第101章 第 10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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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薩威爾抬起手想要查看祭司的情況。
突如其來的巨響擊碎門扇, 一根粗壯的灰黑色觸手闖入房間。
祭司松了口氣,趕上了,他的血可是假的, 經(jīng)不起細看。
“變異體!”
伊薩威爾看著出現(xiàn)在自己房間中的觸手,迷茫中抱起祭司, 起身向著隔壁房間跑去, 卻發(fā)現(xiàn)那一扇房門緊鎖著。
伊薩威爾用力踢了兩腳, 門后似乎有什么堅固的重物堵著, 他推不動。
“放開我,快……咳咳……快逃……”
祭司上氣不接下氣的說到,該開口就被伊薩威爾的動作帶著劇烈搖晃了一下,牙齒閉合間又咬到了口中的存血道具,措不及防之下鮮血直接嗆到了嗓子眼。
“咳!咳咳咳……!”
祭司直接咳紅了眼。
夏柏評價道:“祭司的演技不錯。”
縫合體在他身側(cè)輕輕撥動著他的頭發(fā),至于那根觸手, 是雷爾頓一腳踢開屋門后塞進去的。
神父:“閣下也不遜多讓。”
夏柏:“彼此彼此, 你在赫木丹的表演也十分出彩。”
神父:“遠不及閣下。”
雷爾頓又塞了一根觸手進去, 完后掃過這兩個人, 再透過玻璃, 看向房間里咳得撕心裂肺的祭司,接著摸了下自己的臉。
余光掃到一旁裝飾鏡,與鏡子中的自己對視兩秒,肌肉拉伸, 帶起一個僵硬的好似新手制作的扭曲蠟像般的笑容。
“……”
雷爾頓的嘴角瞬間落了下去,癱著一張臉想,確定了, 他沒有演技這種東西。
嘩啦——
玻璃炸裂的清脆聲響傳入耳中,伊薩威爾帶著祭司從窗戶跳了下去, 數(shù)只變異獸齊齊向他撲來。
伊薩威爾將祭司放到身后一個安全的角落,自己擋在他身前,揮起拳頭就和迎面沖來的變異獸打在了一起。
夏柏:“協(xié)會會長之前是做什么的?”
那動作一看就是會打架的,動作狠厲,下手干脆利落,直奔要害。
神父:“具傳聞,協(xié)會的原身是當?shù)貍人維序組織,伊薩威爾是組織頭目。”
什么叫個人維序組織,就是私下自發(fā)形成的小團體,再說的通俗易懂一點,就是黑手黨的前身,再大眾化一些,它還有個有些掉價的名稱——收保護費的。
但能用上頭目這兩個字,伊薩威爾他就不是一般的混混。
夏柏:“多大的組織?”
神父:“伊薩威爾當年手下有著數(shù)百人,最巔峰時期只差幾個就能建立家族,自創(chuàng)姓氏。”
“然后他們撿到了一個能力者,整個組織死的只剩下不到百人。”
“伊薩威爾這時候覺醒了能力,并與地下古城遺跡產(chǎn)生共鳴,加上祭司的協(xié)助,協(xié)會正式成立。”
“那時候,能力者普遍只有一到兩級,三級就是頂峰,相當于如今的祭司與雷爾頓閣下。”
“能力者協(xié)會最開始建造的初衷,不是為了約束能力者,而是為了保護。”
夏柏聽完便大概構建出了當時的情況。
無論什么時候,少數(shù)的才是異類,除非那小部分異類擁有決定性強大的力量,或者這些異類所在環(huán)境十分包容。
三個頂級大國中,桑圖帝國是最后一個公開能力者存在的國家,還是到了實在瞞不住的地步,才被迫公開。
由此就能看出,它對能力者并不包容,其中也有上任統(tǒng)治者并非能力者的原因,而娜迦的國王和索漠的統(tǒng)治者都擁有能力,在他們眼里,能力者同樣是自己的臣民。
而索漠的皇帝到死都只是個普通人,能力者在他心底始終出于異類的范疇之中,除非他也覺醒能力,變成異類。
那樣的環(huán)境,那樣的上位者,墨珈什的母親才會在那時被坑到失蹤。
神父:“有句話我貌似說錯了,三級是普通能力者的頂峰,命運系不算入其中,他們是特殊的。”
游夢使差不多就是在那段時間里極速飆升到了六級,又在反噬中跌下四級。
厄難使在毀滅琉璃的時候,至少六級。
桑圖皇帝既然對墨珈什的母親動手,估計也對圣殿有著打壓想法,但是厄難使和游夢使接連兩個大動作下來,直接把桑圖皇帝蠢蠢欲動的小心思給壓了回去。
敢動嗎?把祭司逼急了,琉璃帝國就是他的下場。
命運系,特殊的,雷爾頓忽然抬頭看向夏柏。
論特殊,他所見到的能力者中,沒有誰比夏柏更特殊了,哪怕是祭司在他看來也沒有夏柏身上那般濃厚的神秘色調(diào)。
短短幾天,雷爾頓已經(jīng)充分認識到這些家伙的腦子比普通人多出百十個彎彎繞繞的曲折小路,神父提起這些,是在懷疑神語使也是命運系?
夏柏才不管他們的想法,他站在窗戶前,垂眸俯視著樓下之人戰(zhàn)斗艱難的場景,道:“雷爾頓,該你上場了,按計劃來。”
“嗯。”雷爾頓壓下腦海中的猜測,想起他們的計劃,面皮輕微的抽搐了一下。
他走到隔壁的空房間,一陣布料摩擦的聲響過后,一只帶著紅色挑染的黑毛大狼從隔壁房間里躥出進入戰(zhàn)場。
一爪子拍死祭司,然后驅(qū)趕著伊薩威爾趕往下一個布置好的場地。
他們走后,胸膛破了個大洞的祭司站起身,低頭撿起自己斷掉的胳膊,再看向自己漏風的胸膛。
“篡改。”
聲音落下,祭司的身體恢復如初,兩個騎士從一旁竄出來給他遞毛巾擦臉,整理衣服。
他轉(zhuǎn)頭看向從屋子里走出的兩個人:“我感覺下一個地點他就能覺醒了。”
夏柏:“這么肯定?”
祭司接過騎士送來的水杯,漱口洗去嘴里的血腥味。
“伊薩威爾最重視的就是他的下屬,他是個孤兒,親近的下屬就是他的家人。”
而下一個地點,有著整個協(xié)會里,伊薩威爾所有熟人的尸體。
本來叫醒伊薩威爾的人換成他熟悉的人效果會更好,但協(xié)會那群人都說自己做不到對會長說謊,會露餡的,剩下的,和伊薩威爾認識還不會露餡的人就只剩下的祭司。
夏柏感覺看到尸體的沖擊力沒有祭司看著整個圣殿的騎士為了他自刎來的激烈,但祭司說這樣已經(jīng)夠了。
“他在沉睡前的那段時間里精神狀態(tài)就已經(jīng)不太好了。”
親眼看著近千人的組織到最后只剩下那么幾十個,怎么可能心態(tài)平穩(wěn)。
幾年的時間,在伊薩威爾的意識中,只過去了幾天,這點時間,遠遠不夠讓心中的傷口愈合。
風流突起,能量場鋪展開來,天空中浮現(xiàn)出一個巨大的卷軸,轉(zhuǎn)軸展開,無數(shù)條絲線從中涌出,延伸向四面八方。
七級異象。
眨眼間,卷軸消失。
黑紅色巨狼轉(zhuǎn)身就走,他要去個僻靜無人的地方換衣服。
夏柏和祭司看到伊薩威爾的時候,他已經(jīng)被密密麻麻的協(xié)會成員團團圍起,滿臉怒意地捶打著這群騙他的家伙。
而被打的人也不跑,全都笑嘻嘻地湊上去。
威利跟在他身邊為他簡述這些年里發(fā)生的事情,并在他提問時做出解答。
伊薩威爾看著一臺被抬走的骷髏喇叭花:“這是什么?”
威利輕咳一聲:“去年獸潮記錄下來的音盤,無論音質(zhì)還是音量都絕對還原。”
用來騙你的道具。
伊薩威爾:“我樓下的那些變異獸是怎么回事?”
威利:“圣殿和協(xié)會一起抓來的,還要感謝雷爾頓閣下,他抓的最多。”
也是用來騙你的。
伊薩威爾:“雷爾頓是誰?”
威利:“七級能力者,可以封鎖他人的能力。”
參與騙你的演員。
“伊薩威爾先生,我有件事想請您幫忙。”
伊薩威爾聞聲望去,一個黑發(fā)白膚,五官柔和,溫潤無害,的漂亮男性向他走來。
“你是……”
夏柏:“我是誰不重要。”
伊薩威爾挺直腰板,深情款款道:“對,不重要,重要的是您像極了我夢中的愛人。”
神父面具下的眼神中劃過一絲興味。
一旁的祭司轉(zhuǎn)頭看向伊薩威爾,眼皮一跳,伊薩啊,你知道自己在對誰搭訕嗎?
威利驚恐地捂住他的嘴,對夏柏道:“抱歉,我們會長剛睡醒,腦子還不太清醒,眼神也不好。”
轉(zhuǎn)頭小聲對自家會長道:“人家有戀人了!”
后面一句話聲音更小:“六級,為了人家連皇帝都殺,被挖墻角絕對會來找你拼命。”
別沒事找事!
“好吧,我就知道,美人很少會單身,我醒的太晚了。”
伊薩威爾的目光瞬間變得十分惋惜,眼神也不深情了,筆直的腰也歪了,肩也松了,缺乏紀律的散漫本性不加掩飾地暴露出來:“您想要我?guī)褪裁疵Γ俊?br />
“等等。”伊薩威爾轉(zhuǎn)眼又起了別的心思:“您有其他兄弟嗎?單身的那種。”
夏柏笑容淺淡了些,笑容有些敷衍,但一般人看不出來。
“沒有,但有一個家族的人或許會符合您的審美,您有時間可以去索漠拜訪一下高狄家族,現(xiàn)在,等我把話說完。”
伊薩威爾眼神微變,沒有說話,姿態(tài)卻端正了些。
夏柏:“我要進入遺跡內(nèi)室,報酬已經(jīng)付過了。”
伊薩威爾看向心腹:“威利,他付過報酬了?”
威利:“是的。”
夏柏伸出手:“鑰匙給我,我自己去就好。”
伊薩威爾余光掃過四周,視線在祭司身上多停頓了一瞬:“行吧,既然付過報酬了,那么……”
他伸出手,一個卷軸出現(xiàn)在手心里,手一抖,卷軸整個攤開,懸掛在空中,伊薩威爾將手指深入卷軸中,摸索了一會兒,取出來一個巖石雕刻的古樸石球。
伊薩威爾手心托著圓球,將其遞給夏柏,行了一個不太標準的紳士禮:“為美人服務是我的榮幸。”
夏柏抬眼,純粹的黑眸掃過他的臉:“我不喜歡你的稱呼。”
伊薩威爾表情頓時變得十分正經(jīng):“是我冒犯了,閣下。”
夏柏:“拿著鑰匙,我們走。”
帶著面具的神父接過鑰匙,隨他一起離開。
在他走遠后,伊薩威爾問道:“威利啊,他是誰?”
威利冷笑:“連人是誰都不知道你也敢隨便搭訕。”
伊薩威爾聳肩抬手撩開凌亂的長發(fā)。
“不能怪我,那位閣下氣息隱藏的太好了,完全就是一個柔弱無害的低階能力者,我的身份難道還配不上一個低階能力者嗎?還是說他是什么皇室貴族?”
“他比貴族危險的多,伊薩威爾,不要隨便招惹他。”
祭司走來,出言提醒這個剛睡醒的家伙。
伊薩威爾舉起胳膊伸了一個懶腰:“我知道,睡了這么久,這世界上似乎多了不少有趣的能力者。”
看似柔弱的小兔子卻能讓他感受到壓迫感,真是,離譜。
低頭看向祭司:“話說,你怎么返老還童了?”說著伸手在祭司頭頂晃了兩下。
卡德爾拍開他的手:“不得無禮。”
伊薩威爾轉(zhuǎn)移對話目標:“卡德爾啊,你還是這么刻板無趣。”
祭司:“你還是睡著的時候比較討人喜歡。”
“可惜我已經(jīng)睡夠了。”伊薩威爾露出一個放蕩不羈的笑容:“謝你把我叫醒,星宿。”
祭司坦然接受他的道謝。
伊薩威爾望著夏柏離開的方向,開口提議道:“要不要跟上去看看他們?nèi)ミz跡里做什么?”
祭司瞄了他一眼,看著他眼底閃爍的不安分的弧光,道:“不去。”
“不想你的協(xié)會再出什么意外,你也不要去。”
伊薩威爾眸色微深:“這樣啊。”
能讓祭司出言警告他的存在嗎?
伊薩威爾徹底安分了,他是有組織要養(yǎng)的人,不能隨便把自己玩死。
不過協(xié)會就建在遺跡里,而夏柏要去的遺跡內(nèi)室就在協(xié)會總部建筑后面,巖石壁上的一個石門里。
四舍五入他們還是和夏柏走到了同一個地方。
伊薩威爾和老熟人們坐在房間里敘舊,突然一道能量場從石門內(nèi)擴散沖出。
剛晉升七級的伊薩威爾對這種能量場并不陌生,驚詫地起身,隔著房屋墻壁看向石門所在的位置。
“七級。”
誰進階了?
那兩個人誰也不像是要進階的模樣啊!
第102章 第 10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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遺跡石門前聚集了許多人。
“星宿啊, 你不是能預知未來嗎?怎么走了又回來了,沒算到他們會在這里晉升?”伊薩威爾問道。
“預知是有代價的,若是你替我承受, 我大約每天都會有事無事算上幾次。”
祭司雙目注視著石門,口中回懟不著調(diào)的嘴欠友人。
伊薩威爾站姿松垮, 看似全是破綻, 實則充滿了戒備, 隨時都可以暴起打掉對方的腦袋:“你說, 晉升的是哪一個?”
祭司:“戴面具的那一個。”
伊薩威爾:“五級升七級,這么隨便的嗎?我不過睡了一覺,一醒來到處都是違背常理的新鮮事。”
祭司:“你睡了七年,再過半個月就是八年。”
“七年啊。”伊薩威爾食指和拇指交合,夾起一縷長發(fā),看了一會兒, 嫌棄道:“這頭發(fā)真礙事。”
“他們怎么還不出來?”
伊薩威爾納悶道:“真是奇了個怪, 這石門里面我進去了不下百次, 每個地方都看過, 怎么就還有我不知道的秘密?”
祭司:“建造這所遺跡的人, 等級比我們所有人都高。”
你那時候才幾級?
石門開啟的摩擦聲響起,兩道人影從里面走出。
夏柏:“祭司,游夢離開夢境的那一天,來娜迦。”
祭司點頭, 目光落在面具人身上,剛剛晉升的能量場波動尚未平復,面具下看似平靜的雙眼中, 殘留著尚未平復的波瀾,整個人的氣場都比之前沉悶了一個度, 隱隱透著一絲癲狂。
剛晉升七級的人,無論表現(xiàn)的多么激動痛苦,乃至瘋狂都是正常的情況。
因為他們剛從絕望邊緣游走過一遍。
神父,七級了。
連神父那種執(zhí)念都能達到七級,雅柏安到底做了什么?
夏柏:“我要帶小芙去綠寶石領地玩幾天,明早之前把馬車準備好。”
祭司收回目光:“綠寶石領地圣殿的人進不去,只能送你到邊境。”
“嗯。”夏柏有氣無力地應了一聲,又是運動量超標的一天。
累了,先回去好好睡上一覺。
然而睡眠能得到休息的只有身體。
“神語,聽說你把神父送上七級了?怎么做到的?快說來給我聽聽。”
剛一睡著,游夢使便迫不及待的將他拉了過來,連聲詢問。
夏柏靠在椅子上,給自己變出一桌子食物,邊吃邊道:“我給他投射了一條走向毀滅的命運線。”
《灰塔之冠》 的游戲劇情線,把最后那些幸存者的存在隱去,拿給神父體驗。
能力者全滅,普通人死的更早,最后還活著的只有變異體。
這個結局,足夠讓神父破防。
石門里面其實也沒什么特殊的東西,只是能夠隔絕外部空間而已。
這種讓人看到命運線的行為有可能會觸動命運之流,一旦真的觸動了命運之流,要么他自己遭到反噬。
要么神父被命運之流洗刷掉這份記憶,或者撐過命運之流的洗禮,從此被同化成命運系。
成為命運系可不是什么好事。
無論他們的能力看上去有多么強大,都是要付出代價的。
游夢使驚訝道:“多遠的以后的命運線?你身上的命痕沒有增加的跡象,以前預知的嗎?”
命運系可以預知未來沒錯,但是時間是有限度的,預知的未來越久遠,所要付出的代價越大。
“你在那時候居然還能預知未來?!”
在毀滅一個國家的同時預知未來……
游夢使看向夏柏眼神像是在看挑戰(zhàn)人類極限運動成功把自己玩死的奇葩。
“難怪你會被驅(qū)逐到虛空中。”
夏柏:“不是我預知的,我只是知道。”
坐姿端莊,手持書卷,仿佛對這件事一點都不感興趣的金色光影抬頭:“在你之前還有其他命運系存在?”
不然又是從哪里知道的未來。
夏柏:“我不……”
游夢使搶話,聲音拉平,道:“我不知道,我不記得了,我記憶不全。”
說完倒掛著懸浮在夏柏面前,盯著他眼睛的位置道:“你每次都用同樣的理由來敷衍我們。”
夏柏到了嘴邊的話被堵了回去,平靜地說道:“這是事實。”
“哎,我怎么就不會讀心術呢?”游夢使嘆息一聲,飄回原來的座位上,雙手伸直放置在桌子上。
夏柏拿起一塊蛋糕放入口中,道:“讀心術對我們沒用。”
命運系的靈魂強度遠超常人,精神壁壘也是非同一般的厚,除非自愿放行,否則沒人能突破他們的精神屏障,入侵他們的意識,讀取心聲。
“哎!”游夢使把頭扎到桌子上,更加沉重的嘆氣。
祭司將兩人帶歪的話題扯回來:“所以,預知這條命運線的人,你知道是誰嗎?”
“我也想知道。”夏柏是真的想知道,《灰塔之冠》這款游戲是誰制造出來的,還送到了他面前。
“對了!”游夢使刷的一下抬起腦袋:“在我被困在夢境中后不久,現(xiàn)實中似乎出現(xiàn)過一個命運系,不過他就只出現(xiàn)了一天就消失了。”
她這么一說,祭司也想起來了這件事:“你那次問我現(xiàn)實中有沒有出現(xiàn)新的命運系,是因為這個?”
游夢使點頭:“我那時候還有點精神恍惚,還以為是自己在做夢。”
一個命運系無論是出現(xiàn)還是消失都不可能半點動靜都沒有,而祭司的回復卻是,在那段時間里,現(xiàn)實世界中沒有發(fā)生什么大事。
游夢使回憶道:“那是個男孩,青色的,比小芙大一點,大概高一個頭,小芙的靈魂光影居然有兩種顏色,一半黑一半灰的。”
祭司提醒道:“游夢,先說那個男孩。”
“奧,那個小青啊,我發(fā)現(xiàn)他的時候,他正在在做噩夢,懷里抱著一只貓,一個勁兒的哭,我問他什么都不搭理我。”
游夢使不滿的輕哼一聲,繼續(xù)道:“后來他還是和我說話了,那個小青居然問我怎樣才能把死去的人復活。”
“這當然是不可能的事,就算命運系也不能做到這種事。”她當時的回復和這個差不多,總之就是不可能。
“他那時候的情緒很平靜,說了一句''不能嗎?'',我還以為他放棄了這種想法,結果第二天人就不見了,從那以后我再也沒見過他的夢境。”
“如果那不是我的幻覺。”游夢使望向夏柏:“說不定你們兩個在虛空里遇到過。”
她現(xiàn)在十分懷疑,那個小青嘗試復活死人,被代價反噬,把自己送進了虛空。
進去之前不知道為什么預知了未來,然后在虛空里遇到夏柏,兩個人聊天的時候把預知到的未來告訴了他。
一套過程完美契合,十分具有說服力。
如果不是夏柏穿越到現(xiàn)在才知道《灰塔之冠》這個游戲的話。
夏柏沒有和他們分享上輩子經(jīng)歷的想法,對此也不做解釋,隨他們猜去。
祭司:“神語,說點你知道的吧,比如那條命運線里所發(fā)生的事。”
夏柏簡短總結道:“世界末日,所有人都死了。”
“別費力氣自己去預知,你們所能預知到的,是沒有我存在的未來。”
命運系本身,不在命運之中。
……
——我的能力到底是什么啊?!!!
小芙一手扯著夏柏的衣袖,一手把寫著上面那句話的紙條懟到他眼前。
一連好幾天過去了,她還是不清楚自己的能力,這合理嗎?!
她問了其他能力者,人家都是覺醒后就知道自己的能力是什么,就算是最遲鈍的人從覺醒到發(fā)現(xiàn)自己的能力也沒有超過五天。
而距離她覺醒已經(jīng)快十天了!
夏柏也很詫異:“你居然還不知道?”
小芙郁悶地點頭,眼睛直勾勾盯著他——告訴我!
夏就是沖著她的能力才收養(yǎng)她,一定知道她的能力。
游夢使姐姐也是這樣說的:“你養(yǎng)父他知道的事可多了,你不問他就不說,看著你在那里著急。”
小芙對此深感認同。
夏柏從她外衣口袋里掏出一個水晶球,問道:“咒師,附近有環(huán)境好一些壓注游戲場所嗎?賽馬,賽犬之類,沒有人抽煙喝酒大聲喧嘩吵鬧的那種。”
【這種地方是沒有的,不過那種場所里的高級富人區(qū)符合你的要求,你要去玩?】
夏柏:“不,是去賺點路費,哪個地方最近?”
【最近的是一所賭馬場……】
不久后,小芙就被她的養(yǎng)父帶到了裝橫華麗的富人區(qū)。
從高高的玻璃窗向下望去,視野十分開闊,賽馬奔跑的整條跑道都清晰可見。
因為魔鉆與能力者的存在,這個世界的社會制度與生活條件的水準都十分混亂。
既有皇帝與奴隸,又有不符合半封建半奴隸時代的高樓建筑,玻璃櫥窗,與各種偏現(xiàn)代化的產(chǎn)物。
其中大半發(fā)明都來自于尋真學會的學術型與創(chuàng)造型能力者。
夏柏把馬匹編號遞給小芙,道:“選一個吧。”
小芙隨手指了一個編號,贏了。
第二場,第三場,第四場……
一個下午,足足十場賽馬競猜,全中第一。
不用夏柏多做解釋,小芙已經(jīng)猜到自己的能力是什么了。
小芙看向她那神秘的養(yǎng)父,得到一個溫柔的微笑。
夏柏:“學會控制你的能力,再強大的能力者也碰不到你的一根頭發(fā)。”
芙蕾拉的含義是“幸運”。
她是《灰塔之冠》中最后的命運系,主角團的掌舵手,幸運的四葉草。
【因為幸運,我結識了一群好友。
因為幸運,我獨自活到了最后。
如果可以,我愿幸運可以分享。】
活到最后的人是最幸運的,也是最悲傷的,她見證了所有人的離去。
夏柏伸手揉了揉女孩的腦袋,心想,改寫未來的理由又多了一個。
當當!
門外來人隨便敲了兩下,直接開門進入屋中,目光掃過屋子里的兩個人,見到一個小孩和一個并不魁梧的背影,張口就是來找事的語氣:“閣下今天運氣不錯啊,全中。”
“十場比賽,有三場冷門逆襲,五場頭馬在比賽前出現(xiàn)意外,自從我這賽馬場建成以來,還從沒出現(xiàn)過這種事!”
賽馬場場主皮笑肉不笑道:“閣下當真是神通廣大,連我最信任的家仆都能收買。”
小芙眨了下眼睛,看向夏柏,眼神示意——我們這是被懷疑作弊了?
等等,我好像確實作弊了。
夏柏對小芙道:“麻煩,忘了讓你留下兩個。”
賽馬場場主冷笑:“你這是承認了對吧。”
“按照規(guī)矩,作弊的人要付出十萬金幣的賠償,拿不出來,今天就別想走了。”
夏柏:“嗯?你又找不到證據(jù)。”
賽馬場場主瞪眼,他就沒見過作弊被拆穿還這么囂張的人。
夏柏隨手扔給他一個東西:“接著。”
賽馬場場主以為是暗器,非但沒接還往旁邊躲了一下,大聲感到:“保鏢!”
保鏢擠進來把賽馬場場主放在身后,其中一個撿起夏柏扔到地上的東西一看。
“老板,這好像是圣殿的信物。”
“什么?我看看。”信物被傳到賽馬場場主手上,他看了一會兒,遲疑地看向屋內(nèi)兩人。
就見夏柏悠閑地吃著水果,半點不慌,那模樣讓賽馬場場主猜測他真的有什么底氣的同時,心中升起一股惱火。
“圣殿的人怎么會作弊,這信物一定是假的!”
小芙心道:你猜對了他們確實不是圣殿的人。
夏柏:“等會吧,咒師通知圣殿了,一會兒就有人來接我們。”
小芙寫到——你直接告訴我不就沒事了嗎?非要來這里做什么?
夏柏語氣自然道:“來玩啊,我還沒來過這種地方呢,好玩嗎?”
小芙——知道能力之前還有點意思。
知道自己的能力之后就覺得有點無聊了。
反正她瞎猜也能中,早就知道結局的競猜游戲還有什么意思。
夏柏點頭道:“這就對了,學會控制你的能力,否則你會失去很多樂趣。”
被無視的賽馬場場主怒氣值不斷飆升。
第103章 第 10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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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賽馬場場主怒上眉梢, 剛要輸出,身后傳來手下急切的叫喊聲。
“大人,圣殿來人了!”
什么?真來人了?
賽馬場場主轉(zhuǎn)頭望去, 一片白金色映入眼中,為首的黑發(fā)女騎士對他點頭道:“閣下, 無論雅柏安閣下做了什么, 所有賠償我們圣殿一力承擔。”
“但您要清楚, 您所提出要求的前提是, 雅柏安閣下真的是過錯方。”
賽馬場場主張著嘴,愣了幾秒才合上,接著道:“他已經(jīng)承認自己作弊了,只不過我還沒找到證據(jù)。”
雅柏安,這個名字好像有點耳熟。
身邊的一個保鏢突然開口,問向女騎士:“您說里面那位是黑水晶閣下?”
阿貝爾:“是的。”
保鏢的眼神瞬間亮了起來, 激動之色爬上眉梢, 口中喊著:“我就知道, 神語使大人沒死!”轉(zhuǎn)身就往屋中沖去。
在他沖進去之前, 另外幾個保鏢已經(jīng)飛速閃身到了夏柏面前, 在距離他還有一米左右的位置剎住腳步。
小芙邁步站到夏柏身前,看著這群突然沖過來的保鏢們,警惕中帶著幾分莫名的疑惑。
“神語使大人,我是參與過落日峽谷獸潮的能力者, 只可惜當時才剛覺醒不久,只能負責整理駐地倉庫,沒有在前線看到您的英姿。”
賽馬場場主瞪大眼, 他記得這個保鏢應聘的時候是說他上過戰(zhàn)場,殺過變異獸, 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有豐富的作戰(zhàn)經(jīng)驗。
“閣下,我雖然沒去過前線,但是我家就在落日峽谷附近,獸潮開始的時候我還沒覺醒能力,感謝您拯救了我的家鄉(xiāng)。”
賽馬場場主繼續(xù)瞪眼:這家伙不是說自己是老牌能力者,雖然等級不是很高,但消息靈通,經(jīng)驗豐富,不論有名的還是沒名的,只要是能力者,他就能認出來。
“閣下,您還缺跑腿的嗎?車夫,隨從,我都可以!”
“一邊去,哪輪得到你,閣下,我也可以!”
賽馬場場主:“……”
如果他沒眼花,這倆是他重金請來的,小有名氣的能力者,就他們兩個最貴,還傲氣的不行,看看現(xiàn)在這上趕著掉價的模樣!
夏柏淡淡一笑:“我知道了,有什么事嗎?”
保鏢們齊齊搖頭,站在原地,乖巧的像站在老師面前的學生。
一個保鏢看到了小芙放在桌子上的紙筆:“請問,我可以請您簽個名嗎?”
小芙看著眼前幾個虎背熊腰,兇神惡煞一臉蠻橫兇相的保鏢一個個扭扭捏捏,滿臉嬌羞和期待,狠狠打了個冷顫,抬手捂著自己的胳膊,上面一層雞皮疙瘩。
天啊,我的眼睛,這是什么畫面?
夏柏感覺有點新奇,自己這是被要簽名了呀,這種明星的待遇還是第一次遇到。
“好啊。”
小芙的小本很快就失去了幾頁紙的厚度,夏柏簽完名字后將紙張遞給保鏢們。
“最好不要隨便把名字寫在空白紙上交給別人,小心被別人利用,我的話倒是不怕這些,你們小心一點。”
這樣溫聲細語的善意叮囑讓保鏢們更加激動了:“是!”
小芙靜靜等著雞皮疙瘩退下去,看著夏柏全程沒有一絲異樣的神情,深感自己的定力還不夠強悍。
目光越過保鏢們看到臉色青青紫紫,好似打翻的調(diào)色盤一般的賽馬場場主,和緊繃著表情,似乎在忍耐著什么的騎士們。
小芙心情突然順暢了許多,還好,不只有她一個大驚小怪。
事到如今,賽馬場場主也知道了夏柏的身份,哪里還有什么討要賠償?shù)哪觐^,再說了他也沒有證據(jù)。
而且,他現(xiàn)在更想快點把人送走,再嚴刑拷問他的“優(yōu)質(zhì)保鏢”們。
這都是一群什么玩意!
坐到返程的馬車上,夏柏道:“剛才站到我前面做什么,你應該學會站到我身后,站到所有人身后。”
小芙皺了下眉,她剛才站到夏身前了?好像是。
不礙事,她的能力是幸運,站在哪里都不會出事。
“是不是以為自己有了幸運就可以不在乎危險了?”
小芙抬頭,一雙清明透徹的黑眸正看著自己,似是能透過皮肉看透一個人的內(nèi)心。
夏柏:“你的幸運剛為我們帶來一個小麻煩,雖然對我來說這個麻煩不算什么,但我不會一輩子跟在你身邊。”
小芙若有所思。
夏柏繼續(xù)道:“命運系都是脆皮。”
在小芙詢問的視線中,夏柏道:“脆皮就是能力強,但不擅長打架,尤其是正面作戰(zhàn)。”
小芙掃過夏柏白藕般光滑脆弱,一掰就斷的手腕,瞬間對這個詞有了具象化的理解。
嗯,是很脆沒錯。
“所以,平時有事就要去找別人做,把自己視作計劃最后的底牌,除非萬不得已,否則絕不輕易啟動。”
夏柏:“祭司有圣殿騎士,游夢有海神殿,你也該開始挑選培養(yǎng)自己的爪牙了。”
小芙:爪牙是什么形容?不應該是手下嗎?
夏柏笑著揉亂她的頭發(fā),在女孩抱著腦袋憤憤怒視之下收回手。
“命運系使用能力是有代價的,你如果不能主動控制自己的能力,那么很快,你就會因為代價反噬變成一個聾子,瞎子,嘗不出味道,聞不到氣味,甚至無法行走,只能躺在床上等死的活尸。”
小芙心中一顫,一股涼氣吸入肺腑,好可怕的代價。
夏柏從口袋里取出一副紙牌:“接下來,來玩一會兒猜牌游戲吧。”
“玩到你輸了為止。”
溫和的笑臉在此時滋生出一種如深海般沉重的壓迫感。
到下馬車時,小芙面色發(fā)白,車門打開,一陣微涼的輕風拂過,她才發(fā)覺自己身上已經(jīng)滿是冷汗。
三把游戲,她只是玩了三把猜牌游戲,為什么比與十頭公牛大戰(zhàn)三百回合還累?
雖然累,但是效果十分顯著,她已經(jīng)可以控制能力了。
阿貝爾望著蔫蔫的女孩,眸中閃過一絲疑惑,這孩子剛才上車的時候還很精神的模樣,怎么現(xiàn)在倦成這樣,是馬車坐著不舒服?
夏柏道:“小芙玩累了,麻煩把她抱回房間。”
小芙被送回房間后倒頭就睡。
一夜噩夢,她先是夢到了自己失去感官,一個人待在漆黑的小屋子里,孤獨終老。
接著夢到自己用能力押注的事情被發(fā)現(xiàn),沒人來贖她只能在賽馬場里撿馬糞,還被馬嘲諷,氣憤之下她拿掃把抽在馬屁股上,然后被一蹄子踢飛。
被踢上云層的小芙看到天上有著一張微笑的漂亮臉蛋正在望著她,笑容溫和,卻像洋娃娃一樣一動不動,平靜而詭異。
她飛到了那張臉的眼睛里。
速通一聲,無邊的海水將她淹沒其中,越沉越深,像是有無數(shù)雙看不見的手,拉著她墜入漆黑的深淵。!!!
小芙一個激靈坐起身,望著干凈整潔的房間滿臉恍惚。
呼——
是夢啊。
穿上拖鞋,走到客廳,三個人影坐在那里說著什么,側(cè)對她坐著的黑發(fā)身影轉(zhuǎn)過頭來,用夢里同款的臉對她微笑:“小芙,想看海嗎?”
小芙靜止一秒之后瘋狂搖頭。
她現(xiàn)在對海沒半點興趣!
夏柏:“那就可惜了,我本來打算帶你去墨的故鄉(xiāng)看看,但現(xiàn)在計劃有點變化,我要出發(fā)去一趟娜迦。”
“你要是不去的話,是留在圣殿,還是等沙拉耶接你回家?”
伊薩威爾插口道:“也可以來我們協(xié)會啊,我就喜歡和小孩子一起玩兒。”
夏柏:“不正經(jīng)的成年男人離我家孩子遠點。”
伊薩威爾側(cè)靠在椅子上,悠悠道:“我性取向是男,那天跟在你身邊的面具人呢,今天怎么不在?他有戀人嗎?我覺得他的身材氣質(zhì)都不錯,摘下面具說不定也是我的菜。”
而且還有實力,七級能力者可不多。
伊薩威爾最近在惡補常識,令他感到驕傲的是,哪怕自己睡了七年,醒來之后等級依舊是能力者的天花板。
不愧是我。
祭司不忍直視的閉上了眼,這家伙,都看上些什么人啊。
“他恐同,不過下次見面我會幫你問一下的。”
夏柏突然某些理解了咒師為什么那么喜歡看熱鬧。
有些熱鬧是真的有意思。
祭司試圖阻止:“既然他恐同,還是不必說了。”
夏柏笑容燦爛:“要的,要的。”
就是恐同才更要說,烏黑“的眼睛中閃爍著看好戲的興味。
祭司:“……”
伊薩威爾看著他們感覺這兩個人似乎在打什么謎語,但他不知道正確答案。
小芙暫時留在了圣殿,由阿貝爾照顧。
說著要去娜迦的人實則跑到了一片茂密的叢林里。
巨大的古樹又長高了許多,枝葉遮天蔽日,樹根附近更是一片不見日光的陰涼。
金發(fā)男人坐在巨樹一旁的湖水岸邊的巨石上,手中提著一根樹枝在劃動著地表松軟干燥的沙土。
身后傳來腳步聲,墨珈什頭也不抬地警告道:“離開這里。”
“這里的路可真慢走。”
墨珈什聽到這個聲音全身一僵,猶如被定在了原地,隨后他猛得回頭,朝思暮想的人坐在巨大的浮空白骨靠椅上,手中拿著一枚果子,背后還墊著軟墊,絲毫沒有在原始叢林里趕路的狼狽。
“夏……”
夏柏:“你剛才說,讓我離開?”
墨珈什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他,目光貪婪的描繪著對方的眉眼,艱難道:“對……”
“不對。”夏柏打斷他:“我去哪里,我自己說了算。”
“墨珈什,告訴我,你在想什么?”
他在想什么?墨珈什注視著眼前的人。
他想沖過去抱住他,想把他抱在懷里,揉進骨血,拆吃入腹,想把他關起來,藏到一個絕對安全的地方,想……很多會把夏弄壞的事。
“我想……吻你。”墨珈什嗓音干啞低沉,似是壓抑著什么。
他真的收斂了很多,只說出來了一個吻字。
夏柏:“我問的不是這個。”
他是在問這家伙躲著他是怎么想的?
知道晉級七級的真相后又有什么打算?
一個六級在這里給即將晉升七級的人護法,怎么想的?!
然而對面那雙漂亮的綠色眼睛一直在望著他,像是一只非常想過要撲過來,用柔軟的肚皮在貼到他身上的大貓。
夏柏看著墨珈什那頭金燦燦的長發(fā),手指輕輕顫動了一下。
好吧,他確實有點想擼貓了。
于是他通過了對方的請求:“我同意了。”
親吻而已,墨珈什之前也沒少打著早安吻晚安吻的名字親他。
與以往不同的是,在他同意后,對面的男人依舊沒有走過來,就仿佛腳底抹了膠水,被粘在了那里。
夏柏有些疑惑地看著他,接著控制浮空椅,飛到墨珈什面前,在男人額頭落下一個吻。
真是的,還要他自己過來,粘人的大貓不熱情了,是分開時間有點長的問題嗎?
這個想法剛剛出現(xiàn),一只手攬住了夏柏的腰,將他整個人從座椅上撈了起來,緊緊禁錮在懷里。
下巴被抬起,柔軟的唇瓣印在口齒之間,貪婪地深入,索取。
這是一個超出夏柏以往認知的吻,激烈,熱情,甚至熱情的過了頭,讓他覺得有點頭暈目眩。
第104章 第 104 章
*
“嘶……”
夏柏對著一面小鏡子觀察自己的嘴角:“破皮了。”
“抱歉, 我沒控制好力度。”
墨珈什半蹲在他身前,雙手環(huán)在他身體兩側(cè),像一只想與主人親近又不小心將人傷到的大型動物, 又像守衛(wèi)著獵物,將其圈在自己身前, 不讓其逃走, 也不讓發(fā)現(xiàn)的狡猾野獸。
夏柏微微側(cè)頭錯開視線看向鏡子后面的俊臉:“親吻為什么要用上牙齒?你很餓?”
剛剛的吻比起親昵, 更像是一只餓瘋了的大貓伸長舌頭在他口中尋找食物。
墨珈什看著夏柏紅潤的唇瓣, 微微發(fā)腫的唇角,眼尾泛著淡淡的紅暈,柔和的面容上多出了一份緋艷之色,如春日初熟的草莓,青澀中泛著薄紅。
“很餓。”墨珈什喉頭滾動,肌肉緊繃, 用盡全部理智克制自己的時候, 讓他變成這般田地的人, 即使拿著鏡子, 依舊對自己的誘惑力一無所知。
一雙眼睛干凈純潔地看著他, 口中問出的問題更是讓墨珈什一陣無奈。
夏還是這樣,在情愛之事上過于單純了,明明是那么聰明的一個人,怎么在這方面如此稚嫩。
像個沒長大的孩子。
墨珈什想到這里, 心中那頭焦躁的野獸安靜了許多,不安靜能怎樣?夏的意識沒開竅,夏的身體不予許, 他就算得到允許也做不了什么,最多親兩下而已。
他以前覺得夏不懂這些也沒什么, 自己可以慢慢教他。
可是……他似乎沒那么多時間了。
“餓了就去吃東西,我也有點餓了。”夏柏說話間再次扯到嘴角的傷口,眉頭輕微皺起。
目光略帶不滿地看向墨珈什:“嘴破了,吃東西不方便。”
墨珈什抬頭對兩人身后的巨樹道:“彌洛絲,給我一顆治療果。”
幾秒過后,樹藤游走的聲響宛若游蛇,沙沙作響。
一條藤蔓伸展到夏柏面前,上面墜著一枚新鮮果子。
夏柏吃下果子,細小的傷口瞬間復原。
他握住那節(jié)藤蔓,感知了一下,藤蔓中的能量十分充裕。
彌洛絲距離進階不遠了。
“葵伊呢?”
墨珈什:“在睡覺。”
“睡覺?”夏柏看看他,再看看頭頂?shù)奶枺詈笸虼髽渲醒氲陌滓屡樱骸皬浡褰z知道了什么?”
葵伊從來不會在中午睡覺,她喜歡陽光,就像她的名字一樣,是一朵開朗的喜愛著太陽的向日葵。
從墨珈什的反應來看,不像是生病了,有彌洛絲在也沒人能傷害她,所以,葵伊睡著八成就是他們兩個做的。
而他們會這樣做,最有可能的原因就是即將七級的彌洛絲,她出了問題。
墨珈什道:“彌洛絲有了預感。”
“昨天晚上,她告訴我,想要把葵伊埋進根里。”
“我本來打算找咒師聯(lián)系你,但咒師的水晶球一直沒有動靜。”
反而是夏在他還沒有準備的情況下,來到了這里。
夏柏知道他為什么聯(lián)系不上咒師:“咒師去祭壇里陪沙拉耶了,那里面有空間斷隔,咒師聯(lián)通不上外界的媒介,沙拉耶正在研究怎樣讓他重新與外界聯(lián)通,研究出來之前咒師會失聯(lián)一陣子。”
“沙拉耶也會失聯(lián)一陣子。”說完這句話又問道:“彌洛絲現(xiàn)在是什么情況?”
墨珈什:“身體與神樹半融合,意識分散到整個樹身,反應有些遲鈍,無法回歸體內(nèi)。”
“因為意識過于分散,對感情的反應不敏感,就算受到七級的逆反影響,也不明顯。”
所以,他并不著急通知夏柏過來。
“我明白了。”夏柏腦海中快速分析如今的情況,彌洛絲因為意識分散導致情緒淡話,晉升七級會很困難。
得先把她的意識凝聚起來。
與神樹分離不太行得通,現(xiàn)實不行那就夢境,果然還是游夢使的能力最實用,只要把她升上七級,后面的能力者全都交給她就行。
思索完畢,夏柏看著眼前的男人,抓住他的一縷頭發(fā),把人拉近,盯著他的眼睛問道:“彌洛絲不急,你呢?”
墨珈什久違的露出一抹笑意,只是笑容中夾雜著一分苦澀:“夏,我無法晉升七級。”
“狩獵到了六級,便能鎖定一個人的靈魂進行狩獵,假的東西騙不過我。”
他知道雷爾頓晉升七級的經(jīng)過,夏柏和神父共同蒙蔽了他的意識,引導他走向奔潰。
但是這種方法對他來說行不通,他若是到達七級邊緣,會發(fā)起狩獵,將重視的人吞噬。
“還好,你是命運系。”命運系的靈魂,就算是狩獵也難以殺死。
墨珈什擁抱住夏柏,頭抵在他的肩膀上:“等等我,在你需要的時候,我會把狩獵交給你。”
啪——
夏柏抬手一巴掌拍在他的腦袋上,不快道:“你果然在想著找死。”
把狩獵交給他,怎么交?發(fā)動能力然后不做抵抗,讓出狩獵者的身份,自愿成為獵物,成為養(yǎng)料?
那一巴掌對墨珈什來說和被風吹了一下沒什么區(qū)別,不痛不癢,僅僅是弄亂了幾根發(fā)絲,金發(fā)垂落在眼尾。
“我不想死,我想和你在一起,活一輩子。”
但是如果我們之中只有一個人能活著,我選擇的那個人是你。
夏柏聽出了他那句未說出口的話:“還有辦法,等著。”
“好。”墨珈什應聲回道,心中不抱有太大希望,他太清楚狩獵這個能力了,意識可以被騙,死亡可以造假,但是靈魂怎么辦?
可夏說有辦法……但愿,能夠成真。
夏柏來的快去的也快,游夢使快出來了,他要趕在游夢使出來后的第一時間抵達娜迦,這次過來找墨珈什的時間也是抽出來的。
臨別前的墨珈什很是黏人,夏柏拍拍環(huán)在自己腰上的手,道:“松開。”
墨珈什:“嗯。”
嘴上應著,手臂半點沒有要放開的意思。
他恨不得把人鎖死在自己懷里,怎么舍得放開。
這才抱了多久啊,他都快死了,為什么不能讓他在臨死前一直和夏貼在一起?
夏柏抱住他的腦袋,哄貓咪一般商量道:“讓你咬一次,咬完就松開。”
墨珈什視線落在他的唇上:“嗯。”
俯身,低頭,咬了,吮了,嘗遍了,甚至還舔走夏柏眼角浸出的一道微咸氣息。
咬完依舊沒有兌現(xiàn)承諾,反而抱得更緊了。
夏柏還是頭一回遇到這樣無賴的墨珈什,呼吸凌亂地問道:“你的自制力呢?”
墨珈什抱著他:“忘記丟哪里了。”
夏柏:“撿回來,我要去換一副健康的身體。”
墨珈什腦袋埋在他的脖頸間,聞言抬抬起頭,目光在白皙修長的脖子與形狀姣好的耳朵間徘徊,牙根發(fā)癢。
“煉金師制造出了新的軀殼?”
夏柏眼睫毛輕微眨動了一下:“對,一具和正常能力者身體素質(zhì)相同的身體。”
他的本體,是時候該出來走一趟了。
離開墨珈什的視線后,夏柏直接掏出槍,照著自己腦袋來了一槍。
他哪里有那么多時間趕路,當然是通過更換軀殼實現(xiàn)另類位移來得快。
就連這具身體,也是他讓沙拉耶提前運過來的。
再睜眼,便是黑水湖底。
平靜無波的水面上緩緩伸出一只手,接著是整個手臂以及頭顱,水滴順流而下,沿著皮膚輪廓滑落。
隨著咚的一聲脆響,在水面掀起陣陣漣漪。
水中的人再次踏上岸沿,如一只海妖從幽深的湖水中游出,登上陸地。
這一次,夏柏沒有感受到阻礙,兩只赤裸的腳踩在巖石上,他出來了。
仰頭間,暗紫色的眼眸望向無盡的濃霧。
零碎的記憶,不知從何時開始復蘇。
他記起來了很多事,有無聊的瑣事,也有一些有用的,比如這片霧。
它們不是霧,而是失去活性的魔鉆塵埃,簡單稱呼它為塵霧。
塵霧與黑水湖之間存在著一種吸引力,這些塵霧被風吹到這里后,便再也沒有被吹走過,就像是被磁石吸附住的鐵片一般。
而夏柏發(fā)現(xiàn),剛才這片塵霧似乎動了一下。
夏柏向前走了一步,塵霧也跟著動。
手指伸向塵霧,所到之處霧氣盡散,塵霧環(huán)繞在他周身,不靠近,也不遠離,始終徘徊在那個位置,就像圍繞在黑水湖旁時一樣。
夏柏看著自己的手,他這是在黑水湖里泡得太久被同化了?
現(xiàn)在有個問題,他要怎么在迷霧中找到同樣娜迦的道路?
……
娜迦帝國,海神殿旁的山崖之上聚集了一群人影。
高山上的風帶著陣陣冷意,吹過每個人的發(fā)絲。
一雙雙眼睛凝望著下方的海神殿,視野放大,由此處可以看到大半個娜迦帝國。
毒蛛在喝夠了冷風之后發(fā)出疑問:“我們,是來做什么的?”
百兵女全身掛滿了大大小小的冷兵器,聲音甜美如蜜:“好問題,我也想知道。”
毒蛛:“我能離開嗎?我看著旁邊那兩個人覺得瘆得慌。”
看向他說的那兩個人,百兵女聲音甜不起來了:“你剛才不是和那個誰聊的不錯嗎?”
毒蛛手掌遮眼,手指插進頭發(fā)里,聲音透著兩分崩潰與恍惚:“我以為他們是神父找來的幫手。”
結果聊了兩句發(fā)現(xiàn)這是兩個死敵啊,還是死敵的頭!
一個祭司,一個能力者協(xié)會會長,組織里全都掛著他們的通緝令。
按照神父的指示來到這個地方的時候,毒蛛和百兵女并不知道這兩個人是誰,祭司久居圣殿,伊薩威爾更是一直在沉睡。
身在通緝榜上長期躲著這兩個地方走的兩人哪里能知道他們兩個的真容。
聊出兩人的身份后,毒蛛面色發(fā)紫,有一瞬間感覺自己要完蛋了,墓碑上的碑文都已經(jīng)在腦海里刷新出了三個版本。
在毒蛛和百兵女度日如年的等待中,神父終于來了!
神父依舊是那副悲天憫人中帶著淡淡的憂傷的面孔,只是眉宇之間隱隱多了一份壓抑。
眸子掃過在場眾人,道:“神語使還沒來?”
伊薩威爾:“沒啊,我大老遠趕過來,結果行動的發(fā)起人沒來。”
祭司看向神父:“他不來也沒事,這次計劃的主角是你,神父。”
神父笑道:“閣下,說笑了,我可沒辦法制造出來讓整個娜迦淪陷的大場面。”
“若是只有我來做,可是會死人的。”
篡改一個國家的生死,他全力出手,可以成功,并且維持一小段時間。
但也只是很短的一點時間,而做完這件事,他就會力竭。
祭司和伊薩爾頓或許不會殺了他,但一定會把他關起來。
他要是動手,首先就是殺死一部分普通人,讓自己保留部分實力。
這個死亡的數(shù)字,絕不會是小數(shù)。
“你只要在游夢面前當好一個失心瘋的反派就好。”
眾人轉(zhuǎn)頭,黑發(fā)少年的身影出現(xiàn)在一顆水晶球中。
雷爾頓面無表情地抱著水晶球,充當支架。
第105章 第 105 章
*
“終于出現(xiàn)了啊, 神語使,你……”
伊薩威爾掃過夏柏濕潤的黑發(fā),發(fā)絲尖端緩緩凝聚出一滴水珠, 滴落在皮鼻梁上,被一只拿著毛巾的手不耐煩地擦去。
“……你這是在哪里?怎么掉湖里剛撈出來似的?”
夏柏:“這個你們不用管, 計劃各位都清楚……阿嚏!”
眾人:……
祭司欲言又止, 最終開口:“生病會影響狀態(tài)和注意力, 你身邊有醫(yī)師嗎?”
有病趕緊著看。
夏柏放下毛巾, 吞下一顆治療果,道:“不礙事。”
“臨時催生出來的新身體有點脆弱,過段時間就好,不會影響到我的腦子和判斷力。”
幾分鐘前,他這具身體才從煉金師的人造人催化池里撈出來,比之前的軀殼還要更脆上幾分。
沒辦法, 他的本體還在塵霧里迷路, 只能通過這種方式來和這幾個人碰面。
伊薩威爾面色古怪, 新身體, 什么意思?轉(zhuǎn)眼掃過旁邊幾人習以為常的表情, 仿佛只有他一個人對此一無所知。
夏柏揉了下鼻子:“游夢出來了沒有?”
祭司視線遠眺至海神殿,里面的人正有條不紊的處理著自己的工作,完全一副風平浪靜的日常畫面:“還沒有。”
游夢使出來了,海神殿不會這樣安靜。
夏柏點點頭, 給游夢使設局,不能由他和祭司出面,也不能讓雷爾頓插手。
他能成功把祭司送上七級, 是因為祭司忌憚他,忌憚在傳聞中被妖魔化的厄難使。
祭司在心底深處就認夏柏是能做出教唆圣殿騎士集體自殺來逼迫他晉級的人。
是真正能夠毀滅一個國家的人, 畢竟歷史戰(zhàn)績在那里擺著。
能把祭司騙到那一步的人也只有他,但凡換個人,祭司都不會那樣輕易的相信,并且控制自己不去思考,放任情緒走向絕望。
祭司不信任他,所以他能成功。
而在祭司升上七級后,游夢使那里的情況就又變了,她開始信任夏柏。
就算夏柏在她面前殺光了整個娜迦,她在潛意識里也依舊會懷疑,這是不是為了幫她晉升而在騙她。
是的,他們確實是要騙她,但是當事人怎么能提前知道。
于是,夏柏把邪惡反派的角色脫手了,轉(zhuǎn)頭套在神父身上,讓這個游夢使并不熟悉也不信任的陌生人來做這個惡人。
同理,雷爾頓的能力也不能出現(xiàn)在這個過程中,會令游夢使起疑。
夏柏把毛巾披到頭頂,把頭發(fā)擦到半干,雪白的毛巾從頭頂自然垂落,猶如披著神圣的絲袍:“那么,諸位,開始準備吧。”
目光落到神父身上時突然想到了什么,輕咳一聲:“對了,神父,還有件事。”
神父面向夏柏,做出聆聽的姿態(tài)。
“伊薩威爾曾向我打聽你有沒有戀人。”夏柏說著目光透過水晶球打量幾人的表情。
“神父,他對你很感興趣。”
神父望向伊薩威爾,與有些呆滯的協(xié)會會長四目相接。
祭司抬手遮面,實則視線透過指縫飄到兩人身上。
咳,有點尷尬,但是,這真的很難忍住不看一眼啊。
雷爾頓本就有些面癱的臉更癱了一個度,肌肉僵硬的維持在一個狀態(tài)上,波瀾不驚的眼瞳靜靜注視著前方。
一旁的毒蛛和百兵女當了半天默劇觀眾,從雷爾頓出現(xiàn)后幾人的對話聲就被罩在了領域里,他們兩個半點也聽不到。
而聲音一恢復,聽到的話讓兩人一齊抬頭,眼睛睜得滾圓,耳朵翹起,脖子不自覺伸長。
什么?
協(xié)會會長對神父有意思?
那天的面具人是神父?通緝榜第一?伊薩威爾呆愣了一會兒,怪不得祭司和神語使那天的眼神那么古怪!
而神父只是淡淡掃了他一眼,像是在看某種塵埃,轉(zhuǎn)頭對夏柏道:“閣下說笑了。”
夏柏笑容柔和恬淡,仿若朦朧的月光,聲音也是同樣的溫柔似水:“不是說笑,我就是想看你們兩個的笑話。”
實話講,他看對面三個人都不順眼。
一個曾經(jīng)差點讓墨珈什成為他的信徒,還總是以長輩身份管這管那的,還想讓他降輩分。
一個試圖洗腦墨珈什利用他的能力,與黑曜石那個垃圾合作過,派人追殺咒師。
一個滿口花花,不著調(diào)的對他搭訕,還想靠近他女兒。
要不是他們的能力都足夠有用……
夏柏笑意微深,眼底一片冷漠。
神父:“是嗎?很抱歉,大概讓閣下失望了。”
夏柏:“不失望,我看得很開心,保持好你現(xiàn)在的心情,與狀態(tài),去見游夢使。”
含笑的語氣中多了兩分危險的壓迫力:“游夢使必須晉升成功,否則我們都會有大麻煩。”
……
游夢使醒來后的第一感覺就是重,身體好重,腦袋好重,完全起不來。
她這是回到現(xiàn)實了吧,如果在夢里她的身體才不會這么笨重。
這種難受的感覺,很真實。
游夢使抬起一只手,在自己眼前張開,合攏,再張開,合攏,不斷重復,乃至在旁人看來有些詭異。
負責照顧游夢使身體的侍女走進來,看到她活動的手指后驚喜出聲:“國師大人您醒了!”
游夢使依舊在原地張手,合手,似是沒有聽到侍女的話。
侍女再次出聲:“國師大人?”
床上的人仍舊沒有反應,侍女心中不安,快步走到床前,伸手在游夢使眼前晃了一下:“國師大人,能聽到嗎?”
游夢使看著侍女,一橙一粉兩只眼睛夢幻迷離,顏色絢麗到仿若不屬于人間,天然與普通人拉開距離,自帶一份你我不是一個次元的割裂感。
那雙眼睛的視線被搖晃的手指引走,落在侍女擔憂的面容上,聲音空靈似輕煙薄霧:“阿山鈴?”
侍女高興道:“是我!國師大人!”
游夢使歪了下腦袋:“你是,阿山鈴的姐姐?”
說完喃喃自語:“她有姐姐嗎?”
阿山鈴呆住了一會兒,連忙道:“不,我就是阿山鈴,國師,我沒有姐姐,我長大了。”
游夢使湊近看了她兩眼,慢吞吞道:“奧,長大了。”
下一秒,她騰地一下起身,直接站在了床上,接著一躍而起。
阿山鈴雙目驚恐地向前撲去,口音驚叫:“國師大人!”
咚——
游夢使摔到了地上,而忠心耿耿的阿山鈴搶先一步飛撲到她身下,充當人肉軟墊。
“長大的阿山鈴,你的骨頭好硬。”游夢使爬起來,說著又被門外的事物吸引了目光,光著腳,披著淺藍色睡衣便向門外跑去。
“國師大人,等等我!”阿山鈴爬起來就見游夢使跑遠,匆忙追了上去。
慢了兩步?jīng)_出門外,左右觀望后看到游夢使站在右手邊走廊的盡頭,阿山鈴快步跑上前:“國師大人……”
阿山鈴跑近后聲音突然頓住,在游夢使的腳下,一個侍女呈三段狀躺在地上,腦袋與身體分了家,肚子與兩條腿分了家。
腸子與血液灑了一地,紅色的液體濺落在兩側(cè)墻體上,以及,游夢使身上。
游夢使低頭看著腳下的人:“莎莎,斷了。”
游夢使蹲下身,將莎莎的身體拼起來。
身后一聲短促的驚呼過后,傳來一道身體砸在地面上的悶響。
阿山鈴躺在了地上,腦袋滾動到游夢使腳邊,發(fā)絲掃過她的腳背,在上面留下血色的絲痕。
游夢使低頭看著腳邊的頭顱,道:“阿山鈴,也斷了。”
窗外飛過一只海鳥,游夢使的余光捕捉到這扇窗戶,一只腳踩在上面,一躍而起。
再次砸在了地面上。
游夢使仰面朝天,望著藍天白云,緩緩眨眼:“唔,有點疼。”
轟!戰(zhàn)斗的爆破聲四處而起。
游夢使好似耳朵真的聾了,亦或者是在模仿地上的小草,半點沒有主動從地上爬起來的意思。
直到一個渾身是血的侍衛(wèi)跑了進來,見到游夢使后驚恐地跑到她身旁:“國師大人!”
剛跑到,侍衛(wèi)也死了,一把長刀從他的胸口貫穿而出。
游夢使的眼睛跟著會活動的東西而移動,侍衛(wèi)倒下,另一個人走到她的視野中,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似神像垂眸,實則是一尊寄居在神像中惡靈。
游夢使張開手,伸向神父的白袍衣角,抓住,然后松開,隨后看著上面的紅手印哈哈直笑。
那笑容怎么說呢,很純,純真的純,此刻游夢使的笑容就像是一個玩得很開心的孩童。
神父手中的十字架延長變換成一把長劍,對準游夢使的心臟:“這個世界已經(jīng)沒救了,我來送您去往天國,免于苦難的侵擾。”
說著長劍落下,穿透游夢使的心臟。
而躺在地上的人依舊高興地笑著,伸手抓向神父的衣袍,想要再按一個手印,似乎覺得這件事很好玩一般。
而這次,那片白色布料躲開了。
游夢使不快地撇嘴,轉(zhuǎn)頭接住心臟處冒出來的血,在自己的裙子上開始繼續(xù)印手印。
六級的能力者,即便被刺穿心臟也不會輕易死亡。
神父轉(zhuǎn)身離去,開啟領域防護隔音后,對著一個通訊道具說道:“神語使,原來的計劃行不通,游夢使,她是個純粹的瘋子。”
瘋子的世界和正常人是不一樣的。
夏柏:“我知道了。”
轉(zhuǎn)頭看著一旁同樣圍觀了半天的正太:“祭司,你和游夢的相處時間最長,她現(xiàn)在是什么情況?”
祭司苦惱道:“我也不清楚,她在夢境里很正常,沒有瘋得這么厲害。”
是啊,很正常,夏柏也沒少與游夢使交流,對方無論是說話還是思維方式都很正常。
最多也就抽風說兩句令人無語的話,和聽不懂人話的瘋子遠遠扯不上關系,誰知道出來夢境之后竟然瘋癲成這樣。
“或許,這也是她使用能力的代價。”
夏柏食指扶住額頭,大拇指按壓著太陽穴:“這代價可真是……”
祭司絕望道:“現(xiàn)在怎么辦?”
他們該怎么讓一個意識混亂的瘋子感到絕望?
夏柏深吸一口氣,瞳中劃過一道紫芒:“死馬當活馬醫(yī)吧,試試看。”
“神父,解除能力,讓那幾個人活過來。”
十字架隨著指尖搖擺,幾個死狀凄慘的人從地上爬了起來,那些斑駁可怖的紅色液體也一并消失不見。
游夢使看著重新變回淺藍色的干凈睡裙:“我,不是出去了嗎?”
“怎么回來之后身體還是這么重?”
“我的泡泡呢?”
“國師大人!”侍衛(wèi)的呼喊聲召來了更多的侍衛(wèi),侍女,游夢使身邊很快便圍滿了人。
“國師大人,您終于醒了。”
醒了,真的醒了嗎?
游夢使在侍女的攙扶下起身,眺望著海邊,手指一伸,意氣風發(fā),高聲吶喊:“出發(fā),去征服那片大海!”
在場眾人:“……”
暗中觀察的眾人:“……”
伊薩威爾:“阿這……”
雷爾頓:“還有辦法嗎?”
夏柏:“挑戰(zhàn)十分艱難。”
一個對他人與自己的死亡都沒有感觸的人,一個思維邏輯異常的瘋子,拿什么刺激她絕望?
他們原以為幫游夢使進階最大的困難是如何偽裝滅亡一個國家,結果現(xiàn)實是如何讀懂一個瘋子的精神世界。
夏柏環(huán)顧幾人:“光問我做什么,你們就不能從腦子里蹦出來一個辦法嗎?”
神父這時回來,開口道:“抱歉,我并不能了解一個瘋子的想法。”
“那你能不能把游夢的精神狀態(tài)篡改成正常人?”夏柏此話一出,眾人的希望落在了神父身上。
而神父回了四個字:“試了,沒用。”
“命運系的代價由命運之流烙印,我無法對其做出影響。”
祭司看向夏柏:“你剛才不是說,死馬當活馬醫(yī)?”那就是還有辦法。
夏柏掃過幾人,嘆息一聲:“我本來,不想這么早把他放出來的。”
“等霧來吧。”這事得換本體上了。
第106章 第 106 章
*
等霧來。
夏柏說完這句話之后就失聯(lián)了。
眾人就這樣一邊看游夢使鬧得海神殿雞飛狗跳, 一邊從傍晚等到了深夜,再等到了天明。
這里的眾人不包括神父,作為通緝榜首位, 和一群正義組織領袖,盤算著怎樣把他關到監(jiān)獄里的家伙呆在一起, 他自己心里素質(zhì)強悍沒什么, 兩個手下受不了這種氛圍。
這和讓沒長大的小老鼠呆在一群掛著捕鼠冠軍桂冠的成年大貓堆里有什么區(qū)別?
毒蛛如此這般痛苦的控訴著, 并發(fā)出不解的質(zhì)問:“神父, 你讓我們兩個過來這里做什么,當墊背拖延時間我們倆都不夠格吧?”
百兵女:“貶低自己別拉著我。”
毒蛛:“怎么?你還能突然變異,單挑三個七級能力者?”
百兵女摸著匕首上鑲嵌的寶石,道:“怕什么,神父沒有理由平白無故讓我們送死。”
不是說神父仁慈關愛下屬,而是騙他們過來送死沒有意義, 沒有價值。
沒有價值, 得不到收獲的事情, 神父是不會去做的。
神父合上手里的書:“新的時代很快就會到來, 你們兩個的等級確實低了些。”
只要游夢使成功晉升七級, 所有歸屬與正義一方的能力者都不用再受到七級的限制,圣殿,協(xié)會,海神殿, 裁決所,這些組織都將會有大量能力者飛速晉升。
三級在去年還屬于高級能力者,而到了明年, 哪怕五級能力者也只能勉強算入這個行列。
神父望向窗外,清晨的明光灑落, 透過窗口照耀在神父身上,將他腳下的影子拉長,黑影映照在地面上,似是拉開了一道通往地獄的裂縫。
“我已經(jīng)知道海神殿的靈物血珊瑚的位置,吃了那個,加上海神殿儲備的純凈能量,足夠讓你們兩個在三天之內(nèi)達到六級。”
毒蛛和百兵女的眼神瞬間變了。
毒蛛的娃娃臉上露出諂媚的笑容:“尊敬的神父大人,我偉大的首領,您有什么指示,請盡情吩咐。”
“阿諛奉承。”百兵女不屑地掃過毒蛛,甜甜蜜蜜的嗓音都變得清亮了許多:“我的刀隨時可以為您擊穿敵人的心臟。”
毒蛛翻了個大大的白眼,你這就不是阿諛奉承了嗎?
神父在海神殿里逛了一圈,順便把海神殿的能量存儲地的位置挖了出來。
“你們?nèi)ミ@里等待白霧升起,之后就盡管吸收能量進階,等我消息,收到之后,立刻離開。”
……
在所有人的期待中,太陽從天空一角升到正頭頂上,釋放著光與熱。
海神殿連哄帶勸最后甚至大逆不道的擺出一臉兇相,板著臉試圖嚇住游夢使同樣以失敗告終。
請來的醫(yī)師也對此束手無策。
焦頭爛額之際。
白茫茫的霧氣伴著晚霞悠悠飄來,宛若在夕陽下散步的老人。
霧氣飄到海神殿的時候,正舉著一座石雕像說這是船,要帶去海上釣鴨子的游夢使突然安靜了下來。
“國師大人您先下來,前面是水池,不是大海,石像也不能當船,會沉的!”
阿山鈴躲在另一座石像后面勸說道。
游夢使手上的石像可是實心的,她要是突然扔到人堆里,砸到哪個幸運觀眾,就是骨折預定,敢靠近的侍衛(wèi)們?nèi)紟еo盾。
此時所有人的注意力全在游夢使身上,無人發(fā)現(xiàn)腳下升起了的一層淺淡的薄霧。
橙粉色的眼眸中短暫的清明,與懷疑,聲音迷離,恍若夢囈:“我,出來了?”
“國王陛下來了!”有侍衛(wèi)高聲喊到。
一道走路帶風的深藍色身影出現(xiàn)在游夢使視野中,想她走來,伸出雙手,做出擁抱的起手式動作。
“海黛伊斯,小心點……”
發(fā)出聲音的藍色身影淹沒在白霧之中,聲音也消失不見。
留下舉著石雕的游夢使好奇地看著周圍白茫茫的一片。
“好多,云,劃云舟,挖甜甜圈!”游夢使灑花一般扔下石像。
石像飛出,砸入云霧之中。
一只手從白霧中抬起,指尖點在石雕一角,輕飄飄的動作毫不費力,如同點了一下空氣般輕巧。
石雕違背常理的停留在了空中,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一切停留在了它與那根手指所接觸到的那一個瞬間。
云霧中有腳步聲傳來,一步,兩步,定住石雕的手收了回去,手臂的主人從白霧中走出。
黑色長發(fā)披散,破損的紅衣華服上滿是被火焰燒灼過的焦痕。
右側(cè)眼尾下方有著一道十分新鮮的劃傷,色澤艷麗的殷紅細痕從中滑出,圓潤的紅珠墜在紅痕末端,要掉不掉的掛在臉上,仿若假物裝飾,而非從傷口滾落流下的血跡。
妖異,鬼譎,他的出現(xiàn),像一個身體停止在死亡那一刻的亡靈從墓穴中復蘇。
游夢使看著他,瞳仁顫動,眸光似水波一般閃爍:“我出來了?”
說完她搖搖頭,又問道:“你做夢了。”
“我做夢了?”
混亂的話語似是恍惚迷亂的夢話。
黑發(fā)“亡靈”開口,聲音悠遠,仿若從另一個時空穿越而來:“你也來了。”
“厄難……”
游夢使望著他,盯了好一會兒,語氣肯定道:“我在做夢。”
不開心地撇了撇嘴,眼瞼半垂,不去看眼前的人,接著徹底閉上眼睛,雙手交叉握攏在身前,許愿道:“這里不好玩,我要換個夢。”
睜開一只粉色的眼睛,偷偷看向周圍,還是那片白霧,眼睛閉上,游夢使繼續(xù)道:“我要換個夢!”
厄難使站在原地,看著她的動作:“這么不想看到我嗎?”
游夢使自顧自的祈禱更換夢境,幾次無效后氣憤地跺腳:“我要換個夢!!!”
“這里不是夢。”厄難使的外表比煉金師的人造人只有五成相像,五官精致,但并不是人造人那般毫無棱角的柔和,更多了一份危險的氣息,他向前一步,距離游夢使更近了一些。
似人非人的暗紫色眸子微微彎起,嘴角扯開一個淺淡而殘忍的笑容:“歡迎來到,虛空。”
“你睡了很久,終于醒了。”
游夢使蹲在石雕上捂住耳朵:“不!假的,噩夢,我會醒的!”
厄難使輕笑一聲:“我似乎,不應該拆穿你自欺欺人的想法。”
“可是,我已經(jīng)無聊了很久,不能再讓你睡過去了。”
“不,我沒有,我沒有。”游夢使捂著耳朵拼命搖頭。
厄難使:“你有。”
“我沒有……”游夢使眼底的清明越來越多,更多的仍是混沌迷亂。
“我沒有被放逐虛空,我還活著,你也還活著,對,你復活了,神語使!雅柏安!”
厄難使像是在看一個自欺欺人的笑話:“復活?放逐虛空的靈魂,連轉(zhuǎn)世都沒有,哪里來的復活?”
游夢使恍惚回復:“把靈魂洗凈……”
“呵,那不就是死了嗎?”厄難使的聲音遮不住地闖入耳中,進入游夢使的腦海里。
對啊,把靈魂洗凈,不就是死了嗎?
她為什么會覺得厄難使還活著,還換了另一個身份復活了?
厄難使:“既然不想死,為什么要來這里?”
對了,她不想死,她不想被放逐虛空,她還有很多很多事情沒做。
她好害怕……
可是……
“娜迦……”為了娜迦,為了她的國,她的家,她的歸宿,她的信仰!
厄難使:“那你可真不值得。”
游夢使:“值得。”
她蹲著縮成一團,固執(zhí)的重復:“值得的。”
“哪里值得?”厄難使似笑非笑地看著她,眼底的傷痕中流出的血跡停在半途,懸掛在臉上,沒有任何繼續(xù)下滑的跡象,更從另一個方向表明了這里不屬于人間。
“娜迦在你死亡后只多存在了兩年。”
游夢使混亂得如同關了一道龍卷風在腦子里,而現(xiàn)在,龍卷風中又多出了一道驚雷劈下,震得她靈魂都在顫動。
厄難使伸出手指,在她額頭間輕輕一點,指尖冰涼,似地獄中的陰風拂過。
“給你看看如今的娜迦。”
接下來,游夢使覺得自己所看到的一切都猶若是魔鬼給與的饋贈,指引信徒走向絕望。
《灰塔之冠》命運線,全員be,不論人或物,再或者是這個世界的未來。
這條命運線,值得每一個人破防。
好消息,游夢使成功進階了,壞消息,她依舊瘋瘋的,而且精神狀態(tài)比之前還要差,眼淚噼里啪啦掉個不停。
一群人圍在她身邊,想方設法地哄她,但是沒有半點效果。
游夢使:“真的,假的,我失敗了,我在做夢,嗚嗚嗚……”
阿山鈴:“國師大人,您別哭了,帶您騎著石雕去海里釣鴨子還不行嗎?!”
娜迦的國王是一位作風彪悍的女王,她在知道游夢使蘇醒后連夜從娜迦海岸要塞趕回來的,深藍色作戰(zhàn)服上還帶著血跡與海鹽的沙礫。
她拔出配劍,送到游夢使面前:“海黛伊斯,拿著這把劍,去殺死讓你流淚的事物,娜迦的國師,不需要懼怕任何東西!”
阿山鈴大驚失色:“國王大人!您別鬧!國師大人現(xiàn)在怎么能拿劍!萬一傷到自己了怎么辦?”
屋中另一處角落,祭司對著水晶球道:“神語使,你弄哭的,你來哄。”
“沒法哄。”夏柏也很頭疼,嘆息道:“我本來不想用這種方式的幫她晉級的。”
“她在夢境里呆的太久了,腦子本來就不清醒,這下估計徹底分不清現(xiàn)實與夢境了。”
他就是擔心這種情況,才沒想過和神父一樣直接給游夢使看《灰塔之冠》里的未來。
原計劃多好啊,讓神父跟著游夢使,走到哪里篡改到哪里,最后在游夢使精神達到極限的時候,引爆埋在娜迦的魔鉆,讓她周圍充滿變異體。
同時有祭司的星域保底,卡著時間,在游夢使成功晉升后將變異的人群撥回原點,從變異獸退化成人。
這個機會除了祭司會付出一點點代價之外沒有任何問題。
還有雷爾頓在一旁,用來以防萬一,防止魔鉆提前泄露之類的意外。
伊薩威爾純屬自己跟過來的,但好歹也是個七級,當備用后手沒問題。
可是游夢使瘋癲的狀態(tài),讓這個計劃泡了湯。
祭司看著從自己哭,變成抱著娜迦國王哭的游夢使,眉頭緊鎖:“她現(xiàn)在這樣,晉升七級有什么意義?”
夏柏:“她在夢境里應該會比現(xiàn)實清醒一些,能夠交流溝通使用能力,至于現(xiàn)實,等命痕再恢復一些情況就會好轉(zhuǎn)。”
夏柏最后總結道:“會好的,只是需要時間。”
接著視線掃過屋內(nèi),問道:“伊薩威爾和雷爾頓去哪里了?”
祭司:“有魔鉆泄露了,他們兩個去處理魔鉆。”
“我懷疑,這件事是神父干的。”
夏柏揣測出事情的經(jīng)過:“你們想要抓他,被發(fā)現(xiàn)了,他引爆魔鉆來拖延你們的動作,嗯,就不能友好的結束合作嗎?”
祭司:“他是通緝榜第一。”
夏柏:“就知道你會這樣說,我還和神父保證計劃完成之后就讓他平安離開,不會找他麻煩,你們這是在打我的臉。”
祭司看著水晶球里的人:“你沒和我們提過這件事。”
“提了也沒用,雷爾頓從一開始就不會同意,所以,我直接選擇幫神父逃跑了。”
夏柏擺擺手:“所以別追了,你們追不上,也抓不到人。”
“你要幫他?”祭司嚴肅道:“神父的危險性遠比他的能力的價值更高。”
“我把他叫來,自然要幫他這一次,今天之后,你們之間的事我才懶得管。”
夏柏掐著眉心揉了兩下,頗為愁苦地嘆息:“墨珈什的狩獵已經(jīng)夠讓我頭疼的了。”
祭司:“你的立場到底在哪里?”
夏柏笑道:“拯救世界啊,從這個目標來看,大家的目標都一樣。”
你們個人的意愿和想法全都沒有意義,我只要結果,如我所愿。
第107章 第 107 章
*
“那些霧氣是什么?”祭司詢問道。
夏柏從他背后看到了提著劍沖過來的游夢使, 語速放慢:“那些啊,就是……”
當!
拿劍的游夢使到了,對著水晶球一劍用力一砸, 劍刃是橫的,毫無技巧, 滿是感情。
“我不聽, 我不聽, 嗚嗚嗚……”
水晶球被敲的邦邦響。
“國師大人!”
“祭司大人!”
“海黛伊斯……”
海神殿的人與圣殿騎士紛紛圍了過來。
混亂中, 祭司一把撈過水晶球,暫且躲到一邊。
夏柏:“她貌似聽不得我的聲音,我先走了,這個水晶球就讓游夢使砸著玩吧。”
祭司低頭,只見水晶球中一無所有。
這家伙!
游夢使的嚎啕大哭環(huán)繞耳畔,祭司把水晶球送到她面前:“還想砸嗎?”
游夢使睜開一只眼睛, 看著水晶球:“嗚, 沒了。”
果然是想砸水晶球里的人, 祭司放出領域的氣息安撫游夢使, 道:“對, 沒了。”
游夢使睜著一雙異色的眼睛,腦袋左歪一下,右歪一下,最后笑了起來, 聲音脆脆的:“星星?”
祭司:“對,是我,別信他, 信我。”
游夢使似懂非懂般懵懂的點頭,接著向祭司撲了過去:“星星, 好亮,摘星星!”
祭司剛要挪動,發(fā)現(xiàn)自己變成了金色圓球,奧不,是一顆星星。
啪嘰一聲,游夢使趴在了星星上。
金色星星頭頂著游夢使,圓溜溜的球體緩緩轉(zhuǎn)動了下,窗戶外面的天空已經(jīng)變暗,星光閃爍。
到晚上了。
彭——
金球頭頂?shù)娜擞白兂闪艘淮卟逝菖荨?br />
海神殿中一片驚恐的吶喊:“國師大人裂開了!”
祭司球:“冷靜,這是正常現(xiàn)象。”
窗外吹來一陣輕風,游夢泡泡隨著風飄了起來,搖搖晃晃飛到空中。
阿山鈴又是一聲尖叫:“國師大人飄走了!”
“快把窗戶關上!”
“把所有尖銳的東西都拿走!”
娜迦國王張開一只手臂,動作豪邁大氣:“拿網(wǎng)兜來。”
“不行啊陛下!國師大人那么脆弱,一碰就碎了,怎么能用網(wǎng)兜來抓!”
祭司:“其實……”
娜迦國王:“有道理,去拿我的鮫紗被做成網(wǎng)兜。”
阿山鈴:“陛下英明!”
祭司:“……”
其實游夢使變的泡泡很牢固的,畢竟是七級的泡泡……
這次估計是抓不到神父了,他和游夢都變了形態(tài),那么伊薩威爾和雷爾頓想必也一樣。
一個荒涼的山洞里。
“嗷!”
伊薩威爾一只胳膊變成卷軸狀,纏繞住狼嚎不止的雷爾頓,同樣變成卷軸的腿卷起一根木頭扔到柴火堆里。
吹著夜晚夾雜著海洋氣味的涼風,伊薩威爾抬頭望月,略顯凄涼道:“只能先在這破地方將就一晚了。”
“嗷!——”
同一時間,一個溫暖舒適的房間里,暖橙色的燈光照射在一桌佳肴上,溫馨,平和。
修長的手指提著一顆桑葚,指腹染出紫紅的艷色。
耳后傳來物體落地的輕微聲響,夏柏擦拭著手指,問道:“怎么樣?看出什么來了嗎?”
夏柏轉(zhuǎn)頭,墨色的瞳仁中映照出來人的身影:“神父。”
神父溫文爾雅的面容上掛著謙和的笑,笑容比往常多了一分真實。
“和您所預料中的一樣,白霧所籠罩過的范圍里,有部分普通人出現(xiàn)了覺醒跡象。”
“那些白霧是什么?”
夏柏收回視線,繼續(xù)擦拭手指上的果汁。
“魔鉆釋放后的殘留物,遺留了部分魔鉆的特性,比真正的魔鉆效果弱上許多,同樣無法提供能量,但可以引起未覺醒的能力者體內(nèi)能量產(chǎn)生反應。”
“不過也只是有些反應罷了,他們想要覺醒,還需要能量與契機。”
“白霧沒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多,也不可能讓全世界的普通人瞬間覺醒,而且,越是強大的能力,覺醒前需要積攢的能量就越多,能被白霧影響的,要么本身就到了覺醒的邊緣,要么,就是太弱,覺醒之后的價值也并不高。”
夏柏語氣淡漠,仿佛口中所提到的不是人,而是一粒沙塵。
他起身,打開一扇門,門內(nèi)一片白茫茫的霧氣,夏從門中取出一個裝有黑色半透明液體的玻璃容器。
“雖然太過弱小的能力者價值不高,但數(shù)量多了也有點用。”
“神父,拿著這片塵霧,在那一天到來之前,能轉(zhuǎn)換出多少能力者,就看你自己了。”
接過黑水玻璃瓶,白霧也跟著來到神父身邊。
他注視著那片白霧,目光虔誠,似是在看夢寐以求的神諭。
夏柏的身影隱匿在白霧之中,聲音虛幻:“有一類人,祭司他們是不會讓其覺醒的,這部分人交給你,管理好,讓他們覺醒可以,但是別讓爛苗子破壞幼苗。”
神父托著黑水,笑道:“閣下放心,在未來改寫之前,我將與您同在。”
夏柏看他一眼,有霧在也看不清,只是道:“我不需要你與我同在,墨珈什會和你打架,沒事別來找我,我有事再聯(lián)系你。”
這話也是相當?shù)臒o情無義了。
神父笑意虛假了幾分:“您對狩獵者當真偏愛。”
夏柏點頭:“對,戀人就要給與符合偏愛。”
“多么令人羨慕的感情。”神父沒幾分真心的奉承了一句。
“你要是羨慕可以去找伊薩威爾試試,他說過喜歡你這一款。”夏柏建議道。
神父的笑容又淡了些,意念強烈的表示拒絕:“不必,我并不喜歡男性。”
夏柏:“那就選擇女性,以你的臉吸引女性簡單。”
神父信仰堅定:“我將用一生獻與神明。”
“奧,單身主義者。”夏柏轉(zhuǎn)頭掃過窗外的星月,開始趕人:“沒事就走吧,我要休息了。”
神父禮貌性告辭一聲,便帶著黑水瓶離開了,干脆利落,甚至有兩分迫不及待,他半點都不想繼續(xù)和神語使討論那些關于情情愛愛的事情。
夏柏看著空蕩蕩的房間,突然喚了一聲:“墨珈什。”
遠在原始森林里的人自然無法回應他。
靜默幾秒,他道:“有點無聊了。”
無聊死了,這個沒有手機電腦的世界。
等一切結束,若是能找到方法,他一定要把墨珈什他們?nèi)紟ガF(xiàn)代。
送走神父,夢里還有兩個人在等著他。
夏柏坐在靠椅上,看著頗有審問犯罪嫌疑人架勢的兩個光影,撩起眼皮,等對方開口。
游夢使扒在桌子上幽幽看著他,小聲道:“厄難使,長得和鬼一樣。”
其余兩人:“……”
祭司嘴角扯動:這開場白……
夏柏還真沒想到她說的第一句話居然是這個。
游夢使恍恍惚惚地又道:“他真的不是鬼嗎?”
夏柏為自己證明活人的身份:“不是。”
游夢使動作夸張地比劃著:“可是他的模樣都固定在死亡的那一刻了!他臉上的傷口里流出來的明明血還沒凝固,就是不往下流!這不是鬼魂是什么?!”
祭司:“游夢,冷靜點,他是鬼魂的話神語使是什么?”
“對啊,你是什么啊?”游夢使問向夏柏。
夏柏:“我是人。”
游夢使搖頭:“不,你不是,你不是……”
“我懂了,你不是他!他在騙我,你們是兩個人,他是鬼,你是人,嗯,就是這樣。”游夢使說服了自己。
祭司看著夏柏:“你還不解釋一下嗎?”
要解釋,夏柏就給他們一個解釋:“嗯,我們是兩個人。”
祭司音量微微拔高:“我讓你解釋,沒讓你撒謊。”
夏柏:“太過刨根問底不是好習慣。”
祭司指著游夢使語氣帶著薄怒道:“在你進來之前,她還在懷疑我的存在是不是真實,她的情況十分嚴重,神語使,你做的過火了。”
“過火?”夏柏輕笑道:“我要是不這樣做,她還要再等上幾年,等到代價影響褪去,大腦清醒,才能晉升七級,祭司,現(xiàn)在沒那么多時間等待。”
祭司讓他看看游夢使:“那你覺得,現(xiàn)在這樣就不用等了嗎?”
游夢使抱著膝蓋縮在椅子上,口中念叨著:“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
一副精神失常迷失自我的模樣。
“……”
夏柏:“厄難使的身體在臨死前浸沒在一個黑水湖里,淹沒在黑水中的事物,時間將會靜止。”
“那具身體的時間,停留在了靈魂被放逐之前的那一刻。”
游夢使拍桌子:“不對!他已經(jīng)出來了,他沒在水里!”
夏柏:“泡太久被同化了而已。”
祭司詢問道:“那些霧氣又是怎么回事?”
夏柏:“黑水的伴生物,跟著黑水跑。”
他的本體被同化了,也可以說腌入味了,身上黑水氣息一時半會兒散不開,白霧就跟著他跑。
“奧,這樣啊。”游夢使放開雙腿,伸了個懶腰,聲音恢復正常,手掌拍拍胸脯:“嚇死寶寶了,人家還以為真的有鬼呢。”
祭司:“原來厄難使當年真的死了啊。”
夏柏望著兩個看不清面容的光影,瞇了瞇眼,唇瓣輕啟,冷冷道:“兩個騙子。”
祭司淡定自若,心虛是不存在的:“水晶球通話時你就逃避這個問題,不用點辦法你會這么輕易說出來嗎?”
游夢使點頭:“就是,就是!”
夏柏冷笑:“這件事本來就和你們沒有關系,這屬于個人隱私,懂嗎?”
祭司流暢地切換話題:“小墨珈的晉升方法有眉目了嗎?不如讓游夢先拉他進夢境試試看?”
自己和好友全都順利進階,祭司壓在心頭的愁云終于松開了最大的兩片,心情非常的輕松愉悅,還剩下的那片云上則是寫著墨珈什的名字。
夏柏:“那就,試試吧。”
試試又沒什么,如果成功了,墨珈什也就只是做了一場噩夢,不用去經(jīng)歷更加殘忍的絕望。
“還有彌洛絲,先拉她吧。”
“沒問題,走起。”游夢使打了個響指。
七級后的她,堪稱是夢境的主宰者,只要知曉姓名就能把人拉過來。
一秒,兩秒,三秒。
心中數(shù)過三聲后,這位主宰奇怪的咦了一聲。
“等一會兒,她的意識怎么這么分散,有的睡著了,有的還醒著?!”游夢使詫異道。
夏柏聞言心中一沉:“不行?”
游夢使剛晉升,正是覺得自己力量膨脹無所不能的時候,聽到這句不行,登時就被激起了斗志。
“行的,能過來,就是要等她的全部意識都睡著,等我再催眠一下,讓她入夢,這意識真的太零散了,估計要等一段時間。”
這一等就是半個晚上過去了。
祭司那邊已經(jīng)被人叫醒,提前下線。
夏柏又等了一會兒,聽到有人在叫自己。
意識脫離夢境,一只骨鳥在他耳邊叫著:“我的天,終于聯(lián)系上你了,出大事了!”
夏柏困意醒了大半,追問道:“什么事?”
骨鳥:“彌洛絲生了個孩子!”
夏柏:奧,不是誰出事了,等等——
夏柏睡眼朦朧半睜半合的眸子瞬間張開:“什么情況?”
彌洛絲不是在樹上嗎?自身有一定意識不說,還有墨珈什在一邊守著,不可能有人侵犯她,再說上次見面的時候她肚子還是平的,哪里來的孩子?
床頭的水晶球也飄了過來,咒師的臉出現(xiàn)在里面,面色深沉。
“其實不算是孩子,倒像是個變異體,綠油油的,和樹杈妖怪一樣,當?shù)赝林f那是不詳之物,要燒掉,葵伊不同意,狩獵者單方面把他們?nèi)簹艘活D,現(xiàn)在已經(jīng)老實了。”
夏柏覺得他們的轉(zhuǎn)述有問題:“所以孩子到底是哪里來的?”
“是神樹的果子。”墨珈什的臉出現(xiàn)在水晶球里。
在沙拉耶的努力協(xié)助下,咒師的通訊功能回復了一些,但是只能通過水晶球定點聯(lián)絡,幻影暫時還分不出來。
墨珈什看著水晶球?qū)γ娴娜耍抗饷枥L著對方的眉眼。
“神樹每過一百年會結一次果子,果實將會成長為新的神樹,同時舊的神樹將會死去,比爾奇部落為了延續(xù)神樹的庇佑,在每次果實成熟后都會將其焚燒,讓神樹繼續(xù)生長。”
“現(xiàn)在,這顆果子大概是受到了彌洛絲的影響,變成了半人形態(tài)。”
墨珈什似乎感應到了什么,他的視線終于從夏柏身上挪開,看向一旁:“能量場,彌洛絲要晉升了!”
水晶球中的所有畫面全部消失,沙拉耶的骨鳥也沒了動靜。
夏柏重新進入夢境。
一進來還未開口,就見游夢使伸手對他發(fā)了個響指,道:“搞定。”
成功了!
有了成功案例,游夢使自信滿滿:“來吧,下一個!”
下一個是,墨珈什。
第108章 第 108 章
*
……
“失敗了。”
游夢使面色沉重, 擔憂地看向夏柏:“他不信,強行從我構建的夢境里沖了出去。”
“神語,你小心, 他的靈魂力量已經(jīng)達到了七級水準,被夢境刺激后很有可能已經(jīng)進入逆反狀態(tài)。”
“嗯。”夏柏淡淡應了一聲, 無悲無喜, 仿若只是聽到一聲稀疏平常的問候。
墨珈什在他身邊和二十四孝好保姆差不多, 聽話順從, 但是在《灰塔之冠》 的世界線里,他名字的前綴是終極boss,大災之后最強的存在。
在這個時間段里,他或許還稱不上最強,而毋庸置疑的是他有這個潛力。
游夢使的夢境困不住他,夏柏并不感到意外。
還好, 他從一開始就沒有把夢境視為唯一的解題道路。
夏柏:“游夢, 記住我們的約定。”
“我要他們?nèi)蓟钕氯ァ!?br />
游夢使不知為何心頭一跳:“你這話, 怎么像是在托孤?這可不像你啊, 你可是無所不能神語使。”
夏柏看她一眼:“你在補腦些什么?我又不是祭司, 辛苦半天讓別人好生活著自己完蛋這種賠本買賣我才不會做。”
游夢使懸起的心啪嗒落地,她就說神語使這樣的人怎么會死在愛情上,愛的要死要活這種事放在他身上簡直充滿了違和感。
果然是她想多了,厄難使能變得像個人已經(jīng)很不容易了, 再變成為愛人無私奉獻生命的戀愛腦,難度太大了些。
或許是話題到了這里,在外面也沒人可以說一些話, 夏柏把游夢使當做了樹洞,說了一些沒什么意義的心里話。
“墨珈什愿意為我死, 而我覺得他是個傻子。”
游夢使懵逼豆豆眼:“啊?”
不是,人家為你獻出性命,你不感動就算了,還把人當傻子?
夏柏:“死人是管不了活人的,活人的感情會變質(zhì),海誓山盟的戀人同樣可以在一方死后找到新的真愛。”
“我要是他,就拉著戀人一起死。”
“我的東西只能是我的,我的人也只能是我的,既然愛我,就應當永遠陪著我。”
游夢使呆呆道:“奧……”
怎么來形容游夢使聽完夏柏發(fā)言后的感想呢,大概就是腦子的粉紅泡泡變成了邪惡的暗紫色,凄美催淚的愛情童話故事變異成了封面畫著墓碑與荊棘鎖鏈的邪典愛情故事。
但詭異的,游夢使感覺對味了,這才像是當年那個被眾人冠以魔鬼之名的厄難使。
“那你是已經(jīng)有注意了?”
夏柏語氣鄭重了些:“嗯,游夢,幫我一個忙。”
游夢使第一次聽到他這樣的語氣,坐姿都端正了起來:“什么事,你說?”
夏柏:“幫我保管一樣東西,等墨珈什晉級成功后交給他。”
……
游夢使以為墨珈什在破開夢境后會立刻找到夏柏,而事實上并沒有。
墨珈什不止沒有來找夏柏,他直接消失了。
“怎么辦?要告訴夏嗎?”
“不知道,他們兩個鬧矛盾了?”
“沒有吧?”
“這都第幾天了,他要是再不回來,不用我們說夏也會發(fā)現(xiàn)。”
“夏這些天完全沒有提到狩獵者,一句都沒問過他,反而在到處閑逛,他以前有這么愛出門嗎?”
“沒有,他基本上懶得走路。”
“你說,夏該不會已知道狩獵者失蹤了?”
“有可能。”
“可是他發(fā)現(xiàn)了不應該先來問我們嗎?”
祭壇內(nèi),咒師與沙拉耶討論了半天,依舊百思不得其解。
地上擺放了一圈的水晶球突然亮起來一顆,米婭的臉出現(xiàn)在其中。
“咒師,你知道夏在哪里嗎?”
咒師:“他沒在圣殿和小芙一起?”
說完他就意識到不對,夏身上不缺聯(lián)絡用的道具,魔女完全可以和他直接聯(lián)系。
要是什么樣的情況下,魔女才會來找他問夏的行蹤?
除非她聯(lián)系不上人。
米婭有些浮躁地反問:“要是他在那里,我還來問你做什么?”
咒師聯(lián)通夏柏身上的水晶球,空蕩的房間落入眼中:“他沒帶著我的水晶球。”
“圣殿其他地方也沒用。”
沙拉耶感應了一下,皺眉道:“我的道具也被他留下了。”
咒師語速加快:“我聯(lián)絡上了小芙,她也不知道夏去了哪里。”
三人對視一眼,咒師與沙拉耶飛速聯(lián)系了全部與夏柏認識的人,依舊沒有找到人。
墨珈什失蹤前好歹告訴了他們一聲,雖然是告知他們不要去找他,至少他們知道這個人是自己走的。
而夏柏卻是毫無預兆的憑空消失了!
小芙準備動用能力去找夏的時候,被祭司攔住。
圣潔高雅如天使一般的正太對她道:“不要隨便動用你的能力。”
祭司幾天前就從游夢使那里知道了墨珈什夢境晉升失敗反而刺激出逆反狀態(tài)的事,神語使失蹤應該就是去幫他晉級了。
“他很快就會回來的。”
在祭司看來,夏柏幫人晉升已經(jīng)非常熟練了,手到擒來的事情完全不需要擔心。
然而小芙卻是臉色一變,手指僵硬而急促地寫下一句話——夏說,他要去換一具身體,但是,如果見到一個黑發(fā)紫眼,眼角下帶著一道傷痕和他容貌相似的人,千萬不要靠近。
羽毛筆在這時候斷了墨水,小芙從祭司桌子上又抽了一根新的筆,寫到——他什么意思?那個人和他容貌相似的人是誰?
“不要靠近。”祭司眼中掠過一抹思索,神語使,狩獵,靈魂,禁令……
祭司想到了一種可能,如果真是那樣……神語使可真夠狠的,希望小墨珈能夠承受得住。
面上淡然隨和道:“他既然這么說了,那就聽他的就好。”
小芙瞪眼扯他的袖子——你知道什么?告訴我!
祭司扯回衣袖:“大人的事,小孩子就不要多管了。”
小芙看著他比自己高不了多少的身高,以及掛著嬰兒肥娃娃臉。
你哪里像是大人了?!
“祭司,神語使讓我來找你。”雷爾頓這時走了進來。
娜迦一行結束之后,圣殿與娜迦同時發(fā)出聲明,晉升七級后能力者會產(chǎn)生異化現(xiàn)象,雷爾頓夜晚變異成狼的事有了一個解釋,他便回索漠繼續(xù)看守監(jiān)獄了。
祭司:“他還說了什么?”
雷爾頓:“他讓我們做好抵御獸潮的準備。”
祭司一驚:“哪里有獸潮?”
“琉璃帝國邊境的迷霧區(qū)?這是哪里?我在地圖上沒有發(fā)現(xiàn)這個地方。”雷爾頓疑惑道。
“他還說,這場獸潮或許有,或許沒有,等級也不確定,讓我們看著辦。”
祭司想到了什么,面色微不可察的扭曲了一瞬。
看著辦,能怎么辦?就算只是可能,他們還能不管不成?
“召集所有四級以上能力者……不,不行,七級,聯(lián)系所有可以合作的七級能力者,到琉璃帝國邊境集合!”
……
牽動所有人神經(jīng)線的夏柏半小時前還在扔樹枝。
男朋友躲起來了怎么辦?沒關系,他有能力作弊。
靠著扔樹枝……靠著命運的指引,夏柏走著走著就在一處偏僻的古遺跡里找到了他的金毛男朋友。
男朋友見面后就跑了也沒關系,他可以自己往遺跡機關上碰瓷,把人逼出來。
夏柏看著地上那塊明顯有問題的石磚,一腳踩了下去,鋒利的箭矢從頭頂襲來,在射穿夏柏的頭蓋骨之前,一道迅急的風包裹住夏柏的身體,光刃將箭矢凌空切成幾段。
強健有力的手臂從身后環(huán)繞住他的肩胸,背脊貼上一處寬敞的胸膛,鋒利的牙齒咬在耳朵上,恨不得將其咬碎,卻又克制著,最后不輕不重地研磨著皮肉。
夏柏反射性躲了一下,耳尖忽的一疼,手臂被人從身后抱住,他只能動了下手腕,拍了下身后人的腿。
“墨珈什,松一下。”
耳朵又是一疼,身后的人松開了,整個人都退開一步,聲音暗沉道:“離開。”
夏柏想要轉(zhuǎn)頭,剛動了一下就被一只手掌按住腦袋:“別回頭。”
動了兩下,確定動不了,夏柏也不再掙扎。
“為什么不讓我看?就算你把這具身體弄死,我也可以隨時換一具新的。”
“……”
夏柏:“你現(xiàn)在感覺怎么樣?想殺了我還是想發(fā)動狩獵吞噬我?”
這句話像是嚇到了身后的人,按在他頭頂?shù)氖煮E然一縮,人也迅速退去。
“再跑也沒用,我的能力還在,你躲到哪里我都能找到。”
夏柏轉(zhuǎn)頭,掃過空蕩蕩的石壁走廊:“真想躲,剛才直接讓我被箭射死,你就可以再躲一段時間。”
說完,夏柏向前兩步,再次找到一塊暗器開關地磚,向下一踩。
身體被猛得向后一拉,懸浮到了空中,視野范圍內(nèi)依舊沒有人,只有禁錮住他身體的風流。
夏柏不含情緒地輕笑了一聲:“不是說愿意為我去死嗎?現(xiàn)在又躲什么?”
寂靜的空間內(nèi)只有悠悠的風聲。
夏柏瞳仁泛紫,整要使用能力的時候,一只手蓋住了他的眼睛。
“不要使用能力。”
夏柏抓住那只手,向下拉去,一張熟悉的面孔出現(xiàn)在眼前,那雙以往望向他時充滿暖陽般柔情的綠眸,此刻寫滿了掙扎與殺意。
在同意游夢使試一下的時候,他就已經(jīng)預料到了這種結果。
但是……
夏柏伸出手點在墨珈什的眼尾,再歪一點就會戳入那只眼睛里。
“我不喜歡你現(xiàn)在的眼神。”
墨珈什下顎線緊繃,全身血液都在叫囂著殺戮,靈魂貪婪的咆哮著,吞噬身邊的這個人。
他近乎逃避一般閉上眼睛,道:“抱歉。”
兩根微涼的手指撥動墨珈什的眼皮,拉開一道縫隙,墨色的眸子透過縫隙映入他的腦海:“我更不喜歡你閉著眼不看我。”
夏柏望了他一會兒,突然發(fā)出一聲短促的笑,道:“躲著有什么用?我可不想整天提心吊膽的活著,提防一個隨時都有可能殺死我的人。”
不會的。
滿心殺念的人將所有暴虐的情緒收斂起來,在心中重復——不會傷害你。
夏柏從口袋里取出一片白色草葉送入口中咀嚼。
墨珈什開口:“那是,什么?”
什么東西?干凈嗎?洗過了嗎?有沒有毒?會不會吃壞肚子?
夏柏笑著將草葉咽了下去,道:“幫我提升等級的東西。”
六獸首盒中的靈寶,《灰塔之冠》的高等升級材料,可提供大量經(jīng)驗值。
用來提升一具人造人的軀殼,委實有些浪費。
墨珈什瞳仁一顫,他在夏柏身上感受到了強烈的能量,以及一股異樣的波動。
澄澈似湖面般的黑眸中掀起狂瀾,夏柏那張溫和淡雅的臉上勾起一抹微笑,笑容柔和似桃花秋水,口中吐出的話卻無比冰冷而殘忍。
“殺了我,或者被我殺死。”
第109章 第 109 章
*
墨珈什仿佛成了一座雕像, 靜止在原地。
一只手在他腰間摸索著,猶如無骨的蛇,爬過腰胯, 游走到大腿外側(cè)的腿環(huán)上,握住冰涼的匕首。
兵刃出竅的鐵器摩擦聲劃過寂靜的空氣。
夏柏抽出那把墨珈什常用的匕首, 五指握攏, 短刃尖端向下, 豎立于兩人中央。
“不攔著點, 就這樣等我動手?”
墨珈什的手早已握攏成拳,手上,胳膊上,青筋暴起,眼底浸滿了殺意,以他的力量和速度, 隨時都可以奪過那把匕首。
搶過來, 刺穿他的心臟, 很簡單, 只要這一下, 他就可以解脫了。
目光在身前之人的要害處游走,脖子,心臟,大腦……
而他口中所說的卻是一聲催促:“快些。”
“你可真能忍。”夏柏手中的匕首向上轉(zhuǎn)動, 尖端指向墨珈什的胸口。
被武器指著要害,墨珈什全身的反射神經(jīng)都在叫囂著反殺,多年戰(zhàn)斗形成的肌肉記憶自發(fā)行動起來, 不受控制的握住了夏柏的手腕,手指稍稍用力便可以卸掉那只手中的武器。
夏柏的手被墨珈什的手牢牢握住, 強行向前移動,刺入了對方的心臟。
被匕首刺破血肉的人分明不是自己,夏柏的心臟卻在此刻劇烈刺痛了一下。
瞳仁中的紫意越發(fā)濃郁,化作漠然的淡紫色。
“傻子。”
墨珈什笑了,笑得十分愉悅,乃至有幾分癲狂:“我發(fā)過誓,如果我有了心愛之人,無論在什么樣的情況下,都不會讓他受到傷害。”
“我已經(jīng)失敗過一次了,不能再有第二次。”
夏柏寒著臉拔出匕首,扔到一邊,匕首砸在堅硬的巖石地面上撞出一陣叮叮當當?shù)拇囗憽?br />
沾染著血水的手揪住墨珈什的衣領,將他的頭扯下來:“傻死了,你一個偽七級哪有那么容易死?”
游夢使被神父捅了一刀都活得好好的,墨珈什的體質(zhì)比他們這些命運系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真想死,還不如直接對我使用狩獵,你知道我有多么想要你的能力嗎?但凡換個人,狩獵早就是我的了!”
夏柏抓著墨珈什的領子,仰頭貼近那張俊美的臉,目光幽幽,宛若深潭。
“吞掉你的靈魂,我就可以擁有強健的身體,不用付出代價的異能。”
墨珈什望著他微微泛紅的眼眶,道:“好,我給你,別哭。”
哭?夏柏雙眼微微睜大,那股深沉危險氣勢都沖淡了兩分,他看向墨珈什的眼睛,拿那雙碧綠色的眸子當鏡子,怎么瞧也沒發(fā)現(xiàn)自己眼睛里哪里有淚珠。
墨珈什真傻了不成?
他哪里哭了?
緊接著,夏柏感到靈魂上傳來一股拉扯的力道,他掙扎了一下,隨后意識到這是墨珈什發(fā)動了能力。
再睜眼,靈魂已經(jīng)脫離□□,來到另一處空間。
腰身被一只手臂攬住,一根手指伸入他的口中,墨珈什說到做到,當真把自己當盤菜一般送到他嘴里:“夏,吃掉我。”
他在說這句話的時候甚至還有些高興。
你在高興些什么?大傻子!
夏柏狠狠咬了那根手指一口,接著將其吐了出去。
氣笑般望了人一會兒,眼中的殺意淡化,口中發(fā)出一聲似是無奈又有復雜的輕笑:“怎么會有你這樣的人?”
“我是,真的想要你的能力。”
干嘛這么情圣,但凡墨珈什再壞一點,私心再多一點,哪怕他是在逆反狀態(tài)下對自己動手,他都有理由說服自己反殺過去,吞噬墨珈什的靈魂,將狩獵收入囊中。
“想要就給你。”墨珈什開始交代遺言:“替我活下去,幫我照看一下沙拉耶他們。”
夏柏不說話,就那樣望著他,眼底浮現(xiàn)出憐憫與一絲絲幾不可查的心虛,其余更多的是為達目的絕不手軟的狠絕。
“自己的事,自己去做。”
這句話觸動了墨珈什的警覺,他突然意識到不對,然而已經(jīng)完了。
在他眼前的人毫無征兆的碎裂,逸散成雪,瑩瑩流光飛入他的身體。
舊日光景再現(xiàn),夢魘回籠。
比失去更痛苦的,無過于失而復得后,以近乎同樣的方式,再次失去。
龐大的能量涌入靈魂,墨珈什熟悉這種感覺,狩獵成功后,養(yǎng)料滋養(yǎng)靈魂的感覺。
錯了,全錯了!
成為養(yǎng)料的,本應該是自己才對。
為什么?!
無人回應,四周唯有死一般的寂靜。
他張開口,卻發(fā)不出任何聲音,做不出任何動作。
狩獵結束,意識回歸身軀。
暴戾的能量場驟然炸裂張開,黑霧彌漫,周圍的建筑泯滅成塵埃沙礫,如死神的黑翼籠罩于世。
一角神袍邁入黑霧之中,見到了黑霧的主人。
金發(fā)男人跪在地上,懷中抱著一個人,胸口的血跡染紅了兩人的衣衫,他聽到了來人的腳步聲,卻沒有做出任何動作,只是怔怔地看著懷里的人。
神父看到他這副模樣,即便恐同,也不得不承認這兩個人是真的在演繹書籍里至死不渝的愛情。
要是不夠真誠,也打動不了神語使。
“他還活著。”
墨珈什終于分出了一個眼神,那雙眼睛猩紅一片,宛若失去瀕臨瘋魔的野獸,用僅剩的一絲理智審視著來人,若是發(fā)現(xiàn)說謊的痕跡,會伸出利爪,將眼前的事物撕成碎片。
神父的危險告知在狂跳,身體做好隨時逃走的準備,語速加快了些:“神語使的靈魂遠比想象中更加強大,你所吞噬的只是他的一部分靈魂。”
墨珈什死死盯著他,死寂的眸子里重新燃起一份微弱的希望:“他在哪里?”
神父:“琉璃帝國,白霧深處。”
“去之前你要先睡一覺。”神父攔住起身就要離開的墨珈什,在他陰鷙狠戾的眼神道:“這是神語使說的。”
“他早就安排好了一切。”
“另外,他讓我轉(zhuǎn)告你一句話。”
墨珈什追問道:“什么?”
神父掃過地上帶血的匕首和墨珈什胸口的傷,眼神有些微妙。
“他說,傻子才會為了愛情放棄自己的生命。”
說你是個傻子。
……
墨珈什此時根本睡不著,自己把自己打暈才閉上了眼睛,強行睡了過去。
游夢使早已在夢境中恭候多時:“終于見面了,久聞大名,狩獵者。”
墨珈什還未開口,手里就被塞下了一樣東西。
游夢使看起來比他還急:“來來來,收好,這是神語使的記憶結晶,出發(fā)去找到他,把這個給他吃了,記憶就能復原,加油加油!一定要成功啊。”
“對了,對了,他現(xiàn)在長這樣,千萬別認錯。”
游夢使一揮手,出現(xiàn)了一道與墨珈什所認識的夏柏有六七分相似的人影,右側(cè)眼角下一道傷口滲出鮮血,使他本就氣質(zhì)詭異莫測的氣質(zhì)中多加了一份血色的濃麗。
“這才是他原來的身體,比人造人結實多了,見到了之后別管三七二十一,沖上去,吻他,順便把記憶結晶送到他肚子里。”
“另外小心點別被他宰了,祝你一切順利!拜拜~”
說完便把人從夢境里推了出去。
現(xiàn)實中,墨珈什睜開眼,看向自己的手心,一顆淺紫色的珍珠落于掌中。
他清晰地在上面感知到了屬于夏柏的靈魂氣息。
墨珈什小心翼翼地捧起珍珠:“夏……”
琉璃帝國邊境。
在夏柏主動被吞噬的同時,這里憑空出現(xiàn)了大片的白霧,隱隱有獸類悶雷般的吼叫聲從中傳出。
聽聲音便知聲音的主人,定然是個龐然大物。
而這樣的吼叫聲遠不止一道。
伊薩威爾臉色泛青,笑容里寫滿了勉強:“喂喂,祭司,這里面的變異獸到底有多少?”
祭司:“不清楚。”
雷爾頓:“神語使一定知道。”
伊薩威爾:“所以他人呢?”
祭司輕輕抬頭,看向眼前的白霧。
“迷霧里有人,神語使?不對,這是誰?”伊薩威爾放出去探索迷霧的道具中出現(xiàn)了新的發(fā)現(xiàn)。
眾人聞聲望去,伊薩威爾手中托著一本紙頁空白的書,書頁中浮現(xiàn)出迷霧中的場景,一個背影出現(xiàn)在其中。
在他身側(cè),白霧猶如遇到了天敵一般散開,白茫一片的迷霧里終于走了清晰的畫面。
白霧繞道而行,狀若鱷魚,滿身堅鱗,身形膨脹如小山一般,尖牙利齒,外形猙獰恐怖的變異獸盤臥在他身下,好似正在沉睡,一動不動。
黑發(fā)人影靠坐在鱷魚變異獸的背脊上,火舌灼燒過的紅袍松松散散披掛在身上,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腿,在鱷魚黑鐵般的鱗片映襯下,白得晃眼。
伊薩威爾大致感應了一下:“那只變異獸有五級,那個人的等級,我分辨不出來。”
他看不透這個人。
盡管知道對方大概率不是普通人,甚至存在不可知的危險,伊薩威爾還是忍不住感慨了一句:“這腿可真白。”
“你們說我進去舍身取義,追求他的心,我們化敵為友怎么樣?”
祭司無奈地掃過他,道:“……別找死。”
伊薩威爾不服:“嘿,雖然你是命運系,但我肯定你不會浪費能力去看我的未來,我都還沒有試你怎么就確定我會失敗?”
“還有,這位美人是誰?祭司你認識?我堂堂七級能力者,就算追求失敗也不至于會死吧?”
祭司道:“那是毀滅琉璃帝國的人。”
能力者相關知識貧瘠,大多是最近一段時間狂補的雷爾頓思索了一下毀滅琉璃帝國的人是誰。
最初的命運系,厄難使?
伊薩威爾張著嘴,表情凝固,卡在了原地,持續(xù)了幾秒鐘后,他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我有時間一定要去索漠看看,那個什么高狄家還有沒有和神語使長得相似的人。”
“長著這張臉的人,都很不一般。”
伊薩威爾望向書頁上的人影,對面的人似乎察覺到了什么,暗紫色的眸子向他們看來,目光仿佛透過了道具,投射到他們身上。
咔嚓——
紙頁碎成了數(shù)片紙屑。
炸裂的狂暴能量沖向四周,伊薩威爾首當其沖的受到波及。
手背上瞬間多出幾道血淋淋的傷口。
他痛得抽吸一聲:“嘶!這怎么隔空都能傷人。”
“美人扎手啊。”
祭司和雷爾頓掃過他的傷口,確定沒什么大事便無視了他的嚎叫。
“剛才那只變異獸是不是動了?”
“是。”
祭司若有所思:“伊薩威爾,再放一個道具進去。”
伊薩威爾舉著受傷的手:“換個人唄,我傷都還沒好。”
“我來。”靠譜的雷爾頓接過道具,精神力與之聯(lián)通,又放了一個紙青蛙模樣的道具進去。
紙青蛙在迷霧里轉(zhuǎn)了許久,也沒有再找到那個人影。
第110章 第 110 章
*
雷爾頓:“你說的方向是不是錯了?”
伊薩威爾并不覺得是自己的問題:“你是不是方向感不好?拿來給我。”
又是一陣空白而重復的景象。
紙青蛙跳到一塊狀如龜甲的石頭上, 伊薩威爾納悶道:“我怎么感覺這塊石頭有些眼熟?”
祭司:“你已經(jīng)第三次路過它了。”能不眼熟嗎?
雷爾頓察覺到了真相:“里面的方向感亂了。”
“看來美人并不想讓我們找到,現(xiàn)在怎么辦?我們幾個就在這里干耗著?不行吧?”
伊薩威爾松松肩膀,吊兒郎當?shù)溃骸拔沂怯屑倚〉娜? 協(xié)會里還有一群離不了成熟大人照看的老小孩等著本人回去呢。”
雷爾頓:“我身為裁決所的監(jiān)獄長,上任后在監(jiān)獄中的停留時間不足半月, 已是失職。”
細數(shù)下來, 雷爾頓自從祭司晉升時被傳送圣殿后就一直在外面, 被神語使以各種使喚著跑腿。
前不久剛回去了兩天, 就又來到了這里。
祭司:“再等一會兒,接手的人馬上就會來。”
雷爾頓的通訊器突然傳出響聲:“雷爾頓,快回來,監(jiān)獄里的犯人越獄了!”
雷爾頓有條不紊的問道:“誰?外貌特征,能力,等級……”
“全部!”通訊器那頭傳來急切而崩潰的吶喊:“全空了!總部, 分部, 所有囚犯全部失蹤!”
雷爾頓握住通訊器的手指驟然緊縮:“我馬上回去!”
掛斷通訊, 雷爾頓對祭司兩人道:“抱歉, 我先走一步。”
節(jié)奏感很強的架子鼓狂野音樂打斷了他的聲音。
伊薩威爾打開通訊器:“喂?哪位?什么事?”
“會長!咱們協(xié)會遭賊了!協(xié)會儲備的純凈能量憑空失蹤了三分之二!”
“什么?哪個不要命的賊敢偷到老子頭上!干他老母親的, 給我查!查出來老子去撕了他!”伊薩威爾暴躁怒吼。
“已經(jīng)在找了,副會長說您既然在琉璃帝國那邊就順道帶點魔鉆回來,協(xié)會的魔鉆庫存也不夠了。”
伊薩威爾:“我干!”
“祭司大人!”
剛走了兩步的雷爾頓與得知老巢被偷的伊薩威爾同時轉(zhuǎn)頭,目光望向跑來的騎士, 再看向祭司。
一個字沒說,眼神里明晃晃的寫著——你的老家也出事了?
祭司不詳?shù)念A感。
“祭司大人!烏爾溫大人做出預言……”
烏爾溫的語言啊,還好不是圣殿也遭賊了。
“哪里又有魔鉆現(xiàn)世?”
祭司剛要松口氣, 發(fā)現(xiàn)來傳話的騎士表情不對,那神情已經(jīng)不能用急切來形容了, 分明是天都要塌了。
“很多處,桑圖,娜迦,索漠到處都有,一共十幾個地方,太多了,根本來不及!”
天沒塌,地是真的要塌了。
……
墨珈什來到琉璃帝國邊境時,遠遠便見到祭司的身影。
“你……”
“你終于到了,他就在里面,人交給你,看好了,別讓他亂來。”
祭司頭也不回地說到,雙目望著天宇,眸中映著淡金色的微光。
現(xiàn)在是白天,你在看什么?若是往常墨珈什一定會這樣問上一句,但此時,他只想快點見到想見的那個人。
祭司扔給他一條繩索,繩索一頭捆在白霧外的巨石上:“拿著這個,找不到人還可以走出來。”
墨珈什單手接住繩索,纏繞在手腕上,徑直向迷霧中走去。
直到他的身影在迷霧中消失,祭司閉上眼睛,嘆了口氣,反手立起一道條幅。
上述一句留言,隨后離去。
在他走后又一段時間,一高一矮兩道女性的身影來到此處,見到那個條幅。
葵伊一個字一個字的將上面的話讀出來:“后來者樹立屏障,阻止里面的變異獸跑出。”
“阿彌,我們要照做嗎?”
彌洛絲把肩膀上遍體通綠的小樹人放到地上,語調(diào)清涼:“扎根,長大,把白霧圈起來。”
小樹人點點頭,坐到地上。
土地震顫,一排連綿的大樹拔根而起,猶如自地下蘇醒的木龍,舒展著身軀,圍繞迷霧盤旋一周。
高聳的巨木圍墻頃刻間生成,一條樹藤潛入迷霧之中,不多時又從另一頭伸展出來,爬出的藤蔓似是有些茫然。
彌洛絲收回藤蔓,道:“進去會迷路。”
葵伊晃了晃手腕上的骨質(zhì)手串:“沙耶,沙耶,幫我們指路,我們?nèi)フ夷恪!?br />
“指不了,我派出去的探路道具照樣找不到路,轉(zhuǎn)了一圈又走回來了。”
一只骨鳥飛到她頭頂,落腳之前被藤條拍開,轉(zhuǎn)道飛向一旁催生出的樹干。
“彌洛絲你和霍卡諾斯學什么占有欲?”骨鳥扯著破鑼似的嗓子叫到。
彌洛絲神色淡淡:“褻瀆死尸,違背自然輪回,離我們遠點。”
骨鳥沒有表情,眼眶里的鬼火跳了跳。
沙拉耶的本體小聲嘟囔了一句什么。
咒師嘖嘖兩聲:“你們能成為同伴而不是死敵可真是個奇跡。”
奇跡嗎?硬生生被打出來的。
沙拉耶想起自己加入這個團隊的經(jīng)過,身上就是一陣幻痛。
他也好,彌洛絲也好,都是徹頭徹尾的獨行俠。
彌洛絲厭人,他討厭別人的視線,和別人組成一個團隊這種事壓根不在他們的選擇范圍之內(nèi),收到墨珈什的邀請后毫不遲疑的就是拒絕。
然后就被墨珈什打殘拉到了隊伍里。
要么加入,要么繼續(xù)打,完全不講道理。
就連夏都是被他強行抓到了身邊,只有葵伊是自己樂顛顛地跑過來的。
沙拉耶透過骨鳥看著葵伊天然呆萌的臉,心道這家伙真是傻人有傻福。
“骨師,快看!”咒師推了沙拉耶的胳膊一把,示意他看向水晶球。
水晶球里,是一張熟悉而陌生的臉。
黑發(fā)如瀑,紅衣披散,從迷霧中徐徐走來。
“夏!”
水晶球滾向那道人影,畫面轉(zhuǎn)出了殘影,看得咒師一陣頭暈目眩之后終于撞到了白皙的腳掌旁。
【夏,你這是又換了一具身體?】
夏柏低頭望向水晶球,暗紫色的瞳仁中空無一物,仿若空蕩的孤島,寂寞的死海,映不出人間彩色,卻能將人淹沒殆盡,繭蝕成灰。
咒師口中尚未說出的話語卡在了喉嚨里,這個人,真的是他所認識的那個夏柏嗎?
不,這更像是傳說中的那個人。
厄難使……
身邊傳來一陣顫抖的波動,咒師轉(zhuǎn)頭一看,沙拉耶臉色煞白,唇色盡失,全身止不住的顫抖著,額角浸出陣陣冷汗,如同見到了非常可怕的事物,恐懼到了極點。
咒師大驚,小聲叫了他一下:“骨師?”
“啊!不要,不要看我!”沙拉耶似是被這一聲呼喚驚到了一般,雙手抱頭蜷縮起來,失控地尖叫。
“沙耶?沙拉耶?你怎么了?喂?回話,沙拉耶!”葵伊對著骨鳥大喊到。
另一側(cè),水晶球浮空而起,落在一根修長的手指尖腹。
一股強大的力量順著水晶球與本體的聯(lián)系闖入咒師大腦,空幽暗啞的聲音自腦海中響起。
[你認識我?]
[讓我看看,你的記憶。]
陌生的靈魂力量如同深海巨物的觸手一般,蠻橫地禁錮住咒師的靈魂,探入他的意識,翻看著他的記憶。
靈魂被破開,被人隨意光顧的可怕感覺讓咒師毛骨悚然,掙扎著做出反應,強行切斷與水晶球的聯(lián)系。
腦海中的異物也隨之消散,咒師脫力般向后倒去,靠在石壁上,大口喘息著。
“咒師,夏在哪里?”墨珈什的聲音出現(xiàn)在耳邊。
咒師望著亮起的水晶球,緩了兩秒,才想起來自己在看到夏柏的同時跟狩獵者發(fā)了消息。
“不要去找他。”
咒師心中這般喊到,然而他聽到自己的聲音響起:“在皇城。”
不,等等,夏不對勁!
“他在那里等你。”
“不!不要去!那不是夏!”一旁有人替他喊出了心中所想。
水晶球斷聯(lián)后,沙拉耶從恐懼中抽離,急忙發(fā)出警告。
然而那顆本該聯(lián)通著墨珈什那側(cè)的水晶球像是斷了電的燈球一般,毫無反應。
“咒師你在說些什么?你沒看到他剛才那個眼神嗎?”
沙拉耶轉(zhuǎn)身扯住咒師的衣領,發(fā)現(xiàn)他笑得比哭還難看,慘淡而絕望。
霎時間,沙拉耶全身冰涼,如墜冰窖,唇瓣顫抖著發(fā)出微弱的聲音:“他還在。”
咒師眨了眨眼睛,肯定了他的猜想,口中斷斷續(xù)續(xù)地說道:“你,也來,皇城。”
這幾個字之后,咒師終于找回了自己聲音的控制權:“我……天……”
他喘著倉促凌亂的呼吸望向沙拉耶:“怎么辦?那個……讓你去皇城。”
沙拉耶臉上血色盡腿,慘白如紙。
咒師很理解他的恐懼,因為自己也一樣,大腦被入侵,言語被支配,這份體驗給他造成了非常大的心理陰影。
良久,沙拉耶虛弱的聲音顫顫巍巍道:“去吧。”
咒師十分敬佩他的勇氣,抬起一根大拇指稱贊道:“有種!”
沙拉耶戚戚然扯了下嘴角,滿心的欲哭無淚,他真的不想這么有種。
琉璃帝國的皇城如今是一個巨大的深坑,墨珈什和夏柏一起尋找沙拉耶的時候來過這里,大致記得路上的景物。
迷霧的存在影響了他前行的速度,但他依舊很快抵達了目的地。
皇城深坑的范圍很大,墨珈什到達深坑邊緣后停下腳步。
“咒師,夏現(xiàn)在在哪?”
是在深坑的邊緣,還是在里面?
他為什么要來這里?
“咒師?”
沉重的腳步聲從身后傳來,墨珈什警惕地轉(zhuǎn)頭,手中風刃蓄勢待發(fā)。
巨大的變異獸全身覆蓋著堅硬的鱗甲,雙目猩紅,冰冷的豎瞳駭人心神。
墨珈什的審視著眼前的變異獸,尋找他的弱點所在。
變異獸突然低下頭,高度下降,露出頭頂上的人。
夏柏坐在變異獸頭頂,居高臨下的投落視線,瞳眸似幽穴古井,深不見底,平靜地看向地上的金發(fā)男人。
“你身上,有我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