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孜然
嬴政聽官方收不到多少稅肉疼,只是齊王建懦弱,不會反抗到底,人家投降了總不能全部抄家。
隨后唐啟陽跟他們談土地兼并嚴重、貧者無立錐之地的時候可能會發生什么樣的后果,并沒有提出建議,因為他提出的建議有可能超前,不符合如今的社會情況。
嬴政和扶蘇認真聽并牢記。
嬴政邊聽腦子里邊閃過無數想法,阿叔總能看長遠,看到別人看不到的弊端,稅也要大改。
稍懂事的扶蘇第一次感覺到阿父背負的重擔。
唐啟陽講到后面和贏政說:“我知道你抱負遠大,但不能急,你可以跟大臣們計劃幾年做何事,從幾歲到幾歲預計能做出何事,要留出時間余地,因為各種自然災害不會停止,有災害先救災,就像渭河大橋,等我找墨家人測量計算,若可以建,我們打算邊培育種子邊掙錢邊準備石料,用十五年時間建成。”
嬴政說:“建渭河大橋是大秦的事,不是個人的事。”
唐啟陽笑說:“你和大臣們要做的事太多,我打算勸有錢人捐款建橋,何人捐多少刻在橋頭,供當世人知,供世代知,流芳百世!”
這主意真是好,嬴政臉上露出笑:“流芳百世的誘惑很大,但渭河大橋還是官方籌建更好,阿叔你參與和提意見。”
唐啟陽不堅持:“行吧。”
晚飯除了鮮美的腌篤鮮,還有嬴政父子皆愛吃的肉夾饃,紅燒魚,幾個小菜,嬴政父子倆滿足吃飽飯后各帶一包花生一口酥回宮。
嬴政回章臺宮后拿出計劃本翻開,在兩處涂抹修改,在后面添加幾行字后放回去,然后拿過地圖詳研。
第二天.朝中沒有朝議,嬴政派人叫來相邦,李斯,尉繚,王綰,楊庭,昌平君羋啟。
嬴政等人來齊后看六個大臣心想這不就是內閣嗎?
呂不韋六人跟王上揖禮后等他說話。
嬴政開口:“如今有大量食鹽運往大軍后方換成糧草,前方大軍糧草供應已不足為慮,寡人欲將賦稅調至十稅三五,黔首手里多留糧食,多養出人口,諸位覺得如何?”
呂不韋贊成:“王上,臣以為此舉甚好,如今關中存的糧草未動多少,減一成五賦稅雖說收的賦稅少了,但如今有三個鹽場曬出鹽,自然引水的大鹽場也將在秋日能大量產鹽,介時可開始向黔首供應鹽,黔首用糧來換鹽,減的賦稅還是終變成糧草。”
李斯:“王上,臣贊同相邦的意見。”
另四人也覺得相邦說的話有理,紛紛贊成。
嬴政見六人都同意賦稅減一成五,轉說另一個問題:“齊國文化興盛,貴族地主們是出了名的富有,養大量奴隸,又不用交稅,官方收的賦稅甚少,攻下齊國后情況不會有多大改變,諸位有何好主意?”
君臣七人都不覺得攻下齊國是難事。
昌平君說:“攻下齊國后沒收他們的土地。”
呂不韋:“他們不投降還好,若是投降還如此做法,他們會宣揚王上暴虐無道!”
李斯出主意:“沒收六成土地,下令令他們放了所有奴隸立戶,將土地分給奴隸耕種,貴族地主們若不甘心,會想方設法將土地拿回和弄回奴隸,派人盯著,他們若行動勢必會犯律法,正好將他們全抄了!”
其他人看向李斯,好家伙,失去六成土地誰會甘心?廷尉這是要刨那些貴族地主們的根。
嬴政:“廷尉的主意不錯,寡人認為欲壑難平,人已擁有許多土地依然想著如何擁有更多土地,寡人欲按爵位和官職限定個人和家族擁有土地數量,諸位覺得如何?”
啊這…,呂不韋六人心想,他們也想擁有更多土地留給子孫后代,限定每人能擁有多少頃地,那不是沒法買地了,說不定手里有的土地還要讓出,這不是讓他們割肉嘛!
嬴政自然知道他們的想法,眼神期待看著他們說:“還請諸位討論出合適的方案,寡人希望和諸位一起創造出昌盛的、前所未有的大國,流芳百世!”
呂不韋六個同時心想,王上你居然給我們畫餅,肯定是唐君教的,可惡!只是流芳百世,很令人心動啊!
還有一事再繼續買地也沒有人手耕種。
六個大臣便沒有強硬反對。
尉繚入秦的時間最短,不甚在意個人能擁有多少土地,倒是對長豐侯越來越好奇,很明顯,王上一些想法是跟長豐侯交流后才有的,想跟他結交,只是自己跟他沒有任何交集。
他直愣和贏政說:“王上,臣敬佩長豐侯和長春侯,想跟他們結交。”王上跟長豐侯長春侯關系太親近,他擔心跟長豐侯結交會引起王上不快。
治粟內史楊庭跟著說:“王上,臣亦想跟長豐侯長春侯結交。”
王綰喜歡書畫,也想結交長豐侯和長春侯,只是身為御史大夫,不太方便。
嬴政抬眼:“寡人未曾攔著你們。”
午后贏政召見李牧,李牧見到高大威嚴的秦王想起當年他們第一次見的情景,那個平常的下午,平常的初會,年幼的秦國公子政,誰會想到如今?
李牧揖禮:“王上。”
嬴政臉上露出笑:“李將軍,多年未見,寡人當初聽聞李將軍用步兵大敗匈奴十萬騎兵的方法心生敬佩,李將軍用兵如神。”
李牧聽秦王說自己以前的大敗匈奴的事心里微動,回應:“王上過獎,當時敵我懸殊,唯有用此拙法。”
嬴政:“那可不是拙法,能令十幾萬士兵忍住并非易事,世上只怕沒有幾個將軍能做到,李將軍覺得將來如何打楚國?”
李牧回答:“楚國地勢開闊,兵足糧足,非六十萬大軍不能壓之。”
嬴政思索一下又問:“可還其他法?”
李牧不加思索說:“水戰,有足夠的戰船和善水的士兵,沿著長江攻克重要城池,跟北面大軍兩面夾之。”
戰船并不容易做,水軍短時間內訓練不成,嬴政很快放棄第二個計策,說:“李將軍暫歇著,會有人給你安排住宿。”
李牧揖禮:“謝王上!”
當天下午,唐啟陽等劉邦五人從外面回來找他們談話,先問劉邦:“劉邦,你說你要讀書,每天都讀了嗎?”
劉邦有點心虛:“每天讀半個時辰。”
唐啟陽說:“你用不著心虛,因為讀書是自己的事,將來你有何成就,取決于你現在是否努力。”
他看向蕭何說:“蕭何,我見你人沉靜,應該能沉下心讀書吧?”
蕭何恭敬回答:“能。”
唐啟陽便問他:“你讀了什么書?會看秦文嗎?”
蕭何回:“正在學秦文,讀《楚詩》,《禮》,《春秋》,讀過唐君你和蘭娘子寫的十多本書。”
唐啟陽頷首:“我來咸陽時不帶幾本書,我去跟韓非借些書回來給你抄閱,等你讀書多了,薦你入太學。”
以蕭何的能力將來不入朝為官,幫政兒做事可惜了。
蕭何高興揖禮道謝:“謝唐君!”
劉邦見狀突然覺得失落,感覺自己不努力讀書真的會錯失良機。
唐啟陽看向樊噲、夏侯嬰、盧綰問:“你們三個要讀書嗎?”
樊噲、夏侯嬰、盧綰三人猛搖頭,他們雖然很羨慕蕭何但清楚自己不是讀書的料。
樊噲摸摸腦袋笑說:“我們跟唐君掙口飯吃便成。”
唐啟陽:“行,不過你們也要認字讀些簡單的書,將來說不定有機會謀正經的差事。”將來全國能供應鹽,鹽運將是個大系統,需要很多人運鹽和中轉,他們三人要是愿意進入鹽運衙門也好。
啊,他們大老粗也能有正經差事?樊噲和夏侯嬰盧綰心里微動,只認字讀簡單的書,應該不難…吧?
唐啟陽給他們每人一份筆墨紙硯,讓他們回院子,自己給他們機會,看他們以后的造化了。
隔天上午唐啟陽提兩樣點心去找韓非,跟他借五本書回來給蕭何。
幾天后,李牧帶孫子還有三個親衛在一處小院子住下來,唐啟陽收拾一些生活用品給他們送去。
李牧在跟唐啟陽閑聊中得知他要準備建第二個松溪莊—風溪莊,表示他們無事干,也要幫忙。
李牧為人不拘小節,說幫忙是真心,唐啟陽沒有拒絕。
又過幾天,一場春雨停后唐啟陽帶劉邦五人和李牧四人去還是一片荒地的風溪莊。
唐啟陽冬天里將地買下來后親自來放火燒荒,剛開春他挑一處用異能松土,此處在渭河之南,加上周圍農田少,冬天和初春野外都沒有人,方便他們用異能做事。
然后夫妻倆一起稀疏撒下一百多畝苜蓿,如今苜蓿已有巴掌高,嫩綠嫩綠。
唐啟陽一行十人到地方剛下馬,十匹馬立即跑去吃嫩苜蓿。
李牧看馬群和唐啟陽說:“馬牛羊皆喜歡吃苜蓿,只是苜蓿種子產量低。”
唐啟陽:“是,用專門一塊肥地種留種子,會好許多。”
李牧點頭:“你想如何開始?”
唐啟陽指著一個方向說:“那里有一片野生竹林,去砍竹子來搭建幾座竹屋,再搭建一個大廚房和一個小廚房,自己人住,請來干活的短工們住,哦,還有茅廁。”
他看向其他人說:“麻煩大家,晚上有好吃的。”
李牧笑:“我就等這句話。”
劉邦說:“唐君太客氣,本是我們該做的。”
蕭何四人點頭。
唐啟陽笑問劉邦:“那你聽得舒心不?”
劉邦承認:“舒心!”
唐啟陽:“那不就行了。”
李牧心想唐啟陽拉攏人心真是有一手,秦王肯定受他影響,說話令人聽了舒服。
唐啟陽那邊帶人開建風溪莊,隔五天在家給扶蘇上課。
徐蘭采春天的藥材,插秧半個月后用炒黃豆粉和炒面粉做魚餌,將魚餌給季安,讓他帶人在河里誘捕小魚放進稻田,巴掌以上的大魚他們帶回去吃。
各種瓜苗長高,徐蘭間出瓜苗栽在比較空的地里,帶幾棵西瓜苗回家,在后院栽下。
再長高些叫季安帶三個男人砍幾棵竹子,劈成竹條,帶他們給一些植物搭架子。
嬴政也惦記著這些花重金找回來的種子,去看過兩回,當然看不出啥。
孜然成熟周期是八十天到九十天,下春雨的時候不受影響,結籽情況不錯,在收冬小麥前成熟。
徐蘭和唐啟陽帶人割下運回家再脫籽,李牧他們懷疑這個味道奇怪的籽能否吃,會不會有毒?
他們心里想便問唐啟陽,唐啟陽和他們說:“我聞種子便知道是調料,能弄來應該是沒有毒,為保險起見,磨些粉烤肉喂給狗吃,看有沒有毒。”
唐啟陽說做就做,叫王南去買狗,叫樊噲搓出兩把孜然,用篩子篩出雜質后用石臼舂成粉末,叫秋桂切幾片五花肉串起來,然后生炭火烤肉,五花肉烤出油滋滋,加孜然粉后更香。
李佐車、劉邦、樊噲、夏侯嬰、盧綰看著烤肉串眼里冒光。
唐啟陽笑說:“狗吃了無事我們便烤肉吃。”
王南牽回來是一只大黃狗,唐啟陽將烤肉脫到一個碗里,等涼一些放在大黃狗前面。
大黃狗嗅一下便兩口吃完烤肉,劉邦和樊噲心想大黃狗若被毒死,可惜那一身肉。
三刻鐘后大黃狗當然沒有死,隨后唐啟陽他們吃一頓香噴噴的孜然烤肉,大家很快喜歡孜然這個新香料。
劉邦喜滋滋和蕭何幾個說:“我們是第一批吃新香料的人。”
樊噲夏侯嬰盧綰高興點頭,他們比秦王還早能吃上新奇的香料。
蕭何太了解樊噲他們,知道他們心里的想法,心想狗吃后沒事人吃不一定無事,我們第一批吃何嘗不是在試吃?
只是唐君和蘭娘子一臉無事的樣子,他們和李牧將軍身份高,自己如此想是小人之心。
李牧走的時候提走兩捆沒有脫籽的孜然。
第二天早上,唐啟陽叫王南買回兩只羊殺后腌制,臨傍晚親自動手烤羊腿,香味比昨天更濃烈,飄去幾里。
嬴政和扶蘇在馬車里,離唐家還有段距離便聞到香味,到門口香味更濃。
唐啟陽見他們來了笑說:“烤羊腿快好了,你們先進屋里坐。”
嬴政說:“這香味太霸道。”
唐啟陽:“吃起來更香。”
徐蘭從堂屋出來跟嬴政父子見禮后招呼他們:“院子里油煙重,進屋里。”
嬴政和扶蘇進堂屋坐下喝茶,晚一些便能吃烤羊腿,父子倆吃一口后眼睛一亮,烤羊肉加上這個叫孜然的香料,不是一般的好吃。
嬴政吃幾口羊肉后問徐蘭:“蘭從母,孜然此物產量如何?”
徐蘭說:“還未全部脫籽,預估不到兩百斤。”
嬴政失望:“產量甚少。”
徐蘭:“是,可能西域那邊更合適種植。”
第72章 想做秦人
嬴政豪情萬丈:“以后大秦的軍隊將月氏打下,將西域打下,將西域變成大秦的土地。”他對孜然很滿意,對其它種子更期待。
那可不容易,徐蘭不打擊他,笑說:“等你做完想做的事,國力強盛,就去打下來,派人去更遠的地方看是何樣風景,跟我們這兒有何不同。”
嬴政想到自己的幾個大計,自己老了不一定能做完,默不作聲。
徐蘭笑笑去拿酒來,唐啟陽端一盤羊肉串進來,四人一起吃飯,三個大人吃烤肉吃菜喝酒。
除了烤羊肉,還有幾個小菜和涼菜,蜂蜜漬番茄,酸酸甜甜的配烤肉吃剛好。
四人享受完美食天還亮著,嬴政吃得有些撐,漫走到后院看翠綠條紋圓瓜和淺綠無條紋長瓜,阿叔將這兩種葉子相同結出不同的大瓜為西瓜,因為是西邊來的。
嬴政覺得阿叔起名草率,但是吧,阿叔和蘭從母說誰種誰取名。
好吧,是他們種,他們取名。
唐啟陽在他后面說:“這兩天瓜停止長大了。”
嬴政說:“能吃了吧?這大瓜里水肯定多,炒菜不好炒。”
唐啟陽和他說:“我們感覺西瓜和甜瓜是差不多類型,不是菜,感覺現在還不成熟,再等等。”甜瓜原本就有,只是基本上是貴族種,王公貴族士大夫才能吃。
感覺這事很玄妙,嬴政沒有問究竟,他相信阿叔蘭從母。
隔天便收冬小麥,唐啟陽提前準備十個掠子,人手足,樊噲和夏侯嬰還有李牧的三個手下更是有一把力氣,割麥子很快,一天便將六十多畝麥子割完。
之后唐啟陽安排一半人碾麥子收拾,六個人在麥茬旁邊挖坑種下綠豆,計劃種二十畝綠豆。
樊噲夏侯嬰盧綰幾人用馬拉犁翻三十畝地,然后碎土,土地暴曬兩天后種下十畝花生。
徐蘭帶秋桂陳燕還有小莊子里的兩個婦女做后勤。
忙活中翠綠的麒麟西瓜成熟,徐蘭在后院栽八棵西瓜苗,五棵是原始種,三棵是麒麟瓜,放的肥料足,兩種西瓜結的第一批瓜都有十來斤。
一大早,唐啟陽和徐蘭各摘一個西瓜抱回前院,徐蘭拿刀切開兩個瓜,麒麟瓜是熟悉的紅色,原始種里面大多是白色,中間有一點點粉色。
徐蘭快手又將兩種西瓜再切半,切成小片,唐啟陽拿起一片白瓢瓜咬一口后說:“沒有一點甜味,水分倒是很足。”
徐蘭也將四分之一麒麟切片后也嘗白瓢瓜,水份確實很足,說:“可以用來解渴。”
唐啟陽吃一塊清甜的紅肉西瓜后感慨說:“真不容易!”來二十年多了才能光明正大的吃西瓜。
徐蘭笑:“可不是。”
徐蘭吃兩塊甜西瓜后叫秋桂來將余下的西瓜拿走,兩個半個拿去切給劉邦他們,王家分吃四分之一那塊。
劉邦和蕭何幾個嘗了紅瓢和白瓢西瓜,劉邦說:“這兩種瓜差別也太大了。”
樊噲抹嘴說:“紅瓢的也太好吃了,孜然和西瓜都很好,唐君的小莊子還種有許多新鮮物,不知道是不是也很好吃。”
劉邦:“秦王花重金從西域尋來的種子真的很不錯。”他們五個真是占大便宜了。
蕭何和夏侯嬰盧綰點頭。
早飯后唐啟陽派王南去給宮里遞話,然后他們去小莊子,夫妻倆到小莊子后先開兩個麒麟瓜和兩個白瓢瓜給李牧還有季安他們嘗嘗。
李牧嘗兩種瓜后說:“紅瓢的好吃,兩種瓜差別挺大。”
唐啟陽點頭:“不同品種,和稻谷麥子一樣有不同的品種。”
李牧說:“在認識你之前,我不知道培育種子如此有意義!”他如今沒事做并不覺得難過,跟著唐啟陽種地建農莊很充實。
唐啟陽:“我們成長不一樣,從小接觸的東西不一樣。”
“也是。”
當天沒有朝議,嬴政得到西瓜成熟的消息后便出宮去阿叔家,在后院親自割下成熟的六個西瓜,讓人抱到前面切開,拿起一片紅瓢瓜咬一口后點頭,是好物!
花重金買回孜然和西瓜種子太值,希望后面那些也很值。
嬴政吃完一片紅瓢西瓜,拿一塊白瓢西瓜咬一口,一臉嫌棄,差別也忒大。
十點多,蒙毅帶一隊玄甲衛來小莊子找唐啟陽和他說:“王上說莊子上成熟的西瓜六成歸他,四成歸唐君和蘭娘子。”
還能給他們留四成,不錯,唐啟陽笑說:“行,我帶你們去摘熟的西瓜,你回去和王上說吃西瓜后留種子,不要丟了,我們曬曬后馬上育苗,試種第二茬。”
蒙毅應:“唯。”
西瓜種有三畝多地,大半是白瓢原始種,唐啟陽叫季安拿來麻帶帶蒙毅摘了兩畝多,玄甲衛們抬麻袋到大路馬車上,中午前離開,來去如風。
午后,唐啟陽帶人將余下一畝西瓜地里成熟的西瓜摘下,留給季安十三人幾個,拉回城里分給老朋友熟人們每人兩個麒麟瓜,四個白瓢瓜,李牧多給兩個麒麟瓜,交待他們紅瓢瓜的種子留著,自己種也行,拿來給他們秧苗。
余下吃不完的西瓜放進陰涼的地窖,后面幾天吃。
這一天,咸陽城很多人吃到清甜和無味的兩種西瓜,吃不到的人羨慕壞了,隔天便有人派人去唐啟陽的小莊子買西瓜,派去的人回來回話說西瓜已經沒有失望不已。
唐啟陽送西瓜給的朋友熟人,大部分都給他們送來種子,還送來禮物。
徐蘭將種子清洗后曬兩天,用木異能蘊養后在小莊子新翻的地里種下,種完后用麥秸蓋住,擋住熱辣的陽光和防止水份蒸發過快。
黃瓜和絲瓜相繼能吃,嬴政覺得這兩樣都比不上孜然和西瓜,稍有些失望。
徐蘭和唐啟陽大量留種,只送給朋友熟人少許,讓他們嘗嘗味道。
唐啟陽夫妻倆現在不用交稅,麥子曬干后唐啟陽按人頭分給季安十三人一年口糧,其余拉回家堆進地窖。
大秦的黔首們收麥后將麥子曬干篩干凈,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拉去交稅,一個多月前官府下公告說以后大秦的賦稅是三成半,很多人不相信,直到交了賦稅確實只交三成半后才高興起來,個個黝黑的臉上露出真心的笑容。
巨鹿郡某個城池,黑柱一家交完賦稅,黑柱馬上跑回郊外的家背一袋麥子,十歲的大兒抱著罐子跟后面,重新進城去鹽鋪換鹽,鹽鋪前排著很長的兩排隊伍,半個多時辰后輪到他們換鹽。
鹽鋪里有兩個桌子,每個桌子后有兩個人,黑柱將麥子放在自己前面的桌子打開袋子,一個人拿著斗放在旁邊,從麻袋里拿起一粒麥子咬后說:“可。”
黑柱趕緊將麥子把斗倒滿,這人將麥子倒在后面麻袋里,回頭又放在桌子上,黑柱又將斗倒滿。
隨后旁邊一個人用一個竹筒從后面舀滿雪白的鹽轉過身和黑柱說:“這是一斤。”
黑柱慌張點頭,從大兒子手里拿過罐子放在桌子上,拿竹筒的人將鹽倒進罐子里,黑柱抱著罐子,提著還剩一些麥子的麻袋離開。
后面排隊的人馬上進去。
黑柱緊緊抱著罐子回家,他還沒見過如此細白的鹽,旁邊大兒說:“阿父,鹽好白,一斤只用兩斗麥,今年家里留許多麥子,做秦人真好。”
黑柱點頭:“明晚咱家吃餃子。”
男孩聽阿父說吃餃子臉上興奮。
沒有細白鹽換的黔首們也很高興,很多人交稅后計算家里還留有多少糧,今年可以多吃幾頓白面條……
初春秦軍攻下趙國的上谷后轉向東南攻齊國,燕國上下都大松一口氣,如今燕國邊界的黔首得知變成秦人后只交三成五稅,據說有些地方用兩斗麥便能換一斤細白鹽,不少人想做秦人了。
靠近秦國邊界的魏人齊人楚人得知歸屬秦國的人情況后人心俘動,他們也想降稅。
燕王魏王楚王大罵嬴政狡猾奸詐,在代地的趙王遷更是天天罵,罵嬴政,罵唐啟陽徐蘭,罵李牧,狀若顛狂,朝臣人心浮動。
秦軍轉頭攻向齊國的時候,齊國有五十萬大軍但齊王仍恐懼害怕,齊國跟接壤的四國皆有世仇,向外竟無從求救。
齊王建經大臣勸告后提起精神抵抗秦軍,只是秦軍戰斗豐富,是虎狼之師,且后勤糧草供應充足,食用鹽供應充足,士氣高漲,許久不打仗的齊軍想到兇悍的秦軍便心生怯意,開始便弱了。
王翦和蒙武各自率軍相繼輕松攻克兩座城池,如今雖然因為暑熱已停下,但齊王如熱鍋上的螞蟻,做好幾回惡夢,整天惶惶不安。
嬴政會跟唐啟陽談前方戰場情況,唐啟陽夫妻倆有些擔心燕國趁秦軍攻齊的時候出兵攻秦軍后方,只是幾個月過去,沒有相關消息。
第二批西瓜成熟后依然是六成歸嬴政,四成歸唐啟陽夫妻,不少人找唐啟陽買西瓜,唐啟陽抱歉婉拒:“不好意思,西瓜不多,剛夠送朋友熟人和自家吃,現在種第二茬,到時種植成功便賣給大家。”
問的人雖然失望但不至于生氣,因為他說的是實情。
徐蘭秧了不少西瓜苗,他們還要種孜然,土地不夠,移栽十畝后將所有的西瓜苗移栽到政兒的莊子里。
徐蘭抽時間親自給兩畝棉花掐頂。
西瓜苗移栽五天后夫妻倆帶人起高壟,種下十畝孜然,種下后也用麥稈蓋住檔住熱烈的陽光。
天氣很熱,唐啟陽不再帶人去農莊,不再請短工開地,夫妻倆偶爾去小莊子看看。
這天臨傍晚,百里香來找徐蘭,兩人閑談一會百里香和徐蘭說:“蘭娘子,我想開一個醫館,你覺得行嗎?”
徐蘭想沒想便說:“我覺得很可以,我支持你,我之前有想過但還要種地和培育種子,忙不過來便做罷。”百里香熟悉很多藥材,能看不少病,比巫醫和一般的醫者好許多,開醫館不是問題。
隨后又說:“你要開醫館先找人打聽清楚,了解清楚規則后再行動。”
百里香說:“姜弦已打聽清楚,我心里不踏實,所以來問你。”
徐蘭問她:“打算在哪兒開?”
百里香說:“就在我們坊的臨街鋪子。”
徐蘭:“不錯,需要我們幫忙就說。”
百里香笑說:“聽你這話我心里特安心。”
徐蘭笑說:“你一向爽朗大膽,你們周圍全是墨家人,只要不做壞事,怕啥?”
百里香笑笑說:“我是想得到你的支持和肯定吧。”
徐蘭理解,鼓勵她:“好好干,認真做每一件事便成。”
百里香點頭:“我會的。”
百里香又坐一會便道別回去。
新種的孜然出苗整齊,土地起壟高排水好,下大雨暴雨也沒有被淹著,長勢還可以。
稻谷彎腰變黃,這天楊庭一早上門拜訪唐啟陽夫妻,并跟他們去小莊子看稻谷。
楊庭用手心托起一個稻穗和唐啟陽說:“唐君,此稻穗比一般稻種長一些。”
唐啟陽說:“是長一些,這個稻種原是跟楚國商人買的,培育十二年了,管得好畝產量平均在五百五十斤,口感相當不錯。是我們目前培育出最好的稻種。”
楊庭眼里敬佩:“唐君和蘭娘子皆很了不起。”
唐啟陽和氣笑和他說:“認真做事的人都了不起。”
楊庭笑笑,隨后兩人去看糯米的稻穗,唐啟陽和他說:“培育糯米種子難,到目前畝產還不曾超過三百五十斤。”
楊庭:“已經很好,糯米原本很低,以前畝產不到一百斤。”他看水里不小的魚的說:“田里的魚不小,我們放養的沒有這般大。”
唐啟陽:“有些魚放進田里的時候已經有三指寬,季安他們在別的地拔草的時候我叫他們將魚吃的草仍進田里喂魚。”
怪不得田里的魚能長得好。
后面楊庭跟唐啟陽提換稻谷和糯米種子,唐啟陽爽快答應。
第73章 少年謀圣
徐蘭帶人在棉花地采摘第一批開的棉花,棉花樹高低不同,高的棉花樹和徐蘭一樣高,是現在的品種,長得高壯但結的棉鈴少且小個。
矮的棉花樹是摻進的種子,到她腋下,結的棉鈴多且比較大個。
徐蘭將季安他們分兩拔,分開采摘兩種不同的棉花。
唐啟陽和楊庭走到棉花地旁邊,唐啟陽摘下一朵棉花給楊庭說:“這個果子裂開爆出白色的絮,有些像羊毛,我們叫它棉花,打算采摘回去后試著紡線紡布和做冬衣被褥。”
楊庭聽后眼睛蹭亮,用手指揉搓潔白的棉花,只覺得柔軟又夠密實,先不說紡線織布,可以預見縫在布里做衣服和被褥保暖情況比用蘆葦絮好上太多。
大秦不是每家都買得起綿羊崽養得起綿羊,有羊毛衣和羊絨被。
他顧不上多想激動問唐啟陽:“唐君,棉花產量如何?”
唐啟陽回:“這是第一批開花,目前還無法計算。”
楊庭回神道歉:“庭失態,唐君見諒。”
唐啟陽和氣微笑說:“無妨。”
楊庭感慨唐君和聽說的一樣很和氣。
隨后楊庭跟唐啟陽道別,唐啟陽和他說:“我帶你去摘兩個哈密瓜帶走。”哈密瓜比其他瓜種得晚,成熟得比較晚,雨水太足的原因,哈密瓜還不如甜瓜甜,不如麒麟西瓜和甜瓜受歡迎。
但怎么說也是難得的瓜果。
楊庭不好意思說:“不用,不用,我來已是打擾你們。”
唐啟陽說:“無事,很久前我和蘭的愿望是愿天下無饑寒,你是治粟內史,我們還希望多和你來往,希望在農業上共同出力!”
楊庭聞言感動,跟唐啟陽揖禮:“唐君蘭娘子高潔。”
唐啟陽笑說:“可別如此,不管做何事,只要做的事是利國利民,皆值得尊敬,我敬佩服李冰,也敬佩鄭國。”
楊庭微點頭,李冰和鄭國確是很了不起。跟著唐啟陽去摘兩個哈密瓜后騎馬回城。
棉花種有三畝多地,第一批開花不多,徐蘭他們很快采摘完成,夫妻倆騎馬帶棉花回家,他們出行更喜歡騎馬,不愛坐顛簸的馬車。
他們回到家出汗渾身黏糊,洗澡換衣服后變清爽,劉邦五個和李牧祖孫進山游玩和打獵,沒在家。
午飯后夫妻倆挑出棉籽,如今棉花剛種,沒有多少,不急著找人做出扎棉籽機。
進八月后早晚稍稍變涼,白天依然很熱。
嬴政進來的時候腦門全是汗,徐蘭洗洗手拿干凈的布巾給他,嬴政接過布巾邊擦汗邊坐下。
唐啟陽洗手后倒薄荷茶給他邊說:“今天來得挺早。”
嬴政放下布巾接過光滑的竹杯說:“現在事不多,不忙。”他看白色的棉花問:“那是棉花?”
“是。”唐啟陽回應后拿一朵棉花放在桌子上。
嬴政喝下薄荷茶后放下竹杯,拿起棉花揉搓后說:“這個棉花若能紡線織布,大善!”
唐啟陽:“你蘭從母試試。”
嬴政微點頭,他在唐家比在宮里還自在,起身走到躺椅前躺下說:“我睡一會。”
唐啟陽:“睡吧。”
徐蘭拿著蒲扇走到躺椅旁邊坐下不急不徐給他扇風。
嬴政睜開眼看蘭從母一眼重新閉上眼,嘴角露出微笑,自從滅韓后事情非常多,偶爾夜深人靜時刻感覺特別孤獨,他有阿母,有多個孩子,有夫人,有族人,有忠心的大臣,卻依然偶爾覺得孤獨,有時會夢見自己孤伶伶一人站在高山之顛,握著劍柄茫然四顧,心里空蕩蕩。
唐阿叔和蘭從母到來令自己有個安心之所,像小時候被他們護著。
他又睜開眼睛理直氣壯說:“你們別離開我!”
徐蘭看他說這話帶著孩子氣,笑說:“我們看著你成就偉業。”
嬴政滿足閉上眼睛繼續睡覺,徐蘭和唐啟陽相視一笑。
嬴政睡一覺醒來見徐蘭還在給自己搖扇,不好意思說:“辛苦蘭從母,你不必如此。”
徐蘭微笑說:“搖扇又不累,你才睡半個多時辰,餓不餓?”
嬴政:“不餓。”
井里吊著酸梅湯,徐蘭出去叫王業將酸梅湯提起來倒一小壺,裝一碟桃酥進堂屋。
嬴政喝酸梅湯吃幾個桃酥后和唐啟陽夫妻說:“早上我將建渭河大橋的事我跟大臣們提了,墨家巨子帶人去勘測。”
唐啟陽問他:“有人反對嗎?”
嬴政:“反對倒沒有,只覺得在渭河上建石橋不可能,墨家還沒勘測就說不可能。”現在王宮已老舊,他最近琢磨著四海一后在渭河南建新宮殿,越想越覺得在渭河上建石橋很有必要。
唐啟陽說:“這陣子我在琢磨著如何做,想不出可行的方法。”
嬴政:“待墨家巨子勘測情況,看他們是何意見。”
唐啟陽:“嗯,收稻谷后我們想帶扶蘇去水田水溝里抓魚,抓回來炸魚烤魚。”
嬴政:“好,多抓些,我有時間便出來。”隨后又說:“高和將閭,暉也去,我派人跟著。”
唐啟陽對多帶三個公子沒有意見:“成,我們打算秋天用蒜種試種一半。”蒜種子不多,第一次種出來也沒有多少。
嬴政覺得蒜和薤差別不大,對蒜和豌豆皆沒有興趣,對沒有結果的幾種植物不報希望,說:“你們隨意試種,以后不用問我。”
唐啟陽:“成。”
嬴政在唐家放松一個下午,滿足用晚飯后回宮。
徐蘭不急著用棉花紡出線,他們再沒有親自去采棉花,叫蕭何去小莊子安排帶人分采后送進城。
這天上午,唐啟陽和樊噲夏侯嬰出城去北郊一個大村找里長,這個里長姓石,身上有悍氣,唐啟陽猜他曾在戰場上兇猛殺敵,身上有軍爵。
唐啟陽跟石里長表明自己的身份后說:“我想買些和青磚差不多大小的石頭,不知道石里長能否在農閑時組織人打石頭賣給我?”他們打算挖一個冰窖。
石里長是個一臉嚴肅的中年男人,聽唐啟陽自我介紹的時候眼睛蹭亮,不常笑的臉上露出笑容,聽完后忙說:“沒問題!”
唐啟陽笑說:“那麻煩石里長。”
石里長語氣很感激:“唐君太客氣,我們如今糧食增多,生活變好許多虧了唐君和蘭娘子,我會讓老伙計和小子們好好干。”
唐啟陽:“要注意安全!”
石里長:“唐君放心,我們心里有數。”
那就行,唐啟陽又和石里長閑聊莊稼,三刻鐘后道別回城。
三人到城門口下馬聽有人喊:“樊噲,夏侯嬰。”
唐啟陽看過去,喊樊噲和夏侯嬰的人是個很俊美的少年,像是從漫畫里走出來的少年。
樊噲和夏侯嬰相繼跟少年打招呼:“子房兄弟。”
子房跟他們點頭看向唐啟陽揖禮:“小子張子房,可是唐君?”
唐啟陽在這里見到少年謀圣頗意外,回禮微笑說:“是,小兄弟一身靈氣,是哪家孩子?”
韓國比歷史上提前六年被滅,韓王安和貴族們都好好的,不知道張良家是什么清況,還會跟歷史上一樣畢生致力于反秦嗎?
張良眼神微閃,回:“我原是韓人,家散了。”
唐啟陽沒有略過他的眼神,微點頭:“小兄弟神采不凡,必能過得好。”
城門官靠近他們喊唐啟陽:“唐君。”
唐啟陽向張良點頭牽馬進城,進城后唐啟陽三人上馬慢走,唐啟陽問樊噲夏侯嬰:“張子房是你們新交的朋友?”
樊噲和夏侯嬰腦子再簡單也知道唐君身份特殊,不能隨意透露他的事。
樊噲回:“在酒館認識的,劉邦跟他談得來,我們從未跟別人透露唐君的事。”
唐啟陽笑說:“我并沒啥不可說之事。”
他回家后和徐蘭單獨談起遇到少年張良的事,徐蘭聽后說:“謀圣啊,歷史上驚才艷艷的人物,不知道他心里是不是跟歷史上一樣對大秦對政兒充滿仇恨。”
唐啟陽:“看不出來。”
徐蘭:“且走且看。”
“嗯。”
時間悠悠過,稻谷金黃,唐啟陽和徐蘭率人挑出稻種后安排一天收一種稻,兩天收完,稻草也綁好曬著。
谷子和糯米曬干吹干凈后也被楊庭帶人來拉走大半,拉去做種子,留下的是自家吃。
收完稻谷五天后唐啟陽夫妻帶扶蘇和他三個弟弟去小莊子水田水溝里抓魚,不少人跟著,劉邦幾個也興致勃勃。
到水田邊后劉邦幾個馬上挽袖子挽褲腿,拿著扣魚的大竹筐下水田扣魚抓魚。
唐啟陽分給扶蘇四兄弟一人一個小網子和他們:“你們不想抓不勉強,隨你們高興。”
扶蘇拿著小網磨拳擦掌說:“阿父說他小時候抓不少魚,我也要抓很多。”
公子將閭臉上為難,他不想弄臟衣服,只是阿父小時候都做過,他看著大兄二兄挽袖子挽褲腳,咬咬牙也挽袖子。
晚一些水田水溝熱鬧起來:
“大兄,你右腳邊有一條大魚。”
“高,后面,后面。”
“夏侯嬰,快,右前方。”
“樊噲,后面,后面。”
“李佐車,左邊,左邊。”
唐啟陽和李牧站在田埂上,李牧未曾見如此捕魚,看孫子臉上興奮,和唐啟陽說:“看他們抓魚也想下去。”
唐啟陽:“那就下去抓魚。”
李牧笑說:“我一把老骨頭就不參與了。”
田里養的魚很容易抓,一個多小時后便將帶來的六個水桶裝滿。
唐啟陽大喊:“夠了,不抓了!上來了。”
抓魚的人意猶未盡,依依不舍上岸,到有清水的小溪洗手洗腳。
扶蘇四兄弟洗干凈后在馬車里換了衣服,收拾一番后一群人浩浩蕩蕩回城。
第74章 受到打擊
一群人浩浩蕩蕩進城,李牧五人在半道上道別,帶走一桶魚,劉邦蕭何五個跟著李牧去他家聚會。
唐啟陽他們到文華坊,跟著扶蘇四兄弟的侍衛進入唐家兩邊隔壁,兩個侍衛站在門口,進唐家的只有唐啟陽夫妻和扶蘇四兄弟。
公子高和公子將閭,公子暉第一次來唐家,好奇看阿父和大兄常來的地方,很平常啊,地方也小。
徐蘭帶四個孩子用香皂洗手,把他們指甲里的泥清理干凈,洗干凈后再進堂屋。
秋桂和陳燕很快上酸梅湯和點心,扶蘇四個孩喝酸梅湯吃點心后唐啟陽問他們:“抓魚好玩嗎?”
扶蘇點頭:“很好玩。”
公子暉六歲,他期待看著唐啟陽說:“很好玩,唐翁,明天我還想抓魚。”
公子高也還想抓魚,也看著唐啟陽期待說:“唐翁,我也還想抓魚。”
公子將閭想到指甲里的泥,抓魚很好玩但不想再去。
唐啟陽和他們說:“那要問你們阿父,他同意我便再帶你們去抓魚。”
公子高和公子暉耷拉下臉,他們不敢問阿父。
扶蘇看高和暉說:“你們被罰抄書還未抄完。”
公子高和公子暉聽大兄的話頓時哭喪著臉。
唐啟陽覺得好笑,和氣和他們說:“你們以后認真讀書練字,想玩的時候便能玩。”
公子高和公子暉聽唐翁和氣可親的話得到安慰。
隨后唐啟陽給他們講小故事。
徐蘭在廚房和秋桂陳燕準備午飯,除了魚還撈到兩簍小魚蝦,小魚小蝦炸著吃很香,只是收拾起來很麻煩。
快中午,嬴政來吃午飯,滿足吃了不少炸小魚蝦,吃一整條松鼠魚,飯后回宮,臨傍晚再來吃香噴噴的烤魚。
徐蘭親手腌制的魚,親自做幾種醬料,夫妻倆一起烤魚,調料和火候都是滿級,烤出來的魚自不用說。
嬴政父子五個吃得眼睛都瞇起來。
趙高在唐家右隔壁院子里,聞著隱隱傳來的烤魚香味,臉上不得其解,長豐侯家傳出的烤魚是很香,但宮里御廚烤的魚也很香,王上為何如此喜歡去長豐侯家吃飯?
就因為王上小時候曾被長豐侯和長春侯照顧?只是王上九歲便回大秦,王上并沒有被他們照顧多少年。
是何原因?
除了烤魚,徐蘭還準備了烤肉丸,烤雞,烤魚丸,烤蔬菜……,喝的有清涼酸梅湯,三個大人四個孩子開心吃吃喝喝,談話。
是三個大人談話,扶蘇四兄弟在他們阿父面前不敢多說話。
在徐蘭他們吃吃喝喝的時候,韓非從太學剛回到家便有來客,原韓國丞相張平之子—張良,韓國被滅的時候張平自刎殉國,還有幾個大臣自刎,韓王和宗室貴族皆投降,挺諷刺的。
韓非心里嘆息,憐惜張良這個少年,招呼他進屋坐下,上茶后問他:“你家還好嗎?”
張良垂下眼回答:“還好。”
兩人談相熟的人近況后張良看著韓非問:“公子非是真心為大秦效力嗎?”
韓非知道不少韓國貴族不甘心被滅國,籌謀著復國,在他眼里特別好笑,以前還未被滅國的時候不思團結抗秦,只想著爭權奪利,為自家斂財,被滅國后又想團結復國,是想恢復以前富貴的生活吧。
他不回答反連問張良:“你可知以前韓國普通黔首吃穿如何?你可曾了解被征兵的黔首在戰場上死了多少?你可知有多少孩子在不到五歲便沒有阿父?你可知有多少女子等不到丈夫回家?”
張良不防公子非問這樣的問題,驚愕看著他。
韓非看著張良的眼睛繼續問:“你可知五歲上下的孩子沒有阿父后如何活下來?你可知有多少失去阿父的孩子活不到成年?我聽說張相的長子自幼聰慧,你可曾想過這些問題?”
張良再聰明也被韓非一連串你可知…問懵,阿父自刎后家里財富被抄去大半,但還有房,有田地有人,能維持生活,不像宗室貴族被要求遷到咸陽,不曾為錢糧發愁。
他不曾想過公子非問的這些問題。
張良想到祖父輩幾代忠心耿耿為韓國,悲憤說:“那是我們韓國啊!”
韓非平靜看著他說:“原來是晉國,韓趙魏三家分晉后才有韓國,我跟你祖父同輩,年輕的時候游歷幾國回到韓國,曾多次上疏勸王兄變法強國,未曾被采納,眼睜睜看著韓國逐漸衰弱,直至被滅,無能為力!”
張良怔怔看著如今韓宗室最出色的公子非,他小時候曾聽大父和阿父談話,他們不滿公子非常上疏王上提變法,堅定反對變法。
所以韓國衰弱被滅大父和阿父也有責任?
公子非眼睜睜看著韓國衰弱,直至被滅卻無能為力,是否很痛苦?
他同時想到趙國,趙國原有胡服騎射,后又有唐君和蘭娘子令糧食增產增強國力,還走到如今這一步,主要是君王無能。
張良聽韓非說一番話后受到打擊,定定神后告辭離去。
韓非看張良失魂落魄的背影搖搖頭,如今秦軍軍律嚴,士兵不能搶東西搶女人,被秦軍攻克的城池民眾欣然接受大秦,秦王廢了民間連坐法,并降稅收攏民心,用食鹽換糧草解決大軍的部分糧草,不說已經滅國的韓國,不出幾年,齊趙燕魏楚將不復存在。
張良恍惚走在咸陽城的街上,不知從何處傳來隱隱的飯菜香令他醒神,之前他滿腦子皆是復國,不曾思考過其他問題,如今細想,看清許多問題,只覺得之前自認聰慧的自己無比眼盲和天真,
他想了許多,想到山東六國幾次聯合抗秦,只有信陵君主導那次最成功,但后來信陵君被魏王猜忌,只能遠走他鄉避開紛擾,春申君聯合攻秦像個笑話……
后來秦軍增加三條軍律,令秦軍不再亂殺人,不再搶東西搶女人,降賦稅……
“子房,張子房!”
張良聽劉邦喊聲,回神發現天色快暗,看向面前五人突然低聲問他們:“你們是楚人,你們不擔心秦國將來將楚國滅了?”
劉邦難得正經說:“我們就是苦哈哈的小民,只想過安穩的生活,有妻有兒。”
蕭何點頭贊同,秦王室和楚王室世代聯姻,秦王身上有楚人的血脈,管著楚人怎么了?
樊噲和夏侯嬰盧綰也點頭贊同劉邦的話,他們也只想過安穩的生活,掙錢娶姨婆生孩子,他們二十多了還沒有姨婆,國家大事跟他們沒關系。
這是絕大數普通人所求,張良臉上勉強露出笑,和劉邦他們說:“我打算過兩天便返家,在這里跟五位道個別。”
劉邦爽朗笑說:“以后有機會再會。”雖然這個張良是貴公子摸樣,但并無瞧不起他們,可以來往。
張良點頭:“有機會再會。”雖然這個劉邦身上有痞性,市井之氣太重,但是個講義氣的人,比虛偽的偽君子好多了,蕭何雖然出身寒微,言之卻有物,以后有機會可交往。
同時期,天下種水稻的人家,開春在稻田里放魚苗,禾稻長大的時候沒有蟲害,不用茶粕殺蟲兼殺死水田的魚苗,也在高高興興地抓魚,不管賣還是自家吃皆很好,小小的魚蝦還能喂雞鴨。
抓魚吃魚隔天,徐蘭將王南買回來的一百斤黍米洗后泡上,泡一夜后蒸幾個小時,晾涼到一溫熱的狀態加酒曲和一些米糠拌均勻,放進兩個大缸里加入清泉水后封壇置放,等待發酵。
唐啟陽畫出蒸酒的酒甑和紡線車,拿去找衛松和姜弦請他們幫忙做這兩樣,還有織布機,衛松人爽快答應,一事不勞二主,唐啟陽又按酒甑上面的尺寸請他們幫忙做一個做冷凝器的鐵鍋,衛松姜弦也爽快答應。
唐啟陽回頭用一個空房間做蒸酒房,帶人在里面切個大灶。
過些天,唐啟陽夫妻種的十畝孜然成熟,他們帶人割下,前面割下六畝孜然被蒙毅帶人運走,余下四畝唐啟陽帶人拉回家脫籽,吹干凈后曬干。
夏天陽光足,下雨沒有被淹,孜然比開春種的種增產,畝產上了二百斤。
有幸嘗過孜然烤羊肉和聽說過孜然烤羊肉多香的人都盯上唐家,哦,盯上長豐侯長春侯家,琢磨著如何跟他們套交情。
呂不韋寧愿跟王上討要,也不想面對洞察人心的唐君,這天君臣七個談完正事,呂不韋厚著臉皮和贏政說:“王上,臣近日胃口不佳,極想吃孜然烤羊肉,還請王上賞臣一些孜然。”
王綰聽了也說:“王上,臣最近胃口亦不佳,也請王上賞臣些孜然。”
昌平君羋啟跟著說:“王上,臣甚想念孜然烤羊肉,也請王上賞臣些孜然。”
嬴政無語看相邦和王綰的臉,胃口不佳臉色也能紅潤,找借口也如此敷衍。
李斯和尉繚楊庭不開口,尉繚和楊庭是不好意思討要,李斯不開口是因為知道唐君會送給自家一份。
嬴政說:“行了,你們六人每人三十斤,自己跟蒙毅要去。”蒙毅上報說自己的孜然有一千二百多斤,不是他小氣不多給,還有在外打仗的將軍們也要賞一些,自己宮里人多,宗正也要分給些,墨家人干活很不錯,墨家巨子也得給點,分著便不剩多少。
呂不韋六人高興道謝:“謝王上!”
嬴政扯嘴角,心想等確定在渭河上建石橋,讓你們捐錢捐糧。
六個大臣不知道英明神武的王上盯上他們兜里的錢糧,樂滋滋離去。
徐蘭和唐啟陽繼續忙碌,收成熟的老南瓜回家,安排季安帶人移栽菘菜和蘆服苗,安排人將種綠豆的二十地翻出種下冬小麥,種下半畝蒜,家里后院搭建稻草棚,種下各種菜。
徐蘭用南瓜折騰出幾種南瓜餅,炒南瓜,南瓜粥,送幾個南瓜和幾個南瓜菜譜一封信進宮。
嬴政吃南瓜餅和炒南瓜后都覺得不錯,蘭從母在信里說這個種子是摻在西瓜種子里,只有十幾棵,不用花錢得來的種子真不錯。
唐啟陽夫妻倆在忙活期間姜弦先將紡線車和織布機給他們送來。
黔首們幾乎種完冬小麥的時候,五萬斤食鹽從水路運到咸陽,然后官方在城里和城門貼告示:明日起各家各戶可用糧食到鹽鋪換鹽,一斗麥/稻/稷換一斤鹽。
告示一出,一般人家和黔首們沸騰,奔走相告,第二日一早提麥子拿鹽罐或大竹筒到鹽鋪外排隊換鹽。
唐啟陽和劉邦五人出城路過鹽鋪附近,唐啟陽看黔首們臉上興高采烈心里微嘆息,一斗糧食一般是十二斤半,十二斤半糧食換一斤鹽,這個鹽價并不便宜,只是這已是最便宜的了,以前邯鄲曾有十斗糧食換一斤鹽的天價。
他知道大秦將鹽運到戰場后方,跟當地老百姓換鹽是兩斗麥一斤,并沒有多少想法,因為運鹽的人來回路上要吃不少糧食,成本大增。
劉邦五人眼里羨慕,真是便宜的鹽。
徐蘭在家用紡線車和彈過的棉花紡棉線,并教陳燕,紡棉線并不難,將棉花搓成長條,一手搖紡線機,一手拿著棉花條輕輕動就行,陳燕一學就會。
紡線是個枯燥的過程,徐蘭和陳燕輪流做。
兩個大缸里的黍米發酵了一個月,發酵良好,姜弦也已將酒甑和新鐵鍋送來。
這天早飯后,唐啟陽指揮樊噲夏侯嬰干活,將洗干凈的大鐵鍋搬到蒸酒房擱大灶上,將半缸酒糟舀進大鐵鍋,將酒甑放在鐵鍋里,放進出酒槽,酒甑上面放上新鐵鍋,往鐵鍋里倒滿水,用干凈的濕麻布將各個接縫圍住,灶下生火。
不一會出酒槽流出酒,唐啟陽將接酒頭的碗拿走,放小酒壇接酒,酒香四溢,房子里都是酒香味。
不說劉邦五人直瞪眼和咽口水,唐啟陽口水分泌也增加,他饞酒了,平時喝甜的糯米酒不過癮。
唐啟陽和樊噲說:“樊噲,去拿幾個碗來。”
樊噲馬上跑去廚房拿六個碗來,幾個人眼睛直勾引盯著酒流進壇子里。
壇子里約有一半酒時唐啟陽讓樊噲拿走壇子,劉邦馬上用另一個壇子接酒。
唐啟陽和樊噲說:“樊噲,給每人倒半碗酒。”
樊噲高興倒酒,每個碗倒半碗,唐啟陽拿起一個碗嘗一口酒,這酒大約是三十五度,酒太烈,放一兩年變醇才好喝。
劉邦五個拿起碗大喝一口,他們沒有喝過度數高的酒,劉邦和蕭何的喉嚨一時受不住,“咳,咳”咳起來。
樊噲和夏侯嬰盧綰三人喝得一臉陶醉,他們喝完碗里的酒看向唐啟陽,詢問還能不能喝。
唐啟陽笑和他們說:“喝吧,將這個壇子里的酒喝完。”
樊噲和夏侯嬰盧綰分喝完壇子里的酒還有些饞,但再沒跟唐君要酒喝。
劉邦適應酒的度數后美滋滋喝起酒,看樊噲三人分喝完壇子里的酒有些遺憾,跟唐啟陽說:“唐君,這輩子我就跟著你和蘭娘子,打我也不走。”唐君和蘭娘子真心待他們,教導他們,說實話,比自己阿父還上心。
樊噲和夏侯嬰盧綰點頭,他們也不走。
唐啟陽說:“你們得學好本事自己去立業成家,我們可不想幫你們找姨婆。”
劉邦和樊噲夏侯嬰盧綰聽姨婆也發愁,他們現在眼光變高了,想找合意的姨婆。
蕭何重點注意學好本事去立業這句話,知道唐君說這話是真心話,心里很感激。
下一壇酒滿后封口,快中午唐啟陽換衣服抱一壇酒進宮里找政兒。
嬴政正準備讓人傳午飯,聽人傳報阿叔來了趕緊讓他進來。
稍會,嬴政看阿叔抱一個壇子進來問:“阿叔,是何物?”
唐啟陽笑說:“是好酒,我來和你吃午飯,方便嗎?”
阿叔第一次自動進宮來找自己吃飯,嬴政臉上露出笑:“方便。”他叫趙高:“趙高,叫人送兩份飯來。”
趙高應聲:“唯。”
不久后侍人送來兩份飯,擺上青銅酒樽,唐啟陽看青銅酒樽沒有說什么,心里決定快點做出瓷器,打開酒壇,酒香散發出來。
嬴政說:“好酒!”
唐啟陽倒著酒邊說:“這酒是用黍米做的,我們準備再用小米和麥子試做,如今糧食還緊張,我不打算將酒方公開傳出,只給你。”
嬴政高興說:“還是阿叔蘭從母疼我。”
唐啟陽看他情緒明顯外露眨眨眼,好吧,這不是歷史上的冷酷的秦始皇,是他們看著長大的孩子。
唐啟陽倒滿兩杯酒后放下酒壇蓋上蓋子。
嬴政聞著酒味濃烈,喝第一口淺嘗,再喝第二口,第三口。
唐啟陽說他:“先吃些飯再喝酒,不然太刺激腸胃。”
好吧,嬴政放下酒樽吃飯。
第75章 不客氣
兩人邊吃飯喝酒邊談話,唐啟陽和贏政說:“我們這回做的酒,一百斤黍米出七十來斤酒,用酒甑蒸出,酒甑是……前面蒸出的酒比較清,后面稍有渾,不過也比市面上的酒清。”
嬴政喝一口酒:“蒸酒這方法好。”阿叔和蘭從母還是如此會琢磨,想出此好的做酒方法。
唐啟陽吃一口孜然蔥爆羊肉后說:“是,對了,棉花紡出來的線比麻線葛線好許多,你蘭從母讓你派人去紡線和織布。”紡線過程枯燥,需要很長時間,后面還要上漿,繞線,在織布機上線織布等事太瑣碎,媳婦不愿意一直干,進山采藥和打獵才是她想干的事。
嬴政應:“我讓少府派幾個人去幫蘭從母,孜然你們還剩多少?”
唐啟陽:“送朋友熟人后還剩四百多斤,留下種子后也沒剩多少,怎么?你的用完了?”
嬴政跟阿叔吐槽:“我的已分出去一半,還有不少人地跟我要。”
唐啟陽笑:“你想給就給,不想給就不給。”
阿叔讓自己任性,嬴政高興:“嗯,李牧跟著你過得太快活,我任他做上卿,讓他上朝做事。”入秋后自己忙忙碌碌,李牧快活得讓他眼紅。
唐啟陽喝一口酒:“以前他在雁門郡的時候軍事政事一起管,在政事上也有經驗。”歷史上李牧被封為武安君,這輩子不會有了,變數是他們帶來的,但他們并不會為此對李牧內疚。
嬴政:“正是,信陵君很有才干,文武皆行,滅魏國后讓他去齊地做郡守。”
唐啟陽眨一下眼說:“信陵君如今已五十六,快六十了,并已閑賦十多年。”信陵君年紀不算小了,也沒心思干事業,還是算了吧。
嬴政夾著羊肉看向阿叔說:“他和阿叔你呆時間長了受你影響,野心消磨了。”
唐啟陽不否認:“這不挺好,要不然憑他的號召力回魏國,夠你煩心的。”
嬴政:“也對。”若是那般,自己會想和阿父一樣用計除去信陵君,還要考慮他是阿叔的朋友,如此也好。
酒樽里的酒喝完,唐啟陽開蓋酒壇邊倒酒邊說:“你和你蘭從母看到紅云…紅云是紅棗的兒子,紅云的四個馬掌磨損嚴重,心里不忍,我琢磨用鐵片釘在馬掌上,令馬掌少磨損。”
嬴政聞此言驚訝,夾菜的手停住:“鐵片如何能釘在馬掌上?”他記得紅云是紅棗的第一個兒子,李牧的馬。
唐啟陽:“馬掌是厚厚的膠質,無血無筋令馬能長時間奔跑,鐵釘釘入馬掌,馬不會感覺到疼。”
嬴政夾起菜:“有道理,你去少府找張瑞,讓墨家人折騰,先用老馬試釘。”
唐啟陽:“成。”
唐啟陽倒完酒放下酒壇蓋上蓋子,拿酒樽喝一口酒后不客氣說:“我對石涅(煤)也有些想法,你讓人給我送來兩車,明年開春我們想在風溪莊試種拓(甘蔗),你讓人也給我們弄來幾車,你們榨拓汁,不要的拓尾也留給我們。”
小事,嬴政:“沒問題。”
唐啟陽又不客氣說:“以前我們去楚國的時候收集的種子少,聽說南越和西南夷有不少跟我們這不一樣的物種,你讓巴蜀郡守跟西南夷人換些種子給我們。”
這也是小事,嬴政:“沒問題。”
唐啟陽:“這酒烈,現在是中午,我們喝兩樽就行。”
嬴政還想喝但聽阿叔勸:“好。”
……
唐啟陽和嬴政用完午飯,便去少府找少府張瑞,張瑞五十多歲,唐啟陽跟他提馬蹄鐵的事,張瑞聽了略思索后帶唐啟陽去打鐵的地方,跟打鐵的陸集商談后畫出U形圖,然后陸集帶人動手打鐵。
與此同時,蒙毅帶四個織娘來給徐蘭,讓她安排,四個織娘住在他們家右邊隔壁,那邊還將會安裝兩個織布機。
徐蘭這下子從紡線中脫出,安排人紡線的紡線,上漿的上漿。
次日早上,李牧被嬴政召進宮,聽他說要自己做上卿,開始做事有點懵,隨即回神說:“王上,牧之前在外領兵打仗,未曾在朝中議事,參議國家大事。”
嬴政說:“無妨,李將軍以前在雁門郡管著大軍,也管著雁門郡生產和賦稅,了解軍隊所需糧草,來上朝后了解大秦情況,為將來伐燕伐楚做準備。”
那就是還用自己領兵打仗,李牧沒有拒絕,揖禮道謝:“謝王上提攜。”
嬴政嘴角露出笑:“李將軍,希望我們能為萬世開個太平!”
李牧語氣堅定:“唯!”
大秦的能臣們看到王上啟用李牧,表面歡迎,一團和氣,背地里心思各異。
呂不韋發現這幾個月王上皆召自己和李斯,尉繚,王綰,楊庭,昌平君羋啟同時議事,對他們六人一視同仁,自己這個丞相的權力遠不如以前,他心里當然在意,但他已快六旬,心里在意也不會做出不妥之事,背上千古罵名。
李斯心想李牧和唐君關系好,他很可能跟自己爭丞相之位。
尉繚是太尉,管著全國軍事,對李牧以前的戰績深為佩服,是持歡迎的態度。
楊庭身為治粟內史,跟唐君接觸后更敬佩他的為人,對和唐君關系好的李牧發出明顯善意。
昌平君羋啟和王綰沒有什么想法。
李牧是猛將但不是只會打仗的莽夫,性子并不是耿直,客氣和新同僚們相處。
下午,少府打出八個馬蹄鐵和相應的釘,張瑞讓人牽來一匹老馬,唐啟陽拿炒黃豆安撫老馬,讓老馬臥下,后蹄掀起。
陸集猶豫一下后用利刀修馬掌,利落在馬掌上釘上U型鐵片,過程中老馬毫無反應,說明并無受痛。
張瑞和陸集提著的心放下,隨后陸集順利給老馬四個馬掌釘上鐵片,老馬站起來后沒有明顯的反應,只有稍微不適應。
唐啟陽輕撫老馬的頭,和陸集說:“陸集,你再打十幾副馬蹄鐵,打好了我牽家里的馬來釘上,需要多少費用你們算出來。”
張瑞說:“唐君,馬蹄鐵是否無事能用,還需要觀察老馬十來天。”
謹慎是好事,唐啟陽不再堅持馬上要打馬蹄鐵:“也行,十來天后老馬沒事便幫我做,我訂做十二副。”
張瑞:“成。”
隨后唐啟陽回家,張瑞進宮跟王上匯報,嬴政聽說在馬掌釘鐵片老馬真沒有受痛,臉上微激動,他昨天聽阿叔說的時候還不怎么在意,現在真的能在馬掌上釘鐵片,那么……釘上馬蹄鐵后若真能大大減輕馬蹄磨損,很多戰馬是因為馬蹄磨損嚴重退下來…,戰馬皆釘上馬蹄鐵后耗損變少。
嬴政忍住激動,交待張瑞:“讓人馬上做出幾副,給兩匹壯年馬釘上馬蹄鐵,叫人連續騎五天,以觀后果。”
“唯。”張瑞應聲然后說:“長豐侯跟少府訂做十二副馬蹄鐵,說給錢。”
嬴政:“按他說的做,馬蹄鐵之功寡人另賞。”
張瑞應:“唯。”
唐啟陽沒有每天關注釘了馬蹄鐵的老馬情況,注意力轉回家里,石里長相繼給家里運來一些石頭,姜弦幫他們弄來石灰和沙子。
他經石里長介紹,雇來五個中年男人和十個十六七歲少年,帶他們在后院一個倉房里開挖通道,開建冰窖。
這事請姜弦他們墨家干更好,只是政兒要做的事很多,墨家人非常忙。
那就親自帶人干唄。
風溪農莊開荒的事讓劉邦五人管著。
徐蘭夫妻倆做出來的七十多斤酒送四十斤進宮,余下的唐啟陽分給朋友熟人們各一斤,劉邦五人也各一斤,幾乎不剩。
收到酒的人喝后皆驚嘆:好酒,然后藏起來自己喝。
徐蘭帶人用一百小米和一百斤麥子處理加酒曲清泉后封壇發酵,繼續折騰棉線。
三天后下午,唐啟陽收到嬴政派人送來的石涅(煤),堆在柴房一角,交待王南父子將一半煤壓成碎粉,讓他們去拉一車細膩的泥土回來,再讓他們用篩子篩出兩筐土,將兩筐土泡進水缸里。
唐啟陽畫出做蜂窩煤的模具,拿圖紙去找張瑞,讓他安排人做出來,張瑞提前得到王上吩咐,雖然不知道圖上畫的是啥,但爽快答應。
又三天后上午,嬴政帶著大臣們在宮殿前看兩匹戰馬的馬蹄,邊聽張瑞報告:“……早上兩人騎著這兩匹馬跑一百里后返回,每日跑二百里,連跑五日,兩匹馬無異常,馬蹄鐵安穩,未曾脫落,馬掌磨損輕微。”
嬴政和大臣們面露喜色,養一匹戰馬可不容易,以后戰馬耗損可大減。
嬴政安耐住激動的心,略思索后和張瑞說:“再讓人馬跑五日。”
張瑞應:“唯!”
此時,唐啟陽讓王南父子踩泡三天的泥巴,踩一整天,晚上他再用土系異能攪動好一會。
兩天后泥土變成熟泥,唐啟陽將熟泥揉捏出煤爐子,放在柴房里陰干。
張瑞派人送來壓窩煤的模具后唐啟陽讓王南父子用泥土和煤碎粉加水攪和,壓出蜂窩煤晾曬。
李牧很喜歡唐啟陽送的烈酒,喝完有空后來問唐啟陽:“還有烈酒嗎?”
唐啟陽說:“沒有了,下一批做出來要一個月。”現在天氣寒涼,酒糟發酵的時間長一些。
李牧臉上失望,唐啟陽和他說:“想喝酒暫時去酒館打,上朝后如何嗎?”
李牧:“還行,大家表面和善。”
唐啟陽:“那就好。”
……
徐蘭這邊,兩個織娘織出兩匹白棉布,棉布有些粗,不過也比麻布和葛布好,她叫王南送一匹進宮,用另一匹染青色。
第76章 輪回之說
白棉布到嬴政手里,他摸著白棉布,棉布還沒洗去漿有些硬,不過他可以想象棉花柔軟,棉布會比麻布柔軟許多,他用兩手抓著布料用力拉,布料紋絲不動,很結實。
棉花真是好東西啊,能保暖,能織布,處理紡成線比苧麻省事。
不知道西邊更遠的地方還有啥好東西?
真想將西域打下來!
嬴政想到自己計劃書里的幾項大計,按下西征蠢蠢欲動的心,將白棉布放下,耳邊回蕩小時候蘭從母常和自己說:“咱們政兒啊,真厲害。”
真正厲害的是阿叔和蘭從母。
自己小時候不知道糧食增產有多重要,長大后才知道,坐上王位后計算打一場仗要用多少糧草的時候更知道有多重要。
筆墨紙硯,腳踏碓,水力石磨,如何養豕養雞鴨.,草本藥方,菜譜,石拱橋,馬鞍馬蹄鐵……雖然很多東西他們是和墨家一起做出來的,但是是他們提出想法,墨家在他們的想法上完善并做出實物,所以也是他們做出來。
最重要的是他們待自己始終如一,寵著自己,自己比阿父幸運,阿父和相邦之間是交易,當然也有點真心。
他們忙了很長一段時間,如今蘭從母有時間肯定會做好吃的,嬴政叫趙高:“趙高,派人去和長春侯說寡人去用午飯。”
趙高應:“唯!”
徐蘭還真讓嬴政猜著了,自從收稻谷后她和唐啟陽忙活到現在,他們都饞許久沒吃的糯米粿子,很想吃,剛好今天扶蘇來上課。
前一天晚上徐蘭便泡上十斤糯米和兩扎筍干,大清早便讓王南父子用石磨磨糯米漿,早飯后繼續磨。
徐蘭泡上干粽葉,帶陳燕準備咸甜兩種餡,珍貴的紅糖是政兒送給他們的。
糯米漿磨了兩遍,徐蘭用兩層麻布鋪在小竹筐里,將糯米漿倒進去控水,控水一會后將麻布包起來用石頭壓在上面,控水更快些,兩個多小時后得到濕糯米粉。
干粽葉泡軟,洗干凈后剪成小節放著待用。
徐蘭帶著陳燕和小姑娘王薺包粿子,秋桂做其他菜,粿子包好一半后陳燕用油刷粽葉,然后墊在蒸籠上,放上粿子,放滿三層蒸籠端到鐵鍋上,升大火蒸。
徐蘭轉去親手做兩個小炒菜。
嬴政來的時候堂屋里只有阿叔和扶蘇,幾人見禮坐下后贏政聽阿叔說中午有粿子吃高興說:“粿子我許久未吃了。”
唐啟陽和他說:“想吃讓御廚做。”
嬴政:“味道不一樣。”
扶蘇在一旁點頭,蘭媼做的飯食就是好吃。
好吧,確實不一樣,唐啟陽問他:“馬蹄鐵試驗如何?”
嬴政:“兩匹馬已連續跑八日,馬蹄鐵和馬蹄磨損輕微,馬蹄鐵未曾脫落。”
唐啟陽笑說:“那真不錯,下午我去催少府幫我打訂做的馬蹄鐵,給家里的馬釘上。”
嬴政抬眼說:“阿叔跟少府訂了十二副,你家有八匹馬,余下四副是給李牧家用的吧?”
唐啟陽聞到一絲酸味心里好笑,快兩米高的大漢還會吃味,面色不改說:“兩副給你,兩副給他,主要是給紅云。”
扶蘇心里奇怪,阿父是大王,還用唐翁送馬蹄鐵?
嬴政微微點頭說:“還是再等等,你們疼惜馬,若是有個不妥會心痛。”
唐啟陽說:“無事,我讓陸集他們反復折疊打鐵,打出的馬蹄鐵夠硬,馬蹄鐵不會在馬奔跑的時候輕易折斷。”
嬴政頭疼:“打出好鐵太費功夫費時間,要給三萬多匹戰馬釘上馬蹄鐵不是件容易的事。”
唐啟陽給建議:“兩個方法,一是招更多打鐵人手,二是用重金懸賞,讓打鐵的人想方設法改進煉鐵方法。”原屬韓魏趙的民間還有墨家人和打鐵匠。
嬴政:“我亦是如此想,確定馬蹄鐵沒有問題后便做。”然后他說:“有個難題,如今函谷關外銅幣混亂,我打算打下齊國和魏國后在修整期間重新鑄幣,換下各國刀幣,統一刀幣,但鑄刀幣的銅遠遠不足。”
唐啟陽想想后和他說:“普通人基本上是以物易物,手里沒有多少銅錢,銅錢主要是在貴族地主商人手里,銅不夠,官方將市面上流通的白銀買回國有,然后將白銀也規定為貨幣,價值在金銅之間,將金銀銅規定為上幣,中幣,下幣,一兩金等于幾兩銀,等于多少枚銅錢,一兩銀又等于多少枚銅錢,用明文律法嚴格規范,如何?”
嬴政直覺覺得這個主意很不錯,說:“回頭我讓大臣們商議。”如何做是個大問題。
唐啟陽:“自然。”
嬴政轉向扶蘇問:“今日學何功課?”長子跟阿叔上課后視眼開闊,不再輕信他人,了解人性多面,變靈活些,他很滿意。
扶蘇如今不像當初一樣怕阿父,端端正正回答:“今日唐翁講山川河流,四季變化影響著山川河流的變化。”
嬴政微點頭,問:“能記住多少?”
扶蘇回:“能記八成。”
嬴政想說自己當初能全部記住,隨即想起之前說過一回,被阿叔說:不是誰都和你一樣聰明,別用自己的標準要求孩子。
好吧,小崽子有人護著,還是自己的小崽子,嬴政將到嘴邊的話咽回去,轉說:“認真聽唐翁講課。”
扶蘇點頭:“唯。”
一會,徐蘭帶人擺飯,端蒸籠進餐廳,唐啟陽夫妻和贏政父子坐下吃飯,每人前面有一個盤子,盤子里是兩個墊粽葉的糯米粿子。
嬴政夾粿子咬一口皮,皮軟糯,又咬一口餡,餡里有筍丁,蘑菇丁,豆腐丁,咸肉丁,咸香咸香,好吃,還有愛吃的小炒,他暫時把煩惱事拋開,享用美食。
飯后贏政和唐啟陽夫妻說:“阿叔,蘭從母,我在我的陵寢右邊給你們修一座大陵寢,如何?”
唐啟陽和徐蘭相視一眼,唐啟陽笑說:“不用修大墓,我們想用挖建冰窖的方法修墓,挖一段通道后砌墻面和上面石頭再繼續往下挖,挖下十幾米后建兩個窯,一個放棺槨,一個放竹簡和石刻便成。”
嬴政馬上說:“那不行,太簡陋,沒有地方放物品。”
徐蘭和氣笑說:“我們只要竹簡和石刻陪葬,其他不要!”
唐啟陽頓一下決定跟他提輪回之說:“我們和你從未談過鬼魂之說,我們覺得人過逝后靈魂會重新投胎,成為新降生的嬰兒,只因為某種玄機令嬰兒忘記前世,新生嬰兒長大變老又過一生,又過逝后靈魂繼續投胎新生,生生世世輪回。”
徐蘭跟著說:“以我們做出的貢獻和行善積德肯定能投胎到好人家,當然,這只是我們的個人想法。”陪葬什么的無所謂。
嬴政和扶蘇第一次聽靈魂輪回投胎之說,聽生生世世輪回皆驚訝不已。
嬴政失態急問:“真的嗎?”
唐啟陽臉上認真:“這是我們兩個的想法。”
嬴政回神,覺得輪回投胎頗為合理,從商周到如今死的人不計其數,若皆成鬼魂一直在某個地方存在,豈不是很擠?
若是這樣,自己前世是誰?大父和阿父投胎了嗎?
嬴政滿腹思慮回宮后召巫覡來問:“巫覡可曾見鬼魂嗎?見過曾大父,大父,阿父嗎?”
巫覡聽王上問可曾見三個先王的鬼魂差點嚇尿,努力穩住回答:“臣未曾見過鬼魂!”
巫覡再穩住也讓嬴政發現他在害怕,微皺眉看著他又問:“巫覡可知人逝去后變成鬼魂后去往何處?”
巫覡哪知道人死后變成鬼魂去哪,努力鎮定回答:“去往該去的地方。”
這個回答等于啥也沒回答,嬴政不滿外露,巫覡頂著王上的威嚴,只覺得一座大山壓下來,背后嗖嗖地冒汗。
嬴政揮揮手,巫覡如蒙大赫,恭恭敬敬退出去。
唐啟陽請來挖冰窖的十五人每天中午是去外面最近的飯館吃午飯,王南負責去結賬,他們從飯館吃飯回來,秋桂和陳燕按蘭娘子的交待給他們每人分一個粿子,十五個漢子恭敬接過粿子,感激看向前面,看不方便帶回家便當場吃了,吃粿子后繼續干活。
劉邦五人傍晚從風溪莊回來才吃上粿子,過幾個小時的粿子雖然不如剛蒸出來美味,他們依然很喜歡。
上馬蹄鐵的兩匹馬連續跑十天后馬蹄安然無恙,馬掌磨損非常少,令嬴政和大臣們高興不已,開始安排給戰馬釘馬蹄鐵。
嬴政并沒有和大臣們馬上提用銀增加一種貨幣之事,而是先解決當下之事,前方攻打齊國的戰爭不如攻打趙國東面的時候迅速,而是攻下一城,軍隊幫忙接手管理城池的秦國官員安排貴族地主們手里的奴隸立戶安家和分田地,然后再攻下一個城池,速度很慢,后勤耗得起,秦軍攻速雖然慢但離都城臨淄不遠了。
秦軍攻通海邊后并沒有在海邊建鹽場曬鹽,因為離燕國太近,擔憂燕國細作設法探知學會,也擔心燕國為鹽場出兵南下。
同時秦軍向齊國那邊的貴族地主們喊話:不投降攻破城池后抄家沒收田地,投降不殺不抄家,只沒收六成土地,秦王花重金從西域買來很多種子,唐君和蘭娘子種出來了,有糖一樣甜的西瓜哈密瓜,比甜瓜還好吃,比花椒更香的香料,烤羊肉吃起來堪比神仙,死了吃不到。
也向普通黔首傳話:大秦只收三成五賦稅,唐君和蘭娘子在培育高產糧種……
齊國上下人心浮動,齊王建面對逼近的兩路秦軍,害怕恐懼,天天罵嬴政:“嬴政,欺人太甚!”
魏王內心糾結不已,秦軍攻下齊國幾個城池后變成在自己的后方,想趁機出兵但又不敢,秦國降賦稅后自己國內的人心浮動,他害怕黔首皆跑去秦國,只好跟著降稅,只是魏國本來被秦國打得只剩下幾個城池,一降稅收的糧草大減。
嬴政可恨!
魏王轉想到在邯鄲松溪莊稱病的信陵君惱怒不已,只是他被先王逼走,又不能將他如何。
唐啟陽跑少府兩趟后帶人牽自己的八匹馬去少府上馬蹄鐵,李牧家的紅云還有紅云的兒子也牽去上馬蹄鐵,唐啟陽付清相關的費用。
徐蘭用染的青色棉布和棉花給政兒做一件馬甲,棉馬甲前面是一字扣,讓兩個織娘用絲布做被面和被套,和棉花做成一床被子,和馬甲一起送進宮給政兒。
嬴政下朝聽趙高報告后讓人將東西拿進來,他拿起青色棉馬甲摸一摸,很柔軟,衣服沒有任何花飾,普普通通,嬴政卻很喜歡,忍住沒有當場試穿,晚上就寢前才試穿,一穿上就感覺到暖和,晚上用棉被蓋被子,熱得出快汗,高興不已。
棉花種了三畝多,共收六百多斤棉花,畝產堪堪兩百斤。
徐蘭和唐啟陽有政兒送給的羊絨被,不用棉被,徐蘭便安排四個織娘將余下的棉花都紡成線,織成布料。
天氣漸冷,唐啟陽指揮請來的人向下挖了十米長通道,兩邊和頂上皆砌了平整的石頭,轉方向繼續挖。
這天,邯鄲來六人六輛馬車給唐啟陽夫妻送來邯鄲松溪莊的出產,人是信陵君的人,還給他們帶來八封信,還有比以前白胖的張蒼。
馬車里的東西都卸下后唐啟陽讓王南帶信陵君的人去客棧安置,張蒼在唐家住下,王業帶他去客房安置。
唐啟陽和徐蘭在堂屋拆信,徐蘭拆開徐山的信,唐啟陽拆開陳菽的信,他們一直跟老家有聯系,還給老家稍過東西。
徐山在信里寫:
姑姑姑丈,展信安!
大父大母都挺好,荀先生亦無恙,家里人都好,我們都很想你們……,來青溪書院的讀書人漸多,花椒價格下降…,我們想念你們……
徐蘭看完徐山的信又看徐芹和陳韭的信,信里也是滿滿的想念他們,心里微微嘆氣,他們看著徐石三兄妹和陳菽三兄妹長大,說不想念是假的。
徐蘭邊把信紙塞回信封邊和唐啟陽說:“開春我回老家一趟吧,給阿父阿母、荀先生、廉頗老將軍帶去兩棵四五十年的人參,騎馬去騎馬回,來回一個多月。”
唐啟陽同意:“也好。”
第77章 震驚
張蒼吃些點心后去洗頭洗澡,烘干頭發后出來和唐啟陽夫妻細說老家的人,青溪書院和松溪莊,還有邯鄲的情況。
人皆還好。
青溪書院因為有荀先生和李方王羽在,各國有不少學生來求學,外來滿十八歲的成年學生收食宿,已成年沒有錢的學生便半工半讀,半天在書院讀書,半天在松溪莊干活掙食宿和筆墨紙硯。
松溪莊和康平園無事,因為秦律嚴和抑商,去邯鄲的商隊變少許多,邯鄲不再像以前一樣商隊云集。
這在唐啟陽和徐蘭預料之中。
張蒼講完后說:“老師將我趕來咸陽,讓我找事做。”
唐啟陽看他的胖臉篤定說:“你不給學生上課,成天晃悠,荀先生看不過眼才將你趕來。”張蒼讀書好但人比較輕浮,好色已經顯露出來。
張蒼被唐君戳破尷尬“嘿嘿”笑說:“我已幫著徐山算賬做賬。”
唐啟陽便說:“來了咸陽去給秦王算賬做賬。”他可是漢朝的計相,本事是有的。
張蒼出身平常,知道機會難得,站起來跟唐啟陽揖禮道謝:“謝唐君!”
唐啟陽看著他說:“我雖然跟秦王推薦你,但你若是做事不認真,觸犯律法,我不會幫忙求情,別人也一樣。”
張蒼又揖禮恭敬說:“蒼必銘記于心。”
唐啟陽點頭:“坐下吧。”
張蒼坐下問:“劉邦如今做何事?”他和劉邦在松溪莊的時候常玩在一塊。
唐啟陽:“他學識還不夠,尚不能做事,如今邊幫我建農莊邊讀書,你來了指點他讀書,也順便指點蕭何。”
張蒼巴巴看著唐啟陽問:“那有孜然烤羊肉嗎?”松溪莊也種孜然,徐山收到蘭娘子的信后將孜然磨成粉,用來烤羊肉,分給他們一些品嘗,實在太好了,分給他們的孜然不多,很快用完。
唐啟陽笑說:“有,我覺得吧,人不能吃太胖,太胖會生病,你若想滿足口腹之欲,早上起來舞劍。”張蒼這輩子應該比歷史上順利,若是吃太胖,可能不如歷史上長壽。
張蒼臉上皺成包子臉,看向徐蘭問:“蘭娘子,太胖真會生病?”
徐蘭肯定說:“會,太胖會增加心臟和肝臟負擔,其他方面也極可能有問題。”
張蒼臉上肉眼見的失望,勉強說:“好吧,我早上起來舞劍。”
徐蘭和氣問他:“保暖的冬衣夠嗎?”
張蒼感激回答:“夠,舊年的冬衣還能穿,入秋后周嫂子又安排人給我們做秋冬衣裳。”
張蒼說的周嫂子是徐山的媳婦周英。
徐蘭:“那便好。”
張蒼這才問起兩個師兄:“韓非師兄和李斯師兄如何?”他在松溪莊見過韓非,未曾見過李斯。
唐啟陽:“都還不錯,他們白天工作,你若去找他們傍晚去。”
張蒼應:“好。”
唐啟陽和他說:“你休息些天,先將咸陽熟悉,我再向秦王推薦你。”
張蒼又應:“好。”
……
傍晚劉邦回來看到張蒼很高興,晚飯后在客院堂屋里敘舊,這兩人在女人上面臭味相投,敘舊后談女人,他們長吁短嘆,在唐君和蘭娘子身邊千好萬好,但在男女之事上不能亂來,要正正經經地談嫁娶。
他們雖然沒有明說,但在他們身邊的人都知道若有人在男女之事上亂來,他們不會干涉和批評,只會不喜和疏遠。
唐君和蘭娘多好的人,天下人敬他們,若被他們不喜和疏遠……,不敢想象。
第二天上午,徐蘭做了糯米飯,試用煤爐和蜂窩煤燒火燒一大鍋水,水很快燒開,煤爐和蜂窩煤做得很成功。
快中午唐啟陽帶糯米飯進宮和贏政一起用午飯,兩人還是邊吃邊談話,唐啟陽說:“我做的泥爐子和蜂窩石涅(煤)很好用,一大鍋水很快燒開,煙和氣味很小,還有,我用留下的石涅做實驗,用水洗過的石涅燒的時候煙和氣味皆變小,感覺有毒的東西被洗去大半,燒的時候更紅火,我覺得用來打鐵比炭好。”
嬴政夾菜的手停頓,這種事阿叔不會隨便說說,這可是大事!他按住激動的心,夾起菜吃后問:“你家還有洗過的石涅嗎?”
唐啟陽:“有,等下我回家拿去少府,讓陸集他們試用如何?”
嬴政:“我派人去你家取,我們用完飯后去少府。”
唐啟陽沒意見:“成。”
隨后贏政叫趙高進來,吩咐他派人去唐家跟蘭娘子取洗過的石涅,趙高領命出去。
唐啟陽等趙高出去后又說:“冬天在河里采冰太麻煩也危險,我想到一種方法,想借用右邊隔壁大院子,砌起一個兩尺高的大池子,地上用三合土鋪設,準備一些相應的長方形木板和小木板,冬日結冰的時候將大池子清洗干凈,提井水將池子灌滿,然后長木板插下,再將小木板插下,將水隔成一格一格的,水凍成冰塊后直接運進冰窖即可,井水結的冰比河水結的冰還干凈,可以吃。”
提井水再辛苦也比寒冬臘月在河里割冰塊運冰好。
嬴政隨著阿叔的話想象,眼睛越亮,等他說完說:“彩!”
唐啟陽笑問他:“這方法是不是很好?”
嬴政:“很好,挺簡單的事之前為何無人想出來?”
唐啟陽說:“用冰的人不會想這個問題,采冰的人只聽命行事,不會思考其他問題。”
的確是,嬴政微點頭,他就從未去想那些。
隨后他們專心吃飯,不再談話。
晚一些,唐啟陽和贏政到少府找張瑞和墨家巨子相里垣談話,四個人談一會,去取石涅的人帶一袋石涅到來。
張瑞馬上安排人用石涅代替炭,生火打鐵,相里垣靠近看。
唐啟陽和贏政遠遠看著,一會相里垣向他們走來高興說:“王上,唐君,石涅燃起來果然煙和氣味小了,比炭炙熱!”
嬴政頷首:“打鐵用炭全部換成洗過的石涅。”
相里垣應:“唯!”然后佩服和唐啟陽說:“唐君真是博學多才!”
唐啟陽微笑說:“巨子過獎,我觀鼓風的氣囊不夠方便,不介意的話,我提個建議如何?”
相里垣眼神閃亮:“唐君盡管提!”
唐啟陽和他提拉風箱,相里垣越聽臉上越興奮,聽到一半已經明白原理,聽唐啟陽說完興沖沖和贏政說:“王上,臣去找人做風箱。”
嬴政:“去吧。”他雖然聽得云里霧里但看相里垣的反應這風箱應該很好。
相里垣興沖沖離開,唐啟陽和贏政說:“等少府的打鐵爐都配上風箱,宮里的灶也配上,我家也要一個。”
嬴政:“行。”
今天的事辦完,唐啟陽和他說:“沒我的事,我回家了。”
嬴政:“好。”
唐啟陽繼續帶人挖冰窖,經石里長多請七八個人,在右邊隔壁院子里砌五米寬五米長、兩尺高的水池,地上鋪設三合土。
嬴政將用井水制冰方法交待下去,也跟有冰窖、冬天采冰的人家說一聲。
徐蘭每天和劉邦五人騎馬去風溪莊,將馬放在風溪莊,背著弓箭,背背簍進山采藥,碰到野兔野雞打回來,有一次午后獵到一只鹿,用水囊接鹿血,扛下山到松溪莊,和劉邦五人提前騎快馬回城,晚上美美吃一頓。
徐蘭過得舒爽,唐啟陽有點羨慕媳婦,只是冰窖還沒建好,他離不開,他邊做事邊琢磨用什么方法統一思想,齊國被攻下后若不意外將會有大量儒者入秦,儒家將和法家、墨家在秦朝堂上爭奪話語權。
齊國的儒家和荀子的儒家不太一樣,齊國的儒家思想雖然主張仁義禮智信但很霸道,和墨家相爭已久,頗有“有我沒你,有你沒我”的意味,不想和其他家相融共存,跟西漢以后的儒家不一樣。
他想許久想不出有什么好方法。
張蒼來咸陽后先后被兩個師兄邀去家里做客,然后熟悉咸陽城,看到漂亮女性額外注意,有色心沒色膽,呆十天后進少府做事。
劉邦見張蒼一來就能進入少府羨慕不已,不過知道自己的學識和張蒼有明顯差距,倒沒有嫉妒,讀書變努力了,白天在風溪莊看人干活的時候和蕭何一樣背書。
張蒼上工五天后整個人變蔫,同僚們皆變態,上工后除了用午飯,沒有一刻閑著,算賬,算賬,算賬!
唐啟陽看張蒼傍晚回來的時候有氣無力,問他:“工作很累?”
張蒼蔫蔫點頭:“一天到晚算賬。”
唐啟陽笑說:“你做的活就是算賬啊,我曾聽秦王說如今少府用的是松溪莊的記賬方式,算賬比以前方便了許多。”
張蒼:“算得我頭大。”
唐啟陽和他說:“那你就想辦法改進算賬方式,算得又快又準確,工作不就變輕松了嗎?”
張蒼精神一振:“唐君說得對!”
唐啟陽:“洗手吃飯,晚上有烤鴨。”
張蒼語氣馬上變雀躍:“好。”
唐啟陽失笑。
當晚,夫妻倆回房獨處時唐啟陽和媳婦說:“我最近琢磨用什么方法統一思想,只用儒家不行,墨家主張的思想不合適現在。”
徐蘭念頭一轉說:“用六道輪回之說,地府,閻王,生死簿,積陰德,善有善報,惡有惡報,用故事小說的方式寫出,印刷賣出傳播,怎么樣?”
當然,這先要政兒同意。
唐啟陽想想后說:“我覺得可行,我這就開始寫。”
唐啟陽寫一個作惡多端的人和一個純樸的人同時死了,死后變成鬼,同時被一黑一白兩個鬼差領到一個大殿里,大殿里上首中央坐著威嚴的閻羅王,閻王王翻開生死簿,念出作惡多端的鬼生平,毫無錯漏……
他寫的短篇,作惡多端的鬼被閻羅王判在十八層地獄的十二層地獄中受罰,然后過奈何橋,在奈何橋上喝孟婆湯忘記前塵往事,進入畜牲道輪回轉生,轉生為牛,供人使喚一生,純樸的人無多少過錯,沒有被罰,在奈何橋喝孟婆湯后投胎在和平時期的平常人家,有妻有子,平安過一生。
唐啟陽寫好后修修改改,寫好也不急拿去給政兒看。
時間轉過,唐啟陽帶著人建好地面三十平方大小,兩米多高的冰窖。
天氣寒冷但還沒有結冰,唐啟陽估計朝堂上不怎么忙了,這天上午月約十一點,帶著地府故事稿子進宮給政兒看。
嬴政越看眼睛越大,口干舌燥,閻羅王的生死簿居然記載一個人的生平,絲毫不差,十八層地獄,做惡的人投胎畜牲道,變成牛,看完震驚看阿叔:“阿叔,地府閻王,孟婆湯,十八層地獄是真的嗎?”
唐啟陽臉上鎮定:“我編的,你也可以編出十個閻羅王,給閻羅王起名字。”
第78章 結局已定
嬴政小時候在邯鄲時對鬼神的概念迷糊,回大秦祭祀祖宗后受影響,有清晰的概念,相信有鬼神,敬畏鬼神,之前阿叔說的輪回投胎他很相信,如今看阿叔寫的故事真心覺得有陰曹地府,有閻羅王。
他自信能滅六國,但要編出十個閻羅王?還要給閻羅王起名?
咳…咳,阿叔說是編的,但那啥…,心里有些毛。
嬴政定定神說:“阿叔你寫得太仔細,將陰曹地府,黑白無常和閻羅王,奈何橋,孟婆描述得栩栩如生,我看著跟真的一樣。”
唐啟陽說:“我本意就是讓看后的人覺得是真的,在做壞事前三思,減少犯罪。”接著說:“這段時間我一直想一件事,原來各個諸侯國有不同的鬼神之說,楚國更是盛行巫覡,據說有些地方還用活人獻祭給河神,四海一后要統一思想和價值觀,令黔首們對大秦有歸屬感,而不是心心念念著我原來是趙人,齊人,韓人,魏人,楚人,燕人。”
嬴政對此說法很同意,有十八層地獄和從畜牲道轉生的說法,想做壞事的人會有顧忌,也很清楚要原其他國人真正歸心大秦并非易事。
唐啟陽繼續說:“但并不容易,不說趙韓魏,歷史最長的秦、燕、齊、楚普通黔首,沒有讀過書沒有見識,不知道歷史,不知道周天子代表什么,什么是諸侯國,什么是諸侯會盟,我是老秦人、燕人、齊人、楚人的這種觀念深入骨髓,不會輕易改變,咱們從老秦人的角度想,猛不丁地被滅國,變成其他國人是不是很難受?”
嬴政點頭承認,是很難受!
唐啟陽:“何況因為戰爭死的人太多,仇恨太多,要原本山東六國的黔首短時間內對大秦真正歸屬和認同很難,貴族地主投降只是迫于無奈,更沒有認同大秦,如今當代人不太可能,剛出生的小孩長大一些后還可能被大人灌輸:我們原來是韓人魏人…楚人,不是秦人的思想,若往后黔首們過得安穩,兩三代人后時間仇恨淡去,我是大秦人的觀念才會在每個人心中留下,如此大秦方能真正安穩。”
嬴政清楚阿叔說的是真心話,微微點頭。
唐啟陽接著又說:“儒家推行仁義禮智信,但人的本能是活下去,黔首能吃飽穿暖才有精力學禮節,衣食足才能讀書知榮辱,要勸一個快餓死打算打劫或要偷東西的人向仁向善不可能,墨家主張兼愛,非攻,但人有善惡之分,人人皆有貪欲,皆有所求,法家嚴苛,律法無情,但法外還有人情道德,皆不合適統一思想,我就想著用輪回,行善積德,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之說,通過故事的形式□□化民眾,教民眾辨善惡。”
嬴政認真聽,他之前就想到滅六國后會有許多問題,承認阿叔分析很有道理,聽完看著阿叔說:“阿叔和蘭從母無貪欲。”
唐啟陽笑看他:“有,我們希望政兒能成就偉業,無病無災,希望天下太平,希望親朋好友皆過得好,這亦是貪欲!”
嬴政聽自己在他們心里第一位,還在天下太平前面,心里舒坦,定定神略思索后說:“我讓蒙毅將故事抄幾份,先問太卜和巫覡。”
唐啟陽:“行啊。”
嬴政壓低聲音問:“閻羅王在人間的時候是何人?”
唐啟陽心想你還真信了,怪不得歷史上被徐福騙,被術士忽悠,微笑說:“公平正直的人,我覺得還可以編一個判官,協助閻羅王,而且鬼魂如此多,有十殿八殿閻王才能管得過來,政兒說是吧?”
嬴政被編一個判官和十殿八殿閻王打醒,撇嘴說:“阿叔正直無私,以后可以做一個殿閻羅王。”
唐啟陽理直氣壯說:“那多累啊,不干!我快中午才來找你,來蹭午飯,有飯嗎?”
嬴政無語,明明是擔心早來找自己影響自己做事,頓一下喊:“趙高,傳飯!”
“唯!”趙高到門口應聲后轉身吩咐人。
兩人一起用午飯后唐啟陽便出宮。
嬴政叫來蒙毅,將稿子給他:“你看看。”他知道阿叔和蘭從母看人很準,他們對蒙毅和王離態度親切,碰到蒙恬也很和善,對趙高態度平淡,所以趙高雖然很能干,但他并沒有重用。
蒙毅接過稿子剛看便瞪大眼睛,越看眼睛瞪越大,臉上震驚,看完后問王上:“王上,閻羅王也曾是人嗎?”
好問題,嬴政慢條斯理說:“我可以編十個八個閻羅王,說誰是閻羅王誰就是。”
蒙毅:誒,編的啊。
他說:“王上編得跟真的一樣,我還想著我上輩子是啥樣的人。”
嬴政:不瞞你說,我也想了。
嬴政交待他:“長豐侯編的,先不傳出去,你拿去印五份。”
蒙毅應:“唯!”
整個下午,嬴政一直琢磨著陰曹地府,閻羅王,黑白無常,十八層地獄,奈何橋,孟婆湯,越想越覺得妙,加個判官也挺不錯。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當晚,嬴政沒有去后宮,在章臺宮睡下不久迷糊間聽人喊:“政兒,政兒。”
嬴政睜開眼定睛看,是個穿著秦國君王冕服的白發老人,有些眼熟,正想著是哪位祖先?
只聽這位祖先說:“政兒,我是你曾大父,如今第五殿閻羅王是空的,你任我為第五殿閻王。”
原來是曾大父,嬴政揖禮喊:“曾大父。”
“政兒,政兒。”
嬴政轉頭一看見也是穿著秦國君王冕服的祖先,也眼熟,轉身揖禮:“老祖宗。”
“政兒,我是嬴駟,你曾大父嬴稷的阿父,你先別管你曾大父,我想做第五殿閻羅王。”
隨即又來一個祖宗:“政兒,政兒,我是嬴渠梁,哈哈,你這孩子真厲害,我大秦快能滅六國,不愧是我嬴氏子孫,政兒,我想做第五殿閻羅王。”
“政兒,政兒,你坐上王位后做得很好,阿父甚是欣慰,阿父不做第五殿閻羅王,做第八殿閻羅王……”
“政兒,政兒……”
嬴政看到熟悉的大父阿父,在祖宗們拉扯間猛的驚醒,睜開眼睛先是一片黑暗,側過頭向外看,外間的燈光泄進來少許,轉回看向床頂,剛才夢見大父阿父,老祖宗們真是清晰。
看個故事比喝酒喝多了后勁還大,很久前阿叔曾說過要騙得過別人先騙過自己,將陰曹地府閻羅王當成真又何妨?
嬴政重新睡去,早上起來還記得昨夜夢見先王們,只是將他們說的話忘了,稍微有點遺憾。
當日無朝議,嬴政叫來太卜和巫覡,將蒙毅昨日印出來的故事給他們看。
太卜和巫覡接過幾張紙,看著看著臉上越嚴肅,心里無數念頭快速閃過。
巫覡想著之前王上問自己可見過先王的鬼魂,莫非王上見到了?
太卜和巫覡看完,對一下眼神,太卜先說:“王上,閻羅王甚公正。”
嬴政微點頭。
巫覡小心問:“可是王上夢見過先王?”
嬴政:“昨夜寡人夢見孝公,惠文王,武王,昭襄王,孝文王,莊襄王,太卜,寡人夢見他們是何意?”
太卜說:“是好事,六位先王圖強東出,如今滅六國指日可待!他們高興。”
嬴政微微點頭,先王們肯定是高興,問他們:“你們覺得故事如何?可否傳開?”
太卜說:“故事甚好,臣要占卜方知能否傳出。”
巫覡:“臣不善占卜。”
巫覡是溝通鬼神,跳舞祈禱治病,嬴政并不勉強,讓他們離開。
第二天太卜沐浴,挑吉時占卜得出大吉卦相,去稟報嬴政:“王上,卜卦是大吉!”
嬴政高興:“好!”
唐啟陽不知道嬴政比他們想的還要迷信,繼續寫小故事,寫后再仔細琢磨修改。
徐蘭按原本的計劃寫草本,今年試種的孜然棉花和瓜類還不能寫,試種兩年后再寫。
種的第二茬西瓜全部是紅瓢瓜,西瓜子傳出去,孜然種子也在小范圍內傳出,徐蘭寫出西瓜和孜然的種植方法供人拿去抄。
棉花不一樣,種子不流出去,將來從官方推廣。
劉邦五人不再去風溪莊,劉邦和蕭何認真讀書,樊噲和夏侯嬰盧綰不怕冷,三人每天都騎馬去比較近的北面山里打獵,如今他們做事有分寸,唐啟陽由著他們。
兩天后,嬴政派人給他們送來三車甘蔗,一車是黑皮,一車是青皮,青皮甘蔗跟他們以前見的差不多,黑皮甘蔗比他們見過的細很多。
唐啟陽夫妻倆將甘蔗挑過一遍,將不好的挑出來,留出幾根吃,余下的讓王南父子扛進地窖置放,徐蘭用異能蘊養甘蔗,讓王南父子挑些沙子進地窖,在甘蔗覆上一層薄沙子。
甘蔗咬著吃很硬,不過很甜,唐啟陽和徐蘭各吃一小節,余下的讓其他人分著吃了。
又過幾天,紛紛揚揚下起大雪,雪后更冷,河水結厚冰,齊國都城臨淄已被秦國兩路大軍合圍,秦軍圍而不攻。
秦軍駐地后勤打鐵的地方忙得熱火朝天,每個打鐵爐旁邊皆配有嶄新的風箱,工匠們忙著修補損壞的劍和打馬蹄鐵,攻城后繳獲的兵器都帶著,不缺鐵。
嬴政不僅派會打馬蹄鐵的工匠和打鐵新工藝到前方戰場,還送來三十壇烈酒,獎給勇猛立功的士兵,得到獎賞的人喝過后皆念念不忘,把沒有得賞的士兵饞壞。
唐啟陽夫妻帶人將水池子洗干凈,提井水將池子灌滿,他們夫妻倆加王南父子,還有劉邦五人,整整提大半天才將水池灌滿,插上長木板,然后用兩塊長木板擱水池上面,徐蘭脫下鞋上木板,將小木板插下,形成一格一格。
第二天早上,井水凍成大冰塊,早飯后唐啟陽夫妻倆便和劉邦他們拆出冰塊,冰塊是寬高約半米,長一米,看著不大但真是重,又凍,樊噲和夏侯嬰有力氣,四個人將冰塊抬上架子車也相當費勁。
他們還沒搬兩塊,嬴政派二十個玄甲衛來幫忙搬運冰塊,來的都是大力氣,呼拉拉幫他們把冰塊拉和抬進冰窖,搬完后又幫忙提井水。
徐蘭不再動手搬冰塊,在廚房和秋桂陳燕做飯,大家吃午飯后繼續提井水,水池灌滿后二十個玄甲衛才離開。
之后幾天二十個玄甲衛也來,直到唐家的冰窖堆滿,冰窖門除了有兩層門,門外還堆著一米厚的稻草,隔絕冷氣,拐彎處還有一個門,擋住上面的熱氣向下。
寒冷的冬天,扶蘇照樣每隔五天來唐家上課,唐啟陽什么都教他,引導他如何取舍,小少年不再是溫文的模樣,眉宇間和眼神有了堅毅。
轉到初春,徐蘭帶著二十個人騎馬,還有六匹馱東西的馬出發去邯鄲,嬴政得知她要回邯鄲,派二十個玄甲衛穿便服護著,徐蘭本來不需要但顧及他的心情沒有拒絕,他們出函谷關后再過黃河北上。
在徐蘭一行過黃河北上的時候,李牧在洛邑帶十萬兵馬出發,直奔大梁牽制魏國,以防魏國垂死掙扎中突然向秦大軍后方出兵。
魏王知道秦軍一旦攻下臨淄,滅了齊國,便轉頭攻向魏國,還在糾結是否出兵攻擊秦軍后方,得知李牧帶領十萬兵馬向大梁后頹然,不用掙扎了。
這幾年秦國大軍在外作戰,絲毫不疲軟,后勤源源不斷,補充兵源,如今還能從距離大梁很近的洛邑出兵十萬,領軍的還是李牧,自己一方居然探不到一點消息,結局已定。
徐蘭一行順利到達邯鄲,他們沒有進城直接去松溪莊。
天氣還很冷,出門干活晃悠的人很少,徐山從草場往家里走,遠遠見一群人馬進來,最前面的人影很熟悉,撒開腿便跑,跑到他們跟前見真的是姑姑高興壞了,像個孩子一樣興奮喊:“姑姑,姑姑。”
徐蘭看他笑說:“我回來看你們。”
徐山看后面:“姑丈沒回來?”
徐蘭:“嗯,他準備春耕,不方便回來。”
徐山稍失望,跟姑姑后面的二十人打招呼轉高興,接過姑姑牽的馬一起回家。
第79章 算了吧
越走進去迎出來的人越多,看到徐蘭都很激動驚喜喊她,徐蘭親切和大家打招呼,到四合院門口見阿父阿母和周英抱著孩子帶著三個孩子等著,看到她臉上激動。
徐石去聊城做縣令,陳韭和四個孩子還有阿嫂跟著去,是的,徐石和陳韭也有四個孩子,他們離開,徐木和徐紅便搬來四合院和徐山一家一起住。
周英抱著半歲的孩子徐欣是去年出生,如今她和徐山有四個孩子,兩兒兩女。
徐蘭笑看所有人后看向看著還好的阿父阿母喊:“阿父,阿母。”
徐木笑得和藹:“回來了。”
徐紅眼里濕潤:“回來就好。”
周英喊:“姑姑。”
徐山的老大徐慧老二還徐朗還記得姑奶奶,揖禮相繼喊:“姑奶奶。”“姑奶奶。”
小老三徐寧已經不記得姑奶奶,好奇看著姑奶奶,跟著阿姐阿兄揖禮喊:“姑奶奶。”
“好。”
“都長高不少。”徐蘭回應周英后又回應孩子們,然后交待徐山:“徐山,你和石晉將馬上的東西解下后帶他們去安置。”
石晉是二十人隊的小隊長。
她轉頭跟玄甲衛小隊道謝:“辛苦你們,一會徐山帶你們安置。”
平時嚴肅的玄甲衛們笑得憨厚。
石晉說:“這是我們該做的,蘭娘子太客氣。”唐君和蘭娘子平易近人,平時幫他們做點事會道謝,有時還塞吃的東西給他們。
徐蘭微點頭,從流云身上解下自己的行禮,和阿阿父阿母周英四個孩子先進去。
現在是半下午,徐紅邊走問徐蘭:“餓不餓?”
“不餓,我們在小鎮飯館用了午飯。”徐蘭回答后關心問:“我們離開后你和阿父好嗎?”
徐紅:“好,山不讓我們去干活,只在后院種菜,你們在咸陽好嗎?”
徐蘭:“很好,沒有人為難我們,劉邦和他帶去的幾個朋友都很能干。”
徐木沒有問話,認真聽她們講。
四個孩子小,家里事多,徐山便買幾個家奴回來做事,周英進院子后吩咐一個婦女去燒開水燒熱水。
徐蘭一行人進堂屋,堂屋里擺設不變,徐蘭只覺得親切,她放下包裹去井邊洗手,撲去身上的灰塵后再進堂屋和阿父阿母周英說話。
徐山和石晉帶人將東西搬進來放在一邊。
徐蘭打開一個大包,拿出東西分禮物,給阿父阿母的是各兩套棉質里衣和棉衣,還有各兩雙厚棉鞋,還給阿母一個金手鐲,兩個老人抱著東西臉上笑成菊花。
給周英的禮物是一副珍珠耳環,周英大方收下,高高興興道謝。
給三個大孩子各一個木劍和一套衣服,徐寧的劍很小,三個孩子都很高興。
給最小的徐欣兩套衣服。
徐慧和徐朗收下禮物恭敬和姑奶道謝,徐寧跟著兄姐道謝,小徐欣瞪著烏溜溜的大眼睛看陌生的姑奶。
徐蘭碰她的小胖臉笑說:“小可愛,是姑奶奶。”
小姑娘的眼睛瞪得更圓,叫:“啊。”
徐蘭向她笑笑,拿徐山的禮物給周英收著,和阿父阿母周英聊一會喝熱水點心后去洗頭洗澡,清潔干凈后再回堂屋,在壁爐旁邊烘頭發,邊繼續和阿母周英聊天,了解柏溪里的人和事,他們離開一年半,村里有一些變化,去年有幾個老人過逝,包括原來的里長劉方。
有好幾家合伙借用松溪莊的磚窯燒磚瓦,蓋起磚瓦房,在松溪莊借磚窯燒磚瓦幾年前就有,去年最多。
徐蘭問她們:“有人因為我們來為難你們嗎?”他們擔心徐山在信里跟他們只寫好的一面。
周英是青溪書院的第一批學生,知道姑姑擔心什么,回答:“沒有,姑姑你不用擔心,其實大多數人心里清楚,沒有你們,邯鄲早晚也被秦軍攻下。”
徐紅說:“沒有你們,大家一年到頭都餓著肚子,不知道有多少孩子養不大,大家記著你們的恩情。”
周英在沒進松溪莊干活之前沒有吃過飽飯,餓肚子的滋味記憶猶新,心戚戚點頭。
……
徐蘭的頭發干后打理整齊,提兩棵人參和禮物,還有李斯韓非張蒼的信去看荀先生。
荀況和李方王羽,李方的師弟們見徐蘭都很高興,李方收下東西,大家相互見禮后坐下上茶。
荀況問徐蘭:“你們在咸陽如何?”
徐蘭回答:“挺好,咸陽不算復雜,沒有人對我們有惡意。”
荀況臉上高興:“那就好。”
徐蘭微笑問他:“荀先生如何?”
荀況笑說:“腿腳靈活,吃睡很好。”
徐蘭:“那就好。”她知道他們想聽什么,大概跟他們說咸陽城的情況和關中民生,還有李斯和韓非張蒼的近況,言語中向他們透露出秦國朝中穩定,斗爭不激烈。
在場的人都聽得出來。
徐蘭坐談約半個時辰告辭回家,提禮物去找信陵君,跟他敘話十來分鐘后道別回家,回家便能吃晚飯。
晚上的飯菜很豐盛。
溫馨用完飯后徐蘭抱著小老三徐寧繼續和阿父阿母徐山周英談話,主要是和徐山談,徐山和姑姑說他們走后書院和松溪莊康平園的情況,跟張蒼講的差不多,差不多亥時的時候散去休息。
徐紅和徐木回房后徐紅擔憂說:“陽和蘭沒有孩子,以前讓他們抱寧去養他們不同意,也不讓山跟著,要不要再跟蘭提?”
徐木說:“算了吧,他們沒有這心思,他們照應過很多人,老了不怕沒有人照顧,你看荀先生,他的學生多孝順,比親兒還孝順,況且以后山和石可以去照顧他們。”
徐紅:“也是。”
次日,徐蘭一家早飯后不久,陸續有村民提東西來給徐蘭,徐蘭沒有推開大家的心意,道謝收下,并關心問他們過得好不好,村民們面帶笑容,都說很好,并問他們好不好,徐蘭微笑回應很好。
快九點,徐芹風風火火沖進來大喊:“姑姑,姑姑!”
徐蘭笑看她:“來了。”
徐芹激動抱住姑姑:“姑姑,姑姑。”
徐蘭笑說:“瞧你激動的,我們以前出去游歷回來也不見你這般高興。”
徐芹傻笑:“不一樣,姑姑,你和姑丈在咸陽好不好?”
“很好。”
……
在徐蘭和親人高興團聚的時候有人打唐啟陽的主意。
初春還冷沒有多少事,唐啟陽便拾起愛好,幾乎每天去河邊釣魚,去河邊釣魚的人多起來,嬴樺和他套近乎,唐啟陽客氣回應。
這天嬴樺又靠近唐啟陽,兩人閑聊兩句后嬴樺壓低聲音和唐啟陽說:“長豐侯無兒無女,膝下空虛,我送長豐侯兩個貌美舞姬,來年必抱胖小子。”
唐啟陽來咸陽后被不少人問過子嗣問題,聽嬴樺問不覺得意外,笑說:“多謝慶陽君,只是我覺得無兒無女沒什么,不用為兒女操心,我們老逝后不擔心沒人給我們辦后事。”
嬴樺臉上驚訝:“長豐侯不怕絕后?”
唐啟陽不在意說:“世上絕后的人很多,不差我們兩個。”
嬴樺看唐啟陽滿不在意的臉不知道該如何接話,他還真沒見過完全不在意無子嗣的人。
唐啟陽看魚竿一眼,政兒有二十個多個叔伯,堂兄弟更多,嬴樺是他六伯,目前是秦宗室最出色的一個,以前上戰場殺敵封君,當然這里面有水份,其他人看著很平常又不努力練武,亦不讀書。
他眼神轉回問嬴樺:“慶陽君是不是有事找我?”
嬴樺嘆氣說:“我家三個兒子不中用,不上戰場掙軍功,老二開個飯館,菜色一般,他聽說長豐侯家做的菜好,求上我,我厚著臉皮想跟長豐侯買幾個菜譜。”
唐啟陽說:“小事,我們折騰出來的菜譜皆是免費公開,不用買,回頭我抄幾個讓人給你家送去。”
這事是自己和媳婦疏忽,王南一家是政兒給他們,不會輕易透露他們做的東西。
嬴樺知道這事,要不然紅燒肉不會從邯鄲傳到咸陽,他不解問:“為何免費公開?”要是賣菜譜能賣到不少錢。
唐啟陽說:“我們希望更多的人吃到美食,做菜要有一定的天賦和努力練習,飯館要生意要有好廚師。”
嬴樺:“確實是,多謝長豐侯!”
唐啟陽微笑:“慶陽君客氣。”
隨后兩人閑談,唐啟陽意外發現嬴樺是個比較耿直,心眼比較正的人。
嬴樺聽說唐啟陽人很和氣,原來是真的很和氣,這么和氣如何能讓王上如此信服?
徐蘭在家和親人團聚一天后帶禮物去看廉頗老將軍,老將軍精神不錯,他和荀子是這個時代難得的長壽之人。
廉頗見到徐蘭很高興,收下禮物見禮后兩人坐下喝茶談話敘舊,兩人相談甚歡,徐蘭受老將軍邀請,用午飯后才道別離開。
徐蘭從老將軍家離開后去郡守府看,陳菽這兩天忙,昨天沒有時間回松溪莊,見到姑姑很高興。
徐蘭見陳菽不僅成熟許多,還蒼老許多,相互問候后和他直言:“我看你起碼變老七八歲,再忙也要安時吃飯和休息。”
徐芹在旁邊告狀:“他常常忘記吃飯,勸也不聽。”
陳菽看很一直年輕的姑姑說:“之前很忙,以后就好了。”
第80章 沒有答案
陳菽聽蘭從母的話,對從小失去父母的他而言,唐阿叔和蘭從母便是父母,給自己和兄姐撐起一片天,教授他們人生道理。
徐蘭:“那便好,有人來拉攏你反秦嗎?”
陳菽說:“有,我拒絕后還在勸,便將人拿下按律法處置。”
徐蘭知道陳菽心思縝密但還提醒他們:“你們小心些,不要讓孩子單獨出門,孩子悶了送回松溪莊。”
陳菽:“我們知道。”
徐蘭微點頭,轉開話題:“你唐阿叔讓我問你,水庫和水渠,打井情況如何?”
陳菽回答:“按規劃進行,最大的水庫已建成,小河上規劃建的壩子已建四成,相關水渠也挖好,水渠灌自家土地,所以村民們不用催,干活很積極,打井也是村民們自己喝水,進度很順利。”
徐蘭和他說:“你寫下詳細的治理經驗,我幫你帶給秦王。”
陳菽應聲:“好。”他猶豫一下問:“秦王好嗎?”小時候他們一起讀書練武,一起游水,一起打獵,一起爬樹摘果,一起吃飯過無數次飯,那些經歷很難忘記。
徐蘭:“很好,他偶爾提起小時候跟你們一起玩的時候。”特別是政兒忙碌又累的時候,來跟他們吃飯有時會提起小時候快活的日子。
陳菽和徐芹聽后微笑。
隨后他們聊起邯鄲的變化,徐蘭從聊天中得知來邯鄲的商隊少后各行業受到影響,各種皮毛和草藥變便宜,有不少飯館關了,老板轉買土地種田。
這也在徐蘭和唐啟陽的預料之中。
徐蘭在城里住一晚后回松溪莊,每天和阿父阿母逗幾個孩子玩,親自照顧幾匹馬,白云二十三歲了,見到徐蘭很親熱,徐蘭打算這回將白云一起帶走,讓她和紅棗在咸陽養老。
徐蘭在家呆十天后帶石晉他們騎快馬去聊城看徐石一家,邯鄲距離聊城近,路況好,騎快馬一天半便到,徐石一家看到徐蘭高興不已。
徐石比以前更沉穩,聊城原屬于齊國,在他治理下很安穩,他說因為他是姑姑姑丈的侄子,沒有人為難他。
陳韭開一個醫館,教當地老百姓辨認藥材,采藥材賣給醫館,招幾個小姑娘教她們處理藥材,她自己只給人看病開方子,受到當地人愛戴。
陳梨幫他們照顧家里,照顧小孩子,一家人過得很不錯。
臨淄去年便被秦軍圍著,聊城雖然離臨淄不算遠,但沒有傳來相關消息。
徐蘭在聊城呆五天,在徐石一家依依不舍下返回邯鄲,她沒有急著咸陽,幫著徐山一起安排春耕。
唐啟陽這邊按規劃春耕,最先種十畝孜然,然后在風溪莊種甘蔗,青皮甘蔗種了一畝多,黑皮甘蔗種了半畝,育各種瓜苗…,風溪莊開出的地全部種黃豆。
各地忙活春耕的時候,咸陽城主街上一家名為“博文書店”的書店安靜開張,書店里很寬敞,中間兩排半人多高的三層書架上放著不少書,前后是木格窗,里面明亮,左右兩面墻上掛著幾副書畫。
雖然筆墨紙硯出現很久,但博文書店是咸陽的第一個書店,無事在街上閑逛的人看到店名詫異,好奇走進去看。
大白天能在街上閑逛的人多是富家子弟,進書店后覺得新奇,東張西望,有人看掛墻上字畫的紅色印章后瞪大眼睛看,問掌柜:“那真是唐君和蘭娘子的畫?”
五十多歲的掌柜撫著胡子回答:“是,字畫只供觀賞,不賣。”
有個人心念一轉問掌柜:“書店是誰家的?”
掌柜回答:“少府。”
那就是王上的,怪不得有唐君和蘭娘子好幾副字畫,王上開的,那就支持一下唄。
于是進店的幾人分散去看書,這架子上是經義,不喜歡,旁邊是兵書,不喜歡,本草集,養豕養雞鴨,不要。
唐君的小說,喜歡…誒,有沒有看過的。
嬴楓拿下叫《閻羅王壹》的書,翻開看小會眼睛瞪大,看到在十二層地獄受罰的情況“啊”的驚叫一聲,同伴問他:“叫啥呢?”
嬴楓又拿一本《閻羅王壹》塞進同伴手里慌張說:“你看看。”
同伴莫名其妙,翻開書看一會后尖叫兩聲:“啊,啊。”
書店里的人驚訝看向連續發出尖叫的兩人,好奇過去看,一會也發出尖叫“啊,啊”
《閻羅王壹》里有三個故事,幾個人看完眼神發虛,看向《閻羅王貳》,伸手拿下看。
陸續有人進書店,留意到聚集的幾人有熟人,過去打招呼,然后被熟人推薦看書,看一會后驚叫“啊,啊。”
嬴楓看第二本的第一故事后合上書,只見封面右上角標著:信則有,不信則無,左下角上標著:唐啟陽著。
唐君能寫出此書,是去過地府?
晚一些,陸續有人拿三本閻羅王系列結賬拿回家給家里人看。
這個時代的人相信鬼神,相信有鬼,看過閻羅王系列三本的人絕大多數人相信有陰曹地府,有個別人甚至越想越覺得:該是如此!
閻羅王的故事迅速傳出,有條件的買書看書,不認字的黔首口口相傳,謠言傳得最快,跟鬼神相關的話題傳得更快,不出三天,人死后變成鬼去陰曹地府,閻羅王審判,喝孟婆湯后投胎轉生的故事傳遍咸陽城,老少皆知,并向外擴散。
有些人做壞事但意志力并不強,這樣的人看書和聽傳說簌簌發抖,夜里夢見自己死后被油炸,被地獄之火鍛燒。
當然也有的人將信將疑,有人完全不信。
劉邦看完閻羅王三本書后來問唐啟陽:“唐君,你寫的閻羅王是真的嗎?”
唐啟陽回他:“信則有,不信則無。”
劉邦臉上糾結:“我既相信又不相信,你如何得知地府和閻羅王?”說它是真的吧,但他是唐君寫出來的,說不是真的吧,寫得跟真的一樣。
唐啟陽笑看他說:“世上很多問題和事沒有答案,有些事沒必要究根到底。”
好吧,劉邦不再問。
之后,唐啟陽傍晚回城時常被人攔住問陰曹地府和閻羅王的真假,唐啟陽皆回答:信則有,不信則無。
還有人問他:你是不是陰陽家?
唐啟陽回答:是雜家。
扶蘇來唐家上課的時候也問唐啟陽真假,唐啟陽回他:“你覺得它是真的那它就是真的,覺得不是就不是。”
扶蘇聽后一臉茫然,唐啟陽和他說:“世上很多問題沒有明確的答案,比如先有雞還是先有蛋的問題。”
扶蘇從未想過先有雞還是先有蛋,思索:先有雞,不對,小雞是蛋孵出,先有蛋,也不對,蛋是母雞下的,先有雞……
扶蘇陷入先有雞還有先有蛋的千古難中。
唐啟陽看他一臉糾結問:“是沒有答案吧?”
扶蘇點頭。
唐啟陽說:“這些事你沒必要探究明確的答案,你有好幾個弟弟,以后還會有,但你阿父只重點培養你,目的不言而喻,今天我和你講如何判斷一個人說假話還是真話……”
扶蘇自然知道阿父重點培養自己的意思,知道阿父很辛苦,收斂心神認真聽唐翁說話。
徐蘭在老家呆到春暖花開,綿綿的春雨消停,離開前幾天她看阿父阿母徐山一家人舍不得的樣子也難受,問阿父阿母:“阿父阿母,要不你們和我一起去咸陽?”坐馬車路上慢慢走便是。
徐木搖頭說:“我們老了,不想離開呆一輩子的地方。”過兩年他們就七十歲,他以前從未想過自己能如此長壽,他們有福氣,能安享晚年,看孫輩們個個有出息,人丁興旺,希望子孫永遠不被征兵。
徐紅很不舍女兒,她生了五個孩子,養大三個,兩個兒子年紀輕輕沒了,只剩下蘭,好在她和陽能干,帶著他們越過越好,唯一遺憾的是她和陽沒有孩子。
她拉徐蘭的手說:“咸陽太遠,我們不去,你和陽要好好的,有空就回來。”
徐蘭看兩個老人臉上不舍,輕“嗯”一聲。
徐蘭離開前兩天去和荀先生他們,還有信陵君和廉頗老將軍告別,荀先生和廉頗老將軍皆有不舍。
再不舍也要分別,這一天早上,徐蘭和送行的人惜別,騎馬南下,除了原班人馬,還有白云,顧及白云的體力,他們不騎快馬。
徐蘭一行人一路向南,還沒到黃河邊便得到齊王投降的消息,二十一人聽到這個消息都很高興,之后他們在客棧投宿和在飯館都聽到這個消息。
徐蘭一行人在一天下午順利回到咸陽,石晉他們送徐蘭到門口,將他們的馬馬背上的東西卸下便道別離開,王南一家將東西搬進堂屋,牽流云和白云去馬廄。
徐蘭帶秋桂和陳燕快手收拾了東西,舒舒服服洗個澡,在他們院子起居室的躺椅上躺著,濕頭發散在外面,有點困,閉眼養神。
迷糊中有熟悉的腳步聲進來,然后在躺椅邊坐下,自己的頭發很快干了,她睜開眼睛看唐啟陽:“回來了。”
唐啟陽拿著她的一縷頭發,應:“嗯,累了?”
徐蘭說:“不算累,老家沒啥事,咸陽最近沒事吧?”
唐啟陽:“沒什么事,書店開張了,閻羅王和意料的一樣傳得很快,相信的人很多。”
徐蘭:“主要是現在的人信鬼神,阿父阿母變化不大,徐山他們挺好,荀先生精氣神比以前差一點,廉頗老將軍意外的健朗,信陵君沒什么變化,邯鄲……”
夫妻倆溫馨談話,交流消息,聽王薺來叫他們開飯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