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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1章

    而房間內的氣氛非常地窒息凝重, 江林那一巴掌竭盡全力沒留手,掌心都通紅了。

    李野行頭偏在一旁,微微低著頭, 表情有些震驚,沒想到自己會挨打, 旋即臉色一沉,伸手掐住江林的脖子,冷聲質問道:“你想死嗎?江林。”

    江林還沒說話, 蜂擁而至的人,七嘴八舌地勸架, 更是直接將李野行架走了,一人抱著一只手臂,底下還有人抱腿的。

    等人離開,石歡關上門,李青青才低聲道:“要不我們現在離開?”

    江林無聲地搖頭,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輕咳一聲:“現在走不掉, 他們盯得太緊了, 不用擔心,我沒事兒。”

    “青青姐, 你的傷口說了不能沾水的!苯挚戳艘谎鬯直鄣膫诜喊, 有些不滿地說道,聲音很輕。

    李青青臉色緩和,也很無奈:“水系異能沒辦法避免”

    “怪我, 異能不夠,沒給青青姐治好!苯中χf道,臉上毫無悲傷和緊張之感, 像是打的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老大,不是我們故意攔著你,和您作對,而是您認真想一下。”老九隊伍里年紀最大的人,說話也很穩重理智,“我們隊伍里沒有輔助治療的人,這一塊是短板,而江林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韓悅那小子渾身都是窟窿,血都差點被吸干了,還能救回來,說明這是個人才!

    “當然您可以說是因為異能者的能力自愈能力強,但也不可否認江林的確是一個非常優秀的輔助治療型人才,這是我們隊伍現在正缺的”

    李野行半張臉都腫了,清晰無比的巴掌印,面色陰沉,嘴里叼著煙,瘋狂地抽著,試圖冷靜下來,但腦海中都是自己被扇的場景。江林憤怒圓潤的眼瞳在他眼前閃過,他氣得夠嗆,長這么大扇他巴掌的人都已經入了土,墳上的草都換了幾波。

    “那我們感性來說,人家剛死了伴侶,算半個寡婦,您這和強迫著寡婦在靈堂牌位前和您茍合有什么區別!崩暇耪f話很慢,字字清晰,動之以情曉之以理。

    李野行掀起眼皮,很冷地看了他一眼。

    老九只覺得身體一寒,穩住心神繼續把自己的話說完:“老大,我就問您一句話,您是覺得新鮮想要玩一玩小少年,還是真的想要和人家好?”

    李野行嘴唇動了動,老九搶在前面說道:“您要是只是玩一玩,那您大可不必選擇他,漂亮的人多的是,到了金溪避難所我能給您找出一籮筐來,您別動他!

    李野行就不說話了,臉依舊沉得很,不為所動般。

    “而且人家年紀還小,剛成年就末世了,您前腳殺了人家情人,后腳逼/奸人家,說句不好聽的,扇您一巴掌算輕的”

    “呵。”李野行冷笑一聲,看著眾人緊張的神情:“意思是這還是我的錯咯?你們現在全部站隊指責我?”

    “不不不,當然不是。”許時第一個表態:“我們支持你把江醫生招攬進隊伍,而不是用這種手段老大你是不是沒談過戀愛。俊

    “”李野行扯了扯嘴角,露出白森森的牙齒,左眼蒙上了紗布,可憐又可怕:“誰說我要和他談戀愛?”

    “誒,好嘞。”許時笑瞇瞇道。

    這件事算是暫時揭過,沒人再提起。

    江林沒有任何尷尬,第二天依舊能笑瞇瞇地和李野行打招呼,像是兩人從未發生什么口角,只是李野行冷著臉沒有理會他。

    “今天如果順利的話,應該就能到避難所了!痹S時估算了一下。

    江林這次坐在許時的副駕駛上,他笑了笑:“那么祈禱一切順利吧!

    許時見他的反應,沒按捺住自己心中的好奇,出聲問道:“江醫生你對老大真的一點想法都沒有嗎?也不介意昨晚發生的事情?”

    “大家都是朋友,李野行的性格就是這樣我介意似乎對他也沒有什么影響。”江林低著頭把玩著自己的手指頭,抬眼露出笑容:“不過昨晚要謝謝你們,不然我可能要挨打了。”

    “嗐,這都是小事!痹S時也跟著笑了。

    這一路暢通無阻,沒有出現任何意外,傍晚時分抵達金溪避難所。

    說是避難所,其實就和一個小型的城市一般,分為地上城和地下城,如同長城般筑起的高墻,極度堅硬的材質。,喪尸根本無法破壞。城外又組織巡邏隊,就是為了驅趕喪尸,在最高處也有十幾個放哨的人就是為了觀察遠處的喪尸情況。

    一行人需要登記入冊才能進入,避難所的最高領導人是末世前該地聯邦委托的領導人,現在順理成章地管理著金溪。

    因為這個隊伍異能者之多,成功引起了周揚的注意。

    周揚破例和他們會面,給他們優待,真誠地邀請他們一起守護金溪,共同抵御危險,救護人類。

    李野行雖然依舊桀驁,但還算有禮貌,笑著應下,隊伍里其他人也收斂起兇煞之氣,當起了聽話的兵卒。

    江林給自己找了個班上,去醫療研究所上班。

    因為生存空間的壓縮,醫院和研究所合并,沒有分得那么清。

    周揚給他們的待遇也很好,提供了足夠舒適的住處,連著的三棟四層別墅都劃給他們,只要他們愿意留在金溪。

    不出意外,江林又和李野行分在一個別墅。

    江林和石歡姐弟以及許時、李野行、韓悅若干他們隊伍的人。

    許時會做飯,他正在廚房做飯,其他人在房間收拾行李,避難所人滿為患,都想尋求庇護,所以能給他們這樣好的住所的確已經不錯了。

    江林下樓就瞅見李野行背對著他坐在沙發上抽煙,他腳步微頓,依舊四平八穩地下樓了,笑著打了個招呼,“李老大!

    李野行連個眼鋒都沒給他,自顧自地抽煙,眼皮耷拉著。

    江林也沒繼續理他,給自己倒了杯溫水,捧在手上小口喝著,說實話在末世有個安全的棲息地,會給人一種靈魂上的安撫,灌入溫暖,讓人生出為了人類的家園鞠躬盡瘁死而后已的雄心壯志。

    許時做好晚飯,偌大的長桌,江林坐在最角落的位置,旁邊是石歡和韓悅,李野行則在主位,他冷著臉吃飯,自然沒人觸他霉頭,自討沒趣地和他說話。

    餐桌上的氣氛因為李野行的低氣壓有些凝重,直到江林清啞溫柔的聲音在桌上響起,他正在詢問韓悅的傷情:“你的傷怎么樣了?”

    江林不過一天沒瞧他,發現他都已經能夠獨自下床吃飯,真的非常驚訝他的自愈能力。

    “還沒有痊愈,但是不怎么痛了!表n悅看起來年紀和江林差不多大,也是清俊的少年,他和江林說話有些緊張,耳朵紅了,有種被老師點名的緊張感。

    “那你身體素質很好哇!苯中α诵,兩人的說話聲并不大,可以說是很輕聲兩人聊天,但奈何這里坐在的全是異能者,完全聽得清清楚楚,他囑咐:“你少吃點這種重麻重辣的,傷口恢復慢!

    他一邊說著,一邊夾了一筷子香辣肉片放在嘴里,好吃得瞇起眼睛。

    韓悅饞得咽了咽口水,但還是謹遵醫囑,只吃了幾片白菜。

    “江醫生,你覺得好不好吃?”許時坐在他對面,看著他的表情,有些好笑地問他。

    江醫生狠狠點頭,對他豎起大拇指,嘴唇辣得通紅:“好牛好牛好牛!

    “哈哈哈,那你多吃點!痹S時回答。

    緊接著氣氛就不再那么凝重了,三三兩兩聊起天來,江林成為了話題的中心,很明顯這群人已經完全接納江林了,甚至想努力和他打好關系。

    李野行食不下咽,吃得沒滋沒味的,如同嚼蠟,猛地從中心人物變成邊緣人物的落差感。

    眾人緊繃的情緒都輕松了些,主要是在一個安全的環境下,又找到了人類伙伴,會有一種歸屬感。

    其樂融融的氣氛,李野行除外。

    江林回到房間,石歡姐弟找了過來,關上門說悄悄話似的,他們臉上有些糾結之色。

    “江林哥哥,你覺得我們要把異能告訴他們嗎?”石林率先開口,主動抱住江林的肩膀問道。

    石歡也說出自己的考量:“這兩天我發現他們好像人還蠻好的!

    因為江林的緣故,那些人也沒有為難石歡姐弟,還頗有照顧。

    “但是我擔心那個老大會讓江林哥哥為難!笔瘹g又擰起眉頭,她不太喜歡那個男人,性格太狂,太惡劣了。

    “你如果問我的意見!苯中α诵,揉揉石林的腦袋:“我不建議你們暴露!

    石歡姐弟愣了一下,他們都以為江林已經成功融入隊伍,成為其中一員,沒想到還是有戒備的。

    “好,我們聽你的!笔瘹g自然聽江林的話,莫名地相信她不會傷害自己。

    石歡姐弟也沒有在家閑著,找了一些零工賺錢,賺的錢都會給江林,江林則會把這些錢交給許時,讓他購買物資,他們也不算白住。

    江林入職第三天,才發現自己的上司是方向陽。

    他成為了方向陽的助理。

    “”

    這就是所謂的是金子在哪都會發光嗎?

    方向陽甚至申請到了獨立的實驗室,江林很難想象他是怎么在這么短的時間內做到這件事情的,除了他,還有兩三個助理,其中兩個年紀還不小,大概是來學習的。

    后來,江林和另外一個年輕助理聊天的時候才知道原來方向陽將自己研究出來的讓異能者短暫提升異能的試劑交給了周揚,才換到這樣一個干凈寬敞明亮的實驗室。

    晚餐后,實驗室逐漸熄滅了光,江林原本想走的,被方向陽叫住了:“江林你留一下。”

    江林站住腳步,低頭看著腳尖,百無聊賴地踢了踢鞋尖,任誰工作一天被留堂心情都不會太好,而且他餓了。

    “你跟我過來!狈较蜿柎┲状蠊樱髦坨R,身形高挑。

    江林也穿著白大褂,一個像模像樣的研究員樣子,少了一些少年感,多了嚴謹禁欲之感。

    檢查室的人都下班了,江林跟在方向陽身后,大概知道他想要做什么了。

    “去拍個片!狈较蜿柆F在對江林的興趣比任何事情都濃郁。

    上次江林身上提取的那管血液,讓他培養皿中的那些變異細胞吸收了不少,直接撐破細胞薄膜。長大一些的變異植株也是對他的血液趨之若鶩。如果能提取他血液中的物質,最少也可以制作一個變異生物誘捕劑。

    江林看了一眼空無一人的檢查室,知道方向陽的想法,他暫時也不想自己的特殊體質暴露。

    一系列檢查下來,方向陽站在實驗床旁邊,戴上橡膠手套,掃了一眼江林,道:“脫了衣服躺上去!

    江林已經餓得有些反應遲鈍了,腦子里最先接受的是躺上去三個字,等過濾正確的信息之后,愣在原地,“什么?”

    方向陽的眼神是無機質的灰色,有一股淡淡的人機感,方向陽似乎看出他的心思,聲音毫無起伏和波瀾:“你的體質經歷這兩次變異植株和變異蛾人應該有所警覺!

    “你配合我,我也許可以幫你掩蓋身上的特殊!

    江林說不心動是騙人的,在末世這點特殊簡直就是找死,所以他表情認真了些,真誠地看著方向陽:“方博士麻煩您了,謝謝!

    方向陽臉上的表情毫無變化,并沒有因為他的感謝有任何的動容。

    江林脫掉自己的外套,里面穿著簡單的白襯衣和黑褲子,扣子一顆顆打開,露出漂亮光潔的肌膚。他將自己的衣服整齊地折疊放在一旁,褲子也脫掉,剩下一條淺色的內褲,他站著猶豫了一瞬,見方向陽沒說話,又只能自顧自地脫掉。

    躺在冰冷的實驗床上,江林感覺皮膚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了,他下意識地搓了搓胳膊,抬眼看向方向陽。他沒有任何的表示,眼底是一片冷漠,看向他的身體的眼神像是在看精美瓷器,沒有欲望也沒有贊嘆。

    江林咬了咬唇,敞開手不再遮擋,大剌剌地躺好,方向陽戴著手套的手在他身上滑過,拿著一個冰冷的儀器在他肌膚上滾動了幾瞬,不知道在測量什么數據。

    方向陽捏了捏他的手臂,感受他的溫度和肌膚的緊致,手上儀器突然發出嘀嘀嘀的警報聲,嚇了江林一跳,下意識朝著門口看去,空無一人。

    他來實驗室三天,里面的情況摸得清清楚楚,知道這間檢查室前兩天攝像頭也壞掉了。

    “沒事。”方向陽放下像是探頭似的白色儀器,他拿出一個燒杯,“這次可能要再提取一次血液和尿液,還有口液和*液!

    江林聽到后面的話,臉頰控制不住地紅了起來,視線掃過方向陽的臉,卻又感覺自己大題小做了,方博士本人真的是天生當研究員的命,眼中沒有男女之分,也沒有羞恥感。

    “可能不太行,我沒什么感覺!苯之吘故钦H撕退炔涣。

    方向陽只是輕輕看他一眼,抬手一探,少年瑩白的身體瞬間弓起來,他抬手拽住方博士的外套,手指蜷曲發抖,雙眼微睜,愕然出聲:“博士”

    “別動。”方向陽曾經是國外某家私人研究室內研究生物進化和人類基因和動物基因融合的頂級專家。后來末世來了,李野行將人帶了回來,人類是靈長類動物,基本的繁殖行為對于他來說了如指掌。

    “唔”江林猝不及防,渾身泛起淡淡的紅色,呼吸都粗了些,視線看向方向陽時,覺得心中微訕。他頂著一張死人臉,面無表情地盯著自己,對于自己毫無反應,真的很有挫敗感。

    但博士還是博士,起初還有點生疏,但很快就變得熟練起來。

    江林伸手一點點拽著方向陽的袖子,將人拉下來一點,抓著他的胳膊,漂亮的藍眼水光盈盈,眼尾殷紅,他低聲開口:“博士,我需要一個擁抱!

    方向陽靜靜看了他一秒,俯身抱住他,依舊毫無反應公事公辦的態度。江林抱住他的胳膊,下巴抵在他肩膀處,瞇了瞇眼從未這么刻意地喘過,嬌氣又不沙啞,像是能擰出水來。

    江林緊緊揪著他的衣服,視線有些模糊又清晰,反復地情緒上頭。他的腦子熱了熱,生出一點不服輸來,咬牙死撐。

    偌大的實驗室內,一塵不染的墻壁和地面,冰冷的儀器讓整個地方都充斥著一種毫無人氣的嚴謹冷漠,但在這樣一個地方,穿著白色大褂的男人抱著一個少年。

    少年的肌膚像是剛從河里撈上來的河蚌,撬開蚌殼,里面粉嫩的蚌肉,憋紅了肌膚。

    “別跟我犟!彪S著方向陽機械冷漠的話音落下,江林瞬間撐不住,一口氣從胸口舒出,他下意識地將方博士抱得更緊,身體都蜷縮了一瞬。

    方向陽毫無感情地松開他,燒杯見底,江林躺回了實驗床上,眼眶在刺眼的燈光下泛著紅,仿佛被強光刺痛了雙眼,腦?湛杖缫。他的視線瞥向方向陽,他冷漠無情、毫無反應,已經將自己的勞動成果封存起來。

    江林第一次有一種挫敗感,有點不舒服的感覺涌上來。他赤腳落在地上跟在他身后,方向陽正在脫手套,然后進行洗手和消毒。

    江林拽著他的手腕,眨了眨漂亮的眸子,真誠地問道:“夠嗎?博士!

    方向陽目光鎖在他臉上,一板一眼地回答:“夠了!

    “成,不夠隨時找我!苯植[著眼笑了:“方博士的技術比我死去的男友好多了,我很愿意配合!

    方向陽掙開他拽住自己的手,仿佛聽不懂他話中的含義,點了點頭:“好。”

    意圖□□又抹不開臉子的江林人生第一次滑鐵盧,從前那些人他露出一點指頭,就急不可耐地舔上來。

    方向陽倒是清高啊。

    江林也不糾結,來日方長:“我可以走了嗎?小助理快要餓暈了!

    “等下,還有最后兩個項目!狈较蜿栆娺^太多死人和活人的身體,江林只是比那些身體骨相更漂亮一些,但也都是206塊骨頭組成,沒什么特殊的。

    江林回家的時候,已經餓得前胸貼后背,客廳里沒有其他人,只有石歡姐弟在等他,見他回來得這么晚,還以為他遇見了什么困難。

    “江林哥哥今天怎么這么晚?”石林挽著他的手臂,觀察他的表情,沒有發現難過的情緒,甚至眉眼間還輕松愉悅才放下心。

    石歡給他端來留好的飯菜,“許時哥哥給你留的飯菜,今天吃的牛肉和兔頭”

    江林瞇眼笑了笑,“謝謝你們等我回家!

    江林在餐廳吃飯,石家姐弟就在旁邊陪他,分享他們今天干了些什么,賺了多少錢,遇見了什么蠢人,喋喋不休地吐槽。

    身后的樓梯傳來下樓的腳步聲,三人齊刷刷地看過去,是冷著臉的李野行,他回來這么久,作戰服還沒換掉,身上看起來傷得很重,各種抓痕,傷口沁著血,瞧著還蠻慘的。

    江林放下手中的筷子,開口道:“李老大你怎么傷得這么重,我給你看看吧!

    李野行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三天來和他說的第一句話,還是陰陽怪氣地:“耽誤你吃飯,我自己去醫院找醫生吧。”

    石歡雙手一叉,如果不是寄人籬下,她指定要激情開麥了,回來這么久不去醫院,就等江林回來的這一瞬就著急去醫院了?

    這種低階的苦肉計,也就能騙騙江林哥哥這樣好的人。

    江林擺手,旋即站起身來:“不耽誤,我吃完了,你坐沙發上,我去拿醫療箱!

    石林看著小半碗飯,小聲嘀咕了一句:“哥都沒吃多少”

    李野行聽到這話,難得生出一點良心,覺得一丟丟不好意思,也只有一丟丟。

    江林先給他小心脫了外套,擰著眉,語氣有些凝重:“今天遇見的變異獸這么厲害?讓你都受了這么重的傷,其他人呢?”

    李野行面不改色地撒謊:“遇見了變異鬣狗群,他們隔得遠沒怎么受傷,確實有些厲害!

    剛從樓上下來的許時聽見李野行這話嘴角都抽搐了,什么叫確實挺厲害的,如果不是李野行攔著,他們幾人早就殲滅干凈了,然后他們就看見李野行沖進鬣狗群里碰瓷

    “出門在外還是要注意安全,像巡邏守衛這種事情,只需要驅趕就好了,不需要豁出性命”江林給他腹部敷上藥,一只手按在他最深的傷口處,緩緩催動自己的異能。

    李野行盯著他垂下的白羽般的睫毛,心尖癢得厲害,伸手攥住了他的手腕,粗糲的手指有些糙,像是磨砂紙。

    江林的聲音頓了一下,然后像是沒發現似的,繼續說道:“而且我聽說巡邏隊很危險,內部也很混亂,你們別被坑了,故意派送到危險的地方”

    李野行心臟狠狠一跳,多日的陰郁突然就放晴了,他都做好會被甩開的準備,甚至都做好了又被甩巴掌的可能,但江林沒有任何反應任由他牽著!

    操了,原來老九說的是對的,對待江林這種人就是要循序漸進,溫水煮青蛙

    江林給他固定好紗布就避開了李野行的手,李野行收緊了手指,攥緊了他的手心,江林抬起睫毛,輕輕看了他一眼。

    李野行望向那雙藍眼,目光灼熱,下意識地舔了舔唇,然后克制了一下情緒,松開手。

    江林又垂下眼,重新給他包扎其他傷口。

    其實以李野行的自愈能力包扎傷口就是浪費繃帶,也許明天就愈合了。

    李野行盯著他瞧,像是被釣得死死的魚,魚餌都沒扔就急不可耐地沖出水面來咬魚鉤了。

    第52章

    從那天后李野行的受傷的頻率直線上升, 讓小隊里的人覺得李野行是不是能力退步了,但最終在他暴揍了兩位碎嘴子之后,流言也成功地止住。

    “確定了嗎?關于變異蠑螈的資料全部都在這里?”實驗室內兩人竊竊私語的聲音響起, 伴隨著鼠標點擊的聲音,方向陽另外兩名助理正在翻找著什么。

    “這么多?幾百個文檔, 全部復制下來嗎?”

    “下載下來吧。”

    兩人走了之后,江林才默默從門后走進來,先在電腦上翻開了幾下, 感受身后有人,轉頭看過去。

    方向陽正面無表情地走進來, 正在拿毛巾擦著手。

    “我剛剛看見他們在盜取你的試驗資料”江林擰著眉,顯然覺得這樣的偷竊行為令人不齒。

    方向陽倒是面色如常,甚至剛剛還是他故意給他們騰出空間和時間給他們操作,“這是給他們的場地費!

    “放心你的數據他們拿不到。”

    江林眼神微閃,整理好桌上的東西,拿著酒精消毒了兩人剛剛碰過的地方, 輕聲開口:“我知道我很安全, 但博士如果數據被他們都拿走了, 你的研究成果不是也會光明正大被他們竊取了嗎?”

    “研究成果沒那么容易竊取,就關于蠑螈變異獸自愈能力的研究, 適用在人體很多風險變量都沒有排除, 他們拿了也沒用。”方向陽從不在乎這些,甚至相當自傲。

    其實關于這些江林也不太懂,他平時跟在方向陽身邊就是做一些瑣碎的事情, 關于那些密密麻麻的數據看了就頭疼,很多時候他都會跑到地上城的醫院幫忙。

    幽深冰冷的實驗室充斥著淡淡的冰冷感和方向陽的適配度高達百分之兩百。

    江林穿著干凈的白大褂,里面是淺色的高領毛衣, 下面是藍色牛仔褲,白色的休閑鞋,一直和方向陽保持著安全的距離。

    有時候方向陽打量他的眼神讓他覺得有些寒毛豎起,就像是他看見新奇事物的表情,見方向陽解剖過各種變異動物變異人,骨頭拆分、皮肉切碎、血液流了一地

    江林合理懷疑方向陽也很想這么對待他,只是礙于各種原因沒有下手。

    “你先別上去。”方向陽擦了擦眼鏡,“把門關上。”

    江林去關門,順便鎖上了,“什么吩咐!

    “對我使用你的異能。”方向陽坐在試驗臺前,他身后是四肢都被固定在床上的蠑螈變異獸,它雖然是死的,但血肉還有細小的蠕動,再生能力極強。

    “你身上沒有傷!苯挚戳怂谎。

    方向陽聞言拿起旁邊的手術刀,毫不猶豫地在他手臂上劃了一道,鮮血瞬間溢出來,江林微微睜大雙眼,連忙上前握住他的手,使用異能,緩光乍現。

    方向陽盯著自己的傷口,看著他漸漸愈合,他抬眼看向江林:“一分九秒,還能不能更快一點。”

    “可以,但是”江林還沒說完,就見他毅然決然地又劃破了自己的手臂。

    “用你最快的速度讓我愈合!狈较蜿栂袷歉杏X不到疼的機器人,刺傷自己毫不猶豫。

    江林咬牙重新催動異能。

    “這次是28秒。”方向陽準確地說出了時間,重新拿起刀,江林攥住他的手腕。

    “等下,你就算要測試我的異能,也不用劃傷自己吧?”江林額前都出了細汗,攥緊他的手腕,不讓他繼續動了。

    “你不會疼嗎?”

    方向陽當然會疼,只是他不在乎,他灰色的瞳孔靜靜看著他,“只有親身感受,才能更加準確地感知。”

    “不行,你再自傷我不會配合你的。”江林擰著眉,不贊同地說道。

    “好!狈较蜿査砷_手,看著被特殊藥水浸泡過的蠑螈,“你試試能不能讓它重新復活!

    “?”江林覺得有些匪夷所思,那東西他親眼看著它死得不能再死了。

    他不理解但是配合,結果過程中發現變異蠑螈被分開的四肢因為他的異能逐漸生出完整的身體

    江林嚇得住了手,回頭看向方向陽,滿臉震驚之色地看向方向陽,“博士它”

    方向陽重新切割了蠑螈的身體,將它一塊一塊地扔進了藍色的藥水中浸泡著原本蠢蠢欲動的四肢瞬間僵硬平靜了。

    他手套上還有血,神情冷靜,聲音冷淡,“蠑螈末世前就是珍貴的實驗材料,以驚人的再生能力而聞名。末世之后,它組織重組的能力更強了。細胞內有了一種新的物質,能夠催化細胞的分裂,我檢測到這個物質在很多異能者的身體里也有,含量越高自愈能力越強,細胞活躍性更高,再生能力更強你的身體里含有大量這種物質,而且你的異能剛剛看見了吧,和蠑螈的適配度很高!

    江林手指微微捏緊,身體肉眼可見的緊繃起來,無聲的咽了咽口水,“所以呢”

    “所以你的異能是加速傷口細胞分裂再生,讓傷口快速愈合的,也許我能幫你提升異能!狈较蜿栒Z氣依舊一塵不變,江林剛剛還以為他要說出什么驚世駭俗的話,都做好了充足的心理準備,可能要成為人體實驗品。

    “真的嗎?”江林雙眼迸射出驚喜的眸光,要知道他做夢都想要提升異能,甚至開始考慮自己要不要和方向陽說自己的精神異能,順便幫他這個異能也提升提升。

    “真的,但是我沒時間!狈较蜿栔卑椎卣f道,他還有很多實驗要做,提升江林異能這件事顯然在他看來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那你剛剛為什么給我希望又讓希望落空!苯值男θ菽淘谀樕希冻鍪涞谋砬。

    方向陽拿起自己的生物培養皿放入保溫箱處,實事求是地說道:“我只是在分析事實!

    方向陽不是一個故作冷漠的人,他不是話少,只是說話沒有任何的起伏給人一種冷漠的錯覺。

    “那我求求你,有沒有可能幫幫我呢?”江林跟在他身后,非常想進步,打著轉在他耳邊說:“看在我每次都這么配合你的工作的份上呢?”

    方向陽沒什么表情轉身,江林正好撞上來,撞進他懷里,他瞬間伸手攥住方向陽的袖子,眨了眨忽閃忽閃的漂亮藍眼,圓溜溜的眼睛像是某種貓科動物,白色的頭發長長了,在兩邊扎了幾個小辮子。

    石歡覺得他的頭發太長不方便,特意給他扎的。

    “方博士?”江林表情相當的無辜可憐,兩個眉頭蹙著。

    方向陽后退一步,皺了下眉,有些后悔了,不該告訴他這些,嫌棄地看著自己的衣袖。

    “我用酒精消毒了,沒有病毒。”江林連忙解釋,攥著他的衣袖沒松開。

    方向陽勉強又敷衍地說道:“我有時間再幫你看。”

    江林見好就收,松開手,讓出道來。

    方向陽拿起酒精噴霧又對著自己的衣袖噴了幾下。

    江林在他身后有些咬牙切齒了,垂下眼睫掩下眸中的情緒,男人的勝負欲就這么被激發出來了

    三月轉瞬即逝,金溪避難所正式改名為金溪基地,末世的人類似乎暫時適應了這樣的生活。

    從夏天到冬天,天氣更加惡劣,寒冷刺骨的天氣,白天就是零下十幾度的溫度,晚上更加惡劣,零下三十四度。暖氣沒有普及,地下城居住的人群雖然有基地分發的保暖衣物,依舊很難挨,每天都有人死亡。

    江林居住的別墅和實驗室都有供暖,每天看見路邊抬走的尸體,到底有些于心不忍。

    “行了,你又不是基地的領導人,別操那些不該操的心了。”李野行給他塞了一杯熱水。

    如今李野行隊伍也不再是默默無聞的外來人群,徹底在金溪站穩腳跟,成為赫赫有名的一支隊伍。

    江林喝不下,又把水杯放在桌上,眉頭皺得很緊:“但是明明地下城裝了中央供暖”

    李野行見他把自己倒的水放在桌上,頓時兇了起來:“老子給你兩腳信不信?上次你去地下城凍感冒了,腦子還沒凍清醒?”

    “裝了供暖系統整個地下城如果提供暖氣,你知道要浪費多少資源嗎,周揚那個摳鬼能舍得才怪!

    江林看了李野行一眼,雪白的睫毛一垂,表情有些不太高興,但知道他說的是真的,也知道不久之后李野行就會干掉周揚,成為金溪真正的基地長,而他也沒有對那些普通人有任何的憐惜,甚至更加殘暴和吝嗇。

    所以他現在也是想盡量給那些人爭取一點生存空間。

    “你他媽還給老子擺臉子試試看?”李野行伸手擰住他的臉,抬起他的下巴。

    “我沒擺!苯帜瘩g,往后面躲了一點。

    李野行拽著他的手腕將人攬進懷里,重新把水杯塞進江林手中,還從兜里掏出幾顆藥來。

    三個月的時間,兩人關系有了很大的緩和和變化,李野行雖然還是非常霸道,卻不會用粗暴的手段強迫他。

    江林經常拒絕他的申請貼貼,但十次有一次會給他一點好處。

    “我答應你,以后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圍內給他們一點幫助和庇護,明天去捐一點物資給地下基金會行了吧!崩钜靶凶ブ男∞p子揉了揉,低聲威脅道:“讓我再發現你偷偷去地下城當好人,老子干/死/你。”

    江林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輕輕哦了一聲,然后慢吞吞地喝水。

    李野行被撩撥得嘴癢心癢的,埋在江林脖子上輕輕咬了一口,那仿佛泛著茉莉香的肌膚,嫩的不行,江林微微仰起脖子,扯住他的頭發往外扯,“別咬我,疼”

    李野行卻故意將人抱得更緊了,視線飄過后院,看見一道影子,舔了舔唇,“我明天又要去出任務,幾天回來不了,你還不讓我舔舔?”

    江林擰了下眉,發現他死死抓著自己的手腕,沒有要松的準備,無奈地說道:“那你別咬!

    李野行滿口答應,挑著江林的唇吻下去,故意輕輕嘖嘖有聲,攜帶著一些刺激耳膜的話:“我操,你的舌頭怎么可以這么軟”

    “香死了,我真的想干/死/你”

    “嘖”江林有些不耐煩了,推了推他的往自己衣服下伸的手。

    李野行這么腦子有病,只有一種情況,就是他吃醋的時候,不出意外的話,門口站著的應該是韓悅。

    那個江林從鬼門關救回來的少年,他對江林的喜歡都擺在眼睛里,就算被揍得站不起來了,也會爬回來給江林準備糖果。

    很小一顆的水果糖,每天一顆,除非出任務,不然從不間斷。

    冰天雪地里,韓悅站在門口,沒有進去,任由雪落在自己肩膀上,他凍得臉色蒼白,嘴唇泛青,卻一動不動。

    他從未想過能得到江林的回應,只是不小心聽到江林和石林說自己小時候很喜歡吃水果糖,便每天給他準備著,只要他能開心一點就好。

    沒有人能阻止他喜歡江醫生,就算李野行也不行。

    “行了唔!苯志芙^的聲音響起,但李野行沒松開他,將人壓在沙發里,勾著他的舌尖吮。

    下一瞬,不遠處的許時攔都攔不住,就看見韓悅義無反顧地沖了進去,他頭疼地喊道:“完蛋,完大蛋了!

    原本別墅的人都在裝死,安靜如雞。

    韓悅像是沒感覺到兩人的氣氛曖昧火熱,吃了熊心豹子膽的沖進來,江林微微睜大雙眼,感覺李野行親得更兇了。

    韓悅直接上前拉李野行的手,想將人拽開,反手被李野行擰住手腕。李野行的臉上瞬間陰沉下來,松開江林,擰著他的胳膊將韓悅壓在茶幾上。

    “老子他媽的忍你很久了?!你想干什么?嗯?”李野行一拳狠狠砸在他太陽穴上,頸側青筋暴起。

    他這些天真的受夠了那些人的目光。

    “他不愿意。”韓悅眼前一花,他是精神系異能者,防御性的異能者,近身搏斗根本不是李野行的對手。

    “你說什么?”李野行抓起他的頭發,狠狠砸在地上,發出鈍響。

    韓悅頓時口鼻都淌出鮮血,很輕地說道:“江醫生說不愿意了!

    “我操你大爺的”李野行真的忍他很久了,任誰喜歡的人被人惦記都受不了,更何況他都已經到他頭上拉屎拉尿了。

    江林回過神來,連忙拉住李野行的手臂,怒喝道:“李野行,你在發什么瘋?!”

    “你也幫著他?”李野行三個月在江林面前伏小做低,給他當了三個月的孫子,那骨子里的劣性早就按捺不住了。

    “是你在發神經!”江林鬢角的發絲都亂了,死死地護著身下的韓悅,眼圈都嚇紅了,“你要殺了他嗎?”

    “我就是殺了他又怎么樣?”李野行掐著他的下巴,目露兇光:“你再敢給他求情,我連你一起殺了!

    “江醫生,快走開!

    江林感覺自己身體被無形的力量輕輕推開,那股力量包裹著自己,很有安全感。

    “他做錯了什么?我又做錯了什么?”江林抬眼質問道,也在這時,奎克、許時、彭晶幾人從外面沖了進來。

    奎克綠寶石般的眼睛微微閃爍,視線第一眼落在江林紅潤的唇上,嬌艷欲滴。

    許時心中微微嘆息,這他爺爺的比瓊瑤苦情劇都精彩啊。

    “等”沒等彭晶的話說完,李野行拽著韓悅進了自己的領域。

    江林似乎瞬間有些崩潰了,還是低估了李野行的兇狠和毒辣,身體微微晃蕩了一瞬,下一秒跌倒在沙發上。

    “他想干什么?”江林無助地看著彭晶,輕聲問他,想要得到一個結果。

    但是眾人都沉默了下來,彭晶和許時的臉色也不好看,心中非常不好的預感成真了,前些日子韓悅的行為就已經觸怒了李野行,出任務多次都將人派往了更加危險的地方。

    他們知道這件事怪不了江林,江林如果平時不對李野行表現出一些妥協,他絕對不可能像現在這樣安然無事。

    李野行“乖”了三個月,都快讓人忘記了他的真實性子,他的手段讓見慣了生死的人都膽顫的。

    最后不出所料。

    韓悅死了。

    他渾身是血地被像垃圾一樣扔在地上,江林眼淚瞬間奪眶而出,從少年身上滾落了幾顆晶瑩漂亮的糖果,卻染上了鮮血,韓悅的臉上全是血,早就看不清原本清俊的模樣。

    江林跪在地上抱著韓悅的溫熱的尸體,他親手救回來的人就這么死了,他哭得幾乎要喘不過氣來,手心的糖果硌入肉里。

    沒想到韓悅居然是這么死的

    江林重新認識了李野行,他說的話從來不是開玩笑的,他是真的會殺人。

    江林他緊緊抱著韓悅的身體。

    李野行滿身煞氣,視線一一掠過彭晶、許時、奎克等人的身上,最后連旁邊住的老九都過來了。

    李野行的眼神最后落在奎克的身上,彎了彎唇,露出白森森的牙齒,表情陰狠冷冽,他是從尸山血海中爬出來的人,“江林我的人,大家應該都知道吧。我不管是誰,不想死的話,別他媽再往他跟前湊了!

    他說完,拽起江林的手,將他和韓悅分開,甚至還狠狠踹了一腳韓悅的尸體,直接把人踹進了雪地里。

    兩顆帶血漂亮的水果糖落在地上,江林呆呆愣愣的,任由李野行把自己拉走,臉上全是淚痕,這次沒人敢攔著李野行,顯然剛剛的威懾足夠強。

    他們跟了李野行這么久,天真地以為是有些感情的,結果還是他們天真了。

    彭晶默默把韓悅的尸體抱起來,不讓他暴露在雪地上,他聲音有些輕:“為什么要那么倔呢,他就是個瘋子。”

    江林被扔在床上,李野行俯身而下壓在他身上,不由分說撬開他的嘴唇,咬著他的唇。

    一聲槍響,猝不及防。

    原本是瞄準的李野行的心臟,被他躲開,只是擊中了肩膀,江林表情有些冷,之前隗紹“死”的時候,說實話他內心沒有多少波瀾,畢竟知道他是那個傻逼主神的切片之一。

    現在他眼底真實的出現一點冷意。

    李野行拽住江林的手,微微一擰,將他的槍踹到了地上,肩膀傳來的劇痛,讓他腦子清醒:“你男朋友死的時候都沒這么大的反應,怎么?你真的喜歡上那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子了?”

    “你這個變態,你怎么不去死?”江林第一次露出這種兇狠的模樣,看得李野行一愣,好似要和他同歸于盡了。

    他愣神的階段,江林用精神力控制著他,匕首沒有絲毫猶豫狠狠鑲嵌入李野行的腹部,下一秒,他的左手也被抓住了,扣在頭頂。

    李野行掐著他的脖子,眼神變得極為兇狠:“你老子現在讓你去陪他!

    “好!苯珠]上眼睛,一口應下。

    李野行盯著他雪白的臉看,手卻舍不得用力,腹部的傷口在淌血,滴落在江林衣服上,渾身開始泛著冷意,仿佛置身于冰雪之中,那一只黑色的義眼,都像是流露出悲傷。

    李野行甚至能為了江林殺死韓悅,可想而知不可能不喜歡他。

    他發現江林的不對勁,連忙伸手捏開他的嘴,手指伸入他口中,卻發現他舌尖一圈牙印,頓時只覺得有什么地方在輕輕地刺痛。

    “你居然要自殺?”李野行太陽穴都在痛了。

    江林睜開那雙漂亮的藍眼,露出極為冷漠的神情,原來藍色也能這么冷,“不然呢?落在你手上,我還不如死了!

    “你對誰都心軟,為什么不能對我多些溫柔?”李野行狠狠瞪著他,最后失去了所有的力氣,表情瞬間挫敗下來,啞著聲音開口。

    “李野行你就是教不乖的惡犬,你死了才不會有更多無辜的人受傷害。”江林的眼底失望透頂,語氣很冷淡,眼圈雖然紅,眼神如尖刀:“給你再多些溫柔,就是對其他人的殘忍!

    “今天要么殺了我,你奸/尸,要么以后再別讓我看見你。”

    李野行抓緊他的手腕,搖了搖頭,“你知道的,我根本做不到。”

    “我錯了……每個人都應該有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不是嗎?”李野行表情很后悔般,可是再來一次,還是會殺死那個狗崽子,現在只是在江林面前假裝認錯而已。

    期盼著心軟的江林能給他一點憐愛。

    “人有,但是你沒有!苯炙坪蹩赐噶怂膫窝b,而且說到做到,抬腳就頂向李野行的腹部,匕首入得更深了。

    李野行吃痛的松開他,江林立刻爬起來去撿槍,但是李野行動作比他更快,踢走槍,強忍疼痛抓住他的手腕。

    這次江林卻沒有任何的心軟,伸手掐住他的脖子,似乎要將他掐死。

    李野行力氣比江林大多了,一只手就能抓住他的兩只手腕,疼得渾身發抖,卻還要用另外一只手按住江林的后腦勺,去吻他的唇。

    江林抬腳要踹,但腳被夾住,整個人牢牢被鎖在懷里。

    江林狠狠咬他的舌頭,李野行根本沒躲,血腥味在兩人嘴中蔓延,李野行的舌頭輕輕掃過江林受傷的舌尖,輕輕吮了一口,嘗到他口中的甜味,全身又疼又爽。

    帶著一股就算被殺死也要低頭親吻他的瘋勁兒。

    “江林。”李野行松開他,血跡打濕了他大片的衣服,肩膀和腹腔都鮮血不止,但他面色平靜:“我舍不得殺你!

    “你也不準傷害自己,如果讓我知道你還有剛剛的行為,我會殺了石歡那兩個小白眼狼給你陪葬!

    江林咬著牙瞪著他,雙眼緋紅,李野行知道他最不喜歡牽連他人。

    “不夠的話還可以再多一點人,許時?彭晶?所有你幫助過的人。”李野行就是個瘋子。

    “你給的所有幫助都會成為他們的催命符,你知道我做得出來的。”

    李野行按住他的頭,在他眉心親了一下:“少一根頭發都不行。”

    江林手被松開,用力扇了他一巴掌,狠狠咬了一口他的脖子,恨不得把人咬死,說出了對于他來說最狠毒的語言:“真希望你早點去死。”

    李野行咬了咬被咬破的舌,看著轉身離開的江林,自嘲地笑了笑,逼得江林這樣善良、恨不得拯救全世界的人說出這樣兇的話。

    可見是真的逼得太狠了。

    他坐在地上,拔出腹部的匕首,手捂住自己涌血的傷口,現在沒有人會再給他治傷了。

    但是他也不后悔,所有覬覦江林的人都該死。

    第53章

    雪在淅淅瀝瀝地下著, 地上鋪了厚厚一層,江林還沒走出街道,在街口看見了不知道等候了多久的彭晶, 他正在默默抽煙,見他出來, 走上前來。

    “韓悅讓小尋埋在一個地方,你要去看看嗎?”彭晶臉色不太好,聲音沙啞。

    小尋是隊伍里的土系異能者, 大概也沒有想到有一天自己的異能是用來給隊友挖墳。

    “走吧!苯直砬楹艿]有外露太多悲傷的情緒。

    彭晶駕車帶著他過去, 但并沒有出基地,而是在一個看起來像是郊外的地方,旁邊是雜草叢生的荒蕪。這里面是末世前的一個墳地,末世后很少有人會特意將人安葬在這里,一般往街上一扔,第二天就有清潔的員工來進行清理。

    黃土新墳, 沒有墓碑, 旁邊站著五六個人, 全部戴著面罩和戰斗服,分不清誰是誰。

    江林蹲下身, 輕輕掬起一抔黃土灑在上面, 垂著眼,見慣了小世界人的死亡,說他有多傷心那是假的, 最多是有些遺憾。

    韓悅是個執拗的人,江林明里暗里拒絕了很多次,他從來不理會, 現在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只希望他若是有機會輪回,不要再碰到自己,能遇見真正真誠的人。

    人陸陸續續的離開,江林和彭晶最慢離開。

    “我離開后,麻煩你幫忙照看一下兩個小朋友!苯洲D頭看著旁邊繁華的地上城,燈火通明,人流不息。

    地下城則是蕭條凄涼、勉強棲息。

    彭晶嘴里叼著煙,目光從江林身上滑過,總覺得他有些改變,具體又說不上來:“我會搬過去住,你放心!

    “只怕你躲不過李野行的!

    “不對,更準確點來說,是他不會放過你!

    江林沒說話,早就有這個認知。

    彭晶送江林到實驗室才離開,方向陽之前便一直住在實驗室的休息區,江林這次也準備搬過去。

    江林先去旁邊商店買了一些酒和吃食,才回到實驗室,冷冷清清的實驗室,只有方向陽的獨立實驗室還亮著燈。

    方博士兩眼一睜就是研究實驗,兩眼一閉就是睡覺,像個全天連軸轉的機器人,沒有一點私人的休息時間。

    江林沒有打擾他,往里面的休息室走去,方向陽的實驗室有三間獨立的休息室,還有一個小客廳,桌上散落著一些研究報告。

    他先整理了一下桌上的材料,才開始今天的晚餐,味道挺難吃的,還是冷的。他機械地嚼著,將腦海中負面的情緒趕走,平復自己的心情,他經歷過很多世界,如果所有的情緒都積壓在心里,他早就崩潰了。

    方向陽知道有人來了,卻沒想管,今天又收錄了很多的陌生變異種,他正在觀察變異種之間的相似性和差異性。

    他發現很多異能者的異能增長劑,需要相應的變異種提取物當作補充劑,所以現在能抓住活的變異種,基地給予的傭金翻倍,越是稀有變異種,價錢越高。

    后半夜,方向陽揉了揉酸脹的眼睛,確定目前身體無法保持最佳的工作狀態后,決定睡覺休息。

    剛剛踏入休息室,就看見趴在桌上滿身酒氣的江林。

    桌上也一片狼藉,全是殘羹剩飯,酒氣熏天,看得方向陽直皺眉,他站定在江林面前,雙臂叉在一起,低聲道:“江林?”

    江林臉沁著紅,雙眼也是紅的,眼底還有淚,頭發亂糟糟的,非常頹廢,聽見自己的名字,仰著頭看著他:“方博士哦?”

    “是你?”

    “你要不要吃東西?喝酒要不要呢?”

    方向陽眼底飛快閃過一絲不耐,“給你五分鐘,將這里打掃干凈。”

    江林點了點頭,乖乖應好:“我會打掃干凈的!

    他嘴上雖然這么應著,但身體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朝著方向陽走去,眼尾濕潤殷紅,沒等方向陽逃開,江林已經眼疾手快地抓住他的衣擺。

    0幀起手,張嘴就是哇嗚。

    “博士,我嗚嗚嗚嗚”江林抓著他的衣袖,泣不成聲,說什么都聽不清楚。方向陽甩也甩不開,躲也躲不掉,頭大如牛。

    江林拿著他的衣服擦眼淚,擦鼻涕,蹲在地上抱著他的腿,方向陽看著衣服上洇濕的痕跡,看得頭皮發麻,精神都緊繃起來。

    方向陽一低頭,便看見江林雖然哭得亂七八糟,卻依舊好看的臉,粉色的鼻尖,濕漉漉的眼眶,委屈巴巴像是被人拋棄的小貓。

    兩人對視一眼,江林哽咽得更加厲害了,顆顆分明的眼淚仿佛透明的水晶,折射著頭頂的燈光。

    方向陽:“”

    他伸手拽起江林的手,將人拖進了洗手池前,拎著他的后領讓他站穩,拿起旁邊的一次性毛巾,打濕了扔在他臉上。

    “別哭了,先把臉洗干凈!狈较蜿柋怀车媚X仁都疼了,如果江林不是他的重點研究對象,他真的會毫不猶豫地把人扔出去。

    江林打了個哭嗝,像是勉強止住哭腔,乖順地擦臉,結果發現越擦越紅,脖子、手臂、臉都癢了起來。

    “博士,我不舒服!苯植弊由铣霈F紅斑。

    方向陽湊上前看了一眼,將人又拎遠了一些:“你酒精過敏自己不知道?”

    “?”江林遲鈍地反應著,說話有些大舌頭:“可是我平時噴酒精消毒的時候都不過敏的”

    “可能你是特例!狈较蜿栂胨砷_拎著他后衣領的手,結果江林就像是腿軟往下滑去,他只能又抓回來。

    “那我會不會死啊,博士,我還不想死啊,我還想救地下城的那些人呢而且死了就沒人能打死李野行那個禍害了我怎么能就這么死了呢!

    他絮絮叨叨,吵死人了。

    “不會死。”方向陽將人抓回他自己睡的房間,江林抓著他的衣服不松手:“但是我很癢”

    “等著,我去給你拿藥水過來!狈较蜿柶鹕碜叩阶约旱姆块g,用自己的指紋解開藥箱,里面有治療酒精過敏的特效藥。

    因為方向陽從小就酒精過敏,但是他又有潔癖,所以很小的時候就研制了這種涂在肌膚上藥到病除的藥劑。

    江林在床上打滾,抱在被子扭來扭曲,齊肩的頭發都亂了,渾身都像是有螞蟻爬過,江林從前真的沒有過一次酒精過敏,這個身體真的奇了怪了。

    方向陽拽著他的手腕將人從床上拖起來,臉上沒什么表情,只想快點將這個麻煩解決了,“臉抬起來。”

    江林眨了眨眼,睫毛還是濕濕的,粘在一起,軟乎乎的,他抱著枕頭,仰起自己的臉,哭喪著臉說:“真的很難受的,博士!

    “我知道了!狈较蜿柲贸雒薏,沾著藥水在他臉上泛紅的地方擦了擦。

    清清涼涼的感覺,臉上的瘙癢炙熱頓時消散了不少,簡直是藥到病除。

    “身上自己擦!狈较蜿柦o他示范了之后,就不準備繼續了。

    “我沒力氣,腦袋也暈暈的,我擦不好。”江林敲了敲自己的腦袋表示真的很暈。

    方向陽表情有一瞬地崩裂,便聽見江林喝多之后獨有的黏糊的語調說著:“我以后會當你乖乖的實驗體,我很乖的。”

    “只要不解剖我,我都配合”

    方向陽瘋狂心動,半點不猶豫了,被這句話拿捏得死死的:“那把衣服脫了。”

    江林磨磨蹭蹭、晃晃悠悠地把衣服全部脫掉,然后乖乖躺在床上,胸口上的紅斑最多,腰上也不少,雙腿上倒是沒那么多

    休息室內的燈光也像是實驗室里的一般,如同白晝般明亮,能瞧見身體的每一寸紋路和肌理。

    他第二次在方向陽面前袒露身體,駕輕就熟,沒了第一次的羞澀,他靜靜地看著冷靜的方向陽,聲音幽幽地問道:“博士你殺過人嗎?”

    “殺過。”方向陽回答,清涼的濕球在他鎖骨上滑過,留下淡淡的濕痕。

    “哦!苯钟謫枺骸澳銡⑦^好人嗎?”

    “殺人還分好壞?”方向陽也是秩序混亂的環境下長大的。

    “難怪你能和李野行混在一起!苯粥哉Z般說道。

    方向陽沒有解釋什么,他沒有對人類產生過特殊的感情,親情、愛情、友情都沒有,他不討厭也不喜歡李野行,只是互利互惠而已。

    “方博士你有過性/生活嗎?”江林眼眸干凈,不帶一絲雜質,像是只是在關心他的日常生活和身體健康。

    方向陽也沒有讓他失望,沒有任何波動和起伏回答:“沒有!

    此刻方向陽的藥劑擦到江林的胸口,絲絲涼意沁人,少年微微瞇起眼,輕輕抓了一下方向陽的手腕。

    方向陽抬眼看著,極致的冷靜,“怎么了?”

    冰激凌雪糕上的紅豆,澆上水之后,變得搖搖欲墜,戰戰栗栗起來。

    “說實話,有點不太舒服。”江林松開手,乖巧躺回去了。

    “沒事,繼續吧!

    “你看起來就像是不會有欲望的人。”

    方向陽給出了否定的答案:“我是個正常的男人,也會有正常的生理需求背過身去。”

    江林趴在床上,背上斑駁的紅斑,連帶著還有些他抓出來的抓痕,他的精神逐漸疲憊,懶懶散散地瞇著眼。

    “難怪博士手法那么好!

    這一趟聊天,但凡一個正常男人都會有些觸動,偏生方向陽以為他真的在和他認真討論這些話題。

    “這些并不需要練習,書中有教!

    江林有些原形畢露的懶散,趁著自己醉態,露出一點惡劣的個性,輕飄飄說道:“我書中沒教過,博士教教我?”

    方向陽想要拒絕,江林便道:“可能我會一晚上都睡不好,也不知道這邊房間效果隔音效果好不好吵到人就不好了。”

    方向陽擰了下眉,平心而論隔音效果不好也不差,弄出大動靜還是聽得見的。

    江林見他沒有拒絕出聲,瞇著眼笑了下,轉身重新握了握方向陽的手,上次戴著橡膠手套到底有些不太爽。

    方向陽卻有些嫌棄,拿出酒精似乎想要做什么,江林連忙拉住他的手,語速都快了些:“我酒精過敏,您不會想讓我死吧?”

    方向陽克制的握了握拳,沒再動他的死人酒精。

    真的是一場酣暢淋漓的教學,江林呼吸有些急,勾著他的脖子,將人勾彎了腰,臉湊到男人面前,湊得有些近,呼吸撒在眼鏡上起了白霧,他低聲道:“博士,你看著我!

    方向陽擰著眉看向他,灰色的眼瞳倒映著他的臉,一個冷淡如冰、目不斜視,一個唇紅齒白、眼波含水。

    江林也沒上前主動親他,只是若有若無的呼吸灑在他唇上,哼唧的聲音軟軟啞啞的,紅唇微張,露出一點貝齒,一股淡淡的茉莉味和藥香混合在一起,往方向陽鼻尖鉆。

    “博士,你是不是陽/痿?”江林額前冒出絲絲細汗,襯得臉上的肌膚越發瑩白紅潤,手勾著他的衣領揪了揪。

    “不是!狈较蜿栒J真回答,接著道:“但是我不喜歡男人!

    他從小學習的固有生物知識不是用在同性別人的身上的。

    “哦,直男啊!苯植恢老氲绞裁矗滩蛔≥p笑一聲,上一個說自己是直男的是李炎誕。

    方向陽不再說話,雖然面上毫無波瀾,心中卻有些納悶了,江林的哼聲別太嬌了,拿腔拿調的,就算他再遲鈍也察覺出一絲不對勁來。

    “你自己來!彼f。

    江林便伸出一只手和他的手疊在一起,兩只手輕輕握在了一起,細膩的手指攥緊他的,“幫我一起?”

    江林的眼又紅了一圈,他一直直勾勾盯著他的眼睛,目不轉睛,眼尾越來越濕,直到方向陽的視線避開,江林才緩緩勾起唇角。

    他松開勾著方向陽脖頸的手,躺回床上,肌膚仿佛剝開的荔枝肉,水嫩嫩的,他咬住指尖一點濕濡,瞇著眼笑了笑:“博士,明天見!

    方向陽一邊擦手一邊站起來,轉身離開他的休息間,順便關上了門。

    江林趴在床上,感受著熱乎乎的氣息,看著地上的酒精和淺綠色的藥劑以及散落的棉球,臉上爬上了更深的笑意。

    方向陽先回房間洗了澡,又回到客廳繃著臉收拾桌上的殘局。他不能接受自己經常生活的區域這么亂,潔癖加強迫癥。

    他收拾好客廳之后,站在江林門前猶豫了三秒鐘,原本想直接進去,思慮了一瞬,敲了敲門。

    里面毫無動靜,方向陽沒有再猶豫推門而入,少年安靜地躺在被窩里,半張臉都藏在里面,換上了實驗室準備的浴袍,發尾還是濕的,但已經扛不住睡意,睡著了。

    他彎腰拿起地上遺漏的東西,順便將桌上的紙巾和垃圾桶里的垃圾一起拿走了。

    等方向陽忙完,躺在床上睡覺的時候,比他平時的作息晚了兩個點

    清晨天還未大亮,李野行便和隊伍集結在基地門口等著出門執行任務,這次氣氛比平時都要冷漠窒息。

    彭晶知道李野行傷勢未愈,也沒有心情關心他傷得怎么樣,車輛極速行駛。李野行臉色蒼白,這次任務是周揚故意派給他們的,意圖很明顯就是在為難他們。

    李野行的磅礴野心沒有任何遮掩,雖然周揚不算頂尖聰明人,但混了這么多年官場還是非常警覺的。

    所以給李野行委派了這個任務,隔壁基地被喪尸圍剿,危在旦夕,李野行隊伍就是金溪基地的增援人員。

    李野行得到的消息是里面喪尸首領是一只精神系的高階喪尸。

    精神系

    李野行帶著一身傷過去,差點沒死在那場戰爭中。

    等回來已經是大半月之后的事情了。

    江林倒是在實驗室生存得很好,白天去地上醫院救人,晚上跟著方向陽記錄數據,整理材料。

    那夜之后兩人關系沒有任何的變化。

    “這是什么東西?”江林聽到方向陽的機會,出于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

    “芯片!狈较蜿柲贸鲋讣咨w大的芯片。

    “我知道這是芯片,你剛剛說要植入我的身體里?”江林舔了舔唇,“不會是什么定位芯片吧。”

    他下意識就想到了這個。

    方向陽像是看白癡似的看了他一眼,“當然不是!

    “特制的芯片實時監測你身體的情況,小到細胞分泌物,大到身體各種組織液和分泌物上次答應你遮掩吸引變異種的東西,有了一點進展。但是需要用到更詳細的數據,我這邊可以實時監測到你的數據!

    方向陽指了指自己手腕上戴上的檢測儀,江林有任何較大的波動,都會讓他的表狀儀器發出震動或者提醒。

    “”江林總覺得有一種會喪失身體管理權的感覺,但又實在拒絕不了這個誘惑:“要植入到哪里?”

    “手臂就可以!狈较蜿栒f。

    “那來吧,誰讓我答應過要成為博士的完美實驗體呢!苯譁睾鸵恍Γ@得很溫順。

    方向陽抬眼看他一眼,覺得他溫順的皮囊有些奇怪,但聽見實驗體這三個字,無法抑制地心動。

    其實這個芯片并不是全為了幫助江林,而是他也很想要江林更加詳細的數據,江林還有很多需要他發掘的秘密。

    刀尖劃破了江林的手臂肌膚,他的治愈能力能夠靠著意念控制,倒也不會存在剛剛劃破肌膚就自愈的情況。

    不算很疼,但也不好受,江林讓系統屏蔽了他的痛感,看著指甲蓋大小的芯片放入他的身體,有一種異物感,但是縫合后,便沒什么感覺了。

    江林突然聽見方向陽的手腕震動了一聲。

    “你很緊張!狈较蜿柊戳艘幌拢糁R片冷淡地看著他。

    “有一點!苯终\實地回答。

    “沒事,它不會影響你任何的生活!狈较蜿柨粗约旱氖滞,像是盯著什么新的有趣玩意。

    他去食堂吃飯了,江林先去休息間拿出自己打印的報告,放在他桌子上。

    他前腳離開,后腳那份報告就被人拿走了。

    緊接著晚上江林就單獨見到了金溪基地的最高領導人。

    那份報告是方向陽已經銷毀的,關于江林身體能夠凈化變異a種病毒的可能性。

    只是一個粗略的可能性報告,就讓人瘋狂了。

    “久聞江醫生的大名了,一直沒有機會好好招待。”周揚盛情款待,中年人的和藹可親,好似毫無攻擊性。

    “您好!苯挚蜌獾卣f道,在他的座位上放著那份報告,他的臉色瞬間大變。

    “江醫生和李隊長是什么關系呢?”周揚語氣很輕,像是長輩和小輩的談話。

    但江林臉色已經煞白,似乎被嚇到了。

    第54章

    末世突如其來, 其中多種病毒侵襲全球,而變異A類病毒,算是最普遍的一種病毒, 導致普通人病變的原因之一。

    周揚專屬的會客廳,四周站立著他的異能者保鏢們, 虎視眈眈地看著他,無形的壓力落在江林肩膀上。

    “我和他沒什么關系。”江林臉色依舊難看,似乎已經能夠預料到自己的下場。

    而就算他承認和李野行關系匪淺也根本不可能動搖周揚的想法。

    畢竟江林身上能夠得到的利益太大了, 如果真的能解決A種病毒,他都能想象自己即將獲得多大的榮耀, 那是全人類的救世主啊。

    “是嗎?李野行隊長可是我最信任的人之一呢,不過好像現在不在基地?”周揚手指微動,旁邊漂亮的姑娘彎腰給他倒了一杯飲料,他手撐著下巴,笑著說道:“方博士也瞞得太緊了!

    瞞得緊什么,卻沒有繼續說了。

    江林抿了抿唇, 低著頭視線落在水杯上, 整個人呈現緊繃警惕的模樣。

    “倒也不用這么害怕, 我不會傷害你的!敝軗P語氣溫和,“桌上的菜都是讓專人準備的, 你可以試試合不合胃口!

    江林拿起筷子, 慢吞吞吃起來,他一向不舍得浪費糧食

    等方向陽得到江林被周揚抓走的消息,是在第二天, 質問助理,助理露餡了,而之前派來的三個助理, 辭職了兩個,說是要去研究更重要的東西。

    他的檢測儀也從昨晚開始呈現數據異常的情況,各種激素都呈現極低的波動,其中凌晨的時候有一個高峰,之后一直持續走低。

    方向陽發現自己的實驗體被抓走,表情越發冷漠,用自己的通行卡沒辦法進入最嚴密的地層實驗廳,但是他抓到了自己之前的“助理”。

    一個鬢角發白的中年人。

    “帶我去見江林!狈较蜿栕ブ囊骂I,無機質的灰色仿佛沁出駭人的冷漠。

    “這個現在江林已經不歸你管了。”助理擰著眉,要掀開他的手,卻發現他的力氣根本動搖不了方向陽。

    “那是我的實驗體。”方向陽重復道,心中涌起一股戾氣,他最討厭別人搶走他感興趣的東西了。

    “他現在是基地的公共財產”老助理表情有些傲氣,伸手拍打方向陽的手背,想要掙脫。

    方向陽手在他鼻尖一揮,剛剛還在叫囂的人瞬間倒在地上,鼻腔眼睛耳朵都涌出鮮血,身體在地上不斷抽搐著。

    方向陽如果想他能讓整個研究所的人都中毒,只需要在通風口灑下一點毒粉就可以了,事情鬧大,方向陽被人帶著進入了底層。

    底層的實驗廳更加森嚴冷肅,各種藍底綠底的藥水,四周都是透明的圓柱,里面浸泡著昏迷或者死亡的變異種的身體,越往里面走,聲音議論聲越大。

    周揚被簇擁在最前面,而在這些人面前巨大的玻璃水圓罐中浸泡著一具漂亮的人體,沒有任何的異化部位。

    少年渾身赤/裸,四肢輕輕漂浮在水中,白皙的肌膚毫無雜質,仿佛峰頂的皚皚白雪。

    他閉著雙眼,安靜祥和的模樣仿佛睡著了,雪色的睫毛垂著,白發輕輕浮動在水中,五官精致得不似真人,猶如雪山精靈。

    此刻卻被囚于人類實驗室。

    看見這一幕,方向陽眉頭狠狠一擰,氣勢凌冽,圍著的研究員也是聽說了上面發生的事情,不敢觸霉頭,自動讓開一道,讓他有機會和周揚面對面對峙。

    “誰讓你們把他放入可呼吸水中的?”方向陽直奔主題,沒有多余客套的話,聲音冷淡:“這是在研究什么?提取什么數據?”

    周揚見他如此氣勢洶洶眉頭緩緩一挑,不等他說話,旁邊的實驗室首席研究員率先開口,是個不怒自威的中年人:“樣本想要逃走,自然需要注射一些鎮靜劑,而且他的數據實時反映在儀器中,精確到了小數點后兩位”

    “人給你,你真的研究得明白嗎?”方向陽看向說話的人,用毫無波瀾的語氣說著最嘲弄的話:“偷了我的數據,最終的治療試劑那么劣質也敢投入市場,催化細胞再生比例僅為百分之十,江林在你手上也是浪費!

    周揚看著兩人的談話,視線著重落在方向陽身上,這個方博士是李野行推薦的人,他理所當然排除在外,但如果能力強,也不是不能談。

    “方博士,這個數據和方案是你給出來的?”周揚讓助理將那份報告給方向陽,方向陽看著自己的初級報告。

    “只是我的一份初級報告。”方向陽面無表情地說道。

    “這樣啊,如果我把江林給你,你有把握提取研究出凈化A病毒的物質嗎?”周揚語氣還算溫和。

    方向陽掃了一眼昏迷的江林,表情有些不耐煩:“他的身體里有這種物質,但卻不能直接適用于人體,我想你們已經抽過他的血喂給變異人了吧,毫無反應,對吧。江林給你實驗室這些連作業都不會抄的人研究,就算過個二十年,病毒發生再次變異他們都研究不出來!

    這話把他身后的人全部得罪了個遍,頓時覺得不服氣,叫嚷起來。

    “狂什么啊?”

    “有什么好囂張的?”

    “不會真的以為自己很厲害了吧!

    方向陽看著周揚,語氣冷淡又鎮定:“江林交給我,最多兩年!

    周揚輕輕鼓起掌來,笑容在臉上綻放,“好好好,不愧是鬼眼博士,人我可以給你,但你要保證所有的數據公開透明,實時反饋給我!

    “可以!狈较蜿桙c頭,旋即看向懸在空中已經睜開雙眼的江林,他藍色的眼睛正靜靜看著他,嘴邊浮動著細小的泡沫,像吐泡泡的小魚。

    “可以把他放下來了嗎?”

    盡管很多人都非常不滿,但不敢忤逆周揚,眼睜睜看著江林藥罐中的藥水被抽干。

    他身體的肌膚像是美人魚般泛著晶瑩的光芒,眾目睽睽之下原本只是好奇的眼神也有了一絲變化,那樣漂亮的身體,心思純潔的人只會覺得圣潔美麗,而思想污穢之人就會產生一些不好的想法。

    美麗雪白的身體如果染上斑駁的污穢,將高嶺之花拉入神壇的邪惡欲望,映照著眾人的心思。

    方向陽脫下白大褂蓋在江林身上,江林趴在地上,輕咳著鼻腔的水,白發滴著水,眼圈紅紅,身形單薄,好不可憐。

    “能不能自己站起來?”方向陽蹲下身問他。

    “沒有力氣!苯謸u了搖頭,渾身生不出一絲力氣,他們給他注射了大量的鎮靜劑和安眠藥,只是因為身體異能所以能這么早醒來。

    方向陽便將他抱起來,白大褂裹住他的身體,只露出一小截纖細白皙的小腿,交疊在一起,腳趾緊張地蜷縮起來,臉埋進了方向陽懷里。

    方向陽在所有人面前帶走了這個最完美的實驗體。

    周揚看著兩人消失的背影,臉上的笑容消失不見,出現幾分上位者的薄涼,“在座的各位都簽訂了保密協議,江林的特殊誰敢說出去半個字,就當是自愿成為病毒實驗體!

    病毒實驗體顧名思義,就是養育病毒的培養皿,金溪基地會招募志愿者成為實驗體,給予志愿者家人足夠多的保護和物資。

    這種實驗體一般有去無回,死都是最輕松的結果。

    兩人回到自己住處,江林手抱著方向陽的脖子:“我的實驗報告怎么會在他們手上?我是不是要死了?”

    “還有他們說我能凈化病毒是什么意思?我真的可以嗎?”

    方向陽耳朵被吵得嗡嗡作響,他能確定自己的報告絕對沒有其他人能拿到過。他第一反應有懷疑過江林,但又覺得這個可能性不大,畢竟暴露身體的特殊對于江林來說沒有任何好處。

    末世期間他的結局最大的可能就是成為被壓榨致死的實驗樣本。

    “沒事,你不會死。”方向陽將人放在他自己床上,然后換了一套衣服,才回到江林房間。

    “事情暴露就比較棘手了,你再也不可能出基地了!彼麄兘^對不可能再讓江林暴露在危險中。

    “那我被用于人體實驗,就是給我身體里注射各種奇怪的東西嗎?”江林抓緊他的外套,渾身很防備。

    “這種可能無法避免,比如說我給你準備的提升異能的試劑,就需要在你身上實驗,以保證最好的效果。”方向陽的手腕上的儀器又開始震動。

    “我很害怕,他們先抓著我,把我綁在床上,抽了我好多血!苯稚斐鲎约旱氖直,臂彎上有幾個青紫色的針孔。

    “博士,你抱抱我吧。”江林提出要求,像個被遺棄在下雨天的小貓,打濕了毛發冷得瑟瑟發抖。

    方向陽沒動,江林主動撲進他的懷里,雙臂環著他的脖頸。男人幾不可察地擰了下眉,他這衣服算是又白換了。

    “我不怪你數據泄露,可是我真的有點害怕,方向陽”江林下巴靠在他肩膀上,沒叫什么方博士,表情沒有任何的害怕,語氣倒是越來越瑟縮戰栗了:“如果我真的能夠拯救人類,我也愿意的,但就是怕疼。”

    “倒也不必將自己看得這么重要,如果末世能因為你而結束,那你也算是千古留名,沒什么遺憾的了!狈较蜿栯p臂撐在身后,冷冷淡淡的語氣說出這種話,真的有些冷幽默的潛質。

    “如果我能千古留名,你也一定可以,只有你能研究我,然后制出最厲害的解藥!苯譂褶A轆的頭發在他耳尖掃過,身上還穿著他的衣服,身體也在不老實地蹭著。

    方向陽從前沒有感覺,現在倒是覺得和江林說話的確比其他人有意思,盡管他從未想過自己留什么名,只想做自己感興趣的事情。

    “還要抱多久?”方向陽開口,他還有很多事情沒做。

    “不用太久了!苯炙砷_抱著他的胳膊,支起身體看著他,漂亮如同藍寶石般的雙眼直勾勾看著他,湛藍冷靜,濕紅的眼眶又顯得極為委屈可憐。

    然后江林猝不及防地親了一下方向陽薄薄的嘴唇,印在他唇上,雪色睫毛微微一抬,和他灰色的眼瞳對上,目光相撞,呼出的氣息都是濕潤的,鼻梁擦過他的眼鏡。

    “今天謝謝你,如果不是你,我不知道會遭遇什么”江林松開他,真誠地說道。

    方向陽眉頭緩緩皺起,冷冷淡淡地問他:“誰告訴你謝人的方式是親吻?”

    江林臉頰一下就臊了起來,緊張地咽了咽口水,抱著他的手都滑了一下,找借口說:“李野行告訴我的!

    “自己下去。”方向陽說。

    “哦!苯謴乃壬吓阑刈约捍采希w上自己的被子,欲蓋彌彰地合上雙眼,“我想我大概要睡一覺才能恢復精神,再見了方博士!

    方向陽沒回答他的話,眉頭緊皺地起身離開他的房間。

    在這之后,江林感覺自己不管在哪,都置身于別人的視線之中,那種隱私被剝奪的赤/裸感,他當作沒發現,依舊四平八穩地遵從自己的習慣。

    只是去地上城醫院的時間更少了,因為就算去了也沒事做,那些受傷的可能攜帶危險的人根本就送不到他面前,還不如不去,浪費時間。

    石歡姐弟來找過他一次,被他勒令不要再來,如果有事他會直接聯系他們。

    江林被要求做的事情更多了,被抽血只是常事,還被要求注射各種亂七八糟的試劑,這是硬性要求的,但這些試劑都會經過方向陽嚴格檢查確定不會對他的身體造成破壞才準許注入。

    “感覺怎么樣?”方向陽站在他身邊,垂眼看著躺在實驗床的少年。

    江林眨了眨眼睛,搖了搖頭:“沒什么反應。”

    “哦,感覺渾身緩緩的,還挺舒服的!

    方向陽猝不及防又在江林面前自殘了,手背上毫不留情狠狠劃出的一道血痕。江林連忙握住他的手,責怪的聲音還沒說出口,就被驚訝吞沒了:“你干什咦?!”

    只見他的異能才剛剛釋放,方向陽的傷口愈合了。

    江林瞪圓了雙眼,驚訝地看著他:“我的媽呀”

    “藥效不錯!狈较蜿栆姞铧c了點頭,肯定了效果,“李野行前些天帶回來的變異人中有一個是治愈系的,你們兩的適配度不錯。你今天晚上可能會有些發熱不舒服,正,F象,你不用大驚小怪。”

    “嗯嗯嗯!”江林狠狠點頭,嘴角的笑容壓都壓不住,至于李野行是誰?不知道啊。

    李野行回來之后在醫院躺了一星期,身體受損嚴重,將近一個多月沒見著江林,說實話他想得很。但又不想自己的慘狀被他看見,便忍住自己的思念。

    他每天都要應付很多心懷不軌的人,住院也不得安生,目前還不知道江林已經被監視了。

    燈光黯淡,玻璃窗外漆黑一片,雨滴先是一顆兩顆地砸在窗戶上,漸漸地越下越大,雜亂無序的噪音響起,風雪交加,屋內卻熱得讓人發狂。

    “哈”江林一腳踹開了被子,拿著旁邊準備的冰袋敷在自己的脖子上,渾身滾燙一片,像是高燒不退的患者。

    方向陽說會熱會難受,沒想到這么難受,渾身疼得像是肌肉在撕扯,肌膚滾燙一片,宛如身在烈火中焚燒,這就是方向陽說的有些發熱不舒服?!

    “啊”江林腦袋也暈乎乎的,眼前的畫面都在輕輕地晃蕩,天旋地轉的,連有人進入他的房間都毫無察覺,輕輕摳著自己手腕的肌膚。

    當有人壓在他身上的時候,他才察覺一絲危險,嘴被人用力握住,江林模糊的視線中看見一個陌生的臉龐,好像是研究員之一。

    “操了,別喊了!哥哥好好疼你。”這人自從那天見過江林的身體,便一直念念不忘,每天夢里都是少年漂亮的身體,被折疊成柔軟的弧度,他為所欲為

    江林渾身難受,卻也不肯受制于人,抬腳踹過去,被那人用手壓住,手摸到他腰上。他嗚嗚兩聲,水光瀲滟的眸中閃過寒光,伸手抓住枕頭下的槍,催動精神力,下一瞬眼前一片亮光,江林手一松。

    方向陽聽見聲響過來查看,就看見眼前這一幕,江林含淚的眼看著他,帶著求助的目光。

    而行兇的歹人似乎也沒想到是這種情況,他明明在江林晚上喝的水中下了昏迷發/情的藥

    為什么他沒有昏迷?

    那人被抓包了,下意識地捂著臉,要往外跑,方向陽抓住他的手臂,手輕輕在他眼前晃動了一瞬,他便沒了氣息,無聲無息地死在地上。

    江林哈著熱氣,疼痛欲裂,說話聲氣虛無力:“好難受”

    方向陽查看了一下他的情況,能夠把情況猜到十之八九,“你先待著,我給你去找藥!

    江林淚眼汪汪地點頭,身軀弓起,蜷縮成一團。

    方博士的一顆藥丸下肚,江林的癥狀減輕了很多,就算中春/藥也再也不怕了。

    但身體依舊不適,骨頭酸脹,他抓著方向陽的衣袖,迷迷糊糊說了很多話,具體想起來卻毫無印象

    江林再次看見李野行是在三天后,他又被“請”到了周揚的會客廳,身上的所有攻擊性的武器都被收走了。

    “來,江醫生坐吧。”周揚依舊準備了一桌子菜給他,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正是中午,雪好不容易停下來,雨過天晴的爽朗感覺,盡管周揚臉上是毫無破綻的笑容,可是江林笑不出來。

    比上次更多的守衛,身上的氣息明顯比上次更加強大恐怖。

    “你這些天都在研究室,想來也覺得無趣乏味了,今天讓你見見老朋友怎么樣?”周揚舉起高腳杯,里面是醒好的紅酒。

    江林先默默填飽肚子,垂著眼,眼底一片冷淡,周揚的聲音在耳畔響起:“要我說你這個好朋友是極有野心的,不過短短幾月,就想要將我這么多年的心血推翻呢!

    “他還殺了我的兒子。”

    江林眼皮一跳,咬斷了蝦頭,吐在盤子里,繼續聽他細數李野行的惡行:“籠絡我的人,組織異能者聯盟,鼓動異能者獨立,而我這個沒有異能的領導者在他們嘴中便成為了廢物!

    “是啊,我們是被遺忘的人,是洪流中被拋棄的人!

    江林不置可否,在他看來周揚并不算好人,他明明是普通人,卻用自己的權力苛責和他同樣的普通人。他羨慕那些異能者,他不惜用以人體為研究樣本,迫切地想要研究出激發異能的藥物。

    實驗室最底層下面的隧道里,尸骸遍布,全部都是一些激發異能失敗的實驗體。

    江林吃飽了,周揚也停止了他的指控,門從外面被打開,門口站著一群人。

    江林抬眼看去,站在最前面的是穿著作戰服的李野行,他手上提著槍,身姿挺拔,身形高大,在整個異能者群中也是鶴立雞群的存在,桀驁不馴的表情,唇角泛著狂傲的笑。

    李野行在看見江林的瞬間,唇角的笑意有一瞬間的緊繃,但并沒有任何的表現。他從未在除別墅以外的地方對江林表現過任何的親密,就是擔心有心之人會拿江林作為要挾他的把柄。

    如果不是因為那份報告,周揚不會注意到江林,也就不會調查到李野行的身上。

    “哇哦!崩钜靶型鲁鲎炖锏呐菖萏牵樕湘偠o比,拿著槍的手卻抖了一下。

    “打擾基地長用餐了,我真該死啊!崩钜靶袩o視那些對準他們的槍,像進入自家家門一樣熟練。

    周揚溫和一笑:“勞煩李隊長大動干戈了,這是做什么?”

    “是這樣的,上次我和基地長說的話,您考慮得怎么樣了?”李野行自從進來之后沒有看一眼江林。

    江林頭發又長了些,扎了馬尾在背后,臉側有散落的碎發,額前劉海細碎,露出漂亮的眼睛,他靜默看著兩個老狐貍對峙。

    上次李野行直接和周揚說,想當一當這基地長。

    他拒絕之后,李野行便殺了他兒子。

    “李隊長不先和朋友打一打招呼嗎?”周揚面前的守衛攔在兩人中間,嚴陣以待。

    李野行挑眉看向他,又看了一眼江林,好笑地看著他:“周揚你老糊涂了吧,你覺得這樣的爛好人會是我的朋友嗎?就算是,你覺得靠著他,能救你今天的命嗎?”

    周揚眼底閃過輕笑,幾乎已經篤定江林就是李野行的弱點了,“那就算我現在殺了他,你也不會有任何的猶豫是嗎?”

    周揚坐在椅子上,不動如山,手微微一晃,所有對準李野行一行人的槍頭,全部朝向了江林。一聲令下,他就會成為馬蜂窩。

    “既然毫無利用價值,那不如殺死算了,黃泉路太冷,也好給我做個伴!

    江林感覺自己背后守衛的槍懟到了他后腦勺上,他靜靜地看著李野行,他表情未變分毫,像是絲毫不受影響,只是那雙眼越來越陰冷了。

    李野行身后的彭晶、奎克等人卻變了臉色,顯然沒想到周揚還有這一手。

    他們既擔心李野行不管不顧、一意孤行,又擔心李野行真的心軟,計劃功虧一簣,讓新加入的人心生不滿。

    “開槍!敝軗P笑著下達命令。

    “你他媽敢!”李野行表情瞬間陰沉下來,抬手便將拿槍指著江林的人爆頭,其他人紛紛動起來,氣氛一點就炸,然后被周揚一個手勢止住了。

    “看來李隊長我們還是有可以談判的余地對嗎?”周揚撐著下巴,以勝利者的姿態。

    江林冷眼看著被威脅的李野行,他像一只暴怒的獅子,臉上肌肉緊繃,咬著牙忍得辛苦,克制的怒火讓人抓狂,恨不得親手撕了周揚。

    終于啊,慣會威脅別人的人,終究嘗到了惡果。

    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

    “你想要干什么?”李野行第一次被人威脅,從前他沒有什么在乎的東西,好似一批孤狼,所以不畏懼任何,沒人能威脅拿捏他。

    原來被人威脅的感覺這么憋屈。

    氣得想要吐血,卻還要乖乖把血咽下去。

    “第一呢,請李隊長把槍扔在地上。”周揚慢條斯理地說道。

    李野行沒猶豫,哐當一聲,直接把槍扔在地上。

    “第二嘛,麻煩李隊長跪下給我兒子磕幾個頭吧。”

    這話一出,空氣中越發凝固了,李野行這輩子還真沒跪過誰,從來都是站著死,也不跪著活。

    李野行表情突然都平靜下來,視線和周揚冷酷的目光對上,從他眼中看出了戲謔和暢快。

    旋即,他的目光看向江林,江林靜靜看著他,沒有任何的表示,湛藍的眸子只有極致的清冷,并未因為他的行為對他有任何的溫柔。

    李野行心臟一酸,質問自己這些行為真的有必要嗎?

    “三、二”周揚沒給他思考的時間。

    李野行等不了了,左膝跪地,高大身軀緩緩落下,主動將自尊放在別人腳下踐踏。

    “老大”許時眾人忍不住喊了一聲,眼都紅了,從未見過李野行這么狼狽服軟的樣子。

    這一刻他們的尊嚴也像是落在了地上。

    狂妄至極、狂傲不羈的惡犬終究還是因為心愛的主人匍匐在了地上。

    第55章

    如果要問李野行這是什么感覺, 就好像扒光了衣服被人觀賞,毫無尊嚴可言,有一種被碾碎了骨頭的鈍痛感。

    但也只是單膝跪下, 他抬眼看著周揚,半晌, 唇角勾起惡劣邪肆的笑,“你確定嗎?我記得你好像不止一兒子。我這一跪下去,你可沒有回頭路了!

    周揚臉上的笑容僵在臉上, 儒雅的面皮徹底繃不住了,如果沒有江林, 他根本不是李野行這個瘋子的對手。

    見他這般,李野行輕嗤一聲,站直了身體,順勢有恃無恐拿起了地上的槍,仿佛剛剛示弱的李野行只是虛假的泡影。

    只不過是李野行借機朝江林示弱的手段罷了。

    “周揚。”李野行這次先發制人,越是這樣越冷靜:“江林確實是我喜歡的人, 你不可能拿他拿捏我一輩子, 你也還有家人和孩子以及你的心血。我不想和你鬧得太僵, 我們各退一步,我帶著人離開基地, 你把江林還給我!

    “你覺得我會相信你嗎?”周揚顯然不會同意這個提議, “江林我不可能給你!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

    李野行也不生氣,像是剛剛下跪的人不是他,非常大度又氣量地說道:“可以, 但你最少要讓我單獨和江林聊聊,我已經很久沒見他了!

    “可以!敝軗P清楚地知道,利用江林讓李野行自殺這是不現實的, 但只要將李野行趕出基地,他的目的也算是達到了。

    他不相信李野行有能力沖破基地壁壘來殺掉他。

    “江林身上植入了爆/炸裝置,只要我想,他隨時會死,限你明天天亮之前滾出金溪基地!

    “你也不用擔心江林,他是我的座上賓,我不會讓他受到任何的委屈。”

    其他人被趕到了院外,重重把守的保鏢看著他們,他們倒是不怕,只是就這樣未免太憋屈了。

    “不是,我們真就這么算了?”新加入的異能者臉都憋紅了。

    “看不出來隊長還是個癡情種啊?”

    “這么灰溜溜地走掉,我可干不了這事兒”

    彭晶算是最為了解,聲音很小:“少安毋躁,老大不可能這么算了!

    江林和李野行被帶到了單獨的房間,是一個十幾平米的小房間,連窗戶都沒有,只有兩把椅子和一張桌子。

    李野行最先干的事情就是把監視器給砸了,隨后湊到江林身前抓著他的手腕,眼神在他身上找爆/炸裝置,江林一直沉默不語。

    “你真是我祖宗,那狗屁裝置在哪?”李野行將人按在椅子上坐好,自己半蹲在他跟前,手放在他膝蓋上。

    “我不用你管我。”江林避開視線,這個時候還在往李野行心口扎刀子:“現在如果我有武器,我一定會把匕首插進你的心臟里!

    “嘶”李野行抓著他的手,氣不過地在他手腕上咬了一口,很輕連牙印都沒舍得留下:“你真的是小沒良心的,要殺我也要有命才行啊,老子為了你差點跪了那傻逼,你一點不心軟。俊

    “”江林還是不說話,那什么爆/炸裝置,早被方向陽換了,所以根本不存在。

    “算了,反正不管有沒有,那小子都沒機會啟動的!崩钜靶醒鄣组W過一絲冷冽,志在必得,他有辦法讓周揚無聲無息、來不及操作就死去。

    江林抽回自己的手,根本不待見他,李野行是個反骨仔,越是不讓他碰,他越是要碰。

    他死死拽著江林的手,放在嘴邊狠狠親了幾下,“你還在因為那個死人和我犟?”

    “你這么久不見我,真的不想嗎?”

    “不想!苯纸廾怪,到底沒有伸手扇他,李野行心中一喜,只覺得江林就是心軟了。

    “那我想死你了!崩钜靶醒劢敲忌叶际幯龊眯那,表情都沒那么兇了,給他捂著手。

    江林手指攥了攥,視線終于落在李野行身上了,眼底也不再是純粹的恨意,“你真的不用管我,我很好,他們不會殺我。”

    “因為他們還要拿我做實驗!

    這話一出,李野行的笑容凝固在臉上,硬朗的五官越發凌厲冰冷:“你說什么?”

    江林眼神有些閃爍,抓了抓自己的袖子,“他們會給我注射奇怪的東西,抽我的血,把我綁在試驗臺上”

    他半真半假的告訴李野行。

    “老子他媽的現在就去一槍崩了他!崩钜靶锌此蓱z模樣頓時怒上心頭,壓不住彈夾里的子彈了。

    “你別沖動!苯肿Я艘幌滤,又松開手。

    李野行胸膛起伏不定,氣血翻涌,已經想過一百種弄死周揚的方法了。

    “好江林,你別生我氣了好不好!崩钜靶蟹跑浟苏Z氣,視線自下而上地看著他,露出一點不倫不類的可憐神情。

    江林不說話,似乎真的有所松動。

    李野行盯著那張日思夜想的臉,這么久不見頭發都這么長了,垂著的睫毛輕輕地顫動著,殷紅的嘴唇微微抿起,似乎在糾結。

    他就知道江林是最心軟好哄的。

    李野行輕聲哄著:“給我看看你哪里受傷了?”

    江林默默挽起自己的袖子,因為他皮膚白,又容易留下痕跡,兩天前的青紫都殘留在手臂肌膚上,猶為觸目驚心。

    李野行咬了下牙,臉側緊繃,輕輕湊上前親了親,聲音低沉:“乖乖受苦了。”

    “以后我把周揚抓著給你玩兒,你想怎么弄他,就怎么弄!

    江林眼神微閃,看著低頭親吻臂彎的男人,粗糲的黑發摩擦著他的肌膚,手臂正輕輕環住他的腰,臉埋進了他腹部,他聽見了李野行深深吸了一口氣。

    “你真的好香”

    江林下一秒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懸空,然后屁股坐到了桌子上,李野行坐在他剛剛坐的椅子上,掀起眼皮看著少年。

    “你干什么?”江林舔了舔唇,紅潤潤、水亮亮的舌尖,滑過嘴唇,喉結輕輕滾動了一瞬,雙眼不再冷漠。

    李野行感覺自己好像重新活過來了,按下江林的后頸,仰頭親上去,輕聲道:“讓我親一口?”

    “我知道你是精神系和治愈系雙修,這次帶回來的兩個變異人差點要了我的命,在醫院住了一星期才出院”

    江林原本想拒絕,聽到這又停止了動作,低下頭和他接吻。

    李野行做什么都兇,接吻也一樣,先是試探性地吮一口他的嘴唇,觸及到柔軟的嘴唇之后,便用舌頭撬開他的齒列,去勾江林的舌頭,小小一截的舌頭被他纏得沒辦法,只能輕輕探出口腔,回應著他的吻。

    江林只是也吮了一下李野行的下唇,嘗到了一點草莓泡泡糖的味道,李野行的手臂緊緊圈著他的腰,將人勒得喘不過來,手往他腰下探,見少年沒阻止,更是興奮得心臟差點從嗓子眼跳出來。

    這種事情,在別人地盤更刺激些,他不打算停。

    李野行松開他的唇,輕呼出一口氣,那雙兇狠的鳳眼都軟成了水,定定的看著臉紅的少年,又自下而上的在他唇上狠嘬了一口。

    “乖乖小兔子,讓我咬一口?”

    江林眼尾紅了一處,瞇著眼看他,抬手撩了一下額前擋住眼睛的碎發,露出一點光潔的額頭,下巴微微揚起,喉結滾動了一瞬,李野行湊上前親了親喉結,聲音更啞了:“乖乖”

    他的眼睛帶著干凈的純色,但偏偏他紅腫的唇和此刻的場景是極為纏綿曖昧的,清純和嫵媚便交織在了一個人身上。

    “嗯?”江林應了他一句,眼神輕飄飄落在他身上,似乎很好奇:“如果今天周揚一定要你跪,你會下跪嗎?”

    這話讓李野行精神一激靈,聞到送命題的氣息,唇角勾起一抹肆意的笑:“周揚不敢的!

    “如果他堅持呢!苯掷^續說,他現在雙腿懸在空中,李野行在中間。

    “不會。”李野行沒有騙他,“我會打爆他的頭!

    “我死了也無所謂?”江林低聲問他。

    “我說過你不會死的!崩钜靶姓f。

    江林只是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

    “我這輩子父母都沒跪過,怎么可能真的跪他?”李野行抓著他的膝蓋輕輕揉了一下。

    “那如果我讓你跪呢。”江林脫口說完這句話,有些難為情地咬了咬唇。

    李野行差點懷疑自己的耳朵,這話完全不像是江林會說出來的話,他怔愣一瞬,像是做夢一樣,一切都讓他覺得不真實。

    他旋即笑了起來,半點不生氣:“倒是忘記了,我們乖乖最喜歡當主人,是1呢!

    “沒”江林臉更紅了,覺得很羞恥般。

    他又被李野行抱回凳子上坐好。

    “看好了,江林!崩钜靶袉蜗ハ鹿,心中還是有些許掙扎的,但想到江林都能原諒自己,當然要他更開心些。

    “這輩子只跪你一個人,行不?你好好跟我過”

    李野行環著他的腰,想要去親江林的唇,發現距離不夠,無奈地喊了一聲:“乖乖?”

    江林眨了眨眼,主動低下頭,像是答應了他的追求,還輕聲道:“那你以后不能發瘋亂殺人了”

    “我都聽你”李野行咬著他的唇。

    江林耳邊有細小的水聲,腳輕輕翹起一點,無助地抬了抬又落在地上。李野行的后頸出現在他眼前,一截高高凸起的頸骨,他抬手在他凸出頸骨上按了按,輕輕撩著他粗糲的短發。

    李野行依舊很兇,激得江林忍不住去扯他的頭發,讓他輕一些,最后結果于事無補,因為他的性子刻入了骨子里

    “乖乖!崩钜靶杏窒雭碛H江林,江林這次偏開頭,沒和他接吻。

    李野行好笑地看著他:“你連自己也嫌棄。”

    江林揉了揉他的頭發,抿唇不好意思地彎了彎嘴角,“還沒好”

    “等下也幫我?”李野行問。

    “不要,下次。”江林搖頭,手指抹了抹他額前的汗:“不能待太久了!

    “你倒是會占便宜啊。”李野行笑了。

    江林等他低頭的時候,眼角眉梢露出一點譏笑的神情,一閃而過,視線非常沉靜,說實話他有些喜歡這個角度看人。

    像是惡狗完全臣服的快感,他能居高臨下地看人。

    他們只能跪著說話,跪著乞求愛意,而不是高高在上的命令

    李野行走出會客廳,看見他兄弟們的時候,喜上眉梢,嘴角壓都壓不住,他兄弟們在外面怨氣沖天、滿臉憤怒。

    他這個隊長倒是春光滿面,半點看不出緊張的情緒,倒是讓他們的憤怒顯得非常的多余?

    彭晶眼睛一轉,問了一句:“老大和江醫生和好了?”

    李野行摸了摸自己紅腫、酸脹的嘴唇,喉嚨也是火燒火燒的,嗓音沙。骸敖诌不好拿捏?賣賣慘,就什么都答應了。”

    他說得輕松又隨意,完全忘記了剛剛跪在地上求了江林半天,江林才答應給他一點甜頭吃吃。

    “行了,先回去,今天晚上咱們再行動。”

    江林慢悠悠回到實驗室,身后還跟著人,直到他進入方向陽的實驗室,他們守在門口,依舊沒離開。

    “方博士,今天實驗室好像要大清掃,所以十點之后就不能留在這里咯。”江林提醒他。

    方向陽擰了下眉:“有這個通知嗎?”

    “有啊,就貼在門口,你今天還是回別墅睡吧,我到小張家去休息。”

    小張是方向陽那位年紀輕的助理。

    “行。”方向陽回答之后,又重新投入實驗中

    在金溪基地的居民,只覺得今晚格外地冷,寒風獵獵,街道上空無一人,黑暗中似乎有些人影攢動,但速度極快,仿佛一陣呼嘯而過的風。

    直到鳴笛聲響起,在空中久久回旋,像是凄厲的鬼嚎,無人敢主動走出家門,末世之后,人人自危。

    清冷的實驗室內,只剩下江林忙碌的身影,以及門口看管他的兩個異能者。他腳步無聲,精神異能控制住門口的兩人,手起刀落,只需三秒的時間,便劃破了毫無防備兩人的咽喉。

    刀刃上反射著江林冷漠的臉,兩個異能者頃刻間倒地,沒了氣息。

    江林收起自己的匕首,轉身便僵住了身體,不遠處本應該離開的方向陽正靜靜看著他,鏡片在光下反射出白鏡,看不清眼鏡下的神情。

    他下一瞬將自己的作案工具藏了起來。

    方向陽緩步朝著他走來,聽不出喜怒的聲音響起,“所以報告是你故意泄露的!

    這是肯定的語氣。

    “你故意支走所有人,是要逃嗎?”

    江林咬了咬唇,雙眼瞬間便紅了起來,緊張地看著他走過來。他意圖解釋:“方博士,我不想再被鎖在這里了,也不想繼續和李野行虛與委蛇,求你了,讓我走吧”

    “如果我攔著你,你是不是要連著我一起殺死!狈较蜿柨粗乖诘厣系膬删呤w,他忍不住皺起一點眉頭,眼底閃過疑惑。

    所以那個心軟害怕的人,都是他的偽裝?

    “不會的”江林搖頭的瞬間,眼淚從眼眶掉了下來,哽咽地否認,又是方向陽熟悉的可憐模樣

    李野行抬腳踩在周揚的腦袋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茍延殘喘的樣子,他軍靴碾著他的腦袋,讓他的五官在地上摩擦。

    他輕笑一聲:“周揚,你繼續跟老子叫啊,敢讓我下跪,你有這個命嗎?”

    “嗯?”他蹲下身,將周揚的腦袋提溜起來,瞇著眼危險地看著他:“你把我乖乖當實驗體?”

    “你有種就殺了我。”周揚已經看不出人樣,他說出的話也含糊不清。

    “放心,你死不了,你不是喜歡拿人體做實驗嗎?那你就好好做!崩钜靶卸⒅难劬,抬手割掉了他的耳朵,低聲道:“你的家人也和你一樣的待遇,送你們一家團聚!

    李野行手下有金屬系異能者,能夠控制有效地控制爆/炸,所以他才這么無所顧忌,現在只等實驗室那邊的好消息了。

    他正在清理周揚的人,卻瞧見許時急急忙忙跑過來,臉上表情難看,他聲音顫抖:“不好了老大,實驗室那邊爆/炸了”

    李野行身形晃了一瞬,伸手抓住許時的衣領,“你說什么?”

    “實驗室那邊爆/炸了,江醫生沒逃出來”許時艱難地重復。

    “你他媽在說什么?怎么可能?”李野行嗤笑一聲,掐著他的脖子,“你的眼睛瞎了就挖掉”

    李野行一把推開他,開車沖到了面目全非的實驗室,大火剛滅,里面躺著許多燒焦的尸體,已經看不清真面目。

    他心臟揪著難受,明明白天還好好的,他把江林住的房間都清理出來了,是最好最大的那一間,他還找了一些漂亮的娃娃,乖乖會喜歡的。

    他不會死的

    彭晶剛剛在救火,旁邊的李青青沉默地看著炸毀的實驗室。

    李野行來了之后,二話不說便沖了進去,里面有燒焦的尸體,也有一些炸毀的碎尸片,全部都面目全非。

    彭晶看著他沉默地翻找,時間一點點過去,一向不可一世的老大此刻彎下了脊梁,他從未見李野行如此失態,甚至看見了幾顆眼淚從臉頰滑落,砸在他臟污的手背上,他失去了力氣,哀戚無聲,悲傷壓垮了他。

    這是他第一次看見李野行哭。

    這原本應該是李野行最幸福的日子,成功打下江山,獲得美人。

    現在江山還在,美人已逝。

    這天此刻成為李野行最難過的日子。

    所以從頭到尾江林都沒想過原諒李野行,白天種種就是故意給李野行希望,如果一直毫無希望沒有得到過,那么失去倒也不會那么可怕。

    但如果有了希望,有了美好憧憬,有了未來的向往,那么失去便變得極為沉重和難以接受。

    李青青低聲問彭晶:“石家姐弟也死了嗎?”

    “聽奎克說,今天他們兩個特意來陪著江林的,沒想到出了這種意外”許時嘆了一口氣,表情也很難受。

    只有彭晶低下頭,是他親手送四人離開的。

    第56章

    車從基地通道沖出去的時候, 地平線亮起點點光亮,柔軟的光暈從天邊緩緩升起,晨光微稀, 卻足夠照亮前方的路。

    江林在駕駛位上開車,副駕駛上坐著沒什么表情的方向陽, 他沒有阻攔江林出逃,而是選擇和他一起。

    后座上是正在安睡的石家姐弟,蜷縮在一起。

    事情回到地下實驗室內, 方向陽看著眼前難過的江林,對于他來說江林留下來才是最好的選擇。金溪基地能給他一個安靜的場所, 所有資源的傾斜,但江林就逃不開被利用的命運。

    但

    方向陽抬手遞給他一瓶白色的藥片,道:“掩蓋你身體特殊的藥物。”

    江林水藍色的眸子微微一怔,臉上綻放出漂亮的笑容,撲進方向陽懷里,緊緊抱住他, 輕聲道:“謝謝你!”

    “讓我跟你們一起走!狈较蜿柨粗霈F在身后的石歡姐弟, 只提出了這一個要求。

    江林埋在他肩膀, 悶悶地點頭。

    四人一路向北,目標是北方四大基地。

    江林幾人真的非常容易陷入危險, 畢竟兩個小孩, 一個醫生,一個生物博士,能說上一句老弱病殘, 都不是抗造的人。

    他們遇見任何不對勁便繞道而行,不敢硬碰硬。

    人員單薄,可沒人伺候方向陽的潔癖, 相反每到一個地方,他都需要自己清理房間和客廳,總不能讓兩個瘦不拉幾的小孩兒來照顧他吧。

    至于江林倒是想幫忙,但總是讓事情變得更加糟糕。

    一路上倒是沒撞見解決不了的危險

    “老大,前面有人好像被變異狼群包圍了,正躲在車里。”一行穿著聯邦軍服的軍人,后面跟著大卡車,前后的裝甲車護送著大卡車,里面是這次救助的普通人。

    正在閉目養神的男人劍眉星目,眉梢輕輕蹙著,睜開一雙沉穩的黑眸,頭上戴著頭盔,五官立體硬朗,只有言簡意賅的三個字:“先救人!

    堅硬的車壁被狼撕咬撞擊著,江林幾人躲在車里,正在想辦法脫困,就聽見車外傳來異響,緊接著變異狼吼叫聲變得越發凄厲,轉頭看見穿著軍服的變異者從車內蹦下來,驅趕狼群。

    江林便帶著石歡姐弟下車一起幫忙,他開槍瞄準變異狼的腦袋,狼有一米多高,獠牙尖銳,一雙眼血紅一片,嘴里流著涎水,攻擊力極強,沒退縮,慢慢地將他們包圍住,想要咬下這片肥肉。

    狼群蓄勢待發,隨著頭狼的一聲狼嚎紛紛沖向人群,江林眼神有些緊張,見機行事,當狼沖到他面前的時候,他動用精神系異能控制住它,旋即狠狠一刀砍掉它們的腦袋。

    雷豹末世特調小隊對付這些狼群并不吃力,只是他們既要防止狼群去攻擊卡車里的普通人,又要對付變異狼,沒有第一時間去幫江林。

    旋即,便看見了很久都會印在他們心中的一幕。

    少年穿著黑色皮衣外套,白色的發絲在空中飛舞飄動,在末世的熾陽下很難出現的雪色肌膚,讓他五官像一個粉雕玉琢的雪色雕塑,在所有人中脫引而出。

    他瞧著軟,對上變異狼卻毫不手軟,干脆利落地下刀,血染紅了他的手指。

    他們從未見過這么漂亮的男孩兒,應該保護在溫室中的嬌花,卻帶著他長相不符的兇狠。

    直到狼群被驅趕殆盡,江林才收起手中的武器,看向那群穿著整齊服裝,身姿筆挺的男女。

    他看見車上藍天的標志,眼神輕輕閃動一瞬,唇角泛起一抹溫和的笑容:“謝謝大家救命之恩!

    藍天基地,末世之后,五大基地之一。

    江林的目光落在其中某個領頭男人的身上,林銘瑄,雪豹特調小隊的隊長,上輩子石歡姐弟的隊長。

    末世難得剛正不阿的正直人。

    所有人在他眼前都是一樣的,不論異能者還是普通人,錯就是錯,對就是對,他心中有一道無法被打破的原則。

    但隊伍中只要是不背叛,不違背隊規的人都會被保護在他的羽翼下。

    “你們要去哪?只有你們三個小同學嗎?”主動朝著他走來的是一個女性,干脆利落的馬尾,深藍色的作戰服,她身后的藤蔓還未完全收起來,是一位木系異能者。

    “不,還有一個哥哥在車上!苯謸u搖頭,臉上的笑容毫無攻擊性,溫和的神情很容易讓人卸下心防,他看向她手上被變異狼咬出的血痕,伸手想要握住她的手。

    女人下意識地想要躲開。

    “我是治愈系異能,我可以幫你的傷口愈合!苯謴澲髅牡捻樱置鞯男揲L手指懸著空中。

    “是嗎?那謝謝你。”杜曉菲不再躲,她也有義務探查出幾人的異能情況,且少年的笑容讓人根本無法拒絕啊。

    “我給姐姐變個魔術!苯质种篙p輕遮住她的傷口,“看,傷口不見了。”

    杜曉菲啞然,他們隊伍中也有治愈系的異能者,可是因為變異種造成傷口含有病毒,治愈系異能只能治療一些皮外傷,而從未見有人這么快地治療好傷口,就是一秒鐘。

    她頓時心中一驚,贊嘆道:“你好厲害啊!

    因為江林展示的這一手以及太過溫良的態度,很快讓特調小隊接受了這幾個同伴,在知道他們想去藍天基地后,更是覺得有緣。

    “老大你的傷也讓小江給你治治?”林銘瑄耳邊響起提議,隊伍中有進行社交的杜曉菲,很多事他都不用他親自去處理。

    “而且老大,那兩個小孩都是空間系異能者,小晴死了,可以讓他們跟著我們去運送物資。”林銘瑄看了一眼說話的小舟。他身體在上一場對戰中受了不小的傷,甚至隊伍中的空間系異能者還意外死亡,任務可能會就此失敗。

    “可以,你讓他過來!

    這支隊伍在旁邊的小基地落腳,順便將大卡車里救下的幸存者安頓下來,特調小隊里面的隊醫在給林銘瑄治傷的時候提出了讓江林來試試的意見。

    江林剛剛洗完澡,換上了干凈的衣服,便有人來請他去幫忙,他自然是欣然答應。

    這邊地下城,像是蜂巢一般,房間很小,住的人魚龍混雜,基地領導人倒是想特殊對待他們,但是被他們隊長拒絕,不想搞特殊待遇。

    江林跟著人來到了林銘瑄的房間。房間內僅能容納一個房間,連窗戶都沒有,頭上僅有排氣管能保持供氧和通風。

    江林的房間還算好的,有洗浴間,林銘瑄住的房間連廁所和洗浴間都沒有,需要去公共廁所。

    他也就不難理解上輩子石歡為什么會選擇這樣一位隊長,有責任心,不會濫殺無辜,一身正氣,頂天立地

    只是可惜——死得早。

    “你好,林銘瑄!笨吭诖采系哪腥俗鲬鸱撛谂赃,露出精壯的身體,流暢緊致的肌肉,胸口和腹部都纏著繃帶,紛紛沁出血跡,他看向江林的神情沒有其他的情緒,僅僅是對待陌生人般。

    “我叫江林,你可以叫我小江或者小林都可以!苯帜樕蠋еΓ砬榍‘敎厝。

    “小江看起來脾氣很好啊!毙≈圩匀皇斓卣f道:“今天可能要麻煩你看一下老大的傷……能不能治?”

    “好的,我盡量試試!苯肿诹帚懍u床邊,將他上半身的紗布輕輕剝落,白色的紗布混著帶血的皮肉被撕扯。

    江林這個過程中都釋放著異能撫慰他疼痛的神經。

    林銘瑄不管是疼還是舒服,從始至終表情都沒有任何的變化,視線靜靜觀察著江林,但身體的感覺沒有覺得難以接受的痛苦,要知道從前換藥的時候,就沒這么輕松了,感覺要脫層皮。

    江林黛色的眉頭蹙起,看向他的傷口,皮肉邊沿明顯帶著不正常黑褐色,橫穿腰腹的傷口,三道很深的爪痕,傷口像是在不斷向下腐爛。

    “嘖,明明中午才換完藥,怎么又”小舟看了一下他的傷口,狠狠倒吸一口涼氣。

    “那變異種到底是什么鬼東西!

    “可能需要把傷口這些爛掉的肉切掉”江林凝重地說道,才抬眼看向林銘瑄,“你OK嗎?”

    林銘瑄點了點頭,“可以!

    “有酒精嗎?”江林看向小舟,“我酒精過敏,需要你幫忙消下毒!

    小舟沒拿他的小刀,拿出自己醫療箱里專業的手術剪,原本想自己來的,但摸不清江林的脾氣會不會感覺自己被質疑了,便沒開口。

    江林低下頭,認真將他爛肉剪掉,沒有麻藥,靠著他的意志力硬抗。林銘瑄額前冒出一點細汗,他目光看著江林的手,白皙的手和古銅色的肌膚映襯著。他動作很小心,手也很穩,有輕軟的手指落在他小腹上,一點點暖光在指尖亮起。

    林銘瑄感覺到自己傷口的尖銳痛感減緩不少。

    江林輕輕呼出一口氣,擦了擦臉上的汗,放下剪刀,掌心的暖光更加亮了些。

    小舟也是治愈系異能者,他看得格外仔細,發現江林的狀態有些不對勁,便想要叫停,可是又不好打擾。

    直到江林主動停下,身形晃動了一瞬,手落在男人堅硬的腹肌上,白得反光的手背。他無意識地抓了一下,支起身體,看著那還未完全愈合的傷口,擰著眉,有些苦惱地說道:“沒治好,我的異能耗盡了,我明天就可以治好你了,你不用擔心。”

    小舟看著那泛出粉紅的血肉,咽了咽口水,連忙道:“沒事,剩下的交給我。”

    林銘瑄穿好自己的外套,看著毫無防備的少年,低聲道:“等到了基地,你和我一起去領物資!

    他不可能白白讓江林給他們隊伍的人治療,論功行賞也是他的原則。

    “好!苯忠膊煌妻o,“那我先回去休息了。”

    等他離開,小舟才壓低聲音問道:“這是凈化異能還是治愈異能?”

    林銘瑄沒說話,但表情已經了然于心,“人看著有點呆,安排人保護好他。”

    第57章

    等江林回到房間, 沒幾分鐘門又被敲響,白天手受傷的女變異者拿著保溫盒過來的,手上還提著幾個紙盒子:“你們還沒吃東西吧, 拿去吃。這是我們隊伍的衣服,你試試看合不合身!

    “謝謝, 這太客氣了,我們有衣服穿”江林笑了笑,給她倒了杯水。

    杜曉菲將東西放下, 接過水,潤了潤喉, 語氣輕柔地開口:“收下吧,我們隊伍的作戰服是特殊材料定制的,根據人體體溫主動調節,不用再擔心惡劣的天氣啦。”

    說到這個,江林便有些心動了,也不是真的想要拒絕。

    他送走的杜曉菲, 拿著東西去找方向陽, 方向陽就住在他隔壁, 他敲了敲門。

    門打開后,戴著白色口罩的方向陽手上戴著手套, 正拿著一瓶酒精消毒房間。

    “方博士你也不嫌麻煩!苯中÷暤泥止玖藘删, 擠開他,徑直朝著里面走去。

    方向陽放下噴到一半的酒精,關上門, 江林放下保溫盒,其中一半已經給石歡姐弟送去了,里面是簡單的米飯和蔬菜以及一些難得一見的肉類。

    “這是他們給我們快來一起吃吧。”江林夾了一塊蘿卜, 想到什么,問:“博士,你去藍天基地不會不開心吧?”

    “你都已經和他們說了,我不開心你就不去了嗎?”方向陽冷淡地說道,在他對面坐下,語氣云淡風輕。

    “咳咳。”江林有些心虛地咳嗽了一聲,輕輕戳著米飯:“你不是說只要跟我在一起就好了嗎?”

    這話雖然沒錯,他的確是想要研究江林身上的特殊,但為什么乍一聽,這么不對勁?

    “不過能有一個大基地落腳其實也不錯對吧,最少我們不用到處流浪啦!苯謴澚藦濏樱缓笥质諗苛艘稽c表情:“如果你不喜歡,我們可以商量商量。”

    “沒什么不喜歡!狈较蜿枌τ谶@些東西不怎么在乎,去哪都一樣。

    江林留下衣服離開,溫柔和方向陽說了晚安

    “儲存糧倉的基地處于西北的綠洲之下,是末世前就儲存好的資源,數量不小,小歡你的空間夠大嗎?”江林和石歡跟著隊伍來了西北,石林和方向陽被兩人安排先回基地。

    石歡如實回答:“大概幾個足球場大小夠嗎?”

    杜曉菲笑著回答:“當然夠了。”

    “小歡好厲害。”

    石歡靦腆地笑了笑,仰臉看向江林,一臉求夸獎的表情。

    江林伸手揉了揉他的腦袋,也跟著夸獎道:“最棒啦。”

    急速趕路,大概兩天便能到,十來人的隊伍,因為隊伍里有掩蓋氣息的異能者,一路上都沒有遇見喪尸圍攻,有些地方破壞坍塌嚴重,便只能在原地休息。

    “憑什么?憑什么他有肉吃?”在趕路期間又收留了幾個骨瘦如柴的幸存者,他們吃著簡單的白粥和饅頭。

    餓得頭暈眼花,早就失去了審時度勢的能力,雙眼只有那點饞得流口水的食物,其他人不敢得罪,看起來就江林似乎好惹一些。

    江林手上有石歡給他準備他的肉干,石歡給隊伍里其他人也給了,但是沒有給那些新收留的人。

    那些人混跡在末世,雙眼露出貪婪之色,只看江林長得嫩,想要拿捏軟柿子,并且他看人很準,江林這種人一看就很心軟。

    果不其然,便見江林擰了下眉,似乎想起身把自己那份給他們三個分食。

    石歡一把按住他的胳膊,像是護師的母雞似的,雙手一叉腰,便朝著三人罵了起來:“你們三個大男人是沒長手還是沒長腳,想吃什么不會自己去找嗎?救你們一命還嫌吃得不夠飽,真的夠惡心的,不如死掉算了。”

    石歡的東西給這個隊伍其他人,那是因為人家對她也不錯,而且日后還要投靠他們,她為什么要給不相干的人自己的物資?

    這些人還道德綁架江林,她知道江林的性格,回頭看著江林,雙眼一紅委屈地看著他:“你要把我給你的東西送給別人嗎?那我的東西也給他們好了,全都給他們,我和弟弟都不吃了”

    “這”江林當然不可能讓石歡因為自己的原因吃虧。

    就在兩人對視的時候,原本蠢蠢欲動的三人直接被打暈了拖到后車,動手的男生露出一點陽光的笑容:“沒事,這件事交給我來處理,給他們多吃點‘肉’”

    正好將幾人交鋒看在眼里的林銘瑄擰了下眉,心中對江林的評價又多了幾個——心軟、容易被道德綁架、放在末世很容易被吸干每一滴血的一類人。

    江林躺在放倒的椅子上,透過車窗,看著外面血色的月亮,星星早就隱沒在黑夜中,籠罩在血色的月光下,隱隱泛著紅光。

    他正在發呆,正在守夜查看的林銘瑄視線掃過他的車窗,看見他正睜大著眼睛發呆,在他眼前打了個響指。

    江林倏地回神,對上林銘瑄幽黑的眼,輕聲喊了一聲:“隊長!

    他輕手輕腳的下車,跟在林銘瑄身后。

    “怎么還不休息?”林銘瑄落后兩步,兩人并肩走在一起。

    “有點睡不著!苯终\實道。

    “害怕?”林銘瑄問。

    “不是”江林連忙否認,然后突然說:“其實我之前見過你。”

    “?”林銘瑄和他對視一眼,兩人踩在細砂中,迎面吹來咸澀的風。

    “五年前您和您的哥哥一起以聯邦最高分考入了第一軍校。”

    當時鋪天蓋地地報道,說林銘瑄兄弟是聯邦最強雙子星。

    林銘瑄這才收回疑惑的視線,想到那段時光只覺得遙遠。

    “其實我報考的也是第一軍校,但還沒等來消息就末日了!苯謬@了一口氣,寂寥的夜,心中似乎涌起一些想要傾訴的情緒。

    “之后聯邦會重啟學校,你可以繼續上學!绷帚懍u平淡地說道,人類不可能一直處于末世的恐慌中,人類需要學習和不斷進步才不會被其他東西取代。

    “嗯,到時候我一定會去的!苯只卮穑澳俏蚁然厝バ菹⒘,林隊長繼續加油,我這里還有一點零食,給你解解乏吧!

    他將口袋里的小零食塞進林銘瑄手上,回到車上繼續睡覺。

    聯邦最強雙子星,哥哥林政鈺現在是藍天基地的三把手,三年之后,林政鈺便會成為最年輕的基地長,而弟弟林銘瑄卻因為被寄生異化而被哥哥親手殺死。

    雙子星就此隕落一星。

    到達目的地,此處像是被遺失的村落,里面的建筑還算完好,但隨處可見的斑斑血跡,斷肢殘骸散落在地上,沒有任何活人的氣息,沒有任何聲響,但又看不見任何喪尸。

    這里原本是人類劃定的避難所之一,但由于這處被全軍覆滅,只能轉移物資。

    林銘瑄拿著儀器找到了地下糧倉的地點,使用特殊的開鎖工具,轟隆一聲,門緩緩升起,出現一條徑直向下的通道,他檢查一下,并沒有被打開的痕跡。

    “杜曉菲你帶著人進去裝物資。”林銘瑄讓杜曉菲帶著一半人下儲糧倉,自己則和其他人守在門口:“有危險隨時求救!

    江林掃了一眼周圍的環境,淺色的灌木叢,旁邊那棟高高的樓,來的時候瞅見了名字——仁雅醫院婦科醫院。

    醫院看著很新,像是新建的,七八層樓高,卻空蕩蕩地不見人影,只能瞧見那破碎的玻璃,以及墻壁上掛著的尸體

    太安靜了,安靜得江林身體有點發毛。

    林銘瑄似乎也察覺到什么,見他單薄的身軀,抬腳朝著江林的方向靠了靠,精神力緩緩碾壓覆蓋到了整個地區。

    他是雙系異能者,精神系和金系都是攻擊性極強的異能。

    很細微很細微的移動聲,草地上很輕的踩踏聲。

    “有東西過來了!绷帚懍u提醒道,“華菱風從你那邊過來的!”

    話音落下,林銘瑄便感覺空氣中的風都更快了些,刮著臉上的皮肉,視線緊緊盯著那濃密的灌木,直到從里面爬出一個個小孩

    江林眼瞳微微一縮,場面過于血腥和恐怖,那些小孩兒全部都是血淋淋的,有些像是剛剛從母親肚子里爬出來,一些眼睛和手都未成型,像是未足月便從母親肚子破土而出。

    他們雙眼都是漆黑的,嘴里帶出獠牙,四腳朝著他們飛快地爬來,肚子上還有臍帶相連,每個人身后走出來一個開膛破腹的女喪尸

    根本不給他們反應,直直朝著幾人爬來,如同蝗蟲侵襲苞米地,林銘瑄的身體化作金屬的長刀,飛快殺向眼前的嬰兒喪尸,沒有半點憐惜,異化之后便成了人類的敵人。

    江林表情有些凝重,那些嬰兒喪尸動作非常靈巧,肚子上的臍帶不是它累贅,反而成了武器,能夠將人死死纏住,有人差點被束縛住手腳,被咬斷了脖子。

    林銘瑄手中金屬飛刀直戳身后女喪尸的腦袋,等女喪尸死了之后,那些嬰兒便像是失去了營養了一般,逐漸變得干癟,動作也開始遲緩。

    江林和林銘瑄背靠著背,他解決他背后偷襲的喪尸,但其實是有些吃力的,只是在咬牙堅持,那些喪尸圍繞著幾人,無窮盡般發起攻擊。

    迎面飛來的血盆大嘴,江林的刀還被另外的喪尸抓著,只能暫時用精神力控制住,下一瞬,金色的刀狠狠刺穿了他近在咫尺的喪尸腦袋,林銘瑄時刻注意著他這邊的情況。

    殘肢亂飛,血液飛濺,就在自顧不暇混亂之際,從土地里突然竄出來的觸手纏住了林銘瑄的腿,還不等他去斬斷,巨大的拖拽力氣便將他往灌木中拖去。

    江林下意識地抓住他的手臂,兩人一起被拖走了,身體摩擦著地面,樹枝劃破手臂,非常快的速度,根本反應不過來。

    他只是緊緊抓住林銘瑄的沒松手。

    林銘瑄的胳膊變成堅硬的金屬大刀,深深滑進土里,被切割出巨大的深痕,才勉強止住這股力氣。

    旋即,林銘瑄抱著江林躲開迎面而來的沖擊,頭頂在樹上倒掛著一個男人,他懷里抱著個嬰兒,正睜著大眼睛看著兩人,唇角咧著笑容,仿佛在找人玩游戲。

    江林抬手便朝著他開槍,但他們根本不懼怕子彈,無形的精神力打落了江林的槍,這是一位精神系喪尸。

    林銘瑄把人護身后,自己的精神力朝著他碾過去,兩人不分伯仲的強勢,林銘瑄快步朝著喪尸沖過去,一躍而起朝著男喪尸攻去。

    江林這才發現男喪尸的身體上也有觸手,連接在他身后,像是深褐色的傀儡線般,控制著眼前的人。

    喪尸落地,看見樹葉上有沙沙作響的聲音,仿佛一張密密麻麻的網鋪天蓋地地壓下來,而這時的林銘瑄剛剛砍掉了喪尸嬰兒的腦袋,誰知道它的身體緊緊抓著他的手,男喪尸也詭異一笑,任由身體被刺破,抓著他的手臂將他固定一秒。

    “小心!”江林看見林銘瑄身后突然瞬間出現的觸手,直直朝著他的命門而去。

    他沒有猶豫擋在林銘瑄身后,只來得及斬斷了兩根觸手,緊接著他的四肢被包裹著,原本想要撕爛他身體的觸手,在舔舐到他臉上的傷口后,朝向林銘瑄攻擊的攻擊,盡數停下,全部纏向了江林。

    江林感覺自己后頸傳來刺痛,有什么冰冷的東西滑了進去,他想他大概知道林銘瑄是什么時候被寄生的了。

    也只是兩秒的時間,林銘瑄便沖破了束縛,朝著江林奔來,彼時江林正被束縛在空中,手腳都被纏住,他斬斷這些束縛,那原來來勢洶洶的觸手,瞬間便潰敗了下來。

    江林臉色有些白,眼前有虛幻一片,身體也沁出冷汗,有什么東西在他身體里扎根、滲透、意圖控制。

    “你怎么樣?”林銘瑄拍了拍他的臉,見江林意識不清晰,瞳孔潰散,頭一歪,暈倒在林銘瑄肩膀上。

    他忍不住擰起眉,心底一急,抱住他的身體。

    他重回糧倉外后,那些喪尸死的死,逃的逃,不見了蹤影。

    任務圓滿完成,成功轉移了物資,只是江林還是昏迷不醒。

    眾人找了鄰近的基地進行休整,受傷的人不少,林銘瑄把江林放在自己房間,一個雙人間兩張床,時刻關注他的狀態。

    床上的少年臉色慘白,嘴唇都毫無血色,額前都是冷汗,身體在瑟瑟發抖,仿佛置身在寒冷中。林銘瑄不放心其他人守著,江林身上有咬傷,是有概率異變成喪尸的。

    林銘瑄揉了揉眉心,表情凝重,他知道如果不是江林現在躺在這里的人就是他,當時那種情況他很難逃脫得了

    他腦海中出現江林沒有絲毫猶豫的身影,不過才認識幾天的人,他不敢想如果江林遇見一個黑心肝的,只怕是要被騙得褲衩子都不剩了。

    時間非常煎熬,石歡來找了江林幾次,都被帶走了。

    林銘瑄的視線一直鎖在江林臉上,心越來越沉,直到少年睫毛微微顫抖,眼皮雪白淺色青筋隱約可見,湛藍的眼瞳泛著水光看向他,他表情有些懵懂:“林隊長?”

    林銘瑄隨著這一聲林隊長心才放下一半,“你感覺怎么樣?”

    江林接過林銘瑄給他倒的水,揉了揉腦袋:“感覺像是感冒了,渾身冷得發抖,眼睛也睜不開”

    林銘瑄盯著他的表情:“沒有其他的異樣嗎?”

    江林搖頭,真誠地說道:“沒有!

    “等回基地再說!绷帚懍u松了一口氣,語氣難得柔和一點,開玩笑地說道:“還好你沒事,不然我真不知道該怎么和你小妹交代,她快要發飆了!

    江林失笑,喝了口水,潤了潤異常干涸的喉嚨,垂下眼皮,眼底有絲絲紅光閃過,他剛剛的確被寄生了,寄生物意圖剝奪他的意識,最終被他反殺,但身體好像有些不對勁了。

    比如現在他的身體里有蠢蠢欲動的東西叫囂著他殺掉眼前的人,吸干他身上的血液,讓他成為自己食物糧倉

    完蛋了,他這個圣父可能要裝不下去了呀。

    第58章

    經過這場事件, 林銘瑄自然而然地對江林更加看重和親近,回到基地之后,更是全程沒有假手于人地將他的事情全部安排妥當。

    江林也進行了一系列的檢查, 沒有任何異樣,只是身體有些虛弱, 俗稱低血糖,營養不良。

    方向陽此刻已經進入了藍天基地的研究院,不過三天的時間, 便受到了林政鈺的“召見”,將人拉到了自己的陣營中。

    藍天基地看著比金溪基地好上不好, 井然有序的街道,人們穿著完整保暖,臉上的表情雖然麻木,卻不驚恐。地上城和地下城界限并不明顯,基地正在建設完善,需要大量人力物力, 只要想活下去, 藍天基地能提供就業, 保障一個人的基本生存。

    江林依舊和方向陽以及石歡姐弟住在一起。

    “隊長讓你們和我們一起去見林部長!倍艜苑埔琅f一身筆挺利落的作戰服,手上抱著帽子, 露出清秀的臉。

    “好!苯忠蚕胍娨娺@位林部長, 上輩子的江林曾經被李野行送給林政鈺,原主被圈養過一段時間。

    在偌大的會議廳內,大圓桌上擺放著一道道美味佳肴, 如同宮殿般的建筑,歐式風格的建筑,就算末世前也要說上一句豪華奢侈的存在。

    江林坐在林銘瑄旁邊, 視線在一道道菜肴掠過,拿著溫熱的毛巾擦了擦手,小聲道:“林部長什么時候來?”

    林銘瑄一眼看出他的想法,給他從侍從手中端來一碗湯,放在他跟前:“開胃湯,每人都有一盅,你先喝。”

    “謝謝!苯謩偰闷鹕鬃樱懵犚婇_門聲,同時周邊這些人全部站了起來,他只能放下勺子,同樣站起來迎接來人,透過重重背影,看見了一個和林銘瑄長得很像的人。

    林政鈺和林銘瑄是雙胞胎,長得七八分像,但氣質截然不同,不會有人將兩人認錯。

    林政鈺溫潤如玉,給人的感覺像水,潤物無聲,林銘瑄則渾身透著硬朗,像是一個不易彎折的鋼板。

    他自然地坐在主位上,身后跟著兩個持槍的保鏢,姿態很足,笑容安撫:“這次辛苦大家跑一趟,結果喜人,軍部一定會論功行賞。在座各位有任何難處或者需求都可以直接和我說,末世特調小隊雖然是臨時成立,但你們是從各個部隊調動的精英人才,也許這個小隊維持很久,直到末世結束。我們的任務是保護人類家園,延續人類火苗”

    “還聽說這次我們藍天基地又非常有榮幸地獲得了兩名優秀人才的青睞,歡迎歡迎!绷终暢贮c頭示意,禮貌客氣。

    江林回了一笑,這人給他的感覺便沒有林銘瑄這么舒服,臉上表情雖然真誠,但他知道林政鈺是一個冷酷的政客。

    他的心思不如林銘瑄那么正直直白,為了爬上更高的位置,甚至可以親手殺死自己的親弟弟,能是什么好人呢。

    江林并不需要展示什么特殊,他還是一個小小的人物,得不到林政鈺的特殊對待。

    林銘瑄便瞧見旁邊的少年埋頭苦吃,雖然他哥的廚師確實不錯,但也不至于把整張臉都埋進去吧?

    “你這么餓嗎?”林銘瑄忍不住開口問道。

    江林擦了擦嘴,腦袋湊過去:“還好,怎么了?你要和我聊天嗎?”

    “不了,你吃吧!绷帚懍u視線又轉向被簇擁著的哥哥,再看看毫無諂媚姿態的江林,表情平淡。他知道他和林政鈺是一體的,他們都代表著林家,但不代表他就認同林政鈺的一切做法。

    比如最近一個藍天基地朝中央的提案,他就是非常反對的——關于‘保護’普通女性的提案。

    明面上說是考慮到普通女性末世生存的危險指數極高,所以建議將她們全部轉移到其他地方進行同一‘保護’,說是保護其實是圈養,讓她們利用身體為人類延續作出貢獻

    這相當于剝奪了普通女性的人權。

    此時提案還未通過,只是提出,很多人都不知道。

    像這種事情,上面的人一旦通過,底層的人根本沒有能力拒絕,現在這種情況下。

    所以在這次任務之前,林銘瑄才和林政鈺大吵一架,差點動起手了,但他哥是普通人,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林隊長,廁所在哪?”江林的聲音喚醒了林銘瑄的回憶。

    林銘瑄起身帶著他去找廁所,江林進了廁所,他站在走廊外看著外面的風景,偌大的藍天基地,宛如一個繁華的城池,遠處在不斷擴建,壯大藍圖,進入末世快半年了,末世前安靜的生活恍如隔世。

    “弟弟。”男人溫潤的嗓音在身后響起。

    林銘瑄轉頭,目光平靜地看著林政鈺,他的兩大金剛寸步不離地跟著他。

    “還在生我的氣嗎?”林政鈺露出一點無奈的神情,看著硬朗如鋼的弟弟,“特殊時期,特殊手段,新生兒統計急速減少,如果不采取一些必要手段,也許人類將岌岌可危。”

    “特殊時期,有特殊情況不是正常的嗎?而且女性和男性覺醒異能的比例幾乎持平,這就說明女性不比男性弱!绷帚懍u聲音沉穩卻暗帶著絲絲尖銳。

    “這些問題我們立場不同,不必多余爭論,等著上面安排就行了。”林政鈺并不想和這個弟弟鬧掰,“這次你們帶回來的兩個異能者,是打算收編在特調小隊嗎?”

    “他們能力很不錯!绷帚懍u點了點頭,下頜線緊繃,對于他避而不談的態度有些不滿。

    林政鈺眉梢輕輕一挑,有幾分漫不經心地溫柔:“你好像對那個叫江林的格外關注?是因為他長得好看嗎?”

    林銘瑄愣了一瞬,旋即搖頭:“沒有”

    “你從前可都不會陪我來上廁所,小時候在學校,晚上我害怕讓你陪我,你都不肯,而是把我臭罵一頓!绷终晫τ趦簳r的記憶也記得清清楚楚,語氣帶著控訴般。

    林銘瑄根本不記得這一茬,眉梢微微一擰,還想說什么,但江林朝著兩人走來,便紛紛止住了話頭。

    “林部長,林隊長!苯止郧珊叭,像個小孩似的朝著兩人點了點頭。

    林政鈺伸手,眉眼溫柔如水,“很高興認識你,江林!

    江林握住林政鈺的手,細膩溫柔帶著濕意的手輕輕一握。

    林政鈺端詳了他一瞬,很漂亮的一個男孩,肌膚雪白,眼瞳卻是如海水般的藍色,雪色的睫毛和頭發,辨識度極高,只要見過一面便很難忘記了。

    而林政鈺發現一個很有意思的現象。

    江林在兩人對視兩秒之后,視線輕輕避開他的,而藏在發后的耳朵逐漸漫起了血色,兩人手指相觸便離開。

    “我帶人先走了。”林銘瑄沒有察覺到任何的異樣,不準備和他多聊。

    林政鈺視線輕輕落在江林身上,眼底閃過一絲深意,半晌,唇角輕輕彎了彎。

    結束完晚餐,江林是林銘瑄專車送回家的,彼時方向陽正在客廳沉默地坐著,手里在翻看什么全外文的資料。

    方向陽和江林也有將近一星期不見了。

    江林湊到他身邊,低頭去看他手上的資料,沒看懂又放棄了。

    “平安回家咯。”江林靠在沙發上,謹記他的潔癖,沒有緊貼著他。

    方向陽放下手中的材料,視線緩緩落在江林身上,細細地打量,像是在保證他的完整性。

    “你身上發生了什么?”

    江林的表情便僵住了一瞬,這才想起來他的手臂上還被他植入了芯片,方向陽對他身體的監控比他自己還仔細。

    所以他的一絲異樣都逃不開他的眼睛。

    “我沒事”江林像是瞬間緊張起來,站起身來,轉身想要逃。

    方向陽抓住他的手腕,阻止他的逃避,他的語氣很冷靜:“逃避能解決問題嗎?江林!

    江林手心都是冷汗,表情也越發難看起來,抓著方向陽的手勁開始用力,捏得他骨頭生疼。

    時間靜默了很久,江林再抬眼的時候,眼眶漸漸紅了起來,目光逐漸無助望著,瞳孔有深深的恐懼:“我好像壞掉了,博士”

    方向陽的目光毫無變化,非常冷靜,給人一種就算天塌下來他也能扛住的錯覺,如同強力針。

    “怎么了?”

    江林將方向陽帶到了自己房間里,許是害怕嚇到石家姐弟,他張開自己的掌心,從白皙的肌膚上冒出一點深褐色的小觸手,像是張揚游動的水草。

    “我好像變成怪物了,怎么辦?”江林雙眼閃爍著淡淡的血光,孤孤零零站在原地,展示自己異于常人的變化。

    方向陽表情沒什么變化,視線緊緊盯著那極為怪異的現象,少年的模樣沒有任何變化,但觸手卻在身后不斷筑巢生長,不過幾息之間觸手便占據了大半個房間,擋住了窗戶,遮住頭頂的燈光。

    “方博士,你再不跑的話,我就要吃掉你咯。”江林靜靜地看著他,雖然這么說卻沒有展示自己的攻擊性,雙眼似乎有悲傷和害怕,害怕被嫌棄。

    “江林!毕喾,方向陽卻沒有露出一點恐懼的神情,眼底甚至冒出點點興奮之色,看著環繞在少年身側的強大觸手,粘膩又惡心般,它們更像將江林拖入巢穴的惡魔,但反差極大的是這些都是漂亮少年的爪牙。

    “你看起來很漂亮!

    他從未見過這種人類,干凈純潔又邪惡,人類和怪物的結合體。

    江林原本怪異駭人的表情露出一點呆滯神情,沒想到根本沒嚇到方向陽,反倒有點被方向陽神經質的樣子嚇到了。

    第59章

    房間內觸手擋住了光線透出絲絲肉色, 大半的空間被觸手占據,少年的腿從褲腳開始,也變成了觸手, 不是嚴格意義上章魚的觸手,沒有吸盤, 只是細細長長,根根分明。

    若是乍然被人瞧見,只怕會嚇掉半條命。

    方向陽手腕的手表狀儀器開始震動作響, 發出激烈的抗議,他整條手腕都在震顫, 警示著他眼前的少年是個被寄生的異種。

    “你想要什么?”

    江林看著他朝自己走近,下意識想要后退,但是后面被自己放出來的觸手占據,退無可退。他水藍的眸心閃爍著燦燦的紅芒,蒼白的肌膚,水紅的嘴唇, 白色的發絲, 漂亮怪異的江林從掌心鉆出一條顏色更淺的觸手, 趨近于淡粉色,輕輕爬上了方向陽的手腕。

    “想要”江林呢喃出聲, 像是古老而深沉的低鳴聲:“吃掉你!

    方向陽肌膚上緩緩傳來濕濡的觸感, 觸手一圈圈環住他的肌膚,輕微的拉扯感,初生的觸手想要展示自己的恐怖, 卻沒有給獵物帶來恐懼感,他盯著那一小截觸手:“這是你新生的觸手嗎?”

    他已經初入研究過寄生種,雖然寄生種還未大肆出現, 但是在高層研究院里,早就出現了端倪。

    “你能控制你的身體嗎?江林!

    江林歪了歪腦袋,粉色的觸手從方向陽手臂爬上了他的脖頸,微微收緊,如同一根繩子纏住了他的頸。

    “我如果用力的話博士就死掉了哦。”江林舔了舔唇瓣,初生的粉色觸手上面布滿了他的感官,透過肌膚感覺到他因為興奮砰砰作響的心臟、血管中流動的新鮮血液都促使他的觸手不斷纏緊,想要滲透進他身體里。

    “你不會殺死我。”方向陽面容又恢復了理性,如果一只喪失理智的怪物真的要殺死他,不會和他說這么多遍,卻遲遲不動手。

    江林就見他不怕死的抓住自己的觸手,抬眼詢問:“所以你到底想要什么?”

    嚇人失敗,江林有些挫敗感,下一瞬拽著他的脖子將人拖了過來,不過頃刻間,觸手緊緊纏住了兩人。

    四肢都埋藏在觸手中,方向陽感覺身上粘膩一片,后知后覺地開始覺得惡心,后頸感覺一疼,瞳孔微微放大,近在咫尺的少年輕輕抱住他的脖子,似乎有觸手劃破了他的肌膚鉆進了他身體里。

    耳邊似乎還有東西爬行、纏繞的粘膩感。

    “方向陽你的身體好美味。”江林臉頰逐漸泛起潮紅,珍珠暈染了血色,身體都像是被灌入了力量,興奮的‘催化劑’在他身體里發酵,眼尾泛起紅,手指幾乎扣緊方向陽肌膚里。

    若是有人看見這場景,只怕會刷新自己的三觀,極致非人感,蠱惑人性的怪異少年和被觸手即將淹沒的兩人,從觸手間只能看見兩顆人類的腦袋和少年雪白的兩個手臂抱著男人的脖子。

    方向陽臉色越來越白,呼吸也變得越來越急促,心跳聲更是快了起來,心臟仿佛供血不足般逐漸窒息,耳邊嗡嗡作響出現耳鳴的癥狀,他氣息有些喘:“不能再繼續了!

    江林像是第一次品嘗美食的人,毫無節制,迫切的吃著美味,神情有些迷茫,身體傳來前所未有的饜足感,眉眼彎彎,有些舍不得。他主動湊上前,像是獎勵般親吻了男人的嘴唇,商量的語氣:“再堅持一下好不好?”

    緊接著,不等他回答,觸手淹沒了方向陽的口鼻,他渾身像是蛹般被包圍,只剩下一雙灰色的眸子,最終認命的閉上。

    江林長長呼出一口氣,又聽見了系統煩人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宿主涉嫌人設崩塌。”

    “劇情中也沒說主角會被寄生啊,那我被寄生也算你系統的失職,主神的無能,我差點被意識抹殺你們一點不管,現在我補充點能量,你又蹦出來了?”江林心情還不錯,渾身都被暖暖的氣息包圍著,語氣也是懶散的,但語氣中的不爽顯而易見。

    有一種下一秒巴掌就要扇到系統臉上的感覺。

    “雖然但是這算你強行改變劇情出現的意外,不屬于系統失職!毕到y如果不是被提醒警告也不想站出來說話,但這么大的性格轉變,不得不懲罰一下。

    “那你想怎么樣?”江林問。

    “電擊以示警告!毕到y說完,江林觸手閃爍一絲紫色的電流,但頃刻間就消失了,身上毫無痛感,靜電的感覺。

    江林對于系統欲蓋彌彰的行為表示不理解:“”

    完全被淹沒的方向陽差點以為自己真的要死在江林手上,驟然所有的觸手全部都消失了。他趴在地上大喘著氣,臉色如白紙般,后頸的肌膚上殘留了一點曖昧的痕跡,像是吮嘖過深的印記,白色的襯衣全是沁濕的水痕,但味道并不難聞。

    江林蹲在地上拉著方向陽的手,像是恢復正常的人類,抓著他的手不松開,那雙干凈的眸子,半點不像剛剛從他身上不節制吸取血液的怪物,“方博士”

    “對不起。”

    方向陽因為失血過多,有些眼冒金星,盤算著自己需要制造點快速造血的藥劑,否則正常人也架不住江林這樣折騰。

    “沒事”方向陽像是從水中撈出來的,反手抓著江林的手腕,開始詢問:“你是怎么變成這樣的?仔細和我說說。”

    “你會把我抓起來嗎?繼續拿我做實驗,把我的觸手全部砍掉”江林紅著眼看著虛弱的他,明明有能力直接殺死他,卻只是將主動權交給方向陽。

    “不會!狈较蜿柎驍嗨脑,望著他的眸子,腦袋供血不足有些缺氧。兩人的視線對上,似乎多了一些其他的情愫,他一字一句說道:“我會成為你的供血品。”

    “你這是在飼養一只怪物!苯謫∪,語氣有些沉。

    “我知道。”方向陽抬手抹了抹他的臉,手指滑過他的眼尾:“我不在乎!

    “你的意識還是清醒的對嗎?”方向陽繼續問,就算一絲力氣也提不起來,但阻止不了他求知的心:“你的行為有被影響到嗎?”

    “沒有影響,我還是江林。”江林回答。

    “好,那你手上的觸手顏色不一樣,是新生的?”

    “是的,他是我自主意識產生的,其他的不知道怎么來的”

    兩人一問一答被詢問了十來分鐘,江林才把方向陽送回自己房間里。

    江林的身份在他面前敗露,卻沒有任何影響,甚至多了一個‘補給品’,方向陽不再留宿在研究所,每天都會準點下班,然后在他自己的地下實驗室內,抱著江林的觸手研究。

    藍天基地一年高速發展,今年統計保守估計有五六十萬人,末世后一年的生活步入平穩階段,聯邦終于騰出手來進行資源整合,關于私人基地和聯邦基地的統一管理。

    特調小隊的人員也在不斷擴編,但無一例外都是萬里挑一的人才,每天在訓練場進行特訓。

    建造出來的訓練基地是單獨一棟樓,其中各層都是不同環境變化的訓練模式,各種變異種都成為了訓練工具之一,基地飼養的變異種變成了最好的陪練。

    “不是,那位是誰啊,我看他從早上開始就在了,午飯的時候在打變異玫瑰,現在晚上了又開始打變異獵犬!”從旁邊走過的訓練兵,對于訓練室內的少年表示驚嘆。

    “嗯?你不知道他啊?”

    “怎么?是一個什么很有名的人嗎?我這幾天剛加入,還真不知道是個什么情況。”

    “江醫生,你最好別得罪他,治愈系和精神系雙修戰士,拋開精神系不談。他是真真正正的末世神醫,近一年我很少聽說誰在他手上是沒有救活的。”

    “我靠?!這么牛,那為什么還在這兒訓練?不應該在醫院嗎?”

    “那是因為他是特調小隊的,需要時刻準備出任務,且他的治愈系異能并不是用之不盡的嗐,總的來說林隊長不放人,沒人敢把他拘在醫院救人!

    “我聽說林隊長喜歡男人?不會就是他吧?”

    “噓噓噓?”有人連忙讓他住嘴,表情神秘兮兮地:“你怎么知道?林隊長可明令禁止過不能傳謠”

    “這不是人盡皆知的秘密嗎?”那人聳了聳肩,聲音也低起來:“林隊長和他哥哥的三角戀故事早就在基地傳遍嗚嗚”

    新來的人還沒說完,他便被人捂住了嘴,“快別說了,隔墻有耳!隔墻有耳!”

    “林隊長可從來沒承認過他喜歡小林醫生小林醫生也沒說過他喜歡林部長”

    “都有林,真是橫豎都是林啊!

    關于江林和林家兄弟的事情,的確是一個人盡皆知的‘秘密’,雖然當事人從來沒承認過。

    比如說林銘瑄對于江林的獨一無二的照顧,不管江林訓練多晚只要林銘瑄在基地,一定會陪他到最后。

    再比如說江林在的地方,必定能看見林銘瑄的身影,很多人解釋這只是林銘瑄基于救命之恩對江林的照顧,是戰友情、是兄弟情。

    如果半跪在地上給兄弟穿鞋也算的話,那的確是感天動地的兄弟情。

    而關于江林對林部長的‘暗戀’就比較“隱晦”了,他會百忙之中抽出時間參加林部長舉辦的生日宴會,遠遠看一眼,送上禮物又默默離開出任務。

    上次林政鈺從林副部長升為部長的晉升儀式上送上鮮花,這個機會是江林主動參加選拔,從百人中脫穎而出得到的。

    三人的三角戀關系,讓基地的內部人員嘆為觀止,從未想過末世了,還有這么狗血的劇情可以看到。

    主角還是雙胞胎兄弟……哇哦。

    江林從獵犬身上爬起來,吐了吐嘴里的毛,眨了眨睫毛上沾濕的血跡,身上的作戰服臟污不堪,四周躺著不少變異獵犬的尸體。

    他前腳進入專用洗浴間,后腳林銘瑄便跟了過來,有門的隔間,倒也不會屁股蛋子對著屁股蛋子洗澡。

    “林隊,下次任務有通知了嗎?”江林聲音混雜著水聲聽著有些不真切,血跡混著熱水被沖刷干凈,他揉了揉有些酸脹的脖子。

    他來到藍天基地一年,早已經成功融入特調小隊和基地,他現在的模樣和剛開始來的青澀也極為不同,齊腰的白發,像是瀑布般披散在身后,發尾落在微翹的臀部,柔韌的腰線勾勒。

    “具體還不知道!绷帚懍u不會輕易離開基地,江林也從來沒有離開他獨自參加過小隊活動。

    “怎么?這是閑了?”

    “是啊,骨頭都懶了!苯终Z氣含笑,開著玩笑:“晚上是不是還有迎新會?”

    特調小隊每幾個月便會選拔一批人才,畢竟他們這個小隊更新換代的速度也很快,總是需要一些新鮮資源的。

    這是江林參加的第三個迎新會,意思意思去認識新人。

    “嗯,再不走我們該遲到了。”林銘瑄話音落下,水聲停下,率先出門換上了衣服。

    等江林收拾好自己已經是十分鐘之后的事情了,他一邊編著頭發,一邊坐上林銘瑄的副駕駛。

    他簡單編了一個長長的麻花辮垂在背后,額前凌亂的劉海,剛剛才烘干的頭發,頭頂還似冒著熱氣。

    “看來又要遲到了!苯謬@了一口氣,每次訓練都會忘記時間。

    “沒事!绷帚懍u遞給他一貫補充能量的營養劑,“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江林含著甜口的營養劑,懶懶地靠著休息,余光瞥見了林銘瑄標準的凌厲下頜線,思緒飄得遠,林銘瑄對他的特殊他心知肚明,但他不會主動戳破。

    男人察覺到他的視線,朝著他瞥了一眼,兩人目光恰好對上,江林眼睛月牙似的彎了彎,笑著說道:“這次的口味比上次更甜。”

    “新口味!绷帚懍u回答,移開自己的視線,他的確對江林有想法,自從認識江林之后,他的注意力便下意識的放在他身上,不是因為救命之恩。

    倒是因為救命之恩,讓他誤會了很久,他以為自己對他感情真的只是報恩,直到有次江林說夢話和他哥哥表白。

    林銘瑄那瞬間的難受讓自己意識到是喜歡上了江林。

    喜歡上江林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情,就小隊里要說誰是團寵,非江林莫屬。

    兩人姍姍來遲,就等他們兩人了,林政鈺看著同時出現的兩人,習以為常的笑了笑:“又訓練到現在?”

    江林沒說話,低頭跟在他身后落座,林銘瑄點了點頭:“嗯,來晚了!

    江林正在游神,察覺到了一股侵略強勢的視線,他不經意的抬眼,便瞧見一張熟悉又陌生的臉。

    坐在他正對面的男人,是許久不見的隗紹,他的面容沒有什么改變,那雙陰冷的蛇瞳正直勾勾盯著他。

    江林一怔,表情頃刻間凝固住了,抬起拿刀叉的手頓住,下一秒掌心被塞了一杯溫熱的奶茶,耳邊是林銘瑄低沉地聲音:“你最喜歡喝的”

    一旁是明戀他的人,對面是他死而復生的男朋友,一抬眼看見的是他現在‘暗戀’的對象。

    然后他眼見著隗紹端著酒朝著他走過來了。

    江林:

    第60章

    劇情已經徹底改變, 所以對隗紹的出現江林是沒有預料的。

    “林隊長,林部長,我叫隗紹, 異化異能者!壁蠼B笑得游刃有余,得體淡然, 熱情又不諂媚,像是沒有瞧見林銘瑄旁邊的江林。

    但比江林還不冷靜的是來蹭飯的石歡,她也算是特調小隊的一員, 但因為是空間異能所以出任務很少,一般都是和運送物資有關的。

    石歡表情煞白, 看江林那一眼,手心都出汗了,她咬了咬牙,等隗紹三人寒暄的時候,彎腰悄咪咪將江林帶走了。

    石歡自以為動作隱蔽,但其實被三人看得清清楚楚, 林銘瑄以為兩人有事要談, 林政鈺的眼神意味不明地落在隗紹身上, 隗紹只是掃了一眼江林離開的背影,眼底毫無異色。

    “完蛋了, 完蛋了, 怎么辦,哥你前男友做鬼都不放過你,陰魂不散的”石歡急得打轉, 心中一點也不想江林現在的生活被打擾。

    江林咬了下唇,垂下的眼底一片焦灼,輕聲說:“不然我和紹哥說清楚”

    “哥, 你確定說得清楚嗎?當時隗紹和李野行打起來是什么當口?而且我們誰都沒有去幫他,只怕他早就給你打上了忘恩負義的標簽。”石歡輕聲分析著,猶豫說:“要不我去幫你解釋?”

    “不行”江林自然不會讓石歡冒這種險。

    兩人說話被打斷,話題的主人公出現在眼前,林銘瑄和隗紹站在一起,隗紹端著酒出現,唇角泛著淡淡的笑容:“這位是江醫生吧?久仰大名。”

    林銘瑄提醒他:“他不喝酒!

    隗紹端酒的動作一頓,胸腔仿佛有手指在抓撓般,因為林銘瑄這句話表示親近的話,一切的忍耐都無法進行下去,“是嗎?我明明記得從前他是喜歡喝的。”

    林銘瑄視線落在江林強裝鎮定的臉上,又看向隗紹,兩人半點不躲地對視著:“你們從前認識?”

    江林垂了垂眼,嘴唇輕咬,沒有說話。

    氣氛有些凝滯,石歡想開口解釋什么,被隗紹直接打斷,“江醫生不想說,那就不必再提起那些不值錢的過往。”

    江林睫毛顫了顫,視線上移看向他,欲言又止的表情,最終又靜默下來。

    隗紹差點捏碎了杯子,以退為進這一招也并不好使。

    林銘瑄見狀有一點猜測,故意伸手自然地抓起江林的手,摸了摸他的手心,“外面冷,進去吃東西吧,一天訓練應該餓了!

    果然就見隗紹的視線黏在了兩人相握的手上。

    江林低著腦袋當縮頭烏龜,跟在林銘瑄身后走了。

    石歡見人都走了,想要偷偷溜走,被隗紹叫住,將那杯沒有塞進江林手中的酒遞給了她,他臉上表情似笑非笑:“石歡!

    “呵呵我未成年喝不了酒呢!笔瘹g不尷不尬的笑了笑,有些心虛但是不多。

    “你陪著江林一路到藍天基地,江林和李野行”隗紹正在想用什么詞形容。

    “蒼天有眼,江哥和那神經病清清白白”石歡就差舉手發誓了,一臉的正義凜然。

    隗紹扯了扯唇角:“那剛剛江林和林隊長”

    這次是石歡打斷他的話:“干干凈凈,一塵不染!”

    因為有染的另有其人啊。

    “像江哥這么優秀的人有追求者不是很正常的嗎,你隨便打聽打聽就知道林隊長只是單戀!苯缦矚g的人是林部長。

    隗紹見她這般反應,唇角勾起的笑意冷淡,“沒事,我現在加入了特調小隊,和江林來日方長。”

    石歡聽了這話加上他的蛇瞳,只覺得毛骨悚然,開口想要勸:“不是,大哥”

    但是隗紹根本不聽她的話,轉身就走了

    林銘瑄松開江林的手,轉頭看向他,問:“你和他從前認識?”

    “認識的。”江林沒有隱瞞說謊,“我以為他死了末世前我們是情侶。”

    林銘瑄動作一頓,“原來是情侶,難怪他的眼神像是要吃了你。”

    江林眼神微微錯開他的視線,對他沒有多余的解釋,低頭埋進了碗里,吃著碗里的肉。

    林銘瑄劍眉擰起,下頜線緊繃起來,心底有些難受的情緒,吃得東西都沒什么胃口,見隗紹重新出現在視線中,下意識地看向他的眼神冷了幾分。

    但林銘瑄察覺到自己心態失衡,又緩緩克制住了自己的視線,畢竟隗紹暫時也沒有做錯什么。

    外面觥籌交錯,華燈初上,隱秘的包間內——

    “唔!苯直惠p輕扼住下頜,被迫仰起頭承受來自林政鈺的吻。

    就像林銘瑄認為的,愛上江林是一件如同喝水般簡單的事情。

    林政鈺表面上是謙謙君子、與世無爭的林部長,卻早就和弟弟喜歡的人勾搭在一起了。

    早在江林當眾給他送花表露出深情的時候,林政鈺便私底下找人接觸過他,在知道自家眼高于頂的弟弟喜歡他后,更是順水推舟地將人攏在了身邊。

    就算沒有林銘瑄,像江林這種杰出的人才,林政鈺也會不惜一切代價地將人收攏在身邊。

    □□并不算什么稀奇事兒,他不見得有多喜歡江林,卻會抽出空來和他私會,哄著他為自己辦事。

    江林這是第三次和林政鈺接吻,林政鈺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兩人的地下情又要掩藏,單獨碰面的機會很少。

    “部長”江林抱著他的腰,人被抵在墻上,嘴唇被吮得發紅,眼波蕩漾,白色的發尾被林政鈺把玩在手中。

    林政鈺垂眼看著少年,鼻尖充斥著他身上淺淡的香味,視線深沉,不易察覺真實的情緒,他看江林像是看小孩兒似的,畢竟他的確比江林大不少。

    林政鈺低頭又在他唇上啄了啄,“上次家世龍找你看病,他的身體狀況現在如何?”

    江林臉埋在他肩膀上,家世龍是現在基地的一把手,六十多歲又未覺醒異能,上次感染病毒差點當場去世,是被江林救回來的。

    “醫生說他身體在急速衰敗,就算好起來,也活不了幾年了”江林瞇了瞇眼睛,環在他背后的手冒出一點蠢蠢欲動的觸手,想要進入他的身體。

    如果沒有江林的干擾,現在家世龍已經死了,只怕林政鈺恨死了他多管閑事,又要哄著他說沒事。

    江林攀上他的脖子,吻上他的唇角,像個貪歡的小孩兒,漂亮的眸子極為靈動:“還要”

    林政鈺睨著眼前漂亮的少年,那張和林銘瑄有七八分像的臉,透出一點薄涼的柔情,嘴唇要比林銘瑄更薄一點,“乖,頭發因為我說喜歡長發,所以一直留著?”

    “嗯。”江林乖巧點頭,眼底印著林政鈺溫柔的眸子,不得不說這人真的很會裝,如果不是系統攻略值如同王八般一動不動,他還真的可能會被疑惑一二呢。

    “那位新來的隗紹從前是不是和你認識?”林政鈺輕輕撫摸著他的耳垂,神色暗藏著絲絲打量,雖然是疑問句,卻是篤定的語氣。

    他的洞察能力非常敏銳。

    江林的反應有些僵硬,嘴唇輕輕抿起,沒有說話。

    “我猜猜,他是你喜歡的人?”林政鈺語氣溫和,帶著輕輕的笑意。

    “不是!苯种苯忉,巴拉了一下他的脖子,眼睛認真盯著他:“我現在只喜歡你。”

    林政鈺眼底沁出一點真實的笑意,不管出于什么角度,江林的喜歡都讓他覺得很舒心,充分滿足了男人某些方面的虛榮心。

    “那從前呢?”林政鈺捧著他的臉。

    “他是我以前的男朋友,我一直以為他死了,當時我們在一起也沒有多久我會和他解釋清楚的。”江林向他保證。

    “年紀不小,怎么這么招人喜歡呢?”林政鈺夸得江林有些臉紅,嘴唇被男人含入嘴中輕嘬了幾下。

    “被他親過嗎?還是只被我吻過。”

    這話江林沒法接,這個世界不光被隗紹親過,李野行和方向陽也親過,只有林銘瑄沒有

    “看來是親過了!绷终曇膊挥X得生氣,用指腹摸索了一瞬,語氣輕輕:“出去吧,再晚些,林銘瑄該起疑了!

    江林聽話地松開手,視線看向旁邊窗戶一閃而過的小蛇影,垂了垂眼,知道這是被隗紹聽了去,也看了去。

    江林摸了摸有些燙的嘴唇,外面來了更多人,一般這種迎新會就是一場變相的社交集會,末世也少不了人脈互相幫忙攀附。

    林銘瑄精準地找到了江林的身影,等著他走過來。從江林身后看見了早已經離席男人的背影,上次便感覺有點不對勁的,現在算是證實了兩人的關系。

    江林的臉頰有些熱,灌了一口加冰的草莓牛奶,目光和林銘瑄清明的眼對上,似乎有些心虛地垂下,輕聲說:“我們現在走嗎?”

    “走,我送你回家。”林銘瑄拿起自己和他的外套,領著他離開。

    回家的氣氛卻沒有剛來時候的好,沉默半晌,林銘瑄還是沉聲開口了:“你和林政鈺已經確定關系了?”

    江林手指捏在一起,也沒瞞著他:“沒有,部長說這樣對他影響不好我也沒想公開”

    林銘瑄眉頭卻皺得很緊,腳狠狠踩在油門上,車速飛快,“沒確定是什么意思?沒確定帶你在小房間里又親又摸的算什么?”

    “沒摸”江林耳根都紅了,從未想過他們兩人的偷偷摸摸能逃過林銘瑄的眼睛。

    “你到底為什么喜歡他這樣的人?”林銘瑄保持著自己基本的涵養,所以沒有中傷他哥哥,語氣中卻是藏不住的怒氣。

    “他很善良,也很溫柔,對普通人也很好,雖然沒有異能,但強大而溫和,他會是一個厲害的首領”江林表現得一副癡迷的神情。

    林銘瑄心肝脾肺都擠在一起,咬牙切齒地說道:“但這只是他的表象”

    旋即,他又有些挫敗,因為他是最了解林政鈺的人,可是江林不知道,他所看見的都是林政鈺的好。

    他將車停在旁邊,解開安全帶,朝著江林靠近一點。

    江林隨著他的靠近往后躲開,在后腦勺撞上窗戶的時候,林銘瑄的大手捂住了他的后腦勺。他垂著眼靜靜看著他,目光灼灼,眸子黑沉深情:“你應該知道我對你的感情,確定一點都不考慮我嗎?”

    “”江林看著林銘瑄和林政鈺相似的眉眼晃了晃神,好像并不會應對這種情況,手足無措地說道:“隊長,我不想傷害你”

    “不想傷害我,就不該喜歡我哥!绷帚懍u被他的走神弄得有些煩躁,從未像這一刻這樣討厭和林政鈺相似的長相。

    他的語氣不怒自威,江林不再說話了,只是一雙眼靜靜看著他,無辜又美麗。

    “抱歉!绷帚懍u察覺出自己的態度不對,主動道歉,坐回駕駛位上,聲音很輕,像是喃喃自語:“只是我不懂,你為什么會喜歡他!

    江林沉默,心中也在默默嘆氣,他也不想啊,但是任務所在真的沒辦法。

    后半段路程,兩人沒了交流

    夜色下沉,暈染了一絲淡淡的紅暈,江林的房間內,暖烘烘的,觸手在空中輕輕地發顫,纏繞在江林腿上,連接著方向陽的身體。

    兩人擁抱在一起,方向陽的臉色有些蒼白,嘴唇卻被江林咬得很紅,其實在江林的觸手進入他身體吸取血液的時候,是不需要接吻的。

    但江林更喜歡這樣,會讓他身體多方位地產生饜足感,而且看方向陽嫌棄又沒辦法拒絕的樣子,雖然事后方向陽會用掉很多漱口水。

    方向陽把江林養的很好,觸手一根根都飽滿光滑有光澤,歡快地纏著他的脖子,想讓他窒息,時不時從胸腔就會探入一條淺色的觸手,讓他產生痛楚的同時,感受到觸手的野蠻,仿佛在攪動他的內臟。

    其他觸手是沒資格進入方向陽的身體吸取他身體的血液和能量的,只有江林主觀意識產生的觸手,才有資格吃到新鮮的血液。

    江林滿足地瞇著眼,纏著方向陽的舌尖,咬破他的舌,輕輕吮了起來,藍色的眼瞳充斥了一股淡色的紅。

    他不得不承認方向陽很厲害,若是普通人被他這么寄生一年,只怕早就只剩下干骨了,但他研究出的供血藥劑能迅速促進血液產生,現在已經適用于醫療急救

    方向陽扯了扯手臂深色的觸手,衣擺之下,淺色的觸手有半條已經進入他的腹部,還有半條在爭先恐后地進入,想要占據他的身體。

    江林最近越發欲求不滿,越發兇悍了,像真的要把他吃掉。

    “你的觸手又新生了。”方向陽握住他的觸手,語氣有些喘息。

    “第七根!苯盅劬α亮恋模故咀约旱某晒,將七根觸手全部放出來,其他的觸手收回去,其中一根最短的輕輕碰了碰江林的臉頰,又去碰了碰方向陽的臉側,在他嘴角壞心思地游離。

    直到方向陽張嘴說話,那條短小的觸手鉆進他嘴里,朝他喉嚨往下探,方向陽瞬間被逼得干嘔起來,想要阻止,但四肢又被江林其他的觸手纏住。

    只能等他玩開心了,才被解救,現在江林越發危險起來。

    但方向陽真的沒辦法拒絕嗎?

    其實并不是,只是在縱容他養的小怪物而已。

    “博士,你不會生我的氣吧!苯直ё》较蜿柕母觳,像無數次吸食他的血液后,露出的可憐委屈神情,讓人很難生得起氣來。

    “它們生長得越來越快了!狈较蜿柊l現江林的身體變化極大,治愈異能越發強大,精神系異能也在方向陽的幫助下水漲船高,身體也在被觸手改造。

    “博士,現在這么多寄生生物,你為什么對我這么好?”江林好奇地看著他,有些不能理解他對自己的供養,若說特殊,隨著越來越多的寄生生物出現,他也顯得不再那么特殊。

    方向陽伸手拿起旁邊桌上的眼鏡,起了一絲霧氣,他戴上眼鏡,看向江林那張紅潤的臉,身體不再那么瘦削,臉頰兩側也多了一些肉肉。

    “因為你的身體內,沒有意識在影響你,你不同于其他寄生物,這些觸手本就是你身體的一部分。”

    江林擰了下眉,嘴唇微微一撇,觸手勒住他的脖子,讓他窒息,才慢吞吞地問:“只是因為這個?”

    他走近一點,呼吸灑在他耳畔,“難道不是因為我是江林才對我好的嗎?”

    方向陽不害怕他的威脅,輕輕扯了扯他的觸手,誠實回答:“是,有這個原因,你這個壞習慣需要改一改,如果經常大腦缺氧,會導致腦子變蠢的”

    江林搖頭,“不改,不是我做的,不關我的事兒,是它們的問題!

    江林經常堅持自己的觸手有自己的獨立的意識,所以干壞事不能算在他頭上。方向陽對于這個說法很難認同,就算觸手有微弱的自我意識,也一定受江林絕對控制的。

    “博士,我今天看見我前男友了!苯钟行┛鄲,撐著下巴,坐在地下實驗室看著方向陽給自己注射血液增長試劑。

    方向陽強忍身體的難受,血管宛如在肌膚下撕扯膨脹,每次注射都是一場酷刑,他額前布滿冷汗,疼得青筋凸起,持續了十多分鐘才平靜下來,沒有對江林說的話進行點評,正在寫今天的實驗報告。

    “你不知道吧,他也是寄生物,陰魂不散的,我還以為他死了呢我最喜歡方博士,就算他來找我,我也不會繼續喜歡他的”

    江林也不需要他回答,碎碎念:“今天林銘瑄和我表白了,但是我拒絕了,哎,誰讓我最喜歡方博士啦!

    “方博士會養著我呀博士很好吃哇”

    在空曠的實驗室內,滴滴答答的水聲響起,少年的聲音幽靈般響起,無人回應,自說自話,自我對話,顯得有些陰森恐怖。

    方向陽早就熟悉江林這樣的自言自語,觸手有自己的細微意識,所以江林的精神力隨之而強大,但也會造成他精神力的混亂,這些細語只是他的一些發泄和放松而已,甚至一些話可能是那些吸慣了他血的觸手通過江林說出口的。

    就是為了下次它們能飽餐一頓而賣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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