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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1章

    外面冰雪飄飄, 藍天基地已經修建了全天供暖系統,大街小巷都溫暖如春,江林咬著石林準備的餃子抵達訓練場所。

    不出意外他看見了正和新人待在一起的隗紹, 他站在人群里中間,赫然成為了其中領頭羊, 在看見江林的時候,面如常色地打招呼。

    聲音淹沒在眾多嘈雜的人聲中。

    江林彎了彎唇,簡單笑了笑, 便上了電梯,第一天來, 會有人帶著他們進行了解,然后再選擇自己的訓練場地。

    隗紹陰森的豎瞳微微瞇起,像蛇盯住了獵物,因為他的冷漠幾乎抓狂,卻還要保持微笑讓人看不出異樣。他為了江林和李野行生死搏斗,最后差點死掉, 他辛辛苦苦找到他。

    江林卻裝作不認識他了?

    那當時說喜歡他的人是誰?

    江林能感覺到一股陰濕的眼神落在他的肩膀上, 不過他卻不著急, 隗紹遲早自己會找上他的。

    “哇,這位就是江林吧?”

    “白發藍眼除了他還有誰?”

    “嘖嘖, 之前有人和我說, 江林長得好看我是不相信的,一個男人能有多漂亮?現在我信了,比一些姑娘都漂亮啊!

    “嘿嘿, 不漂亮能勾得林隊長神魂顛倒的”

    隗紹不耐煩他們對江林的指指點點,有一種自己的東西被人打量估價的即視感,他不動聲色地扯開話題:“咱們林隊長是什么異能?”

    隗紹對江林又恨得一分, 就算換了地方,江林勾引男人的手段還是一如既往地超絕。

    “雙系吧?精神系和金屬系”

    “這樣啊。”隗紹記了下來。

    “嗯嗯,說真的,林隊長和江林還挺配的,江林也是雙系異能者,治愈系和精神系”

    隗紹的表情微微一怔,“等下,你說江林是雙系?”

    “是啊!蹦侨藬蒯斀罔F說的,眼神還訝異地看向隗紹,“你連這也不知道?”

    隗紹表情有些扭曲了:“”

    好啊,江林到底還有多少事情是瞞著自己的?

    所以從一開始江林就在騙自己?

    江林正在模擬艙內進行精神力的訓練,這個模擬倉是特意為精神系異能者打造的,用于異能的提升,會根據自己的精神閾值進行區分,制定最合適自己的訓練方案。

    他一天的訓練時間排得很滿,上午異能訓練,下午體能訓練,晚上有精力還會去醫院幫忙。

    剛從模擬倉出來,林銘瑄在門口等他,昨晚的談話仿佛沒發生,兩人結伴一起去食堂吃飯。

    “上午在哪個模擬場?”林銘瑄偏頭問他。

    江林看著今天的菜式,心不在焉地回答:“森林沼澤!

    “等級多少?”林銘瑄習以為常他的走神。

    “第一次進入,測試等級很差,C等。”江林回答,身體探出去看菜譜,差點被身后的人撞到,被林銘瑄身后拽了一把,才避免了慘案。

    “小心!绷帚懍u松開手,提醒了他一句:“很正常,想好吃什么了嗎?”

    江林站在他身后,點了點頭:“想吃蒜苔炒肉!

    “成!绷帚懍u便又道:“下午訓練場會進行對打互練,你要參加嗎?不想參加我把你的名單劃掉。”

    江林聞言,笑瞇瞇看了他一眼,低聲答道:“隊長,你這算什么?徇私舞弊了哦!

    “你也不是隊內的主要戰斗武力,不參加也合情合理!绷帚懍u面不改色地回答,輪到他打飯,報了兩個菜名,端了一杯能量飲料先去坐下。

    這并不算正經切磋,只是幫助新人融入,順便了解護互相的實力,畢竟末世最重要的還是自身戰力。

    四四方方的小餐桌,江林坐在林銘瑄對面,背靠著陽光,鬢角散落著白發,身后長長的馬尾辮,碎金的光落在他眼皮。他享受地瞇起眼,“我沒關系,你不用因為隗紹來遷就我,我不是那種計較的人,他也不是小肚雞腸的人!

    林銘瑄理解的點頭:“那我就正常安排了。”

    特調小隊分為五個小隊,分別都受林銘瑄的統一調遣,小隊里也有各自的小隊長,江林自然是跟著林銘瑄小隊,這次比試也是將新人按需編進五支隊伍里,查漏補缺。

    比試也很公平,采用抽簽的形式,若是能力差距太大,則可以重新抽簽車輪戰。

    現在展示的實力越強,以后出任務得到的報酬和資源越多。

    江林運氣不算好,抽到的是攻擊力極強的異化型異能者,新人里唯二的,是一個英姿颯爽的女孩兒,異化狀態是獅子

    “江醫生不要讓著我哦。”師裙和他握手,禮貌和他擁抱了一瞬,笑著打趣道。

    有專門的比武擂臺,兩場比試同時開始,江林一躍而上,穿著作戰服,肩寬腰細,這一年身高還躥高不少,女生比他矮了一塊豆腐,但一年的訓練并沒有讓他變成肌肉猛男,只是讓肌肉更加緊實了些。

    師裙金黃的頭發,并沒有輕敵,原本嬌小的身軀化作了龐大的獅子,兩米高,原本還能更大,場地有限便作罷了。

    來勢洶洶的獅子宛如大山般朝著江林壓了過來,他連忙翻身躲過她的攻擊,手中抓著林銘瑄送他的短刀,這是他給他量身制作的,從前的短刃早就壞掉了。

    獅子爪子很尖銳,朝著他抓來,江林身姿利落矯健,迎面而來的爪子被他躲過,他眼神微閃,用腰間的長繩捆住她的大爪子,抬腳踹在她的肚子上,卻發現自己的力氣不夠,踹不動。

    江林手臂撐起,用繩子擋住她咬下來的攻勢,近在咫尺的虎口,能一口吃掉他的腦袋,手臂肌肉緊繃著,精神力迅速定住師裙,翻身而上,騎在她背上,試圖用繩子鎖住她的脖頸。

    隗紹眼神緊緊鎖在江林身上,心中升起陣陣震驚,他是知道師裙的,能力不弱,是群戰的一把好手,江林居然能和她打個五五開?

    兩人纏斗在一起,誰都不能放開手一搏,切磋而已不會致人于死地,但也免不了受傷。

    最終江林被獅子壓住了手腳,咬住了喉嚨,半邊肩膀被咬傷,而師裙也被他用短刃刺穿了大腿。

    江林落敗,師裙險勝。

    師裙變成人形,挑眉稱贊道:“好厲害啊,江林!

    江林看向她流血的腿,伸手扶住她,笑著說道:“你更厲害,來,我給你治傷。”

    師裙一瘸一拐,在休息區看他們繼續比賽,在江林的治療下,兩人的傷不值一提,都是一些皮外傷,下手都不重。

    此時,隗紹登上了擂臺,兩人閑聊起來:“那位也是異化異能,初見時侯打過一架,他比我厲害一點”

    江林看著熟悉的蛇影,不過幾息之間,他面對的火系異能者就落敗了,他的蛇鱗進化了,現在水火不侵,緊接著又有兩位異能者上場,無一例外全部落敗。

    江林眼神微閃,視線落在隗紹昂起的蛇頭上,陰濕的蛇瞳時不時掃過他。他默默舔了舔唇,喉結緩緩滾動一瞬,所以隗紹血的味道會比方向陽美味嗎?

    整場比賽江林沒有堅持看完,先去洗浴間洗漱,換掉了身上的沾血的衣服,剛剛有人聯系他讓他去治療感染者。

    他簡單沖洗一下,水聲漸大,四周霧氣繚繞,門鎖不知道什么時候被打開。江林感覺一絲涼意,轉身的剎那,人被抵在墻上,雙腿被蛇尾纏在一起,雪白的肌膚浮動著水珠,襯得冰冷的蛇鱗越發漆黑,黑白交織。

    隗紹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蛇,緊緊纏著他,花灑的水還在繼續,水珠四濺,門又重新被關上,他掐著江林的下頜。

    江林睫毛上都是水珠,急速眨了幾下,才看清楚面前的男人,男人那雙豎瞳離得極近,有一種自己在和野生大蛇對視的即視感。

    “紹哥”江林臉被掐著,兩腮下陷,臉上蒙著一層淡淡的水霧,眉眼如同出水芙蓉般,藍色的瞳孔有些放大。

    身上的蛇尾纏得更緊了,勒著他的腿肉,不斷緊縮。

    “你不是裝不認識我嗎?”隗紹垂著眼看著他,語氣帶著冷冷的笑意:“現在又認識了嗎?”

    “沒有裝不認識”江林手抓著他的手腕,又推他的肩膀:“你先放開我。”

    “不放,我吃掉你這個忘恩負義的東西!壁蠼B危險地瞇起眼,似乎恨極了他,但身體又止不住渴求著他,從靠近他開始心臟便跳個不停。

    “”江林視線微微外撇,那里水靈靈站著個男人,不知道什么時候來的,正看著兩人。

    林銘瑄和江林的視線對上,平靜開口:“隗紹你這樣對第二次見面的人是不是太熱情了。”

    隗紹這才轉頭看向他,蛇尾松開江林,變成了人形,擋在江林身前,不讓他赤條條的身軀暴露在男人視野下。他絲毫不懼眼前氣勢強大的男人,也管不了隊不隊長了,好不容易逮住江林:“江林沒告訴你,我是他男朋友嗎?”

    “哦?他只說過你是他年少犯的錯。”林銘瑄抬腳上前走了兩步。

    隗紹挺了挺胸膛,擋住他的靠近,他轉頭問江林:“你真這么說我?”

    江林一個頭兩個大,硬著頭皮否認,畢竟在他的視角里,隗紹“死之前”還是在變異植株下用蛇身義無反顧護著他的男朋友:“沒沒這么說!

    “隊長聽見了吧?橫刀奪愛似乎不合適吧?”隗紹唇角泛起絲絲笑意,得意的樣子好似小人得志。

    “一年時間對他不管不問,你也配當男朋友嗎?”林銘瑄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動手,隗紹身形微躲,暴露了身后的江林,下一瞬林銘瑄抓住了江林的胳膊想把他扯到自己身后,反應過來的隗紹按在林銘瑄手腕上。

    “林銘瑄你想干什么?”隗紹豎瞳如同針線般粗細,眼底透著陰冷,手腕上的蛇鱗若隱若現。

    江林太陽穴突突跳動了兩下,能不能讓他先穿件衣服?

    “你要和我在這里動手嗎?”隗紹問。

    林銘瑄對上他的目光,不退不躲:“如果你想的話。”

    “你別碰他,松開手!壁蠼B死死盯著兩人相碰的手腕,討厭任何人碰江林。

    林銘瑄當然不可能聽他的,猝不及防將人拉入懷中,抱著他濕轆轆的肩膀,另外一只手對上隗紹砸向他的拳頭。

    江林擰起眉,推開林銘瑄,同時躲開隗紹抓來的手,表情有些煩躁:“鬧夠了沒有!

    “一定要讓別人看笑話嗎?”

    這里是公共區域,門口已經傳來嘈雜聲,他看向林銘瑄語氣緩了緩:“這事兒你先別管,我遲早要和隗紹談一談的,你先出去吧!

    “我要來不及了,你和我一起去醫院。”這話是對著隗紹說的。

    江林拿著衣服進入隔間飛快穿好。隗紹跟在他身后離開,他似笑非笑地回頭看了一眼立在原地的林銘瑄,眼神挑釁。

    林銘瑄垂下眼,硬朗的臉龐沒有什么表情,已經在努力克制不流露出任何多余的情緒,但下彎的唇角卻帶著濃濃的苦澀。

    他甚至不是江林的第二選擇。

    良久,他面色如常地走出門,面對一眾探究目光沒事人般組織完所有的比賽。

    江林開車,隗紹坐在副駕駛,他啟動引擎,斟酌開口:“紹哥你還活著我真的很開心!

    隗紹只是嗤笑一聲,冷冷道:“真的開心嗎?我還以為你恨不得一輩子不出現在你面前才好。”

    “怎么會?”江林面露無奈,揉了揉眉心:“李野行說你被寄生了,所以胡亂攻擊人才不得已殺掉你的!

    隗紹的表情有瞬間的僵硬,還以為自己的秘密敗露,雙眼看向江林,只能看見一個側影。

    “我當時和石歡姐弟寄人籬下,李野行不是一個好相處的人,我沒辦法確定事情的真偽,也沒能力去找你!苯致曇艉茌p,“但紹哥你真的沒被寄生嗎?”

    江林輕輕看了一眼隗紹,視線在空中相撞,藍眸幽深,隗紹瞬間警惕起來,可以確定江林知道了什么。

    “你在說什么?”隗紹一時間腦海中閃過很多危險的念頭,都是該怎么神不知鬼不覺地把江林弄死。

    江林卻輕飄飄地將這件事情揭過,彎了彎眸子:“紹哥我們兩個從前那點事兒能不能過了?”

    “過了?”隗紹重復了這句話。

    “怎么過?”

    江林釋然道:“一年的時間發生了太多事情,感情也時過境遷,我們都有了新的生活不是嗎?”

    隗紹視線凝固在他臉上,粘稠陰濕:“擁有新生活的只有你,江林。”

    “我從未忘記過你!

    就算做鬼他也不會放過江林和李野行。

    江林嘴角笑容淡了下來,一時間不知道該繼續說什么了。

    “你有了新喜歡的人?”隗紹又倏地開口:“是林銘瑄嗎?”

    “不是他!苯謸u頭,不想多說什么:“紹哥和其他人沒關系,但是我不喜歡你了,今天我就是想和你好好告個別!

    那天他看見的人就是林政鈺,他們兩個擁吻的畫面在腦海中閃過,牙關微微咬緊。

    燈光落在隗紹英俊的臉上,忽明忽暗,陰影散落,表情陰沉,被單方面分手的感覺并不好受,憋得難受,喘不過氣來。

    “我不接受。”隗紹質問說:“我哪里對不起你,江林?你要這么對我?”

    “”江林無奈嘆氣:“紹哥你成熟一點。”

    隗紹:“”

    被分手還要成熟一點,他是不是該放鞭炮慶祝一下?

    車在醫院停下,江林率先下車,對著副駕駛冷著臉地隗紹道:“你可以先回去,我可能要晚一點才行!

    隗紹沒說話。

    江林趕時間沒繼續理會他復雜的心理活動,他輔助醫生治療被感染的患者,那是一個被喪尸咬傷的異能者,吊著半口氣,臉上肌膚都剩不下多少好皮,都是喪尸的咬痕。

    他是為了掩護隊友完成任務才受這么重的傷,奄奄一息,已經意識模糊,最終還是沒能救回來。

    街道的路燈都熄滅了一半,街道旁邊沒有綠植,末世情況下很難保證綠植不異化,干巴巴的街道,夜晚顯得有些蒼涼。

    江林準備回去開車,副駕駛上隗紹穩穩坐著,一直在等他。

    隗紹看著他走近,黑暗中靜靜看著他,猶如伏蟄在暗處的野獸,他語氣緩了些,不再如之前那般咄咄逼人,“江林,我在基地無親無故的,只能投奔你了,就算不能成為戀人,我們還是朋友吧?”

    不管出于什么目的,隗紹都不準備放過江林。

    江林是怎么知道自己被寄生的?

    而且他最近也看出來了,江林在特調小隊的地位僅次于林銘瑄,畢竟誰也不想得罪一個強大的治愈系異能者。

    “可以,我們家里還有空房間!苯肿匀徊缓镁芙^“救命恩人”的請求

    “以后你住這個房間,我等會幫你換好被單,洗漱用品都有的!苯滞崎_獨立的小房間,有客人來住過幾晚。

    石歡姐弟面面相覷,頭頂全是問號。

    石歡年紀長,平時比較心細,也曾經夜起過幾次,有一次分明聽見方向陽博士房間傳出過曖昧的聲音,而她當時看了江林哥哥的房間,里面空無一人。

    所以她知道江林哥哥也許和方博士有些難以言說的曖昧。

    她在小隊里又聽說江林哥哥喜歡林部長。

    嘖,都末世了,多處幾個好朋友也沒關系,對吧?

    但是現在把隗紹領進家里住,真的不會出事嗎?

    她視線悄悄瞥了一眼方向陽的表情,他剛從地下實驗室出來,身上還穿著白大褂,他只是靜靜地注視著兩人,沒有任何的情緒波動。

    哦,也有,他眼里閃過了嫌棄,大概是討厭家里又多了個‘臟’人,博士潔癖又要犯了,房間內的酒精濃度要腌入味。

    江林余光看見方向陽,上前兩步,半點不尷尬,“博士,這是隗紹,我朋友,他沒地方去,只能暫住在這里,你不會生氣吧?”

    方向陽記憶力還不錯,這個隗紹應該是江林昨晚說的那個陰魂不散前男友?

    隗紹也記得方向陽,只是沒想到江林居然把他拐到藍天基地了,他眼神微微一閃,想到了某種可能,唇角扯出笑容:“方博士,好久不見!

    方向陽點了點頭,轉身下樓,回到了倉庫實驗室。

    江林聳聳肩:“沒事的,他就是沉默寡言的性格!

    隗紹表示理解,從背包里拿出幾個紙包裝:“給你們準備了禮物!

    隗紹算是正式入住了。

    兩人成雙成對地出入基地,不過一星期的時間,特調小隊其他人就都知道了現在隗紹正在和江林同居。

    越發撲朔迷離的多角戀,恨不得化身江林肚子里的蛔蟲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對于這個流言林銘瑄沒有和江林聊過,原本的兩人行變成了三人行,林銘瑄從頭到尾都沒有拒絕的權利。

    …

    地下實驗室內的儀器越來越多,原本空曠的地方放置得滿滿當當,安靜的實驗室內有細微呼吸聲,聲音啞啞的有些可愛,撒嬌似的:“博士你好厲害”

    江林坐在桌上,發絲輕輕晃動著,臉抵在他頸側,手抱著他的脖子,在他耳畔哈氣,臉頰紅紅,聲音軟乎乎的:“你好像最近不太高興”

    “因為隗紹嗎?”

    方向陽手很忙,眉頭擰著,視線落在他衣領滑落而露出的雪白肩膀上,自從上次的對視后,他就有些不喜歡和江林在這種情況下對視。

    他和江林的身體越發熟悉起來。

    江林很少會因為這種事情找他,除非是吃他吃得滿足了,當下情緒上頭,又不想委屈自己,便會拉著他的手讓他幫忙。

    是的,方向陽現在自己氣都沒喘勻,手臂上注射補血試劑的針孔還在淌血,不顧身體的抗議在滿足江林的需求。

    江林偏了偏頭,吻住他的唇角,方向陽氣息不穩,輕輕吮著江林柔軟的舌尖,吮嘖聲清晰地奏響。

    現在他也沒辦法非常篤定地說出自己更適配女生這種話了。

    畢竟就算他缺乏生活和生理常識也知道,頻繁和一個男人接吻、維持這種關系,絕對不屬于直男范疇。

    江林哼哼兩聲,咬破了方向陽的嘴角。

    他手掌撐在身后,看著方向陽在清水下沖洗手指,擠了洗手液,搓洗著每根手指,唇角勾著笑,發現他虛弱得雙腿有些打顫。

    江林心中嘆氣,暫時他還不想真的整死這個非常有作用的方博士啊,像他這么全能的工具人真的太少了。

    “上次檢測發現隨著你的異能越來越強大,身上的氣息難以遮掩我根據你身體的各項指標,弄了一個升級版,比之前的藥效要更好”方向陽從冷凍箱中取出淺藍色的試劑。

    上次江林出任務發現的端倪,那些變異植株又開始圍攻他,只是他躲在人群中無人察覺,不過半個多月的時間,方向陽就給他解決了這個難題。

    江林伸出手臂,冰涼的試劑注入他的血管,方向陽推了推眼鏡,說:“我還需要你的血液,上次的觸手用完了!

    江林見方向陽臉上冒出細細的冷汗,拿起紙巾給他擦了擦,笑了笑:“博士這么辛苦啊?出了好多汗呢!

    “你要什么可以自己拿!

    方向陽沒看他的眼睛,直到最后一滴藍色藥劑注入他的身體,放入托盤中。

    “需要淺色的還是深色的?”江林的觸手冒出來,他禮貌詢問。

    “深色就可以。”方向陽回答。

    江林把自己深色的觸手放在手術臺上,任由方向陽切割想要的長度,他可以屏蔽觸手的痛感,但是在方向陽下手的時候,還是喊了疼。

    深色觸手很大只,脫離了江林還在蠕動著,仿佛活的一般。

    江林爬上樓梯,回到自己房間,門剛關上,身后便貼上來一個胸膛,喉嚨被狠狠掐住,隗紹兇惡的聲音響起:“江林你真夠賤的,到底要勾搭多少人才能滿足?嗯?”

    很明顯,隗紹剛剛在偷聽。

    他從未放棄過觀察或者監視江林。

    “既然誰都可以弄你,那你之前到底在裝什么?欲擒故縱嗎?”

    江林微微揚起下巴,黑夜中紅光閃爍,他慢條斯理地開口問道:“你只聽見了這個嗎?”

    隗紹貼在他耳朵氣急敗壞的喘氣,江林和方向陽,江林和林政鈺,江林和李野行,江林和林銘瑄

    唯獨不肯和自己?

    為什么?

    明明他才是他名正言順的男朋友!

    “我今天不會放過你的!”

    江林笑了:“你真的蠢得讓你當狗我都嫌棄啊!

    話音落下的瞬間,隗紹腳踝一疼,身體騰空,被吊在空中,他這才發現房間不知道什么時候被不知名的觸手爬滿,他愕然看向江林,那些東西都是從江林身上冒出來的!

    江林也是寄生生物!

    第62章

    在人類異能者之間等級壓制也許并不明顯, 但是在喪尸或者變異種之中,高階喪尸對低階喪尸的控制和等級碾壓是絕對的。

    階級分明,變異種就是野獸。

    寄生生物也是這樣。

    當江林身上毫無遮掩的氣息朝著隗紹壓來的時候, 他幾乎一秒就斷定了江林的身份,后腦勺神經一抽一抽, 精神力的碾壓,身體每一寸被寄生的軀體都在躁動著。

    是一種害怕但又控制不住被吸引的感覺。

    “江林!”隗紹的話沒說完,觸手一鞭狠狠抽在他臉上, 他臉被打偏,因為被倒掛著臉頰充血, 他表情難看,一雙蛇瞳死死瞪著江林。

    隗紹想要反抗,但卻動彈不得,四肢被觸手牢牢控制著,連異化都做不到,臉上的蛇鱗若隱若現。脖子上也被觸手纏住, 不斷收緊的觸手, 讓進入肺腑的空氣一點點減少, 額前青筋暴起,他艱難地從齒間擠出一句話:“你也是重生的”

    他一直都在疑惑江林的變化, 如果他也是重生的那就不奇怪了。

    江林沒有否認, 撩了撩刺入眼尾的劉海,雙眸彎彎,眼角眉梢帶著淡淡的笑意, 看著他逐漸窒息的表情,雙眼凸出,千鈞一發之際, 觸手松開,他直直從空中摔下來。

    “咳咳咳”隗紹控制不住的生理眼淚淌下來,五官有些扭曲,好不容易有了一些喘息的機會,觸手抽打在他身上。

    江林像個事不關己的少年,觸手卻像是戲弄他般,纏著他的腳踝高高拋起又重重摔下。

    地板發出震顫,震耳欲聾的摔打聲,他卻無所顧忌,因為石歡姐弟不會來打擾他,方向陽則是早就知道他的本性。

    “呼啊”隗紹咳出一口血,半邊臉頰紅腫不堪,雙腳被觸手狠狠掰折,痛苦地呻吟出聲,他一雙眼沁著陰毒之色,若是給他機會一定會咬斷江林的脖子。

    如果不是因為在江林面前連異化都做不到,他怎么會任由他揉捏?

    江林剛剛飽餐一頓,所以對隗紹一點興趣都沒有,現在只是瞧他不順眼,想要狠狠教訓一頓而已。

    像隗紹這種沒用的男人,心思很好猜,不滿江林的拒絕,想要抓住江林的痛腳,對他進行抨擊和控制,想要pua他。

    說隗紹喜歡他,江林是半點不信的,只是上輩子的綠帽加上這輩子的糾纏,讓他舍棄不掉江林,江林的存在是他的污點,也是他想要證明自己的唯一標志。

    隗紹手指扣進了觸手中,江林的觸手掐著他的脖子將人抓了起來,雙腳離地,他沙啞至極的聲音勉強傳出來:“你要殺了我我嗎?”

    江林此刻覺得自己就是一個大反派,但系統卻不出聲,大概是因為隗紹被寄生之后,不屬于人類范疇,所以江林這個圣父的人設可以在他面前崩塌?

    隗紹說完這話,豎瞳微微一怔,蛇瞳緩緩放大,再次說話,嗓音卻換了一個人,更加低沉又帶著沙啞,手臂化作了細小的小蛇:“江林江林。”

    江林的觸手在小蛇出現的瞬間收了回來,因為腳踝被擰斷,‘隗紹’只能趴在地上,他抬起臉,看向江林的眼瞳里充斥著狂熱和癡迷,臉上再沒有一絲不怨。

    江林眉梢輕輕一挑,這就是寄生隗紹的東西?

    “他真沒用!薄蠼B’嫌棄地掃了一眼自己的皮囊。

    “你是什么東西?”江林坐在椅子上,支著下巴,饒有興趣地看著眼前的“人”。

    “您的狗。”‘隗紹’眼瞳中間沁著一點黑墨的顏色,他化身蛇形艱難地爬到江林腿邊,上半身赤裸,下半身拖著蛇尾,肌膚上紋著黑色的蛇紋,仿佛古老的印記。

    少年和這個半人半蛇的東西相比,整個人干凈圣潔,觸手早就消失不見,湛藍的眸子輕眨了一瞬,紅潤的嘴唇彎出一個細微的弧度,然后就看見‘隗紹’原本高昂的身軀彎下腰,俯下頭,用臉頰蹭了蹭他的褲腳。

    怪物像是雙手捧著雪,虔誠又癡迷,舍不得玷污,又不受控制地靠近。

    “這是誰告訴你說的?”江林穿著拖鞋,抬腳躲了躲,褲腳上差點被他沾上了血污。

    “不知道,但我知道你喜歡乖的。”‘隗紹’回答。

    “系統,這是什么意思?”江林在心中詢問系統,視線靜靜地打量著眼前的蛇人。

    “這可能是個意外!毕到y也沒辦法解釋,難道要告訴江林這是逃跑出去的主神切片,那主神可能會因為丟臉而惱羞成怒對他進行懲處。

    “哦,你能一直控制隗紹的身體嗎?”江林問,思索著隗紹這人的可用之處。

    ‘隗紹’一頓,隨即道:“很快就可以了!

    也就是現在還不行。

    “好吧,滾吧!苯植慌纶蠼B告密,且不說有沒有人相信,他自己也絕對會暴露。

    ‘隗紹’面露不舍,又去蹭江林的褲腳。

    江林毫不留情地躲開,順便給了他一鞭,‘隗紹’被打了才學乖一點。

    等隗紹意識回歸,發現自己正蜷縮在江林床邊,四肢環抱著,身上的疼痛還在火辣辣地刺痛著,他像一個流浪狗似的,睡在冰冷的地板上。

    隗紹臉上爬滿了冰冷,爬起來看著正在熟睡的江林,對他的感情非常復雜,手指微微一動,現在很明顯是殺死他的好時候,他正在睡覺毫無防備。

    但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他卻沒能下手,只是一瘸一拐地出了房間

    “這次帶領隊伍的林銘瑄小隊,準備一下,即刻啟程海藍基地!

    其中江林和隗紹赫然在其中,隗紹脖子上的勒痕變得極淡,與其說是致命絞殺留下來的痕跡,更像是情趣玩鬧的痕跡。

    特調小隊的任務都比較冒險和緊急,這次是海藍基地遭遇變異潮,海藍基地臨海,是北方四大基地之一,他們也是內陸和海洋的唯一防線。

    從昨天下午開始爆發大規模的變異海洋生物攻擊基地,形成變異潮,林銘瑄小隊帶領藍天基地的援軍幫助海藍基地抵御外敵。

    江林火急火燎地收拾好東西,便跟著大部隊去了海藍基地,歷時五個小時趕到,他們算第三批援軍。

    海藍基地甚至比藍天基地的規模更大,廣袤的海岸線若是末世前是極為漂亮的風景線,現在密密麻麻的變異獸爬上了岸。

    江林站在防護墻,渾身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了,源源不斷爬上岸的海洋變異獸,還在不斷往外冒,仿佛殺都殺不完。

    無邊的大海,陰沉沉的天空,仿佛要頃刻間壓下來,毀天滅地。

    “你在這里照顧傷患!绷帚懍u低聲道。

    江林卻不同意,“這里有很多治愈系異能者,并不需要我!

    在知道海藍基地遭受侵襲后,每個基地都派遣了大量治愈系異能者來,當務之急是殺死變異獸,清理戰場。

    “你在質疑我這么多天的訓練嗎?隊長!苯洲D頭看著他,笑了笑,玩笑般說著:“你不要一直小瞧我啊!

    林銘瑄身后還站著特調小隊的人,自然不好再繼續和江林爭辯什么,只是帶著人從隱秘的出口溜出去,開始大肆獵殺變異獸,若是變異獸堆積,遲早會吞沒基地。

    江林精神力有了顯著提高,獨當一面不成問題,且這些大多數都是低階變異獸,并不會對他造成致命的威脅。

    身上布滿眼睛的鯊魚,長出四肢的魚類,鉗子巨大的蝦類個頭都與人類并肩

    下場的異能者很多,背靠基地,身后是百萬普通人的性命,基地是人類的庇護所,是人類最后的防線。

    那他們這些異能者,這些聯邦軍人便是人類最后的保護傘。

    異能者的死亡率很高,稍有不慎就會被分食干凈,那些有能力的普通人并沒有躲在身后,選擇繼續站出來。

    這場廝殺維持了半個月,原本海水和血水混雜在一起,變成了深褐的顏色,遍地的尸體,血腥味久久不散。

    江林躺在地上,鼻尖纏繞著腥臭的味道,視線有些飄忽,手腳脫力,后背肩膀處有被刺穿的傷口,那是這次最高階的變異獸造成的。

    那是一只大章魚,非常聰明,控制著這些變異獸攻城略地,他甚至觸手上帶著毒液,能夠讓人四肢無力、頭腦致幻轉而攻擊同類,噴出的墨汁能致人于死地。

    基地久攻不下,它沒了耐心,殺了不少變異者,眾人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它斬殺,此刻它巨大的尸體正一半在海岸上,另一半在海中,有人在打掃戰場。

    江林和林銘瑄都是被抬著進的基地,維持半月的戰斗,醫療資源緊缺,醫院的房間不夠,只能將人帶回臨時居住地點養傷。

    林銘瑄體魄更強,雖然傷得比江林重卻比他先醒來,那混亂的戰場似乎還在眼前,異能透支,身體也到達了極限,各處都是傷,他怔然看了一眼天花板,偏頭便能看見隔壁床的江林。

    兩人的住處在一起,但因為戰事緊張,從未有過多余的交流,甚至很少能同一個時間在房間休息,都是在輪番值班殺變異海獸。

    林銘瑄攏了攏用紗布包裹的手指,有股無力感襲來,渾身像是被抽走力氣,勉強坐起身來,腹部的傷口撕扯著,他有些想念江林給他治傷了。

    “水”江林發出細小的輕喃,黛色的眉毛擰成一個小結,嘴唇泛著干燥的白,肩膀上包裹著紗布,露出粉白的半邊胸膛,下半身沒受傷穿著簡單的軍色褲子。

    林銘瑄聽到他虛弱的聲音,撐起身體,鼓動的肌肉拉扯著傷口,強忍難受給他倒了一杯水,坐在江林床邊,用手背輕輕拍了拍滾燙的臉頰:“江林,喝水。”

    江林起初是下意識地避開,直到肩膀被人扶起,才掙扎著睜開雙眼,視線有些恍惚,剛想說話,嘴邊被水杯抵住,他揚起下巴,喉結滾動,喝完了一整杯水。

    他眼神有些迷惘,主動握住了林銘瑄的手腕。

    林銘瑄放水杯的動作稍稍一頓,視線掃過江林蒼白的手背,唇角弧度還未勾起,便聽見江林有些疑惑的語氣:“部長,你怎么來了?”

    林銘瑄感覺胸口豁然被劃了一道口子,他從小就討厭別人將兩人認錯,兩人誰都不服誰,都是驕傲的人,不想被對方掩埋光芒,就只能不斷努力。

    一直在被比較,一直都活在彼此的陰影下。

    如果是旁人將兩人認錯,他必然冷下臉來狠狠呵斥他一頓。

    江林沒有察覺到他難看的臉色,輕輕用手摸了摸他的臉頰,語氣有些焦急:“這里很危險哦,現在變異潮結束,你是來查看情況嗎?”

    他似乎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邏輯存在任何問題。

    江林的指腹很軟,捏了捏他的耳垂,手指在他臉上流轉,林銘瑄明明沒有發出一個音節,但江林的幻覺意識里,似乎已經得到了答案。

    “你是來接我的?你真好,我沒有受傷”

    根據少年的回答,林銘瑄能夠輕而易舉地填補他幻想的對話。

    “我也很想你,差點就死在這里了”

    江林捧著他的臉,雙眼表露出一點柔弱,鼻尖和林銘瑄的互相親昵地蹭了蹭。

    男人感覺身上的傷更疼了,隨之而來的還有包裹心臟的酸痛感,林銘瑄這輩子活得光明磊落,能夠拍著胸脯說對得起任何人。

    卻在對待江林這件事上失了偏頗,在江林吻上他嘴角的那刻就該停止的

    江林雙眼盈著水亮亮的眸光,是看見了喜歡人的那種清亮表情,那是一個溫柔又甜美的吻,林銘瑄很克制,唇瓣相觸,一點點更深地侵入,兩人躺到了一張床上。

    林銘瑄一言不發,手掌掃開他后頸的發絲,掌著他的后頸,內心的道德和感情在一起糾纏拉扯,江林幻覺還未完全褪去,他自己也不清醒嗎?

    他舔了舔江林的唇,接吻的動作很生疏,微微揚起頭,目光落在江林的臉上,他瞇著眼,睫毛卷翹雪白,宛如雪花。眉眼如畫,五官仿佛畫師手中最美的畫作,原本蒼白的嘴唇,此刻也多了一絲血色。

    “部長?”江林嗓音啞啞的,帶著一點疑惑,似乎不理解他為何要停下來。

    林銘瑄的臉色很白,不光是因為這句部長,還有他的傷口不支持他做一些劇烈的動作。

    男人俯身,弓起的腰讓腰間的白色繃帶沁出鮮血,他忍著疼,一聲不吭,一點點撬開江林的唇,吮著他柔軟的舌尖,品嘗著應該屬于他哥哥的一切。

    這次是他自甘下賤成為哥哥的替身。

    原本只是溫存的吻,仿佛互相舔舐安慰的小動物,但隨著林銘瑄手在江林身上亂摸,都擦槍走火來了點燥意。

    事情朝著不可預知的方向發展。

    江林似乎察覺到他身體的不適,漸漸讓林銘瑄躺平在床上,手摸到他的傷口,語氣比平時更加黏糊溫柔,“你受傷了?”

    林銘瑄頓了良久才攥著他的手腕,語氣很沉:“沒事,江林!

    “是嗎?”江林似乎有些懷疑。

    林銘瑄勾著他的脖子,堵住他的唇,身為男人自然是懂男人的,順著江林的脖子吻下去,精壯的身軀被江林擁著,身體因為傷口疼得生理性地發抖,卻義無反顧。

    他知道有些機會只有一次,溜走就沒有了。

    林銘瑄忍不住想,如果林政鈺肯公開江林,當眾承認江林的身份,他不可能做出這種事情。

    他知道他哥哥這是既要又要,林政鈺既想要用這種見不得光的手段將江林綁在身邊,又不愿意讓自己的名聲受損,所以不公開。

    要怪就怪林政鈺他自己吧。

    林銘瑄安慰自己,這樣做沒有錯。

    江林單身,他也單身,他們是自由的,他們沒有錯。

    身心緊繃的殺戮之后,身體是巨大的消耗,精神也是極大地摧殘,一場長久的睡眠也許可以緩解身體的疲勞,一場酣暢淋漓的x愛也許也是不錯的宣泄方式

    林銘瑄也不知道門有沒有鎖,但他敏銳的聽覺能力聽見門外來往的腳步聲,若是有人闖進來,只怕第二天,林隊長抱得美人歸的消息就要在整個隊伍傳遍了吧

    他攏著江林的后頸,晃動的視線死死黏在他臉上,少年的睫毛上似乎沾上了一點汗水,額前也有絲絲細汗,情動粉紅的臉頰,仿佛許久不見的三月桃花。他看向男人的眼神,也是從未有過的溫柔。

    江林的眼睛生得好看,眼形圓潤,看狗都深情,但林銘瑄清楚地知道這是不一樣的,那是看喜歡人的眼神,藏著不可言說的情愫。

    江林伸手環著他的腰,臉埋進他肩膀處,語氣充滿了歡喜:“部長,你真好!

    林銘瑄身體陡然一僵,下頜緊繃,硬朗的眉眼間出現一抹不合時宜的悲傷,苦澀的味道在唇齒間蔓延,心臟酸脹得不行,身體的傷口像是在這一刻全部惡化,疼痛難忍眼前一瞬間的炫目。

    林銘瑄沒有開口否認,任由江林誤會,輕輕吻掉他額前的汗珠,順著太陽穴緩緩往下吻去

    男人提心吊膽,像是走鋼絲的人,害怕江林突然清醒。

    但人越是害怕什么,越是會面對什么。

    江林手在觸及粘膩的血液時,指尖被猩紅的血液晃了一下,他再抬眼看去時,對上的林銘瑄微紅的臉頰以及緊張的神情。

    一切動作都停了下來,他們甚至還緊緊擁有著彼此,江林努力眨了眨眼睛,想要看清楚眼前的一切。

    直到他發現不是幻覺,眼前的人是林銘瑄不是林政鈺,他表情霎時間變得五顏六色。

    “我”江林愕然的表情讓林銘瑄心底一涼,不好的感覺涌上心頭。

    林銘瑄裝作無事,咬牙湊上前,想去吻他的唇。

    江林下意識地偏頭躲開,語氣有些艱難:“隊長”

    江林視線掃過兩人赤/裸的身體,林銘瑄身體腰間的血已經順著流到了床單上,精壯的肌肉此刻硬邦邦的,每一寸肌肉都在忍耐。

    一片狼藉,不堪入目。

    兩人都頓在了原地,江林臉頰耳根一片漲紅,他連忙道歉,彎腰退出,低著腦袋語無倫次地說著抱歉。

    “隊長,對不起,我”

    林銘瑄見他動作這么利落,像是多待一刻都嫌棄,他喉結滾動了一瞬,表情坦蕩,不動聲色地下了床,打斷他的道歉:“不用道歉,這原本就不是你的錯。”

    江林撿起自己的衣服套上,似乎不敢直視林銘瑄的眼睛,抿著唇不說話,表情都是懊惱。

    “”林銘瑄抬手抓住他的手臂,江林低著腦袋,他只看見一個白色的發頂,手中傳來掙扎的力道,他語氣毫無低落的感覺,但問出的問題很卑微:“我就讓你這么嫌棄嗎?”

    江林這才抬眼對上他家剛正不阿隊長的眼睛,手指捏成的拳頭,搖了搖頭:“不是,是我把你認成了部長,是我的錯,我不應該這樣的”

    “你認什么錯,你覺得我不愿意,你能把我怎么樣嗎?”林銘瑄輕笑一聲,臉上毫無笑意,有點苦中作樂的感覺。

    “你和他斷了,跟著我不行嗎?”

    江林表情頓時變得痛苦糾結起來,掙開他的手,垂著眼繼續穿褲子:“我不能這樣,這樣對你們都不公平,我會離開”

    林銘瑄立刻打斷了他的話,怕他繼續說下去:“不用,我們都是男人,我是清醒的意識下讓你/干/的。這是我的錯,我乘人之危。你不用道歉,你不想讓林政鈺知道,我也會一直幫你瞞著!

    江林心中稍稍一嘆,不得不承認林銘瑄這種人確實很好糊弄。

    江林還是搖頭,表情有些混亂:“不行,你是部長的親弟弟我自己冷靜一下!

    林銘瑄眼睜睜看著他離開自己的房間,徒留下他身上還殘留著江林的溫度。他保持一個動作很久沒動,像一個被拋棄的動物,無家可歸。

    他默默牽動了一下嘴角,低聲喃喃了一句:“真夠無恥的啊,林銘瑄。”

    良心的譴責和再次證明不被愛的傷心讓他沒有力氣去找醫生重新包扎傷口,他躺回自己床上,沒有清洗,久久無法入睡。

    江林糾結的神色轉身消失,眼尾帶著一絲薄涼,他剛走出門,便被隗紹堵住了,他將人拽進房間,敢怒不敢言的狀態。

    隗紹就在他隔壁,某些高昂的聲音落入他的耳朵。

    江林甩開他的手,輕揉了一下手腕,眉梢輕輕一挑:“干什么?”

    隗紹見他臉上毫無羞恥和愧疚之色,一時語塞,壓低聲音道:“光天化日之下,這么多人都聽著”

    江林拿起他桌上掉落的一塊堅硬蛇鱗,把玩在他手上,語氣有些淡:“紹哥是不是管得有點多了?”

    “還是你也寂寞缺愛了?”

    “但真的很抱歉,我還真瞧不上你!

    自從那天暴露后,江林對隗紹的態度裝都不裝了。

    隗紹臉都青了,咬牙切齒地說道:“你別把自己當成香餑餑了”

    江林只是輕飄飄看了他一眼,“讓你打聽的寄生者打聽得怎么樣了?”

    隗紹不配合:“我憑什么告訴你”

    “換個人來和我聊,跟你聊天太費勁了!苯謹Q了下眉,觸手一下抽到他脖子上。

    ‘隗紹’眼神瞬間變得清澈了,輕輕捏住江林的觸手,落在自己頸側,親昵地蹭來蹭,“海藍基地這次就我知道的寄生者就有三個,渾水摸魚吃了不少人”

    他瞧見江林的軍靴鞋帶松了,半跪下身,伸手給他系鞋帶,聲音沙。骸安还馕野l現了,還有其他異能者也留意到了,這兩天應該會采取行動。”

    “你小心些,別暴露了。”

    江林垂著眼看著半跪的高大卑微男人,視線有些走神,似在思索什么,‘隗紹’便仰著臉盯著他。

    “上次你的蛇尾被咬斷,現在怎么樣了?”江林語氣漫不經心,給一巴掌又給一顆甜棗。

    “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薄蠼B’露出自己的尾巴,尾尖纏住他。

    “嗯,讓隗紹出來!苯终f。

    ‘隗紹’雖然不滿,但聽話,當隗紹出現看著自己的蛇尾纏在他腳踝上的時候,臉色麻木,習以為常的收回尾巴。

    “隗紹咱倆才是同類,我覺得我們該合作,你覺得呢?你要找李野行報仇,而我也想要他死,如果你愿意聽話的話,我們還是有合作的空間的。”

    “只要你放下那點對我非分之想,我對你還是很認可的!苯中Σ[瞇地說道。

    隗紹連忙反駁:“誰對你有非分之想?!”

    “沒有最好!苯值吐暤溃骸澳汶x開林銘瑄身邊,去林政鈺手下,最近他身邊的人會出了些岔子,你可以趁機上位”

    隗紹凝了凝神,冷靜聽著他的話。

    第63章

    在外面轉悠了一圈, 江林了解了基本的情況,隨著高階異能章魚的死去,那些低階變異獸也大半退回海里。

    這次海藍基地的危機, 聯邦下達了紅色危機指令,情況非常嚴峻, 援助的基地和個人都會得到獎勵。

    江林這張臉還是在各處混熟了的,所以當他出現在醫療倉的時候,眾人并沒有覺得很驚訝。

    “人數有些對不上”

    “可能那邊還有人沒有搬運過來。”

    “還有一些人可能被吃掉了”

    寄生者幾乎和人類一模一樣, 但以人類為食物,披著人類的皮囊, 繼承著原主的意識,如果原主死亡則會露出真實的面容,重新尋找寄生體。

    現在寄生者這個訊息只有特定的上層人知道,就是害怕消息的擴散,導致人心惶惶。特調小隊也一直有任務就是調查和鏟除寄生者。

    隨著越來越多的寄生者出現,這個消息可能就要瞞不住了。

    人類之間信任即將迎來大危機。

    江林到了后半夜才回到自己的房間, 彼時還亮著微弱的燈光, 凌亂的床單、打翻的水杯、摔在地上的枕頭

    一切還是他剛剛離開的樣子。

    隔壁床上的林銘瑄背對著他, 仿佛在熟睡,露出堅實的胳膊, 肩膀光裸, 背著光、睜著眼,一言不發。

    江林站定一瞬,看著他的后腦勺, 不由嘆了一口氣。

    林銘瑄此刻有些難受自己的聽力太好,心下又是一沉,咬牙緊咬, 脊背肌肉繃直。

    直到江林緩緩坐到他床邊,扯了扯他的被單,聲音輕。骸瓣犻L給我看看你的傷口。”

    林銘瑄那麻木冰冷的心臟在緩慢地回溫,還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江林便又開口:“隊長?”

    這不是他的錯覺。

    林銘瑄動作遲緩,轉頭對上江林的眼睛,湛藍的眼睛里有對他的內疚,他抿了抿唇,說:“沒什么大礙!

    “給我看看。”江林手上拿著從醫療所帶回來的急救包,打開拉鏈,視線微微回避。

    林銘瑄沉默地坐直了身體,露出精壯的肌肉,帶血的紗布依舊沒換,血液已經干涸,身上有些不可言說的痕跡。

    江林垂著眼,取下他的繃帶,指尖異能閃爍,傷口還未愈合又重新撕裂,導致更加嚴重了些,他的異能還未恢復,不能讓他痊愈,重新消毒,上藥。

    整個動作行云流水,極為熟練。

    江林手臂在給他纏繃帶的時候,輕輕環了環他的腰。

    林銘瑄眼眸黑沉,隨著他的靠近,鼻尖似乎聞到了他身上的味道,很淡很淡的香味,之前親吻他的時候,味道更加濃郁些。

    少年臉皮緊繃,神情前所未有地凝重,似乎面臨著什么世紀難題。

    “隊長”江林給他處理好傷口,用濕紙巾擦著他身上的血痕,低著腦袋,聲音很。骸白钌俳裢聿荒茉賮y動了,小心感染!

    林銘瑄直直看著江林,眼神一閃不閃,他做了這種事情,便半點不后悔,一人做事一人當,所有的后果他都愿意承受。

    江林起身要走,手腕被人拽住。他下意識地抬眼,兩人視線輕輕對視上。

    江林的臉騰一下紅了。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林銘瑄松開手,江林卻不著急著離開了。

    他干巴巴地開口:“隊長,你要不要我給你看看下面的傷?”

    “”林銘瑄眼神微微一暗,“不需要!

    “哦,好吧。”江林眼神閃躲,又結巴開口:“我拿了一些消炎藥你吃一點,傷口好得更快!

    “我給你倒水”

    “不用,我等會兒自己能吃!绷帚懍u沒讓他動,“不要做這些多余的事情,我不是需要照顧的那一方,這是你情我愿的事情,江林。”

    “我再強調一遍,都是我樂意讓你”

    江林捂住他的嘴,防止他再次說出那個敏感的字眼。到底還是有不同的,身體經歷過深入交流的隊友,真的還能保持原狀當隊友嗎?

    一般人都是不行的。

    “你別說了!苯帜槺P紅得不行,放下手,手指絞在一起。

    “好!绷帚懍u面色冷靜的點頭。

    “那你繼續休息,我先去外面”江林咬了咬唇。

    “為什么要去外面?”林銘瑄眉梢輕輕擰起。

    “你的房間不是在這里嗎?”

    江林看著旁邊痕跡斑斑的床單,雖然他沒有潔癖,但躺在被汗濕的床單上還是有些難以接受。

    “我床單臟了!

    “你睡我的床,我和你換。”林銘瑄見他嫌棄,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卻沒有任何的情緒外露,說完便起身下床。

    “別別別!苯诌B忙伸手按住他的手臂,“我換一下,你躺著別動!

    林銘瑄卻推開他的手,但坐起來的時候,發現自己還未穿衣服,又頓住,隨便拿出一件外套往他腰上一圍,“你知道床單在哪嗎?”

    江林只能停下,看著林銘瑄下床,精壯的背對著他,蹲下從柜子里拿出干凈的床單,他坦坦蕩蕩的樣子,就算腿間淌出粘稠的水痕,他也像是毫無察覺。

    江林卻沒那么坦蕩,視線從他身上挪開,想要接過床單。

    但林銘瑄拿著沒動,聲音一塵不變的沉穩冷靜:“你站旁邊!

    “啊,我來吧!苯植缓靡馑。

    林銘瑄避開他的動作,彎腰將床上的東西用床單包著處理干凈,三兩下扯下來扔在旁邊的洗衣桶里。

    江林就眼睜睜看著林銘瑄給自己鋪好床單,他也不敢上前幫忙,似乎心虛不敢直視他的眼睛。

    畢竟,他明面上喜歡的人可是他的哥哥。

    “時間不早了,早點休息吧!绷帚懍u直起腰,將換好枕套的枕頭放在床頭,轉身去了浴室。

    江林等浴室的門關上,他才慢吞吞坐在自己床上,手輕輕滑過床單,有一種干燥的舒適感。

    林銘瑄從浴室出來的時候穿上了干凈完整的衣服,床頭擺放著一杯水和藥片。

    燈熄滅,房間內陷入安靜和黑暗,不管是身體和精神都是極為疲憊和緊繃的,江林瞇了瞇眼,沒堅持幾秒鐘便合上了雙眼,呼吸逐漸平緩。

    一大早,江林很敏感地因為林銘瑄的起床聲醒來。他正在系腰帶,聽見聲響,抬眼看去,江林迷瞪的雙眼正看著自己。

    “早啊,隊長!苯謫≈ぷ,揉了揉腦袋,劉海雜亂,頭發還是綁著辮子,像個毛毛躁躁的小貓。

    林銘瑄穿好筆挺的外套,整個人仿佛整裝待發的箭矢,盯了幾秒他清澈的眸子,喉嚨微緊,軍靴在地上踩出踢踏的聲響,走到少年面前,彎下腰,在他臉頰上親了一口。

    江林一個激靈清醒了,眼睛都瞪大幾分,耳畔傳來林銘瑄的聲音:“早上好,江林。”

    不是?等下?

    這對嗎?

    他不記得他們兩人之間會有早安吻這個習慣啊。

    林銘瑄卻不準備解釋,戴好帽子轉身離開,扔下一句話:“洗漱好來餐廳吃飯,八點在任務廳集合!

    江林躺回床上,對于這個結果還是滿意的,像林銘瑄這種人就需要一個契機逼一逼他,他不是那種隨波逐流不爭取的人。

    他知道抓住機會,他知道什么叫做以進為退,從未想過要放棄江林。

    海藍基地因為壓在頭頂的烏云散去,休養一夜后,眾人臉上都有輕松之色,以基地為單位攏在一起閑聊。

    江林一眼看見了藍天基地的軍服,抬腳上前,林銘瑄旁邊給他留了個位置,他坐下吃飯,隗紹在他對面,垂著眼,沒瞧他。

    “喝什么?”林銘瑄問。

    “白開水就行!苯致曇粲行┬,依舊還在扭捏呢。

    林銘瑄將盤子里的蛋糕往他那邊推了推,繼續和旁邊的隊友聊。

    “好像是金北基地和隴西基地那邊的人有問題!倍艜苑茐旱土寺曇簦瑢⒆约捍蛱降降南伋鰜怼

    現在寄生者不好找,如果沒有確鑿證據就是冤枉好人,因為寄生物很狡猾,除非寄生體死亡,它才會露出馬腳。

    所以也就意味著求證就需要殺人。

    “有多個異能者反映,這兩人有些反常”

    江林絲毫不慌,埋頭苦吃,耳朵卻豎得很高,耳尖又紅了,林銘瑄余光掃了一眼江林,雖然知道江林這個反應可能只是處男的不好意思。

    卻還是忍不住覺得好笑。

    他也是第一次,誰也不虧吧。

    “江林你臉怎么這么紅啊?傷口發炎感染了?”注意到江林狀態的隊友問道,嗓門不小,這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江林臉上。

    “沒沒有。”江林連忙否認,嘴里又塞了個水果。

    林銘瑄仿佛只是關心他的身體健康,抬手掌心按在他額頭上。

    江林仿佛被下了定身咒,咬著嘴里的蘋果,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林銘瑄。

    “一點熱,沒有發燒!绷帚懍u只是摸了一下,又松開,面色如常地說道。

    所有人都覺得沒什么問題,只有江林越發沉默,低著頭狂吃。

    隗紹在對面蛇瞳都擴大了一瞬,一下盯著江林紅透的耳尖,心中對于他的偽裝表示震驚,這他媽還是那一句話說得不對就會拿觸手抽人的江林嗎?

    他的視線一下又看向林銘瑄,眼底有他自己都沒意識到的嫉妒和不甘,林銘瑄察覺到他的打量,卻不甚在意,也沒有任何的回復。

    江林喝了一口水,剛想說些什么,便聽見人群中傳來喧嘩的聲音,一聲爆喝之后,燈光一閃,聽見了雷霆之聲。

    江林被林銘瑄拉著躲閃,旁邊的雷系異能者直接讓桌子破裂,木屑四散,眾人躲避,空出一個圓圈。

    穿著同樣紅色系軍裝的隴西基地馳援軍,此刻正在和一個年輕的隊員對峙。

    領頭的隊長是一個胡子拉碴的男人。

    “隊長,你干什么?”年輕隊員臉色大變,手臂出現被灼燒的傷口。

    “別喊我隊長,你這鬼東西!”

    “你把夏諾吃掉了?!”

    “隊長,我就是夏諾啊,你在說什么啊!

    寄生者不到最后依舊在爭辯,直到夏諾被殺死,從他的身體皮囊中爬出細黑的寄生物,緩緩匯聚成了一團不明形狀的東西。

    它能隨意變化,像液體般要從地下通道逃走,但這么多異能者圍追堵截,它插翅難逃,最后將這個鬼東西焚燒殆盡。

    接著又揪出兩個,都是一樣的下場。

    江林還記得這個夏諾,在今天之前,兩人曾并肩作戰,一起圍剿過變異獸,現在卻死在他眼前。

    一時間人心惶惶,有人眼圈泛紅,有人滿眼懷疑,有人悄悄后退兩步,似乎有些害怕身邊的人。

    “隊長,如果我有一天變成這樣你也會毫不猶豫地殺死我吧?”江林突然開口,語氣有些感慨。

    “你不會!绷帚懍u一直都有觀察江林,他并沒有任何異常的舉動,這些東西暴露,是因為它們殺了人,吃了人。

    “我說如果呢?”江林堅持問。

    “我會動手,被寄生之后就不再是江林。”林銘瑄定睛看著他:“殺掉那個寄生物,給你報仇。”

    江林唇角扯起一點笑,只是道:“好!

    僅此一遭,寄生者的消息藏不住,也是第一次這么清楚地發現原來某些東西已經侵入人群這樣多,這樣深。

    一時間,很多人互相扣帽子,但沒有切實的證據

    江林和林銘瑄帶著死傷了五分之一的異能者回到了藍天基地,林政鈺親自迎接,彼時藍天基地的前基地長家世龍已經因“病”去世。

    林政鈺和藍天基地二把手伊朗打得火熱。

    林政鈺有林家的支持,有林銘瑄這個軍部的弟弟。

    但是伊朗也有不弱的家世,在軍部也有人,只是比林銘瑄稍遜一籌。他還有一個優勢,是異能者。

    在末世,一個優秀的領導者,也是需要強悍的體魄。

    林政鈺想要贏并不容易。

    將近一個月的時間,林政鈺似乎憔悴了不少,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視線在眾人身上一一滑過,江林一直垂著頭似乎在回避他的視線。

    每個人臉上都有疲憊,風塵仆仆。

    “銘瑄,母親讓你回家一趟。”林政鈺心中涌起一絲疑惑,若是平時江林定會用那種水亮亮的眼神盯著他瞧,宛如海中的精靈。

    現在他在回避自己的視線?

    這一趟發生了什么?

    林銘瑄稍稍點了點頭:“行!

    江林挺直脊背站在他身后,手抓著自己的長槍,視線很虛,沒有落在實處,雖然能感覺到林政鈺那輕飄飄又沉甸甸的視線反復落在他身上,他卻像是毫無察覺般無動于衷。

    林政鈺又慰問了幾句,許下很多好處,便讓他們先行離開,江林也跟著人群離開。

    林家兄弟倆站在原地,靜靜地看著江林離開的背影。

    林銘瑄看向林政鈺的表情,見他笑容溫和,嘴角弧度極淡,心中輕輕微嘲,他了解林政鈺,知道他這是不開心了。

    “辛苦了,銘瑄。這一趟很累吧。”林政鈺收回目光,唇角彎了彎,眼底沒什么笑意。

    “沒有你累!绷帚懍u輕笑一聲,“現在都需要偽裝得這么滄桑來博取同情嗎?”

    至于博取誰的同情,兩人都心知肚明。

    “看來你知道了江林對我的心思!绷终暫退⒓缱哌^拱門,似乎并不意外。

    “既然這樣,銘瑄你又要傷心了,江林的心思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何必要和哥哥爭呢?”

    林銘瑄被這語氣弄得有些冒火,好似江林是個什么物件嗎?爭搶就能得到?

    “你這么清楚他的想法,那你的呢?”林銘瑄語氣有些發沉。

    “什么?”林政鈺唇角笑意淡了些,黑眸折射出冰冷的神情。

    “你對江林!绷帚懍u重復。

    林政鈺卻避而不談,“重要嗎?”

    “你把他當工具。”林銘瑄肯定地說道:“你不光將他當作工具,爸媽和我也是你爭權的工具。”

    “怎么會?你們是我最親的人!绷终暃]什么起伏地否認,自始至終他眼神中都沒有多少對親情或者愛情的溫情。

    林銘瑄和林政鈺在路口分開,分別進了不同的車。

    林政鈺坐在車內,助理小跑著過來,臉上冷汗直流,聲音有些害怕:“江醫生說他受傷了,要先回去養傷”

    他被派去接江林,結果江林居然拒絕了,雖然很委婉,但確確實實是拒絕了。

    明明前些時候還好好的。

    林政鈺聞言,眼輕輕抬起,唇角彎起冰冷的弧度,看得助理脊背發毛,無聲的威壓讓人手腳發麻。

    “行,上車吧。”林政鈺收回視線,眼神晦暗不明,腦海中閃過林銘瑄和江林剛剛的表現,隱隱有些不好的預感出現。

    林政鈺眼前閃過林銘瑄的臉,忍不住輕笑一聲,低聲呢喃著:“難怪這么自信,是有后手啊。”

    “停車。”

    車迅速停下。

    “你去……告訴江林我受傷了!

    林政鈺看向副駕駛上的助理。

    助理麻溜打開車門,往江林家的方向跑去。

    “先回行政大廈。”林政鈺沒有繼續在原地等待,以他對江林的了解,他不會不來,也不會“見死不救”。

    第64章

    當助理再次來找江林的時候, 他正和隗紹走在一起,助理欲言又止地跑過來,視線掃過隗紹。

    石子鋪成的小路, 原本龐大整齊的隊伍四散歸家,江林沒有讓助理為難, 用眼神讓隗紹先離開,自己留下來。

    “江醫生,林部長受傷了, 讓您給去治治!敝砺曇魤旱玫,眼神帶著懇求之色。

    江林睫毛在眼瞼灑下陰影, 唇角抿住,表情有些失落,雖有擔心最終還是輕嘆道:“我的異能還未恢復,部長這么多私人醫生,我就不去湊熱鬧了!

    既然拒絕了一次,就要拒絕到底, 半途而廢算什么。

    助理表情頓時如同熱鍋上的螞蟻, “但您是不一樣的”

    “你回去吧, 我要先回家了。”江林露出糾結的神情,偏頭躲開他的視線:“抱歉, 今天真的不行!

    江醫生今天格外地絕情, 留下助理震驚在原地,從前江醫生從不會拒絕的,就算等上一整天也沒有半點怨言, 讓他一度認為江林是個癡情又心軟的人。

    隗紹站在不遠處等著他,瞧見他臉上還未散去的變扭愧疚,意味不明地冷哼一聲:“你也不怕陰溝里翻船!

    “林政鈺、林銘瑄、李野行還有家里像死人一樣的方向陽, 江林你真會惹事啊。”

    江林抹了抹眼尾的濕潤,頗為冷淡的表情,卻緩緩勾起一點嘲弄的笑意:“都是為了你啊,沒有我幫你,你覺得真的能行嗎?”

    隗紹聽前半句話心中蕩漾了一瞬,后面的話讓他面如黑炭,“你別得意”

    “快走吧,餓死了,回家吃飯!苯譀]和他做過多的爭辯。

    江林快步回家,石歡扎著馬尾辮,露出青春靚麗的臉,聽見聲音和弟弟石林從廚房跑出來,盯著江林瞧,扯著他的手臂:“沒受傷吧,江林哥哥?”

    “手腕這里怎么回事?被咬了?”

    “臉色這么怎么這么白啊”

    江林身邊的噓寒問暖,隗紹這邊無人問津,他有時候忍不住想問,做人做事他比江林差哪兒了?

    八面玲瓏、長袖善舞的人是他啊。

    石歡姐弟煲了湯,準備了一桌子菜給江林接風洗塵,倒是讓人生出一點溫暖的錯覺。

    江林的離開和歸家,似乎沒有給方向陽的生活軌跡造成什么其他的影響,他依舊晚上八點多才回到家,彼時江林剛剛洗完澡,出來接熱水。

    方向陽關門的動作稍頓,鼻梁上的無框眼鏡,灰色的瞳孔靜靜地看著他。

    江林主動湊到他身前,臉上的笑容深了深,身上席卷著芬芳的茉莉淡香,手臂搭著他的手臂,雙眼彎彎,像是看見了喜愛的食物:“博士,最近有沒有想我?”

    一個月沒在家,方向陽依舊是一成不變的表情和模樣。

    方向陽輕輕拿開他的手,他手上有酒精:“出去一趟,身體感覺怎么樣?”

    江林喝了一口蜜蜂糖水,雙眼亮晶晶的,半點不見之前的疲色:“博士自己看。”

    “我洗個澡,你先下去等我!狈较蜿柮嫔潇o,率先回到自己的房間,換上家居服之后,又披上白大褂。

    “你還沒吃晚飯吧,給你留了湯。”江林坐在他的椅子上,伴隨著地下實驗室的大門合上,他的觸手像是得到舒展般,一點點在空間筑巢,毫不猶豫地占據。

    他微晃著身體,桌上擺放著熱騰騰的飯菜。

    如果平時江林沒在,是不會有人主動給他留飯的,他和石歡姐弟的關系并不親密,畢竟像他這種性格的人,其實很難靠近。

    “我喝了營養液!狈较蜿柌⑽锤惺艿金囸I,營養液能夠補充身體所需要的能量,但現階段的營養液還無法完全取代飯菜,還有許多弊端。

    “你不吃的話,浪費了!苯譂衲伒挠|手在燒杯上滑過淺淺的痕跡,拿著燒杯放在方向陽頭頂,然后被他毫不留情地拿了下來。

    方向陽不準備和江林繼續墨跡,仰頭喝完湯,隨便幾口嚼了飯菜,囫圇吞棗地咽下。

    江林趴在試驗臺上看著他,慢慢悠悠說著這次的經歷:“我發現人類對我的吸引力越來越高了,有時候恍惚間,我很想用觸手殺掉你們”

    方向陽任由觸手纏住他的脖頸,那熟悉久違的觸感,后頸一痛,持續性的痛苦傳來,脊骨傳來密密麻麻的刺痛,臉色逐漸泛白

    江林藍色瞳孔微微瞇起,深色觸手在胡亂地甩動著,空氣傳來陣陣勁風,倒也知道這些儀器來之不易,沒有故意弄壞。

    很久沒有飼養他的小怪物,江林像是餓慘了,沒有節制。

    他有些站不穩,單膝跪在地上,視線中江林的毛拖鞋朝著他靠近,江林緩緩蹲下,抓著他的頭發,露出那雙毫無溫度的藍眸。

    江林將注射器的針頭毫不猶豫地扎進方向陽的胳膊,補血劑注入他的身體,方向陽感覺自己的身體被破壞和重組,喘著氣,眼鏡摔在地上,不小心被觸手碾碎。

    江林湊上前,抱著虛弱的博士,他紅潤的臉頰、唇角泛起的饜足笑容都和方向陽此刻的模樣反差極大。

    “博士忍一忍,我要餓死啦!苯置佳坶g是天真的殘忍,動作柔軟,唇輕輕貼上方向陽的。

    方向陽唇角微微蠕動,從前他是沒有這種習慣的,抬起手抓住他的手臂,主動輕抿著江林飽滿的唇瓣。

    “呃!”他雙眼微微睜開,對上江林彎彎的眼瞳,脖子上又被扎入注射器,又是一管滿滿當當的補血劑。

    地上散落的注射器,已經是五個支了。

    方向陽的血管都感覺要撐爆,隨著心跳搏動得越來越快,讓他產生了一種下一秒身體就會爆裂的錯覺,人體極限是兩支

    這是他養的惡花。

    江林眼底閃爍著淚花,身后生出的觸手令人心驚,明亮的燈光,潔白的墻壁,他擁抱著眼前的人類,聲音在他耳畔呢喃:“博士,會后悔縱容我‘吃掉’你嗎?”

    方向陽某種程度上來說真的很強,就算這樣腦袋還是保持極度的清醒,大腦在不斷運轉,回答的聲音卻有些虛:“為什么會后悔?”

    沒有江林,多種病毒凈化藥劑不會成功,變異物誘導劑不會有任何進展

    而且江林是唯一一個不會被寄生意識影響的生物,完美的實驗體。

    江林也給過他為數不多、微不足道的暖意,這些很小的星光,一點點一點點在發光匯聚,直到讓方向陽無法忽視。

    “博士”江林低頭在他唇角淺淺地問,就這些曖昧的動作而言,仿佛纏綿悱惻的愛人,但實則是差點被害死的飼養關系。

    “這次任務很多寄生物被發現好像引起了更多人的重視,現在沒有更好的方法確定寄生者的身份,但是我知道博士正在研究讓寄生物從寄生體中剝離的藥劑是嗎?”

    原書中就是方向陽研究出的試劑,能夠不殺人,檢測出身邊的寄生者。

    但這些七八年之后的事情了。

    現在方向陽才開始著手研究。

    “你想讓我停止?”方向陽聲音有些發抖,身體疼的。

    “不。”江林搖了搖頭,摸著他的臉,眼神似乎有些動容:“你必須研究出來,成為聯邦首席研究員,很多像我一樣的寄生物都在殺人你應該要研究出來的!

    “只是我可能也會殺死。”

    “博士你會難過嗎?會為我流淚嗎?”

    方向陽聽清楚了他的話,心中生出疑惑。

    會難過嗎?會流淚嗎?

    他從來沒有為誰哭過,除非是控制不住的生理眼淚,痛到極致無法控制五感,就算眼淚流下來也不知道。

    像是因為難過而流淚,還真的沒有過。

    “不知道!狈较蜿栒J真地回答,堅強地站起身,觸手消失不見,身上的束縛感消失,他洗了一把臉。

    江林跟在他身后,環住他的背,臉貼在他肩膀上:“離開了你,誰還會這么縱容我!

    方向陽握住他的手腕,緩了緩身體的難受,牽著他坐好,彎腰從保險柜里拿出一摞資料,撿起細碎的眼鏡放在一旁:“你的觸手不能再生長了!

    “為什么?”江林擰了下眉,有些不樂意。

    “觸手的增多對于你的身體和精神力都是極大的負荷,現在你的精神力能夠承受和壓制。但觸手生長太快,很快就會導致你的精神力超負荷而崩潰,你的身體各項指標都在表明,觸手的增多,你的四肢都有退化現象”

    江林漫不經心聽著,他知道雖然抹殺寄生物的意識,但留下的影響是無法磨滅的,兩者不可能真的平安無事地共存。

    但江林沒有回頭路可以走,就算斬斷所有觸手,還是會有源源不斷的觸手生長

    留給他的時間不太多了。

    “我給你準備了抑制生長激素,你明天到研究所來找我。”

    “好,我都聽博士的。”江林笑吟吟地回答,不甚在意的模樣:“我上次吸了一點隗紹的血,他這個寄生者的血沒有博士美味!

    “我這次和林銘瑄睡了!

    江林一向對方向陽毫無隱瞞,像個不諳世事的少年,面上都是白紙般的不染塵埃,越是純潔,越是讓人神魂蕩漾。

    “我想和博士試試,不止接吻。”

    話題轉變得太快,方向陽的筆在紙上劃出一道很短的痕跡,他眼都沒抬,語氣平淡:“我對于這項運動不感興趣!

    “是嗎?”江林努了努嘴,也不強求

    林銘瑄在林家老宅吃飯,林家父母健在,正在藍天基地養老,父母都是異能者,富態健康,他們的生活并沒有因為環境而改變太多。

    他到了半夜才離開,喝了些酒,從小跟著他長大的管家坐在副駕駛上,轉頭低聲道:“聽說大少爺今晚把房間一尊玉雕給砸了,也不知道誰惹著他了。”

    林銘瑄揉了揉眉心,心中隱隱有猜測,但并不確定,長長呼出一口濁氣。

    這次回來的主要話題也很簡單,哥哥想掌權,爸媽希望他這個弟弟鼎力支持,拿到軍部部長這個職務。

    林銘瑄這個特調隊長的含金量很高,特調小隊不隸屬于軍部,獨立于軍部,但特調小隊的人都是軍隊中或者異能者中佼佼者的存在。

    現在軍部想要收編特調小隊,最少要給林銘瑄一個副部的職位。

    但軍部另外一個副部長就是伊朗的表叔,正部長李小荔則是表示中立。

    這下真的亂成一鍋粥了。

    林銘瑄知道自己不可能置身事外,只是覺得身心俱疲,寧愿出任務也不愿意管這些糟心事兒。

    他腦海中閃過江林的臉,紅撲撲的臉頰,汗水蹭在他肌膚上,充滿愛欲的眸子,給予他疼痛交加,欲生欲死的刺激和感受,但他沒能好好感受就結束了

    林銘瑄想到他的身體,他的臉,他軟乎乎的眼神,喉結緊了緊,“去江林家!

    “現在嗎?”司機不確定地問。

    “沒事,回家吧!绷帚懍u冷靜下來,轉了口風

    江林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林政鈺如果想,總有一百種方法讓兩人碰面。

    “曾隊長邀請林隊長去練兵了,車程就有半個小時,江林你先去招待一下部長,看看他有什么新的指示?”

    江林在特調小隊中的地位,只高不低,且因為他和林家兄弟那層關系,所以他們都下意識地讓江林上前交涉。

    “好!苯种荒苡仓^皮進了隊長辦公室,獨立的小房間,窗戶拉得密不透風,門口站著倆嚴肅的保鏢。

    隗紹見狀拳頭捏緊又松開。

    林政鈺坐在林銘瑄的椅子上,從江林出現視線便一直落在他臉上,唇角含著笑,聲音溫和:“江林,好久不見你了,你不想我嗎?”

    江林耳根瞬間變紅了,挪動的腳步越發慢起來。

    林政鈺站起身,主動走到他身邊,抬手要去抓他的手,被江林躲開。

    “部長!苯值椭^,舔了舔唇,小聲開口:“隊長去了曾隊的第三軍那邊,有什么事情”

    “我就是知道他沒在才來的!绷终曆凵裎㈤W,眼眸中出現一絲涼意,他一字一句、沉穩溫柔:“我是來特意找你的!

    若是某個拎不清的戀愛腦,真的會被林政鈺玩得團團轉,首先他強大的背景便給了他一個巨大的光環,身為北部最強四大基地的二把手,未來的基地長。

    待人溫柔禮貌,克制疏離。

    對你,冒著‘身敗名裂’的風險你私會,和你保持曖昧的關系,正人君子的林政鈺被你拉下神壇,你還不愛嗎?

    碰上不理智的,就光腦補就顱內高潮了。

    “找我,干什么”江林視線有些飄忽。

    “江林你在躲我嗎?”林政鈺嘆氣,語氣帶著失落:“我以為你回到基地最想見的人應該是我,所以我特意去接你”

    “但你頭也不回地走掉了!

    “發生了什么?讓你變得這么無情,江林!

    江林被他連番的轟炸弄得眼眶發紅,對上林政鈺的眼睛,眸中水藍的底色氤氳著傷心,聲音有些哽咽:“算了吧,部長,我會給你帶來很多麻煩,我不想在這么下去了”

    “不會,你不要這么想,江林!绷终暽焓置嗣哪橆a,企圖喚起兩人之間的點點溫情:“之前我們不是還好好的嗎?你那么努力站在我面前……都要放棄了嗎?”

    江林眨了眨眼,眼尾都濕潤了,躲開他的手:“算了我都不要了,我覺得好累!

    “我對不起你,對不起很多人末世了,我不該想這些的,現在說這些情情愛愛,顯得好自私,我只想盡我所能保護基地”

    江林的推辭拒絕,讓林政鈺眸色又沉了些。

    林政鈺眉眼間的笑意維持不住,眸色沉沉,“你確定嗎?”

    江林垂下腦袋,空中仿佛有淚珠閃過,他咬了咬唇,嗯了一聲。

    林政鈺緩了緩心中冒出的火氣,一直被追捧慣了,也不想卑微求和,忍著不爽,微笑道:“江醫生以后也不必躲著我,愛人做不成了,你還是我的朋友。”

    說完這話,便沒等江林的回答,面色微沉地離開了。

    江林等人離開,才抹了抹臉頰上的眼淚,想到林政鈺那氣急敗壞也要強行忍耐的樣子有些好笑。

    林銘瑄聽到林政鈺蒞臨的消息,從三部趕回來,在訓練室正巧瞧見江林走神,被來不及收拳的隊友一拳砸在臉上,結結實實一拳,對手是力量型異能者,頓時將人打翻在地上。

    對手也慌了,連忙扶起他:“我靠,江林,你要不要緊?你剛剛怎么不躲”

    江林被打得頭暈眼花,唇角出血,強忍難受道:“沒事,我剛剛沒注意”

    他眼睛里還在冒金星,腳軟又要倒下,被人從身后托住。江林順勢靠在林銘瑄的手臂,下巴被人捏起來,查看那紅腫的唇角,冒著血珠,整個人都被打蒙的狀態。

    “啊,隊長,我不是故意的”力量型異能者被林銘瑄一腳踹過去,后退兩步,委屈地說道。

    “你要是把江林給打傻了,異能用不了了,你看醫院找江林求醫的病患知道了會不會揍死你!绷帚懍u冷著臉說道,指腹摩梭了他的唇角,“平時讓你訓練,你說你要養精蓄銳養精蓄銳來打隊友?”

    “錯了,錯了,哥,別罵了,我現在就給江醫生帶去檢查傷,保證他健健康康的。”

    “滾一邊去!绷帚懍u半抱著江林,躲開他伸過來的手。

    江林扯了扯他的手指,“真是我自己不小心的!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朝著隊友笑了笑,然后扯到了傷口,頓時又疼得抽氣。

    牙齒都像是被他打松幾顆。

    林銘瑄擰著眉,低頭看了看他的牙齒,整齊的牙齒,冒著血絲,看起來傷得不輕,他轉身準備領著江林離開。

    這間訓練室的窗戶是透明的,林政鈺一行人正站在訓練室外看,從剛剛眾人的角度,兩人擁抱在一起,動作親密。

    江林視線恢復清晰的下一秒,就直直對上了林政鈺那雙似笑非笑的眸子,黑沉得可怕的瞳孔,他下意識地要躲開林銘瑄的攙扶,但手臂上的手臂如鐵鉗似的抓著他。

    林銘瑄不閃不躲地朝著他看去,扶著他朝著林政鈺走去。

    “林隊長和江醫生的感情一向不錯,這次任務更是守望相助,在困難中相互攙扶,戰友情難能可貴”林政鈺旁邊的某個大肚男是宣傳部的,平時只聞兩人大名,從未見過他們。

    現在這番話,幾乎將三人放在火上烤,明眼人都回避他的話題和視線,讓他孤立無援,他察覺到不對,又默默閉了嘴。

    一向好說話的林政鈺部長也不搭話了。

    “哥。”林銘瑄手搭在江林腰上,身軀半摟著他。

    江林現在根本不需要別人的攙扶,能夠獨立行走,但林銘瑄根本不給他機會。

    “這么快就回來了?”林政鈺笑了笑,“有什么火燒眉毛的事情需要你火急火燎地趕回來啊?”

    “怕手下的人太笨,照顧不周。”林銘瑄察覺到江林的不情愿和暗暗掙扎,只能松開手。

    江林可不想繼續留下,“我去一趟醫務室,隊長你不用管我。”

    這話說完,他轉身離開,腳步都有些踉蹌,見他受傷,倒也沒有人說什么。

    林銘瑄便跟在林政鈺身邊,聽他交代之后的一些瑣事,順便去逛了一圈李小荔的辦公室,大概率是來找軍部一把手李小荔談合作的,其他人都是幌子。

    事情結束后,林政鈺邀請林銘瑄共進晚餐,林隊長給面答應,回了林政鈺家中,安排好了酒菜。

    林政鈺像一個兄長般,先詢問了一些他工作上的事宜,隨后畫風一轉回到了江林身上。

    “銘瑄,這一趟你和江林發生了什么?”

    林政鈺雖然手眼通天,但也沒有能力在兩人床底下安裝監視器。

    “你不會想知道。”林銘瑄和誰說話都不卑不亢,偏生對林政鈺總是語氣不善。

    林政鈺給他倒了一杯紅酒,他輕輕搖晃著酒杯,寵溺包容一笑:“從小到大,我想要的東西你從來搶不過。”

    見他這般威風模樣,林銘瑄也不瞞了。

    “我和江林上床了,也表白了!绷帚懍u面色如常的開口,沒有動筷子,也沒有動酒杯,站起身來,居高臨下地看著林政鈺:“以江林的性格,你們之間不可能的!

    “我是他敬愛的隊長,你是我的親哥哥,不論于情于理,他都只會疏遠你。”

    江林從前裝作不知他的喜歡,就是想維持平衡,現在平衡維持不住,江林只會選擇離開,不會選擇傷害任何一個人。

    他不會背著良心插林銘瑄的刀,其中也有林政鈺的搖擺不定的態度讓江林覺得自己拖累了他。

    所以忍痛做下這個決定。

    林政鈺千算萬算,沒算到他的好弟弟,一向光明磊落的林銘瑄,居然用上了這種陰損的招:“你明知道我們之間的曖昧,你還上趕著當小三?”

    “林銘瑄,你真的讓我重新認識了你。”

    林銘瑄咬了咬牙,反駁道:“哥,你們在一起了嗎?我算誰的小三?”

    林政鈺笑了,笑意未達眼底:“你滾吧,像個搖尾乞憐的哈巴狗……把我們林家的臉都丟光了!

    “你說什么?”林銘瑄朝他靠近幾分,便被保鏢按住了肩膀,他不認為自己哪里丟臉了。

    “守好你在他心中那一星半點的隊長位置,雖然不干凈的東西我不喜歡,但是我的東西就算爛在我手里,也不可能讓給別人!

    要問林政鈺誰給他的信心,當然是之前‘熱烈’追求他的江林,自認為的偏愛,讓他有恃無恐,認為只要勾勾手指就能手到擒來。

    林銘瑄的臉上很難看,第一次情緒失控地拿起酒瓶狠狠砸在地上。

    “好,我等著看你有什么高明的手段。”

    第65章

    “江林以你的能力, 在特調小隊當個隊醫也太埋沒了,如果你愿意的話,我可以讓自己獨立帶領一支隊伍, 不需要屈居人下。”

    江林低眉順眼地坐在男人身前,眼前是穿著軍裝的男生, 利落的寸頭,他便是伊朗。

    正和林政鈺撕得火熱的男人。

    江林的能力特殊,人緣極佳, 人脈也廣,他暗地里拉攏過江林, 都被他搪塞過去,這是第一次他正大光明地撬墻腳。

    畢竟一把手死了之后,他們也沒了顧忌。

    再加上聯邦從上頭派人下來,說是考察基地、主持大局,實則是想拿下藍天基地的控制大權。

    但沒那么容易,這些大基地內部如同鐵桶般, 不是一句話就能改變的, 他們會讓聯邦下放的長官有去無回, 所以這次打出的旗號是調解合作。

    “謝謝您的好意,但我的確能力不夠, 不足以獨當一面, 現在這個位置對于我來說挺合適的!苯之斎徊粫鲃用邦^去摻和黨派斗爭,禮貌拒絕之后,找借口離開。

    至于伊朗會不會惱羞成怒, 那就另說了。

    “怎么?又找你了?”林銘瑄剛剛訓練完,頭發都汗濕了,和他陪練的幾人也都癱倒在地上。

    江林換好訓練服, 經他這么一問,無聲笑了笑:“只是找我看病而已!

    “哈哈哈,一個月三次,這是病入膏肓了?”江林雖然好脾氣幫忙遮掩,但其他隊員絲毫不慣著,嘻嘻笑笑地便開始嘲諷了。

    “不過我們肯定是支持隊長他哥啊,他怎么想的?”

    “不過這些我們也說了不算,不知道在爭什么”

    江林靜靜聽著淡笑不語,林銘瑄朝著他看去,揚了揚眉:“來練練?”

    “來了!苯稚陨渣c頭。

    林銘瑄的近身戰斗能力很強,是從小練到大的成果,幾乎毫無弱點,再加上身體的進化,在整個藍天基地也很難找到兩個能與之匹敵的。

    原書中林銘瑄是藍天‘戰神’,李野行也是近戰無敵、單挑最強,他們兩個從前沒有機會對上,江林還挺想知道誰比較厲害

    江林的身手可以說是林銘瑄一手調教出來的,弱點在哪,強勢在哪,一清二楚。

    林銘瑄反手擒住他的手臂,抬腳將人壓住,長腿跨在江林身上,整個人都騎在他背上。

    “隊長,你把我當變異獸打呢?”江林手臂被擒住,轉頭看向背上的林銘瑄,沒好氣地說道。

    “你習慣心慈手軟永遠也贏不了把我當成你敵人。”林銘瑄松開他的手臂,站起身來,沒有半點玩笑的成分。

    江林翻身,躺在地上,彎了彎眸子:“贏不了你不是很正常嗎?”

    “起來!绷帚懍u眉梢微動,這話讓他眉頭擴展,唇角幾不可察地泛起一絲弧度:“地上臟!

    江林一個鯉魚打挺站起來,迅雷不及掩耳的朝著林銘瑄攻擊而去,拳頭擦著他的肩膀而過,手腕被林銘瑄抓住,下一秒一個過肩摔,江林又摔在地上。

    “我靠!”江林剛剛明明防備著他這一招的,但是防不勝防,還是被他掐住了弱點。

    找林銘瑄陪練就需要大心臟,因為你根本毫無還手之力,非常地打擊人自信心。

    “手不夠快!”

    “腳要往上踹。”

    “腦袋往旁邊躲,剛剛如果不是我收了力道,你大概會被打成腦震蕩”

    圍觀的隊友看得津津有味,還帶點評的:“不是江林剛剛那個飛踢漂亮啊,就差一點就能踹到隊長的大腦門了。”

    “嘶嘶,隊長也是半點沒放水啊,江醫生都被打麻了,表情越來越麻木了哈哈哈!

    “看到江醫生也是這樣的待遇,被虐的心里好受多了!

    “你還好受多了,你沒瞧見隊長雖然看著兇,但沒一招是打在江醫生身上用力了,你再看看你鼻子都被打歪了,還覺得舒坦嗎?”

    “不舒坦了!

    江林用盡全力,雙腿卡住林銘瑄的脖子,用力地咬牙切齒。兩人在空中旋轉一圈,雙雙摔在地上,下一秒,他腳踝被人迅速掰開,林銘瑄壓住他的腿,欺身而上,坐在他胯上,按住他的肩膀

    江林頭發凌亂,齊耳的短發散在地上,那原本代表著愛情的長發被他忍痛剪掉,額前的白發沾濕,稀稀落落地散落在眼前,視線有一瞬間的炫目,停頓兩秒,他才看清楚坐在他腰上的林銘瑄。

    兩人目光對上,林銘瑄臉上也全是汗,因為運動泛紅的臉,目光直勾勾盯著江林,江林從他視線中讀懂某些訊息,腦海中閃過一些模糊又清晰的畫面。

    然后江林就感覺林銘瑄狀似無意的蹭了一下他,他頓時睜大了雙眼,開口道:“等下”

    “臥槽?!”

    從外面走進來的隊員,瞧見著刺激又奪人眼球的一幕,雖然知道兩人不至于大庭廣眾之下做出出格的事情,但就此刻的動作來說,太過曖昧了些。

    誰見過他們隊長打架打著坐到人家垮上的?

    簡直倒反天罡。

    林銘瑄沒有停頓,干脆利落地起身,江林驚愕的表情還未散去,就被林銘瑄拉起手臂,整個人被拽了起來,仿佛剛剛故意蹭他的動作是錯覺。

    “去洗一下?”林銘瑄沒什么異常表情地開口。

    江林還有些暈乎乎的,視線回避:“你先去,我緩一緩,再找人練一練!

    林銘瑄知道他現在還處于龜縮狀態,倒也不強求。

    這樣的“摩擦”后來也發生了很多次,不小心抓手,不小心擁抱,不小心地肢體接觸

    直到江林被調到林政鈺身邊當私人醫生。

    林政鈺下手極快,前腳林銘瑄出了基地做任務,后腳江林便被調到了林政鈺身邊。

    前一位私人醫生出了意外,被感染了,差點咬傷林政鈺。

    林政鈺躺在病床上,多日高燒不退,手臂上是被咬出的猙獰傷疤,正在腐爛生瘡。

    江林見狀,心疼不已,動用異能給他治療,他當然知道林政鈺這些都是苦肉計,這么偌大一個藍天基地,各種異能者都不少。

    “我還以為你會拒絕我呢!绷终暻蹇〉拿嫒萦行┥n白,眼神凄凄地看著他。

    “你再拖下去,可能會發生病變,怎么能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江林死死抿著唇,手指都在發顫,語氣中帶著劫后余生。

    “我不懂這些!绷终暬卮稹

    就算林政鈺不懂,他身邊這么多人,也是白癡嗎?

    林政鈺給自己打了抑制血清,不會真的病變。

    江林當然知道這是針對他的苦肉計,但是他沒有拒絕私人醫生這份工作。

    林政鈺看著自己手臂的傷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目光倏然停頓在他剪短的發絲上,這么久,他才注意到這個細節,唇角稍稍一頓,揚起的弧度生生頓住。

    以他的聰明無須再自取其辱多問什么。

    江林并未在醫學院畢業,算是一個半路子醫生,林政鈺身邊還有其他私人醫生。

    他只是負責用異能治療,他的高燒不退,還是需要正規醫生解決。

    “小江以后住在我這里好不好?”林政鈺躺在床上,整個人透著一種非常虛弱的即視感。

    江林眼底流露出的心疼,讓林政鈺心底稍安,但下一秒又被打入地獄,他拒絕了:“不了,我有時間還是會去訓練,部長您有需要可以隨時叫我回來!

    林政鈺見他退了一步,倒是沒有再得寸進尺,只是深深看了他一眼,江林漂亮清澈的藍眸一如既往地柔軟溫和,最后也是等林政鈺睡著才離開。

    江林正是成為林政鈺身邊的私人醫生,不再隸屬于林銘瑄的特調小隊,也是在這個過程中,特調小隊正式被軍部收編。

    名義上還是叫特調小隊,但在軍部更多人會叫他們第六軍。

    林銘瑄也成為軍部副部長之一。

    這一切都是在林銘瑄沒在基地的時候進行的

    天氣逐漸變暖,夜深露重,江林匆匆走出訓練室,身上的衣服都是臨時換上的,林政鈺的助理和他說,他受傷了。

    江林和林政鈺見面的次數更頻繁了,一星期都能見上三四回,正大光明地見,不再像從前那么偷偷摸摸。

    他進入林政鈺的別墅,四周寂靜,他站在玄關處脫了鞋,環視一周,并未看見其他人,只有背對著他坐著的白色身影。

    江林緩了緩因為疾走而不穩的呼吸,桌上擺放著幾個酒瓶,林政鈺正在看書,穿著絲綢睡衣,并沒有受傷的模樣。

    “他們說你受傷了!苯稚钗豢跉,走到他身后,低聲開口。

    林政鈺聽見了他的腳步聲,轉頭看過去,他穿著最普通的訓練服,藍灰色外套,非常樸素簡單,卻難掩他的俊美。

    “我不這么說,你都不會來看我。”林政鈺語氣很失落。

    江林視線掃過他的穿著,睡衣扣子故意沒扣好,v領深陷,露出若隱若現的胸肌,微微彎腰便能窺見衣內的景色。

    非常顯而易見的□□。

    “”江林垂下眼睫,對于他給自己倒酒的行為,有些失望地開口:“部長忘記了嗎?我酒精過敏!

    像林政鈺這樣的人,常?慈艘谎郾隳芊治龀鲞@人的性格,按照道理來說和江林相處這么多次,而且都是在宴會上,不該忘記這些的。

    但也許因為江林的縱容,導致他并未把江林的所有放在心上。

    連這個人盡皆知的習慣都沒記住。

    林政鈺倒酒的動作沒停,抬眼看著他:“我喝。”

    江林又道:“你的身體不宜飲酒。”

    “沒關系,我想喝。”林政鈺今天似乎格外任性,喉結滾動,一大杯酒下肚。

    他的眼圈有些紅:“我什么都留不住,什么都辦不好”

    都說男人三分醉,演得你流淚。

    這話真的不假,他一杯杯酒下肚,情緒也越來越低落,最終江林心軟抓住他的手,不讓他繼續喝。

    “夠了。”江林阻止他的動作:“再喝下去,你要醉了!

    林政鈺那雙眼和林銘瑄是最像的,也是最不像的,林政鈺溫柔矜冷,林銘瑄沉穩堅毅,現在更是流露出令人動容的悲傷。

    “你還會在乎我喝不喝醉?你不是已經有了銘瑄嗎?”林政鈺放下酒杯,借著酒意,拽住他的手腕,“你為他拋棄我了!

    “不是因為他”江林抓住他的手,控制住他的身體,不讓他往自己身上再靠:“我這些天想了很多,我知道你不喜歡我”

    林政鈺張嘴就要反駁,但被江林搶先打斷,繼續道:“你看如果你想見我,其實輕而易舉,你可以讓我當你的私人醫生,隨時見面,而不是像從前那樣,一年都沒有我們現在一星期獨處的時間多。只是因為你從前不想見我而已,你嫌棄我是男人,我知道!

    江林這話有理有據,把林政鈺的心思猜了大半,但他卻絲毫不慌,“從前我們根本沒有那么多交集,沒有這么深的感情。我以為你會等我,來日方長,可是現在我卻怕你真的離開,所以想要挽留”

    都在這種時候了,林政鈺還不忘pua江林。

    江林卻像是積攢夠了失望,垂著眼,表情有些冷淡,一心要離開,不想繼續爭辯:“你醉了,我讓保姆來。”

    “不要,我就要你!绷终曋钡刈ブ氖植凰桑砩峡浚瑹岷鹾醯匚锹湓谒i側。

    江林伸手直接把他推開了,扔下一句話然后落荒而逃:“我先走了!

    林政鈺倒在沙發上,劉海擋住了眼眸,眼底黑深晦暗,臉上的表情盡數從臉上消失,一向溫柔待人的眸子,冰冷非常。

    助理匆匆從外面跑進來,“江醫生說您喝醉了,我”

    酒瓶被他狠狠砸在落地窗上,濃重猩紅的酒流了滿地,林政鈺氣得胸膛起伏不定,表情隱隱藏不住的怒火。

    玻璃碎片逼退了助理,他臉上出現驚駭之色。

    “不知好歹的東西!”林政鈺聲音有些冷厲。

    他都放下姿態來哄他了!

    歸根到底,是因為江林鮮明的態度讓他有些慌了。

    從前不常見面,還能自欺欺人地說江林只是被挑撥,被誘惑,心里愛的人還是他。

    現在江林就在他的眼前,江林對他的主動靠近和示好視而不見,非常嚴格和他保持距離,這就讓抱有僥幸心理的林政鈺感覺到了落差。

    林銘瑄即將回基地,可是他還沒有任何進展!

    但是好在,江林對林銘瑄也不冷不熱,并沒有太多的關心。

    江林散了散身上的味道才回到住處,石歡給他留了熱飯,他不緊不慢地吃完飯菜,想到了林政鈺那當了婊子還立牌坊的樣子就覺得好笑。

    他自恃身份不好意思低頭,穿著那若隱若現的白色的睡衣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想□□,又狠不下心當婊子,甚至意圖讓江林主動,那怎么行?

    說實話,他對林政鈺的興趣甚至沒有方向陽高,畢竟方向陽對他,真的沒話說。

    不管他是喜歡這個畸形的變異身體還是別的原因。

    只是有些難搞的是,方向陽的攻略值上升很慢,現在才剛剛過及格線。

    林政鈺連及格線都沒過。

    江林的勺子輕輕放下,敲響了瓷碗,算了一下和方向陽光親嘴的關系就維持了一年多,雖然期間有兩三次他用手幫過他。

    似乎可以更進一步了。

    畢竟如果一直溫水煮青蛙,可能到死他都完不成任務。

    親密身體關系,有時候的確是感情的催化劑。

    就算是陌生人,一夜情之后,也能生出一些特殊的情愫。

    他甚至懷疑現在方向陽是不是在把他當兒子養,所以百依百順、關愛有加,看他的眼神有時候充滿慈愛的光芒?

    江林這次回來得晚,方向陽已經熄燈休息了,他先回房間洗澡洗頭,才邊擦著頭發,邊朝著方向陽的房間走去,抬手敲門。

    敲了三下停住。

    門慢吞吞從里面打開,露出方向陽那張毫無情緒的臉,就算被叨擾了睡眠,也不會生氣。

    “怎么了?”方向陽視線在他臉上環繞一圈,確定沒有任何異樣。

    “有事兒。”江林從門縫擠了進去,他的房間有點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很淡幾乎聞不到。

    方向陽讓開位置,江林自顧自地坐在他床上,無聲出現的觸手將門關上,又拽住方向陽的手臂朝著江林靠近。

    江林輕輕握住方向陽的手,又站起來,湊到他唇邊,男人靜靜地看著他,眼底毫無波瀾。江林輕輕親了一下他的嘴角,彎了彎眸子:“做吧!

    方向陽有些疑惑,眉梢蹙起,抓著江林的手腕,退開一點距離:“為什么?”

    似乎想要刨根問底得到一個答案。

    “你不想嗎?”江林睜大眸子看著他,觸手纏上他的腰,緩緩收緊,湛藍的湖水倒映著他的表情,他沒有拒絕,也沒有接受。

    “我不想給自己留遺憾。”江林滿臉的誠摯和認真,臉埋在方向陽頸側蹭蹭,低聲道:“你對我這么好,萬一那天我死在外面,我想你永遠記得我!

    江林對方向陽不準備用其他手段,聲音很輕有些難過,手掛在他脖子上,輕輕搖晃一瞬:“你別拒絕我好不好?”

    方向陽暫時還不明白這種事情真的會加深兩人之間的羈絆或者念想嗎?

    但現在江林提出這個請求,他只有兩個選擇,拒絕或者接受。

    他腦海中閃過兩個結果——拒絕,江林可能會惱羞成怒和他關系鬧掰,之后再也不配合他取樣本和研究。

    接受會有其他糟糕后果嗎?

    好像并沒有。

    方向陽進行了一些權衡利弊的分析,最終給出了肯定的答復:“可以,來吧。”

    江林沒想到這般輕易,他想如果方向陽拒絕,他大概也不會強求,這只是他的一個嘗試,想看看攻略值會不會有所長進。

    “嗯?”

    “據我所知,男男兩個,一方為侵入,一方承受你去灌/腸還是我去?”方向陽自從察覺自己非直男的屬性后,好奇心作祟也充分了解了這種情況。

    江林眨了眨眼睛,第一次被人問這種問題,看著方向陽那張冷靜的臉,很難想象他自己去是什么樣子。

    “你去吧。”

    “行,你也用非酒精制的消毒液消消毒。”方向陽無所謂,只是交代道:“我會檢查的。”

    江林:“”

    潔癖已經到了這種程度了嗎?

    好吧,方向陽確實是這樣,親個嘴恨不得讓他嘴里也灌滿消毒液才好,只是大多數時候管不到江林,只會自己瘋狂漱口和清洗刷牙

    “等下,先接吻。”江林攔住他硬搞的動作,牽住他的手。

    方向陽便俯身親住他的嘴唇,唇舌交纏間都是薄荷味的漱口水的味道,江林抓著他的手臂,低聲開口:“介意觸手出來嗎?”

    “不要!狈较蜿枖Q了擰眉,表情有些嫌棄:“他們沒有消毒。”

    被抓著全身抹了消毒水的江林:“行吧!

    幸好這是方向陽給他特制的,味道也不難聞。

    方向陽的動作一直都很穩,不急不躁,沒有欲望驅使的猴急,一切都是平平淡淡、循序漸進的,倒是和江林很契合。

    江林手臂撐著,眼睛微微瞇起,膚白所以臉紅起來,就仿佛淡水珍珠染上了粉色的水粉,視線靜靜看著主動的方向陽,像個機器人,重復著一個動作,臉上也有些紅,除此之外沒有多余的表情。

    對于他這種公事公辦,完成任務的冷漠感,讓江林很是不滿,坐起身,抱住方向陽的脖子,讓他停住,和他親了親嘴,雙眼直視他的眸子。

    方向陽無機質灰的瞳孔印著江林漂亮的臉龐,嘴唇微張,舌尖和江林的纏在一起,水嘖聲響起,依舊不緊不慢的。

    江林枕在他肩膀,手按在肚子上,聲音在他耳畔響起,他帶著沙啞的笑:“在里面博士。”

    方向陽臉色一變,便聽見耳邊狡黠又性感的聲音響起:“博士好緊張,好像在發抖!

    他明知江林是故意為難他,卻維持不住基本的冷靜,慌亂地抓緊了江林的手腕。

    江林掙開他的束縛,手臂又往后一撐,靜靜看著他:“博士不愧是博士,學習能力好強”

    方向陽的眼中,江林就是一個壞小孩,現在壞這個字有了更深的驗證,但小孩這兩個字,他完全說不出口了,那會讓他為數不多的良心告訴他在犯罪。

    漂亮的少年好整以暇,唇角泛著淡淡的調笑,戲謔地看著他,仿佛他是什么有趣的玩意兒,想看看他的冷靜什么時候破碎。

    卻也格外的性感。

    江林額前的汗從鬢角淌下,泛著光澤的肌膚,迷人的眉眼,藍眼蕩漾著笑意,雪白的睫毛純真又邪惡,讓人控制不住地心跳加速,壞得讓人沒脾氣。

    方向陽不敢看他的視線,垂著腦袋,咬住唇,眼前是江林白皙的腹部,流暢緊繃的肌肉線條,性感得要命,他控制不住地咽了咽口水。

    “博士,加油啊”江林還在那邊催促他,黛色的眉梢輕輕一挑。

    方向陽微微咬牙

    事情結束,江林大剌剌躺在方向陽床上,然后被他一把拽起來,他擰著眉,彎腰將床單全部換掉,扔進洗衣桶里。

    方向陽已經以最快的速度把自己清洗干凈了,面色如常,讓江林在旁邊罰站,他將床單都換好。

    江林環臂看著他,落在地上的衣服,也全部被方向陽處理了,根本沒得穿。

    他等方向陽換好床單,又要往上面躺,被方向陽眼疾手快阻止了,拽著他的手臂:“你回去。”

    “我要和你睡!苯终f。

    方向陽看了他一眼,“那你先去洗澡!

    “你幫我洗唄,順便幫我全身消消毒,不然你的床單又要換!苯趾锨楹侠淼卣f道。

    方向陽想了想覺得他說得有道理,旋即領著他去浴室,江林釋放出淺色的觸手,順著他的后頸鉆了進去,讓方向陽表情有瞬間的痛苦扭曲,站在原地沒動。

    江林掛在他身上,重新吻他的唇,這次是因為餓了。

    “補血劑臥室有嗎?”江林瞇著眼問,雙眼迷離。

    “沒有!狈较蜿柣卮稹

    江林聞言便適可而止了。

    兩人躺在一張床上,江林倒是沾床就睡,方向陽腦部活動異常興奮,各種數據和記憶在腦海中翻滾涌現,久久無法入睡。

    方向陽捫心自問,真的沒有任何的改變嗎?

    江林睡姿很差,四仰八叉,一條腿還橫在他腰上,存在感十足。

    四周很靜,他似乎能聽到江林的心跳聲,他養熟的小怪物真的在一點點吃掉自己,不管是身體還是心靈。

    第66章

    江林的生物鐘讓他準時醒來, 屋內只剩下他一人,回到自己的房間換了件衣服,出門便瞧見雙眼通紅的隗紹。

    如今, 他順利進入行政大廈,因其強大的社交能力, 混得如魚得水,江林偶爾還聽林政鈺提起過他的名字。

    隗紹現然昨晚并未睡好,滿眼憔悴, 異能者聽力進化,所以對于昨晚方向陽房間的動靜, 他能推測出在干嘛。

    江林自然打招呼:“早上好!

    方向陽是最早一批上班的,一般也不會吃早飯,拿營養液糊弄,第二批是江林和隗紹,第三批才是石歡姐弟。

    如今石林在基地學校上學,石歡已經進入部隊, 運輸和管理糧倉。

    隗紹擠出一句話:“早!

    他旋即又不吐不快地道:“方向陽倒是厲害, 膽子也大!

    江林像是聽不出他口中的嘲諷, 給自己倒了一杯牛奶,瞇眼看著他:“有閑工夫聽墻角, 你知不知道李野行可能很快就要來藍天了!

    隗紹臉上陰陽怪氣的情緒瞬間便頓住了, 表情都變得嚴肅起來:“你說什么?”

    “現在全國的喪尸潮基本穩定,所以聯邦會召集中大型基地的代表人到藍天基地開會”原劇情中的江林就是這個契機從金溪到了藍天,隨后輾轉多個基地。

    “有這事兒?”隗紹完全沒有聽見半點風聲。

    “你真沒用!苯窒訔壍卣f道, 將昨晚烤好的面包帶走,出門而去。

    隗紹的心思瞬間便從江林身上剝離,神情有些變化, 如果李野行來藍天,那他寄生者的身份無處可藏

    但也不一定,畢竟大家也不一定會信李野行的話,他自認為從未暴露過馬腳。

    現在沒有有效的手段確定寄生物,倒也讓他狠狠緩了一口氣

    林銘瑄半夜才回到基地,先安排好跟著他們一起舟車勞頓的研究員,這次任務將新研究出的實驗藥劑樣品和方法傳授給其他基地的研究員。

    去了不止一個基地。

    所以這個時間延遲得很長。

    等熟悉的隊友和他說這些天小隊里‘翻天覆地’的變化時,他的表情有些震驚,又緩緩冷靜下來,深邃的雙眸格外冰冷。

    因為這些事情真的是林政鈺能夠做得出來的。

    “現在我們歸軍部管,每天都要統一訓練,出基地都需要和軍部報告申請,原本給我們的私人訓練室,也變成了公用的”

    私人訓練室是林銘瑄自己出錢建造的,因為別的隊伍都有大本營,而他不想小隊被控制。

    “還有江醫生也不算特調小隊的人了,他現在是林部長的私人醫生,隊伍里也有很多人都被調走,有些是自愿的,有些則是被迫的”

    現在基地高層風云詭譎,林政鈺想把他推上軍部上將的位置,伊朗則是想趁機從他手中搶人,最后兩人都各退一步,讓林銘瑄進入軍部,但也讓他挖走林銘瑄不少人。

    林銘瑄眉眼一沉,恰好江林從外面走進來,看見許久不見的人,腳步加快上前打招呼:“隊長,你什么時候回來的?”

    “昨晚!绷帚懍u扯起一點笑,雙眼掠過江林燦爛明媚的笑容,壓下心中的郁氣,只以為這是他能夠陪伴林政鈺身邊的鮮活開心。

    “這趟任務順利嗎?有沒有受傷?”江林語氣平淡的問道。

    “還好!绷帚懍u反問:“你來訓練嗎?”

    “對呀,隊長陪我練一練?”江林似沒見他眉眼間的沉郁,笑瞇瞇說道。

    “好!

    林銘瑄在訓練室待了一上午,了解清楚情況才去找林政鈺算賬。

    林政鈺剛剛吃飯午餐,便被林銘瑄氣勢洶洶地堵在辦公室。

    林政鈺并不意外,心平氣和地笑了笑:“這是怎么了?”

    兩人先后進入辦公室,桌上擺放著近日的工作行程,排得滿滿當當,身后還跟著近日趕來的隔壁基地的高層管理,林政鈺讓人先去隔壁休息,自己先處理一些私事。

    “林政鈺。”林銘瑄字正腔圓地直呼其名,擰著眉,“你是不是該給我一個解釋。”

    “你想要什么解釋?”林政鈺轉身看著他,“我做得這一切都是在為你鋪路,一直當個小隊長到底有什么好的,在末世危機里打滾,你知道父母有多擔心你嗎?”

    林銘瑄輕嗤一聲:“把江林調走也是對我好?”

    林政鈺微微挑眉,在沙發上慢條斯理地坐好,才不緊不慢地開口:“那你現在因為江林來找我算賬?你怎么知道他不是更愿意待在我身邊?”

    “林銘瑄你知不知道如果沒有權利,什么東西都是守不住的!

    “你看現在你能拿我怎么樣?”

    話音未落,林銘瑄俯身揪起他的領子,怒目圓睜,不懂為什么林政鈺到了現在還要欺負人,明明他都躲開他很遠了。

    林政鈺盯著林銘瑄的黑眸,唇角泛起淡淡的笑容:“你就像個小偷,為了拆散我和江林,不擇手段。”

    “你敢說你和江林之間的事情,是你情我愿嗎?我不相信江林會在清醒的時候背叛我”

    林政鈺其實并不知道當時兩人的情況,只是以江林之前和現在的表現,明顯沒有移情林銘瑄,那以他的性格就絕對不會隨便和林銘瑄上床。

    他只是猜測而已,但看著林銘瑄微變的臉色,身為他的雙胞胎哥哥幾乎馬上就得到了回答。

    被他猜對了。

    “哈?你真的這樣下賤了?心甘情愿成為我的替身啊,你不是最討厭別人把你認成我嗎?真狼狽啊,林銘瑄”林政鈺瞬間像是抓住了他的痛腳,毫不猶豫地狠狠踩碾,雙眼崩射出嘲諷的眸光。

    “閉嘴!”林銘瑄抓緊他的領口,表情有些兇狠。

    “笑死,上了床又怎么樣?你覺得江林會選擇你嗎?就算選擇你,你確定他不是把你當作我的替身嗎?”

    下一瞬,碩大的拳頭落在林政鈺臉上,林政鈺的臉微微一偏,唇角冒血。

    “我他媽讓你閉嘴!”林銘瑄捏緊了拳頭,沒給他再出手的機會,保鏢以極快的速度魚貫而入,架住了他的拳頭。

    林政鈺吐出一口血沫,夾雜著一顆牙齒,這是成年后林銘瑄第一次對他動手,情緒上頭,沒有留手。他眼底閃過一絲陰鷙,“林銘瑄如果你還這么不理智,這個隊長也好,部長也好,都別當了,我不放心將這些隊伍交給你。到時候你的隊員被人排擠,你別來找我哭!

    話雖這么說,卻不會這么做,只是威脅林銘瑄的一個手段而已。

    他知道林銘瑄這人仗義正直,斷不可能讓自己的戰友因為自己的原因受欺負。

    林銘瑄被人拖了出去,林政鈺喝了口水,吐出來全是血水,表情有些冷冽,他是普通人抗林銘瑄一拳的確夠嗆的

    江林正在訓練,接到助理的電話,火急火燎地告訴他:“部長被人打了!

    他一問緣由,才知道是林銘瑄揍得。

    這是告狀告到他這來了。

    江林去了一趟行政大廈,在會議室外看見了林政鈺那紅腫得像饅頭似的半張臉,之前還沒這么明顯,半個小時過去,顯得極為慘烈。

    他在外面等他開完會,林政鈺滿眼疲憊,臉還腫成了豬頭,江林擰著眉給他上藥,“隊長這是干什么?是要打死您嗎?”

    林政鈺心中一松,見自己效果達到,心情不錯,表情卻很是無奈,回答的話也挑不出任何的毛。骸笆俏业腻e,我弟弟性子直”

    “您別說話了,臉都腫了!苯终Z氣很輕,像是不滿他這么慘了還在幫林銘瑄說話,實則是不想他繼續潑臟水。

    林家兄弟兩什么樣性格,他清楚得很,除非是把林銘瑄惹急了,不然他不會和他哥動手。

    “我會去找隊長,讓他理智一些!苯执怪,在林政鈺抓他手腕的時候,抽身而去。

    林政鈺看著他的背影,表情蕩漾出一絲笑意,看向旁邊戰戰兢兢站立的助理,“你去找人跟著他。”

    他恨不得親自去看林銘瑄傷心欲絕的表情,但他抽不出時間。

    江林沒有在訓練室找到林銘瑄,得到消息說他正在放心餐館,之前特調小隊的很多成員都在。

    江林腳步一頓,他并沒有收到消息。

    放心餐館,算是這條街比較有名的飯館,出了名的便宜實惠,是基地支持的餐館,盈利不了多少,但能夠讓普通人有一份工作,上午做早餐,晚上也有夜宵。

    天空下起了毛毛細雨,冷風吹在臉頰,在基地的時間總會讓人忘記基地外的兇險,產生可怕的安逸感。

    江林腳步匆匆,沒時間感嘆人生,趕到餐館的時候,那些異能者們都換掉了訓練服,在一起吃肉喝酒,仿佛一次簡單的聚餐。

    “呦,江醫生來了,來來來,請上座!庇嘘爢T看見了江林,連忙站起身來想要讓位子。

    江林抬手按下他的肩膀,讓他坐好,感受到里面熱烈的氣氛,溫度在無聲上升,仿佛冒著熱氣的火鍋。

    林銘瑄坐在主位,脖子都喝得有些紅,他很少這么放縱,但最近遇到的事兒、林政鈺今天說的的那些話,就是往他心窩子里插刀,就是水泥封心也被融出了一個大洞。

    畢竟林政鈺說得對,乘人之危,在江林意識不清的時候和他上床,雖然他嘴上說的大義凜然,不需要負責,不需要改變,但以江林的性格根本不可能無動于衷。

    所以林政鈺罵得對,還是他自己下賤,明明這是喜歡他哥哥的人,以林政鈺現在的重視模樣,只怕不用幾年,他都要叫江林嫂子了,現在卻被他橫叉一腳

    造成三個人的痛苦。

    江林不喜歡他才是對的,他這種心思深沉、手腳不干不凈的男人,怎么配得到他的喜歡呢。

    林銘瑄腦子亂亂的,身上躁得厲害的,視線卻粘在江林身上,半點舍不得離開。

    這么久不見他好像又變好看了,唇角含著淡淡的笑容,溫柔又矜持,里面穿著白色的毛衣,圓弧形的領子,露出微微凸起的伶仃鎖骨,肌膚在光下白得反光。

    唇紅齒白,眉眼猶為漂亮,總是帶著悲天憫人的溫柔,他這種性格的人,明明放在末世前他都不會喜歡的,現在末世后更加顯得累贅才是,偏偏放在江林身上,半點不討厭,還會為他心動。

    林銘瑄低頭笑了笑,江林應該是來給他哥哥出氣的吧。

    畢竟他大逆不道地傷害了他的心上人。

    第67章

    江林并未興師問罪, 而是找了個空位坐下,桌上冒著熱氣的菜,隊友拉著他的手, 喝到性情紅了眼眶:“你說我們運氣怎么就這么好,遇到了末世?我們盡心盡力地殺喪尸, 滅異種,到頭來還要被人指揮來,指揮去”

    雖然喝了酒, 但也知道江林酒精過敏,沒有人勸他的酒, 只是這群一直在刀尖上舔血的人們不曾抒發心中的壓力,現在有些控制不住情緒而已。

    江林安靜聽著,笑著附和,沒有絲毫不耐煩,“強哥,多吃點菜, 光喝酒傷胃!

    林銘瑄從江林出現就提著一顆心, 猶如懸在他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 久久等不到審判,渾身情緒越發焦灼, 瓶中酒空了, 又上了兩瓶。

    旁邊和他拼酒的隊員心中一驚,嘴唇都喝麻了,隊長這他媽是要喝死他啊。

    但也只是舍命陪君子。

    “隊長不行了, 酒不是這么喝的”

    終于還是有人倒下了,滿地的酒瓶,因為異能者身體進化, 酒量也顯得更好了。

    林銘瑄并未感覺自己有多醉,至少能夠清楚地意識到自己在干什么。

    他起身準備去一趟廁所。

    江林見狀主動跟上,林銘瑄察覺到他的動作拐了個彎,并未去廁所。

    江林跟在他身后,轉角處看不見人了,他不住地加快腳步,轉彎卻看見站在窗前的林銘瑄,他轉身看著他,“你跟著我干什么?”

    “我”江林駐足在原地,躊躇不敢上前,屋外雨聲漸大,玻璃窗外滑過一道道水痕,印著兩人的模樣。

    “你今天打了部長是嗎?”

    林銘瑄靠在窗前,感覺眼前有些虛浮,也不知道是酒勁兒上來,還是懸著的心終于死了,站不穩了,“你要幫他出氣嗎?”

    “如果是你跟我動手的話,我不會反擊的,來吧。”

    江林見林銘瑄的表情落寞悲傷至極,帶著濃濃的自厭,這是他第一次在林銘瑄身上看見這種情緒,畢竟風光無限的戰神林隊,一向沉穩剛毅,不動如山,瀕死也能絕地反擊。

    自卑這個詞似乎和他搭不上關系。

    但現在他卻因為江林產生了這種懷疑的情緒。

    江林輕輕擰起眉,緩緩上前兩步,林銘瑄偏頭,給他一個更好動手的機會。但江林只是抬手整理了一下他亂糟糟的衣領,垂著雪白的睫毛,語氣很輕:“隊長,我怎么會傷害你?你和部長是親兄弟,如果不是我,不至于鬧成這樣,一切歸根究底都是我的錯,我怎能裝成聾子,裝成啞巴,昧著良心去怪你呢!

    林銘瑄眼底又淚光閃動,視線偏移到江林臉上,白凈漂亮的臉蛋,眼淡眉疏,輕輕抬起眼,對上他的黑眸:“隊長別和部長犟!

    他眉眼平靜,藍眸越發像是深沉沉靜的海面,卻清晰地照映林銘瑄眉眼,他繼續道:“你們血脈親情,斬不斷的關系,永遠都是一根繩上的螞蚱,F在藍天基地看似平靜,實則暗流涌動,若是部長失敗,你覺得你我還能在藍天基地立足嗎?部長也會有生命之危。”

    “不管如何,現下你都不應該和他鬧矛盾!

    黨派之爭一向殘酷。

    林銘瑄擰緊的眉梢緩緩松動,低頭看著江林的手,他正在輕輕給他整理衣領,像個賢惠的妻子,在給他細心地分析情報和局勢,眼底是流動的關心,沒有指責。

    “江林”他嗓音沙啞。

    江林撩了撩眼皮,靜等他的下文。

    “你”林銘瑄突然覺得自己很幼稚,也捉摸不透江林的心,一顆心如同柿子般被捏爛。

    “這些其實隊長心里都清楚對不對?只是一時之氣!苯忠姞钣纸o他遞了臺階,讓他順著下來。

    林銘瑄瞧見這般溫柔如月的江林,根本忍不住心中的悸動,伸手將人抱入懷中,低頭吻住他的唇。

    江林微微瞪大雙眼,嘴唇被輕輕吮了一下,視線中林銘瑄的雙眼緊閉,認真吻著他的唇,鼻尖染上了酒味。

    他的嘴唇依舊如夢中般軟爛,起初江林還有些抵觸和拒絕,后來被林銘瑄緊緊攥住手腕,強制撬開齒列后,似乎因為愧疚放縱了他的侵入。

    兩人擁吻的模樣清晰透過玻璃窗被下面的人捕捉到,閃爍的攝像頭,拍下了照片。

    身后跟來的人也在轉角處大氣不敢出地蹲著,身上全是汗,不知道該怎么交代了。

    林銘瑄劍眉擰著,江林熱乎乎的氣息灑在他臉上,他揉著他的后頸,將人抵在窗前,擋住身后的視線,膝蓋頂進他的雙腿之間

    “江林”林銘瑄抬起臉,看著江林的泛著水光的眉眼,嘴唇被吮紅,“我不想放棄你。”

    江林對上他的目光還有些心虛,抬手按住他的肩膀,身體被固定在他身前,臉頰冒著熱氣,“你先松開我!

    林銘瑄靜靜盯了他幾秒,沒說話,重新低頭吻上,勾纏著他的舌尖,江林喉結顫動般地滾動著,吮嘖的聲音很響,他很迫不及待地再次吻上他。

    身后跟著人站不住了,想要出聲,被人從后面捂住嘴,拖走了,等到了足夠遠的距離,才聽見捂住他嘴的人惡狠狠地說道:“酒壯慫人膽,我們隊長好不容易勇敢一次,你可別給我破壞了嗷!”

    江林按住林銘瑄伸進他衣擺的手,掌心全是繭,在他腰上流轉了一瞬,好不容易逃開他的嘴,舌尖都被吮麻了,口舌如同喝酒般麻痹,他喘著氣:“夠了,隊長”

    林銘瑄抱著他,臉埋在他頸側,聞著他身上淡淡的味道,聲音有些低沉,帶著低低地哀求:“就當我酒后亂性,再來一次好不好?”

    他緊緊貼著江林,舍不得松手。

    江林卻頗有原則,人設不倒,推拒道:“不行。”

    “就當我求你了”

    “隊長,你喝醉了,我讓人”

    “如果是林政鈺,你也會這么拒絕他嗎?”林銘瑄聲音陡然變輕,輕嗤一聲:“如果他也這么低聲下氣求你,你舍得拒絕嗎?”

    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哪里比不上他,明明他先遇見的江林,一直都是自己守著江林的。

    “林銘瑄。”江林叫了他的名字,語氣有些無奈:“你就一定要和他比嗎?”

    他像是陷入了某種怪圈。

    林銘瑄不說話了,沒有下一步的動作。

    江林摸了摸他的肩膀,安撫道:“別喝了,我送你回家!

    林銘瑄紅了眼眶,任由江林拖著他的身體上車,然后又去交代了一下那些沒喝醉的隊友,安排人送他們回家,才開車送林銘瑄。

    兩人一路上一言不發,江林打開一點窗戶,讓冷風灌入,林銘瑄混混沌沌的意識逐漸清醒,他并不是意氣用事的人。

    他非常清楚自己和林政鈺的利益是分不開的,不管他站不站隊,他都會被劃分到林政鈺陣營。

    只是當下他的情緒有些失控,正好組局,讓怨氣難消的隊員一起發泄一下。

    林銘瑄的視線暗戳戳打量著江林,他正沒什么表情地開車,不笑的時候,眉眼間顯得有些冷淡,發絲在風中凌亂,唇角緊抿,像是遇見了什么難題。

    也是,遇上了他們兄弟倆,足夠他為難的。

    他并不是沒有脾氣和野性的人,只是舍不得朝向江林。

    林銘瑄住的地方既不奢華,又不張揚,七八十平的小房子,和林政鈺的大別墅比起來,的確不足說道。

    江林停車,轉頭看向林銘瑄,解開安全帶,轉到副駕駛伸手將他扶出來。

    林銘瑄手臂搭在他肩膀上,身體的重量并沒有全部壓在江林身上,兩人肩膀摩擦,他低聲開口:“我以后不會再招惹他了。”

    “哎,我不是這意思”江林害怕林銘瑄誤會自己的意思,但又不知道怎么解釋。

    “我知道!绷帚懍u打斷他的話,“我真的知道你的意思,我會注意的!

    江林便也沒繼續說什么,到了屋子,他給林銘瑄倒了一杯水,發現他醫藥箱里沒有醒酒藥,也只能作罷。

    “多喝點水,可能會好受點!苯职阉旁谒媲埃銣蕚潆x開。

    林銘瑄坐在沙發上,黑沉沉的眸一直盯著江林,心中蠢蠢欲動,卻又道德克制,直到江林轉身留下一個冰冷的背影。

    他才忍不住抬腳追過去,在江林出門前從身后抱住他。

    江林垂著眼,臉背著光藏在陰影中,唇角滑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如果他真的狠心拒絕林銘瑄,便不會浪費時間送他回來。

    林銘瑄倒也沒有讓他失望。

    只是道德感太強,糾結的時間太長了些。

    “不走好不好?”林銘瑄啞著嗓子,吻輕輕緩緩落在江林頸側,手緩緩從他腰線往下。

    江林微微揚起下巴,按住他的手臂,呼吸有些不穩:“隊長不要!

    “要!绷帚懍u一只手捏著他的下巴,強制讓江林轉頭,望著他極易動情泛紅的眸子,吻上他的唇,另外一只手直擊命門。

    江林唔了一聲,微微弓起腰,身體都麻了半截,眼尾緋紅,背抵在林銘瑄堅實的胸膛,下巴輕揚,哼聲含著糖霜般。手指有些顫,牙齒被他的舌頭抵開,摩擦著他的上顎,吸著他的嘴唇。

    “一次兩次的,你縱容我一次吧,只要享受就好,我們不需要相互負責!绷帚懍u望著有些迷離的眸子,黑眸堅持,眉眼冷硬,染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哀求。

    說完,也不等江林回神,密密麻麻地吻落在他臉側、后頸、鎖骨

    江林什么時候被拉上沙發,什么時候被脫掉衣服都是迷迷糊糊的,沉浸在飄忽忽的棉花中,直到林銘瑄做出更加‘出格’的舉動。

    “隊長?!”江林伸手要去把他扶起來,但被攥住了手腕,下一瞬,從胸腔溢出一句輕哼,他眼尾越發濕紅了。

    林銘瑄抓著他的手,視線從下自上的瞧過去,臉頰微微鼓起,眼前是流暢的白皙的薄肌,唇紅齒白的少年張著唇,水盈盈的眸子中全是他的倒影,化作了無聲的鼓勵。

    柔軟的毛發掃過他的鼻尖,所有感官都達到了頂峰

    “你說什么?”林政鈺依舊在辦公室內,臉上敷著藥,半邊臉是腫的,雙眼輕輕瞇起。

    派去跟蹤的人排排站,手中的照片根本不敢拿出來。

    “江醫生和林二少回家了”有人壯著膽子說道:“大概有半個小時沒出來了,現在還有人在守著”

    林政鈺臉上所有的表情都消失了,雙眸冰冷,克制著心中的怒火,“發生了什么,你一五一十地說出來!

    那人只能硬著頭皮說,一句話帶過兩人的親嘴,卻還是肉眼可見地發現林政鈺臉黑了下來。

    原本是想看林銘瑄的笑話,結果到頭來自己才是那個笑話?

    江林他媽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給他討回公道,倒和罪魁禍首親上了?

    此刻還在林銘瑄家中未歸?

    “你手上那是什么?”林政鈺倒是沒有在這么多人面前怒罵出聲,克制冷靜。

    “您讓我拍的照片!

    “拿過來!绷终暱吭谝巫由希嗔巳嗤煌恢碧拿夹,翻涌難受的思緒,讓他被打落得牙齒都有些疼了。

    照片擺放在桌上,接吻的照片放在最下面,但林政鈺還是翻看到了,一時間只覺得氣血上涌,手都在發抖。

    這些照片像是一個響亮的巴掌,狠狠扇在他臉上。

    火辣辣的疼。

    “你們先下去吧!绷终暣浇浅冻鲂θ荩寧兹讼入x開,才一張張的欣賞起江林和林銘瑄的照片,無比清晰的照片,他似乎能透過照片看穿林銘瑄的愛欲和江林的溫柔。

    以前有人開玩笑說過,雙胞胎兄弟可能會喜歡上同一個人,當時林政鈺嗤之以鼻,他和林銘瑄的品味還是差很多的。

    現在事實勝于雄辯。

    林政鈺閉了閉眼,腦海中飛速轉過和江林相處的畫面,試圖找出江林移情別戀的證據,還有自己哪里表現得不夠好了?

    照片被他一張張扔在地上。

    他拿起基地最先研制出來的通訊工具,外觀上像手表,現在信號阻斷,這個工具只能在基地范圍內用,他前兩天恰好送給江林一個。

    電音嘟嘟兩聲。

    這邊的江林感覺到自己手腕震顫了幾下,沒有理會,林銘瑄厚實地背弓起,摸到了他的手腕,只以為是手表響了,隨意按了幾下,沒了震動才松手。

    “江林”林銘瑄俯身去吻他的唇,江林手勾住他的脖子,雙眼沁著水,聲音顫顫:“隊長”

    “嗯”

    林政鈺瞳孔微微放大,外擴的聲音,男人的喘息和悶哼,還有清脆的拍打聲,在干什么,不言而喻。

    他沒有直接掛斷,放在旁邊認真聽著。

    他也想知道他弟弟到底有什么本事,讓江林朝他倒戈。

    如果只是身體欲望的追求,那是不是誰都可以?

    “嘶江寶貝!绷帚懍u低啞的聲音喊著江林寶貝。

    江林似乎在溫聲安撫他,也在親他,有一點點接吻的水聲。

    林政鈺感覺胃有些不舒服,痙攣難受,雙眼通紅,五臟六腑都有些難受,看著林銘瑄得到江林,比殺了他還難受。

    最后,最新研究的通訊手表,被他砸碎了。

    他心中濃濃的不甘,不得不承認林銘瑄的下作手段雖然惡心,但是有用。

    他因為多日連軸轉,睡眠太少,又刺激太大,直接雙眼一黑暈倒進了醫院

    江林冷靜下來,躺在床上,沉思了半晌,準備起身離開,還未坐起來,便被林銘瑄手臂一攬,重新躺了回去。

    “外面雨大,開車回去不安全,在這里睡!绷帚懍u將人抱進懷里,手指捏了捏他的手臂,光滑細膩的肌膚,他聲音很輕:“你要是嫌棄我,我去睡客廳”

    江林能說什么,自然不可能鳩占鵲巢:“沒事,你睡吧。”

    房間內關了燈,漆黑一片,外面的風雨聲被隔絕在外,安靜的環境內,僅僅能聽見兩人的呼吸聲。

    “對不起,你又要內疚對不起我哥了吧?”林銘瑄下巴蹭了蹭他的肩膀。

    “”江林小聲抽了一口氣,小聲嘀咕了一句:“我是單身,和部長現在也沒什么關系了!

    林銘瑄低低笑著,扒拉著他的臉,又吃了吃他的嘴唇。

    江林后面困得不行,才將人扒拉開。

    林銘瑄興奮得不行,根本睡不著,卻也不敢繼續吵他,趁他睡著,才小心翼翼地親吻他的肩膀、手指、脖子

    酒后的一場酣暢淋漓地歡愉,林銘瑄不敢奢求別的什么東西,只求能保持現在的關系就好。

    江林天沒亮就跑了,就怕面對清醒的林銘瑄。

    剛回到家中,方向陽還沒走,在門口遇見,他腳步一頓,視線看向江林。

    江林面色如常地笑了笑:“早上好,方博士。”

    方向陽定定看了他幾秒,灰色眸子泛著冷意,隨后道:“你身上的味道很難聞!

    江林一怔,不等他問這是什么意思,他已經轉身離開。

    江林忍不住嗅了嗅身上的味道,并沒有其他的味道啊。

    隗紹聽見動靜,從房間出來,臉上有隱隱的興奮之色:“江林,真的是李野行,他是這次金溪基地的代表人!”

    “我們要怎么整死他?”

    江林睡眠不足,打了個哈欠,對隗紹沒好氣地說道:“你沒有腦子的嗎?需要我告訴你一步一步該怎么做?”

    “等著吧!

    隗紹面色陰沉,盯著江林的背影

    “哇哦,大基地就是不一樣嗷,空氣都清新不少!痹S時夸張地說道,肩膀上還扛著槍。

    “好,那你別回去了,留在這里養老吧!迸砭Ъt毛張揚,不冷不熱地說道,他身旁的李青青冰冷如霜。

    站在幾人前面的男人一身穿著作戰服,臉上還帶著黑色的面罩,只露出一雙凌厲的眼睛,對于身邊手下的話沒有評價,靜靜觀察著周圍的情況。

    旁邊接待的人,熱情地介紹著基地的特色和比較好玩的地方。

    彭晶和許時不停地斗嘴,李青青實在受不了他們的聒噪,伸手捂住彭晶的嘴巴,彭晶也不生氣,甚至抓著她的手狠狠親了幾下。

    李青青嫌棄地在自己衣服擦了擦,一年多了,兩人幾乎是隊伍里公認的一對,只是李青青不給他名分而已

    “這次是伊部長組織的接風宴,邀請了這次來藍天基地的代表團參加,李野行勢必在列,你要不要去見見你的舊情人呢!壁蠼B又在陰陽怪氣,仿佛不刺江林幾句,就根本老實不了。

    “有的是機會再續前緣,不著急這一下。”江林慢吞吞說著,不甚在意的樣子。

    “那你不去咯?”隗紹問。

    “嗯,去不了。”江林點了點頭,林政鈺要作妖,提前讓他在休息室待命,以私人醫生的身份。

    隗紹猶豫了一瞬,“那我要不要也暫時回避?”

    “你真的怕他,像是老鼠見了貓似的,我都害怕給你機會你會不會拿不穩刀。俊苯智撇簧纤@沒種的樣子。

    隗紹臉又黑了,誰讓李野行前世給他的陰影太大了。

    “放心,我一定碎尸萬段!”

    江林不置可否,沒再刺激他。

    藍天基地內,最近熱鬧非常,檢測到最近喪尸潮和變異獸大幅度減少,倒也讓許多人重燃希望。

    雖然江林知道短暫平靜之后又會迎來猛攻,卻不妨礙暫時的平和美好。

    林銘瑄最近正式進入軍部,沒有任何意外,憑借自己的威名不費吹灰之力地站穩腳跟,手下的人越來越多。

    江林記得在原劇情他現階段已經暴露了寄生者的身份,被關在研究院進行活體研究,而他被寄生的消息是他自己親口告訴林政鈺的。

    現在一切都有了改變,林銘瑄的命運已經脫軌。

    樓下舒緩的音樂,透過窗戶傳到江林耳中,他百無聊賴地在房間里吃東西,看藍天日報,心中對林政鈺的盤算有一些猜測,也做好了應對的手段。

    偌大的舞池中,林政鈺正在和一位漂亮的女士跳舞,她家世不錯,是聯邦軍長的獨女。

    “我靠,老大,他們的范兒也太高了,不知道還以為我們真的在參加什么名流聚會呢,末世了還能看見這種場景,真是”許時語氣中有些唏噓,末世普通人吃飽穿不暖,而這里的食物流水般端上來,冷了就會被換掉。

    李野行身上的槍暫時收起來,穿著棕色的大衣,唇角勾起輕蔑的笑:“這些人若是扔進喪尸群中,沒兩個能笑得出來!

    “左邊那位是伊朗,右邊那位是林政鈺,就是現在藍天爭權的兩個”許時小聲介紹。

    “看起來就弱不拉幾的,如果不是老大不感興趣,我倒是感覺可以直接殺了,我們當老大!迸砭г诶钜靶忻媲熬褪莻莽夫,什么話都敢說。

    “嘖,你小心點,很多人都聽著呢!痹S時提醒。

    李野行百無聊賴喝著酒,視線掃了一周,和某個穿著軍裝的高大男人對上眼神,黑眸只是靜靜對上一瞬,又緩緩分開。

    “老大,有個八卦,就是這個林政鈺啊,他還有個雙胞胎弟弟,雙系異能者很強這不是最重要,最重要的是他們兩個喜歡一個男人!!”

    “兩人還因為這事兒大打出手呢,讓很多人看了笑話!

    李野行臉上的輕蔑之色更甚了,“聽你這么說,藍天基地的確不過如此啊。”

    林政鈺看著助理給他遞眼色,又將目光落在看似尋常的酒杯中,里面是下了料的。

    他像是毫無所覺,喝了酒,簡單交代幾句,便離開了宴會

    林銘瑄耳邊傳來私人管家的耳語,眉頭擰緊,“大少爺喝了加料的酒,現在上樓去了”

    他眸心一冷,牙關咬緊,他還以為林政鈺能有多高明的手段呢!

    他隊伍的人不能動,都要在各個地方各司其職,維持秩序,這些從各地來的異能者,各懷鬼胎,不能不防,但讓他袖手旁觀,他也著實做不到

    江林不意外地看著滿臉潮紅的林政鈺,在接連被林銘瑄刺激之后,求勝心切又找不到問題的林政鈺也決定學習他弟弟的手段——賣身。

    林政鈺讓人守在門外,抬腳走到沙發旁坐下,“江林我好像生病了,身上好熱啊!

    “你這是被下藥了部長!苯职櫭,表情表示擔憂,卻沒有主動靠近。

    “是嗎?”林政鈺朝著他伸手,抓住他的衣擺,啞著嗓子問他:“那你愿意幫幫我嗎?”

    江林嘆了一口氣,“我是你的醫生,當然會幫你。”

    林政鈺心中頓時一喜,唇角泛起笑容:“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會怕,很放心。”

    林政鈺朝著江林靠近,江林抬手攬住他的肩膀,按著他的后頸,不讓他亂動:“先去浴室。”

    林政鈺想沒想到江林還這么講究,也好,他也喜歡干干凈凈地做,最好把林銘瑄留在江林身上的痕跡都洗干凈。

    江林松開扶著林政鈺后背的手,眸色認真:“你把衣服脫掉,我給你放水!

    林政鈺也喝了不少酒,現在酒勁藥勁上來,渾身都熱了起來,口干舌燥的,看著江林白嫩的后頸,恨不得直接咬上去。

    江林給他放的是冰水,在林政鈺撲上來的瞬間,轉身抱著他的背,任由他在自己身上蹭了蹭,他安撫說道:“等下!

    林政鈺已經吻上江林的脖子,意亂情迷、失去理智的模樣。

    直到被扔進冷水中,林政鈺才猛地清醒,手腕不知道什么時候被皮帶綁住,他張嘴的下一瞬,江林直接把林政鈺自己脫下來的內褲塞進他嘴里,防止他叫人。

    “忍忍部長,這種春/藥一般泡泡冷水就好了,藥效不會很強的”

    林政鈺怒目圓睜,臉上情迷之色散去,難以置信地看著他,他都脫光了,中藥了,他都無動于衷?

    他不信自己沒有林銘瑄吸引力。

    “我會一直陪著你的!苯职醋∷麙暝氖滞,將人按進水中,頓時冷得他一哆嗦。

    “我知道部長身不由己,現在這個時候絕對不能出任何的幺蛾子,您放心,有我在不會出任何意外!

    林政鈺丹鳳眼都睜圓,冷熱交加,身體的熱量像是要撐破肌膚爆炸,外面卻有一層冰冷的水包裹著,生生壓住他身體的燥熱。

    他的身體掙扎著,發出唔唔的聲音,但江林直將他往水里按,動作有些重,連臉都陷入水中,水往他鼻孔里鉆,嗆得他兩眼一黑。

    那一刻,林政鈺在想江林是想殺死他嗎?

    下一秒,江林又連忙將他拽起來,眼圈都紅了,用那種心疼得要命的表情看著他,仿佛那個被折磨的人是他。

    他摸著林政鈺臉上的水珠,站在浴缸外,語氣微澀:“對不起,對不起,但真的只能這樣才能安全地熬過去”

    “不能讓他們的陷害成真,部長,你堅持一下!

    林政鈺不想堅持,他就想和江林干,但是他媽的他根本沒有說話的機會。

    最后他在冰水中瑟瑟發抖,骨頭縫都冷得打顫,雙眼盯著江林的臉,迸射出絲絲恨意。

    他林政鈺得不到的東西,就算毀掉也不會讓給別人。他低聲下氣,放下身段求江林,但江林依舊不為所動,自尊心被碾碎,比不上林銘瑄這個認知讓他心態失衡,因愛生恨,因愛生怨。

    屋外也是一片激烈打斗,林政鈺的保鏢和林銘瑄纏斗在一起,難分伯仲。

    林銘瑄一挑三都沒有落下下層,面無表情地看著那些人,后面又加入了幾位,林銘瑄背后被人狠狠踹了腳,蜂擁而上的人壓住他。

    他雙手被反扣,壓著他的膝蓋跪在地上,暫時壓制住了這只猛虎。

    林銘瑄剛想使用異能,助理蹲下身,低聲勸阻:“二少爺,您這是干什么?你確定這么闖進去江林會感謝你嗎?下了料的酒是大少爺喝的,不是江林。大少爺強迫不了他,除非是他自愿”

    林銘瑄聽到這話,才像是失去了力氣的人。

    就算身后的人松開他,林銘瑄也保持著跪在地上的動作沒動,目光緊盯著那扇門,拳頭捏得很緊,咬破頰肉嘗到血腥味。

    第68章

    若單說武力, 林政鈺只是一個普通人,而江林是異能者,且這一年里從不間斷地鍛煉, 林政鈺自然是比不上江林的。

    一整夜,直到林政鈺身體的溫度降下來, 江林才將人扶到床上,彼時的林政鈺臉色青白,不住發抖, 牙關在打顫,意識也不清晰。

    下半夜, 江林準備出門去找助理聯系另外一位私人醫生,門一打開,不光看見了助理和保鏢,連林銘瑄也站在不遠處盯著他。

    “部長好像有些不舒服,你讓年醫生來看看。”江林衣裳平整,面色如常, 低聲說道。

    但所有人都覺得這是他事后的游刃有余。

    林銘瑄一言不發, 像是終于等到了一個結果, 轉身離開。江林沒有追,而是留下來照顧林政鈺。

    林政鈺算是凍感冒的, 也只能吃了啞巴虧, 沒有多說半個字,太丟臉了,迷迷糊糊視線掃過江林擔憂的面容, 腦海中涌現很多懷疑,紛紛雜雜,無法串起來

    林政鈺沒有休息, 一大早出現在行政大廈,臉色慘白,他是沒有假期的。

    “這是什么?”林政鈺拿起桌上的紙條,神情有些玩味,上面寫著關于李野行和江林的糾葛。

    “去查查誰放在這里的。”

    助理調了監控,找來了隗紹。

    林政鈺把玩著手中的紙條,抬眼看著隗紹,笑了:“我記得你,你是異化型異能者!

    “對,我也是江林的前男友!壁蠼B微笑回答,“但我現在只是您手中的一個小職員!

    林政鈺靠在椅子上,“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現在還住在江林家里!

    隗紹眉梢一挑,沒想到林政鈺私底下居然早就對他進行了調查,點頭:“對,所以我想告訴您千萬別被江林的表象騙了,他根本不像表面那么無害。”

    “是嗎?”林政鈺看了一眼助理:“把他調到我身邊來!

    隗紹唇角一勾,江林不是說自己沒用嗎?那他總要給他一點顏色瞧瞧才好

    江林兩天沒有看見林政鈺了,他像是在他的生活中又重新消失,他想大概這次真的將林部長薄弱的自尊心狠狠打擊到了吧。

    “江林哥哥我學校要開家長會,你幫我去唄!笔肿ブ值母觳矒u來搖去。

    “你姐姐呢?”江林笑著問,“小心你姐姐吃醋了。”

    “不會的,姐姐她現在好忙,根本沒時間管我的死活!笔职T嘴道。

    江林望著小孩清秀的眉眼,現在基地的學院分為兩種,一種是沒有異能的小孩入學的,教授一些末世求生的知識。一種是有異能的小孩入學的,因材施教,將異能發揮到極致。

    像石林的異能在百分之九十土地被污染的情況下,他的空間能種植水果蔬菜,且大概率能夠升級大面積種植,只怕聯邦都已經對他進行了暗中的保護。

    移動的產糧倉庫誰不喜歡?

    “好吧!苯秩嗔巳嗨哪X袋,“什么時候?”

    “晚上,現在我們能一起出去逛一逛嗎?”石林期待地看著他,他很無聊啊,每天回到家里都空無一人,好不容易抓到江林,不想讓他離開。

    江林只能無奈點頭。

    “休息休息,喝口茶!眱扇嗽诘叵鲁枪淞艘蝗Γ锩嬉灿腥嗽谧鲂┬∩,地下城秩序有條不紊,很多人都遷移到新建城區,不再顯得擁擠。

    兩人正待在地下城門口的休息區,有免費的茶飲,一人僅限一杯,也算是基地做的慈善公益。

    “剛剛那位是我在學校里最好的朋友,他是控制型異能者,最近覺醒的”

    江林含笑聽著他興奮地描述在學校的趣事,眼前閃過一道人影,他微微偏頭,對上彭晶的視線。

    他表情有一瞬間的呆滯,旋即勾起唇,面色如常地看著窗戶外的彭晶和許時。

    石林也順著他的視線看去,“臥槽!是他們!”

    顯然他也沒忘記那段在李野行手中茍且偷生的日子。

    彭晶震驚一瞬,心下微沉,表情復雜。

    許時卻眼珠子都快凸出來了,整個人呆愣在原地,彭晶扯了他好幾下才勉強回神:“我沒看錯吧,那是那是江林!”

    江林不是被炸死了嗎?!

    “走吧!迸砭е肋@一趟可能躲不過了,眼眸微微閃動,帶著許時一起走了進去。

    江林站起身,微笑伸出手:“好久不見,彭哥、許哥。”

    彭晶伸手和他握了握,心中忍不住嘆息世界真小啊。

    許時腦袋還是懵的,看向石林,伸手狠狠揉了揉他的腦袋,“我操了,你小子也沒死啊!

    這話說完,他便愣了一瞬,所有人以為他們死了,為什么他又還活著呢。

    起初被驚喜沖昏了頭腦,此刻卻冷靜分析起來,那么原因呼之欲出了,江林自己設計的一切。

    許時看向彭晶沉默的臉,雙眼微微睜大:“你真不怕死啊,彭晶!

    “要不要喝點東西,免費的還不錯!苯窒啾戎暗募冋嬷赡,臉上卻更多了些沉穩,“我也沒想到會在這里碰到你們。”

    許時表情極為復雜,包含多種情緒,欲言又止,當初江林假死,老大頹廢了大半年,現在都還沒緩過來,喝醉就喊江林的名字,要去實驗室挖江林的尸體。

    所以他現在要不要將遇見江林的事情告訴他呢。

    只怕老大會掘地三尺把江林抓出來的。

    彭晶調整了一下情緒,露出一點久別重逢的笑容:“你看起來過得很不錯!

    江林并沒有多緊張,“前些天知道金溪基地會來人,當時還在想你們會不會來,沒想到今天就遇到了,緣分真的很奇妙!

    許時深吸一口氣,彭晶也面色如常地開口:“青青很想你們。”

    “我們也想她。”江林看了一下時間,抱歉道:“我要去給石林開家長會了,下次再聊?”

    “好!

    四人分開,許時壓低聲音,“你猜老大如果知道你偷偷把他們放走,你會不會死得很難看。”

    彭晶那張平時吊兒郎當的臉上此刻都是嚴肅:“當時那種情況,你想讓更多人成為韓悅嗎?李野行已經瘋了!

    “他現在只會更瘋!”許時太陽穴瘋狂跳動,神情有些冷冽:“你現在最好祈禱他們兩個永遠不會碰面,否則第一個死的就是你!”

    李野行對于背叛自己的人一向不會手軟。

    彭晶喉結滾動,說實話,不怕是不可能的,但當初做出這個決定的時候,就做好了被李野行弄死的準備

    江林很意外,許時居然會隱瞞遇見他的事情,畢竟他在藍天沒有隱姓埋名,名聲還挺大的,如果李野行想查只怕早就查到他的住處了。

    只有一種可能李野行還不知道自己活著。

    這幾天江林過得像個透明人,林政鈺向他施壓,時不時會遇到各種小兒科的排擠,比如說醫院轉角就能聽見他的談資。

    “不是,就是他啊?腳踩兩條船?”

    “除了長得好看點有什么好的?”

    “他喜歡男人,以后可要給他少安排點男患者”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對于江林來說都無關痛癢。

    比如說在訓練室,林銘瑄最近在忙,他選擇的場所一些不認識的人總會用一種異樣的眼光打量著他。

    那些目光帶著惡意。

    醫院給他安排的工作排到后半夜也做不完,導致最近他的狀態并不是很好。

    “江哥,這是林隊讓我給你的!毙≈凼歉诹帚懍u身邊很久的治愈系異能者,第一次給林銘瑄治傷,就是小舟推薦的。

    “最近林隊忙得很,特意囑咐我一定要把這個帶到你手上!毙≈坌Φ脿N爛,將手中的巧克力遞到他手上。

    他小聲道:“最近有些閑言碎語您別理,林隊說他會處理好的,您不要胡思亂想!

    江林笑了笑:“我沒關系!

    他剛剛便聽見小舟罵那群嚼舌根的男人們,斯斯文文的小舟罵得可兇了。

    江林性格好,他們根本不怕得罪他。

    只是原本一帆風順的日子多了些波瀾而已。

    “最近隊長在忙些什么?”江林和他閑聊了兩句,一起往外走。

    “最近來了很多其他基地的人,魚龍混雜,需要排查很多危險物品和危險人物”小舟嘆氣,愁眉苦臉的:“還真查出不少東西來,很多人見不得藍天基地好呢”

    江林捧著保溫杯,抬眼看見從電梯下來的林政鈺,他身邊簇擁著不少人,直直朝著自己走來。

    “江林,你過來。”林政鈺叫住想逃的江林,眉眼溫和地看著他:“大家想進行一下武藝切磋,你身為曾經特調小隊的中流砥柱剛好可以展示一下。”

    這是在把江林放在火架上烤啊,以他的實力若是真的對上各基地的強者,那就是被揉搓的面餅,他如果真的輸了讓藍天基地臉上無光,那些藍天的異能者進而會對他產生芥蒂和不滿。

    但他還拒絕不了。

    現在就有不少人打量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我們江林可是全能王,既能出任務殺變異獸,又是治愈系異能者,進可攻,退可守”林政鈺身邊的某個手下吹噓著江林的厲害。

    江林并未在其中看見李野行。

    “那我倒想領教一下咯。”其中便有人搭腔道。

    這些人在藍天基地開完會,大部分時間都是閑置的,想要參觀實驗室、體驗虛擬倉、想要各家異能者切磋,都是為了了解對方的深淺或者竊取自己沒有的技術。

    藍天基地身為大基地,自然是要表現出該有的風度,大度分享。

    江林站在擂臺上的時候,面前站著的是一個肌肉大漢,五大三粗,周圍一圈圍滿了人,靜靜觀看比試。

    他的視線掃過林政鈺含笑的目光,眼底似帶著絲絲狠意,故意刁難,想要將江林的翅膀折斷。

    他是力量型的異能者,不算什么突出的異能,但攻擊力極強。

    “久仰大名,小心了小伙子!蹦侨寺愠龅氖直鄄紳M傷痕,仿佛身上的徽章。

    江林沒有露怯,勾唇一笑:“好的!

    拳頭帶著強勁的罡風朝著他的臉撲面而來,他勉強躲過,第一次碰上這種純力量型肉搏的異能者,抬手想要架住他的手臂,卻直接被力量撞開

    兩人過了兩招,江林明顯呈現下風。

    就在兩人打得難舍難分之時,工作人員領著遲到的李野行一行人走了進來,李野行漫不經心的眉眼,原本不想來湊這個熱鬧的,他沒興趣看他們比來比去,嬉戲打鬧,像在玩過家家。

    但許時勸他,來都來了,不如都去看一看。

    李野行雙手插兜,散滿的眼神落在燈光照耀的擂臺上,想看看那個鬼在嘩眾取寵,但腳步豁然一頓,一只眼瞳微微睜大,另外一只義眼沒有辦法變化。

    擂臺上的男生,燈光下銀色的發絲,身軀和對手如熊的身軀相比顯得消瘦,他定睛一看,心臟猛地縮了縮,那熟悉的眉眼,唇紅齒白的面容,猶如在夢中出現無數次的熟悉。

    許時和彭晶頓時一驚,對視一眼,面色大變。

    如果告訴他們江林也在這里,他們絕不會勸著李野行來的。

    李野行心跳聲砰砰作響,在耳膜震耳欲聾,腳步加快了幾步,眨了眨眼,生怕自己白天出現幻覺。

    江林居然沒死?!

    也是在這時,李野行發現了江林矯健的身姿比從前花拳繡腿好上不少,下一秒,還來不及求證是真是假,人群中就發生了騷亂。

    江林站在臺上,視線往下一瞥,發現是林政鈺身邊的小舟突然發生了異變,軀體被從胸膛撕裂,伸出漆黑滿是粘液的黑手,直直朝著林政鈺抓去。

    江林來不及躲避對手的拳頭,肩膀被打中,瞬間麻了麻。精神力控制寄生物的動作,這個間隙一躍下臺,擋在林政鈺面前,抬手拽著他的手。那身后伸出來的黑色掌心生長了尖牙紅舌,咬向江林的脖子。

    林政鈺睜大了眼,看著近在咫尺江林,他義無反顧地擋在他身前,在他以為江林早就移情別戀、心灰意冷的時候。

    他沒想到會遇到這種意外,保鏢也只帶了一個,現在被人有意擋住,江林的臉印在他眼瞳,看見來勢洶洶的黑色黏液,腐蝕性仿佛極強,融掉了地面,他下意識地說道:“小心”

    江林擰著眉,按下他亂動的手,打定主意要保護他般。

    他預想的傷痛沒來,一具高大的身軀擋在他跟前,李野行拿長刀生生劈開了那道攻擊,林政鈺被迅速帶離戰場,臨走前他伸手抓住江林的手腕,江林只是道:“你先走,部長。”

    江林轉身看著李野行的背影,恰好對上他偏轉的視線。

    江林張了張唇,沒有說話,只是定定看著他,滿眼復雜。

    四周一片混亂,成了一鍋粥,小舟是寄生者,身體四肢全部裂開,露出原本不成形的模樣,液體腐蝕著人的骨肉。

    恰好在這時,林銘瑄趕到,用精神力鑄成無形屏障,將那團東西隔絕出空間,撞都撞不破,旋即由火系異能者配合放火。

    寄生者身上冒起大火,他逐漸變成小舟的模樣,剛剛還在給他送巧克力、為他打抱不平的小舟此刻被火燒得在地上打滾。

    他痛苦的嘶吼和呻吟聲響徹整個訓練場地,活生生被燒死,林銘瑄只是冷眼旁觀,控制著不讓火勢蔓延,江林掃過林銘瑄的臉,對待敵人,他都是秋風掃落葉般的無情。

    逐漸沒了聲音,直到最后一絲血肉燃燒殆盡,混亂才平息。

    林銘瑄轉頭,卻發現江林已經沒了蹤影

    某間空曠無人的訓練室,江林被按著肩膀抵在墻上,剛剛受傷的肩膀隱隱生疼,他眼睛冒出一點淚光,李野行黑眸睨著他,視線強勢在他臉上臨摹、打轉

    還是那張漂亮得讓人心悸的臉,熟悉的藍眼,他不相信世界上有這么相像的兩個人,連耳尖的痣都一模一樣。

    江林抿著唇,忍著疼,倔強的和他的視線對上,脖子被輕輕掐住,李野行桀驁的眉眼靠近,危險的瞇起眼,一字一句道:“江林你他媽敢耍老子?!”

    看見他這個人,李野行便瞬間想通了所有。

    “假死好玩嗎?”李野行拇指按住他的大動脈,微微施壓,江林不適地蹙了蹙眉,伸手去掰他的手。

    “我讓你真死怎么樣?”李野行氣瘋了,感覺自己像個傻子一般被耍得團團轉,在金溪每天回他住過的爛房子,就是為了感受他殘留的氣息,懷戀他在的日子。

    現在告訴他,這個沒良心的小兔崽子根本沒死,他活得好好的,成為大基地的頂梁柱,還當著他的面救另外的男人。

    江林滾了滾喉結,勉強呼吸,他沒有求饒,骨頭硬得很:“你真的要殺死我嗎?”

    “你真的舍得嗎?”

    李野行盯著他,聽到這話恨不得直接掐死他一了百了,江林似乎吃準了他舍不得,畢竟將近百分之九十的攻略值不是假的。

    “干得漂亮!崩钜靶锌ㄖ暮韲,讓他的下巴微微揚起,低頭咬了一口,用力讓江林感覺到疼。

    江林半點不慣著,抬手就是一巴掌。

    又將李野行打蒙了,他不知道江林怎么能騙了人還這么理直氣壯地甩人巴掌。

    李野行瞬間紅了眼,呼喝了一聲:“江林!”

    江林還未作出下一步動作,門從外面打開,兩人曖昧的姿勢就這樣出現在林銘瑄眼前,林銘瑄身后還跟著幾個隊友以及許時幾人。

    江林下巴上還掛著李野行咬出的牙印。

    “李老大這樣對待我的隊員是不是越界了?”林銘瑄面不改色,抬腳一步步朝著兩人走來,軍靴踩出細微的聲響。

    兩人這幾天正好認識了一下,都知道對方的身份,林銘瑄是第一個讓李野行感覺到危險的男人。

    江林的脖子得到解放,手腕卻還是被李野行抓著。

    “怎么?我怎么對我老婆,林隊長也要管嗎?”李野行咧嘴笑了笑,露出白森的牙齒,宣示主權,毫不客氣。

    林銘瑄身后的幾人紛紛倒吸一口涼氣,視線在三人身上來回轉動。

    林銘瑄的視線在江林身上掃過,心中越發難受,面上不顯,他低聲道:“李老大開什么玩笑,如果我沒看錯的話,你是男人,江醫生也是男人,哪來老婆一說?”

    “同性戀不知道嗎?”李野行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地揚起下巴,傲氣得不行:“被我/操/不就是我老婆咯,管什么男女。”

    林銘瑄臉上的沉穩幾乎維持不住,李野行痞氣十足,扒拉著江林的臉,當著林銘瑄的面,狠狠親了一口。

    “乖乖老婆,你說是不是?”

    江林雙手握了握拳,卻不敢表現出太多的抗拒,畢竟李野行是個瘋子,韓悅的前車之鑒,他真的怕李野行發起瘋來亂殺人。

    “你別發瘋了!苯植亮瞬聊樕系乃,面色很冷靜,看向林銘瑄露出一個安撫的笑容:“隊長,我沒事,我從前和他認識的。”

    他不過是笑一下,李野行都嫉妒得發瘋,捏著他的下巴,當著眾人的面咬了一口他的嘴唇,然后不客氣地說道:“為什么要對他笑?只能對我笑,江林!

    林銘瑄被這么挑釁,再好的脾氣也忍無可忍,直接動手了。

    李野行一手將江林護在身后,然后迅速還擊,兩人拳拳到肉,力量也不分伯仲,江林躲到旁邊,害怕傷及無辜,蹙眉看著打在一起的兩人。

    林銘瑄一腳踹在李野行肚子上,下一秒,李野行就抱著他的腳,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壓在他身上,抬起拳頭狠狠揍在他腰上

    許時扶了扶額,摸了摸鼻子,頭皮發麻:“我靠了,要不李野行能當老大呢,在人家基地都敢這么狂”

    而林銘瑄的隊友想去幫忙,又轉念一想,若是真的動手幫忙,不就是以多勝少,隊長倒是落下風了嗎。

    人越來越多,江林一個頭兩個大,讓他們停下,兩人像是聾了,半點聽不進去

    后來還是林政鈺讓人來把兩人分開。

    分開的下一秒,兩人掙開束縛,來到江林身邊,一人一只手抓著他的手腕,要把他直接分成兩半。

    林政鈺驚魂未定,臉色微沉,剛剛寄生變異的小舟是林銘瑄身邊的人,他天性多疑,對林銘瑄都有了一絲懷疑,此刻陰沉的表情,的確有些攝人。

    “都給我松開手!绷终暰娴乜聪蛄帚懍u。

    林銘瑄看懂了他眼神中的威脅,咬牙松手。

    林政鈺冰冷的眼彎了彎,毫無笑意:“李首領,這里是藍天不是金溪。”

    李野行輕嗤一聲,抓起江林的手背親了親才松開,視線直勾勾地挑釁著兄弟倆,當然還記得他們兩兄弟爭一人的八卦。

    如果這人是江林,倒也顯得合理了。

    江林松了一口氣,林政鈺也算幫了他一個忙,他朝著林政鈺走去,暫時避開這令人窒息的修羅場。

    一場鬧劇落下帷幕,江林跟著林政鈺處理這次的事故,排查一切問題人員,怎么就這么巧,小舟在他身邊變異?而他的保鏢被人擋在后面,如果不是江林他真的會差點被殺死?

    而且小舟身為寄生體平時完全沒有露出任何異樣,如果不是這次暴露,恐怕沒有人會發現。

    林銘瑄準備離開,李野行擋住他的去路,兩人眼神鋒芒畢露,眾人心揪起來,都擔心兩人會再次打起來。

    “你和我老婆什么關系?”李野行瞇起眼。

    林銘瑄面無表情地看著他,聽到這個稱呼只覺得煩躁。

    第69章

    林政鈺有條不紊地對小舟進行調查, 同時查看監控查看擋住保鏢的人到底是誰,但發現是其他基地的一個異能者,跟這件事毫無關系, 是無意地阻攔。

    他對江林的感情大起大落,原本都已經跌入谷底, 現在又有冒出來其他的心思。仿佛那張明明說好要分手的人,最后又因為對象給的一點笑臉而浮想聯翩。

    江林卻似乎渾不在意,做好事不留名, 直接從訓練室離開,等林政鈺想要尋找江林的時候, 人已經走了。

    若即若離,悵然若失

    江林趁著夜色開車回家,腦海中對隗紹所做的一切,都心知肚明,他看似在林政鈺手下做事,但當初將他招募進來的人是伊朗, 他兜兜轉轉其實是伊朗的人。

    小舟從一開始就是安插在他們身邊的眼線, 寄不寄生不知道, 但如果真的是寄生,那么就和隗紹脫不了干系。

    也許控制被寄生者也是他的能力之一?

    這種行為雖然冒險, 但如果成功了, 收益也是巨大的,一勞永逸。

    他緩緩瞇起眼,暗色的光印在他眼底, 泛出幽藍的光芒

    江林回到家中,方向陽正在餐桌前吃面條,石歡姐弟沒在家, 石歡去出任務,石林則是在學校休息。

    至于隗紹不知道有沒有回來。

    “博士!苯掷_他旁邊凳子坐下。

    方向陽看了他一眼,算是打了招呼。

    “還有吃的嗎?我也好餓啊。”江林盯著方向陽的臉,他依舊是一副波瀾不驚的臉。

    他二話不說去給江林煮面。

    江林靜靜看著他的背影,忍不住在心中嘆息,這個世界的確比之前的更加難了。

    首先,薄情寡義的林政鈺,野性難馴的李野行,感情淡漠的方向陽,還有一個兩面三刀的隗紹,但不知道是算隗紹還是‘隗紹’。

    江林更傾向于后者。

    只有林銘瑄感情比較炙熱真誠。

    熱乎乎的面剛吃一半,隗紹從外面回來,笑吟吟地和江林、方向陽打招呼:“晚上好,江林,方博士!

    “今天你看見李野行了嗎?”隗紹自來熟地扯開了椅子。

    “嗯!苯贮c了點頭,埋頭苦吃。

    方向陽聽見這個名字神情絲毫沒有變化,收拾好碗筷回了房間。

    “收拾李野行不能讓他回金溪,最好是按死在藍天!苯址畔驴曜,用紙巾隨意的擦了擦嘴。

    隗紹彎唇一笑:“你放心好了,我有打算!

    江林沒有做評價,起身徒留他一個人在客廳,蛇瞳緩緩瞇起,眼底閃爍著陰狠

    李野行第二天便登堂入室了,他找來了江林家中,帶來的還有鼻青臉腫、奄奄一息的彭晶。

    江林臉色鐵青,伸手要去扶彭晶,但被李野行強硬地扣住胳膊。

    “我這次沒要他的命,江林!彼@話一出,好似還在邀寵般,求表揚的表情。

    江林狠狠甩開他的手,想要去救彭晶。

    “你再敢動一下,我馬上踩爆他的腦袋!崩钜靶欣湫χ,躺在地上的彭晶此刻昏迷不醒,口鼻都是血。

    又是這種窒息的綁架。

    “”江林捏緊了拳頭:“我不動,但你最少讓他去醫院,讓人來給他治傷”

    李野行松開踩著彭晶背的腳,朝著紅著眼的李青青看了一眼,李青青連忙把他扶起來,期間沒有看一眼江林,似乎在怨恨他連累的彭晶。

    江林表情蒼白,咬緊牙,李野行還是一樣地瘋,那年雪地里毫無血色少年的臉又在眼前浮現。

    “別這么緊張江林!崩钜靶写篑R金刀地坐在沙發上,雙臂舒展,眼神卻冷得很:“你還有我多少不知道的驚喜?”

    “隗紹、方向陽都和你住在一起?林家兄弟和你關系不淺,真夠厲害的啊!

    “我惦記你這么久,你倒是活得瀟灑呢。”

    李野行看向冷著臉的江林,絲毫不覺得自己的手段有任何問題,他殺不了江林,還殺不了其他人嗎?

    “過來,坐我腿上。”

    江林站如松,轉身就要往外跑,一個閃身李野行便擋在他前面,抬手抓住他的手臂,手掐住他的下頜。

    “你覺得你還能跑去哪里?”

    江林自不量力的用精神力壓向他,腦袋里尖銳的痛感一瞬間讓李野行松了手,給了他逃跑的機會。

    但下一秒,李野行忍著腦袋的抽痛,按住他的肩膀,不讓他有半點逃離的機會。

    李野行的手臂鎖著江林的喉嚨,嘴唇貼在他耳畔響起:“再跑,老子把你拖到街上去強/奸了,你信不信?”

    “你真惡心!苯忠а狼旋X,精神力覆蓋時,發現了什么。

    “你乖一點,我考慮溫柔一點呢。”李野行用力捏著他的手腕。

    江林身后突然冒出的觸手穿透了李野行的腹部,李野行震驚地低下頭,疼痛瞬間襲來,看著那怪異的觸手,似乎在啃噬著他的血肉,血滴滴答答往下流。

    他下意識地直接用刀斬斷了那些東西,被斬斷還在蠕動的觸手顯得極為詭異。

    “你”李野行松開手,看著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少年,他藍眼冒著血紅的眸光,臉色蒼白扭曲,似乎有些慌亂。

    “江林”

    江林咬了咬唇,還沒來得及收起自己的觸手,便被身后射來的麻醉劑穿透了肩膀,伸手扯掉針管。

    李野行抬眼,便瞧見門外不知道什么時候站立了很多人,林家兄弟等人全部都在,江林異樣的模樣暴露在眾人眼前。

    江林只覺得身體逐漸失去控制地倒下,眼皮緩緩閉上,倒在地上,腦海中呼喚了系統。

    “現在不需要任何求證了吧,事實勝于雄辯,江林就是一只潛伏已久的寄生者”陌生的男聲響起,一臉正義凜然。

    “我建議將寄生種就地絞殺!

    風吹拂著眾人的褲腳,神色各異,一時間無人應和,林銘瑄和林政鈺臉色猶為難看,倒在地上的江林,身體里延展出來的深色觸手還在蠕動爬行,空氣中都是緊張的氣息。

    李野行率先反應過來,不顧被傷的身體,一人擋在江林面前,扯了扯唇角,笑道:“你在說什么鬼話?江林怎么會是寄生種呢,他只是異化異能而已,和你身邊的隗紹一樣。”

    “如果只是異能,那為什么從來沒見他用過呢?為什么要遮遮掩掩,而且剛剛沒有看錯的話,你差點被他殺死。”

    “殺人的寄生種就該被剿滅!币晾士粗终曃⒆兂园T的表情,心情舒暢。

    隗紹則慢吞吞開口,視線死死盯著李野行,聲音不大不小的提醒:“領導們,江林可不止是簡單的寄生種,他還是凈化異能者,身體的研究價值比普通的變異種更強呢,不如廢物利用,回饋人類!

    這話一出,李野行看向他的眼神幾乎要殺死他,林銘瑄拳頭緩緩捏緊,抬腳朝著江林走去,被伊朗叫住:“林銘瑄你要護著邪惡的寄生種嗎?”

    “政鈺啊,你可要管管你弟弟啊,現在聯邦的檢察官還在藍天,如果被抓住把柄勾結寄生種那可就麻煩了。”

    林政鈺心底冰沉,難怪這些天伊朗這么不對勁,原來是在這等著他呢。

    但這是死局,跟來的人不止他和林銘瑄的部下,更多的是基地小有權力的管理層,眾所周知一個道理——非我族類,必有異心。

    不管是在藍天還是其他基地,寄生種都只有一條死路,沒人會心軟。

    林銘瑄聽不見耳邊的聲音,腦海中回想起江林說過的話,他做的假設,如果他被寄生

    一切都有跡可循。

    他是什么時候被寄生的,每次出任務江林都是和他一起的,并沒有任何的異樣。

    難道是那次運輸物資?

    他為了救自己,才會

    是了,那些惡心的觸手當時他就見過一次。

    所以這些天他喜歡上的人根本不是江林,是被寄生的軀殼嗎?

    寄生生物會模仿原主的性格和生活習性

    “林銘瑄!绷终暯凶∷,提醒道:“那是寄生者!

    就算要救人,也不能當著這么多人的面救!那等于直接宣示了自己的立場。

    林銘瑄對上李野行兇狠的眼神,眼底控制不住地生出恨意和偏執,他怪上了他,如果不是李野行,江林根本不會暴露。

    他下意識的不想責怪江林一句。

    李野行臉上毫無預兆的挨了一拳,他身上有傷,直接和林銘瑄扭打在一起。

    他們兩個人的意愿,不影響江林被人抬走。

    李野行殺紅了眼,一腳踹開林銘瑄,就要沖到人群中去搶人,被隗紹臨空化成的蟒形阻止,兩人廝打在一起。

    新仇舊怨,都是殺招,李野行被重傷也絲毫不落下風,直到林銘瑄兩人一起才將李野行控制住。

    “他不是寄生種!”李野行雙眼通紅幾乎滴血,嘴角沁出的鮮血讓他顯得狼狽,但眉眼間桀驁不馴。

    “李野行你適可而止,否則金溪也保不住你!壁蠼B見他這般狼狽,自然身心舒暢,輕輕踩過他的手指,壓低聲音說道。

    他在故意刺激他

    林銘瑄追上林政鈺,坐進他車里,跟著前面的車去往江林被壓送的地方,這次來的人不是林家兄弟的手下,沉著一張臉:“救他!

    林政鈺額心跳了跳,輕嗤一聲:“怎么救?眾目睽睽之下伊朗不會放過他的,這是他拿捏我們的手段!

    “但凡你我出手,他就有辦法把我們也打上寄生者的標簽”

    “而且江林他真的是寄生者啊”

    林銘瑄心中的一桿天平在不斷地傾斜歪倒,他明明一向一視同仁的,就算是好兄弟變成寄生種他也能毫不猶豫地殺死對方。

    現在卻在給江林找借口,也許他不傷人呢。

    但他被抓住現行,就是因為他在傷人

    林政鈺閉了閉眼,心中復雜難言,原本他還想著今晚邀請江林吃飯,感謝他昨晚出手相救,趁機拉近距離。

    “他救不了了!绷终暤穆曇艉茌p,艱難地從胸腔擠出來,他的血肉都是權力和欲望鑄成,江林也許在他心中有位置,但絕不會占主導位置。

    這是伊朗給他設下的圈套,他不會往里面鉆,也不會允許任何人成為他的絆腳石。

    林銘瑄隱在黑暗中,下頜緊繃,臉部肌肉在輕輕顫抖,理智道德在和情感極致拉扯

    江林再次醒來,到了熟悉的實驗室,他被關在一個四面透明的玻璃房子里,頭頂炙熱的燈光,他四肢被特制的科技鏈條鎖住,脖子上更是裝了電擊環防止他反抗。

    他透過玻璃誰都看不見,空曠的白房子,四面封閉,燈刺得眼睛疼。

    看來江林透露給隗紹的消息還是有用的。

    他不認為繼續拖下去對任務會有任何的進展,還不如快刀斬亂麻。

    門從雪白的墻上憑空出現,出現三個人,其中左邊的就是方向陽。

    這次方向陽沒有能力再幫他帶出去了。

    藍天基地藏龍臥虎,厲害的人不止他,腦部進化者也不止他。

    “我還是第一次看見這種寄生者,身懷凈化異能卻被寄生”站在中間的人戴著眼鏡,雙眼饒有興趣地看著江林:“方博士,之前我就好奇你很多樣本和數據是哪里來的,現在我大概知道了!

    “有他在,我相信我們的研究一定會突飛猛進的,簡直是全人類的曙光啊!

    “先給他注射病毒nck-11!

    “不行。”方向陽下意識地阻止,眉頭緊緊擰起。

    “方博士,我是這次實驗計劃執行的第一責任人,放心,以他的體質,絕對能完美凈化的!彼涞碾p眼,毫無同理心。

    他也不需要什么同理心,他們研究解剖過很多變異種和寄生種,又不是人類。

    江林目光很靜,在雪白的墻壁下,藍色的眼睛格外深沉,并沒有任何的反抗,他靜靜地和方向陽對視,像是要看進他心里。

    方向陽心臟在胸腔狠狠撞了一下,他伸手按住旁邊研究員的手腕,那人試圖掙開,但失敗了。

    “怎么,方博士也被寄生了嗎?這么關心你的同類?”右邊那人質問道,兩人一直不對付的。

    江林笑了笑:“沒關系的,博士!

    方向陽聽到這話,永遠都毫無波瀾的情緒出現一些奇怪的波動,心臟有些不太舒服,堵得慌。

    江林看著自己的血管被注入不明液體,讓系統將他的意識剝離,冷眼旁觀自己身體的異變。

    三人退出純白的禁閉室。

    這才發現原來這是單向玻璃,其實外面站滿了人,都在靜靜觀察江林。

    林銘瑄眼睜睜看著江林痛苦地瞪大雙眼,眼球像是要爆裂突出,巨大的排異反應,在阻止他的異化,四肢化作觸手,有觸手在空氣中無聲爆裂,血染紅了整個玻璃,血腥又不堪入目。

    身體的扭曲,臉上爬滿了若隱若現的青紫血管,仿佛下一秒就要異化,持續半個小時,才堪堪停下。

    林銘瑄一直站在門口,一動沒動,腳像是扎下根,動彈不得。

    林政鈺臉色眼底一片冰冷,這是伊朗給他們設下的誘餌也是下馬威啊。

    痛苦不堪的江林,讓他的視線閃躲,不忍心看下去。

    “不愧是凈化異能者,這都沒有發生異變,有天然的抗體嗎?”有人輕聲贊嘆。

    給江林注射的病毒是提純后的最強病毒之一。

    江林沒什么感覺,像是長長睡了一覺,林政鈺站在他面前,背著光,不知道看了他多久。

    “部長”江林的劉海散亂,從地上爬起來,身上的衣服沾滿了血,睫毛上也是血痂。

    林政鈺蹲下身,對江林的戒備心,讓他一米后還跟著貼身保鏢。

    “你什么時候被寄生的。”林政鈺平視著他的雙眼。

    “很久以前了!苯置嫒萜届o地回答,臉色白得可怕,非常坦誠。

    林政鈺想要問清楚,喜歡他的是人還是怪物。

    “你還是江林嗎?”

    “是吧,我也不知道!苯植淮_定地說道。

    林政鈺莫名地有些難受,喉嚨微咽,居然冒出一點苦澀的感覺,“從頭到尾都在騙我?”

    江林定定看了他幾秒,唇角倏地彎了彎,他全身都被禁錮著,純白的茉莉被染上血色:“對,你說得對!

    “那你對我的企圖是什么?”林政鈺反問。

    江林便不說話了,那雙眼如平靜深海。

    兩人許久沒說話,空氣都停滯了,林政鈺避開他的目光,強行壓下心中的情緒,拿出一樣東西,里面是一瓶藥片。

    “吃兩片能無痛地死去!绷终曊f這話時,聲音都在輕微的震顫。

    對于他來說,這才是最好的解脫,以后可能是無盡的折磨。

    “”江林低頭看著他的白色藥片,眼淚瞬間從臉頰滑落,砸在林政鈺手背上,他維持著這個動作,兩顆眼淚砸落。

    江林推開他的手,聲音很淡:“沒關系,我愿意為人類做些什么,為你做些什么!

    林政鈺手默默收緊,強調道:“只有這一次機會了”

    “沒關系!苯洲D身背對著他,背影瘦削。

    林政鈺走出房間很遠,才想起來要呼吸,空氣進入肺腑,刀割般凌冽,他忍不住看向窗外,冬天來的這么早

    “老大,我求你了,你先別沖動。”許時按住剛剛包扎好的李野行,嘴里飛快解釋道:“這是他們基地內的博弈,江林只是一顆棋子,但現在這顆棋子被發現有更大的利用價值,您覺得你單槍匹馬真的能抵抗住整個基地嗎?!”

    李野行甩開他的手,面容兇狠:“那你讓我眼睜睜看著江林死嗎?”

    “我好不容易見到他的,許時,你知道我有多高興嗎?”

    “但是您現在去也只是送死!”許時就差求他冷靜點了。

    李野行當然知道自己可能只是送死,但那又怎么樣。

    “明天你和彭晶馬上回金溪,不要管我。”

    許時愣了愣,眼圈紅了,“老大,你這是干什么”

    李野行咧嘴笑了笑:“我李野行爛命一條,如果不是末世,我永遠像個見不光的老鼠一樣在邊境茍且偷生,甚至無法回到我們的家鄉祖國。從我三歲殺了我義父開始,我就沒想過我能活多久!

    溝渠的老鼠窺見月亮,意圖將其占據。

    這次是他自愿入局的。

    “許時,我從來不怕死,但我害怕失去江林。”

    許時渾身都麻了,震驚于李野行濃厚的感情,他也許壞到極致、殺人如麻,但只要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就算知道豁出命去,也要去救。

    就算知道只是徒勞。

    “你就當我死在一年前,那片實驗廢墟中。”

    李野行穿戴好衣物,配好槍械,笑容燦爛無比:“運氣好,我能和江林死在一起,或者死之前見上一面運氣不好的話,我就先去黃泉路等他!

    “我和你一起去。”許時語無倫次地說道。

    “不用你,別他媽打擾我求愛。”

    很顯然,李野行不是一個運氣好的人。

    他被堵截在實驗室外,領頭的人是隗紹,他身邊強者如云,都是藍天基地數一數二的異能者。

    他為了抓住李野行也是煞費苦心了。

    隗紹得到了命令只要李野行敢打江林的主意,就不必再管金溪基地,天高皇帝遠,就算在這里弄死李野行,他手下的人也只能憋著。

    “隗紹,這么久不見,你還是慫貨一個!崩钜靶胁⒉灰馔饪匆娝,畢竟隗紹從一開始就對他表現出了驚人的惡意。

    “逞口舌之快有什么用?”隗紹瞇起眼,并不中激將法:“活捉了他!

    異能者的圍攻并不是一般人能抵擋得住的。

    雙拳難敵四手,李野行落敗了,他被人按在地上,隗紹唇角笑意加深,卻不靠近他,“李野行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廢物!崩钜靶休p笑罵道。

    旋即,李野行突然暴起,掙開所有人,刀狠狠砍向隗紹,他來不及化形,下意識抬手擋住,鮮血噴射,被砍斷的手臂落在地上。

    李野行眼神極兇,所有想要他命的人,都要付出代價。

    最終,李野行被折磨只剩下一口氣,隗紹讓人將他扔進了關押變異種的地牢,他看著李野行被分食殆盡,只剩下一些血肉殘渣。

    如同上輩子,李野行對待他一般

    江林像是被圈養在籠子里的羊,任人宰割,連續三天,被注射了各種毒素和催化劑,似乎想要試試他身體的容毒量。

    這是第一次江林在這里單獨看見方向陽。

    方向陽直直朝著他走來,江林也下意識地抓住他的衣角,眼圈紅了,這三天除了痛苦地呻/吟,幾乎沒開過口,沙啞哽咽:“博士,我好疼”

    方向陽記憶不錯,記得江林說過,他最怕疼了。

    “”

    他抬手解開江林脖子上的電擊項圈:“我帶你離開!

    “你怎么帶我離開?”江林怔了怔,抓住他的手腕,手背都是青紫的注射孔,他說:“你干了什么?”

    “我讓他們暫時睡著了!狈较蜿栒f。

    “你要帶我離開,除非你把整個基地的人殺了那個人說了,我的報告已經呈交上了聯邦,我們會被通緝的,我沒有去處,博士!苯指緵]有退路。

    他也沒想到自己這副身體用處這么大。隨著這些天越來越多陌生的人來參觀自己,他被注射試劑后,重視他的傷勢,專人對他進行治療。

    他的研究價值也許比他想象的還高。

    “我說過的,如果我能救人,我愿意的,這沒什么你不是每天都在陪著我嗎?”江林雙眼很純,這些天沒有睡,他的狀態很差,下陷的眼圈,皸裂的嘴角,明明很痛苦卻還在輕聲安慰方向陽:“博士,下次讓他們扎針的時候輕一點就好了,我沒關系的。我也不會走了他們說我能夠拯救人類是不是很厲害?”

    江林嘴上這么說,但其實每次被注射試劑,他的意識都會躲到系統空間睡覺,身體的痛苦也被屏蔽,只是外人看著他慘罷了。

    方向陽被陌生的情緒包圍,這些情緒在他胸腔撕扯,在臨界的某一點爆發,名為難過的情緒在蔓延。

    監控室下,原本要行動的眾人,在聽見江林這話后,沒了動作。

    人人都說寄生種是殘暴嗜血的掠食者。

    但江林真的是掠食者嗎?

    有掠食者會想拯救人類嗎?

    這三天他們都在監視器下看著他,除非異化,平時都只是縮在角落里,連扎針都會蹙眉害怕的少年,自愿留下,他明明有兩次機會也許能夠解脫,看得良心未泯的人心軟難受。

    守在監視器下異能者們,看著他對方向陽揚起笑臉,手抓男人的手放在自己臉頰蹭了蹭,很乖順:“方博士我說過我是你最乖的實驗體,我會聽話的。”

    第70章

    “其實宿主有更保險的方案不是嗎?”系統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 在方向陽被帶走之后。

    江林可以選擇溫水煮青蛙,可以耗上十年、二十年去攻略,但他并不想花那么多時間耗在他們身上, 所以依舊選擇最為極端的方式。

    他對他們的耐心為零。

    “您就不怕如果攻略值不夠,會受到懲罰或者重生嗎?”系統又問。

    “那我的懲罰是什么?”江林語氣無所謂, 抹殺什么的已經根本危險不到他了。

    他更想要自由,更想要主神死。

    他偏偏不如他們的意。

    只需要再忍耐一下就好了。

    系統便不說話了。

    江林說得對,有它在死亡對他來說是解脫, 而對他們來說是折磨

    方向陽剛走,門又徐徐打開, 穿著軍服的林銘瑄面無表情地走進來,他全副武裝,徑直朝著江林走來。

    他這三天無數次看著江林不斷異變成怪物,心如刀割,想要說服自己這已經不再是江林,他不應該心軟。

    但心中的聲音在告訴他, 這就是江林, 不是別的什么東西。

    江林眼尾還是紅的, 剛剛哭過,他仰著臉看著林銘瑄, 唇角彎了彎:“隊長, 你來殺我嗎?”

    林銘瑄半跪下身,臉色很差,抓住他的手腕:“江林你不應該是這樣的結局。”

    如果江林剛剛和方向陽離開, 他會為他擋住基地的一切,但現在沒有機會了,那些人已經將實驗室包圍起來了。

    江林眨了眨眼, 瘦削的臉,下陷的眼窩,顯得眼睛極大,無辜又清澈,眼中帶淚的笑容,“隊長,我是寄生種,你怎么能心軟呢。”

    林銘瑄心里難受,握著江林冰冷的手腕,伸手將人抱住:“你會恨我沒有保護好你嗎?”

    “不會的!苯置嗣谋。

    一次次看著心愛的人被折磨是什么感覺呢,那會讓人的心態失衡,心中恨不得毀掉這個世界。

    但江林是個小天使。

    “隊長,別難過,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苯终Z氣很輕,闡述著一個輕如羽毛的事實。

    江林被申請執行監禁,以后再見到他不會那么容易,所以這次林銘瑄必須來見他。

    江林不愿意走,他就一直陪著他吧。

    門后涌入軍隊,不由分說地射擊,江林甚至還沒反應過來,林銘瑄便死在了他懷中,身后布滿了血窟窿,他沒有反抗,只是緊緊抱住江林的身體。

    這些人沒有傷害江林,槍彈精準對向的都是林銘瑄。

    江林沒有什么表情,輕輕松開林銘瑄沒有氣息的身體,眼底薄情淡漠。

    林銘瑄的死亡極為突然,伊朗釜底抽薪,膽大包天,但監視視頻為證他堅持林銘瑄想要救寄生種,他們以為他也被寄生了才動手的。

    這些對林政鈺的打擊極大,藍天基地徹底亂了,第三方力量持續介入,讓原本混亂的局面一發不可收拾。

    同時伊朗將普通人當作獵物射殺的殘暴視頻流出,掀起了巨大的民怨。

    江林被轉移到了另外的地方,是一個更加寬敞的實驗室,這次他可以看見外面來往的人群了。

    他被鎖在水床上,四肢被固定,下頜處都有藥水打濕他的衣襟。

    他看見了右臂空蕩蕩的隗紹,他跟在伊朗身后,遠遠注視著他。

    隗紹看著江林這樣,應該覺得很高興才對,終于這個背叛他的男人也得到了他應有的結果,前世的仇都已經報了。

    但此刻卻并沒有多高興,直到意識被抽離,他感覺自己的身體不受控制,這種奇怪的感覺又來了,眼前一黑。

    江林無聲呢喃著:“出來吧,我的乖狗。”

    精神力刺向隗紹,脖子上的電擊手環閃爍著電光。

    隗紹變成了‘隗紹’。

    “是你嗎?”

    “我在!边@次隗紹沒有張嘴,但那雙獸瞳卻直勾勾看著他,陰濕的表情陡然變得不同,低沉沙啞的嗓音。

    “寄生我!苯帜樕n白虛弱,用精神力命令說,他的耳朵泡在水中,有流水潺潺流過,渾身冰冷。

    這是他一開始的打算,讓他們互相折磨去吧。

    ‘隗紹’有些猶豫,“那您怎么辦”

    “聽話,寄生我,我們以后還能繼續再見的!苯趾敛华q豫地給他畫餅,聲音帶著一些誘惑,許下虛無縹緲的諾言:“以后再見面,我會親吻你的額頭,讓你一直跟著我好不好?”

    “好”像是被打動了,聲音變得莫名激動起來。

    伊朗被突然異變的‘江林’嚇了一跳,江林的四肢突然分化,觸手亂飛,仿佛被刺痛,直接從禁錮中逃脫,瞬間響起紅色的警報。

    房間噴射出麻醉氣體,門層層封鎖,警報聲刺耳。

    巨大的撞擊聲響起,玻璃碎裂了,白霧層層下,是失控龐大的寄生種。

    隗紹也突然發生了異化,里面外面都亂作一團,四處逃竄的研究員,尖叫聲沖破天際

    “嘀——宿主已脫離小說界面,立刻進入下一世界嗎?”

    “是!

    林政鈺得到研究院的混亂后,毫不猶豫先攻擊了伊朗,同樣給他扣上了可能被寄生的帽子,畢竟隗紹現在明面上是他的人。

    “我始終無法接受隊長居然就這么死了!碧卣{小隊從前的老隊員坐在一起,等待著軍部的調遣,“江林真的被寄生了?”

    “就算江林被寄生,也絕對不可能害人,他從來只會救人!

    “哎,那石家姐弟也可憐,到處找人求情,想要救出江林”

    “現在誰敢插手江林的事兒?隊長都死了”

    “隊長的死絕對有蹊蹺!

    他們知道有蹊蹺,也知道是別人設下的局,但并不能改變什么,畢竟連林政鈺都只能吃了啞巴虧

    “方博士,你已經不吃不喝兩天了,您還是補充一點能量吧!边@是方向陽的小助理,實在有些于心不忍提醒道。

    方向陽隔著特制鋼化玻璃,看著雖然恢復人形,卻雙眼兇狠通紅的‘江林’,一整夜過去,眼前的人還是沒有變化。

    江林已經不是江林了。

    那不是他。

    方向陽莫名地篤定,明明外觀上沒有任何區別。

    他飼養的小怪物他最了解。

    他不會這樣失控,那雙眼絕不會透出這種神情。

    他徹底走了。

    方向陽收回注視他的視線,眉眼間堆滿了疲憊和冰冷,轉身離開了實驗室。

    他回到住處,石家姐弟還沒出門,他們想去看看江林哥哥也一直沒機會,所有人都說江林被寄生了,但他們不信。

    許時和彭晶兩人也在,他們看著面色冰冷的方向陽,一下噤聲了,這是這些天他們第一次見到他。

    之前他都沒回來的。

    石歡圍了上去,追問道:“您知道是不是?江林哥哥他真的回不來了嗎?”

    方向陽被攔住了去路,視線落在她身上,點頭道:“對!

    “怎么會?”石歡頓時崩潰了。

    “不要再做無用功了,他已經死了。”方向陽這么告訴他們,如果不是江林之前對他們的善意,他絕對不會搭理他們。

    他回到自己房間,整潔干凈的臥室,床頭柜上放著一個藍色的香薰,是江林放的,他說不喜歡他房間里消毒水的味道。

    他停頓幾秒,收起香薰,放進抽屜里。

    “你們跟著我們回金溪吧,現在藍天并不安寧!迸砭嶙h道,他的傷已經好了,李野行的死讓人唏噓。

    他從前對李野行有怨,現在也隨著他的死亡隨風飄散了。

    接二連三的死亡訊息,讓他們感覺到了風雨欲來的壓迫感。

    現在李野行死了,金溪有老九坐鎮也不會亂。

    石歡姐弟考慮了一晚上,最終還是決定跟著彭晶幾人回金溪,他們留在這里,不管是選擇誰,伊朗也好,林政鈺也好,另外一方都不會讓他們好過。

    他們和江林關系這么好,很可能打上寄生種的標簽

    實驗室。

    “19號又發生暴動了?”正在數據室監控數據的兩人打了哈切,其中一位女孩問。

    “嗯哼!蹦猩卮,視線移到那邊視頻上:“方博士這是把19號往死里折騰啊,之前不是還有人說兩人關系不淺嗎?”

    連續兩個月,19號也就是現在‘江林’被方向陽以雷霆極端的手段折磨得奄奄一息,觸手都被砍斷,直到再也長不出來。

    結果是喜人的,各項關于凈化的研究疫苗得到突飛猛進的成果,甚至還研究出寄生種的一些數據能用于監測和防御。

    “方博士是真狠啊!迸蛄撕潱骸吧洗挝铱匆娝苯影19號開膛破肚腸子都扯出來了!

    而寄生在江林身上的‘隗紹’則很委屈,明明精神力比一般人都強,卻被折磨得精神分裂,但分裂的精神附在觸手上,全部被斬斷碾碎了。

    ‘隗紹’想死都死不了。

    他看向方向陽的眼神帶著懼怕,但避無可避,只能被繼續封鎖折磨

    隗紹在上次暴亂中也被活抓,現在被關在其他地方。

    不過他的自愈能力比較差,一個月就死了。

    他的房間入住了一個新的寄生者,他說他不是寄生種,他叫林政鈺,他是被冤枉的。

    但有不止一人目擊他變成寄生種傷人。

    98號也被分在方向陽手下,用了很多種手段,98號都沒有發生異化。

    被方向陽稱為最狡猾頑固的寄生種

    一年后,19號不堪重負咽了氣,彼時98號還在茍延殘喘,方向陽不讓他死,他就死不了。

    這時已經沒人記得江林,也沒人記得曾經赫赫有名的林家兄弟,現在藍天的基地長也不是伊朗,而是另外一位聯邦軍官。

    方向陽的地下實驗室。

    實驗臺上放著一具尸體,方向陽正戴著手套,低頭將他的血管和皮肉一點點從身體上剝離,露出森森白骨,眼珠滾落在地上,內臟扔進垃圾桶里,血流了滿地,卻無人在意。

    方向陽把白骨上的血沖洗干凈,露出漂亮雪白的骨架,他恍惚間似乎看見了江林的臉在眼前一閃而過。

    “那些東西怎么能占據你的身體”

    這才是干干凈凈的江林。

    方向陽摩梭著他的白骨,眼鏡下的眸子淡漠,虔誠地低下頭,在他頭骨上落下一吻。

    “總算干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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