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褲子往下掉了幾分,沈辭連忙抓住沈唯一的手,以免最后上個新聞。
大街上一男子褲子被扒,疑似耍流氓。
沈唯一被沈辭握住手,感受到對方溫熱的掌心,抖的竟然沒有那么厲害了。
“...你想打,可以打。”
沈辭瞇了瞇眼睛,覺得沈長余在生沈唯一的時候絕對沒做檢查,不然這人怎么可能腦子有病呢。
一番拉扯下,沈辭終是嘆了口氣,他感覺沈長余就是不想放過他,所以故意生了個孩子折磨他。
還是他媽賀媛生的那個好一些,到現在他都沒見過一面,小時候賀媛就開始防著他,生怕他打擾到她的新家庭。
不僅不見他,后來因為他養在舅舅家,賀媛甚至連舅舅家都不去了,徹底和他們斷了聯系。
沈唯一見沈辭不說話心里再次打起鼓,他一邊害怕,一邊又貪戀沈辭身上的溫暖。
良久,沈辭無奈的道:“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
剛拜托趙倩留意腎源,要是沈唯一折騰來折騰去最后先出事,那豈不是白忙活了。
沈唯一的身體確實一天不如一天,現在說幾句話就要停下來歇一歇,身體沒有力氣連站起來都費勁。
沈辭就想不通了,都這樣了還來回折騰什么呢?這么冷的天他一個正常人都不愛出來,結果一個隨時有生命危險的人總惦記著往出跑。
二人一站一坐走在路上,沈辭按照沈唯一說的方向走,而沈唯一則是隔幾秒就要回頭看一眼沈辭,就好像珍惜這為數不多的時間一樣。
沈唯一的家離車場不算太遠,就在附近一棟即將要拆遷的居民樓里。
這地方比郊外還偏,估計都訂不到外賣,沈辭不相信按照沈長余的性子會住這種地方,估計是給沈唯一治病花光了積蓄。
趙倩說的對,以沈長余現在的狀況根本就付不起沈唯一的醫藥費。
沈辭盯著面前少年的發頂,心里竟萌生出一個不切實際的想法。
不是疼這個兒子嗎,不是把他當成唯一嗎?那他就讓沈長余永遠也見不到沈唯一。
“哥哥...到了。”
“嗯。”
沈辭隨便應了聲,打量著面前的小區。這是片老樓,墻皮已經脫落的不剩什么了,如果請人來檢查,這估計都能被判為危樓了。
其實說是小區,到不如說這是片荒廢的地方,保安亭里已經掛滿了蜘蛛網,樓里住的人也不到十家,簡直比十幾年前的房子還要破舊。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沈辭都無法相信這是祈江市的小區。
既然已經到這了,沈辭也不放心沈唯一一個人回去,秉承著送佛送到西的原則,沈辭跟著沈唯一一起上樓了。
不過除了真的不放心沈唯一外,沈辭還有些私心。上次在醫院他因為剛遇到沈長余還有些沒反應過來。
又是被罵又是被打的吃了不少虧,那這事他自然得討回來,不管如何,也得惡心下沈長余才行。
門敲響時,過來開門的是梁蘭,她紅著眼睛,手里拿著手機,在看見沈唯一的第一秒就痛哭出聲。
“兒子!你怎么又不告訴媽媽一聲就跑出去?你要嚇死媽了!”
梁蘭撲上來抱住沈唯一,原以為會看到一出母子互相安慰感人的戲碼,但沈辭卻清晰的看到沈唯一眼里的抵觸。
梁蘭哭的十分傷心,抓著沈唯一上下檢查著,這時沈長余也從屋子里出來,看見沈唯一時明顯松了口氣。
“唯一,你又跑去那車場了?爸爸不是說了嗎,你現在不能騎車,怎么也要等身體好了。”
這一家人互訴衷腸的戲碼沈辭不愛看,正大他準備開口時,卻見一直沉默的沈唯一突然抬頭。
“我還能好嗎。”
沈唯一直視著沈長余,臉上沒有一絲多余的情緒,而眼里的抵觸和嘲諷更甚。
“就算我好了,你就會讓我去做我想做的事嗎?”
梁蘭慢慢止住哭聲,心疼的握著沈唯一因為不停打針而青了的手:“兒子,爸爸媽媽都是為了你好,等你病好了,你就好好學習,然后給爸爸媽媽考個好大學。”
沈長余也道:“唯一,爸爸媽媽永遠不會害你的。”
沈唯一似乎是知道他再怎么說也沒有用,直接閉了嘴。他回頭看了眼沈辭,唇瓣顫抖,想說些什么,可礙于有外人在,便將所有話都咽回了肚子里。
而這時沈長余和梁蘭也注意到了沈辭,沈長余立刻收起臉上的和顏悅色,擰眉道:“你怎么和唯一碰到一起的?”
沈辭瞇了瞇眼睛,沒有因為沈長余所說的話掀起一絲波瀾。
“我好心送你兒子回來,沒讓他凍死在外面,你難道不應該感恩戴德的道謝嗎?怎么還質問起我來了。你不是最重視這個兒子嗎,這就是你重視的態度?”
“你!”沈長余抬手要打,結果被沈辭一把抓住,心中怒火更盛,“你就是這么跟你老子說話的?!”
上次被沈長余打的那一巴掌就疼了好幾天,這次說什么都不可能了。
真當他那么好欺負嗎?
沈辭絲毫不客氣,用力攥著沈長余手腕,瞥了眼沈唯一道:“你是誰老子?生而養之是父親,生了不養也勉強算是個生父,但生了不養,反而虐待家暴,那叫畜生。”
眼看沈長余還想再動手,沈辭又道:“需要我給你兒子講講你的那些過去嗎?我可最會講故事了。”
沈唯一面色慘白,想伸手去抓沈長余舉著的手,但梁蘭卻快了他一步。
“小辭啊。”梁蘭擦掉臉上的眼淚,擠出抹笑把沈辭迎進屋里,替沈長余道,“你爸他沒有那個意思了,就是太擔心唯一了,你也看見了,你這個弟弟現在確實讓人操心。”
“你也心疼他,是不是?”
沈辭被梁蘭拉到沙發上,看了眼偷偷看他的沈唯一,心下覺得好笑:“我連什么時候多了個弟弟都不知道,談什么心疼。”
最開始沈辭還在想,為什么老天這么不公平,一個家暴的人,怎么到另一個地方就當起好丈夫了。現在他倒是有些明白了,這個女人心機太深。
不管是對他表現出來的熱情,還是所說的話,每一句都是在為了沈唯一。
這人還惦記著他的腎,但卻不像沈長余一樣逼迫,而是溫水煮青蛙,等著他自己上鉤。
沈辭掙開梁蘭握著的手,繼續說道:“我喜歡漂亮的小孩兒,要是你們倆生個妹妹,我可能還真就心疼了,但現在這個....確實是差點意思,完美的繼承了你們倆的缺點。”
“沈辭!你再說一遍?!”
沈長余原本不想搭話,結果越聽越來氣,又想沖上去指著沈辭鼻子罵。
從回來開始就沒怎么說過話的沈唯一突然開口,他說話微微喘著粗氣,目光落在沈長余身上:“我需要安靜,你們小點聲....”
沈唯一說完就自己轉著輪椅回了臥室,不知是難過還是怎么,沒敢再看沈辭一眼。
而沈長余自然應允,立刻放低了聲音,只是面子有些掛不住,還是放了狠話:“我是看在唯一的面子上,不然你這樣忤逆父親的早該打死一千次。”
“哦。”沈辭絲毫未受影響,甚至嘴角上揚幾分,笑看著沈長余,“你這么在乎沈唯一,可別哪天分開了啊。”
從這段時間的接觸,以及現在來看,沈長余和梁蘭幾乎把所有心思都花在了沈唯一身上,而這么多年的心血,沒什么比分離更疼了。
沈長余還想再說什么,被梁蘭瞪了一眼后走到陽臺不再管屋里的兩人。
沈辭側頭瞥了眼,沈長余也快五十了,上了年紀后腰也跟著彎了,再加上給沈唯一治病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積蓄,導致整個人都顯得頹廢。
只是對于沈長余,縱有可憐之處,也不值得人心疼。
至少,他還是恨不得讓他早點死。
“小辭,今天多謝你送唯一回來,家里現在這樣也不好意思留你,但阿姨還是希望你可以常回來,你弟弟經常提起你呢。”
沈辭沒理會梁蘭,對于這里他多呆一秒都覺得呼吸不暢。
今日算是短暫的占了上風,只要一想到沈長余吃癟的樣子,沈辭便覺得渾身舒暢。就連下樓時腳步都歡快許多。
此時天算是徹底黑了,沈辭看著沒有路燈的小區,心里有些發怵,不由得腳步加快了些。他不知道在這個位置能不能打到車,只能祈禱有哪個好心的司機路過這。
小區門口有一道亮光,沈辭連忙加快腳步。他不知道那車停在那做什么,只想借著車燈盡快走出這嚇人的小區。
只是當他走進看見車旁邊的人時,卻是慢慢放慢腳步,不知道該不該過去。
黑色卡宴,正是他熟悉的那輛,除了傅硯觀還能是誰。
見沈辭越走越慢,傅硯觀開口道:“小辭,過來。”
聽見此話,沈辭直接停下,賭氣的站在原地。
憑什么每次都是他過去?冷戰這么久,傅硯觀一條消息都沒給他發過,現在招招手就想讓他乖乖就范,休想!
他才不要先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