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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章 041

    靈泉有助于修仙之人清除周身戾氣, 滌除雜念。司馬稚身為魔修,剛踏入靈泉時,總覺得?有些?刺痛, 但好像和李道意親一親, 有了他的靈力護體?,司馬稚便感覺好了不少?。

    說來?也奇怪, 司馬稚之前和李道意“親近”的時候,并沒有感覺哪里不適。她當時還以?為,是因為自己沒有魔骨。

    可?現在,她有了魔骨, 還是覺得?李道意的靈力很舒服。

    奇怪, 還想再要一點靈力。

    而?李道意卻抱著她的腰,將她推向木桶的另一側。

    李道意說:“把眼睛閉上!

    司馬稚還沒反應過來?,聽到他說閉眼, 就閉上了眼睛。

    耳邊嘩啦啦的水聲,好像是李道意跨出了木桶。

    司馬稚趴在木桶邊, 感受著靈泉的滑動,她睜開眼, 李道意背對著她, 身上殘留的靈泉從衣衫上滑落。

    “李道意,”司馬稚將身子埋進?靈泉里,“你重復了這么多次, 你還記得?墮魔是誰嗎?”

    李道意拿出一套干凈的衣衫, 轉身就換了上去。

    他走了幾步上前來?,微微彎了彎腰, 李道意伸手抬起司馬稚的臉,她的唇瓣被他咬了幾口, 有些?紅,嘴角有點腫了。

    李道意用指腹碰了碰她的嘴角,“司馬稚,你為什么來?找我?”

    司馬稚被李道意捧著臉,還仰視著他,總覺得?這樣的姿勢很別扭,她側眸,躲開李道意的視線。

    司馬稚說:“就是來?找你,問你誰是墮魔啊!

    李道意緊逼不放:“那你為什么要親我?”

    “我……”司馬稚攥著木桶邊緣,“我……不親就不親嘛,又不是非要和你親。”

    司馬稚抓著李道意的手腕,從李道意手中掙脫出來?,她的耳根到脖頸都?紅了個透。

    司馬稚剛背過身去,李道意就又走到了她面前,仿佛非要她的一個答案。

    司馬稚垂著頭,伸手捂臉,“你不要問了啊。”

    李道意見她這副樣子,心中早就清楚,只是她不說,可?李道意偏想讓她承認,讓她說出口。

    不能只是他一個人沉淪,司馬稚怎么可?以?惹起了他的欲望之后,又置身事外?

    “有什么不好說的?”李道意輕笑一聲,那笑聲在司馬稚耳邊格外明顯,“司馬稚,你什么時候這么膽小了?”

    她膽?!李道意一定是昏了頭的。

    司馬稚深吸一口氣,把手放下,她從木桶里站起身,靈力圍繞著她的周身,眨眼之間將她身上的水汽蒸干,只不過披散的長發還有些?濕潤。

    司馬稚不知道李道意為什么非要讓她給一個答案,只是她心中所想,說出來?也太丟臉了吧!

    難道要她說,是因為他的嘴很好親,所以?她才想來?親他的嘛?!

    這……好像也不是不行。

    司馬稚腳后抵在木桶邊緣,“你用激將法?我才不會聽你的話!

    李道意點點頭,也不否認,一臉坦誠:“是啊,我就是在用激將法。所以?司馬稚,你為什么不敢說?”

    司馬稚想了想,反正吃虧的也不是自己,最多就是讓自己看起來?,像是一個風流的顏控而?已。

    名?聲而?已,又不重要。

    司馬稚抬眸,李道意似笑非笑地打量著她。

    司馬稚清了清嗓,認真道:“我就是覺得?你好親,親一下怎么了?親一下還能增長靈力……”

    李道意微微搖了搖頭,她還在找借口。

    李道意深深地看了司馬稚一眼,“我還有一個增加靈力的辦法。”

    司馬稚下意識想拒絕李道意,可?要是她說了“不”,那豈不是她之前的話就是在打自己的臉了嘛。

    “嗯……”司馬稚往外移了移,口中說道:“其實我本來?是想來?關心一下你的,我看掌門和你說完之后,你不太高興的樣子!

    李道意喉間溢出一聲很沉悶的應答聲,“但是,你想過沒有,你為什么要關心我?你殺過我,三次,為什么現在要來?關心我?”

    司馬稚從來?沒有想過,她只是下意識地走進?他的房間,下意識地問他想不想親。

    司馬稚從來?沒有認真地去思?考過,自己為什么要這么做。

    還沒等司馬稚想明白,李道意繼續說著:“你之前問,我是不是喜歡你。這個問題,我同樣問你。”

    司馬稚:“……”

    司馬稚好看的細眉皺在一起,“你想什么呢?我怎么可?能喜歡你,就是看你情緒不對,看你可?憐行了么?你非要問得?這么清楚……”

    司馬稚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李道意拎著后頸,給丟出了房門。

    還不止如此?,他結出的結界,將司馬稚更往外推了幾步。

    卓蕙心和邱宗然還坐在廳堂內,司馬稚看著李道意緊閉的房門好久,皺著眉頭,坐到卓蕙心身側。

    卓蕙心見司馬稚不太高興的樣子,問道:“阿稚,怎么了?是掌門和少主說了什么事嗎?”

    司馬稚搖了搖頭,看向卓蕙心。

    她不知道李道意口中說的“喜歡”是不是她想的那個,情人之間的喜歡?還是說,是她對卓蕙心、對邱宗然的喜歡。

    如果是情人之間的喜歡,那也應該是像卓蕙心和荀疏這樣的,相互扶持、水到渠成,而?不是像她這樣,親幾口就喜歡了么?

    怎么可?能啊。

    她

    還殺過李道意好幾次呢,李道意不找她報仇,那都?說明李道意是腦子不好。

    她絕對不可?能喜歡李道意,喜歡也就是喜歡他的□□。

    沒錯,一定是這樣。

    “師妹,你喜歡荀疏么?”司馬稚側頭問卓蕙心。

    荀疏和卓蕙心可?是游戲中的官配,官配的感情肯定不會出錯,司馬稚想聽一聽卓蕙心的感受。

    而?卓蕙心漲紅了臉,結結巴巴地說不清楚:“荀、荀疏仙長,他那么厲害……我、我……”

    司馬稚看著卓蕙心的神?情,就知道卓蕙心是喜歡荀疏的。

    這樣的羞怯,想說又不敢說。

    司馬稚是一個喜歡反思?總結的人,她覺得?自己若是在李道意問自己的時候,更大方一點回答他,或許就不會讓人產生意識偏差了。

    司馬稚看向李道意緊閉的房門,要是他再來?問她一次就好了,她肯定能很堅定地回答,絕對不猶豫。

    而?李道意沒出來?,反而?是邱宗然一看有八卦,好奇地問:“師妹喜歡琉光宗的荀疏?”

    卓蕙心羞澀地點了點頭。

    “荀疏那人是不錯啦,就是琉光宗……”邱宗然說著,搖了搖頭,“如果我沒記錯的話,荀疏是大道真人的親傳弟子吧?荀疏沒有修行無情道,是可?以?有道侶的,只不過大道真人恐怕不會輕易同意!

    司馬稚悄悄記住邱宗然的話,無情道是不能有道侶的,所以?她和李道意是沒有結果的。

    卓蕙心嘆了口氣:“沒、沒有關系啊,我喜歡荀疏仙長,也不是說一定要和荀疏仙長在一起,我只是知道我的感情就夠了,荀疏仙長就像是我修行的目標,他那么厲害,我、我也想像他一樣!

    “嚯,在你心里,我就不厲害了嘛?!”邱宗然不服氣,“少?主難道不厲害嘛?!”

    卓蕙心垂著頭,小聲辯解道:“也不是這么說……我想的,荀疏仙長好像都?能知道,有時候他又會保護我,還會教我一些?新的功法,我們還挺默契的……總之,荀疏仙長是一個很好的人。”

    司馬稚舒了口氣,李道意又不是很好的人,所以?她不喜歡他才是正常的。

    只是深思?一下,李道意那雙清透的眼睛,司馬稚覺得?就像是照妖鏡一樣,她這個魔修,在李道意眼里什么心思?都?無處遁形。

    李道意會和她一起增加靈力,也會在危急時刻,將長星劍丟給她。

    ……可?李道意不會保護她,李道意會把她推出去送死。

    好了,這樣一想,司馬稚心中什么旖旎的情緒都?沒了。

    李道意不會喜歡她,她也不會喜歡李道意。

    “誒?”卓蕙心反應過來?,歪頭看向沉默不言的司馬稚,“阿稚為什么問我這個問題啊?”

    司馬稚搖了搖頭,卓蕙心的視線卻落在了李道意關緊的房門上,“阿稚你該不是想和……”

    “我已經?想明白了。”司馬稚語氣堅定。

    想明白后,司馬稚覺得?自己一身輕松,李道意那樣問,恐怕都?是在報復她之前罵他的事,司馬稚想了想李道意,又想了想李滄舟。

    最近這段日子,司馬稚覺得?自己大人有大量,還是放過李道意好了。

    畢竟劍宗的事,李滄舟的事,還得?讓李道意去費心。

    “司馬稚,你來?。”樓上獨屬于李滄舟的房間傳出聲響。

    司馬稚一聽李滄舟的聲音,瞬間一個激靈站起身。

    她一邊往樓上去,一邊摸著自己的乾坤袋,里面還躺著碎成兩?半的玄冰玉佩。

    //

    李道意給自己的房間上了結界,他養的毒蟲終于找到了機會從乾坤袋里鉆出來?,毒蝎與蜘蛛,還有幾條蠕動的黑色肉蟲爬滿了他的床榻。

    李道意掀開床幃,見蟲子們都?仰著頭,萬分期待地望著他。

    李道意回頭看了一眼,沉寂的房間,那木桶里的靈泉也漸漸停止了流動。

    沒意思?。

    既然司馬稚這么抗拒說喜歡他,那李道意覺得?自己務必要幫她一下了,不管她究竟是喜歡,還是不喜歡,在她親上來?的那一刻起,又或者是更早的時候,就注定了。

    他絕對不可?能放過司馬稚。

    就算是死。

    李道意伸出手來?,食指的靈力劃破右手的掌心,血液從他掌心滑下,滴落在床褥上的一瞬間,那些?毒蟲一擁而?上。

    它們扭動著身子,都?想要將李道意的血占據。

    李道意靠在床邊看了會兒,覺得?沒什么意思?,又想將它們都?關回去。

    忽然聽見肩膀上傳來?一聲極小的聲音:“主人是想用蠱控制阿娘么?”

    李道意把劍靈從肩上掐下來?:“……誰是你阿娘?”

    劍靈記不住名?字,或許說,劍靈的記憶根本不能留存多久,劍靈只會記得?自己的主人。

    “是那個有丑劉海的姑娘。”

    李道意掐著劍靈的手更用力了些?,那劉海真這么難看么?!

    他覺得?那長短不一的劉海在司馬稚額前,挺可?愛的。

    第42章 042

    司馬稚惴惴不安地走到行?舟的二樓, 二樓只住著李滄舟一人,李滄舟的房門大敞著,似乎早就?在等著她了。

    司馬稚走上來的一路, 都在想, 李滄舟想要問她什么。

    是問關于李道意的事情,還是說?, 玄冰玉佩。

    司馬稚小?心翼翼地踏進李滄舟的房間,她還沒來得及轉身關門,身后的門自動關了起來。

    這李滄舟和李道意有些地方還真是很像,看著是個無情無欲的淡薄之人, 其實?骨子?里的控制欲強得要命。

    “掌門!彼抉R稚小?聲道。

    李滄舟點?了點?頭, 示意司馬稚坐到自己對面。

    司馬稚決定自己先承認錯誤,就?將碎掉的玄冰玉佩拿了出?來,玉佩碎成了兩半。

    “掌門, 你罰我吧,”司馬稚垂著頭不敢看李滄舟, “當時和李道意一起被關進幻境的時候,只有斬斷它, 我們才能出?來。所以我……”

    李滄舟搖了搖頭, 看著舊物?被毀,心中說?不出?是什么感覺。

    李滄舟不想和如絮有什么牽扯,可又沒有辦法否認他與?如絮有過一段曾經?。

    說?是一段也不對, 只是一夜。

    李滄舟無法去責怪如絮什么, 只能怪自己,無情道劍修的道心一朝破碎, 他再也不可能飛升上界。

    玄冰玉佩是羅如絮的,也是后來她飛升之后, 托羅心柔將玉佩和李道意一同交給了李滄舟。

    李滄舟無疑是厭棄李道意的,李道意的每一次出?現,都會?讓他想起那荒唐的一夜,包括自己被修仙界眾道友厭棄。

    況且李道意的命格太險,稍有不慎便會?引邪氣入骨,到時候為?禍修仙界,可就?全是李滄舟一人之錯。

    所以,李滄舟直到兩百多年前,才將李道意從玄冰玉佩里面放出?來。

    如今玄冰玉佩碎了,李滄舟還覺得自己突然卸下了重擔,他好?像也不用再去考慮別的事情了。

    司馬稚都已經?做好?準備,被李滄舟罵一頓,或者?是被罰被逐出?劍宗,沒想到李滄舟只是無聲地將玉佩收了回去。

    李滄舟嘆了口氣:“碎了就?碎了吧,人還活著就?好?!

    司馬稚聽不懂李滄舟的話,訕訕地坐在李滄舟面前,等著他的問話。

    但李滄舟也只是囑咐司馬稚:“蓮花臺在你體內,已經?化成了你的修煉根骨,你就?好?好?利用它,認真修行?,早日飛升!

    司馬稚想說?自己根本無意飛升,使用神器的靈力也不過是為?了防止羅心柔對自己痛下殺手。

    現在既然事情已經?解決了,那她也沒有必要勤加修煉了吧,體內的修為?靈力也能支撐著她活好?幾十?年了。

    “掌門,”司馬稚看著李滄舟蒼老的面容,不禁開口問道:“要如何才能飛升啊?難道飛升就?像抽簽一樣么?誰抽到了誰就?能飛升,那修士幾百年的修行?又是為?了什么?”

    李滄舟聞言,也笑著搖了搖頭,“也不是誰都能飛升的,只有修煉到了渡劫期的修士,才可以參與?你說?的抽簽。若是沒有之前的修為?積攢,修士連抽簽的資格都沒有!

    司馬稚連忙問道:“那抽簽又有什么規則?是誰來定的這個規則?”

    司馬稚越想越覺得不對勁,而且在不斷的疑惑中,她似乎有一瞬間腦中一閃而

    過了一個答案。

    但只是突然出?現又消失的念頭,她抓也抓不住。

    李滄舟臉色也沉了下來,司馬稚問出?了李滄舟從來沒有想過的問題。

    修仙界的修士只知道苦心修行?,卻不知道是如何飛升,如何才能得到上界仙人的青睞。

    司馬稚問的這些問題,沒有人可以為?她解答,李滄舟自覺自己也不能。

    李滄舟早就?有了渡劫期的修為?,但現在肉身一天一天虛弱,不能肉身成仙,也難以成為?尸解仙。

    李滄舟的命運被規定死了,他只能身隕,以護衛修仙界。

    怨恨么?李滄舟根本不知道去怨恨誰,他連怨恨的源頭都找不到。

    李道意說?李滄舟只是在乎修仙界,其實?不然,幾乎每一個修士開始修行?時,都是為?了自己,為?了自己能飛升。

    李滄舟也是道心破碎之后,才將保護修仙界作為?己任。

    李滄舟說?:“你不要想這么多,只需記得認真修行?。我的時日無多,如今只能將劍宗交到你們手里,李道意性情偏執,宗然憨厚單純,小?稚你心善又不失理?智。待我身隕之后,你們會?護好?劍宗的,對吧?”

    李滄舟表現得很明顯,他不喜歡李道意,就?算是邱宗然在李滄舟的心里,或許都比李道意值得人愛。

    但司馬稚不知道,李滄舟為?什么不直接將劍宗交到邱宗然手里,難道是因為?李道意的修為?更高一些么?

    司馬稚搖了搖頭,“不,掌門你說?錯了,我一點?兒也不心善,也不理智。李道意……如果掌門你想將劍宗交給李道意的話,好?好和他談一談更好。”

    李滄舟雙眼渾濁,那眼神也不太清明了。

    從李滄舟知道李道意的存在以來,李滄舟雖然無法徹底抹去李道意,可時時刻刻不在想,若是沒有李道意就?好?了。

    李滄舟在來合歡宗的這段路上也想過,要如何與?李道意交談,將劍宗交給李道意?蓜偛牛瑑扇嗽谛?舟外,光是說?了幾句話就?不歡而散。

    李滄舟也知道,李道意不愿意原諒自己,但李滄舟只希望,李道意不要做出?錯事,不要讓劍宗覆滅。

    其他的,李滄舟也不奢求了。

    李滄舟嘆了口氣,對司馬稚說?道:“我已經?給他說?過,你們回到劍宗之后,就?安心待在劍宗,至少?三百年不要離開劍宗。我知道你是魔修,但你當日既然愿意跟我一同回到劍宗,就?請將劍宗當成你自己的家!

    司馬稚總覺得李滄舟這話,像是在交代后事一樣。

    但在游戲劇情里,李滄舟身隕還是比較靠后的,至少?是在琉光宗舉辦完仙門大選之后。

    那時李道意與?荀疏、卓蕙心闖過了秘境,李道意帶著卓蕙心回到劍宗后,李滄舟的命燈才在一個夜深人靜的晚上熄滅。

    劇情里并沒有對李滄舟的身隕大書特書,游戲落腳點?始終在男女主的身上,所以司馬稚也不太清楚李滄舟和李道意之間的關系,究竟會?變成什么樣子?。

    李滄舟擺了擺手,示意司馬稚出?去。

    司馬稚站起身來,卻沒有離開,而是問李滄舟,“掌門,你是不是不和我們回劍宗了?”

    李滄舟不言,司馬稚看著沉默的老人,好?像想明白了。

    李滄舟要去做什么,司馬稚不知道,但現在的這個世界,已經?和游戲世界完全無關了,一切的發展都已和游戲世界脫軌。

    “掌門,我可以告訴李道意嗎?”司馬稚咬著唇,心中始終有一團郁結之氣。

    李滄舟搖了搖頭,說?:“不必了,到時候宗然帶你們回到劍宗后,記得我的話就?行?!

    “劍宗如今六百二十?一名弟子?,都交給你們了!

    司馬稚不敢點?頭,她不敢擔當這樣的責任。

    修仙界的修士大多對李滄舟這個人又仰慕又厭棄,他曾是天下第一的無情道劍修,可惜道心破碎無法飛升。

    但他又守著劍宗一隅之地,他行?善濟世,如今的劍宗弟子?們資質都不高,因為?大部分都是李滄舟從凡間撿回來的。

    無人喂養的孤兒、家破人亡的凡根、四?處流浪的散修,又或者?是司馬稚這樣的魔族散修,只要愿意跟著李滄舟走的,李滄舟都帶回了劍宗。

    劍宗就?像是修仙界和凡人的庇護所,收容了不少?無家可歸的人。

    司馬稚聽完李滄舟的話,昏了頭,走到行?舟一樓的廳堂時,只有邱宗然還在等著她,似乎是有話要說?。

    “師妹,這段時日,我看到少?主傳回的消息,知道你突破了好?幾個境界,”邱宗然憨笑著撓了撓頭,“我就?知道師妹肯定會?很厲害的!”

    司馬稚聽了一句兩句,腦中還想著李滄舟的話。

    她與?李滄舟的接觸并不多,不過是個說?過兩三句話的領導而已,但司馬稚心里總覺得堵得慌,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司馬稚覺得自己是在可憐他們么?她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畢竟這是他們這群修士的命運啊,修仙界中除了荀疏和卓蕙心都是不可能飛升的,他們忙忙碌碌一輩子?,到死也飛升不了上界。

    其中最倒霉的就?是李道意了。

    司馬稚垂著頭,深深嘆了口氣。

    邱宗然就?算再憨,也察覺到了司馬稚不是很開心。邱宗然彎下腰來,歪頭看了看司馬稚的神情,然后抬手揉了揉司馬稚的劉海。

    “師妹,你這頭發自己剪的么?一長一短的誒……”邱宗然好?奇道,“好?厲害!

    司馬稚:“……”本就?不怎么好?的心情,更堵了。

    司馬稚攥著邱宗然的手,從自己的頭頂拉下來,“我還覺得長了不少?啊,還是很短么?”

    邱宗然:“還好?啦,很漂亮!”

    司馬稚:“……”誰信。

    李道意雙手抱胸,半倚在門口,因著有結界的原因,李道意能將外面的場景看得一清二楚,司馬稚和邱宗然卻難以發現李道意的身影。

    好?親密的接觸,邱宗然碰她的時候,她躲都不躲。

    邱宗然的膚色比司馬稚黑了不少?,少?女白皙的手指就?這么握著那一團黑,刺眼極了。

    李道意左手攤開,長星劍出?現在他手中,他握著劍柄,反手用劍柄敲了敲行?舟的木柱。

    行?舟一瞬搖晃,像是被什么撞擊到了一樣。

    邱宗然雙手握著司馬稚的肩,將司馬稚扶穩:“師妹你沒事吧?”

    “我沒事,剛剛行?舟好?像晃了一下,是撞到什么了嗎?”司馬稚疑惑地往外看去。

    行?舟在天空中行?駛,有時候撞到一團云霧也會?晃一晃。

    邱宗然說?:“應該是,撞到云團過一會?兒就?好?了!

    邱宗然還是握著司馬稚的肩,沒有放開。

    第43章 043

    李道意握緊劍柄又想往木柱上撞上去, 劍靈從長星劍中跳了出來,兩眼冒星星。

    劍靈變成司馬稚的樣子,聲音也如?她的聲音一樣, 可那語氣分明不?是司馬稚會說出來的話:“主人放過?我吧, 頭?都撞暈了!

    李道意:“……”

    李道意像是惱羞成怒一樣,將劍靈拎起來, 一把將它丟出了結界,摔在司馬稚面前。

    司馬稚與劍靈面面相覷:“……”

    邱宗然感覺自己昏了頭?了:“師妹,這、這……”

    司馬稚往李道意的房間望了一眼,但有結界擋著, 她什么都看不?見。

    這李道意又在搞什么鬼?

    司馬稚將視線落在面前的劍靈身上, 她蹲在劍靈面前,“你為什么老是喜歡變成我的樣子?”

    邱宗然插話問道:“師妹,這是誰。俊

    “李道意的劍靈啊, ”司馬稚歪了歪頭?,“師兄你沒見過?么?”

    邱宗然搖頭?, “劍靈很?少示于人前,我還真不?知道少主的劍靈長什么……”

    長的是司馬稚的樣子。

    司馬稚一手將劍靈撈了起來, 剛將它扶起來, 劍靈就化成了它本來的樣子,跳到了司馬稚的肩膀上。

    邱宗然在劍靈面前揮了揮手,“小劍靈, 你怎么跑出來了?我把你送到少主那兒去啊!”

    劍靈一聽, 更是扒著司馬稚的肩膀不?放手。

    劍靈聲音

    膽怯,“阿娘, 我要跟著你。剛剛主人用我的頭?撞柱子……”

    司馬稚:“……都說了我不?是你娘,李道意才是你娘, 你叫錯人了!

    劍靈一意孤行,仿佛是認定了司馬稚一樣,“劍靈不?要回去,主人生氣了,要拿我出氣!

    司馬稚咬著牙也沒能忍住笑?,“你主人生什么氣了?”

    劍靈支支吾吾不?敢說,司馬稚側頭?又往李道意的方?向看了一眼,還是什么都沒有。

    司馬稚只好將劍靈放在自己肩上,同?邱宗然問著李滄舟的事:“師兄,掌門他?交代了你什么啊?”

    邱宗然下意識抬頭?,往二樓看了一眼,“沒什么,師尊囑咐我一定將你們帶回劍宗!

    李滄舟也是這樣和司馬稚說的,看來李滄舟真的不?想和他?們一起回去,那李滄舟要去做什么?

    司馬稚的心里總是不?安。

    而她后知后覺發現了一件事,荀疏被大道真人帶走了,那千點星呢?!

    雖然千點星是個“從善”的魔修,但他?我行我素慣了,從魔域偷偷來到修仙界,說不?準會干什么壞事。

    司馬稚問:“師兄,我有一點事想和李、少主說,這個結界用靈力能硬開嗎?”

    邱宗然不?確定,“要看少主加沒加禁制,不?過?少主怎么會突然給自己的房里設結界?”

    司馬稚的耳根有些泛紅,她不?知道怎么解釋,難道說她是因為和李道意親了之?后,被他?丟出了房里。

    那也太尷尬了。

    司馬稚嘆了口氣,將劍靈拎著,“算了,等到劍宗之?后,我再?去找他?吧!

    司馬稚回了自己的房間,劍靈好奇地?在她房里飛來飛去,像是在感受司馬稚的氣味一樣。

    司馬稚坐在床榻上,用魔域的通訊令牌呼喚著千點星,那邊很?快速地?接通了她的請求。

    “誒,小圣女!碧撚皞鱽砬c星吊兒郎當的聲音。

    “你去哪兒了?”司馬稚問。

    “哎,”對?面嘆了口氣,“你們可真沒良心,就這么拋下我跑了!

    司馬稚:“……那不?是情急之?下,迫不?得已嘛。你要是沒事就快點回魔域吧,別在修仙界亂晃了!

    千點星笑?了聲:“我現在可不?能走哦,我還得護在魔君身邊,你說魔君要是被那老道弄死了,我們是不?是就有理?由出兵修仙界了。俊

    千點星的話不?像是在開玩笑?,好像他?就是想這么去做的。

    司馬稚抬頭?看著千點星的虛影,他?身后也是白茫茫的一片,看不?出來他?現在到底在什么地?方?。

    司馬稚警告他?:“你最好是能將荀疏帶回魔域,不?然要是被魔域的幾個長老知道你是假的,我倆都吃不?了兜著走!

    千點星毫不?在意:“怕什么,你現在都是化神期了,我們隨隨便便都能打?翻他?們!

    千點星一點不?知道雙拳難敵四五六七八只手的道理?。

    司馬稚嘆了口氣:“大道真人把荀疏帶到哪兒去了?還有羅心柔,大道真人和她……”

    千點星一聽到八卦,一臉的興奮,“我此時正在她房中呢。”

    她還是他??

    “誰?羅心柔么?”司馬稚問。

    那邊的千點星點了點頭?,“嘖,這老道,還挺會享受。”

    司馬稚覺得不?太對?勁,隨著千點星轉動令牌,虛影變成了那房中的景象,和司馬稚之前在李道意的回憶中看到的很?是相似。

    層層疊疊的簾幕垂下,衣衫四散。

    再結合千點星說的話,司馬稚好像懂了點。

    司馬稚:“……”

    大道真人和羅心柔是這樣的關系?!

    這這這……

    司馬稚還想再?問幾句,千點星那邊突然中斷,“千點星?!”

    那邊一點聲音都沒有了,恐怕是千點星的行蹤被人發現了。

    司馬稚憂心了一下,現在荀疏還沒有恢復魔君的實力,那大道真人就是這修仙界至高無上的存在,千點星要是真遇上大道真人,那就遭罪了。

    劍靈跳著跳著就跳到了司馬稚旁邊,劍靈倒是覺得在司馬稚這里,比在李道意那邊輕松多了,雖然說不?能嫌棄自己的主人,但它真的喜歡香香甜甜的司馬稚。

    而且司馬稚床上還沒有奇奇怪怪的毒蟲。

    司馬稚將劍靈拎起來:“劍靈,你、你能變成李道意的樣子嗎?”

    劍靈點了點頭?,下一秒就變成了李道意的模樣,只不?過?那神情一點不?像,劍靈笑?意盈盈的,還帶著一點可憐的模樣。

    這樣的李道意,只有在壞心眼要騙她的時候,才會露出這樣的神情。

    司馬稚想起之?前那失敗的變幻術,她朝著劍靈指了指自己的腰,“給我摁摁。”

    劍靈:“……”

    它想離家出走……

    行舟速度很?快,司馬稚再?次睜眼時,聽見外面邱宗然的聲音在說,已經快到劍宗了。

    劍靈化成李道意的樣子,一臉委屈地?看著司馬稚,“阿娘……”

    司馬稚渾身一顫,這聲可太嚇人了。

    司馬稚大手一揮,讓劍靈變成本來的樣子,將它握在手心里,“我送你回去。”

    司馬稚一走出去,就見到邱宗然與卓蕙心二人,卓蕙心神色懨懨的,“阿稚,荀疏被送到執法堂了!

    “你們怎么知道的?”司馬稚問。

    邱宗然翻出靈網的消息,放到司馬稚面前,“靈網上好多修士都在聊這件事,好些人都看到了大道真人押著荀疏去執法堂!

    執法堂,顧名思義,是修仙界中懲治和保護修士的宗門,執法堂的掌門都是修行無情道的修士,李道意在修仙界初揚名之?時,就被執法堂的人選中,想讓他?進入執法堂。

    但李道意始終沒有離開劍宗。

    執法堂的刑法狠辣,也是修士們最害怕的地?方?。

    司馬稚看著靈網上的言論,幾乎都是在疑惑和感嘆,琉光宗的內門弟子會被送到執法堂,罪名還是叛出師門,搶奪神器。

    而大道真人,還在被修士們感嘆憐憫,怎么收了這個不?聽管教的弟子。

    司馬稚咬唇想了想,千點星會不?會是去執法堂救荀疏了?雖然千點星時常表現著想要坐穩魔君之?位,但千點星那散漫灑脫的性子,多半就是說著玩的。

    “你想去救他?嗎?”司馬稚問卓蕙心。

    卓蕙心嘆了口氣:“想的,但是我不?能去,荀疏仙長既然愿意接受執法堂的懲罰,我就不?會去阻止他?,但我想在他?從執法堂出來的時候,去照顧他?!

    “那個、師妹啊,”邱宗然提醒道:“進了執法堂的修士,是很?難出來的啊,尤其?是搶奪神器的罪名,就是修仙界的大罪人了。”

    卓蕙心眼眶紅紅的,她其?實也知道,可那是荀疏的選擇,她只能尊重他?。

    司馬稚剛一轉頭?,就看見李道意站在行舟外,他?孤身一人,身姿挺直,負手而立,淡青色的衣擺像是陷進了濃濃的云層里。

    司馬稚帶著劍靈走到李道意身后,她清了清嗓,“李道意,你的劍靈!

    李道意緩緩轉過?身來,他?眼神淡漠,撇過?一眼她手中的劍靈,就將劍靈收回了長星劍內。

    “多謝!

    李道意側身,想從司馬稚身邊走過?,絲毫沒有那□□問她時,那般強迫。

    此時的李道意風輕云淡,似乎又變成了劍宗不?食煙火的少主。

    “嗯?”司馬稚拉住李道意,“你剛說什么呢?”

    李道意重復了一遍,“多謝!

    司馬稚沒忍住笑?,李道意瘋了么?

    “李道意,你那天問我的事,我回去想了很?久,”司馬稚在他?身邊說道,“我覺得吧……”

    李道意停下來,認真聽她胡扯:“就是……我、我……”

    她連借口都沒想好。

    不?過?也沒什么關系,他?的東西都快養好了。

    司馬稚看著李道意逐漸冷下去的眼眸,認真開口問道:“要不?親一下吧?”

    反正每次親了之?后,李道意對?她都要好很?多,至少不?會像現在這樣故作冷淡,想要遠離她。

    但李道意這次沒有,他?拂開了司馬稚的手,“這樣親密的行為,師妹你以?后還是去找自己的未

    婚夫吧。你放心,我不?會將你和魔君的婚約告訴旁人!

    司馬稚:“……???”

    李道意認真注視著司馬稚的神情,看見她從茫然變得質疑,眼中似乎還藏著些慍怒。

    司馬稚聽見李道意的這話,本就一團亂麻的思緒又亂在一起,她本還想讓李道意幫自己理?順。

    可他?這樣說,司馬稚也只好應下來:“那也多謝你了!

    李道意握緊了手中的長星劍,才忍著將司馬稚丟出行舟的沖動。

    第44章 044

    李道意笑了笑, 上前一步逼近司馬稚,他也不說話,只直直地?盯著司馬稚看, 仿佛想要將她?看穿。

    司馬稚抬頭看上去, 視線完全被他緊抿的唇吸引,他的嘴巴很軟很潤。

    司馬稚咽了咽口水。

    李道意怎么就長得這么合她?口味呢?

    現在的司馬稚也沒那么討厭李道意, 或許真的是被他的這副皮相所?蠱惑,她?看李道意看久了,感覺他還挺順眼的。

    “想親?”李道意的語氣略帶戲謔。

    司馬稚愣了一下,剛想點頭, 又搖了搖頭。

    司馬稚咬牙控制住自己, “你放心,我一定?可以控制好自己的!

    李道意冷哼了一聲,“放心?放心什么?”

    “不、不會親你了呀!彼抉R稚拍了拍手?, 像是丟了什么垃圾一樣輕松。

    李道意睨著她?,沒說話。

    司馬稚解釋道:“這樣你也可以繼續修煉你的無情道了。親吻增長的靈力雖然?少, 但聊勝于無嘛!

    李道意不言,那紺青色的眸子越來越冷, 看得司馬稚背后一顫。

    他“嗯”了一聲, 司馬稚才放下心來。

    司馬稚繼續說道:“嗯……那這也……”

    “司馬稚,我的意思是,”李道意笑了笑, “那些靈力都是我給你的!

    司馬稚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我知道你之?前給過我很多靈力,等我回?劍宗之?后還你一些!

    李道意彎下腰來, 認真地?看著司馬稚:“我說,司馬稚, 那些靈力都是我給你的!

    司馬稚問:“什么?”

    李道意說: “親吻的那些靈力!

    司馬稚的腦袋突然?像是短路了一樣,耳邊的風聲席卷而過,讓司馬稚連李道意的聲音都聽不清。

    所?以,之?前李道意說的親吻能?增加靈力的話都是假的?那些靈力根本不是因為親吻才有的,而是因為李道意給她?的。

    那……

    “你為什么要給我靈力?”司馬稚才不相信,李道意有這么好心。

    李道意反問她?:“你說呢!

    “我說呢……”司馬稚一臉無語。

    她?能?知道什么?!

    司馬稚別過臉去:“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蟲,我怎么知道?!”

    李道意見司馬稚欲言又止的樣子,不免笑道:“用這種眼神看著我做什么?你不早知道我重生的事情了么,再細想想,你這么聰明,一定?能?想明白的!

    更不對了,這李道意像是中邪了一樣,還夸上她?了?

    李道意這人什么時候夸過她?聰明?!

    司馬稚抿緊了唇,“李道意,別玩我了,我哪兒會知道你在想什么?”

    李道意若有所?思地?看著她?,眼中帶笑。

    她?腦子里那一星半點兒的知識,也只夠在嘴邊說一說,其實她?一點兒都不明白親吻是什么,不知道喜歡是什么。

    司馬稚理不清李道意的想法,也就不愿意再去管他到底在想什么。

    她?的好奇心,很強,但也消散得特別快。

    司馬稚語氣堅定?:“那等回?了劍宗,我把靈力還你!

    李道意點了點頭,看起來心情前所?未有的好,“好啊,等著你。”

    行舟停在劍宗最漂亮的落霞峰上,司馬稚望著天?際明媚的霞光,總有一種物是人非的感觸,可他們也沒離開劍宗多久,倒像是經歷過很多事了一樣。

    邱宗然?收了行舟,朝幾人拱手?:“少主,師尊囑咐我整理劍宗事務,我先去忙了!

    李道意點了點頭。

    而李滄舟卻沒有走?下行舟,他早在半途時,就已經御劍離開了。至于去了什么地?方,李滄舟也沒有告訴幾人。

    只是在一個?夜間,李滄舟握著一把快生銹的長劍,在行舟外御劍而起,陷入云里。

    司馬稚當?時看著李滄舟的背影,他那樣決絕,司馬稚一句話都沒有說,只能?目送李滄舟遠去。

    而李道意站在司馬稚的身后,想來也是看到了的。

    李道意站在行舟下,視線落在司馬稚身上,若有若無地?勾起一抹笑,隨即就往落霞院走?去,一句話也沒說。

    卓蕙心拉住司馬稚的手?,小聲問道:“阿稚,你和少主吵架了嗎?少主看起來很不高興的樣子。”

    “嗯?他很不高興嗎?”司馬稚疑惑道,“我看他還挺高興的!

    司馬稚沒發?現李道意有什么不同,但她?猜測,李道意估計是想要她?的靈力了。

    李道意這個?小氣鬼,給了她?的靈力,還想要她?還回?去。

    “不是誒,”卓蕙心搖了搖頭,“少主在行舟上就一直看著你,那眼神……”

    卓蕙心想了很久,也沒想出描述的詞語。

    李道意剛剛那個眼神,分明就是在告訴司馬稚,讓她?去找他,早點把靈力還了。

    司馬稚想了想,“蕙心,要是有人欠了你的修為靈力,你會怎么樣。俊

    卓蕙心毫不猶豫:“找他要回來呀!

    也是,像卓蕙心這么善良可愛的人,都想要靈力,更別說李道意那心思陰沉的人了。

    難怪這幾天?李道意都對她?沒什么好臉色。

    “謝啦,”司馬稚拍了拍卓蕙心的肩,“我先去還東西了,蕙心你先回?去吧!”

    司馬稚站在落霞院外,足尖點地?而起,運起靈力飛近了李道意的小院。

    霞光落在木窗上,橙紅的一片,鮮艷璀璨。

    司馬稚猶豫了一下,還是走?進了李道意的房間。

    李道意坐在窗邊,似乎在整理他的乾坤袋,落霞透進房內,正好落在他的道袍上。

    李道意聽見司馬稚的腳步聲,手?中的動作頓了頓,他抬眸看著司馬稚。

    司馬稚的動作有些局促,她?將佩劍放在面前的桌案上,“來吧!

    李道意垂下頭去,笑了笑,手?中擠血的動作不停,“還真守約!

    司馬稚坐到李道意面前,“那當?然?了,我又不像你,總喜歡騙人!

    司馬稚手?中結印,將體內的靈力聚集在掌心之?中,卻被李道意握住了手?。

    他說:“別急。”

    李道意指腹還未凝固的血液蹭到司馬稚的手?上,黏膩又血腥。

    司馬稚掙了錚,卻沒從?李道意手?中掙脫出來,她?看向李道意面前的一個?小木盒,“你手?都流血了,還弄呢。”

    李道意抬起眸子,彎了彎眼睛,“你在關心我?”

    “……”司馬稚的頭搖得比撥浪鼓還快,“我瘋了啊,關心你!

    李道意聞言,手?攥得更緊了一些,還在搗鼓著木盒里面的東西,“司馬稚,你太愛騙人了。”

    司馬稚冷哼了一聲,“我才不是,你把手?放開,我把靈力還給你!

    “說了,別急。”李道意從?木盒里面取出一只黑乎乎的,又圓又滾的蟲子,那蟲子的腳多得數不清,背后的殼看起來又厚又硬,不像是一般的肉蟲。

    “嘖,”司馬稚從?桌案邊差點跳起來,“這是什么鬼東西,好惡心!

    李道意將蠱蟲放在食指指腹上,他的膚色白皙,這只黑色的蠱蟲盤在他的指尖,顯得那蠱蟲更加惡心恐怖了幾分。

    “惡心么?”李道意反問道,“這是個?好東西。”

    司馬稚才不相信這蟲子能?是什么好玩意,光看這外表都不像,一股子的邪氣。

    司馬稚往后又退了一步,“快些吧,我把靈力還你,我就回?去了!

    李道意的笑僵在嘴角,緩緩沉了下去,“就這么想跟我劃清界限。”

    李道意清澈的眸子與?司馬稚對視,他的眼中已經完全沒了笑意,眼中帶著一股危險的警告。

    司馬稚抽出手?來,想逃。

    而那盤在李道意指

    腹上的蠱蟲已經悄然?爬上了司馬稚的手?背,癢癢的,細小的蟲腳不停爬動,又酥又麻。

    司馬稚剛抬起自己的手?腕,只見著手?背上留下一道粘膩爬行的血痕,那蟲子還在往她?血肉里鉆。

    雖然?感覺不到痛楚,但司馬稚見著這蟲子實在惡心,兩指掐著蠱蟲的圓滾滾的半截身子,硬生生從?肉里扯了出來,正正好丟到了李道意的側頸上。

    李道意站起身來,耳間的合歡花墜子隨著他起身的動作,微微晃了晃。

    只是一瞬,李道意的雙眼便失了神采。

    “李道意!彼抉R稚叫著李道意的名?字。

    “李道意!

    “……”

    司馬稚連著叫了三?聲李道意的名?字,李道意便揚起一張笑臉,望向了他。

    司馬稚伸手?握住了李道意的手?臂,“你怎么了?失心瘋……???”

    司馬稚拉著李道意的手?,讓他坐在自己身邊,窗外的霞光落在兩人身上,而司馬稚卻是一臉疑惑。

    “劍靈!劍靈!”司馬稚在房中叫著長星劍劍靈。

    她?完全不明白,為什么李道意在一瞬之?間,那雙清透的眼睛仿佛失去了所?有神彩,茫茫然?的樣子,看起來懵懂又可愛。

    雖然?司馬稚還想多看看,這奇怪的李道意,但現在李滄舟離開了劍宗,總得讓李道意去主持劍宗的大局。

    司馬稚上手?拍了拍李道意的雙頰:“喂,李道意,醒醒!”

    劍靈慢慢悠悠從?李道意的乾坤袋里跳了出來,繞著李道意的身子飛了好幾圈,伏在李道意的肩頭,就開始嗷嗷大哭:“主人!主人!”

    司馬稚的手?頓了一下,李道意這樣的神情,倒像是被傀儡絲控制了一樣,但司馬稚卻沒從?李道意的靈府前看到有傀儡絲的影子。

    司馬稚揪著劍靈的身子:“別哭了,李道意這是怎么了?剛剛我就是想走?,一回?頭,他就變成這樣了……”

    劍靈將眼淚和鼻涕都擦干凈:“主人這是中蠱了……阿娘快救救主人!”

    這蠱蟲是兩千多年前,羅如絮控制李滄舟時所?用的,解蠱之?法只有一種,若是這蠱蟲不解,李道意就會一直被控制下去。

    啟動蠱蟲的便是他耳間掛著的那合歡花墜子,那蠱蟲明明是爬上了司馬稚的手?背,卻被司馬稚忍著痛一丟,落在了李道意的身上。

    “照你這么說,這蠱蟲是李道意弄來想害我的?”司馬稚越想越覺得很對,難怪她?剛剛一直想將靈力還給李道意,李道意卻一點兒都不著急。

    “不,不是!主人這么喜歡阿娘,肯定?不會害你的!”劍靈反駁道。

    司馬稚戳了戳劍靈的腦袋:“再胡說八道,就把蠱蟲給你也喂一只!

    劍靈閉上了嘴:“……”

    控制李道意。

    司馬稚上手?取下了李道意耳尖的墜子,拿在手?里,在李道意面前晃了晃,“李道意!

    面前的李道意面容乖巧,輕輕“嗯”了一聲,比平時更加溫柔了些。

    司馬稚瞥過一眼正垂頭喪氣的劍靈,問著面前被蠱蟲控制的人:“你喜歡我?”

    “喜歡!

    第45章 045

    司馬稚像是撞了鬼一樣與劍靈面面相覷, 劍靈無辜地攤手:“嗯……”

    司馬稚紅著臉,猛地往后一退:“這哪是什么蠱蟲,我看就是李道意撞了鬼了!”

    司馬稚伸手, 將李道意的?臉擠成?一團, 掰著李道意的?眼睛看了又看,“他?要怎樣才能醒?”

    劍靈搖了搖頭。

    司馬稚問:“剛剛那個肥蟲, 就是蠱蟲?”

    司馬稚不敢相信,那蟲子是往自己手里鉆的?,只不過被她扯了出?來,一丟, 丟到了李道意身上去。

    那就說明, 李道意是想用蠱蟲來害她的?。。

    “去死吧,李道意!彼抉R稚用力一推,將李道意推倒在桌案旁。

    司馬稚站起身, 拍了拍手,對劍靈說:“你主人就是自作孽不可活, 我不知道這蠱怎么解,就讓他?等死吧!

    李道意悶不做聲?地撐著身體, 他?眼神還是無光, 垂著的?眸子顫了顫。

    他?伸出?手來,手中聚集著一團光,冰藍色的?光漸漸凝成?一支玄冰刺。

    劍靈連忙抓著司馬稚的?袖口:“阿娘救命!你剛剛說讓主人去死, 他?真的?會死的?!”

    司馬稚還沒反應過來, 就看著李道意雙眼無神地將手中的?玄冰刺,往自己的?胸口扎。

    司馬稚瞪大了眼睛, “停!李道意!”

    玄冰刺在距離李道意心口近乎一寸的?位置,停了下來, 李道意一手將手中的?玄冰刺捏碎,血從他?的?指縫中流了出?來。

    “這、這是真的?蠱蟲?!”司馬稚問。

    劍靈繞著李道意的?手掌飛了幾圈,用微弱的?靈力修復好李道意的?傷口,“是的?!這種蠱只有主人和……”

    司馬稚追問:“和什么?誰會解?”

    照李道意這樣下去可不太行?,雖然司馬稚恨不得把李道意砍成?幾段,但李道意現在還不能死。

    司馬稚生出?這個念頭來的?時?候,忽覺可笑,明明最開始,是她費盡心思想殺李道意的?,可現在卻?又不能殺他?了。

    “合、合歡、宗的?蠱。”劍靈小聲?道。

    長星劍本是李滄舟的?佩劍,劍靈最初也是跟在李滄舟身邊的?,可是后來李滄舟將它與李道意一起封存在玄冰玉佩之中。

    但劍靈對于李滄舟曾經中過的?蠱,還是知曉一二的?,不然李滄舟想來也不會將長星劍也封存進去。

    “合歡宗的?蠱?李道意怎么會……”司馬稚一頭霧水。

    司馬稚想起合歡宗的?招牌糕點,這蠱蟲的?威力看起來比招牌糕點還厲害不少。

    司馬稚擰眉看著一臉“癡傻”的?李道意,他?眨了眨眼,目光始終落在司馬稚身上,雖然沒什么敵意,但司馬稚實在不習慣這樣的?李道意。

    司馬稚仔細觀察著李道意的?側頸,那蟲子早就不見了蹤影,連傷口都沒留下。

    司馬稚嘆了口氣:“這怎么解?”

    司馬稚不管說什么,李道意都一臉認真地盯著她,那清透的?眸子顯得他?無辜,心眼卻?是黑的?。

    還有李道意說的?那句話。

    司馬稚拍了拍李道意的?肩頭:“我知道我很有魅力,但你不要喜歡我了,我們是不可能有結果的?!

    劍靈:“……”

    李道意壓根就沒聽?懂司馬稚的?吩咐,只瞥過她摁住自己肩膀的?手,笑了笑。

    司馬稚問:“他?中了這個蠱蟲,難道就不會說話了嗎?”

    劍靈忙搖頭:“劍靈也不知道。”

    “會的?!崩畹酪獬脵C握住司馬稚還未收回的?手,干燥的?長指與司馬稚十?指相握,“我喜歡司馬稚。”

    司馬稚的?臉一下子漲紅,紅到了長發披散下的?后頸。

    司馬稚真正?的?惱羞成?怒:“別胡說八道!”

    李道意眼神真摯地看著她,他?的?手冰冰涼涼,似乎還殘留著玄冰刺的?溫度,驅散著司馬稚身上的?燥熱。

    “這蠱必須得解!”司馬稚堅定道。

    李道意中蠱,也不知道折磨的?是李道意,還是她。

    “李道意。”

    “嗯!陛p輕的?一聲?,溫柔又纏綿。

    司馬稚渾身發顫,“你就在這兒待著不準動,什么都不許干,知道了嗎?”

    “知道了!彼?的?聲?音很乖,卻?不像是失智了的?腦殘。

    這讓司馬稚一時?都分不清,李道意到底是中蠱了,還是在裝蠢騙她。

    劍靈飛到司馬稚面前,“阿娘放心好了,我會在這里守著主人的?!”

    司馬稚:“……”

    司馬稚跑得飛快,飛回了自己的?院子,卓蕙心將修仙界通史都背完了,這蠱蟲該怎么解,卓蕙心想來知道一二。

    卓蕙心:“合歡宗的蠱蟲,最有名的?就只有一種,就叫合歡蠱!

    司馬稚問:“該怎么解?”

    卓蕙心撓了撓頭,“我想想,要不試試我的?血?”

    司馬稚搖了搖頭,“怎么能傷你?不行、不行!

    “沒事兒啊,”卓蕙心滿不在意,反而有些興奮,“我也想知道我的?血是不是連蠱蟲都能抵抗,要是真的?可以的?話,那我也太厲害了吧!”

    司馬稚:“……”

    卓蕙心用一個透明的?小瓶,裝了

    一點,“阿稚,你放心用吧,這都是我之前就存好了的?!

    卓蕙心完全是將自己的?血當作“武器”在使用。

    “謝、謝謝啊!彼抉R稚接過小瓶,攥在手里,又飛回了李道意的?落霞峰。

    李道意果真很聽?話,司馬稚說了不準動,他?還一直保持這那個摔倒在桌案旁的?姿勢。

    只是,他的手腕好像是扭到了,左手腫了起來。

    這樣的?李道意,倒是第一次見,比之前的?他?可愛多了。

    劍靈飛了上來,“阿娘你回來啦!

    司馬稚也懶得去糾正?它了,拿出?瓷瓶,倒轉過來,將血液抹在李道意的?額間,還有側頸也抹了一道。

    “蕙心的?血能解百毒,這蠱應該也能……”

    司馬稚的?話還沒說完,李道意眼神滯了一瞬,隨即恢復了欣喜,他?看著司馬稚,眨了眨眼。

    這些“癡傻”的?孩子都長一個樣。

    上次她吃了合歡總的?糕點,就是用卓蕙心的?血解的?毒,難道這蠱蟲不是毒么?

    “阿娘,蠱蟲是蠱,不是毒誒。”劍靈小聲?提醒。

    司馬稚攤手:“我沒辦法解這個,他?自己弄出?來的?這玩意兒,還想害我,就是活該!

    李道意熟稔地拉過司馬稚的?手,左手腫得很高,他?卻?像意識不到疼痛一樣。

    李道意開口:“對不住。”

    給司馬稚整懵了。

    中蠱之后,會變得這么乖么?

    那還是不要解好了。

    司馬稚越看越對,李道意就這樣挺好的?。

    而司馬稚剛一坐下來,就想到了什么。

    司馬稚:“李道意,你知道這個蠱怎么解嗎?”

    李道意:“知道!

    看,還是問本人最合適。

    李道意雖然中了這個莫名其妙的?蠱,但都是司馬稚問什么,李道意答什么,司馬稚都快覺得這哪兒是蠱蟲啊,這簡直就是上天的?饋贈!

    司馬稚:“這個蠱要怎么解?”

    李道意沒有回答,反而是紅了臉頰,接著就開始解自己的?腰帶。

    司馬稚見狀,趕忙捂上劍靈的?眼睛,“把你腰帶系好!”

    李道意愣了一下,隨即向著司馬稚吩咐的?這么去做。

    “這、這蠱不會是……”司馬稚好像有點懂了。

    劍靈繞到司馬稚肩頭,幽幽道:“就是阿娘想的?這樣哦,掌門當時?也是這樣被羅如絮控制……”

    后面發生了什么,劍靈沒說,但司馬稚猜到了。

    司馬稚嘆了一聲?,隨即往門外移了移,“這也、太刺激了!

    劍靈也飛上前來,將要開口,司馬稚拒絕道:“別,這我真救不了,他?自己作的?,我才不想將自己搭進去!

    劍靈扯著司馬稚的?衣袖問:“但阿娘不是很喜歡主人的?皮囊嗎?”

    “是是是,但做這種事,也得需要一個……”司馬稚想了想,“氛圍!沒錯,我又不是什么嫖客,哪兒能就這么……就上?上不了、上不了一點!

    劍靈可憐兮兮地飛回李道意身邊,中蠱后的?李道意眼神清澈,一點兒都看不出?來從前那黑心眼的?樣子。

    但司馬稚才不會可憐他?。

    都是他?自作自受。

    司馬稚跑出?了李道意的?房間,在院子里結了一道結界,將整個落霞院都包圍起來。

    總該有別的?方?式,又不是非得讓她來。

    沒了司馬稚的?命令,李道意又倒在了桌案上,他?腫起的?左手動了動,長指在衣袍邊若有所思地點了點,仿佛在思考著。

    “主人。”劍靈匍匐在他?腫起的?腕骨上。

    李道意長指動了動,黑色的?蠱蟲爬回了桌案上的?木盒里。

    李道意擰了擰眉,自言自語道:“是太快了?”

    劍靈說:“阿娘是喜歡主人的?。”

    李道意反思:“那她怎么不睡我?”

    李道意從小跟著羅如絮,不管是生活還是修行?,最初都是從羅如絮那處學來的?。

    羅如絮教他?,世?間眾人,不管男女,都會被情?.欲裹挾,利用情?.欲可以控制所有人。

    所以,李道意在羅如絮那里學到了很多控制人心神的?毒蠱與秘法。

    后來李道意漸漸長大,合歡宗的?弟子偶爾會偷偷來看他?,他?在合歡總的?時?候,就像是個布娃娃。

    只不過,那時?候,他?有一頭特別好看的?黑發。

    下山歷練的?弟子會帶回凡間的?東西,他?們會說著什么禮義廉恥,什么身體發膚。

    這些都是李道意從沒聽?過的?東西。

    直到有一日,羅如絮又將李道意綁著,讓李道意在簾幕外守著自己與修士的?“修行?”。

    李道意的?腦中第一次浮現出?了,弟子們笑著談論?人間“禮義廉恥”時?的?畫面,而簾幕后面,不停地傳來衣物間摩擦的?聲?音,不同修士的?靈力交融,靈力向外溢,將整個大殿包圍。

    但這都是李道意第一次長大時?的?經歷,而現在的?他?,是在經過無數次回溯后的?他?。

    他?不再厭惡羅如絮,但對什么禮義也沒什么追求,李道意不知道自己的?魂魄與肉身還能在修仙界停留多久,所以他?只想做讓自己開心的?事。

    他?想讓司馬稚睡自己,但司馬稚跑了,落荒而逃。

    這和李道意想的?,完全都不一樣。

    第46章 046

    那?蠱蟲確實進入了李道意的體內, 但可惜,李道意早就給自己種?下了母蠱,子蠱進入體內后, 與母蠱對抗了一段時間。

    正好司馬稚又用了卓蕙心的血, 子蠱就從他的指尖鉆了出?來。

    劍靈費力地將木盒蓋上?,將子蠱藏了起來, “主?人,阿娘在外?面設了結界。”

    聞言,李道意反而笑了一下,“她好在意我!

    劍靈:“……”

    劍靈不敢說什么, 畢竟現在李道意才是它的主?人。

    “合歡宗的蠱沒起作用, 那?再試試毒吧!崩畹酪庾匝宰哉Z道。

    劍靈一個激靈,縮回了長星劍內。

    李道意的心太黑,好像是下定了決心要?讓司馬稚睡他一樣?, 他又從乾坤袋里拿出?幾只毒蟲放在桌案上?研究著。

    比招牌糕點還狠的毒。

    一定要?制出?讓卓蕙心的血也解不了的毒。

    李道意想著想著,掐斷了面前毒蝎的尾巴, 斷尾殘留在他的指腹上?,留下一道細微的血跡。

    而毒蝎在桌案上?打著圈找自己的尾巴。

    李道意想讓司馬稚主?動靠近他, 而不是每次都是他用靈力去誘惑她。

    李道意清楚地感知到?, 司馬稚對他有感覺的,不然她不會每次親完不敢看他,也不會親吻的時候站不穩身子, 需要?他扶穩。

    就算這只是生理感覺, 那?又怎樣??

    羅如絮教給他的,總能從身體走入內心。

    李道意就是想讓司馬稚承認自己的心意, 盡管她可能只是對他這副皮囊有感覺。

    //

    司馬稚在離開落霞峰后,去了劍宗的收藏秘籍的閣樓, 劍宗的藏書少,很多劍修都是大字不識一個的,若是說學識深厚之人,當屬李道意了。

    但李道意中了蠱,正處于他的“發.情?.期”,司馬稚可不敢在落霞峰多待。

    她不是怕李道意控制不住,畢竟李道意中的這個蠱,倒像是很聽她的話。司馬稚主?要?是怕控制不住自己,李道意那?副眼神迷離又勾人的樣?子,她是很難把持得住的。

    “師妹,你想找什么。俊笔刈o劍宗藏書閣的劍修見司馬稚找了好幾圈,也沒找到?想要?的秘籍,便?開口問道。

    “師兄,”司馬稚撓了撓頭,也不太好意思明說,“有沒有研究外?宗的藏書?”

    劍修神秘兮兮地靠近司馬稚,壓低了聲音:“告訴師兄,你們此次去合歡宗是不是吃了癟、想報復回來?”

    司馬稚一聽“合歡宗”三字,便?點了點頭。

    劍修一閃身,從一狹小縫隙之處取出?了一本無字書,他手中掐訣,才顯現出?字來:“這是我們劍修幾代人才寫出?來的,專門攻破合歡宗秘法!

    “果真?”司馬稚眼眸一亮,“這么好用?”

    劍修說:“當然當然!這可是傳承下來的秘法,不過這只對合歡宗的攻勢有用,守勢還得靠劍法。”

    司馬稚好奇地翻開第一頁,紙上?只寫著一個字“睡”。

    司馬稚:“……我看這不太靠譜。”

    “嗐!哪能呢!”劍修不同意司馬稚的說法,“這都是掌門認證過的,包有用的!

    司馬稚:“……”

    司馬稚婉拒了劍修的好意,將秘籍放了回去,自己飛回了李道意的落霞峰。

    結界還在,說明李道意是真聽她的話,乖巧地待在房里沒有動。

    司馬稚不敢進去,在結界外?,打開靈網準備查一查,就發現靈網上?推送了一條新訊息,后面還加了好幾個“爆”字——

    【大道真人的弟子竟然是魔族奸細!】

    真正的魔族奸細司馬稚握著木牌的手一抖:“……”

    上?面貼著的是荀疏的樣?子,還有荀疏身側的千點星。

    下面評論的修士數不勝數——

    【是劍宗掌門把這個叛徒救走的!】

    【荀疏算什么叛徒?真人都說了他原本就是魔修……】

    【有誰知道真人為什么會收魔修為徒嘛?】

    【回樓上?,真人肯定是為了防范未然,結果沒想到?劍宗竟然和魔域有勾結!

    【說勾結有點過了吧,魔域和修仙界修好三千年了,大家都是修士嘛!

    【……】

    司馬稚晃眼看了幾條,才知道李滄舟是趁著自己還活著,去救荀疏去了。

    但李滄舟救荀疏做什么?司馬稚沒想明白。

    司馬稚想了想,掐了個訣給千點星傳音過去。

    千點星那?邊傳來慌忙的喘息聲,“圣女!

    司馬稚問:“你們回魔域了?”

    千點星說:“在路上,多謝你了。”

    司馬稚茫然:“謝我什么?”

    千點星說:“李滄舟難道不是你叫來的嗎?他和那?死人打起來了,我才有機會將荀疏帶走,魔域差點就真沒魔君了!

    司馬稚沒時間和千點星多解釋:“你知道合歡宗的蠱怎么解嗎?”

    千點星也聽得出?來司馬稚焦急的語氣,沒和她打岔:“和中蠱之人睡一覺就行了,實在不行?就進他的識海!

    司馬稚得到?了答案,立馬掐斷了傳音訣,走進了結界內。

    結界內沒有一點聲音,想來李道意還保持著那?個姿勢。

    司馬稚思考著千點星的回答,她是不可能和李道意睡的,進入識海的話可以考慮一下。

    之前司馬稚沒有開識海,有些怕被人硬生生撕開,但她現在已經有了周身充沛的靈力,識海也是一片汪洋。

    她進入李道意的識海,將蠱蟲驅除應該就可以了。

    但司馬稚踏進李道意房內之時,李道意并?不是之前那?樣?的姿勢,而是腰背挺直地坐在桌案前,手里還在鼓搗著什么東西。

    司馬稚咽了咽口水,還是有些緊張,她還沒進入過別?人的識海呢。

    李道意顯然聽見了她靠近的聲音,只是手中的動作未停,也沒轉過身看她。

    他等著司馬稚走到?他面前來。

    司馬稚如他所愿,坐在了他的對面,仔細打量著他:“你在做什么?”

    按理來說,李道意中蠱之后應該沒有自己的意識了,而司馬稚也沒有給他下達過這樣?的命令。

    李道意這才抬起眸子,看向司馬稚:“制毒!

    司馬稚一聽,警惕起來:“什么毒?”

    李道意有問必答 :“合歡宗的奇毒。”

    李道意在合歡宗的毒上?又添加了毒蝎的尾巴,將毒物碾磨混合在一起,他自己都不知道會出?現什么樣?的效果,卓蕙心的血應該解不了這樣?的離奇的毒素。

    司馬稚若有所思地靠近李道意,她提議道:“你的蠱,我幫你解吧。”

    李道意愣了一下,抬眸看著她。

    她好像還沒意識到?,他的蠱已經解了。

    李道意朝著司馬稚彎了彎唇,“好啊!

    司馬稚看著他的笑有一瞬恍惚,中蠱之后的李道意笑得都比之前正常很多,但她忽略了他眼中一閃而過的狡黠。

    李道意停下手中的動作,等待著司馬稚給他“解蠱”。

    司馬稚深吸了一口氣,捧著李道意的臉,與他額間相抵。

    司馬稚的神識試探地向李道意的識海里去,李道意顯然沒料到?司馬稚所說的給他解蠱,是直接用神交的方式。

    李道意的雙手還緊握著司馬稚的雙肩,在向司馬稚打開識海的同時,他將司馬稚攬進了懷里。

    司馬稚這還是第一次用自己的神識,進入別?人的識海。

    司馬稚的識海是一片汪洋,里面綠草紅花,生機盎然。

    而她走進李道意的識海卻完全不一樣?,這里和玄冰幻境沒什么區別?,千里冰封,白茫茫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見。

    司馬稚的神識在李道意的識海里中尋找著,她每走一步,都惹得李道意握著她肩膀的手顫了顫。

    正當司馬稚還在神游時,李道意的神識闖入了她的識海,李道意與司馬稚不同,他從未進入過別?人的識海,這是第一次見到?司馬稚的識海,里面肆無忌憚的在識海里沖撞。

    他的神識被司馬稚溫柔包裹著,探索著她識海里的每一處,仿佛置身于一汪逐漸沸騰地海水,腥甜又溫熱。

    司馬稚的神識感受到?識海的波動,忽然有些喘不過氣來。但李道意的識海,一片冰冷與蒼白漸漸開始破裂,腳下的冰面開始由?白色變粉,又變成最?為烈焰的鮮紅。

    玄冰都開始消融,無形的火將玄冰融化,燒煮到?沸騰。

    “李、李道意……”司馬稚茫然地在李道意的識海里摸索,“怎么出?去。磕愕淖R海好熱。”

    神識進入對方的識海,兩人可以共感共鳴,疼痛也是共享的,就連……

    兩人的神識熟悉了對方的識海之后,才在中間區域相逢,一面是沸騰的玄冰,一面是開滿花的原野。

    神識相遇,漸漸不受主?人的控制,開始褪去人的形態,化成無形的靈力交纏在一起。

    而司馬稚和李道意額間相抵的地方,早已熱汗淋漓。

    “李道意,放我出?去!彼抉R稚的神識在李道意的識海里叫囂著。

    李道意不聞不問,攜帶著她的神識蹭過識海的每一處,司馬稚不斷想逃離,卻被李道意緊緊拉扯著。

    兩人一直從李道意的識海處交纏,像是滑膩的泥鰍一樣?又去往司馬稚的識海里,處處都留下神識存在的痕跡。

    司馬稚的話漸漸從“放我出?去”變成了“滾出?去”。

    司馬稚不知道過了多久,李道意才堪堪放過她,讓她的神識得以自由?。

    司馬稚剛睜開眼,就見到?李道意一雙含笑又水蒙蒙的眼睛,兩人早已從坐著的姿勢,變成了司馬稚躺在了李道意懷里。

    李道意一手掐著她的肩,一手托著她的腰,他的長指似乎動了動,捏了捏那?里,動作輕柔,像是在回味神識交融時候的手感。

    腰間酥麻感傳來,司馬稚推了推李道意的手臂,她的聲音有些啞:“你的蠱解了嗎?”

    “嗯!

    司馬稚松了口氣,解蠱可真麻煩,明明只是用了一下神識,卻還是弄得一身的汗。

    第47章 047

    司馬稚剛想從李道意懷里起身, 不知?怎么竟還有些腿軟,雙腿發顫,又摔到了李道意的懷里。

    李道意半倚在桌案旁, 熟稔地?伸手撫摸著司馬稚的長發, 她的發間流了些汗,指腹撫過她的額發, 觸感濕膩。

    司馬稚攥著李道意的腕骨,阻止他的動作,“好了。”

    司馬稚沒?有半點留戀地?起身,“你既然沒?事了, 我就回去了。”

    解蠱真的太費勁了, 司馬稚現在的頭還是暈暈乎乎的,識海里總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說不上喜歡, 但也說不上討厭。

    其?實司馬稚有些好奇,為什么自?己的神識與李道意的神識相遇之時, 就化成了一股無形的清流,由著李道意帶動著她的神識, 撫摸過識海的每一處。

    這是一種很神奇, 也是很獨特的感覺。

    李道意反手握住她的手,“別,多留一會兒。”

    “你還沒?好么?”司馬稚問。

    李道意拉過司馬稚的手, 在自?己的側頸上蹭了蹭, 那處好似就是蠱

    蟲爬進?去的位置。

    李道意抬眸看她,語氣勾人:“若是我說還沒?有呢!

    司馬稚不信:“不可能, 你剛剛明明說解了蠱了!

    李道意看起來似乎心?情很好的樣子?,多半又是因為逗了她玩, 才這么高興。

    但司馬稚可還清楚地?記得,李道意是想將蠱蟲喂給她的,只不過被她半途截住,這才讓李道意自?己中了蠱。

    司馬稚冷下臉來,拂開李道意的手,“我以后都不會相信你了。”

    李道意的眼神漸漸冷了下來,司馬稚繼續補充道:“我要回房去寫退宗申請書,以后我還是當散修爽快,我們好聚好散,這段時間就多謝劍宗的收留了!

    李道意也不說話,不管司馬稚說什么,李道意的目光始終落在她身上,他的視線灼熱,倒像是要將她活脫脫刮下來一層皮一樣。

    司馬稚抬手擦去額間的汗珠,剛要走出李道意的房門?,卻看見落霞峰外已經的天?幕已經降臨,夜幕上掛著的星辰低垂,像是要落在地?上一樣。

    但明明劍宗之上的天?幕,應該是完全漆黑才對。

    李道意幾乎沒?有猶豫,兩?三?步走上前來,攬住了司馬稚的腰,他俯身在司馬稚耳邊質問:“你知?道進?入對方的識海,是什么意思嗎?”

    “什么意思?”司馬稚掙了掙,但李道意的力道更?緊了一些。

    司馬稚不習慣和李道意有這樣的身體接觸,雖然兩?人親過了很多次,但攬腰擁抱什么的,少之又少。

    司馬稚強調:“我只是在為你解蠱,你可別倒打一耙!

    李道意的喘息加重了幾分,他刻意壓制著,倒顯得更?像是在故意表現自?己是個禁欲的仙人。

    偏偏他說的話,又是那樣放.蕩:“這是神交,司馬稚,你知?道和修士神交是什么意思嗎?”

    他的眼神那樣危險,司馬稚別過臉去,躲開他探究的視線,“管這么多干嘛,反正是給你把蠱蟲解了,我也沒?傷到你!

    司馬稚說完后,長長舒了一口氣。

    李道意嘆了口氣,眼尾猩紅像是受了極大的委屈:“除了合歡宗的修士,別的修士一生只能有一個道侶,你的神識進?入了我的識海,就像是……”

    他壓低了聲音,彎腰俯在司馬稚耳邊,“給我……破.處。”

    司馬稚的臉“唰——”的一下紅了個透,她從來沒?想過進?入識海是這樣的意思。

    李道意哀怨的語氣,倒顯得她像是一個吃干抹凈,提著褲子?就跑的渣女。

    “但、但你不也……”司馬稚的話還沒?說完。

    李道意聞言,突然在她頸邊輕輕笑了一聲,“嗯,你幫我破,那我也幫你,不好么?”

    司馬稚:“……”

    “你該不會是想,做了不認賬吧?”李道意反問。

    司馬稚:“……”她還真想。

    司馬稚思索了片刻,反正她又不是很在意這個,決心?勸李道意想開一些。

    司馬稚說:“你看,我也沒?和別人那什么過,我們就當打平了,平局、平局。”

    司馬稚看著李道意臉上的笑意漸漸消散,那張不近人情的臉比夜幕還要黑幾個度。

    李道意冷哼了一聲,站直了身子?,璀璨的星光落在他漂亮的臉上,銀發在夜色里也那樣漂亮。

    李道意抬手,手掌撫著司馬稚略顯凌亂的發髻,從圓圓的頭頂向下到后頸,他突然用力掐住司馬稚的后頸。

    “我要你,”李道意歪頭笑了笑,“你還不明白嗎?從你來的那一天開始,你的使命都和我相關!

    司馬稚從來沒?見過侵略性展露得這么強的李道意,這樣一看,倒像是李道意平日里都是刻意掩藏,故意壓制著自?己的本性。

    李道意揚了揚眉,若有所思地?看著司馬稚,“司馬稚,你也喜歡我的,不是么?如果你不喜歡我,那為什么要親我?我不會相信,你是會被一丁點靈力所誘惑的人!

    司馬稚朝著李道意扯出一抹假笑,伸手拽了拽他耳邊的小辮,“如果我就是呢?你別以為你有多了解我!

    司馬稚語氣堅定,她是下定了決心的。她在李道意這里,吃的虧可不要太多,再相信他,那就是腦子?不好了。

    李道意也不惱怒,倒像是對此勢在必得,“司馬稚,就算你不相信我的感情,那承認你對我有感覺,很難么?”

    司馬稚松開了手,往后退了不只一步,“什么感覺?”

    “明明你也很喜歡,不是么?”李道意嘆了口氣,像是在教會一個一無所知?的人,要如何解題,“在我的識海里,你的神魂不停地?蹭著我,甚至留下了很多粘膩的水漬痕跡,你不承認么?”

    司馬稚漲紅的臉色還沒?消退,被李道意這么一說,耳根子?都熱了起來。

    司馬稚:“那、那咋了?”

    李道意:“沒?什么,那些東西還留在我的識海里,我會、一直留著!

    司馬稚攥緊了拳頭,“你別這么變態。”

    “我承認我對你有感覺,”李道意坦白道,“既然如此,我收集一些能影響我情緒的東西,有什么問題么?”

    司馬稚承認,自?己還是沒?有李道意這么沒?有下限,“好,那我確實是喜歡你……的皮囊,但是也不代表,我就要一直和你在一起啊,你心?眼這么多,我要是喜歡你的人,那不是自?找苦吃嗎?”

    司馬稚又不是傻子?,她只是在感情方面遲鈍了一些,也不代表她就愿意吃虧啊。

    李道意輕笑一聲,別的人都知?道順著竹竿往上爬,但司馬稚偏偏不,她壓根不樂意靠近竹竿。

    李道意:“有沒?有一種可能,你若是和我在一起了,我就不會害你了,畢竟現在是我在請求你。我請求你,做我的道侶。”

    司馬稚:“……你這是求人的態度么?”

    李道意笑得胸腔都隨著顫動,笑得恣意,“你想要我如何求你?要我寬衣解帶,還是下跪磕頭,我都愿意!

    司馬稚:“……”

    司馬稚覺得面前的這個人,完全都不像是游戲里說的那個,清冷禁欲的高嶺之花、劍宗道君。

    反而在她面前的李道意,像是一條求愛的瘋狗,若是不將目光落在他身上,他就會趁人不注意反咬一口。

    “你別發瘋,不就是做道侶嘛,有什么難的,”司馬稚頓了頓,“但我有一個要求!

    李道意勝券在握:“你說!

    司馬稚想了想:“這段關系,我說什么時候結束就什么時候結束,你不準反對!

    司馬稚沒?想到李道意想也不想,一口答應道:“好啊,一言為定!

    他答應得太快,司馬稚立馬補充道:“還有一件事,就是這件事不能說出去,不能告訴別人,要是被人知?道了,我……”

    李道意眉頭微挑:“你要如何?”

    司馬稚威脅道:“我還沒?有想好,反正你以后不能套路我,都要聽?我的!

    不知?道何時,司馬稚開始用自?己威脅李道意,就好像是心?中有數,李道意愿意為她妥協一樣。

    李道意點了頭,他從始至終都那樣有耐心?,一步一步勾著司馬稚走進?他的欲望池子?里。甚至現在司馬稚答應了他,他眉眼間的笑意也沒?多大的變化,神情格外溫柔了些。

    司馬稚:“放手,我要回去了!

    李道意伸手攥著司馬稚的手腕,冰涼的長指將她緊緊握住,“陪我,我的道侶!

    他的語氣不算強硬,但司馬稚卻不知?道該如何回絕他。

    李道意像是被人奪舍了一樣,突然對她產生了這么強的……依賴感?

    不明白,司馬稚完全想不明白。

    但司馬稚也確實留了下來,她想“心?平氣和”地?和李道意聊一聊。

    畢竟前不久,兩?人還是會殺紅眼的死對頭,李道意的態度一下子?轉變太快,像是在坐過山車一般,起伏太大。

    司馬稚轉身就在落霞院的檐下,坐了下來,李道意也坐在了她的身側。

    司馬稚望向山下,沒?了傀儡作亂,在落霞峰上還能看見劍宗鎮上的點點人家煙火。

    司馬稚側眸,掃了李道意一眼,“你的目的,就真的是為了讓我做你的道侶?”

    李道意“嗯”了一聲。

    司馬稚追問:“真沒?別的目的了?”

    李道意雙眸沉沉地?與司馬稚對視,“我喜歡你,是真的。”

    司馬稚:“……”

    司馬稚僵硬地?別過臉去,她還從來沒?遇見過像李道意這樣的人,心?眼多,還玩直球?

    直球是他該玩的嘛?!

    李道意滿意地?看著司馬稚紅透的耳根,清了清嗓子?,語氣沉沉:“你也知?道,我是修行無情道的,這幾千年?,從來沒?有人和我親近過,只有你。我喜歡你,是很正常的事情!

    “不正常!”司馬稚小聲反駁道,“我明明殺過你,兩?次!”

    李道意認真地?看著她,“那是我自?愿的!

    司馬稚一時之間都分不清,李道意到底是在哄騙她,還是在對自?己說實話,又或許是真假參半。

    司馬稚:“但我之前是真心?想殺你!

    李道意:“我知?道。我知?道你想殺我,但我確實也是想被你殺死,我當時以為,你殺了我,我就能毀掉自?己的神魂,可試了三?次,還是不行!

    司馬稚聽?到李道意說的這一番話,不知?道該用什么心?情來面對他。

    之前幾次,司馬稚從來沒?把李道意,包括這個世界里所存在的所有人,當成真正的人。

    司馬稚以為,他們不過就是一串游戲代碼,只是由游戲策劃寫出來的數據而已。

    但直到她自?己被留在了這個世界,她開始感知?到,卓蕙心?對她的感恩,邱宗然對她的關心?,荀疏也愿意為了她,替她護法。

    就連不靠譜的千點星也從魔域趕來,護她一程。

    他們這一群人,好像真是把她當成了同伴。

    司馬稚這段時間一直在擺正自?己的觀念,可是她從前生活過的二十幾年?不是假的,現代的那些記憶仍保留在她的腦海里,若是要讓她輕易地?接受修仙界的這一切,又談何容易?

    這些日子?以來,司馬稚漸漸將卓蕙心?視為自?己真正的好友,將邱宗然當作真實存在的師兄。

    只是,她一直在逃避李道意。

    她曾經真實地?殺過李道意,司馬稚允許自?己殺掉游戲boss,但接受不了自?己殺了真正的人。

    后來的這段時日,她與李道意親吻,越是感受李道意的體溫,心?中的扭曲程度便?愈演愈烈。

    司馬稚寧愿將李道意一直當作敵人、死對頭,不死不休的仇人,也不敢喜歡他,靠近他。

    盡管她有些時候,在與李道意相處的時候,也會有臉紅和羞怯,但內心?的壓抑蓋過了她的心?動。

    可偏偏,現在李道意對她說,他喜歡她。

    司馬稚慌了神,從來沒?有人對她這么直接地?告白過。

    李道意伸手,靈力從他掌心?溢出,將夜幕上掛著的星星假象收走,夜幕瞬間變得漆黑昏沉,一點兒光亮也不見。

    而李道意向著司馬稚攤開手,掛在夜幕上的星星都落在他的掌心?,這比螢火蟲還要明亮,星光落在兩?人之間,司馬稚看得呆了一瞬。

    李道意說:“你知?道劍靈為什么可以變成你的樣子?么?”

    司馬稚怔怔地?看著李道意,等?著李道意繼續為她解答。

    李道意笑了笑,“自?然是因為它也知?道,我想要你,才會變成你的樣子?!

    司馬稚都快要聽?見自?己怦怦直跳的心?臟了,李道意究竟是去哪兒進?修了情話功能,說的話這樣曖昧。

    李道意的目光一直落在司馬稚臉上沒?有移開,司馬稚一直在內心?警告自?己,不要輕易落入李道意的圈套,但李道意的語氣和眼神又是那么真摯。

    “你這樣的態度,很奇怪!彼抉R稚直白地?說,“雖然答應了你做道侶,但你總得給我一段時間適應一下吧?”

    李道意點頭:“沒?問題,適應多久,一天?可以了么?”

    司馬稚:“……”

    李道意看著司馬稚一臉呆滯的模樣,臉上的笑意更?加明顯了些,“可愛!

    這兩?個字,他說的聲音不大,但司馬稚就在他身側,他的聲音清清楚楚地?灌進?她的腦海里。

    李道意仿佛是對這兩?個字,十分執著一樣,還是說他真就找不到別的形容詞,來描述她了?

    司馬稚的耳根在黑夜里悄悄紅了,也不知?道李道意有沒?有察覺,但李道意一直盯著她,總歸會發現的吧。

    越是這么想,司馬稚的臉越熱,他那直白的眼神好像就在暗示著她什么。

    司馬稚立馬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衣裙,“我累了!

    她的別過臉去,不讓李道意發現自?己的臉紅心?跳。

    聞言,李道意提議道:“進?去休息?”

    她本來就很累了,更?別說還和李道意的神識交融了一番,更?是精疲力盡。

    司馬稚也是第一次,將運用自?己的神識進?入別人的識海,雖然過程中有些許暢快,但現在也沒?什么精力了。

    不過,李道意倒是看起來精神抖擻的樣子?。

    司馬稚不免懷疑李道意之前說的那些話,又是在騙她。

    司馬稚轉身向著李道意的房里走去,李道意跟在她身后,腳步緩緩,動作輕盈,一步一步就像是故意踩在司馬稚的思緒上。

    司馬稚也不客氣,直接占用了李道意的床鋪,他的床榻不軟,反而像是一張木板鋪成的簡易床榻。

    黑夜之中,司馬稚能清楚地?感受到,李道意落在她身上的視線,灼熱又明晰。

    “你這樣盯著我干嘛?”司馬稚嘟嘟囔囔。

    李道意坐在床邊輕笑了一聲,伸手將司馬稚攬在身下,他的長手不知?在床榻上探索什么。

    李道意突然靠近,兩?人的視線和呼吸有膠著在一起。

    過了好一會兒,李道意才翻身,坐在一旁,手中捏著一只毒蝎的尾巴。

    李道意的聲音溫柔,不像之前那樣強硬和冰冷,“睡吧,我把壞東西抓出去!

    司馬稚有些無語。

    最壞的東西,難道不是李道意自?己嗎?

    第48章 048

    司馬稚再次醒來時?, 已經是好幾日后了,格外?神清氣爽,她識海中的力量好像更加充沛了一些。

    而她側眸看?過去, 李道?意穿著一身嶄新的道?袍, 正坐在木窗旁,手中握著一支筆, 不知道?在寫什么。

    李道?意的眉心微擰,一臉認真,側臉溫潤無暇,時?不時?地在桌案上的書紙上寫幾筆。

    李道?意聽到她起身的動?靜, 將手中的筆擱下, 長指輕敲了敲桌面,他?抬眸看?過來,眼中含著溫柔的笑意。

    若是之?前, 司馬稚看?見李道?意這么對自己笑的話,那必定是李道?意又有?什么壞心眼了。

    但現在, 司馬稚都有?點分不清,李道?意到底是認真的, 還是在裝。

    司馬稚耳邊還回響著李道?意之?前說的話——

    “我喜歡你, 認真的。”

    司馬稚一想起,不免又臉紅耳熱,后背發?顫。

    李道?意仍坐在桌案旁, 朝著司馬稚說:“醒了?”

    司馬稚點點頭, 李道?意指向床邊的一碗湯藥:“卓蕙心送來的,說是能修養你的識海!

    司馬稚:“……你告訴她了?”

    李道?意歪頭:“什么?”

    “就我們……”司馬稚端起碗來, “不然蕙心怎么會做這個……”

    李道?意別過臉去,耳根有?些紅, 他?沉沉道?:“沒有?告訴她,我答應過你的事?,就不會反悔!

    司馬稚似乎有?些猜到了,“哦。”

    她將碗里的湯藥喝盡,才起身,朝著李道?意走去。

    她看?清了李道?意桌案上放著的卷軸,像是修仙界的地圖,上面琉光宗和合歡宗的部分,被他?圈了出來。

    司馬稚想起自己在靈網上看?到的消息,問李道?意:“掌門回來了嗎?”

    李道?意說:“回來了,

    在后山。”

    司馬稚想起李滄舟孤寂蒼老的背影,心中郁郁,“掌門還好么?他?和大道?真人,沒發?生什么沖突吧?”

    “發?生了,”李道?意淡淡道?,仿佛也沒將李滄舟的身體情況放在心上,只是輕描淡寫地敘述著李滄舟在執法?堂做的事?,“他?將執法?堂正殿削了一半,還讓人將劍宗掌門之?位給了我。”

    司馬稚愣了一下:“掌門先?削了別人的大殿,才讓執法?堂的人傳位?”

    “嗯,”李道?意冷笑了一下,“他?總是這樣!

    司馬稚看?著李道?意漸漸冷下去的神情,下意識伸手握住他?的長指,“李道?意,如果掌門真的身隕了,你會難過嗎?”

    李道?意想也不想,“難過什么?反正我死之?后,這一切又會重來,死掉的人也會活過來!

    李道?意正說著,目光落在司馬稚臉上,他?怔愣了一瞬。

    但司馬稚和這些人不一樣,她會離開他?,或許是在下一次,他?死掉之?后,司馬稚就會像之?前那些攻略者一樣,消失在他?的世界里。

    從此,不管他?再重生多少次,司馬稚都不會再出現。

    司馬稚不知道?李道?意又怎么了,他?長睫顫了顫,一聲不吭地坐了回去,李道?意眼中的情緒,司馬稚看?不清。

    司馬稚歪頭看?他?,長睫落在眼下留下一層陰影,嘴唇紅潤,“你怎么了?”

    “沒事?,”李道?意微微側身,躲開她打量的視線,“接手劍宗后的雜事?很?多。”

    司馬稚說:“哦,那你忙吧,我去看?看?掌門。”

    司馬稚走出李道?意的房間,剛望了望天,李道?意就出現在她身側,像是瞬移過來的一樣。

    司馬稚吐槽:“你總是嚇人!

    李道?意倒沒覺得自己那兒做得不對,他?低眸:“走吧,你不是要?去見李滄舟嗎?我帶你去。”

    李道?意的語氣聽起來有?些不情不愿,但李道?意還是用長星劍載著司馬稚去到了劍宗后山。

    后山就只是一間小?木屋,看?起來簡陋極了,房門開著,一片靜寂。

    “掌門住這里?”司馬稚疑惑地問。

    李道?意回答:“嗯,他?要?走了!

    司馬稚好奇地往里看?了看?,卻什么都沒看?見,她回頭看?向李道?意,一臉的“你又在騙我”的樣子。

    李道?意眸光暗暗,搖了搖頭:“他?在里面,才從執法?堂回來沒多久,你若有?事?就快去和他?說!

    “哦!

    司馬稚看?著李道?意的臉色認真,也就往里走了幾步,司馬稚立馬就后悔了,她從沒見過這么詭異的李滄舟。

    李滄舟身上穿著的似乎是一套老舊的衣衫,顏色泛白,已經看?不出從前衣料上的紋路。

    此刻的李滄舟正坐在鏡前,他?仔細用竹枝將枯白的發絲束上。

    司馬稚看?見李滄舟的面前點著一縷香,那味道?濃郁,又有?幾分熟悉。

    司馬稚狐疑地回頭,看?向李道?意,而李道意只是搖了搖頭。

    “掌門?”司馬稚站在門口,小?聲問道?,“大道真人他是不是包庇……”

    司馬稚的話還沒問完,李滄舟已經整理好自己,拿過一旁快生銹的長劍,走到門前。

    李滄舟的身上看不出來什么傷,應該沒在大道?真人那里吃虧。

    李滄舟走到司馬稚面前,拍了拍司馬稚的肩:“好孩子,多謝你,愿意和道?意一起護好劍宗!

    司馬稚有?些懵,她似乎并沒有?答應什么。

    而李滄舟去意已決,對她身后的李道?意說:“護好劍宗,我走了!

    李道?意沒應李滄舟的話,只是沉沉地看?著李滄舟。

    司馬稚追著李滄舟走了幾步,只見著李滄舟御劍向著山下而去,毫不留戀。

    “李道?意……”司馬稚看?著李滄舟越來越遠的背影,擰緊了眉頭,“掌門他?怎么了?”

    等到李滄舟的背影看?不見后,李道?意才收回視線,“他?用所有?的修為和執法?堂做了交換!

    司馬稚:“交換什么?”

    “換我的劍宗掌門之?位,”李道?意冷笑了一聲,“他?向來這樣,一意孤行。”

    司馬稚擔憂地望著李滄舟離開的地方,“那掌門現在要?去哪兒?”

    “去贖罪。”李道?意語氣冷淡,“自作多情!

    司馬稚半知半解,贖罪,贖什么罪?

    李道?意少見地為司馬稚解答,“他?覺得自己違背了道?心,卻又控制不住,所以去人間贖罪。”

    “可、可大道?真人就這么放過……我們了?”司馬稚不太信。

    琉光宗的大道?真人一看?就是個壞東西,這一次合歡宗的事?,他?就這么輕拿輕放了嗎?

    而且靈網上還說是李滄舟擅闖執法?堂,帶走了荀疏。

    這樣的傳言,大道?真人不可能這么輕松地放過李滄舟。

    李道?意知道?司馬稚在疑惑什么,他?為她解答道?:“李滄舟的修為,大乘期,他?用周身修為換了劍宗安寧,而大道?真人他?完全?可以用這些修為來換取自己成功渡過雷劫!

    司馬稚:“……”

    李道?意語氣平淡,但司馬稚聽在耳里,卻覺得難受。

    憑什么這修仙界是琉光宗、是他?大道?真人的一言堂?

    “你們修仙界不都是以修為實力論地位的嗎?”司馬稚咬牙切齒道?,“我不信這大道?真人會比掌門修為高?憑什么要?服從他??”

    李道?意沒說話,只是看?著司馬稚的眼神格外?灼熱,像是在看?一個珍奇的寶物。

    是了,只有?司馬稚才會這樣“不畏強權”,她什么都不怕,什么都敢做。

    李道?意想了想,承諾道?:“可以,等過段時?間,我去殺了他?!

    司馬稚猛地抬起頭,“你認真的?”

    李道?意點頭,“嗯,他?現在修為高出我不少,等我快突破境界的時?候,就能殺掉他?了!

    司馬稚看?著李道?意認真的模樣,心口一酸,他?難道?不知道?自己永遠都不能飛升嗎?

    李道?意顯然看?出來了司馬稚的想法?。

    他?輕描淡寫地開口說道?:“不飛升也能殺死他?,雖然他?現在拿到了李滄舟的修為,但我之?前也不是沒有?殺過那個真人!

    司馬稚一聽,突生好奇,李道?意重生這么多次,到底都發?生了些什么?

    她有?了些興趣,想去了解一下她這個掛名的“道?侶”。

    司馬稚問:“李道?意,你每次重生都是一樣的經歷嗎?”

    李道?意一撩衣袍,坐在木屋外?的巨石上,神情悠然,“不是,但也差不了多少。”

    他?回憶著那些雜亂無序的經歷,沒忍住笑了一下,“我不知道?我究竟犯了什么錯,會遇見這樣的事?。不過還好,最開始的時?候確實不習慣,看?見一個個死掉的人,又重新回到我面前,偏偏他?們什么都不記得!

    “后來次數多了,也就習慣了,”他?兀地笑彎了眉眼,“我殺了他?們,好多次,包括卓蕙心、荀疏、師兄……數不清了,那一次我好像是成了墮魔。”

    司馬稚望著李道?意的身影,他?語氣很?平靜,就像是游戲劇情里的旁白一樣。

    但出人意料地,司馬稚的心尖上冒出一絲奇異的情緒,她忽然覺得面前的人不是李道?意,是一只掉入輪回無法?逃脫的虎。

    他?不知是被誰拔去了所有?利爪,讓他?不能反抗,只能接受這一切。

    李道?意突然側眸看?向司馬稚,面對著司馬稚的神情,興奮地發?問:“你可憐我嗎?”

    司馬稚心中剛升起這一絲異樣的情緒,就被李道?意戳穿,她硬著頭皮搖了搖頭。

    司馬稚冷冷道?:“沒有?,我為什么要?可憐你,可憐的是被你殺掉的那一群人吧!

    李道?意笑了笑:“你說得對!

    司馬稚堅定著不去細想那些事?情,她怕自己想多。

    但李道?意繼續說著他?曾經的那一些經歷,只不過記憶混雜在一起太多次,有?好多事?李道?意自己都記不清楚了。

    司馬稚不知道?這算好事?,還是壞事?,因?為記憶的混亂,反而讓李道?意覺得那些曾經沒那么重要?。

    “你之?前說,在我之?前還有?很?多攻略者?”司馬稚疑惑道?。

    李道?意點頭,“那些人和你一樣,帶著所謂的“任務”走來我身邊,不過他?們都沒你好玩,也沒你聰明。”

    司馬稚可不覺得自己有?多聰明,她怔怔地

    在巨石下,望著李道?意。

    李道?意不知想到什么,朝著司馬稚伸出手去,“我沒有?喜歡過他?們!

    司馬稚抓住他?的手掌,趁機也坐在了他?的身側,“我才沒想問你這個。”

    “是我自己想告訴你,”李道?意嘆了口氣,“李滄舟想去人間救人贖罪,之?前他?好像也去過,但我有?些記不清了。不過他?們都有?既定的命,你不用過多在意!

    李道?意經歷過很?多人、很?多次的生死,他?早就不在意是離別還是重逢,這些對李道?意來說,不過是會重復出現的畫面一樣。

    “李道?意,”司馬稚叫了聲他?的名字,“我其實也沒你想的那么獨特,我就是一個普通的人,如果不是被抓到了這個世界,我還在過著我自己的生活!

    李道?意點頭,“我知道?,我之?前在你的記憶里看?到過!

    李道?意語氣忽然認真起來,“你和他?們不一樣,那些人都不能稱之?為人,我清楚地知道?,他?們只是上界捏出來的任務者!

    司馬稚曾經幾次在鑒心符里看?到的,都是李道?意的初次記憶,從來沒有?見過他?重生之?后的混亂記憶,也有?可能是李道?意自身也對這些記憶記不清了,導致李道?意的腦海里,只存儲了最初的那些畫面。

    司馬稚也不清楚,李道?意口中說的那一群“任務者”到底是長什么樣子。

    但李道?意也沒有?多說,他?仰著頭,看?著無際的天幕,他?的神魂好像也似這般,沒有?盡頭。

    司馬稚不知道?該如何跟李道?意解釋,她其實也只是一個任務者,李道?意或許對她有?了些認知偏差,才會覺得她不一樣。

    其實并沒什么不同的。

    司馬稚還是想將事?實告訴李道?意,“我現在也回不去我的世界了,所以就只能在這兒玩玩唄!

    李道?意握著司馬稚的手腕,他?的眼神認真,“不能只是玩玩!

    司馬稚知道?李道?意在說什么。

    “可是,李道?意,”司馬稚朝他?笑了笑,“你可以重生,我或許不能,之?前的幾次都是有?系統讓我能重生完成任務。但我的系統,早就沒了,我也不知道?它去了哪兒,反正我已經找不回來了!

    李道?意不同意:“我也沒有?你所說的系統,司馬稚,要?不要?和我試一試,成功了我們都可以脫離這個世界!

    司馬稚:“這一聽就好難,而且現在還有?個大道?真人,要?是我們真能把他?……”

    司馬稚還疑惑著,而李道?意跳下了巨石,朝著司馬稚伸出手去,“過來!

    司馬稚:“做什么?”

    李道?意嘆了口氣:“答應你了,要?殺了大道?真人,我不修行要?怎么殺他??”

    司馬稚還沒明白:“我怎么幫你修行啊?又要?親嗎……”

    李道?意語帶笑意:“自然是雙修啊!

    第49章 049

    李道意這語氣一聽就?知道他是在?開玩笑, 司馬稚也不怵他,將手伸進他的掌心,“修就?修啊。”

    司馬稚的語氣自然大方, 倒是讓李道意的耳根微紅。

    李道意望向落霞峰的位置, “毋亂我道心!

    司馬稚歪頭,湊到李道意面前?, “你還?有?道心吶?”

    李道意別過臉去,默不作聲,他神情淡漠,眼尾卻帶著一點笑意, 像是在?堅持著他那?岌岌可危的無情道道心。

    但司馬稚知道, 李道意不似李滄舟,李道意才不會把什么道心看得這么重要。

    而李道意說想要殺掉大道真人的語氣,不像是在?開玩笑。

    司馬稚也想這么干, 反正也回不去,還?不如拼命一搏, 做點讓自己開心的事。

    現在?最能讓司馬稚開心的,就?是揭穿大道真人的真面目, 讓世人知曉, 那?隱藏在?琉光宗掌門面具下?的大道真人,究竟有?多讓人惡心。

    大道真人又是修行的什么道?

    司馬稚想了想既然修為可以隨意傳給的話,那?她豈不是可以將自己的修為給李道意, 或者讓李道意給她, 不就?行了。

    司馬稚剛給李道意說完自己的想法?,他倒是認真地思考了一番, 卻無情地戳穿了這個想法?有?多么幼稚。

    李道意說:“傳授修為,不異于將自己的白骨剝離血肉, 能撿一條命活下?來就?算命大了!

    司馬稚見李滄舟并沒?什么異樣,從李滄舟身上完全看不出來,李滄舟曾受過這樣的痛楚:“但掌門怎么……”

    在?接觸到李道意的目光后,司馬稚才知道,李滄舟那?歲月靜好的模樣,或許只是李滄舟偽裝出來的。

    可李道意卻說,“你真以為他將全部修為都給了大道?”

    司馬稚反問:“這不是你說的嗎?”

    不過,司馬稚還?真是這樣以為的。

    李道意解釋說:“話是這么傳出去的,若是李滄舟真把修為全給了,他也不能活著回到劍宗了。”

    司馬稚懷疑:“那?難道,臭真人就?不知道嗎?”

    李道意點頭:“自然是知道的,只不過,他又不能直接強求李滄舟,他曾經也還?是李滄舟的師兄!

    司馬稚恍然,原來李滄舟這個老好人,也不是像表面看上去這么單純無害。

    而司馬稚很容易就?將李滄舟和羅如絮的往事聯系在?一起,腦中突然產生了一個可怕的念頭。

    有?沒?有?一種可能是羅如絮直白地引誘,而李滄舟是心知肚明地上鉤?

    司馬稚原來一直將李滄舟放在?一個“受害者”的位置上,可李道意又說是李滄舟自己違背了道心,才選擇去往人間贖罪。

    那?李滄舟究竟是深情還?是無情,是好還?是壞?

    司馬稚分不明白,但總覺得李滄舟這人是復雜的、多面的。

    就?像和李道意一樣。

    司馬稚回頭又看了一眼后山的小木屋,就?聽李道意在?自己耳邊說著,“這是兩千多年?前?,李滄舟被關禁閉的地方,看來他依然很喜歡這里。”

    李滄舟走后,木屋外生出了一層結界,以巨石為界,將木屋包圍了起來。

    司馬稚和李道意正準備離開時?,邱宗然突然給李道意傳了信來。

    李道意沉沉看了一眼,司馬稚也趁機瞥了一眼,木牌上面寫著——

    【合歡宗云韶】

    “云韶來了劍宗?”司馬稚問。

    “去看看就?知道了!

    李道意御劍而行,載著司馬稚一起,去到了劍宗大殿。

    司馬稚剛進去,就?看見卓蕙心坐在?云韶身邊,而邱宗然少見地沉著一張臉,守在?外面。

    “少主,師妹。”邱宗然將兩人帶了過去。

    司馬稚走過去時?,卓蕙心還?在?為云韶療傷,云韶的臉上滿是青紫,在?看見司馬稚的那?一刻,云韶“哇”的一聲,嚎啕大哭。

    云韶哭著:“小稚,你們?快去救救應融!他絕對不可能是墮魔!”

    司馬稚回握住云韶的手,她想起他們?在?合歡宗的那?天,應融不是被大道真人殺死了嗎?

    云韶似乎也看出了司馬稚的疑惑,云韶解釋說:“大道真人沒?有?殺應融,他把應融和荀疏仙長都關在?了執法?堂里,但當時?魔君闖入執法?堂,只將荀疏仙長帶走了。”

    看來他們?還?都不知道荀疏才是真正的魔君,只是知道了荀疏作為魔修的身份。

    “他為什么要把應融關起來?”這才是司馬稚最好奇的地方。

    云韶也不清楚,只是將他們離開合歡宗后的所有事,重新又講述了一遍。

    那?日?,大道真人突然出手,將羅心柔帶走,并宣稱應融是與墮魔勾結之人。

    后來大道真人將荀疏帶去了執法堂,接受執法?堂的審判,而只有?羅心柔和云韶知道,大道真

    人還偷偷將應融丟進了執法?堂的地牢。

    云韶是從執法堂里逃出來的,還?多虧了李滄舟的那?一劍,將執法?堂的大殿削去了一半,云韶才有?機會從執法?堂逃出來。

    “還?得多謝了滄……”

    云韶的話還?沒?說完,她的嗓子突然啞了沒?了聲音,她猛地咳了幾聲。

    卓蕙心摸著云韶的側頸看了看,轉過頭來對幾人說:“有?人給她下?了禁制,是有?什么不能說的嗎?”

    司馬稚聽到了云韶說的那?一個字,恐怕就?是李滄舟將云韶帶回劍宗來的。

    但李滄舟明明對李道意說的是,讓他們?別在?摻和修仙界的事,管好劍宗就?好了。現在?又將云韶從執法?堂帶了回來,李滄舟又想做老好人了?

    李道意明顯見怪不怪,從乾坤袋里拿出一枚丹藥,放到了司馬稚手里。

    司馬稚抬眸看了李道意一眼,他眼神無害,司馬稚才將藥給了云韶。

    云韶服完藥之后,周身的靈力才穩定下?來。

    卓蕙心嘆了口氣:“云韶姑娘的外傷很多,像是……”

    云韶漲紅了臉,但還?是對幾人解釋道:“我們?合歡宗最有?效的功法?就?是雙修,大道真人為了快速增長修為,選擇與掌門雙修,還?奪去了掌門的所有?修為!

    “他們?在?執法?堂的時?候,我聽見了真人和掌門的對話,當時?我被掌門發現了……后來我逃了出來,就?來了劍宗求助!

    云韶聲音沙啞,滿眼含著淚,“我不知道有?誰能幫我了,只好求到劍宗來。”

    李道意站在?一旁身姿挺直,卻也沉默著一言不發。

    司馬稚也沒?直接應下?,她是想殺死大道真人,但是現在?明顯沒?到那?個時?機。

    “云韶姑娘,你暫時?留在?劍宗修養!崩畹酪馓嶙h說,“師兄你給云韶姑娘安排一下?!

    邱宗然點了點頭,“好,只是云韶姑娘身上的傷,需要少主你和蕙心師妹為她治療一下?!

    李道意同意后,邱宗然趁機將司馬稚拉到了大殿外,小聲對司馬稚說:“這個云韶姑娘是師尊帶回來的,師尊說你和少主有?辦法?幫云韶姑娘解決難題。”

    司馬稚笑都笑不出來:“掌門,他也太看得起我了。”

    司馬稚想了想,“既然掌門都將云韶帶回來了,為什么不順手將應融也救出來啊?”

    邱宗然搖頭:“我也不知道,其實云韶姑娘已經到了好幾天了,這幾日?一直……睡在?柴房里,師尊說要等?到他離開劍宗之后,再通知你們?!

    司馬稚扶額,難怪李道意心眼這么多,敢情是像他爹一樣。

    司馬稚覺得,自己和李道意謀劃的殺掉大道真人的計劃得盡快了,時?間越拖越長,大道真人的靈力修為也會提升。

    實在?不行的話,司馬稚還?有?一個方法?,回魔域找千點星和荀疏。

    說動荀疏可能有?點難,但千點星一定很期待殺了大道真人,一旦琉光宗沒?了掌門,他就?能趁機發展魔域的勢力了。

    司馬稚回到落霞峰時?,將自己的一番籌劃都告訴了李道意,方法?很多,一個不行還?能用兩個。

    而李道意只是暗笑著問她,“今日?云韶說的話,你還?記得么?”

    “什么話?”司馬稚回憶了一番,“雙修?”

    李道意點頭。

    司馬稚冷哼了一聲,“之前?應融的確告訴了我,合歡宗有?一秘法?,能快速提升修為,但我們?又不是合歡宗的……”

    李道意笑著看向司馬稚。

    司馬稚:“哦,你是!

    上一次神識進入李道意的識海后,她昏睡了好幾天,而且神交只是去對方的識海里滾幾圈,司馬稚一點兒也不會覺得尷尬,若是雙修的話……

    司馬稚現在?還?沒?有?為修仙界獻身的覺悟。

    “我覺得這樣不太好!彼抉R稚一邊說著,一邊往后退了退,緊靠在?窗前?。

    “沒?有?什么不好的,我的道侶!崩畹酪獾恼Z氣極盡虔誠。

    他彎腰在?司馬稚面前?,甚至比司馬稚還?低一些,他微微抬眸,看向司馬稚,眼中激蕩的情緒看不清。

    司馬稚搖了搖頭,“用識海不行么?”

    李道意笑意越深,“原來你喜歡這樣。”

    李道意雙手握著司馬稚的腰,一個翻身,讓司馬稚跨坐在?自己身上。

    他伸手壓著司馬稚的后腦,額間相觸,可想象中的神識交換卻沒?有?到來。

    李道意睜眼,只見著司馬稚緊緊閉著眼,像是害怕抗拒一般。

    李道意一手掌住她的腰,一手將她的臉微微抬起來。

    他和司馬稚已經很久沒?有?親過了,李道意希望不只是他一人在?期待這一件事,他也想得到司馬稚的回應。

    于是,李道意朝著司馬稚紅潤的唇輕輕地吻了下?去,像是輕柔的綢緞帶著微風拂過,還?帶著些夏夜的燥熱,讓司馬稚的臉雙臉通紅。

    李道意看到自己期待的臉紅,才湊在?司馬稚的耳邊,語氣惡劣:“你看,你明明很喜歡我!

    第50章 050

    心理上喜不喜歡, 司馬稚不清楚,但她生理上一定是喜歡李道?意的,這是事實無法辯駁。

    從一開始見到李道?意的那一刻, 或許是更早, 在司馬稚玩這個游戲的時候,見到這個名叫“李道?意”的銀發道?長, 她就覺得這個NPC長得好?看。

    但根據游戲劇情的推動,雖然司馬稚一直沒喜歡上李道?意,但不可否認,他是生得好?看的。

    “要不要試試?”李道?意埋頭進她的頸間, 啞聲問著。

    司馬稚睜開了眼睛, 李道?意在她的身下,平日里那雙清透淡漠的眸子?,此?刻正濕淋淋地看著她。

    而她自己卻以一種俯視的姿態, 與他的視線相撞。

    不得不說,李道?意是很會揣摩司馬稚的心思的, 他知道?擺出什么樣的表情會讓司馬稚的生氣,知道?眼尾下垂會讓她心生憐憫, 畢竟司馬稚是這么明顯的吃軟不吃硬。

    當然, 李道?意也知道?,司馬稚會如?何被他誘惑。

    司馬稚紅著臉,抓住了李道?意撫著自己后腰的那只手臂, 她蹭了蹭, 想從李道?意身上起身。

    這樣看起來,她好?像是一個強搶民男的惡霸。

    “你……”

    司馬稚的話還沒開口, 李道?意突然在她身下溢出了一聲粗重的喘息,嚇得司馬稚立馬愣在了原地, 又重新坐回了李道?意的腰間。

    司馬稚的耳根更紅了,“……”

    李道?意微微抬了抬腰,抱著司馬稚,讓她坐在自己的腿上,他的眼神格外迷離,卻還盯著司馬稚的眉眼。

    那處曾經有過他們的生死契,他的神識也曾從這里進入過司馬稚的識海,當時雖然是觸不及防,也像是如?曇花一現。

    但李道?意喜歡她的這里,他不像是司馬稚那樣感情遲鈍,畢竟在無數次重復的無趣生命之中,他能一眼就看見自己想要的東西。

    李道?意從不猶豫和懷疑,他想要司馬稚的念頭,從來沒有動搖過。

    李道?意也清楚司馬稚對自己的態度,或許她只是喜歡自己的皮囊,又或許是覺得好?玩和好?奇。

    但這對李道?意來說就已?經夠了,所有的感情不都是從好?奇開始的么?

    李道?意不似餓犬那樣急不可耐,他很有耐心地引導司馬稚,一步一步朝著自己靠近。

    司馬稚最初靠近他沒懷什么好?心思,李道?意也同樣,他也有自己的計較。

    “司馬稚。”

    李道?意不像是別?人?會叫她“小稚”、“阿稚”,又或者是“師妹”,他從來都這樣叫她的全名。

    可偏偏司馬稚還從自己簡單的名字里面,聽出了李道?意語氣中的欲望和克制。

    “試試!崩畹?意撫著司馬稚的背脊,大掌的熱意透過衣衫傳遞到司馬稚身上,她只能俯身靠近他的胸膛,才能躲掉身后的手掌。

    司馬稚沒有出聲,李道?意還在蠱惑著她:“你的識海很舒服,又溫又熱,里面還有一股淡淡的香,我好?喜歡,這股香是不是就是你給我下的蠱?我好?想再進去一次,你摸摸我的神識好?不好??”

    他的聲音又沉又溫柔,司馬稚一時間都難以分析他的言外之意,就已?經將自己的額頭貼了上去。

    司馬稚也是很喜歡李道?意的識海,那里雖然冰涼,可是卻能融化,化成一灘沸騰的水,裹著她的神識。

    既然是都能快樂的事情,司馬稚也不猶豫什么了。

    李道?意滿意地閉上眼睛,主動地驅動

    自己的神識闖入司馬稚的識海。

    在李道?意的神識闖入司馬稚識海的一瞬間,司馬稚仿佛聽見李道?意啞聲說著:“合歡宗雙修是為了克制,可我想讓你享受!

    司馬稚不是那種吃苦耐勞的人?,若是讓她每天揮劍一萬次,那她自然是不愿意的,能享受自然要享受。

    但她完全沒料到,李道?意口中說的享受是將她的識海攪得天翻地覆。

    她識海中的那一汪靈泉,被李道?意的神識攪弄著,一會兒時熱騰騰的,像是水蒸氣似的將她的感知完全屏蔽,只讓她沉溺其中。

    一會兒又是寒冷的冰塊沉入她的識海,又冷又熱,司馬稚的識海難耐得緊,偏偏縱容了李道?意進來,他便毫無顧忌了。

    他的神識鉆進靈泉里,像是一條靈活的魚,在泉水中歡躍。

    而司馬稚的神識就沒這么幸運了,李道?意的識海幾乎是一片冰原,神識所走過的每一處,會漸漸化成一灘水,但那水也是冰涼的。

    她的神識好奇地沾了一滴融化后的水珠嘗了嘗,腥咸又黏膩的水漬,差點就讓司馬稚的神識立即回到了自己熟悉的識海里。

    恍然間,司馬稚好像又聽見了李道意粗重的呻.吟聲,她以為這一次快結束了。

    可是不然,李道意的神識竟然還主動找到了她的神識,又像是上次那樣。

    司馬稚抗拒著,那失控的感覺,“李道?意、滾出去。”

    李道?意緊抵著她的額頭,口中詢問著:“你想讓我出來么?”

    可神識半點沒停過,就像是禮貌的詢問,但執不執行,全看他的心情。

    漸漸的,司馬稚感受到了李道?意費勁心思的動作?,他說的享受,好?像是真的。

    //

    再一次醒來,司馬稚在腦中警告自己,再也不要上李道?意的當了。

    他對此?這樣熟練,還說自己沒有道?侶,騙鬼呢?

    司馬稚才不信。

    司馬稚揉了揉自己的額間,腦袋有些疼,而體內的靈力好?像更充沛了一些。

    司馬稚掀開窗簾,床邊又放著那一碗黑乎乎的湯藥,她還記得上一次,李道?意說這湯藥是卓蕙心熬的。

    李道?意這人?口中,看來真是一句真話都沒有。

    司馬稚喝了湯藥,才走出落霞院,而長星劍正掛在門?口,上面坐著的劍靈昏昏欲睡,見司馬稚醒來,才歡歡喜喜地跳到司馬稚肩上。

    劍靈開心地給司馬稚解釋著:“阿娘你終于醒啦!主人?擔心阿娘醒后找不到他,就將我留在這里了!

    劍靈不能離開劍身太?遠,于是李道?意只好?將長星劍也一并留在了落霞院。

    “誰說我要去找他了,我才不想。”司馬稚喃喃道?。

    劍靈在司馬稚肩頭跳了跳,好?似在司馬稚身上聞到了屬于李道?意的氣息,劍靈更開心了些。

    劍靈說:“主人?說他在劍宗大殿,阿娘你醒了之后可以去找他!

    司馬稚仰頭,向著劍宗大殿的方向看去,那處流光溢彩,像是有什么天大的喜事。

    司馬稚收回視線,拎著劍靈,將它重新放回長星劍上,“我說了,我才不想去找他!

    說完,司馬稚又重新返回了李道?意的屋里。

    司馬稚之前還沒有仔細觀察過李道?意的房間,雖說落霞院是劍宗靈氣最深厚的地方,但李道?意房里的裝潢也與別?的劍修沒什么不同。

    那一方長桌案是李道?意經常呆的地方,或許是司馬稚已?經進入過李道?意的識海,所以眼前似乎能看見李道?意之前在這里處理劍宗事務的虛影。

    司馬稚伸手將虛影打散,坐在了桌案旁的位置上,上面擺放著一些信紙,還有一個小黑罐。

    那個黑罐很眼熟,好?像是李道?意第一次中蠱時就放在這里的。

    司馬稚好?奇地拿過黑罐,打開上面的蓋,里面突然散發出一股惡臭的氣味。

    司馬稚擰緊了眉頭,仔細看了看,黑罐里,除了一些粉末,還有一截斷尾,像是蝎子?的尾巴,有一處倒鉤。

    司馬稚面露惡心地將黑罐放了回去,目光落在桌案上的信紙上,上面涂滿了黑墨。

    司馬稚見過李道?意的字跡,飄逸流暢,但面前的信紙上,被他涂上了一團黑,亂糟糟的,像是執筆人?的心緒一樣。

    她仔細看了看,只認得出幾個字“第幾次”、“殺我”……其他的字都看不清。

    司馬稚忽然覺得這紙上寫著的,有些像是李道?意對自己重生多次的回憶,他曾經說過,自己的記憶已?經混亂了,除了第一次的記憶還深刻地存在于他的腦海里,后來重生的次數一次比一次模糊。

    李道?意似乎是想回憶自己的過去,結果發現自己的過去是一團亂麻,想不清記不住。

    司馬稚的指尖驀地一顫,將信紙放了回去。

    她心中有一股沖動,想去找到李道?意,她與他都像是被世界拋棄的人?,他們應該是在一起抱團取暖的。

    但司馬稚深吸了一口氣,拿出魔域溝通的木牌,向其中注入靈力,催動木牌。

    千點星那邊很快就接了起來,面前的千點星的虛影卻格外憔悴。

    司馬稚先一步開口:“你們回魔域了嗎?怎么弄成這樣?”

    千點星啐了一口:“別?提了,那老道?太?陰了,我們回了魔域,但魔君身上被老道?下了禁制,若是要沖開封印,讓魔君重新找回記憶,必須要用修仙界的神器作?引!

    司馬稚恍然,原來游戲里荀疏依靠蓮花臺才能找回記憶,是這一個原因?。

    “魔域沒有神器么?”司馬稚問道?。

    千點星近日來忙得焦頭爛額,一方面要防著魔域的長老們發現此?事,一方面還要防著荀疏做出什么傷害自己的事。

    千點星嘆了口氣,“我的小圣女,你以為神器是這么好?找的嗎?”

    司馬稚說:“除了這件事,還有什么別?的辦法能讓荀疏記起來嗎?”

    虛影上的千點星搖了搖頭:“沒有,當初魔君是在突破時落在修仙界中,被老道?撿了回去,那老道?應該從一開始就知道?魔君的身份,這么多年?他給魔君下了禁制,封印了魔君的所有氣息,想來是要以此?來脅迫魔域!

    千點星繼續說著:“上一次魔君突破境界,已?經將他體內的禁制撕開了一條縫,但這遠遠不夠,這樣陰狠的禁制,就算是老道?死了,也不能解開。除了用神器,將禁制從魔君體內轉移,依靠天雷打破,不然沒有別?的辦法了。”

    司馬稚點了點頭,將千點星的話記下。

    司馬稚想到大道?真人?那張臉,就直犯惡心,“你知道?有什么辦法能殺了大道?真人?嗎?”

    千點星那邊似乎愣了一下,“其實,你們劍宗的掌門?就能解決掉他,他倆師出同門?,想必對對方的功法劍術都了如?指掌,而且我聽說滄舟真人?的修為并不在老道?之下!

    司馬稚也想過這件事,但李滄舟的意思,明顯是自己不想再摻合修仙界的瑣事,所以李滄舟將這一堆爛攤子?都交給了李道?意。

    “除了掌門?,還有別?人?嗎?”司馬稚問。

    千點星點頭:“若是一對一的話,你讓李道?意再修行個千百年?,說不定也能殺掉他。”

    千百年?……

    千點星解釋道?:“最主要的是,那老道?可是現在修仙界的信仰,你懂什么是信仰嗎?你要是殺了他,全修仙界的修士都會以你為敵。不然,我早想殺了他了!

    司馬稚不懂修仙界的恩怨糾葛,她只知道?,系統當初選她來做這個任務,就是個錯誤。

    千點星見她沉著一張臉,便提議道?:“若是在劍宗不開心,就回魔域吧,我來接你!

    司馬稚很少聽見千點星用這樣的語氣對自己說話,“那你讓我做暗探的任務怎么辦?”

    “哇,圣女你真是我們魔域不計回報的大功臣!”千點星忽然笑起來,“你現在做得已?經夠多了,離間了劍宗和琉光宗,很厲害了!該功成身退,回到魔域和魔君成婚啦!”

    千點星的最后一個“啦”字被李道?意打散在空氣中,連帶著千點星的虛影也都消失不見。

    司馬稚抬頭,看清楚來人?,李道?意換上了屬于劍宗掌門?

    的衣袍,純色的衣衫上繡著青竹,袖口上還繡著他的名字。

    司馬稚喃喃出聲:“道?意道?君!

    “嗯。”李道?意沉沉地應了一聲,“我沒算錯時間,你醒來后應該來大殿觀禮,為什么沒來?”

    果然男人?上床時是一個樣,下了床又是另一個樣。

    面前的李道?意又恢復了他那清冷矜貴的模樣,仿佛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君,與之前那餓犬的模樣完全不一樣。

    “我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司馬稚輕哼了一聲。

    又不是她去當劍宗掌門?,她去做什么?

    李道?意攥緊了手,看著剛才被他打散的虛影,重復道?:“我說過我會殺了大道?真人?,你不用再去問別?人?。”

    司馬稚攤開手:“其實吧,我發現,我也不是那么必要殺掉他,雖然他人?惡心了一點,但我也不是修仙界的人?,我就應該和掌門?一樣,不摻和你們修仙界的事情。”

    李道?意最怕聽見司馬稚這樣的話,不管是愛還是恨,只要司馬稚對這里還有情緒,他就能夠勾著她,留下來。

    若是無欲無求的司馬稚,李道?意真的不知道?要用什么手段才能將她留在修仙界。

    李道?意的心思一向齷齪且惡劣,他放不開這么多次重生后才好?不容易遇見的心動,不管是讓他做什么,他都想將司馬稚留下來。

    司馬稚看著李道?意沉默的樣子?,忽然想到李滄舟的話,“我現在才知道?掌門?的話是什么道?理,我和你們不一樣,我想想,我應該合理利用剩下來的壽命,就像掌門?一樣,去看看這個世界!

    “你要和他一樣離開劍宗么?”李道?意沉聲問道?。

    司馬稚點頭:“或許是。我有想過你的提議,但憑我們兩人?的力量,根本就是兩眼一抹黑,殺不了大道?真人?,更別?說找回我的系統!

    李道?意知道?司馬稚的話,是在她權衡之后的,他似乎并沒有辦法阻攔她:“但云韶的事,你不幫了嗎?還有卓蕙心,她是你帶回來的,你就這樣不管不顧了?”

    李道?意的語氣帶著些控訴,暗藏在語氣中,像是在指責她是個渣女。

    司馬稚咬唇,坐在窗邊愣了一會兒,忽然又對李道?意展露笑意,“我騙你的,大道?真人?擺了我們一道?,就這么放過他也太?輕易了,我雖然不是什么救世仙人?,但也不是軟柿子?,就任他拿捏了。”

    李道?意聽到司馬稚這番話,才放下心來,“我相信你。”

    他的聲音溫柔,帶了些繾綣柔情,讓司馬稚不由?得加深了嘴邊的笑意。

    “我們得好?好?商量一下對策,不能被他捷足先登了!彼抉R稚提議道?。

    她絲毫沒有發現自己口中的用詞,早已?從“你”、“我”,變成了“我們”,是什么時候開始信任李道?意的,司馬稚也分不清了。

    明明當初還把李道?意當成死對頭,現在兩人?竟然也能對坐在一起,商討事情了。

    “你現在是什么境界?”司馬稚問道?。

    雖然她和李道?意最親密的事情都已?經做過了,但她對李道?意的確還不甚了解,從前是根本沒有想過要了解他。

    如?今兩人?作?為盟友的話,是應該深入地了解一下。

    李道?意說:“和你一樣,化神期!

    司馬稚覺得有些不對,明明李道?意的修為比她高?出不少,怎么可能才是化神期?她還以為李道?意早就到了大乘期了。

    李道?意看出了司馬稚的疑惑,解釋道?:“我在玄冰幻境里面被關?了兩千多年?,雖然吸收了神器中的大部?分靈力,但在幻境之中修行實在艱難。”

    余下的話,李道?意沒有多說,想必司馬稚也會明白。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大道?真人?應該和掌門?一樣,是渡劫期的修士,越是高?修為的修士,破境越是苦難。”司馬稚嘆了口氣,“我們看起來只有兩個境界的差距,其實得有好?多年?的修為才能趕得上他吧?更別?說,現在他還拿走了掌門?的部?分靈力!

    服軟么?那絕對不可能。

    司馬稚是曾經熬夜都要將boss打敗的犟種,不管重新打多少次副本,她都一門?心思要將那一關?通過。

    她下定決心的事情,什么都沒有辦法阻擋。

    李道?意糾結了一瞬,還是將藏起來的秘密告訴司馬稚,“其實,我體內的部?分修為被我壓制了,如?果調動這一部?分修為,我約莫也能到達渡劫期。”

    “壓制?被你自己?”司馬稚沒有明白。

    李道?意自嘲地笑了笑,“想必你也知道?,我從前在飛升之時,曾遇見過九百九十九道?雷劫,我壓制修為靈力,只是為了讓自己不再應對飛升時候的雷劫!

    “我知道?它會來,只有壓制修為,才能讓它來得更慢一些!

    司馬稚的心瞬間揪緊了,她緊擰著眉頭看向面前的李道?意,“這事,你對掌門?說過嗎?”

    李道?意搖頭:“跟他說有什么意義?難道?讓他再次把我又關?進玄冰幻境里面去嗎?”

    李道?意冷笑了一聲,對著司馬稚強調:“我才是劍宗掌門?,你別?再叫他了。”

    司馬稚愣了一下,隨即笑著對李道?意說:“好?的,掌門?!”

    李道?意克制著將要抬起來的手,他想掐一下司馬稚笑起來的臉,卻只能攥緊手,背在身后。

    “嗯!崩畹?意應了一聲。

    司馬稚并不覺得李道?意是在乎自己掌門?的身份,但具體是什么原因?,司馬稚也猜不到,李道?意的性情一向古怪。

    “我檢查過云韶的記憶,”李道?意說,“她的確是被大道?真人?囚禁過一段時間,她沒有騙我們,也確實是被李滄舟帶回來的。”

    司馬稚歪頭,提出自己的疑問:“可掌、李滄舟他明明知道?,他在云韶身上下的禁制會被我們發現,這不是多此?一舉嗎?”

    李道?意微微搖頭,似乎是無奈,“你與他相處的時間少,我從前在玄冰幻境中的時候,時常聽見他的聲音,李滄舟并非是你想的那樣無害!

    司馬稚托著臉,“我早知道?,可我沒想明白李滄舟為什么要給云韶下這個禁制!

    李道?意很喜歡司馬稚對著自己露出這樣的神情,雖然是疑惑,但李道?意看在眼里就像是司馬稚對于自己的依賴,等著他為她解答。

    “如?果李滄舟不給云韶下這個禁制,云韶若是沒能成功到達劍宗的話,就能將云韶的死推到大道?真人?身上,畢竟云韶的記憶里是有大道?真人?的身影的!崩畹?意說完,給自己和司馬稚都倒了杯茶。

    司馬稚雙眼睜大,李滄舟看來比自己想的還要黑心眼一些。

    李道?意從乾坤袋里拿出一枚留影石,放到司馬稚面前,里面留存的景象顯現出來,上面是意氣風發的兩個少年?,是年?輕時候的李滄舟和大道?真人?。

    “他們是同門?師兄弟,當初都拜在劍宗門?下,只不過后來李滄舟和……”李道?意頓了頓,跳過了那個人?的名字,“李滄舟被他的師父關?在了那間木屋里,大道?真人?知曉師父仍想把劍宗傳給李滄舟,便就此?離開了劍宗,拜入了琉光宗門?下。”

    司馬稚很難評,“難道?大道?這樣的行為,不算是叛出師門?嗎?”

    李道?意認真地看向司馬稚,她一臉單純,雖然是上界來的人?,但一點心機都沒有,在這修仙界,就像是一塊白玉落盡了污泥濁水。

    可憐又可愛。

    李道?意眨了眨眼,回神道?:“當時還沒有執法堂,如?今的修仙界法則都是大道?真人?一手創立的,在大道?真人?的掌權下,修仙界安穩了幾千年?,沒有誰愿意再次打破這樣

    的平靜,就算大家早已?知道?修仙界在大道?真人?的掌控下,已?經變成了一灘污泥。”

    司馬稚盡力在理解著李道?意說的話,理解這個在游戲世界之上的修仙世界。

    司馬稚接過李道?意遞來的茶杯,蹭過那一個小黑罐,司馬稚突然想起,將小黑罐放在李道?意面前:“對了,這是什么東西?”

    李道?意沉默了一下,眼帶笑意地抬起頭來,“一種藥罷了,沒什么重要的。”

    “是什么藥?這么臭,里面好?像還有蝎子?的斷尾!彼抉R稚嘟囔道?。

    李道?意神色平靜地將小黑罐拿走,“不重要的東西,不必在意!

    司馬稚沉沉地看了黑罐一眼,見李道?意不想多說,司馬稚也就沒再多問。

    司馬稚喝了一口茶水,冰冰涼涼的,像是李道?意的體溫,“我和千點星聊了一會兒!

    “我知道?!崩畹?意搶著說道?。

    但李道?意臉上的神情沒什么不同,眼尾仍有著笑意。

    司馬稚清了清嗓,“千點星說,荀疏體內有大道?真人?的封印,將荀疏身為魔君的記憶都封存起來了。如?果要讓荀疏找回記憶的話,就要先解開他的封印!

    “嗯,你想幫他。”李道?意沉聲開口,將司馬稚的目的挑明。

    司馬稚小聲道?:“劇情里面就是這樣的!

    “你說什么?”李道?意問。

    司馬稚搖了搖頭,“沒什么。我想到了一件事,你看看行不行?”

    司馬稚將自己心中的想法,都告訴了李道?意。

    荀疏破解封印需要神器的助力,而正好?,不久之后的仙門?大選,進入秘境的修士,在經過秘境的歷練之后,就能得到秘境神器的眷顧。

    司馬稚想過了,這秘境或許就像是游戲中的副本一樣,若是遇到了她最熟悉的秘境,那神器不就是手到擒來嘛。

    但李道?意毫不猶豫地拒絕了司馬稚:“不可以,我們不能去仙門?大選,秘境也不能進去!

    “為什么啊?”司馬稚不解。

    “大道?真人?說不準就想在仙門?大選上,抓住我們,審判我們,”李道?意說道?,“仙門?修士,他們始終以大道?真人?為尊,我們二人?若是去了,就是他的囊中之物!

    司馬稚垂頭喪氣,趴在了桌案上,發髻上的絨花也隨著她的腦袋搖搖晃晃。

    “那我們再想想吧,”司馬稚歪頭看向李道?意,“要是讓你和魔域合作?,你愿意嗎?”

    李道?意不答,但對著司馬稚笑了笑,他連道?侶都選了魔修,還怕和魔域合作?嗎?

    “為了不讓你擔心,我先將墮魔的事告訴你。”李道?意說道?。

    司馬稚抬頭,一雙眼睛亮亮地望著李道?意,好?似滿含著深情。

    李道?意接受不了,這樣的角度下,司馬稚這樣的眼神。

    他立馬別?過了臉去,輕咳了兩聲,壓抑著自己身體的異樣。

    李道?意望向窗外,“墮魔一族生存本就艱難,如?果不是有修仙界的宗門?暗中相助,他們或許早就不存在了。修仙界有些宗門?想要墮魔族的傀儡術,他們用傀儡練功,事半功倍。”

    “原來是這樣。”司馬稚恍然大悟。

    與李道?意商量一番后,司馬稚才走出他的落霞院。

    回到自己的小院后,卓蕙心聽見司馬稚的動靜,急忙迎了上來。

    “阿稚!你終于回來了!”卓蕙心繞著司馬稚看了好?幾圈,見著司馬稚沒有受傷,才放下心來。

    “這幾日你去哪兒了?我找了好?久,都沒找到你。還是后來遇見了少主、不,現在應該叫掌門?了,他說你在閉關?修行,得好?幾日才出來!弊哭バ陌欀。

    閉關?修行……他也好?意思說。

    不過,司馬稚也覺得很奇怪,每次進入李道?意的識海之后,她都會昏睡好?幾日才醒來。

    卓蕙心挽著司馬稚的手往里走,然后小聲告訴司馬稚這幾日在劍宗發生的事情。

    “云韶姑娘的記憶被掌門?拿走了,”卓蕙心頓了頓,“不過是云韶姑娘自愿的,只不過沒了那段記憶后,云韶姑娘也不記得要去救應融的事了!

    “嗯,她不記得也好?,只不過,我們也要像李滄舟那樣劈了一半執法堂,才能將應融救出來嗎?”司馬稚狐疑道?。

    “掌門?說這事,他心中有數,讓我們不用擔心,”卓蕙心頓了頓,從懷里拿出一封信,“這是荀疏派靈鳥送來的信,他說他在魔域一切都好?,千點星一直在照顧他!

    卓蕙心眼尾掛著點水珠,仿佛是在思念荀疏,“荀疏說,他不恨大道?真人?,雖然大道?真人?封印了他的記憶,但大道?真人?始終當過他的師尊。”

    司馬稚搖了搖頭,“荀疏就是這樣,直來直去,我倒是希望他心眼像李道?意那樣多,也就不會被大道?真人?利用了!

    “不過,”司馬稚看向卓蕙心,“那樣的荀疏,也就不是你喜歡的樣子?的了!

    卓蕙心被司馬稚說得紅了臉,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阿稚,你是不是和掌門?在一起了?”

    “?”司馬稚連忙想擺手否認,卓蕙心卻蹭了上來。

    卓蕙心聞著司馬稚身上的味道?,感嘆道?:“你身上的曇花味道?,簡直和落霞峰的味道?一模一樣。我早就覺得,掌門?一直喜歡你了!”

    卓蕙心忽然笑起來,像是發現了什么秘密一般,對司馬稚頭頭是道?地分析了一番。

    “掌門?時時刻刻都盯著你看,那眼神可嚇人?了!”卓蕙心說道?。

    司馬稚警惕起來,“什么眼神?他想殺了我嗎?”

    司馬稚下意識這么覺得,李道?意是不是表面對自己喜歡,實則是想趁機干掉自己。

    看來還真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司馬稚靜靜地等著卓蕙心發表自己的意見,卻見卓蕙心搖了搖頭,“怎么可能呀?掌門?那眼神赤裸裸的,明顯就是……”

    卓蕙心一邊說著,一邊紅了臉,“我之前在人?間的時候,看到那些夫君疼愛自己娘子?的時候,都是這樣的神情。”

    司馬稚反而愣了一下,“會不會是他裝得越像,才把我們都迷惑住了?”

    “我、們?”卓蕙心疑惑了一下,便解釋道?:“掌門?沒有迷惑我哦,掌門?從很早之前,我們一起去魔域的時候,就時時刻刻盯著阿稚看。我當初還覺得,是掌門?收到了保護阿稚的命令才這么做的,但后來發現不是這樣,掌門?看著阿稚笑的時候,掌門?也會笑起來!

    司馬稚想了想,她自己好?像還沒發現這一點。

    卓蕙心繼續說道?:“雖然我也覺得掌門?和阿稚很般配,不過還得看阿稚自己,我感覺阿稚喜歡自由?自在的生活,掌門?接手了劍宗,恐怕就很難陪著阿稚去游山玩水了!

    司馬稚從來沒有想過這么多,她以為李道?意對她說的喜歡,只是李道?意喜歡她的識海?還是什么。

    反正司馬稚還沒想過,李道?意是真心喜歡她這個人?。

    “掌門?的本命劍劍靈都這么喜歡阿稚,”卓蕙心羨慕地看向司馬稚,“要是我能和荀疏也這樣在一起就好?了。”

    聞言,司馬稚突然回過神來,“你和荀疏……”

    “表白了?”

    卓蕙心垂著頭沉沉地應了一聲,她臉上有些羞怯:“嗯,是他寫信給我的,等他找回記憶之后,就來劍宗見我!

    司馬稚滿眼冒光,她嗑的CP就在她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已?經相許終身了?!

    “。。 彼抉R稚握緊了卓蕙心的手,“你們一定會幸福地在一起的。 

    卓蕙心羞紅了臉,“阿稚和掌門?也會幸福的!

    司馬稚:“……”

    不是說司馬稚不相信卓蕙心的祝福,她是不敢相信李道?意對她說的話,李道?意的口中滿是謊話,他也曾對她說過“喜歡”這樣的字眼。

    可司馬稚一直對李道?意的愛意避而不見。

    卓蕙心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忙告訴司馬稚:“對了,阿稚,大師兄說過兩日就是琉光宗的仙門?大選了,但前掌門?說過,不讓劍宗之人?參加,也不讓劍宗的修士在這幾日離開劍宗!

    “我知道?了!

    司馬稚也和李道?意商量過,現在劍宗確實不適合現于人?前,這一屆的仙門?大選應該是參加不了了。

    現在她和李道?意還沒能力一舉將大道?真

    人?殺掉,所以只能蟄伏隱藏,而且李滄舟將掌門?之位傳給了李道?意,大道?真人?也沒有辦法直接禍害李道?意。

    畢竟大道?真人?在修仙界可是一個保和平的存在,他一定不會這么正大光明地害李道?意。

    司馬稚聽著院子?里有些細細的聲響,問道?:“還有誰搬來這里住了嗎?”

    她好?幾日沒回來,都不知道?邱宗然有沒有安排什么人?搬到她和卓蕙心的院子?里來。

    卓蕙心點了點頭,“大師兄讓云韶搬來我們旁邊住了,前些日子?云韶姑娘一直躲在柴房里,她的身上還有許多傷。大道?真人?可真不是人?!”

    卓蕙心怒罵道?:“我之前在人?間的時候,還常?匆娙?們給大道?真人?修繕廟宇,為他燒香祈福,可我到了修仙界才知道?,這個大道?真人?簡直就是一個偽君子?!我都不知道?這么多修士,竟然這么多年?來,都受他的蒙騙……”

    司馬稚從暗處收回視線,那窸窸窣窣的聲音已?經沒了,“蕙心,你想想,為什么這么多年?來,大道?真人?的形象都沒有被人?戳穿,反而我們與他并未見幾次面,就已?經知道?了他這人?有多么惡心!

    卓蕙心愣住了,她愣在原地想了很久,“為什么?”

    卓蕙心一直喃喃道?,司馬稚也沒走遠,一直坐在石凳上,整理著自己的乾坤袋。

    司馬稚的乾坤袋里面是一團糟,而她又有些強迫癥,就喜歡將乾坤袋收拾得整整齊齊的。

    正巧司馬稚剛收拾完,卓蕙心就坐到了她面前,神色惶惶:“我知道?了,會不會是大道?真人?隱藏得太?深了?不、不對,那我們怎么能看得出來……難道?是……”

    “嗯,沒錯,或許大道?真人?身側的修士與大道?真人?,他們都是同樣的人?,修仙界的權力掌握在他們手中,他們也就自然不想讓旁的人?對大道?真人?不尊!边@件事也是司馬稚想了很久才想明白的。

    如?果是當初,他們一行人?對大道?真人?也是那么尊敬虔誠的話,會不會也就成為了大道?真人?麾下的一員。

    但司馬稚不想這樣,李道?意更是。

    李道?意因?為自己能無限重生,對此?毫不在意,他只想讓他自己活得開心,不管是什么大道?真人?,還是大道?假人?,如?果李道?意不開心的話,他恐怕會選擇殺了自己,也要讓那人?消失。

    只是現在,李道?意不敢殺了他自己,讓這一切重來了。

    因?為李道?意完全不敢確定,再一次醒來之后,司馬稚還會不會存在于這個世界。

    當初,司馬稚給李道?意說過的,她的任務次數只有三次,現在三次都已?經過了。要是再來一次的話,恐怕她就真的會消失。

    李道?意就算想殺大道?真人?,也不敢拿司馬稚去賭。

    李道?意比他想的,還要更加在意司馬稚。

    但司馬稚沒有想到,那夜的聲響,是云韶發出的,而云韶雖然被李道?意拿走了記憶,但還是義無反顧地去了琉光宗。

    云韶對執法堂的那段記憶,一無所知,但她卻知道?,她很重要的人?,被人?抓走了。

    卓蕙心將云韶留下的那一封信,急匆匆地拿到了司馬稚房里,司馬稚懶懶地還躺在床榻上,沒起身。

    “阿稚!云韶姑娘去了琉光宗!”卓蕙心將信紙塞進了司馬稚的床幃里。

    司馬稚猛地坐起來,她看了一眼云韶留的信,瞬間反應過來:“是那夜她聽到了我們的談話?可她怎么敢去琉光宗的?!”

    司馬稚立馬起身,穿好?衣衫,剛拿起佩劍想往著落霞峰而去。

    而李道?意像是預料到一樣,御劍而來,剛好?落在她的院里。

    “你知道?了?”司馬稚問。

    李道?意點頭:“我放她的!

    “為什么?”

    “這是她自己的選擇,我已?經拿走了她的記憶,但她還是選擇自己給應融報仇,我不會再阻攔她!崩畹?意的語氣很平淡,正是這樣的平淡,才顯得他更加無情。

    司馬稚忽然覺得前些天卓蕙心對自己說的,李道?意喜歡自己的話,像是假的一樣。

    李道?意明明是這么冰冷高?傲的人?,他又怎么會放下姿態來喜歡一個人?。

    從前李道?意對她說的喜歡,恐怕只是在玩弄她、折磨她,報復她從前殺了他好?幾次。

    而李道?意一言不發地走上前來,強硬地握住了她的手:“不準亂想。她想去琉光宗,我沒有理由?阻攔她。”

    司馬稚想了許久,才抬眸看向李道?意的眼睛,“我知道?,我也想去,可以嗎?我在修仙界沒什么朋友,除了蕙心、荀疏,約莫就只有應融和云韶了!

    “雖然他們二人?與我們的接觸并不多,但他們不應該成為大道?真人?的成仙路上的獻祭。”

    李道?意沉沉看了司馬稚一眼,又聽身后的卓蕙心說:“掌門?,我也想去參加仙門?大選的,雖然阿稚說過現在劍宗不適合露面,但我很想拿到神器,找回荀疏的記憶。”

    李道?意垂眸:“如?果失敗了,我會永遠失去你。”

    司馬稚剛一抬眸,就看見李道?意眼中強烈的情緒,她的背脊僵住,在這一刻,他好?像是真的很喜歡她。

    李道?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同意司馬稚和卓蕙心的請求的,再一次回神,自己已?經駕駛著行舟,朝著琉光宗而去了。

    邱宗然御劍在后面追著幾人?,還是催動了李道?意的木牌,才讓李道?意將行舟的速度慢下來,將邱宗然一起帶上了行舟。

    李道?意一言不發地跟在司馬稚身邊,卓蕙心和邱宗然都能看出來兩人?之間的不對勁,便也很識趣地窩在行舟里面,將外面的世界都留給李道?意和司馬稚。

    司馬稚抿了抿唇,再一次望向李道?意,她耳根紅得有一些不好?意思,但她想了很久,還是打算告訴李道?意。

    “他們都說你喜歡我,是真的嗎?”

    李道?意沉沉地看著她,握著行舟邊緣的手更緊了些,這件事,他曾對司馬稚表露過無數次,但她每次似乎都只是被他的皮囊迷惑,她從未有一次相信過他說的話。

    “嗯,我喜歡你。”李道?意直白地表達。

    司馬稚嘴角露出一抹笑來,“我沒有跟人?談過戀愛,我也不曾喜歡過任何一個人?,我從小在孤兒院長大,你或許不知道?,那是一個很孤僻的地方。所以我也養成了這樣的性子?,別?人?對我好?,我還覺得別?人?是對我有利可圖!

    李道?意不知為何,伸手撫上司馬稚的發,“這沒什么不好?,你有警惕心,這很好?!

    李道?意漸漸覺得,他離司馬稚越來越近了,比兩人?神識交融之時更近了一步。

    司馬稚想了想,認真地對李道?意開口:“所以我從來都沒有什么顧忌,活得長不長久,也沒有那么重要,我只喜歡自己活著的時候開心一些。和你們在這里,的確比我之前孤零零的一個人?好?多了,我都有些眷戀這里了!

    “那就留下來,”李道?意攥緊司馬稚的手腕,細白的手被他圈出一道?紅痕來,“司馬稚,可以留下來嗎?”

    司馬稚并沒有點頭,反而是很認真地思考起這一件事,“最開始來到這里的時候,我確實一點都不喜歡這里,我現在發現,這里還挺好?的!

    李道?意彎腰,與她直視著,“那我呢?司馬稚,我是不是也很好??”

    他迫切地追問著,想從司馬稚口中得到一個答案,李道?意不想在司馬稚口中成為“他們”中的一員,他對于司馬稚應該是獨特的、無可替代的。

    他們是共同吸收天地靈力的道?侶。

    “嗯!

    過了許久,司馬稚才發出一聲微弱的回應,但李道?意明顯是聽到了,他轉過身來,朝著司馬稚彎唇一笑。

    李道?意忽然走上前來,剛想開口許諾什么,卻被司馬稚捂住了嘴。

    “在我們那里,一件大事之前作?出的承諾,多半是完不成的,”司馬稚仰頭,對著李道?意笑,“所以,你得克制一點,至少等我們從琉光宗帶回云韶和應融之后,再告訴我!

    李道?意點頭,目送著司馬稚走到行舟里面。

    若不是答應過司馬稚不能將兩人?已?是道?侶的事實告訴別?人?,李道?意甚至想時時刻刻都和司馬稚呆在一起,將她渾身上下都染上他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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