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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章 師弟

    “你真的不想當(dāng)里包恩的徒弟嗎?你們簡直一模一樣。 钡现Z發(fā)出強烈的感嘆, 他第一次見琴酒的時候竟然覺得這人和里包恩很不一樣,回想起來當(dāng)時真是瞎了眼。

    “我不會當(dāng)你師弟的!鼻倬茍詻Q地表示。

    “當(dāng)我?guī)煹苡惺裁床缓玫模钡现Z哼哼唧唧, “你不是都當(dāng)我的部下了嗎, 多一個身份不是很好嗎!

    “這不是一回事, ”琴酒完全不為所動, “這么想要師弟的話,讓里包恩快點再收一個徒弟不就行了嗎?”

    “所以說明明就有很合適的在眼前……”迪諾嘀咕著。

    他倒不是有什么實際的不滿, 只是依然覺得遺憾,連迪諾都能看出來, 里包恩對這個學(xué)生其實是很滿意的,到現(xiàn)在還沒有收入門墻, 應(yīng)當(dāng)還是琴酒自己不愿意,迪諾一時也想不出琴酒拒絕的原因。

    不過, 想到另一個琴酒一開始同樣堅決拒絕的事情現(xiàn)在已經(jīng)成了現(xiàn)實,他的心情又好多了——不管怎么樣, 琴酒已經(jīng)是加百羅涅的人了嘛。

    正巧此時他們已經(jīng)離開了最繁華也最擁堵的街道, 前路一片通暢起來, 因為暫時沒有目的地,迪諾完全是在隨機(jī)往城外的方向開去,這樣自由地行駛讓他的心情愉悅起來。

    也遺忘了“要啃好幾天的壓縮餅干”的悲傷。

    心情放松下來,迪諾就想起了關(guān)于“師弟”的另一件事:“話說回來, 我可能真的很快就要有一位師弟了吧。”

    他的語氣不太確定, 但滿是期待。

    琴酒一怔, 隨后很快反應(yīng)過來:“你是說里包恩最近在忙的事情?”

    他倒是知道里包恩一直有事, 但并不清楚具體是什么,畢竟這段時間他在專心學(xué)習(xí), 完全沒關(guān)注情報上的事情。

    迪諾點頭:“最近……彭格列發(fā)生了不少事情,里包恩也在忙這個,據(jù)我所知,也許過段時間,他就會去教導(dǎo)彭格列未來的十代目了!

    其實如果不是組織和琴酒(和加百羅涅)這事鬧得太大,現(xiàn)在地下世界最關(guān)注的事情應(yīng)該就是彭格列的暗流洶涌(這么一想,里包恩在加百羅涅這事上的推波助瀾難道也有這方面的原因?),不過迪諾之前得到了里包恩的提示,所以一直比較關(guān)注,也就發(fā)現(xiàn)得更早一些。

    目前來說,這還是個不大不小的秘密,但迪諾說出來并沒有什么心理負(fù)擔(dān),他對琴酒足夠信任,不僅是信任他的人品,還有能力——迪諾完全確信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這輛車上發(fā)生的對話。

    “彭格列啊……”琴酒低聲呢喃。

    對彭格列十代目的事情,他算不上很驚訝,彭格列作為地下世界的教父,一舉一動都很受矚目,組織雖然一向敬而遠(yuǎn)之,也仍然會關(guān)注。

    彭格列九代目早就上了年紀(jì),會想要選繼承人并不讓人意外——也不是誰都像烏丸蓮耶那樣堅持折騰到最后一秒的。

    不過,牽扯到里包恩……

    他總覺得稍微有些明白烏丸蓮耶為何會在這個時候躁動起來,里包恩又為什么對這場交易推波助瀾了。

    琴酒只是微微出神,很快回應(yīng)迪諾的發(fā)言:“彭格列九代目看好的繼承人……還沒有成長起來?”

    畢竟里包恩作為家教的上一個成功案例就是從廢柴長起來的迪諾,這個推測不無道理。

    “有可能,”迪諾表示認(rèn)同,“說不定年紀(jì)也不大呢,雖然現(xiàn)在我還不知道對方是誰,但遲早會見面的!

    “啊,這么說來,要是你也師從里包恩的話,豈不是也會成為彭格列十代目的師兄?”他恍然道,感覺更遺憾了,“多好的機(jī)會!”

    琴酒無語:“不,那不是更糟糕了嗎!

    “有什么糟糕的,聽起來就很威風(fēng),”迪諾樂觀地表示,“不知道小師弟現(xiàn)在在哪,我要不要給他準(zhǔn)備個見面禮呢……”

    這人是真的很想要個師弟啊……琴酒心想,八字都還沒一撇呢就期待起來了。

    “里包恩都還沒離開,你別太著急了!彼缓脛竦。

    “說得也是,”迪諾點頭,然后嘆了口氣,自語般地說道,“不過,想到里包恩就要徹底離開……總覺得還是有點失落!

    雖然早在幾年前,里包恩就不再時時留在加百羅涅,但知道他會在,心里就像是有底了一樣,可是老師如果要去教導(dǎo)師弟的話,自然就不可能繼續(xù)那樣關(guān)照自己了,這一點,迪諾還是很清楚的。

    迪諾對老師的依賴倒是也很明顯,琴酒并不感到意外,他正想說點什么,迪諾已經(jīng)繼續(xù)道:“如果是在之前的話,想到這事會哭出來也說不定,但是現(xiàn)在因為有你在邊上,好像也沒有那么想哭了!

    琴酒:……啊?

    他有點……卡住了,因為完全沒想到迪諾會這么說,也完全不知道該回應(yīng)點什么,琴酒的名字確實在某方面有讓小兒止啼的效果,但迪諾顯然已經(jīng)是個成年人,這話說的就很……難以言喻。

    迪諾并沒有注意到琴酒內(nèi)心的震撼,他很自然地接著說下去:“畢竟所有人都是會不斷遇到新的人嘛,里包恩也陪伴我夠久了!

    說到這里,他轉(zhuǎn)過頭微笑,于是對上了琴酒沒來得及收回的,略顯茫然的目光。

    迪諾終于意識到了什么,臉?biāo)⒌囊幌录t了:“啊,我是說,我很高興認(rèn)識你!”

    本來沒什么的話這下也變得有問題了,迪諾瞬間想到西萊爾曾經(jīng)的發(fā)言,覺得自己還是閉嘴比較好。

    他連忙轉(zhuǎn)過頭去認(rèn)真看路,心里祈禱琴酒能說點什么,哪怕是反駁也好,但顯然對方也不是經(jīng)常遇到這種場景——被自家boss懟著抒發(fā)情感這種事情,在組織里是絕不可能發(fā)生的。

    于是車?yán)镆粫r間安靜得非常尷尬,就在迪諾想著要不要把電臺打開的時候,琴酒的手機(jī)發(fā)出一聲輕響,拯救了僵在車?yán)锏膬蓚人。

    迪諾偷偷往邊上看,只見琴酒默默地點開手機(jī),翻閱伏特加發(fā)來的內(nèi)容。

    “出發(fā)吧,”他的語氣有點飄,“至少接下來的幾天會很刺激——不會讓你想哭的!

    琴酒的一個好處是誠實——他說很刺激,那就是真的很刺激。

    在往后的幾天里,迪諾第一次見到了屬于組織頭號殺手的戰(zhàn)斗風(fēng)格。

    是的,他很確信那并不是里包恩教給琴酒的手段,這一切完全屬于組織,然后也被琴酒用在了對付組織的人身上。

    迪諾不知道琴酒和他列出來的那個名單上的人有什么齟齬,當(dāng)他問琴酒的時候,對方只是很隨意地笑了笑,告訴他是“看不順眼而已”,但不管怎么說,以迪諾的親眼所見,他已經(jīng)完全理解為何琴酒在資料上會是那樣一種形象了。

    在之前的相處中,迪諾就很明白,自己對琴酒的了解是有限的,這不是說他不夠了解這個人,只是,作為首領(lǐng),迪諾認(rèn)為自己只要明白部下最核心的特質(zhì)就足夠了,至于一些外在的東西,那并不是他需要操心的部分,給部下自由的空間也是好首領(lǐng)應(yīng)該要做到的事情。

    以他和琴酒相識的時間來說,他們已經(jīng)過于交心了,即便對迪諾來說這也已經(jīng)足夠。

    不過,琴酒顯然不介意告訴他更多。

    琴酒很少會談?wù)撟约海谒偷现Z的來往中,大部分時間都是迪諾在說話,當(dāng)然,若是迪諾提出什么問題,他往往愿意解答,但卻不會主動地提及。

    直到此時,琴酒將一切呈現(xiàn)在迪諾眼前。

    那是他的過去,與加百羅涅全然無關(guān),但無疑徹底地塑造了他的過去,琴酒知道加百羅涅的首領(lǐng)足夠敏銳,能從這樣的殺戮中看到他日復(fù)一日的生活。

    他也毫不掩飾地告訴迪諾,在最核心的部分之外,自己是個怎樣的人。

    作為部下,這并不是完全必要的事情,但琴酒還是這么做了,當(dāng)?shù)现Z給予他毫無保留的信任之后,立刻就被回以了更加干脆的信任,對加百羅涅的其他成員來說這很尋常,但是對于在組織里長大的琴酒而言……

    迪諾完全不在意他在追殺過程中表現(xiàn)出的惡劣性格,但實在被琴酒這種過于穩(wěn)固的內(nèi)心給震撼了。

    他也又一次確信,組織也許在某些方面對琴酒來說很不錯,但加百羅涅才是最適合他的地方。

    話又說回來,如果不是迪諾還清楚地記得,要求和琴酒一起來日本的人是他自己,他都要懷疑這是琴酒早就計劃好的事情了。

    這就是在組織收拾爛攤子培養(yǎng)出來的隨機(jī)應(yīng)變能力嗎,還是說那堆計劃真的是有用的,部下這么能干真的讓當(dāng)boss的壓力很大啊。

    還好他能擔(dān)得起。

    迪諾旁觀著這場單方面的殺戮,讓琴酒能自由地沉浸在與過去的告別當(dāng)中,也確信自己能給他足夠完滿的未來,他不插手任何事情,但永遠(yuǎn)在——這真的不只是因為體質(zhì)的原因。

    像琴酒之前明示的那樣,在正式開始?xì)⒙局,他的行動就變得很快,從不在旁枝末?jié)上浪費精力,這位殺手先生對武器的喜好非常明顯,他擅長很多種武器,但最喜歡的永遠(yuǎn)還是那兩樣,手槍和炸彈。

    這場“游戲”的目標(biāo)比較明確,他也不打算鬧得太大,因此是以槍械為主,那柄伯/萊/塔又奪走了組織不少人的性命。

    手槍的射擊距離相對而言不算很遠(yuǎn),這意味著每一位死在琴酒手上的倒霉蛋,幾乎都能親眼看到送自己下地獄的人。

    當(dāng)然,也包括站在他身邊打哈欠的加百羅涅先生。

    第42章 公路旅行

    如果要問迪諾, 這次的旅程中遇到最大的困難是什么,很顯然,并不是戰(zhàn)斗有多激烈(事實上基本就是琴酒在玩而已), 也不是場面多么血腥(多數(shù)時候根本就不血腥), 甚至不是壓縮餅干有多難吃(這個確實是很難吃)。

    事實上, 對迪諾來說, 這場追殺中最大的困難是——琴酒他是真的不睡覺。

    加上時間不算寬裕,琴酒又很興奮, 在離開商場之后的三天里,他們一刻也沒有停下來過, 唯一的休息時間就是輪流開車,但琴酒可以在迪諾開車的那兩三個小時里快速睡著快速醒來并且精神奕奕, 迪諾就只能說他還是需要更多一點的睡眠。

    迪諾知道有些人是天生的短睡眠者,只需要很少的睡眠就能保持活力, 但這還是他第一次和這種人一起行動,而雖然迪諾本人并不需要做什么事情, 但他必須時刻保持和對方處在同一空間里, 也就是說基本上在琴酒醒著的時候, 他都必須醒著,畢竟總不能讓人背著睡著的首領(lǐng)去打架。

    所以他打哈欠并沒有瞧不起人的意思,他是真的困了。

    “這次我們選個遠(yuǎn)點的吧,讓你睡一覺!鼻倬瓶粗丶影l(fā)來的最新地址說道。

    他們剛解決一個不知是慌不擇路, 還是試圖逃避, 總之差點跑進(jìn)森林里當(dāng)野人的目標(biāo), 此時位于荒郊野嶺, 四周一片荒涼,好在車子非常□□, 油量也足夠,避免了二人露宿野外的結(jié)局。

    在之前三天的行動中,每次解決一個目標(biāo),琴酒都會立刻在附近挑選出下一個倒霉蛋,這次他倒是改了主意,開始往遠(yuǎn)處看——雖然因為一開始挑的人就都集中在東京附近,加上組織的配合,到現(xiàn)在,跑得最遠(yuǎn)的其實也沒有跑出去多少。

    不過,就選這位離得最遠(yuǎn)的吧,這么能跑總要有一點優(yōu)待。

    迪諾已經(jīng)把副駕駛的靠背放得很平,他躺在上面點點頭,完全不推辭地說道:“好,等到地方再叫我——啊,不對,你要不要也睡一下?中間讓我開一段時間也行的。”

    不過還是得先睡覺,不然這算是疲勞駕駛,一不小心又要同歸于盡了。

    “我沒事,”琴酒不在意地說,“有你在已經(jīng)節(jié)省我不少時間了,原本我是打算只留三天的。”

    迪諾一驚:“三天……完全不睡嗎?”

    “以前試過,是我可以承受的程度!鼻倬泣c頭。

    “你真的應(yīng)該當(dāng)我?guī)煹埽钡现Z忍不住再次表示,“簡直就是里包恩的翻版!

    他感覺自己就像是回到了當(dāng)初被里包恩帶出去實習(xí)的時候,雖然這強度比實習(xí)還是低不少。

    “真是這樣的話,不是更沒有必要了嗎?”琴酒笑了笑。

    他選定了目的地,放下手機(jī)道:“睡吧,等你醒了我們就到地方了!

    這次的旅程比琴酒想象的要輕松很多。

    一部分是因為迪諾的存在,加百羅涅先生自認(rèn)為只是開了會兒車,但琴酒很清楚在這種時候,有一個可以信任的同伴有多重要,他確實是這場追逐中的獵手不錯,可是琴酒絕對不會小看每一個獵物,哪怕在組織的配合下,這些人可以說已經(jīng)被束縛了手腳。

    另一部分則是因為組織在這件事上相當(dāng)配合,而組織會這么配合,很大程度上也是因為迪諾的存在。

    他完全的展現(xiàn)出了自己對琴酒的重視,為了避免在這本就不穩(wěn)的多事之秋和加百羅涅起沖突,組織不得不接受這個交易,而既然已經(jīng)到了這個地步,往上加碼也屬于組織的常規(guī)操作。

    在組織選擇伏特加來擔(dān)任聯(lián)絡(luò)人的時候,琴酒就知道有些人已經(jīng)被認(rèn)定可以被舍棄了,組織向來如此,不管你有多么重要,一旦失去價值,或者帶來的麻煩多于價值,就可以輕易地被舍棄。

    還在組織里的時候,琴酒就處理過無數(shù)次類似的事情,與之相較,這一次最大的區(qū)別大概是——自己選目標(biāo)就是爽。

    雖說他的頭號目標(biāo)沒法動……

    畢竟朗姆那個老陰比龜縮在組織總部,琴酒又不能真帶著迪諾去把那里給炸了。

    不過老陰比禍害起自己人的時候也足夠狠,至少琴酒對這次的交易還是挺滿意的,反正他只是說這一次交易到此為止,以后又不是不能再動手。

    相較之下,為他帶來了這一切的那個人則肉眼可見的疲憊,以至于琴酒都有點好奇,要是自己不提出休息,迪諾會不會繼續(xù)堅持下去。

    這位首領(lǐng)雖然武力值一流,但顯然并不是個武斗派,完全不會因為戰(zhàn)斗而熱血沸騰什么的,在這幾天的時間里,迪諾都表現(xiàn)得很安靜,說起來,還讓琴酒有點不習(xí)慣。

    迪諾一向是很活躍的類型,但這段時間,也許是因為疲憊,也許是不想干涉太多,他鮮少開口,最多是在看琴酒殺完人的時候問一問對方的來歷,更多的時候,他就只是安靜地注視著一切進(jìn)行下去。

    這并非迪諾所熟悉的場景,這是他一度非常好奇的,屬于組織的行動模式,而哪怕是在所有的地下勢力當(dāng)中,組織也是相當(dāng)陰暗的那一類。

    琴酒完全沒有對組織和自己的情況做任何遮掩,他把這一切原本地展現(xiàn)出來,交給boss判別,迪諾顯然是明白的。

    很顯然,迪諾是不會習(xí)慣,也絕不會喜歡這種風(fēng)格的,但加百羅涅的首領(lǐng)始終沒有發(fā)表什么意見,正如他沒有因過于繁忙的日程而有怨言一樣。

    來到這里之前,琴酒就說過行程會比較緊湊,迪諾大概也有所預(yù)料,但即便如此,他還是很堅決地選擇同行,原因也非常清晰——“我才不可能拋下任何一個部下”。

    顯然,雖然和烏丸蓮耶的表現(xiàn)形式大不一樣,但他的這位新首領(lǐng),在某種程度上,也存在一些心理上的問題,不知道里包恩是不是意識到了這一點,才選擇把琴酒留在加百羅涅。

    迪諾固執(zhí)地試圖拯救每一個人,而琴酒總有一天會讓他知道,自己是不需要拯救的。

    但是,此時此刻,他倒也不介意體會一下來自boss的關(guān)愛。

    琴酒垂下眸,把空調(diào)的溫度調(diào)高了一點。

    車子在夜色中飛馳,直到晨光微熹,迪諾才在陽光的照射下醒來了。

    雖說并不是琴酒那種一天只需要睡三四個小時的奇人,但迪諾顯然也是精力很旺盛的類型,在一晚上的補覺之后,原本一臉疲憊的他馬上變得神采飛揚起來了。

    “我們這是到哪了?”迪諾看著窗外,“離目的地還有多久?”

    琴酒示意他去看伏特加發(fā)來的消息,迪諾熟練地打開對方的手機(jī),掃了眼之后很快道:“還有一點路程嘛,換我開吧?”

    “可以,”琴酒沒有拒絕,“前面有個加油站。”

    有時候迪諾會覺得,拋開行程的緊湊和那些被拋下的尸體來說,這幾天的生活其實有點像是一場公路旅行。

    ——組織,還有那些因此而被迫加班的日本警察顯然會有一些不同的看法。

    但當(dāng)?shù)现Z坐在駕駛座上,看著琴酒給車子加油的時候,他很難不產(chǎn)生這樣的錯覺。

    這位把半個日本攪和得如臨大敵(沒有“如”)的殺手先生在某些時候又出乎意料的居家,雖然他能生啃半個月的壓縮餅干,但卻竟然會做奶油蛋糕。

    如果不是在這樣的時機(jī),和琴酒一起旅行的話,說不定也挺有意思的……

    迪諾趴在方向盤上,看著琴酒的方向出神,后者大約覺察到了他的目光,投過來一個疑惑的眼神。

    迪諾按下車窗:“既然都在這里了,去買點吃的吧?”

    他實在不想啃壓縮餅干了。

    出乎他的意料,琴酒這一次竟然沒有反對,銀發(fā)男人只是垂下眸繼續(xù)看著加油槍:“你自己去買!

    “沒問題!”迪諾喜出望外——他真的是個很容易滿足的人,“我就知道帶錢過來是有用的!”

    琴酒注視著首領(lǐng)興高采烈地下車,走進(jìn)便利店里,一時有種自己在虐待上司的感覺。

    其實他自己也不能說對壓縮餅干有什么好感,只是習(xí)慣了在非日常的時刻壓縮一切非必要的資源,能活下去就行,真要享受生活可以等事情辦完。

    不過,現(xiàn)在好像也稱不上特別的緊急,滿足一下boss的需求未嘗不可。

    不管怎么說,這個boss已經(jīng)很好養(yǎng)了,甚至都不用出錢——琴酒莫名其妙地笑了一下。

    很快迪諾就帶著一堆速食回來了,他把那一大塑料袋東西交給已經(jīng)上了副駕駛座位的琴酒,然后坐到駕駛座上啟動車子,再次看了眼目的地。

    “還得開上三個小時,你要不要睡一會兒?”迪諾愉快地笑道,“快到了我會叫你的。”

    雖說以琴酒的睡眠時間,可能也不需要他叫。

    “你不吃點?”琴酒看了眼那堆東西。

    “事情辦完再吃嘛,又不差這點時間,”迪諾聳肩,“不耽誤你的游戲。”

    琴酒微微一怔,然后笑道:“其實也沒什么好耽誤的,這幾天已經(jīng)玩得很愉快了!

    說完,他放下椅背,合上眼,在得到回復(fù)之前就睡著了。

    迪諾也安靜下來,他轉(zhuǎn)頭看了一眼身側(cè)已然入睡的人,在心里嘀咕:這下更像是公路旅行了。

    或許是因為這個念頭,又或許是因為休息足了,他的情緒莫名地高漲,哪怕明知道前方是又一場戰(zhàn)斗,卻像是在趕赴某個景點一樣,充滿了微妙的期待感。

    第43章 一場小戰(zhàn)斗

    被當(dāng)成景點的人肯定是不會期待的。

    作為不幸被選中的目標(biāo), 清酒的情緒就很崩潰。

    如果可能的話,清酒很希望自己幾天前不在日本,或者簡單點, 不在東京也行, 雖然毫無疑問琴酒早就想要干掉自己了, 但琴酒想干掉的人到處都是, 并不差他這一個,只要他人不在那, 顯然是不會被放進(jìn)那個死亡名單里的。

    但不幸的是,就在五天前, 朗姆“剛好”遇到了一點麻煩,于是清酒也“剛好”去了東京, 再接下來就是狂風(fēng)暴雨般的一切。

    如果說剛看到那紙追殺令的時候,清酒在驚訝之余, 還有點幸災(zāi)樂禍,當(dāng)?shù)现Z·加百羅涅踏上日本的土地的那一刻, 他就已經(jīng)有不祥的預(yù)感了。

    預(yù)感很快成真, 清酒來不及為自己組織被毫不留情地拋棄產(chǎn)生任何情緒, 就不得不一邊咒罵朗姆,一邊在自己的少數(shù)忠實下屬的幫助下連夜外逃,經(jīng)過幾天的躲躲藏藏,勉強避開了最危險的區(qū)域。

    當(dāng)然, 他算是幸運的, 雖然被朗姆坑了一道, 但作為組織里的老人, 好歹還有一點勢力,否則以他如今的年紀(jì), 大概會第一個被拿來開刀。

    也是因此,當(dāng)?shù)弥倬凭谷徊缓铣@淼貨Q定跨越長途追殺自己的時候,清酒的心態(tài)崩了。

    他不僅后悔自己為什么要在五天前來日本,也后悔起了自己當(dāng)初為什么要加入組織,在當(dāng)了幾十年的□□之后,這位組織成員甚至第一次想要尋求警方的幫助,要是讓人知道了,警局高低得給琴酒發(fā)個錦旗。

    一般來說,這種時候,就輪到朗姆上場了。

    較遠(yuǎn)的距離意味著更多的準(zhǔn)備時間,如果想要對琴酒造成什么打擊,也只有這樣一次機(jī)會。

    朗姆完全不在意清酒的咒罵,語句中是毫不掩飾的虛偽:“老伙計,我也不想看你倒霉,要不要做點什么?”

    清酒一點也不想相信朗姆這個連親信都能扔出去的家伙,但此時他也沒有別的人可以信了,他只能安慰自己,說到底組織里根本沒有什么親信,只有利益而已,像琴酒那樣自己都跑了還會回頭關(guān)照伏特加的才是奇葩,他自己這些年也不知道舍棄了多少所謂的“親信”。

    既然自己還有價值,或許朗姆真的會伸出援手——雖說那混蛋自己肯定是藏得比誰都深,但他手底下還是有幾個可用之人的。

    說到底,清酒自己也看琴酒不爽很久了,只是比起琴酒,他根本沒有掀翻一切的力量和勇氣,眼看壞事臨頭,才終于能下定決心。

    做點什么總比等死要好,清酒咬牙切齒地想著:就算自己要死,也總得讓琴酒知道,并不是誰都是他的獵物的。

    “怎么樣?”迪諾問道。

    “看起來,”琴酒慢慢地說,“終于有人愿意做點什么了!

    “你是說,”迪諾好奇道,“這個……清酒先生,打算反抗一下了?”

    這不是說他們之前遇到的那幾位沒有努力反抗,但迪諾能明白琴酒想要表達(dá)的意思,“逃跑路上被追上匆忙回?fù)簟憋@然算不上什么有效的反抗。

    “大概是朗姆做了點什么吧,”琴酒淡笑道,“那個老家伙自己可沒這種勇氣!

    不過,朗姆可不是什么好心人,他會做這種多余的事情,大概率并不是對清酒有什么同事情誼,而只是想要趁此機(jī)會給琴酒制造點聊勝于無的麻煩——琴酒對此喜聞樂見,單方面的追殺雖然也不能算很無聊,但確實有點缺乏激情。

    “說起這個,”迪諾吐槽道,“你們組織的老齡化真的很嚴(yán)重啊!

    是因為在日本的緣故嗎?這些天遇到的最年輕的組織成員,看起來也只是和琴酒差不多年紀(jì),此外有幾個都已經(jīng)是老頭的年齡了,難為他們還要這么努力地逃跑。

    琴酒笑了笑:“這回死掉幾個老頭之后就會好點了!

    這話……還真沒什么毛病,迪諾對這解決老齡化的方式表示驚嘆。

    “所以,你要準(zhǔn)備一下嗎?”他把話題拉回來,“既然對方有所準(zhǔn)備了!

    “沒必要,”琴酒的笑變得更深了,“你看看他……就算已經(jīng)有了準(zhǔn)備,都不敢在我們出現(xiàn)的時候現(xiàn)身,對這種家伙,不一步步踏碎他的陷阱,豈不是很可惜?”

    清酒躲藏的地方是一個組織曾經(jīng)使用過的,如今已經(jīng)廢棄的實驗室,不知道為什么,經(jīng)過好幾年的時間,這里也依然沒有被推倒或者翻修,在相當(dāng)程度上保持著原本的樣子。

    雖說資料和實驗設(shè)備都已經(jīng)不在了,但一些家具之類的東西還留著,走在幾乎成為廢墟的屋子里時,還能看到一些廢棄的實驗藥劑。

    琴酒微微皺起眉,看起來不是很高興。

    他從不知道哪里掏出一個防毒面具遞給迪諾:“戴上吧,大概又是什么毒氣彈!

    迪諾大為震撼,但不是因為毒氣彈:“……你這是從哪來的??”

    “車上拿下來的啊,”琴酒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又拿出來一個自己戴上了,“不是你……哦,大概是羅馬里奧準(zhǔn)備的!

    不,我是說你從哪掏出來的啊!你的衣服其實是四次元口袋嗎?

    悶在面具里說話比較困難,因而迪諾沒把這句吐槽說出口——真是四次元口袋倒好了,就怕壓根只是琴酒的衣服特別能裝……那比四次元口袋更驚人啊。

    隔著面具,琴酒當(dāng)然沒法看出迪諾內(nèi)心的吐槽,但他顯然也很不喜歡這個東西,戴上之后便說道:“算了,還是快點解決吧。”

    在這場追殺開始之后,大多數(shù)的情報商就已經(jīng)退出了追逐,少數(shù)堅持的也很快被琴酒甩下,組織內(nèi)部倒是知道他的行蹤,但沒有人會那么大膽地過來圍觀,至于日本官方……琴酒追殺組織的人,這種事情他們只等著坐收漁利就行,何必?fù)胶瓦M(jìn)來。

    所以,目前來說,雖然很多人都在關(guān)注著這場“游戲”,但都只是遠(yuǎn)程的,真正見證了一切的,其實只有當(dāng)事人。

    但迪諾還挺想知道,如果真的有隨便誰正在關(guān)注他們,對眼下的場景會有什么感想。

    他走在琴酒身后不遠(yuǎn)的位置,確保對方能一直在自己的視線范圍內(nèi),但為了讓琴酒,呃,玩得開心,又始終保持相當(dāng)一段距離,這個姿態(tài)在旁人的眼中,或許會有點像是在……看戲。

    不過,如果用看戲來形容的話,也不能說很離譜的吧。

    至少,當(dāng)他看著琴酒摧枯拉朽地掃蕩著眼前的一切,心情是真的很不錯。

    就好像……是在把組織施加于他的一切,都摧毀一樣。

    迪諾曾經(jīng)對組織感到好奇,好奇什么樣的地方能培育出琴酒這樣的人,也好奇琴酒所在意的到底是什么,現(xiàn)在,經(jīng)歷了過去的幾天和眼下的所見,至少他對前者已經(jīng)有所了解。

    真正的組織比資料里的還要更……讓人不舒服,也可能是因為琴酒直接剖開組織表面上的那點危險與壓迫感,帶他看了最深層的內(nèi)在。

    沒有比多個不同的內(nèi)在個體的組合更能體現(xiàn)一個團(tuán)體形象的了,也沒有比近在咫尺的死亡更能展現(xiàn)出一個人內(nèi)心的了。

    迪諾不能確定琴酒有沒有特意選擇過,但這份名單的構(gòu)成一點也不像是單純出于個人的喜惡,從還沒有代號的底層,到清酒這樣的上層,再到朗姆那樣的二把手,琴酒沒有開口講述過什么,但也完全沒有遮掩。

    迪諾說想要知道,于是琴酒便告訴他。

    這是個沒有信任和穩(wěn)定可言的,充斥著謊言與危險的,被利益和惡意所凝聚的團(tuán)體,不是單純地陷在淤泥地里,而是淤泥本身,它的惡有時候稱不上太徹底,但絕對不討人喜歡,總之,組織其實……并不那么像琴酒。

    剛見到琴酒的人會覺得他就像是組織的化身,但隨著深入了解,卻很能看出,一切相似都只是表象而已。

    倒也難怪,組織里有那么多人不喜歡他。

    當(dāng)然,琴酒并非什么淤泥里的蓮花,他是黑暗中的刀手,而刀一旦太快,就很容易讓人恐懼。

    就算你是執(zhí)刀的人。

    這樣想來,組織boss好像也沒那么傻逼……還是很傻逼。

    迪諾對自己點點頭:因為根本沒人逼他非要用這柄刀不可嘛,而且這明明是他自己打造出來的。

    琴酒對組織并不是沒有怨言的,即便如此,他還是喜歡它,并且在面對它的時候保持了相當(dāng)程度的克制,所以當(dāng)看到他這樣放肆地摧毀所有可能,才會讓人覺得快樂。

    現(xiàn)在你身上沒有枷鎖了,而在離開它之后,你還是能讓它變成自己喜歡的樣子。

    琴酒停下腳步,因為清酒終于出現(xiàn)了。

    老頭強撐著站在墻邊,看著還有點可憐。

    他很清楚琴酒不會接受任何求饒,因此也沒有開口,只是手里顫顫巍巍地拿著一個□□。

    迪諾很想告訴他,剛才他在跟著琴酒閑逛的時候,就已經(jīng)順手把那幾個炸彈給甩出去了,但是防毒面具下說話太麻煩了,他就沒開口。

    而且想必清酒也能想到,就算那幾個炸彈沒被甩出去,也不見得有琴酒扔的威力大——琴酒到底哪來那么多炸彈的。

    面對這樣的場景,琴酒也沒說話,他十分干脆地給了清酒一個痛快,都沒給對方按下□□的時間。

    “走,”他轉(zhuǎn)身對迪諾簡短地說,“朗姆肯定還留了后手,我懶得拆!

    他在走之前往已經(jīng)差不多變成廢墟的建筑里扔了個定時炸彈,于是離開的路上宛如有鞭炮送行。

    第44章 勸分

    琴酒坐到副駕駛上, 摘下防毒面具,他的神情依然沒有太大的變化,但卻由內(nèi)而外地透出種神清氣爽的愉悅氣息, 以至于任憑車子在道路上沒什么目標(biāo)地飛馳, 而沒有在第一時間去看最新的位置表。

    果然爆炸還是會讓人心情好。

    迪諾的心情也很好, 雖然沒有目的地, 他還是把車子開得很快,并且語氣輕快地表示:“吃點好吃的吧?”

    剛才買了那么多東西, 就等著這時候呢。

    琴酒這回沒有反對,他摘下手套放到一邊, 也沒等還在開車的迪諾說什么,直接拿出那個塑料袋, 打開看了看:“你想要什么?”

    迪諾皺起眉,很認(rèn)真地思考了一會兒, 才說道:“我付賬的時候好像拿了幾個棒棒糖的。”

    琴酒微微揚眉,沒對boss的幼稚口味發(fā)表什么意見, 他在袋子里翻了翻, 在最下面找到幾個小玩意:“什么口味?”

    “都可以!边@次迪諾答得很快。

    于是琴酒隨手拿出一個棒棒糖, 默默地拆開,放進(jìn)迪諾嘴里,看自家boss因為一個棒棒糖就一臉樂呵的樣子,他終于無奈地嘆了口氣:“等會找個地方停車吃午飯吧。”

    “好啊好啊, ”迪諾連連點頭, 有些含糊不清地說, “我早就想試試日本的便當(dāng)了!”

    現(xiàn)在, 就連琴酒也覺得這有點像是公路旅行了。

    找地方停車不難,終于吃上一頓正常的食物則很讓人感動, 雖然便當(dāng)放了幾個小時,已經(jīng)完全涼透了,但和壓縮餅干比起來,還是相當(dāng)美味的,至少迪諾覺得自己的味蕾終于有了復(fù)蘇的跡象。

    他吃完便當(dāng),拆了一包薯片:“真不容易……你以前在組織里的時候該不會也是這么過的吧?”

    所以才對里包恩的培訓(xùn)適應(yīng)良好?

    “還好吧,”琴酒也已經(jīng)吃完了,他對零食沒有太大的興趣,只是看著首領(lǐng)愉快地進(jìn)食,聞言略作沉吟,“不會經(jīng)常這樣!

    那就是說還是會有的咯?迪諾再次肅然起敬。

    他毫不遮掩的眼神讓琴酒笑了起來:“現(xiàn)在你見到組織了,感覺怎么樣?”

    第一次在迪諾面前談?wù)撈鸾M織的時候,琴酒完全沒想到對方真的會有和組織接觸的這一天——還是以這樣的方式,但事情發(fā)展到現(xiàn)在,似乎也沒有什么需要驚訝的了。

    從一開始迪諾對組織就相當(dāng)好奇,他當(dāng)然會把握住這次機(jī)會,這幾天以來,琴酒盡力為他展現(xiàn)了短時間內(nèi)能暴露的一切,也能感覺到迪諾在認(rèn)真地觀察著,現(xiàn)在他確實很好奇迪諾得出的結(jié)論。

    這比較可能不太合適,但確實就像是……琴酒前往加百羅涅的第一天,迪諾為他展示家族時的場景。

    迪諾吃薯片的動作慢了下來,他緩慢地思考了一會兒,才說道:“我覺得它……配不上你!

    琴酒微微一愣,這倒是個他意料之外的回答。

    “由我來說這個可能有點怪,”迪諾笑了笑,神態(tài)放松下來,顯得很真誠,“但我真心這樣認(rèn)為,我不覺得組織是個全無優(yōu)點的地方,否則它也不可能累積起這樣龐大的勢力,在世界上存在這么久,但它還是配不上你。”

    “其實,在這幾天之后,我有一點能理解你喜歡組織的原因,”盡管在迪諾看來,那并不是什么好事,“而且,它曾經(jīng)給過你不少東西,你當(dāng)然會對它心存執(zhí)念,但你值得更好的,Gin!

    迪諾停了下來,暗自覺得自己如果在這后面加一句“加百羅涅就是更好的”會有點古怪,但又不知道還有什么更合適的——因為他真的是這么想的。

    琴酒看起來倒是沒有多想,在聽完迪諾的發(fā)言之后,他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你聽起來……像在勸說我和渣男分手!

    迪諾顯然沒想到能從他口中聽到這樣的比喻,呆滯了好一會兒,才小聲嘀咕:“你們不是已經(jīng)分手了嗎!

    “那就是勸我不要和渣男復(fù)合,”琴酒從善如流地改變措辭,但只是讓這話聽起來更奇怪了,“放心,不會復(fù)合的,畢竟很少有人會在分手之后帶著新歡一起捅前男友幾刀!

    迪諾手里的薯片都掉回到袋子里了——現(xiàn)在他相信琴酒是真的不在意緋聞了,這人看著一臉嚴(yán)肅,但其實是什么都敢說的類型嗎,又是全新的發(fā)現(xiàn)!

    也可能是因為心里沒鬼,所以才完全不在意?總之,迪諾自己大概是因為腦子里盤懸著西萊爾之前的發(fā)言,感覺很難平靜以對。

    “可能我的用詞真的有問題,”他無奈地說道,“拜托別用這么奇怪的比喻了,會讓我想起奇怪的事情!

    琴酒挑眉:“我還以為你們意大利人對這種發(fā)言會更容易接受,畢竟是著名的浪漫國度——而且意大利黑手黨還有那個……死亡之吻?”

    “那也不是一回事……而且加百羅涅沒有那種傳統(tǒng),”迪諾努力地為自己澄清,“別告訴我組織有。”

    琴酒的嘴角抽了抽,在此番對話中第一次遭到了暴擊:“當(dāng)然不會——你這幾天也沒見我和人接吻!

    可怕的畫面,他后悔提起這個了。

    “就是說嘛,要是真的有這種傳統(tǒng),豈不是連男朋友都不能交……”迪諾說著說著聲音漸漸隱去,他在心里瘋狂回憶,話題是怎么從對組織的評價跑偏到這地方的,他們真的有必要談?wù)撨@個嗎?而且為什么自己一開口就是男朋友,搞得好像完全沒有考慮過女性的樣子。

    “咳,總之,”他開始強行轉(zhuǎn)移話題,“不管組織怎么樣,反正現(xiàn)在不會影響你了——我是說,它可能曾經(jīng)給了你一些東西,但人都是會改變的,你也有自己的新選擇,事到如今,沒有任何東西還能限制你。”

    雖然一開始只是為了停止這段可怕的對話,但說到后來,迪諾的神情就自然地變得正經(jīng)起來,琴酒安靜地聽完了他的發(fā)言,然后露出淡淡的微笑。

    “我知道,”他溫和地說,從迪諾懷里拿走薯片袋子放到一邊,“所以我們該出發(fā)了,boss。”

    琴酒并不覺得自己曾經(jīng)被“限制”,然而,他也確實明白迪諾的意思,他不是很確定這是不是自己最想聽到的答案,但這確實是迪諾能說出的話。

    也確實給了他一種……難以言說的放松感。

    琴酒一邊思索著,這場旅程是否已經(jīng)到了結(jié)束的時候,一邊把新地址展現(xiàn)給迪諾看,后者在辨認(rèn)之后愣了一下:“咦,又有一個跑到這附近的人嗎?”

    清酒挺能跑的,因此在迪諾的記憶里,之前名單上的那些人距離他們此時的位置都不算近,但琴酒此時展示的卻是一個挺靠近的地址,這讓他稍微有點驚訝。

    “這個原本不在名單上,”琴酒語氣輕松地表示,“但誰讓朗姆要插手呢,那我總得做點什么。”

    迪諾有點驚訝:“所以這是……?”

    “朗姆的部下,”琴酒回答,“剛才讓伏特加查的,沒用組織的網(wǎng)絡(luò),所以耽擱了一點時間。”

    結(jié)果剛剛只是因為要等地址才停下的嗎,迪諾有點汗顏,又覺得也不是很意外,所以沒再糾結(jié),只是問道:“突然違背約定會不會不太好?”

    “誰說我一定會按照名單殺人的?”琴酒微笑道,“我又不是真來和組織玩游戲的!

    也是,嚴(yán)格來說他們其實是來找組織麻煩的,搞成現(xiàn)在這樣已經(jīng)相當(dāng)溫和了,都有點詭異。

    迪諾這樣想著,向著最新的坐標(biāo)開去,地方離得不遠(yuǎn),順利的話兩三個小時就能到,也不知道琴酒是怎么找到這么個人的。

    伴隨著一切進(jìn)入正軌,先前那些有關(guān)渣男前男友的奇怪議題也終于散去了,迪諾猶豫了一會兒,決定繼續(xù)說一個關(guān)于組織的話題:“其實我還有一個問題……不是很確定是不是可以問!

    “你都這么說了,”琴酒嘆了口氣,“實在不行我可以選擇不答!

    他聽出了對方語氣中的猶豫,也沒有繼續(xù)調(diào)侃——其實要不是迪諾每次反應(yīng)都這么大,琴酒對這類緋聞是真的沒什么興趣。

    這樣一想還真有點理解里包恩了,逗迪諾確實很有意思。

    迪諾輕笑,在略微整理措辭之后問道:“你覺不覺得……組織有點過于嚴(yán)厲了?”

    “組織一直這樣!鼻倬坡唤(jīng)心地說完,才明白對方的意思,“你是覺得,組織對我太嚴(yán)厲了!

    迪諾坦率地點頭。

    組織原本怎么樣他是不知道,但,這段時間足夠他明白琴酒在組織中的地位,以及他為組織做的事,都已經(jīng)做到這個地步,竟然會因為和別家boss(迪諾自己)過從甚密這樣的原因被追殺,實在讓人覺得……難以理喻。

    哪怕不講感情,純以利益的角度,也完全無法理解——不說別的,這些天組織的損失就很大了。

    琴酒轉(zhuǎn)過頭望著自家boss,輕輕地笑起來。

    “你難住我了,”他微笑道,“我又不是當(dāng)boss的,怎么會知道首領(lǐng)的想法。”

    “也許他只是覺得,我和組織的其他人并沒有什么區(qū)別,不能表現(xiàn)出一點不忠的可能,”他靠在椅背上,慢悠悠地說道,“也許他有其他的想法,你看,我們一來,他不就很順暢地放手了嗎?都沒想著抵抗!

    “我從很早以前就懶得思考他的想法了,他可不是你這種好懂的人!鼻倬瓶偨Y(jié)道,“總歸我沒在他那里吃過什么虧!

    “他追殺你哎……”迪諾小聲道。

    “但我不會有事的,”琴酒聳肩,“要是真來點刺激的,對我來說是好事!

    迪諾面露沉吟之色,在沉默片刻之后,突然沒頭沒尾地說道:“不知道為什么,現(xiàn)在我好像有點理解你對組織的感情了!

    他原先一直不明白,琴酒為什么會對一個這樣糟糕,而且他自己也認(rèn)可其糟心成分的組織有如此明確的情感,即便是從小在這長大也無法完全解釋,但現(xiàn)在看來,也許只是因為這個地方對琴酒來說,并沒有外人想象的那么糟糕。

    或者說他完全適應(yīng),甚至有點享受其中的某些部分。

    琴酒原本已經(jīng)微微地合上眼,聽到這話,倒是再次睜開眼看過來。

    “那你還挺厲害的,”他用略帶調(diào)侃的語氣說道,“我自己都不理解。”

    迪諾輕輕地笑出聲來:“怎么樣,我其實也不是很好懂吧?”

    “關(guān)于這個,”琴酒笑道,“也許我說謊了,你比他難懂多了!

    第45章 殺完收工

    眾所周知, 對找朗姆麻煩這件事,琴酒一向是比較熱衷的,如今有了明確的借口, 他就更樂得去辦了。

    其實在之前的名單上, 琴酒已經(jīng)讓朗姆不得不放棄了兩個手下, 雖然因為路線的原因, 目前只干掉了一個,但以朗姆的性格, 已經(jīng)放棄過的手下,之后他哪里還敢用。

    所以當(dāng)琴酒想要報復(fù)的時候, 他根本沒考慮還在名單上沒死的那個,而是直接去找了朗姆更親近的部下, 也是被他派來輔助清酒的那位,賓加。

    這瓶蒸餾酒原本就和琴酒不對付, 就算琴酒這次沒跑路,將來肯定也會把他干掉的, 現(xiàn)在只不過是提前, 實在沒什么毛病。

    圍觀了琴酒拿炸彈恐嚇半文職人員的迪諾:嗯嗯嗯, 對對對。

    這場戰(zhàn)斗……殺戮的結(jié)果沒什么懸念,結(jié)束得和之前幾天的那幾場差不多快,目前為止,依然只有清酒給這趟行程稍微造成了一點阻礙, 以至于琴酒有點懷疑賓加留在這沒走是朗姆故意的。

    像他了解朗姆一樣, 朗姆也了解他, 在琴酒占據(jù)上風(fēng)的時候, 朗姆從來不會吝嗇于提供一些在他看來可以被犧牲的玩意——從這個角度上來說,朗姆倒不愧是組織的二把手。

    但這很無所謂, 琴酒回來跑這一趟又不真的是要做什么好事,純粹是為了發(fā)泄情緒而已,賓加在這上面是很成功的,畢竟他特別容易破防。

    再次圍觀了全程的迪諾在開車的時候嘆了口氣:“難得有個年輕人,又死了!

    這位以溫和善良聞名的加百羅涅boss再度展現(xiàn)了他跳躍的腦回路,琴酒笑了笑,一本正經(jīng)地回答他:“老頭死得更多。”

    那完全是因為組織里就是老頭多吧……迪諾在心里嘀咕著,換了話題:“其實我一開始還以為你真的會拿炸彈炸他。”

    琴酒對炸彈的偏好是很明顯的,這些天他不怎么用炸彈,只是因為不方便,而對付賓加的時候他都把炸彈拿出來了,最后還是沒用,倒是有點出乎意料。

    “只是炸個人的話,沒那個必要,”琴酒隨意地解釋道,“那地方附近有組織的基地,我本來以為他已經(jīng)去基地里了,才準(zhǔn)備了炸彈,但既然還沒到,就沒必要多此一舉!

    迪諾明白了,又有點驚訝:“你本來打算……炸掉組織的基地?”

    “你應(yīng)該不至于對組織的人有什么同情心吧?”琴酒挑眉。

    “我都看著你殺了四天了!钡现Z有點無奈地說道,“我就是沒想到……”

    炸掉基地和殺死一兩個人畢竟還是不太一樣,不是說死亡人數(shù)的差別——哪怕以純世俗的道德觀來看,組織里的大多數(shù)人死掉都能說句“死得好”——而是……那畢竟是組織的“固定資產(chǎn)”,而琴酒對組織的恨意顯然還沒到那份上。

    琴酒舒緩地笑了笑:“我也可以做點喜歡的事!

    單純因為喜歡就去炸基地嗎,真是奢侈的愛好……迪諾汗顏:“我們可沒那么多地方給你炸。”

    “我知道,”琴酒毫不掩飾地面露遺憾,“所以才想著現(xiàn)在抓緊機(jī)會。”

    迪諾有點想說“要是這么遺憾的話要不咱們還是回去把基地炸了吧”,但琴酒已經(jīng)繼續(xù)道:“不過剛才炸的那一回已經(jīng)很不錯了,就這樣吧!

    迪諾也不知道他這個“不錯”的評價標(biāo)準(zhǔn)是什么,如果是指聲音的話,倒確實是非常連綿不絕,也不知道那個廢棄實驗室底下藏了些什么。

    “那我們現(xiàn)在去哪?”他不再糾結(jié)炸彈的問題,“其他目標(biāo)都離得挺遠(yuǎn)吧?”

    原本就已經(jīng)跑得很遠(yuǎn)了,為了追賓加,他們又往北邊開了幾個小時,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快到北海道了,要是往回開,恐怕又得開一個晚上。

    琴酒看著手機(jī)屏幕思考了一會兒:“結(jié)束吧。”

    迪諾一怔。

    他有些疑惑地向旁邊看過去,正對上琴酒肯定的眼神:“雖然沒炸成基地,但是這幾天殺得挺開心的,到此為止好了!

    殺手先生神色平和,語氣難得的輕快,完全看不出剛把某人送下地獄,不,對琴酒來說,應(yīng)該是一看就知道剛把某人送下地獄。

    迪諾總覺得,這也是這些天來,或者說,那個追殺令被下達(dá)以來,琴酒第一次表現(xiàn)得這么放松。

    仿佛一切塵埃落定。

    “那么,”迪諾的眉眼間不由地染上了笑意,“我們回家?”

    琴酒望過來的眼神有一瞬間的凝滯,下一刻,他微微點頭,聲音溫和:“好!

    “不過,你安排的飛機(jī)時間是明天吧?”琴酒很快接著說。

    “唔,我可以讓羅馬里奧盡量提前一點,”迪諾想了想,不太確定地表示,“但確實,最快大概也是明天早上了,我們今晚先找個地方休息吧!

    “哎呀,可惜現(xiàn)在是夏天,不然我還挺想嘗試一下北海道的溫泉,”他興致頗高地表示,“不過沒有溫泉,去看看風(fēng)景也不錯,在附近找一家旅館怎么樣?我還沒住過那種和式的小旅館呢!

    “我還在被追殺呢,boss,”琴酒失笑,語氣一點聽不出是被追殺的人,“要旅行也不是現(xiàn)在吧!

    “也是哦,”迪諾有點遺憾地點頭,“還是不要給旅館添麻煩了……那我們今晚是……睡在車?yán)铮俊?br />
    琴酒搖了搖頭,思考片刻之后,開口道:“組織……我在附近有個安全屋!

    迪諾一默:“……我聽到了,其實是組織的安全屋嗎?”

    琴酒毫不尷尬地微笑:“現(xiàn)在是我的了!

    琴酒口中的安全屋距離他們所在的位置確實不算太遠(yuǎn),而且不在什么荒郊野外,反而是在某個看著就很普通的鎮(zhèn)子里,房屋的構(gòu)造普普通通,既沒有什么密室,也沒有武器和監(jiān)控之類的東西,總之,完全看不出和組織有什么關(guān)系。

    “組織里大多數(shù)安全屋都是這種風(fēng)格,”琴酒隨口解釋,“畢竟我們要隱蔽。”

    “平時不常會有人來吧?”迪諾打量著屋子,這里看著就不太像是有人住的樣子,而且想也知道,在這樣不大的鎮(zhèn)子里,要是經(jīng)常有黑衣人出入,難保不會被注意到。

    “因為我會出現(xiàn)在這里,”琴酒對他笑了笑,“所以很多人不敢來!

    迪諾:……

    “好吧,我對你在組織里的形象有了更深的認(rèn)識,”他有些無奈地說道,“你在資料里的那些名聲還真沒有一個是假的!

    “我一向很真誠,”琴酒面不改色地說道,“吃點什么?”

    話題一下子變得日常起來了,迪諾高興地?fù)P起手中的塑料袋子:“我買了泡面,早就想要嘗嘗日本的泡面了!”

    看他這樣琴酒有點無語:“我記得,意大利才是以美食聞名的吧。”

    怎么這個意大利人一副沒吃過好的樣子。

    “我們的食物當(dāng)然是最好的,”迪諾毫不猶豫地說,然后解釋道,“但我以前來日本的時候都太匆忙了,也不能在和人會面的時候說要去吃泡面……總是吃一些高端料理,所以已經(jīng)對這些東西好奇很久了。”

    琴酒聽聞此言倒是一愣,他之前確實看過迪諾的資料,但哪怕是真實的資料,也永遠(yuǎn)不能表現(xiàn)出內(nèi)在的現(xiàn)實,比如,作為一個十二歲就繼承了家業(yè)的boss,迪諾真的很少有個人的時間。

    就算為了工作到過許多地方,也會說流利的語言,但卻甚至沒有吃一點垃圾食品的時間,歸根結(jié)底只是在滿世界飛,完全稱不上停留。

    雖然他本人算得上甘之如飴。

    從這個角度上來說,他們的生活真的有些微妙的相似,不過琴酒還不至于到想吃什么都沒法自己決定的地步罷了。

    當(dāng)然,倒過來想,他不能決定的東西又比一頓飯吃什么要嚴(yán)重多了……否則他現(xiàn)在根本不可能和迪諾站在一個屋檐下。

    迪諾完全沒注意到面前的人在想什么,他把袋子放在桌上,從中拿出兩盒泡面,左右端詳:“你想吃哪個口味?哎呀這個是辣的,你吃辣嗎?”

    琴酒回過神來——看人挑個泡面都能走神,這些天可能是有點太緊繃了,他的語氣平和,絲毫聽不出方才在走神:“我都可以。”

    “那我先選了!钡现Z又猶豫了一會兒,然后把泡面放在桌子的邊上,興高采烈地?zé)裏崴チ,看他這樣子,不知道的可能以為加百羅涅虐待首領(lǐng)。

    ……不過,他會這么高興,也許不單單是因為這點吃的,還因為組織的這件事終于告一段落了。

    倒也確實……值得高興。

    琴酒看著迪諾的背影,覺得對方應(yīng)該不至于連個熱水都燒不好,于是轉(zhuǎn)身去收拾臥室。

    不幸的是,迪諾還是把自己的手燙到了。

    幸運的是,只是普通的燙到,他用冷水沖過,除了腫起來之外沒什么大礙。

    琴酒覺得非常無語,他看了一會熱水壺,又看了一會迪諾的手,怎么也想不明白首領(lǐng)是怎么做到的。

    他都懷疑要不是自己及時出來,這人能把熱水壺砸腳上。

    迪諾努力地用非常無辜的眼神去看他:“我有點著急,所以一不小心……”

    就算他的表情再怎么無辜,也掩蓋不了此事的離譜,他們殺了這么多人,還沒有這兩碗泡面給迪諾造成的傷害大。

    琴酒回憶過去幾天的種種,不由感到羅馬里奧的警告真的十分有意義——還好殺人的時候沒讓迪諾離開視線,不然他可能要在跳槽的第一個星期就失去boss了。

    加百羅涅這么些年都沒出事,真是十分輝煌的成績啊。

    第46章 一些形象問題

    “羅馬里奧可能會來揍我。”琴酒嘆了口氣, 從一旁的醫(yī)藥箱里拿出一支燙傷藥膏扔過去。

    想想以羅馬里奧對迪諾的重視程度,會讓他和琴酒兩個人出行,真是相當(dāng)?shù)男湃瘟恕?br />
    “不會的, ”迪諾接住藥膏, 現(xiàn)在倒是身手靈巧極了, “他最多會揍我!

    他用藥膏揉了揉腫起來的左手, 樂觀地表示:“而且明天應(yīng)該就好了,那就不會有事!”

    客觀來說, 迪諾的恢復(fù)能力還是很可以的,也許是從小摔摔打打鍛煉出來的, 這點小傷確實不算什么問題,只是受傷方式有點難以理解。

    琴酒在組織里收拾過那么多爛攤子, 就沒遇到過這種風(fēng)格的,怪不得羅馬里奧就連一秒鐘都不想讓迪諾離開視線范圍, 真是實踐出真知,現(xiàn)在他也恨不能把首領(lǐng)拴在褲腰帶上了。

    他忍住了繼續(xù)嘆氣的念頭, 目光落在那兩碗“罪魁禍?zhǔn)住迸菝嫔稀现Z自己都搞成這樣了, 面竟然還好端端地放著,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首領(lǐng)先生確實心有執(zhí)念。

    迪諾此時也在看泡面,他掀開其中一個的蓋子看了看,又看了眼時間,便高興地表示:“泡好了, 吃飯吧!”

    越看越像加百羅涅虐待首領(lǐng), 而且看那傷, 都沒有什么解釋的余地, 琴酒不忍直視地移開目光:“……好。”

    那就吃吧,總不能辜負(fù)boss負(fù)傷泡的面。

    于是很快, 在過去幾天把日本黑白兩道都搞得精神緊繃,而且現(xiàn)在依然精神緊繃的兩個人,面對面的坐在桌子兩邊,開始吃泡面。

    迪諾睜大眼睛,看著琴酒摘下帽子放在一邊,然后很熟練地把頭發(fā)打了一個結(jié)。

    琴酒拿起叉子,注意到桌子對面的目光,抬起眼有點疑惑地看過來:“嗯?”

    “我都不知道還能這樣,”迪諾一臉驚嘆,“這是因為你的發(fā)質(zhì)特別好嗎?”

    琴酒略感無語:“……頭發(fā)夠長就行!

    迪諾不由地想了想一下另一位頭發(fā)夠長的朋友……斯庫瓦羅在他腦子里把他打了一頓。

    “還是很特別!”迪諾目光堅定,“我覺得你如果這樣出去,組織的人大概認(rèn)不出你來!

    琴酒在屋里脫掉了大衣,現(xiàn)在只穿著件白襯衫,再加上發(fā)型的變化,確實和平時不太一樣。

    不過,真要說起來,和這些天所見到的,“組織中的琴酒”不同,迪諾自己認(rèn)識的琴酒其實也沒有那么的刻板印象,他其實見過琴酒的不少別的造型,甚至包括對方穿著睡衣的樣子,然而此時他依然能感覺到一些更細(xì)微處的變化。

    這種不同有點像是在……加油站的時候,是種微妙的居家感,若是這樣的琴酒系著圍裙說自己會做蛋糕,迪諾可能不會那么震驚。

    ——當(dāng)然還是會驚訝的。

    琴酒顯然沒有意識到眼前的首領(lǐng)已經(jīng)想了那么多事情,他聳了聳肩,用叉子卷起面條:“要一直保持一個造型才比較困難!

    “而且,長發(fā)不扎起來的話,吃這種湯水不是很方便。”這話一聽就是經(jīng)驗之談,可見留長發(fā)這事確實很麻煩。

    “那么,”想到這里,迪諾看著琴酒脫口而出,“你是為什么要留長發(fā)的?”

    迪諾早就對此感到非常好奇了,但一直沒有機(jī)會詢問,此時話說到這里,自然就問出來了,在他對面的琴酒聞言愣了愣,倒也沒有隱瞞的意思,坦率地表示:“因為方便。”

    “方便?”迪諾大為震撼。

    要知道,一開始他之所以會對琴酒的造型產(chǎn)生好奇,就是因為這并不方便——迪諾自己雖然沒有留過長發(fā),但這點常識還是有的,更別提他的冤種老同學(xué)還會時不時的現(xiàn)身說法一下。

    結(jié)果琴酒竟然覺得……這很方便?

    他的震驚完全沒有遮掩,琴酒看著迪諾的表情,輕笑道:“是啊!

    “如果是短發(fā),就需要經(jīng)常剪,”他以一種理所當(dāng)然的語氣說道,“但長發(fā)很靈活,在必要的時候割開就行!

    迪諾努力地理解了一會兒,覺得有點道理……嗯?

    “就因為這個?”他更疑惑了,“你連去剪頭發(fā)的時間都沒有嗎?”

    組織壓榨人的程度未免太過分了吧?

    “不是時間的問題,”琴酒回答,“我不喜歡有人拿著利器對著我的頭,所以都是自己剪的!

    以琴酒過去的生活環(huán)境,會這樣也不是不能理解,這樣想來,他先前輕易地讓自己幫忙吹頭發(fā),好像已經(jīng)是很高級別的信任了。

    迪諾略微出神,又很快緩過來:“所以是因為……你不想去學(xué)理發(fā)?”

    要把短發(fā)給剪好確實是比長發(fā)難多了,琴酒保持這樣的造型竟然是因為如此樸素的原因嗎?

    琴酒默然一瞬:“……你要這么想也行!

    “就是說還有別的原因?”迪諾干脆放下泡面叉子,開始專心對話,琴酒看他這副期待的樣子,不由覺得有點好笑。

    他也并不打算隱瞞,只略微停了停,便用隨意的語氣說道:“還有一個原因,這很顯眼,更方便被人記住!

    迪諾一愣。

    如果說之前那個理由在離譜之余還有那么一點道理的話,現(xiàn)在這個就很難理解了,畢竟琴酒一直是組織的成員,而組織最大的特點就是隱匿性,想要被人記住不是很像組織的風(fēng)格。

    但,迪諾又想:琴酒本人其實也并不那么……“組織”。

    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就覺得這人的形象特別鮮明,造型、氣質(zhì),之后還要加上顯眼的車,是看一眼就很難忘記的類型,若非如此也不能剛出去辦點事就讓整個地下世界都知道了。

    如果說這都是因為他特地想要讓人記住,倒是很能說得通。可是,為什么呢?

    迪諾是這樣想的,也就這樣問了,琴酒簡單地解釋道:“總要有人被記住的,沒有比我更合適的了……隱秘之余,也需要一點威懾力!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要是組織里所有人都玩神秘,那根本就沒法成為一個團(tuán)體,也是因此,雖然組織的技術(shù)力量不怎么樣,也依然要興建暗網(wǎng),哪怕大家只是在里面八卦吵架,依然能產(chǎn)生一些共同意識——當(dāng)然吵得結(jié)仇的機(jī)會更多。

    而組織里那么多危險分子,要是沒點威懾在,也不可能存續(xù)至今。

    “而且,固定的形象能加深刻板印象,”琴酒補充道,“一旦有所改變,效果也會更好——不過我基本上沒有這樣做的機(jī)會!

    他剛出道的時候倒是曾經(jīng)搞過幾次暗殺,但是沒多久就變成了明目張膽掃蕩全場的類型,便裝次數(shù)屈指可數(shù)。

    迪諾認(rèn)真地思考了一會兒,點點頭,他看上去依然有些猶疑,但最終只是露出輕快的笑容:“其實你現(xiàn)在是改變的好時候呀,換了環(huán)境,可以進(jìn)行一點改變的!”

    聞言,琴酒倒也并未立刻反對,而是面露思索之色:“……也許吧!

    迪諾立刻眼前一亮:“要是你有什么想法的話,我可以給你推薦一個造型師!”

    琴酒無奈道:“就算真的要改也不是現(xiàn)在!

    “也是,”迪諾點頭,隨即突然意識到了什么,在猶豫了一瞬之后,還是問道,“那么,你以后會把頭發(fā)剪短嗎?”

    這話讓琴酒不由一怔。

    這可真是個意料之外的問題……琴酒誠實地表示:“我之前沒考慮過這方面的事情!

    在他剛決定自己的形象時,也曾經(jīng)因為長發(fā)的不便而苦惱過,但很快他就習(xí)慣了,并且將此變成了自己的標(biāo)志之一,因此,在迪諾提出這個可能之前,他從來沒想過還有這樣一個選項。

    不過確實,現(xiàn)在促使他留長發(fā)的根本原因都已經(jīng)不再是問題,如果要換個形象的話,這倒是非常好的選擇。

    “啊,我也是剛想到的,”迪諾一邊思索一邊說道,“因為確實不太方便吧……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離開組織了,沒有必要再為了組織營造特定的形象,如果要換個形象的話,剪短也挺好的……”

    琴酒微微點頭,看起來已經(jīng)開始認(rèn)真思考這個建議,迪諾趕忙繼續(xù)道:“不過,如果你不覺得麻煩的話,繼續(xù)留著也不錯……因為很好看嘛!

    琴酒再次怔了一下:“好看?”

    又是一個他從沒在意過的維度。

    在琴酒過去的人生中,從來沒有單純因為“好看”做過什么決定,作為一個實用主義者,外觀對他來說也只是一種工具罷了,琴酒有品位和審美,但那都是放在實用性之后的。

    迪諾點頭,語氣輕快起來:“我都想問問你用的洗發(fā)水牌子——按照你的工作強度,能把頭發(fā)保養(yǎng)得這么好,很不容易吧?”

    他的關(guān)注重點永遠(yuǎn)能出人意料,琴酒有些無奈:“我想,這是天生的!

    “那就更了不起了,”迪諾立刻說道,“所以你要是剪掉了還是很可惜的!

    又是那種微妙的讓人捉摸不透的感覺,琴酒輕笑了一聲:“我還以為你剛才在勸我剪短呢。”

    “唔,怎么說呢,”迪諾想了想,坦率地表示,“作為加百羅涅的首領(lǐng),我想告訴你,在這里你不必刻意地塑造自己的形象,因為加百羅涅的招牌永遠(yuǎn)是我嘛。”

    他燦爛地笑道:“但是作為我自己,那我很喜歡你留長發(fā)的樣子。”

    這話說得如此坦然,讓琴酒都有一瞬間的晃神,他眸光微頓,隨即微笑道:“那就留著吧!

    面對這樣干脆到有點隨意的決定,迪諾一怔,而后笑得更燦爛了:“好!

    第47章 告別

    結(jié)束對話之后, 迪諾終于開始品嘗自己心心念念的,為之受了傷的泡面:“嘶——比我以為的要辣!”

    琴酒看他一眼,隨手拿了一瓶飲料遞過去。

    迪諾一邊道謝一邊打開飲料喝了一口:“但是味道還不錯, 你那個呢?”

    “還行, ”琴酒實在無法對泡面給出什么詳細(xì)的評價, 只好簡短地表示, “海鮮味的!

    他見迪諾一邊點頭,一邊用貌似很期待的眼神看著自己的碗, 頓了頓,猶豫道:“你想試試?”

    “啊不, 我就是想著下次嘗嘗。”迪諾連忙搖頭,不敢想自己在琴酒眼中已經(jīng)成了何等沒有邊界感的形象——畢竟干出過半夜找人念故事書的事, 他真是一點都沒有辯駁的余地。

    好在琴酒并沒有多說什么,點點頭繼續(xù)吃起來, 讓迪諾暗自松了口氣,同時也在心里告訴自己, 千萬不要再做什么會讓人誤會的事情。

    這個告誡毫無疑問破滅得很快, 因為這個安全屋里只有一張床。

    “那我們一起睡吧!”迪諾面對床鋪脫口而出。

    琴酒還沒說什么, 他就想起來自己這位下屬似乎對同床共枕的行為并不是很能接受,于是立刻改口:“或者我們也可以輪流休息,反正明天早上就走了嘛!

    對于這個提議,琴酒看起來并沒有什么意見, 只是說道:“你先睡, 我還有點事。”

    迪諾一愣:“怎么了?”

    “不是什么大事, ”琴酒笑了笑, “畢竟要離開了,稍微做一點收尾。”

    他說得這么坦然, 迪諾也沒多想,點頭道:“好,需要我?guī)兔??br />
    “不用,你好好休息,”琴酒溫和地調(diào)侃道,“需要我給你讀睡前故事嗎?我把書帶來了。”

    把·書·帶·來·了……

    要不是背后是墻,迪諾現(xiàn)在就要后退三步了:“……Gin!”

    這人在加入之前真的不是這樣的。∵@個事情該不會要一直伴隨他直到出了更大的糗事吧!

    琴酒笑出聲來:“看來是不用了,那么,晚安,boss!

    先前幾天行色匆匆,因為在干活,倒是不覺得有什么,現(xiàn)在停下來,迪諾在洗漱完走出浴室的一瞬間,就倒進(jìn)床上的被褥當(dāng)中,感覺自己連一根手指都不想動了。

    “我睡了,”他把臉貼在枕頭上小聲地嘀咕著,語氣已經(jīng)是十足的困倦,“你別忘了叫我起來。”

    琴酒正坐在窗邊,半是出神地想著什么,經(jīng)歷過之前的事情后,他是不敢放任迪諾一個人待著了——其實這次旅行之前,他并沒有真的料到自己會不得不在boss洗澡的時候上心。

    好在是沒出什么事,迪諾那個體質(zhì)發(fā)揮得真是很隨機(jī)。

    聽了迪諾的話,琴酒的目光才實際地落到他身上:“你休息就是……了!

    他才說了這一句,卻又莫名地凝滯住了。

    他們并不真是過來度假的,當(dāng)然沒帶什么換洗衣物,更別說睡衣,迪諾又不想在洗過澡之后還穿著原本那身衣服,于是干脆只穿了條內(nèi)褲,反正如今正值夏日,沒有著涼的顧慮。

    從琴酒這個坐著角度上,正好能看到迪諾那個被燙腫了的手背垂在床邊,上面的刺青這時候倒是很正常的變形了,卻又顯出一種莫名的生動感,順著往上,則是一整條被刺青包裹的手臂,那些痕跡一直蔓延了半邊身子。

    雖然見過一次,但此時的觀感又完全不一樣,或許是因為知道了這背后的含義,但也有可能單純是因為躺在那里的迪諾越發(fā)不像是一個需要他去琢磨的首領(lǐng)。

    畢竟會在下屬面前不穿衣服的首領(lǐng)應(yīng)該還是比較少見的——想到今晚要做的事,琴酒幾乎有點頭疼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琴酒的目光太過鮮明,原本似乎是倒頭便睡的迪諾在幾十秒鐘之后,慢慢地轉(zhuǎn)過來了。

    他一邊轉(zhuǎn)身,換成側(cè)躺的姿勢,一邊伸手把被子從身子底下拉起來,蓋住肚子,也掩蓋了腰腹上的紋身,臉還是陷在枕頭里,但眼睛迷蒙地睜開了:“有什么……問題嗎?”

    在這時候倒是很敏銳啊……琴酒有些無奈地想。

    “沒什么,”他平靜地回答,“只是覺得紋身很適合你!

    “哦,”迪諾露出了一個迷迷糊糊的笑,“那是當(dāng)然的,我為了配得上它可是付出了很多!

    琴酒的神情一頓,然后非常自然地開口:“我說的不是它的內(nèi)涵。”

    “我是說,它在你身上很好看,”他很輕地微笑道,“很適合你!

    迪諾在反應(yīng)過來這句話的意思之前,就已經(jīng)睡著了。

    看著首領(lǐng)陷入安眠,琴酒略微松了口氣。

    都說在半睡半醒的時候人更容易說出真話,看來迪諾的心理問題相當(dāng)根深蒂固。

    不過話又說回來,琴酒并不是個心理醫(yī)生,也沒想過要治愈迪諾,比起從根源解決問題,他更擅長填補漏洞……這是他在組織的工作性質(zhì)決定的。

    所以他說的也是真話,那句“適合”就是物理意義的適合,迪諾皮膚很好,刺青本身也極具美感,并非一般意義上的大花臂,甚至很有藝術(shù)感,這樣的造型,要不是在迪諾身上,尋?峙率菬o緣得見的。

    琴酒不清楚當(dāng)初加百羅涅的創(chuàng)始人是如何設(shè)計出這個刺青的,只是當(dāng)它出現(xiàn)在迪諾身上的時候,儼然有種渾然一體的感覺,明明迪諾并不是會紋身的性格。

    因而,從另一個角度上,這句“適合”也沒有錯。

    剛聽到那個紋身故事的時候,琴酒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莫名的血脈傳承上,現(xiàn)在回想起來,其中的含義也相當(dāng)微妙。

    “陽光,水和生命”……若非知道這刺青世代流傳,他會說這是為迪諾量身打造出的銘文。

    這種命運穿梭百年最終落到合適的人身上的劇情,真要說起來的話,也算是種玄學(xué)。

    琴酒就這樣一邊注視著熟睡的首領(lǐng),一邊出神,為了迪諾的安全著想,他還是不要離開會比較好,況且這也不是他第一次看迪諾睡覺了,琴酒完全不覺得有什么問題。

    ……當(dāng)然,也許不是每個人都這么認(rèn)為吧,琴酒從窗戶截下愛爾蘭的時候,這瓶威士忌往屋里看了眼,頓時一副“眼要瞎了”的表情。

    “……雖然我不知道boss在想什么,”他一言難盡的樣子,“但你和……加百羅涅,這算是什么?”

    琴酒皺著眉,表情看起來更不爽:“你來干什么?”

    “你別忘了組織還有追殺令在,”愛爾蘭怒道,“當(dāng)然是來殺你的!”

    “聲音輕點,”琴酒上下打量他,“說實話!

    愛爾蘭的表情像是不知道應(yīng)該吐出來還是應(yīng)該繼續(xù)生氣,扭曲地沉默了半天之后,他才咬牙切齒地說道:“boss有東西讓我?guī)Ыo你!

    原本還想順便來和琴酒打一場的,但此情此景,愛爾蘭實在待不下去了,只想著快點離開這可怕的地方。

    琴酒微微揚眉,他還真沒想到boss會找愛爾蘭來傳話……怎么想都是貝爾摩德更方便,但也許是上次的會面已經(jīng)暴露了貝爾摩德的行蹤,也可能是以愛爾蘭的身份,借著“追殺”的由頭前來會更隱蔽一點。

    “拿來吧!彼穆曇魷睾土艘稽c。

    愛爾蘭毫不耽擱,直接從衣服里掏出一個芯片模樣的東西扔過來:“就這個,我走了!

    “等下,”琴酒喊住他,“一會兒朗姆可能會派人來,我現(xiàn)在不太方便出去,你去解決掉!

    愛爾蘭一怔,然后勃然大怒:“這和我有什么關(guān)系?!”

    “別那么吵,”琴酒倒是冷靜極了,“皮斯科也不想和朗姆混了吧?削弱他對你們有好處,這次我可是特地沒有把他放進(jìn)名單里,讓他記得感謝我!

    愛爾蘭沉默片刻,用疑惑的目光打量了琴酒一會兒,又看了眼睡得非常安穩(wěn)的迪諾,才“哼”了一聲,翻窗出去了。

    琴酒拉上窗簾,頭也不回地走回原處坐下。

    他拿出手機(jī),拔掉sim卡,把剛拿到手的卡片插進(jìn)去,然后重啟手機(jī)。

    重啟后的手機(jī)沒有再顯示出原本的界面,而是直接變成了一個黑色的聊天框。

    琴酒等了幾秒鐘,聊天框閃了閃,一個模糊的人臉出現(xiàn)在上面,可憐的最新款手機(jī)因為這模糊的畫面看著像是上個世紀(jì)的產(chǎn)物。

    ……至少畫面里的這位確實是上個……也可能是上上個世紀(jì)的產(chǎn)物。

    琴酒心里這樣想著,對著眼前的畫面點頭:“先生。”

    “Gin。”烏丸蓮耶的聲音經(jīng)過幾重變異,已經(jīng)不太聽得出原本的聲線,但那種復(fù)雜的情緒卻依然保存得非常完整——可能是太明顯了。

    “你……非常出乎我的意料。”他緩緩地說。

    “不如說是迪諾出乎您的意料吧?”琴酒微笑道,“您想要見一見他嗎?”

    烏丸蓮耶沉默了一會兒,搖頭:“不必了!

    琴酒從善如流地點頭:“好!

    他沒再開口,等待了一段時間之后,烏丸蓮耶的聲音才再次傳來:“他……現(xiàn)在和你在一起?”

    “別擔(dān)心,他睡著了,”琴酒平靜地回答,“愛爾蘭沒有把他吵醒!

    他側(cè)耳聽了聽外界隱約的打斗聲:“現(xiàn)在應(yīng)該也不會醒的。”

    又是一段時間的沉默,對面?zhèn)鱽淼穆曇敉赋鲆稽c疲憊:“你不會讓我失望的吧,Gin!

    “那要看您想要的是什么了,先生,”琴酒的聲音倒是一如既往的平穩(wěn),“您很清楚我從來不會讓組織失望的!

    烏丸蓮耶隔著屏幕望向他,琴酒一時想著,這手機(jī)的攝像頭挺高級,對面應(yīng)該能把他看得比較清楚。

    他明目張膽的走神,烏丸蓮耶倒是略微地笑起來了:“那就好,我很高興還能繼續(xù)這么稱呼你,再見,Gin!

    “再見,”琴酒平靜地回答,“先生!

    他關(guān)掉手機(jī),心說迪諾的睡眠質(zhì)量還真是很好。

    第48章 回程

    迪諾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第二天的早上。

    這間屋子的窗簾遮光效果沒有那么好, 夏日熱烈的陽光透過窗簾,讓屋子里籠罩在一片薄薄的光輝之中,迪諾有點恍惚地對著天花板呆了幾秒鐘, 才轉(zhuǎn)過頭去看邊上。

    琴酒依然坐在昨晚他睡覺前就坐著的那個椅子上, 雙手環(huán)抱, 微微地垂著頭, 長發(fā)流瀉而下,閃爍著細(xì)微的輝光。

    他合著雙眼, 似乎在沉睡——之所以說是“似乎”,是因為迪諾的目光望過去的下一秒, 琴酒便睜開眼,與他對視:“你醒了?”

    那雙眼睛非常清醒, 完全沒有任何困倦的痕跡,讓人懷疑剛才那個合眼的形象只不過是錯覺。

    迪諾緩緩地坐起來, 望過去的神情中透著迷茫:“你昨天晚上……怎么沒叫我起來?”

    “你沒醒,”琴酒露出了一種很微妙的笑, “外面放鞭炮你都沒醒!

    “鞭炮?”迪諾眨了眨眼, 看著更茫然了, “哪來的鞭炮……啊!

    “你是說……槍聲嗎?”他不是很確定地問道。

    真的假的……日本起碼明面上應(yīng)該還是禁槍的吧,這又不是美國。

    “沒有!鼻倬茡u頭。

    迪諾松了口氣,他就說自己不至于連槍聲都吵不醒。

    “是爆炸,”琴酒繼續(xù)說, “放心, 不是我炸的!

    迪諾震驚了:“爆炸了我都沒醒?!”

    他昨天晚上吃的不是泡面, 是安眠藥吧?

    他這副真心實意的震驚表情讓琴酒一時失笑:“不是附近, 我保證這個鎮(zhèn)上大多數(shù)人都沒醒!

    要是真的在鎮(zhèn)子上炸了,迪諾也不可能這么安穩(wěn)地睡到早上。

    迪諾松了口氣, 沒在意自己方才的失態(tài),也沒問琴酒爆炸是怎么回事——雖然琴酒說不是他炸的,但想也知道和他有關(guān),只是這并不是迪諾關(guān)心的事情。

    他關(guān)心的是——“那你難道一晚上沒睡嗎?”

    “剛才睡過了,”琴酒毫不在意地回答,“而且不是馬上要離開了嗎?在飛機(jī)上睡也一樣的!

    對他的這種態(tài)度,迪諾顯得有點無奈,但還是沒有多說什么,只是默默地?fù)u了搖頭,然后拿起一旁的手機(jī):“我昨天已經(jīng)把地址發(fā)給羅馬里奧過,他們應(yīng)該就快要到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打開手機(jī)看消息:“啊,他們已經(jīng)到日本了,開了直升機(jī)過來!

    琴酒挑眉:“直升機(jī)?”

    “是啊,”迪諾放下手機(jī),開始慢吞吞地穿衣服,“從我們在日本的基地開出來的!

    只是在日本“有些業(yè)務(wù)”,卻連直升機(jī)都預(yù)備著,加百羅涅倒是確實財大氣粗,但另一方面來說,日本這里的安防,也著實是千瘡百孔了……

    琴酒事不關(guān)己地感嘆了一下,隨口問道:“你的手怎么樣了?”

    “沒事,已經(jīng)好了。”迪諾看了眼手背,“我就說不會有事的嘛,你可不要告訴羅馬里奧啊!

    以你制造問題的速度,我說不說又能有多大區(qū)別……琴酒腹誹著,但也沒有和自家首領(lǐng)爭執(zhí),只是應(yīng)道:“好。”

    迪諾倒似乎是真的松了口氣,他穿好衣服下床,隨后徑直走到窗邊,拉開窗簾:“昨晚沒注意,這個鎮(zhèn)子風(fēng)景還不錯嘛!

    琴酒跟著往窗口的方向看過去,比起所謂的景色,他首先注意到的是沐浴在陽光下的人。

    迪諾的神情中滿是愉快的光輝,在陽光下越發(fā)顯得耀眼——雖然在黑暗中也很顯眼,但這個人確實還是更適合站在陽光中。

    沒來由的,琴酒想起自己第一次見到迪諾的時候。

    那時候他就在想,這恐怕會是相當(dāng)麻煩的一個任務(wù)目標(biāo),現(xiàn)在想來,未嘗不是一種讖語。

    “怎么了?”迪諾轉(zhuǎn)過頭來看他,“需要我再把窗簾拉上嗎?”

    可能應(yīng)該高興他的警惕心終于稍有上升吧……但也說不定這只是因為他們還處在組織的地盤上。

    琴酒這么想著,溫和地回答:“不用,不會有事的!

    都到這個時候了,哪怕是組織也不會讓他出事的。

    琴酒一邊想著,一邊繼續(xù)以(對他而言)稱得上溫和的目光看著迪諾,這讓后者的神情很快變得不自在起來。

    “我需要去照個鏡子嗎?”迪諾茫然地問,“臉上睡出印子了?”

    “沒有,”琴酒唇邊泛起一絲由衷的笑,“我只是在想,這幾天確實是我們磨合的好時機(jī)。”

    嚴(yán)格意義上來說,他們并沒有一起戰(zhàn)斗過,在這場針對組織的行動中,迪諾一直遵循著他一開始的承諾,鮮少發(fā)表意見,但琴酒需要與他磨合的也并不是這些部分。

    他需要以下屬的視角看待迪諾,了解他的行事風(fēng)格,明確他的底線,琴酒清楚地知道自己與加百羅涅之間的隔閡,但那絕不是不能跨越的——至少迪諾僅憑借本能就能輕松地消弭它。

    拿針對組織的殺戮作為一場入職檢測或許有點諷刺,不過既然一切順利,那組織想必也會為他感到高興。

    迪諾怔了怔,隨即露出燦爛的笑容:“我就說——你會很適合加百羅涅的!”

    “也許我只是適合你,”琴酒脫口而出,又迅速地補充,“你的加百羅涅!

    迪諾一瞬間睜大眼,眸中飛快地閃過一絲異樣的情緒,又立刻被笑容掩蓋了:“我就是加百羅涅嘛!

    他回過身,伸手去關(guān)窗子,難說是否有一兩分逃避話題的意味,琴酒的目光倒是依然落在他身上,像是并沒有注意到首領(lǐng)的糾結(jié)。

    “確實,”銀發(fā)男人簡短地回答,“你做得很好!

    這個評價讓迪諾顯得有些不好意思,他沒再說話,而琴酒站起身,走到窗邊,和迪諾并肩看向窗外。

    這樣靜謐的時刻在他們之間并不多見,放到此時則更顯得彌足珍貴,迪諾甚至在想,不知道有沒有狗仔在拍這一幕——真是被家族里那些人給傳染了。

    “景色很好吧?”幾分鐘后,首領(lǐng)先生笑著問道。

    琴酒很配合地點頭,然后煞風(fēng)景地說道:“飛機(jī)來了,準(zhǔn)備出發(fā)吧。”

    “哎呀……”迪諾微笑著抱怨了一聲,然后擺出認(rèn)真的神色,問道,“在此之前,你真的不打算和組織告別一下嗎?”

    面對這個問題,琴酒露出淡淡的笑:“昨晚已經(jīng)告別過了,boss!

    迪諾沒有想到,開飛機(jī)來接他們的竟然是羅馬里奧本人。

    “你怎么來了?”他驚訝地看著駕駛座上的羅馬里奧,“隨便派個人來就行了嘛!

    飛行頭盔擋住了羅馬里奧大部分的表情,但他的無奈還是透過聲音傳了出來:“組織里對你們這次行程好奇的人太多了,我怕他們?yōu)榱藸庍@個機(jī)會打起來!

    這個理由是迪諾完全沒想到的,他呆了幾秒鐘,才無奈地捂住臉:“好吧,我的錯。”

    他沒想到自己和琴酒一起來日本還會有這種后果,低估家族里那些人的無聊程度了。

    直升飛機(jī)開不了太遠(yuǎn)的距離,之后還需要轉(zhuǎn)機(jī),因此也沒必要急于在這時候交流,迪諾回到機(jī)艙里,發(fā)現(xiàn)琴酒正拿著一支手機(jī)。

    那無疑是他剛到日本的時候買的那支,此時琴酒望著那漆黑的屏幕,不知道在想什么。

    “怎么了?”迪諾好奇地問道,“對了,你是不是要換個號碼?”

    “我在想,”與此同時琴酒回答,“要飛多高再把它扔下去!

    迪諾:“啊?”

    “之前我就說過,它不會用很久的,”琴酒一臉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乜聪蛩暗F(xiàn)在又覺得,與其帶回去扔掉,不如在這里直接摧毀!

    “那還真是買虧了呀,”迪諾被說服了,有些遺憾地看了眼機(jī)艙外面,“也不用飛多高吧,智能手機(jī)很容易壞的!

    “只是想著毀得更徹底一點!鼻倬七@樣說著,倒像是做好了決定,拿著手機(jī)走到了機(jī)艙門邊。

    他安靜地觀察了一會兒外面,然后很熟練地打開艙門,在呼嘯的風(fēng)聲中將手機(jī)扔了出去。

    注視著那個小玩意消失在風(fēng)中之后,琴酒關(guān)上艙門,回身看向迪諾。

    “你覺得,”他語帶笑意,“日本那些人會不會以為我在往下扔炸彈?”

    迪諾一怔,然后不由失笑:“你可真是……嚇人就這么有趣嗎?”

    “畢竟以后沒有多少機(jī)會了,”琴酒走回來坐下,語氣一本正經(jīng),“挺遺憾的!

    這么遺憾,昨天去把基地炸了不就好了……迪諾在心里嘀咕著,深覺經(jīng)過這段時間的洗禮,自己已經(jīng)對琴酒的炸彈愛好完全適應(yīng)了。

    相較來時,他們的回程無疑更加悠閑一些,直升機(jī)之后是私家飛機(jī),在十幾個小時的飛行,和一段車程之后,加百羅涅時隔一周再次出現(xiàn)在眼前,一切都如往常般自然。

    由于時差,雖然飛行了十幾個小時,但到達(dá)加百羅涅的時候依然是下午,一段時間沒見到boss的下屬們歡快地迎接了迪諾,但還不至于太過火,倒是迪諾本人,大概是先前睡了場好覺,在飛機(jī)上也休息充足,這時候精力充沛,在回到加百羅涅之后,整個人都?xì)g騰起來了。

    他一路和部下們打著招呼,若非羅馬里奧在去停車前特意叮囑了,讓他先去首領(lǐng)辦公室,迪諾大約就要直接去大辦公室迎接部下們的八卦洗禮了,回到自己的辦公間之后,迪諾臉上的笑容依然完全沒有散去的意思,他愉快地走向自己的辦公桌,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轉(zhuǎn)過身來。

    “我想應(yīng)該要再說一遍,”男人燦爛地微笑著,面對站在身后的琴酒,張開雙臂,“歡迎來回到加百羅涅!

    第49章 論壇體(組織)

    琴酒走了嗎?

    真走了嗎?還會回來嗎?真的會有人去追殺他嗎?

    0

    走了, 不知道,說不定呢

    1

    已經(jīng)上飛機(jī)了吧,我真的沒想到這事最后會變成這樣

    2

    都已經(jīng)飛離日本了, 應(yīng)該不會再來一個回馬槍了……

    3

    真的嗎, 真的會有勇士去對琴酒動手嗎?還是說boss會下命令?

    4

    boss之前都沒下令, 現(xiàn)在應(yīng)該不至于……

    5

    但追殺令又沒有取消

    6

    只是沒有取消而已, 畢竟取消掉也太丟臉了

    7

    如果想要立功可以去試一試的呀,要是成功了就是組織的英雄

    8

    組織不需要英雄

    9

    笑死, 去試嘛,為什么不呢, 說不定就成功了呢

    10

    也還好吧,之前……愛爾蘭不是去了嗎, 雖然沒成功,但也完好地回來了呀

    11

    完好嗎?

    12

    算是……完好吧, 但是只有愛爾蘭完好啊,怎么不說琴酒干掉了那么多人呢

    13

    但也只有愛爾蘭算是主動去的吧, 其他人都是被追殺?

    14

    其實我挺好奇發(fā)生了什么的, 愛爾蘭除了大罵琴酒啥也沒說

    15

    你指望愛爾蘭說什么啊

    16

    他還在大罵琴酒已經(jīng)是勇士了, 上一個這樣勇士已經(jīng)無了

    17

    沉痛悼念?

    18

    個鬼啊,幾天沒上論壇怎么變成這個鬼樣子了

    19

    這有什么,琴酒剛跑的時候才是真的群魔亂舞

    20

    然后就卡死了

    21

    你們少說兩句吧,組織里這堆事現(xiàn)在傳的到處都是, 萬一boss把這里廢棄了可怎么辦

    22

    有什么好怎么辦的, 這里又不是什么好地方

    23

    那不行啊, 我還想在這混點情報呢

    24

    在這混情報, 你沒病吧,情報外面不是到處都是

    25

    懶得翻, 這里多方便啊

    26

    不要,還得花錢

    27

    就是就是,這里多方便,大家都是組織里的,情報共享一下唄

    28

    …………組織什么時候這么相親相愛了

    29

    什么我們不相親相愛嗎

    30

    我要吐了,琴酒走了之后你們都瘋了是嗎

    31

    反正管理員現(xiàn)在不管事,隨便發(fā)瘋

    32

    真的不管事嗎,你要不要試試看辱罵琴酒

    33

    怎么,有誰打算自殺嗎,讓我看看

    34

    辱罵琴酒的話已經(jīng)不是管理員的問題了吧,這次被琴酒干掉的人當(dāng)中說不定就有之前在這里辱罵過他的人哦

    35

    ……至少賓加肯定是吧

    36

    賓加也會逛這里?

    37

    賓加會不會不知道,貝爾摩德反正是會的

    38

    萬一琴酒也會呢……

    39

    琴酒現(xiàn)在還會嗎

    40

    想要呼叫貝爾摩德來說一說和琴酒見面都說了什么

    41

    貝爾摩德真的會說嗎

    42

    說不定樓上就有貝爾摩德呢

    43

    你這么說就有點嚇人了

    44

    被發(fā)現(xiàn)了,我就是貝爾摩德

    45

    看出來了,你們是真的趁管理員不在在發(fā)瘋

    46

    既然如此為什么不一起來呢

    47

    那我來了,你們說到底是琴酒先跑路的,還是boss先把他踢了的

    48

    ……草,你來真的啊

    49

    不要啊,我之前就是因為討論這個被封了七天的賬號,才出來的

    50

    我還以為琴酒走了之后這個話題沒那么敏感了呢

    51

    那也沒必要冒險啊

    52

    這還用問?絕對是boss先的,這話題好沒營養(yǎng)

    53

    如果這樣的話為什么追殺令一出琴酒就和加百羅涅勾搭到一起了?不是早有謀劃誰信啊

    54

    完了,這貼不能要了

    55

    要不呼叫管理員封貼吧

    56

    不是說管理員不在嗎

    57

    boss你看清楚了啊,上面的話都不是我說的啊

    58

    說不定只是琴酒找新工作的速度特別快呢,不是說那個追殺令一出,好幾個組織都在黑市里透風(fēng)說愿意收留他嗎

    59

    這么說加百羅涅的速度還怪快的

    60

    那不是近水樓臺先得月嗎

    61

    這詞用得有點怪啊

    62

    也說不定是因為加百羅涅的boss長得特別好看

    63

    怎么琴酒其實是看臉的嗎,那他為什么不喜歡貝爾摩德

    64

    他不喜歡嗎?貝爾摩德去談判時他也沒有怎么樣啊

    65

    他喜歡的話為什么要跑路

    66

    他不是被踢了嗎

    67

    所以boss為什么把琴酒踢了,目前看來組織一點好處沒得啊

    68

    這誰知道,你要猜boss的想法?

    69

    boss最近怪怪的……

    70

    boss一直怪怪的

    71

    ……算了我直接出貼吧,勇士們再見

    72

    有必要這么緊張嗎,琴酒都跑了,boss應(yīng)該也沒工夫關(guān)注這點小事

    73

    關(guān)注了也無所謂,琴酒都跑了

    74

    真是魔幻,琴酒竟然比我先跑路了……

    75

    被boss發(fā)全局追殺令這種待遇也不是誰都有的

    76

    話說,他都跑了,我們還是叫他琴酒,合適嗎

    77

    你不知道?他把“Gin”這個代號帶走了

    78??啥意思?

    79

    字面意思,現(xiàn)在組織里沒有Gin了,以后也不會有了

    80

    臥槽還能這樣的?

    81

    你要是能在跳槽之后迅速勾搭到意大利大黑手黨的首領(lǐng),也能這樣的

    82

    不止吧,還得人家首領(lǐng)愿意陪你過來殺人

    83

    我也不認(rèn)識什么意大利的首領(lǐng)啊……難道要去勾引彭格列?那是個老頭子吧

    84?怎么還當(dāng)真了

    85

    組織里都是些什么人啊,要不你先得到代號再說吧

    86

    認(rèn)真的嗎,竟然還嫌棄彭格列,我們組織真是臥虎藏龍

    87

    這根本不是加百羅涅的問題,問題是琴酒是琴酒啊,就算他不這么要求,難道boss就會把這個代號交給其他任何人嗎

    88

    敢給對方也不敢要啊……

    89

    想象一下稱呼另一個人琴酒……想象失敗

    90

    所以琴酒勾引加百羅涅了嗎

    91???

    92

    。

    93

    好突兀的話題轉(zhuǎn)換,我懷疑這個帖子里進(jìn)了一個釣魚的

    94

    我懷疑這是貝爾摩德

    95

    貝爾摩德會用這么糟糕的釣魚手法嗎

    96

    你們別真把貝爾摩德引來了

    97

    她來了也挺好,能說點消息

    98

    胡扯呢吧,貝爾摩德只會把事情搞得更混亂

    99

    其實我也挺好奇加百羅涅為什么要招琴酒的……我看他的業(yè)務(wù)和琴酒的工作也沒啥關(guān)聯(lián)啊

    100

    你竟然知道琴酒的工作,你是boss嗎

    101

    這個帖子是怎么回事,不說一些奇談怪論就沒法發(fā)言嗎

    102

    琴酒不是殺人的嗎,但加百羅涅的業(yè)務(wù)以商業(yè)為主吧

    103

    哪有真的不殺人的黑手黨

    104

    琴酒要是只殺人就好了……我都不知道他有什么不做的事情

    105

    反正這貼已經(jīng)這樣了,我就直說了,我愿稱琴酒跑路為組織暴斃的前兆

    106

    沒人攔得住你們暴言了是吧!……那我也這么覺得,雖然他跑路了我很高興,還好最近這一波沒有殺到我頭上

    107

    怎么,你也在論壇里辱罵過琴酒?

    108

    說不定其實是臥底呢

    109

    這個帽子扣得有點過于流暢了,你是朗姆吧

    110

    朗姆都出現(xiàn)了,合理懷疑琴酒在看這個帖子

    111

    挺合理的,但是琴酒應(yīng)該不看帖子吧

    112

    管理員肯定也沒看到,他要是看到了這帖子已經(jīng)沒了

    113

    那就只有朗姆和貝爾摩德

    114

    怎么還當(dāng)真了啊?

    115

    感覺這個帖子的內(nèi)容已經(jīng)走向了搞笑……

    116

    還有作死

    117

    作死的感覺真爽,尤其是想到琴酒已經(jīng)不在日本了,作死卻不會死的感覺真爽

    118

    別這樣,這不是還有朗姆和貝爾摩德嗎

    119

    貝爾摩德也已經(jīng)不在日本了吧,她不就是回來談判的嗎

    120

    啊,貝爾摩德走了嗎

    121

    不知道啊,誰知道她

    122

    那就只有朗姆了

    123

    那就更不用擔(dān)心了,我又不是朗姆的下屬,眾所周知朗姆只會搞死他的下屬

    124?這又是哪來的眾所周知,你們真是不怕死啊

    126

    朗姆的下屬其實有好幾個是琴酒搞死的吧

    127

    話雖如此,朗姆又沒有對此發(fā)表過什么意見,誰知道是不是他故意的

    128

    你們的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

    129

    正經(jīng)說,其實是因為組織現(xiàn)在都這樣了,也沒什么好在意的了吧

    130

    也還好吧……雖然琴酒跑了是很麻煩,但目前不是還在運行嗎

    131

    不覺得最近搞事的人顯著增加了嗎

    132

    只覺得琴酒搞起事來一點也不輸任何人……

    133

    不是,你們關(guān)心這個干什么,我真的要懷疑是有人在釣魚了

    134

    釣什么魚,不會真有人覺得臥底會在這里自爆吧

    135

    就是,不如來和我一起研究琴酒的跳槽方法

    136

    不要以為二五仔不在組織的追殺范圍內(nèi)啊!

    137

    那我這不是趁著琴酒跑了抓緊時間研究嗎!

    138

    研究了也沒用啊,你能去幫加百羅涅干掉那么多人嗎

    139

    就是,你能勾搭上加百羅涅的首領(lǐng)嗎

    140

    那我也不是非得要加百羅涅這種水平的下家……

    141

    那你為什么不繼續(xù)在組織里混,雖然組織已經(jīng)這樣了但是沒必要跑去別家增加風(fēng)險啊

    142

    組織都這樣了還不能讓人騎驢找馬了嗎,趁boss沒來及任命下一個負(fù)責(zé)追殺的人快點干啊

    143

    怎么還有人在這里公開宣稱要跳槽的,你是臥底假裝的吧

    144

    小小一個帖子里已經(jīng)兩個臥底了,我們組織真是臥虎藏龍

    145

    不過反過來一看,加百羅涅還真是個好地方……琴酒眼光真好

    146

    確實,加百羅涅的boss長得也真好看,琴酒眼光真好

    147?你們說的是一回事嗎

    148

    我只是覺得現(xiàn)在到處流傳的那些琴酒和加百羅涅的小故事都很有趣

    149

    戀愛故事嗎?八卦真是永恒的生產(chǎn)力

    150

    我們不也在八卦嗎,還冒著被封號和被干掉的風(fēng)險

    151

    我們好勇敢

    152?好突兀的自夸

    153

    目前還沒有人因為八卦被干掉吧

    154

    這么一想,琴酒跳槽之后脾氣都變好了,被這么編排也沒見他干什么

    155

    他不是殺了我們很多人嗎,再怎么不爽這也夠發(fā)泄了

    156

    ……也不是沒有道理

    157

    說不定是加百羅涅不想動手呢,你們不覺得他和琴酒一起過來的樣子特別耀武揚威嗎

    158

    這話是這么說的嗎?

    159

    他倆剛到日本的時候基本上都沒藏著……難怪那么多人關(guān)注

    160

    走的時候也很明目張膽,日本那些警察嚇?biāo)懒税晒?br />
    161

    ……不要說得組織沒有被嚇到一樣啊

    162

    有人陪著被嚇難道不是很好嗎

    163

    可是只有組織在死人

    164

    反正我沒死

    165

    別說,還真是那么回事

    166

    所以上哪能找到一個像加百羅涅這么好的下家啊,琴酒能給我介紹一下嗎

    167

    別想了,他要介紹也是先介紹管理員

    168

    管理員不會已經(jīng)跳槽了吧,所以才放任我們聊了這么多

    169

    好有道理,難道這里要進(jìn)入到群魔亂舞的狀態(tài)了?

    170

    沒想到琴酒跳槽給我?guī)淼淖畲笥绊懢谷皇沁@個……

    171

    琴酒你帶我走吧琴酒——

    172

    你做夢

    173 管理員v

    ——本帖已被封禁——

    管理員你竟然還在,難道琴酒不要你了?

    rt

    0

    你放屁

    1 管理員v

    ——本帖已被封禁——

    管理員你還在嗎,我沒有要搶你位置的意思呀,我們不能一起當(dāng)Gin的好小弟嗎?

    我很真誠的!

    0

    不能

    1 管理員v

    ——本帖已被封禁——

    伏特加你不要公器私用,這論壇又不是你開的,到處封人好意思嗎!!

    琴酒拋棄你了你去追他啊在論壇里發(fā)什么瘋。

    0

    大哥沒有拋棄我,而且論壇確實是我開的

    1 管理員v

    ——本帖已被封禁——

    第50章 擁抱

    “你想要我……擁抱你嗎?”

    琴酒很少見地呆滯了一會兒, 才有些茫然地問。

    迪諾依然保持著那個張開雙臂的動作,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攸c了點頭:“我都不需要你親吻我的手背,擁抱一下不行嗎?”

    他的表情是如此的自然, 一點沒有玩笑的痕跡, 琴酒僵硬地沉默了數(shù)秒, 才在對方充滿鼓勵的眼神下, 艱難地點頭:“……好。”

    擁抱其實是個很危險的動作。

    處在擁抱的姿勢當(dāng)中,你無法看到對方的雙手, 同時自己的一部分被束縛著,琴酒能瞬間想到十幾個以這個姿勢殺人的方式——這么說當(dāng)然不意味著他打算殺掉迪諾, 只是說,琴酒真的很不習(xí)慣擁抱任何人(他都不記得自己上一次不以殺人為目的擁抱別人是什么時候了)。

    ……親吻手背可能都還熟練點。

    但迪諾顯然是很習(xí)慣于這樣的姿態(tài)的, 或者說,要不是他清楚琴酒并不習(xí)慣過多的肢體接觸, 也許在更早的時候就會擁抱他了,現(xiàn)在加百羅涅的首領(lǐng)愉快地將自己嵌在部下懷里, 雖說比對方矮了一截, 但他依然以溫柔的姿態(tài)傳達(dá)著自己安撫的意圖。

    兩個截然相反的, 但同樣風(fēng)塵仆仆的男人安靜地靠在一起,這場景看起來有點不可思議,又很理所應(yīng)當(dāng)。

    這個擁抱很輕,幾乎只有互相觸及而已, 迪諾仰頭把下巴搭在對方肩上, 感受著那里的肌肉變得緊繃, 又放松下來。

    琴酒嘆了口氣:“您可以松開了吧?”

    迪諾松開環(huán)在對方腰上的手, 他用滿是笑意的眼睛去追尋對方的視線,愉快地調(diào)侃道:“你身材很好啊。”

    “又不是沒見過, ”琴酒無奈地說道,“這真的是什么儀式嗎?”

    “當(dāng)然——不是了,”迪諾笑著說,“但我覺得到了這個地步,應(yīng)該要有個擁抱的。”

    這話顯然讓琴酒感到有些疑惑,而迪諾看起來更高興了。

    “你來了呀,”他走向自己的辦公桌,語氣輕快地說著,“不只是擁抱,我還想要來一場酒會,嗯……休息一天,明天晚上辦好了!

    琴酒凝望著他的背影:“我還以為你早就知道了呢!

    “那不一樣,當(dāng)時情況太緊張了,”迪諾走到辦公桌后,簡單地掃視了一下上面放著的文件,“現(xiàn)在應(yīng)該要放松一下的!

    所以,擁抱也是放松的手段之一嗎?琴酒在心里嘀咕。

    要是之前的話,這恐怕只能讓他的情緒變得更加緊張。

    琴酒看著正在飛快地掃視文件的迪諾,對加百羅涅來說,這大概只是一種非常普通的表達(dá)情感的方式,說不定……以后他也會適應(yīng)吧。

    迪諾只看了不到兩分鐘,就開始把文件們往邊上放。

    “我看沒什么問題,就說加百羅涅沒有我也能運轉(zhuǎn)得很好,”他嘀咕著,語氣頗為雀躍,“今天可以休息了!”

    “這話我可不能茍同,boss,”方才去停車的羅馬里奧此時回到了辦公室,在和琴酒互相點頭致意之后,他看向迪諾,“Gin可以休息,但您得把這幾份文件都檢查一遍,然后簽字。”

    迪諾皺起臉:“我才剛回來,就不能等明天嗎?”

    “明天您恐怕想要開宴會吧?”羅馬里奧像是在迪諾身上裝了竊聽器一樣篤定地說,“早點處理好,明天才好放松!

    “你說話的語氣就像我還只有八歲,Romário,”說是這么說,但迪諾的語氣也很像是小孩在撒嬌,“我能處理好的!

    “我不懷疑您的能力,”羅馬里奧有些無奈地笑了,“只是提醒一下!

    迪諾看向琴酒,對他聳了聳肩,在寬大的椅子上坐下了:“我本來想帶你去見安翠歐的,看樣子只好等明天了。”

    “不急于一時,”琴酒饒有興致地圍觀了二人的對話,這時候微笑道,“既然如此,我可以為你做一份甜點,你想吃什么?”

    迪諾目送著琴酒離開辦公室,眼神中充滿了渴望。

    “Boss……”羅馬里奧艱難地開口。

    “我好想去看他做蛋糕。 钡现Z的聲音打斷了他將要出口的話,“完全無法想象那個場景,不是嗎,Romário?我好想去看啊,為什么我只能在這里批文件?”

    羅馬里奧一肚子的話都被他給趕回去了,年長者沉默片刻,無奈地?fù)崃藫犷~:“做蛋糕總需要一點時間,要是您看得比較快的話,應(yīng)該還是能趕上的。”

    琴酒覺得,既然要去廚房,那他還是應(yīng)該先洗漱一下。

    三樓客臥的鑰匙他還帶著,這時候回去也很方便,推開門后琴酒隨意地掃視一圈,這里毫無變化,還是幾天前他離開時的樣子。

    也許迪諾已經(jīng)決定把這里變成他的臥室……但說到底一直占用客房也不太好,或許之后可以問問加百羅涅的員工宿舍在哪里。

    這念頭只是一閃而過,在走進(jìn)浴室前,琴酒摘掉帽子,然后從書桌上找到一支筆,把頭發(fā)盤起來防止沾濕——這樣一想,他為了留長發(fā)還真學(xué)了些沒什么用的技能。

    打開水龍頭之后,冰涼的水流很快變成舒適的溫度,只要不必洗頭,琴酒的沐浴速度一向是很快的,沒幾分鐘之后他就從浴室中出來,在完全沒有變化的衣柜里拿出一套干凈的衣服換上。

    這回琴酒沒有再刻意延續(xù)自己那身標(biāo)志性的裝束,但也沒做什么改動,只是沒穿大衣也沒再戴帽子,保持了把頭發(fā)盤起來的狀態(tài)。

    即便只是這種簡單的變化,看著和在組織里的時候也已經(jīng)相差甚遠(yuǎn)了,就像琴酒自己說的,一直保持固定的形象才是更困難的事情,他對組織真算得上仁至義盡。

    ……既然組織的事情已經(jīng)告一段落,那么之后需要考慮的就只有加百羅涅了。

    而說到加百羅涅,琴酒就忍不住回想起了方才發(fā)生的一切。

    他都不記得自己上一次擁抱某人是什么時候了,可是他能部分的理解迪諾的想法,加百羅涅的首領(lǐng)并不只是單純的過分熱情,他在這個時候選擇這樣的方式,多少是想到了情況的特殊性。

    琴酒并不是像加百羅涅的其他許多人一樣,自幼在此長大,最后自然地加入進(jìn)來,雖然一切早有預(yù)兆,但他的入職過程,以及先前那場狂暴的追殺,都實在發(fā)生得太快了。

    從他接到那封追殺令的那一刻起,一切都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的余地,旁人只能看到琴酒的果決和瘋狂,但根本上,他也是在被裹挾著做出決定。

    所以迪諾,性情溫柔又很敏銳的他的boss,非常自然地希望能給琴酒一些安定的信號。

    雖然迪諾自己也是這狂風(fēng)驟雨一般的經(jīng)歷的親歷者,但加百羅涅是他永恒的歸宿,而此時,這里也向著琴酒敞開懷抱。

    在迪諾看來,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加百羅涅先生非常擅長情感表達(dá),他的歡迎與擁抱都是同一個意思,是一切塵埃落定,開始新生活的標(biāo)志,也是真誠的喜悅,即便是琴酒這樣對情感相當(dāng)遲鈍的人,都能接收到他的信號。

    就算他并不適應(yīng)擁抱本身,但似乎對那背后的很多東西都已經(jīng)開始習(xí)慣了。

    他也很愿意給出一些回應(yīng),哪怕是蛋糕這樣的小事。

    雖然換了裝束,但在出門之前,琴酒依然帶上了自己慣用的武器,他一身輕松地離開房間,乘電梯下樓,當(dāng)走向餐廳所在的別館時,毫不意外地受到了諸多加百羅涅成員的圍觀。

    或許是因為迪諾不在他身邊,雖然有很多人在邊上竊竊私語,但倒是沒有人上前搭話,琴酒也就沒在意——他總是要和自己的同事們熟悉起來的,但并不急于一時。

    此時琴酒只是在越來越多的家族成員的圍觀下一路向里,徑直進(jìn)了廚房。

    加百羅涅是個大家族,雖然并不是所有成員都聚集在這個建筑當(dāng)中,也不是所有人都會在廚房用餐,但依然需要一個相當(dāng)可靠的廚師團(tuán)隊,才能供應(yīng)起每天的飲食,而管理這個團(tuán)隊的,就是加百羅涅的廚師長,弗雷德里克先生。

    這位掌管了整個家族胃口的廚師長是個小個子的男人,有雙活潑的棕色眼睛,琴酒不確定自己是否曾經(jīng)在餐廳見到過他,但弗雷德里克先生顯然對琴酒很熟悉——而且有著加百羅涅一貫的過分熱情,要不是他手上還沾著面粉,琴酒相信對方是想要給自己一個擁抱的。

    “你看起來和傳說中不太一樣,男孩!”上了年紀(jì)的廚師長笑著說,“有什么事嗎?是不是食物不合你的胃口?別擔(dān)心,我已經(jīng)在研究日本的飲食了!”

    “不,食物很好,”琴酒放棄思考“傳說中”的自己到底是什么樣子,反正不會更離譜了,“我想要借用一下烘焙材料——迪諾在我這預(yù)定了一個奶油蛋糕。”

    弗雷德里克眨了眨眼,用詫異的目光上下打量他一會兒,才說道:“哦,我就知道那小子不喜歡我們做的甜點是有原因的。”

    “他沒有不喜歡我們做的,”有個廚師對此表示不滿,“他只是不喜歡你調(diào)配的奶油!”

    廚師長擺了擺手,像是不想聽下屬的胡言亂語,然后對琴酒說:“當(dāng)然沒問題,我們有豐富的材料,烤箱也可以空一個出來,你應(yīng)該不介意和我們一起工作吧?”

    真心來說,雖然他已經(jīng)比較適應(yīng)這種過于熱鬧的環(huán)境了,但距離“不介意”顯然還有一點距離。

    琴酒這樣想著,聳了聳肩:“既然我已經(jīng)答應(yīng)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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