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 照料被冤狐貍徒弟(二十八)
◎那件衣裳,像禮物一樣被小徒弟打開……◎
“不可能!”
小雅愣了一下, 立即反駁,聲音無比尖利:“若是早兩個月,或許還能將子蠱引出來, 但現(xiàn)在皇帝的子蠱已經(jīng)深入經(jīng)脈, 哪能再想到辦法……”
當小雅反應過來說漏了嘴、倏地停下時, 一柄劍已經(jīng)抵住了她的脖頸。
周瑕望著她,平靜無波地指出了她話里的漏洞:“你也說了, 你沒辦法將子蠱引出來, 但顯然,你有辦法引出來母蠱。”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小雅梗著脖子, 并不想承認, 試圖狡辯:“母蠱只要不驚動它,又不會害死宿主, 也沒什么方法可以引出來。”
她古怪地盯著皇帝,陰森森地笑:“要么你死, 要么娘娘死。”
“陛下, 您會怎么選擇呢?”
然而她設想中兩人反目的情形并沒有出現(xiàn)。
皇帝笑了笑, 抱住了皇后,他幾乎是立即就下定了決心:“你也聽到了,我有極大可能是要死的。但你是妖, 你的壽元還很長, 好好休養(yǎng), 說不定還能碰到我的轉(zhuǎn)世,那時候我們再續(xù)前緣。”
“那時候你可要護著我, 莫讓我再被他人設計了……”
皇后咬著唇?jīng)]有說話, 淚珠卻像是斷了線的珠子, 不停往下落。
“他們真的好恩愛,這皇帝不愧被百姓們稱為明君,腦袋轉(zhuǎn)得很快。或許是怕他死了之后皇后萬念俱灰也隨他而去,所以立即就允諾來世,給皇后留下了一些念想,算得上是用情至深。”
林菀看著眼前的一切,心中有些傷感,不由得拉了拉徒弟的衣袖:“你真的有法子幫助到他們嗎?”
“師父難道不信我?”
小徒弟挑眉笑了笑,語焉不詳?shù)亻_口,林菀正準備追問,便見小徒弟架在小雅脖子上的劍又近了一寸。
“你如今之所以有恃無恐,不過是倚仗你的修者身份。”
“但,你覺得問仙盟真的會回護你?”
周瑕平靜地指出:“若是周國傳去消息,說在這里發(fā)現(xiàn)了意圖殺害皇帝的奸細,而那奸細自曝是問仙盟的修者,你覺得問仙盟是會為了保護你一個小小的筑基期修者,讓各大國知道他們的行徑——”
“還是……會干脆否認,當做沒有你這個弟子?”
周瑕說一句,小雅的臉色就白一分,顯然她之前并沒有考慮過這些事情。
“看來你心中已經(jīng)有了答案。”周瑕好整以暇開口。
“我們可以網(wǎng)開一面讓你活著。”
周瑕給了小雅考慮的時間,頓了一會之后才繼續(xù)開口:“只要你引出母蠱。”
小雅的臉色幾度變化,最后似乎終于想通,望著周瑕憤恨地開口:“沒想到最后會遇上你們二人,功虧一簣。”
“但你們也別想輕易善了,你們攪了問仙盟的好事,門派總會找機會報復回來。”
見到林菀二人一臉不為所動,她咬了咬唇,還是不情不愿地開口: “而且,能不能引出引出母蠱,還得看你們自己的能耐……”
小雅又古怪地笑了一聲:“母蠱從子蠱身上蠶食了不少力量,一旦強行取出,一不小心便會和宿主同歸于盡。”
“但也有例外,如若遇到了極為強大的靈血,有人愿意以自己的身體為引,將母蠱引到體內(nèi),運用靈力隔絕和子蠱的聯(lián)系,便能殺死子蠱。”
“母蠱沒了子蠱供養(yǎng),之后也會走向死亡,這個時間段,母蠱會試圖自救,想要誕下子蠱,在母蠱的影響下,被引入母蠱的那個人會變得極為古怪,比如……會控制不住纏著心上人……”
“你既然都認識這種蠱,怎么會不知道她的效用?”
小雅凄涼一笑,反問周瑕,目光卻是忍不住看向皇后:“不管你信不信,我都沒想過害你。”
“你如今不能驅(qū)動靈力隔絕和子蠱的聯(lián)系,母蠱已經(jīng)熟悉了你的靈力,若你強行驅(qū)動,你會死的。”
她似乎很了解皇后,開口補充:“我曾在問仙盟內(nèi)偶然得到了一滴上古靈獸神血,原本是計劃當皇帝死后,求助長老們,用這滴神血將你體內(nèi)的母蠱引入我自己軀體里,然后殺死母蠱的。”
“誰能想到你是妖……”
是妖,便意味著不能被長老們所接納,她沒辦法將皇后帶回門派之中。
不……其實她被派了這個任務,便也已經(jīng)成了棄子。
她出身平民,一心想往上爬,對那些出生便是修者的修仙者十分憤恨,發(fā)表過許多抱怨的言論,估計從那時候開始,她就已經(jīng)被篤信階級的長老們所不容。
就算她成功殺死了周國皇帝,回去的話估計還是只能成為一枚棋子。
可惜當她意識到這一切的時候,一切已經(jīng)晚了。
小雅凄涼一笑,終是癱軟了下來……
*
得到了解除母蠱的方法,林菀卻是皺緊了眉:“我們?nèi)ツ睦锬苷夷欠N對母蠱有著強烈吸引作用的靈血?”
問仙盟內(nèi)那么多人,想要潛入進去偷靈血,對現(xiàn)在的林菀來說難于登天。
她微微皺起眉,想要回去翻看一下先前從華清秘境里帶出來的那些藥材,看是否有神獸血液,一旁的小徒弟卻是含笑湊到了她的耳邊。
“師父莫非忘記了我的本體是什么?”
“讓我來吧,師父。”
林菀瞪大了眼,望著小徒弟笑盈盈的臉,后知后覺才反應過來:小狐貍的本體是極為稀有的天狐,傳聞中天狐也有神獸的血脈。
她確實沒有想到小徒弟身上來。
“你……”雖然知道母蠱對宿主造成不了大傷害,可是當被種下母蠱的人突然變成了小徒弟,林菀突然有些下不定決心——
“你要不要再考慮一下?或者說你出一滴血,讓我來?”
林菀忍不住開口:“這小雅性格奸詐,說不定她說出的話并不可信,還是讓我來試一試,我修為比你高,就算是有詐,我也能有辦法應付……”
“師父。我可能目前修為比不上師父,但我是最高階的妖之一,這母蠱充其量也只是個低階的精怪,縱然可能會攪起一些風浪,但總是奈何不了我的。”
“但是它垂死掙扎,可能會攪動各種古怪的異狀。”
小徒弟的聲音更低了一些,看了林菀一眼,似乎有些話不方便讓別人聽到,她傳音進了林菀的耳朵里,聲音幽幽:“師父不是有一個叫做盛淺的舊情人嗎?我怕師父在母蠱的影響下,不管不顧地去尋她……”
沒想到會從小徒弟的口中聽到盛淺的名字,林菀整個人都麻了,臉瞬間漲得通紅,就連易容也遮擋不住她泛紅的臉色。
一定是她哪一次做那種夢的時候被小徒弟聽到了,然后小徒弟便誤會了盛淺是她的舊情人。
幸好,小徒弟并不知道夢里的盛淺長得和周瑕一樣,不然也不知道小徒弟會如何看待她……
林菀絞盡腦汁想要解釋,卻發(fā)現(xiàn)無從解釋起,似乎無論她說什么,都會越描越黑。
林菀最后只能低低嘆了一口氣:“她不是我的舊情人。”
“是嗎?”
小徒弟挑高了眉,似乎有些不相信,但她并沒有就著這個問題糾纏,反而繼續(xù)開口:“師父也知道如今周國的情況,若是皇帝死了,他膝下無子,為了爭奪皇位必定會引發(fā)戰(zhàn)亂,那時候周國百姓都會生活在水生火熱之中。”
“師父這一路行來做了這么多善事,我也想要學著師父,多幫助百姓一些,何況這也并不是一件特別為難的事……”
小徒弟繼續(xù)開口,大有不說服林菀不罷休的架勢。
“你說的很有道理!”林菀最后嘆息出聲。
她避開小徒弟望過來的清亮的視線,輕聲開口:“我會竭力幫你的,若是感覺到不舒服,之后一定要告訴我。”
小徒弟的話在某種程度上點醒了林菀。
她目前已經(jīng)意識到自己對小徒弟懷揣了異樣的心思,而如同小雅說的,這母蠱垂死掙扎的時候會影響人的神智,若是她受母蠱影響,不管不顧對著小徒弟表明了心意,那她以后該如何面對小徒弟……
但說完之后林菀就有點后悔,總覺得不該這樣讓小徒弟去冒險,正要反悔,小徒弟已經(jīng)對著皇帝和皇后開口:“我少時用靈藥滋補過身體,讓我來試一試,看能不能引出皇后身體里的母蠱。”
“多謝恩人。”周國皇帝滿臉感激:“若是二位成功救下了我們夫妻,今后我周國為二位馬首是瞻,任二位驅(qū)馳。”
面對這對苦命鴛鴦,林菀阻止的話再也開不了口,只能忐忑地等在一邊,看著小徒弟施為。
侍從們將廢掉了修為的小雅押了下去,幾個人進了內(nèi)室。
小徒弟在手上劃破了一道小小的血口,然后同樣在皇后的胳膊上劃了一刀。
小徒弟將流血的手靠近皇后胳膊上的傷口。
伴隨著皇后瞪大的眼,有黑色的鼓包從皇后雪白的胳膊上鼓起,那鼓包像是一個活物,一點點慢慢挪到了傷口的位置——
這母蠱并不如林菀想象中那樣面目猙獰。
皇后的傷口里鉆出來一條粉色的小蟲。
小蟲似乎有了意識,并不急著鉆進小徒弟的身體里,反而在皇后胳膊上謹慎地左顧右盼。
看著小蟲的模樣,除了神情好整以暇的小徒弟,其余人皆是不由自主地住了呼吸。
最后,母蠱似乎抵擋不住誘惑,一扭一扭,飛快的鉆進了小徒弟的軀體里。
幾乎是母蠱剛剛鉆進小徒弟身體的那一刻,一旁的皇帝嘴巴里便吐出了好幾口黑血。
明明吐了血,皇帝的臉色看起來卻好了很多。
見效這么快的嗎?
林菀忍不住又望向了小徒弟:“阿瑕,你還好嗎?”
母蠱一入體,周瑕就用靈力將那只蠱蟲碾壓成了齏粉,聽到林菀這么開口,周瑕卻是如同計劃中那樣微微彎起唇:“師父,我無礙,我已經(jīng)用靈力將母蠱隔絕了。應該頂多過一周,我就能徹底熬死母蠱。”
小徒弟這么說,林菀心中松了口氣,但并不敢徹底放下心來,為了防止橫生枝節(jié),林菀忍不住朝著皇帝開口:“陛下,能否為我二人安排一間住所?在殺了母蠱之前,我們還是留在宮中比較好。”
皇帝雖然感覺好受了很多,心中卻也擔心有些后遺癥,此時聽到林菀這么開口,他正求之不得,立馬連連點頭——
“那是自然,二位大恩人幫了我這么多,想在皇宮住多久都可以。”
說著皇帝便打開門吩咐了下去,讓人準備住所。
皇帝給林菀二人準備了一座小院。
為了讓小徒弟全心全意地煉化母蠱,林菀在皇帝安排的院子旁邊設下了一個陣法,除了皇帝和皇后,其他人都無法進入到院子里面來。
怕小徒弟出意外,林菀決定這幾天都跟小徒弟待在一個房間里。
然而不知道為什么,一向粘人的小徒弟卻似乎并不滿意林菀的這個決定,低著頭小聲地朝著林菀道——
“師父,我真的無礙,隔壁還有空房間。您自去修煉便是,不必守著我。”
小徒弟不這么說還好,她這么一說,林菀愈發(fā)覺得有蹊蹺,哪敢獨自讓小徒弟一人待著,立馬否決了小徒弟的話。
“我就在旁邊閉目修煉,若是你有什么異狀,我也能第一時間察覺。”
小徒弟咬了咬下唇,似乎想說什么,眼神中露出幾分擔憂,最后卻是什么也沒說,低下了頭。
林菀越看越覺得擔心,忍不住把了把小徒弟的脈搏。
小徒弟并沒有說謊,母蠱并沒有影響到她,她的脈象十分正常。
但林菀并沒有放下心來,小徒弟這般模樣,肯定有什么貓膩!
之后兩天,她一直守在小徒弟的身邊,卻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異樣。
小徒弟看起來十分乖巧,一如既往地修煉打坐,但和之前總是黏著林菀的模樣看起來不一樣。
小徒弟這兩天修煉時遠遠地縮在角落,似乎在刻意和林菀避嫌一般,平時和林菀說話的時候,也不再和以前那樣用亮晶晶的眼眸一動不動地盯著林菀,反而會垂著頭。
這明明是林菀期待看到的場景,小徒弟終于開始懂禮數(shù)。然而此時真的看到了小徒弟克己復禮,林菀卻怎么看怎么覺得不對勁。
林菀只能告訴自己,這或許是戒斷反應,自己已經(jīng)習慣了小徒弟之前的模樣,見到小徒弟變了樣子,當然會感覺不適應。
估計過一段時間就好了……自己也能收拾起那些不能為外人道的心思。
林菀每天都會給小徒弟把好幾次脈搏,觀察小徒弟的脈象。
前兩天的賣相十分正常。第三天晚上,小徒弟明明剛開始還好端端的修煉著,不知道為什么,她的臉頰一下子變得越來越紅。
“是不舒服嗎?”
林菀忍不住詢問出聲。
小徒弟搖了搖頭,身體卻往墻角縮了縮,似乎是在刻意回避林菀。
林菀眼皮一跳:小徒弟這模樣明顯有些不對勁。
心中擔憂,林菀顧不得小徒弟躲避的動作,立馬上前,拉住了小徒弟的手。
小徒弟突然劇烈地掙扎了起來——
“師父,不要過來!”
但她似乎顧忌著不想傷了林菀,力道軟綿綿的,根本沒什么威懾。
林菀本就修為比小徒弟高,幾個回合下來,已經(jīng)徹底將小徒弟逼到了墻角。
她一只手摟住了小徒弟的腰,將小徒弟那只抵抗的手壓在了身后,抵著小徒弟在墻上,迎著小徒弟水蒙蒙的眼,另一只手握住了小徒弟的脈搏——
“師父欺負我。”
小徒弟臉頰通紅,呼吸微喘,聲音帶上了明顯的哭腔,控訴出聲。
但她的聲音如同她的招式那樣軟綿綿的,嬌滴滴似乎要沁出水來,林菀聽了不僅不想罷休,甚至想更惡劣地欺負她。
“怎么,你還想報復回來?”林菀挑高了眉,忍不住捏了捏小徒弟泛紅的臉,聲音不知為何也有一些啞:“別鬧,讓我把一下脈。”
小徒弟的脈搏跳動得很快,并不像是蠱毒發(fā)作,倒像是極度緊張的狀態(tài)……
“你……”
林菀微微皺起眉,剛想問小徒弟怎么了,腦袋上忽然照下了一片陰影,林菀沒反應過來,便感覺到有柔軟的觸感小心翼翼落在了自己的額頭上——
這是……?!
林菀瞪大了眼!
下一剎,小徒弟那只能動的手便掙開了林菀的抓握,反客為主摟住了林菀的腰,整個人埋在了林菀的脖頸里——
“師父,我不是故意唐突您,但我真的控制不了自己……”
有溫熱的水珠落在林菀的脖頸里,小徒弟似乎哭了起來,聲音里含著明顯的哽咽,聽起來極為傷心——
“師父好香,好軟……我這兩天無時無刻不在想著親近師父,但我害怕師父知道之后會厭惡我,只能極力壓制著自己……”
“是我的錯。”
小徒弟不停抽噎,哭得越來越傷心:“我害怕師父中了蠱之后去找那個盛淺,徹底將我拋下。所以千方百計想要自己接了這個蠱,卻忘記了這個蠱會讓我暴露自己的心意……”
“師父靠近過來之后,我根本克制不住我自己……”
小徒弟本就長得十分好看,哭的時候,整個人更是增加了一種破碎感,顯得尤為楚楚可憐。
“師父,您要是心中不悅,您就罰我吧!但你能不能不要厭惡我?我真的好怕您不要我……”
“等這母蠱消散了,我便克制住自己的心意。我心有自知之明,師父端正持重,恪守禮義,斷不會看上我,是我心存妄念,才會這般肖想師父……”
說著,小徒弟便后退一步,端端正正地跪在林菀腳邊,抬起淚盈盈的眼,傷心地望著林菀……
林菀沒想到小徒弟會做出這樣的動作,立馬后退了一步,幾乎本能地將小徒弟扶了起來——
“哪能怪你呢?”
對上小徒弟哭的通紅,越發(fā)顯得楚楚可憐的一張臉,林菀這一剎恨不得抽死上一刻那個硬要湊過去、給小徒弟把脈的自己。
自小徒弟開始剖白開始,林菀整個人都傻了——
小徒弟她這是……在向自己告白?
林菀本能地有些不相信,但這一切確實是事實。
難怪小徒弟這兩天看起來怪怪的,不肯看自己,原來是在抵制母蠱的作用!
但自己并沒有察覺到小徒弟對自己的心意,陰差陽錯反而撩撥了小徒弟,讓小徒弟情難自禁,忍不住捅破了窗戶紙——
這件事哪能怪小徒弟呢?她已經(jīng)竭力克制了。
林菀這一剎只覺得欲哭無淚:一切都是陰差陽錯。她原本以為以往小徒弟粘著自己只是因為依賴,這段時間應當已經(jīng)逐漸理清了感情……
但如今母蠱驗證了小徒弟對自己的感情確實不是親情,自己之后又該如何和小徒弟相處……
但當務之急是不能讓小徒弟再這樣內(nèi)疚下去。
“你起來,”林菀嘆了口氣,彎下腰扶起小徒弟,從她的角度,正好清晰的看到小徒弟淚盈盈的雙眼,還有打斗間小徒弟散開的衣領下,那一抹纖細精致的鎖骨——
小徒弟弱柳扶風地跪在她面前,訴說著對她的心意,那張絕艷的臉龐上滿是忐忑,似乎林菀是她的主宰,對她做什么都可以……
林菀的呼吸不由得慢了一瞬。
她的嗓子忍不住變得有些干啞,呼吸也快了起來——
“——我并不會因為這件事情嫌棄你。”林菀避重就輕,她還是沒做好準備,并不敢直面小徒弟的心意:“這只是一個意外。”
“那師父能不能之后不要避開我?”
大概是母蠱讓人脆弱,林菀扶起小徒弟之后,小徒弟眼眶里仍是蓄滿了眼淚:“我會努力克制的,但我真的好想看到師父……”
邊說著,小徒弟的眼淚便落下來。
林菀一直想要將小徒弟養(yǎng)得陽光明媚,哪見過小徒弟這樣委曲求全,可憐兮兮的樣子?
怕小徒弟控制不住再做出越軌的行為,林菀原本確實是有分開居住的想法,可是看著這樣可憐的小徒弟,林菀根本說不出拒絕的話來——
“我會陪著你的,你好好歇息。”林菀最后嘆息了一聲,允諾出現(xiàn)。
說著,林菀深吸一口氣,又給小徒弟傳授了清心咒——她這段時間有時候被小徒弟撩撥得受不了,便會在心底里默默念著這段咒語。
“你若是……情難自禁,你就念這段咒——”
“師父為何對清心咒如此熟悉?”小徒弟乖巧地念著,似乎對林菀念清心咒的事情很好奇,小聲詢問出聲。
林菀避開了視線,根本不敢回答這個問題。
小徒弟扁了扁唇,似乎被林菀的態(tài)度挫傷,眼眶里又一次蓄滿了眼淚,她小心翼翼抽噎了一聲,看起來似乎非常傷心,卻是咽下了委屈,體貼地不再詢問了。
看著小姑娘委屈的模樣,林菀心中越來越內(nèi)疚,但林菀此時真的沒法張口:若是知道自己也對她有那方面的心思,在母蠱的作用下,林菀怕會發(fā)生不可控的事情。
這真的是太突然了,林菀目前只想要護著小徒弟平安度過這段難熬的時期。之后再好好想一想,消化這一切,再決定如何處理和小徒弟的關系……
之后一段時間,小徒弟規(guī)規(guī)矩矩的坐在旁邊,輕聲默念起了清心咒。
小姑娘的聲音還帶著一點鼻音,可憐兮兮地縮在墻角,嘴上念著經(jīng),但她的視線卻時不時落在林菀身邊的位置……
林菀明白小徒弟的意思:以往的時候,小徒弟都是在這個位置修煉的。
林菀剛開始是想著裝作沒看見的,可是越到后來她愈發(fā)無法熟視無睹,想了想,林菀腦子里突然出現(xiàn)了一個想法,忍不住開口:“要不然你化為原身吧?”
小徒弟似乎有些驚愕林菀會這么開口,微微瞪大了眼。
“你化為原身之后,就過來吧!”林菀清了清嗓子,繼續(xù)開口,拍了拍身邊的位置。
化為了原身,林菀能自在很多。
如同林菀預料的那樣,小徒弟立即露出了驚喜的表情,當即便化為了原身。
小狐貍小心翼翼地挪了過來,一雙水蒙蒙的大眼里含著明顯的笑意,討好般將頭在林菀的膝蓋上蹭了蹭。
看到化成了原身的小徒弟,林菀心中的別扭也總算是消散了一些,閉上眼睛開始打坐。
她沉浸在術(shù)法的世界里,身邊是小狐貍無比熟悉的氣息,這種氣息陪伴了她許多個日夜,因而林菀一點兒也沒設防。
時間一點點流逝。
當這種氣息剛開始變濃一點點的時候,林菀并沒有察覺到,等到這種氣息變得無比濃郁,讓人忍不住口干舌燥,林菀才察覺出了異樣,忍不住睜開了眼。
看清了眼前小徒弟的模樣,林菀只覺整個人像是被天雷劈中,完全愣在了原地。
她想要挪開視線,然而眼睛卻不受控制——
小徒弟半化成了人形。
她的耳朵和尾巴還留在身上,其余的地方都化成了人的模樣,或許是因為化形不徹底,她的身上并沒有衣裳,肌膚白皙細嫩接近吹彈可破,腰肢盈盈一握,雙腿修長,連腳指頭都顯得粉嫩可愛……
真的好想捏捏小徒弟毛茸茸的耳朵,看著她臉頰越來越紅,哭著向自己求饒……
林菀咽了咽口水,感覺空氣變得無比悶窒,身體也越來越熱……
周圍的香氣越來越濃郁,甚至比當時林菀出關時在小徒弟身上聞到的香味還要更為濃郁,那種林菀喜歡的草木的芬芳堆疊在了一起,宛若越釀越濃的酒……
“師父,我好熱!”
小徒弟的眼睛也霧蒙蒙的,眼眶通紅,聲音也變得無比柔媚。
有了上一次的經(jīng)歷,林菀哪還不明白小徒弟此時身處的狀態(tài)?
是蠱蟲勾得小徒弟克制不住了嗎?
果然,自己不該留在小徒弟身邊的,此刻的自己對小徒弟而言,估計就宛若饑渴的旅人碰到了豐盛的食物……
林菀咬了咬后槽牙,好不容易才聚集精神,垂下眼不敢再看眼前這個徹底成了狐貍精的小徒弟,啞著嗓子輕聲開口:“你,你快念清心咒……”
“清心咒沒有用,”小姑娘的聲音聽起來似乎都快哭了起來:“我念著念著,看著師父,就忍不住想要親師父,但是知道師父厭惡,我便竭力克制著,沒想到會變成這般模樣……”
“那……我出去一下,你……你自己想辦法解決。”
林菀咬緊腮幫,無比尷尬,好半天才擠出一句話,轉(zhuǎn)過頭想要出門,身后的小徒弟卻一把抱住了她——
“師父,你別走。”小徒弟又哭了起來。
“您其實也沒那么厭惡我,對不對?”小徒弟抽抽噎噎,低聲哀求:“不然您早就將我趕了出去,不會讓我再在你身邊。”
“師父,”小徒弟的手顫抖地撫上了林菀的衣襟:“我不求您對我負責,我真的好難受,就當一場夢,您疼一疼我,好不好……”
林菀捏緊了拳,再也邁不動腳步……
她一直知道小徒弟是極為聰明的,果然,小徒弟從她的態(tài)度里看出了端倪。
“阿瑕,”林菀咬緊了下唇,閉上了眼,身子無比緊繃:“你別再勾我了,我怕我真的忍不住,你未來有一天會后悔。”
印象里的周瑕高潔傲然,目中無塵,若是她日后想起周瑕的回憶,發(fā)現(xiàn)她變成了這般嬌媚誘人、主動去勾人的模樣,估計會無比后悔。
“這是我自己求來的,師父憐惜我,我求之不得,怎會后悔?”迎接她的,是周瑕柔軟的唇。
林菀心中的防線在這一剎那徹底坍塌。
林菀反客為主,狠狠吻住了小徒弟。
小徒弟眼眸一亮,像是受到了鼓勵,立即摟住了她的脖頸。
小徒弟這么柔弱害羞,怎能讓她再主動?
之后的一切,就像是一場綺麗又羞恥的夢境——
她扯了扯小徒弟的耳朵,小徒弟臉頰通紅,顫抖著縮成了一團……
“你等會兒哭著求我我也不會放過你。”她特意惡狠狠地開口。
心中無比高興,又有一點慌張,擔心給不了小徒弟快樂,鼓足勇氣正要動作,林菀卻瞪大了眼:她發(fā)現(xiàn)自己的身體突然變得無比酥軟,動不了了!
她后知后覺想起了自己下山之前給自己下的禁制:一旦她想親近小徒弟,便會渾身無力,身體僵硬,要解除這道禁制,至少得三個月時間!
林菀無比后悔,只想穿越回去,抽死那個下禁制的自己……
“師父,您怎么了?”
看到她半天沒有動作,柔弱嫵媚的小徒弟湊了過來,擔憂地摸了摸她的臉頰,似乎感覺到了她此時的狀態(tài),一愣之后,小徒弟垂著頭低低地笑了起來……
“你笑什么?”林菀臉漲得通紅,惱羞成怒,咬牙切齒想了半天,終于想了一句狠話:“等我好起來,有你哭的……”
“好的,師父想我哭,我現(xiàn)在便哭給師父看……”
林菀瞪大眼,眼睜睜看著小徒弟拿起了她的手指,開始假哭……
她羞恥地閉上眼,過了一會,以為一切已經(jīng)結(jié)束,小徒弟卻似是哄人一般,又親了親她緊閉著的眼,柔聲開口:“我已經(jīng)哭過了,現(xiàn)在輪到師父哭了——”
林菀瞪大了眼……
*
第二天林菀醒來的時候,感覺喉嚨發(fā)啞,整個人就像是車輪碾過,身體無比酸疼。
一想起前一晚發(fā)生的一切,林菀就恨得牙癢癢。
她哭的時間比小徒弟多多了,小徒弟那哭,分明是假惺惺的,實則是在勾她,反而她自己,被弄得真情實意哭了好幾場。
小徒弟看起來那么柔弱嬌媚,林菀是真的想不明白她是哪來那么多的精力和花樣,難道是狐貍精天生的天賦異稟……
正在思忖間,小徒弟端著食盒進了屋。
她只穿了件薄薄的紗裙,襯托得她整個人飄渺若仙,但也因為輕薄,這紗裙根本遮不住什么,林菀甚至還能看到她脖頸上某些印記。
那是林菀咬的。
林菀昨天實在受不住,就咬住了她的脖頸,然后換來了更兇猛的對待……
林菀無比慶幸自己是修者,不然被那般對待,她早就散了架。
尤其是到了后來,小徒弟紅著眼睛不停地追問“到底是我好還是盛淺好”,逼著她說了好幾次“我不認識什么盛淺,你最好了”,才肯放過她。
她身為師父的顏面,在這一晚已經(jīng)丟盡了。
林菀突然間就有些不敢看小徒弟,忍不住垂下了頭,整個人鉆進了被子里。
小徒弟卻笑得春風拂面,等到林菀察覺到的時候,她便連著被子一起,被小徒弟抱了起來,抱在了桌子前。
“師父,起來吃飯了。”
小徒弟似乎沒有察覺到林菀尷尬的臉色,端起食盒打開,里面已經(jīng)做好了幾個精致的菜肴,飄散著惹人垂涎的香氣。
林菀嘗了幾口,便發(fā)現(xiàn)了異樣:這食材無比鮮美,更重要的是蘊含著豐富的靈力,林菀才吃幾口,渾身便恢復了力氣,疲憊消散殆盡。
“這是哪來的?”林菀忍不住詢問出聲。
小徒弟剛開始還想裝傻充愣,等到林菀追問了幾次,才不情不愿開口:“從問仙盟掌門的菜園子里摘來的,聽聞那些本是周瑕侍弄的藥草,周瑕跳了絕命崖之后,掌門便將那些藥草據(jù)為了己有。”
“你怎么膽子這么大!”林菀嚇了一大跳,忍不住開口:“萬一被抓住了,你讓我日后如何是好?”
“我不會再犯了。”
小徒弟小聲開口,低下了頭:“那菜園子周邊設置了極為繁復的陣法,我進去的時候沒被任何人察覺到。”
說著,小徒弟抬起眼,似是有些害羞地看了林菀一眼,又垂下了頭: “我……我只是瞧著師父太累了,想著自己昨晚太過分,想讓師父好好補一補。”
“是我莽撞了。”
小徒弟這么開口,林菀到了喉頭的叮囑的話全部被噎了回去,想了一會,等到臉頰上的熱意稍微消散了一些,才氣哼哼開口:“知道就好!”
小徒弟也不反駁,笑盈盈地坐在一旁,用一種讓林菀臉紅心跳的眼神望著她。
林菀不敢對上她的視線,只能垂著頭,專注地吃著她喂到嘴邊的食物。
吃到后來,林菀忍不住又架住了小徒弟的手,板著一張臉,臉頰通紅地開始反過來給小徒弟喂吃的。
小徒弟的眼神像是拉了絲,林菀每喂一口,她眼底的笑意便多了一分。
林菀感知到了她明顯的快樂,不由自主的也笑了起來。
反正這些藥草是阿瑕之前培育的,與其便宜的那道貌岸然的掌門,倒不如讓阿瑕自己吃了,也算是物歸原主。
*
吃完了飯,林菀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身體里的靈力居然更為充沛了一些。
一般來說,只有修為低的人和修為高的人雙.修,修為低的人才會獲得裨益。
但明明是小徒弟修為更低一些,怎么反而是自己增長了靈力?
林菀將原因歸結(jié)到了剛剛吃過的那頓飯上,應該是因為吃了天材地寶,所以靈力才會增多。
她吃完飯便換好了衣裳。平時她穿衣是十分隨意的,然而此時也不知道抱著一種什么心態(tài),縱然知道自己再怎么打扮,容色也比不過小徒弟,但林菀還是挑了半天,最后找了一件小徒弟夸過的衣裳穿上。
林菀深吸了好幾口氣,好不容易重新擺出師父的架子,慣例地又把了一下小徒弟的脈搏。
剛觸碰上去的時候,小徒弟的脈搏極為正常。然而一會兒之后,小徒弟的脈搏就越來越快,變得無比紊亂。
身邊熟悉的香氣又開始愈發(fā)濃郁——
林菀瞪大眼,沒想到小徒弟居然這么快就又……
“你——”
她本能地挺起脊背,怒瞪著小徒弟。
小徒弟卻是滿臉無辜。
“師父,”她靠近林菀,聲音又啞了起來:“您穿這件衣裳實在是太美了,我——”
“我體內(nèi)的蠱蟲又動了。”
“師父,”她朝著林菀的耳朵,低低地吹著氣:“你幫幫我,好不好?”
“昨晚師父應當沒看清,我的尾巴耳朵都可以給師父玩,師父……”
當小徒弟紅著眼眶哀求了良久,林菀最后還是不爭氣地答應了下來。
那件衣裳,像禮物一樣被小徒弟打開……
至于之后是林菀玩尾巴,還是林菀被尾巴玩,那就只有后悔不堪的林菀自己知道了……
【📢作者有話說】
林菀:三個月之后,我是一條好漢!
三個月之后的林菀:嗚嗚嗚X﹏X,我……我只是今天狀態(tài)不好,你給我等著,你……你別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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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 照料被冤狐貍徒弟(二十九)
◎小徒弟中了蠱毒,腦子不清醒,她卻是清醒的,可她卻任由一切一次次發(fā)生◎
接下來一周時間對林菀來說無比煎熬。
這蠱蟲的效用實在是太強了, 自從那一晚之后,就像是打開了潘多拉魔盒,接下來幾天, 小徒弟時不時就會纏著她, 林菀感覺自己整個人都似乎要散了架。
林菀不是沒想過想要分房居住, 然而她剛剛搬到另外一間房,小徒弟就會對著房門凄凄慘慘地哭, 問林菀是不是不想要她了。
林菀看不得小徒弟這樣悲傷的模樣, 忍不住打開門安慰她,緊接著小徒弟便又是哭又是鬧, 似乎一點也不知道羞恥為何物, 大膽又魅惑, 迷得林菀神魂顛倒。
然后林菀迷迷糊糊的,便又會被她拐著做起那檔子事情來……
林菀無比懊惱羞愧:小徒弟中了蠱毒, 腦子不清醒,她卻是清醒的, 可她卻任由一切一次次發(fā)生了……
只有她自己明白, 她看似勉勉強強, 其實半推半就,樂在其中。
不管小徒弟會不會恢復周瑕的記憶,她和小徒弟已經(jīng)有了那樣的關系——縱然情到濃時, 是小徒弟操縱她僵硬不能動彈的手指動作, 但小徒弟確實是給了她, 她們倆也算是都成了彼此的人。
修真界在這一方面十分開放,但林菀并不是隨意的人, 修真界曾經(jīng)的高嶺之花成了自己的道侶, 林菀心中倍感壓力。
她原本是想著咸魚一些的, 只想安靜茍在安和派里,護佑女主的安康。
但小徒弟安于這樣的生活嗎?
和小徒弟在一起便意味著走上了一條全新的、未知的道路,小徒弟她自己又是什么想法……
但現(xiàn)在的小徒弟并不清醒,要等到她消滅了體內(nèi)的母蠱,才能好好的、平心靜氣地和她聊一聊。
這幾天,林菀發(fā)現(xiàn)小徒弟特別喜歡在她閉目的時候鬧她,似乎特別不放心她睡過去。
但林菀本就習慣了每日小憩片刻舒緩精神,強撐了幾天之后,終是忍不住沉沉睡了過去……
她睡著之前正在和小徒弟玩“游戲”。
所謂的“游戲”便是小徒弟綁住她的手和腳,然后用那條柔軟有力的尾巴上下撩撥……
林菀從沒想過小徒弟那條油光發(fā)亮的蓬松大尾巴會有那樣的用途!
她到底從哪里學來了這些東西……
她哭得啞了嗓子,更是無法面對那個在那條尾巴的撩撥下變得無比古怪、被逼著說了許多羞恥的話的自己……
林菀恨死了自己的情難自禁,不管不顧睡了過去,等她半個時辰后醒來,卻發(fā)現(xiàn)小徒弟望著她的眼神似乎變了。
難道她已經(jīng)絞殺了蠱蟲?
林菀心中長長地出了口氣。
明明這些天和小徒弟一起胡鬧了這么多回,可是此時對上小徒弟清澈的眼眸,林菀忽然就感覺有些害羞。
她試圖鉆進被子里,卻發(fā)現(xiàn)自己被綁住的手腳仍是沒有松開……
林菀脹紅了臉,忍不住求助于小徒弟:“你幫我解開繩索。”
小徒弟有些忡愣的視線落在林婉的臉上,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她湊了過來,卻并沒有如同林菀期待的那樣解開繩索,反而伸出手,在林菀被綁住的那只手的手背上輕輕摩挲了兩下。
“原來一切并不是我的美夢!師父,你是真的同我……”
小徒弟羞紅了臉,目光驚喜地望著她,聲音聽起來無比興奮。
但此時兩人的狀態(tài)并不適合聊天,林菀只能克制著羞恥,再次提醒出聲。
“你快幫我將繩子解開,我有話想跟你說……”
小徒弟終于反應的過來。
她伸出手,似乎想要解開林菀的束縛,卻是突然停了下來,微微低下頭。
“師父,能不能等一等?”她用那種讓林菀又愛又怕的眼神又一次望著林菀。
林菀本能察覺到不妙,便聽到小徒弟輕聲開口——
“之前我一直這一切就是母蠱產(chǎn)生的幻覺,沒想到我夢寐以求的事情都是真的。”
“師父,我實在是太歡喜了。想再仔仔細細感知一下……”
“對不住了,師父。”
似乎知道林菀會反對她的舉動,她垂下了腦袋,另外一只手同林菀十指相扣,沉沉地吻了下來,堵住了林菀即將說出口的話。
林菀原本以為清醒了之后會解脫,事實證明她想的還是太簡單了,小徒弟的動作確實溫和了許多,但她卻似乎無比興奮于林菀同她在一起的這件事情,不住地纏著林菀……
偏偏林菀此時已經(jīng)被綁住了手腳,連推開小徒弟都不能。
她原本還想在這個清醒的小徒弟面前保持著尊嚴,但之后小徒弟和之前那種狀態(tài)完全是兩個人,林菀被磨得實在受不了,只剩哭泣……
迷迷糊糊間,小徒弟似乎是不經(jīng)意地開口問她:“菀菀,你為誰而來?你到底想做什么……”
林菀原本是不想回答的,她還是有些不習慣一向乖巧恭敬的徒弟突然成了她的道侶,親密地直呼她的姓名。
然而小徒弟實在是太磨人了,她身上的香味無比濃郁,恍惚間讓林菀渾身像是著了火。
小徒弟目光幽深地望著她,在這一剎那間變得無比強勢,似有不得到答案不罷休的架勢。
林菀意識昏沉,完全受不住小徒弟的攻勢,只能哭著開口:“我是為了你。”
“你是這個世上對我來說最重要的人。”
“真好!”
似乎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小徒弟的眼睛亮了起來,終于沒再折磨林菀,獎勵一般親了親林菀的臉頰:“我就知道師父是為我而來。”
“我身上有什么,師父拿走便是……”她眼眸里閃爍著無比興奮的亮芒,又一次握住了林菀的手,誘哄般湊到了林菀耳邊:“菀菀,你睜開眼看著我。”
“你又弄哭了我,你要用一輩子來賠償我……”
林菀瞪大眼,想要罵她沒臉沒皮,但是眼睛卻像是被什么蠱惑了一樣,微微瞪大,然后看著她引著自己的手指……
……
過了許久,林菀才終于得到了解脫。
在徒弟面前面子里子都丟光之后,林菀再次累得連手指都不能動彈,鴕鳥一般雙目緊閉,裝起了睡,根本想不起同小徒弟好好交流的問題來。
小徒弟卻是興味盎然地抱著她,親昵地親吻著她的臉頰,似乎知道她在裝睡——
“師父,你不要拋下我!”
她嗓音飽含著饜足,像是一只飽餐的猛獸,輕聲允諾出聲:“只要你同我在一起,日后一切都會好起來,所有的事情都會變成你想要的模樣……”
*
小徒弟既然清醒了,林菀怕自己日后整天被她纏著,再也沒法干正事,第二天狠下心來,無視她的祈求,還是搬到了隔壁。
見到林菀似乎是鐵了心,小徒弟哭鬧沒有用之后便也消停了下來,只是時不時用一種幽幽怨怨的眼神看著林菀。
她們又在周國待了五天,見到周國皇帝已經(jīng)無礙,兩人便打算離開。
臨行的時候,周國皇帝為了表示感謝,舉辦了一次盛大的宴席,更是透露了一個消息:魔族似乎在調(diào)遣兵將。
和以往的小打小鬧不同,這次估計有一場大戰(zhàn)。
周國皇帝是靠著自己坐上皇位的,之前也征戰(zhàn)過不少次,縱然仙界和魔族之間的斗爭和人間的戰(zhàn)役存在很多區(qū)別,但是在用兵的方法上都是差不多一致的。
他的話很有參考意義。聽到他這么開口,林菀心中有了預感:估計原世界線里的大戰(zhàn)即將提前到來。
這種時候,林菀自然要留在門派之中。
林菀當即決定御劍回山門。
沒過多久,兩人就回到了安和派之中。
再次見到門派熟悉的景象,林菀心中感慨萬千。
她下山原本是想要幫著小徒弟清楚她自己的感情,卻沒想到會和小徒弟產(chǎn)生這樣的糾葛。
縱然她這段時間一直在下面,但在林菀心中自己才是一家之主,有責任為了讓小徒弟過上更好的生活而努力。
林菀打起了精神:如今風雨欲來,她一定要竭盡全力保護住小徒弟,掙回這段時間丟失的面子。
“師父,”身旁的小徒弟低低開口,又變變回了那種可憐巴巴的模樣,一點也沒有在床榻之間的跋扈:“如今回到了山門,您日后打算如何待我?”
“我不求名分的。”小徒弟的頭更低了一些:“只要能陪伴在師父左右,無論怎樣我都甘愿……”
“我日后會好好待你的。”林菀嘆了口氣,想了想,決定不再回避,拉著小徒弟的手允諾出聲:“你莫要妄自菲薄,你在我心中是最好的人,是我配不上你。”
身為一家之主,她總得寬宏大量一些。
“但如今風雨越來,我要以大局為重,實在沒時間再同你你儂我儂。”
這段時間,不知道因為什么原因,她體內(nèi)的靈力愈發(fā)充沛,急需找時間煉化。
“這段時間我需要煉化靈力,估計會持續(xù)一個月左右。”
林菀板起臉嚴肅的叮囑著小徒弟:“這種時候,我希望你不要再惦記著兒女私情,和我一樣努力增長自身修為。”
“你只消明白,我……我其實也是心悅你的,你我兩情長久時,并不在朝朝暮暮。”
聽到林菀這么開口,小徒弟的眼眸瞬間亮了起來,像是盛滿了漫天星辰。
“我都聽師父的。”她笑了起來,握住了林菀的手:“只要師父念著我,我可以為師父做所有的事情,絕對不會給師父丟人。”
*
“傻姑娘……”
對上徒弟依賴的視線,林菀低低嘆息,忍不住摸了摸小徒弟的頭。
小徒弟百依百順,溫婉柔媚,歸根結(jié)底,是因為沒有安全感——
只剩兩個多月了……
等到她的禁制解除,那時候她一定會狠狠的對待小徒弟,讓她哭著求饒,就像是小徒弟對自己一樣。
她一定會讓小徒弟感覺到自己的愛意……
【📢作者有話說】
這個小世界快結(jié)束啦。
根據(jù)大家的建議,之后的小世界稍稍改了設定,預告如下:
第四個世界——沼澤怪物:
暴雨夜,林菀收養(yǎng)了會被獻祭給鴉神的啞巴女主。
林菀不厭其煩,教女主種植,織布……幫女主掌握所有生存技能。
天下大旱,又是一年獻祭,林菀試圖李代桃僵,替女主沉入沼澤。
冰冷的洞窟里,女主身后卻伸出漆黑虬結(jié)的觸手,慢慢將林菀抬起——
“沒有什么鴉神,他早被我給吃了。”
女主身后是無盡沼澤,漆黑的長發(fā)滴水,赤腳靠近,冰冷的唇逡巡著林菀的臉頰——
“歡迎來到我的領域,我的新娘。”
第五個世界:星際女明星:
金主失蹤后,沒有精神力的花瓶女主在娛樂圈受盡欺凌,瀕臨退圈。
身為金主的妹妹,精神力A級的林菀有正當理由接近女主,打著替哥哥照顧嫂嫂的旗號,幫女主磨煉演技,助她避開權(quán)貴糾纏……
哥哥回來后,林菀感覺功成身退,正想去一個山清水秀小星球養(yǎng)老,星際卻爆發(fā)了大戰(zhàn)——
無數(shù)飛船在空中炸開,如若萬千流星墜落。
精神力S的哥哥跪在女主面前,冷汗泠泠——
“公主您別生氣,我妹妹只是年紀太小不懂事。”
“我們?nèi)遥宥假澩藿o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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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 照料被冤狐貍徒弟(三十)
◎“你有沒有想我?”◎
林菀閉關消化身體里的靈力, 如同她預料的那樣,花了大概一個月時間。
她的靈力愈發(fā)凝實,就算是跨階遇上元嬰期的修者, 也能有一戰(zhàn)的實力。
林菀心中總算是微微松了口氣。
她出關的那天心中有一些雀躍, 縱然不想承認, 但她心中確實有些想念小徒弟。
她原本以為小徒弟會來接她,出乎意料, 小徒弟卻并不在門派內(nèi)。
其余弟子告訴她, 自從她閉關之后,周邊屬地似乎有魔族屢屢潛入, 為了徹底杜絕魔族的心思, 小徒弟已經(jīng)去了屬地調(diào)查情況, 這段時間一直沒回來。
林菀和弟子們一番交談,才知道如今三界的局勢已經(jīng)無比惡劣, 妖族似乎傳來了一些異動,但妖族嚴防死守, 大家并不知道他們想做什么;而魔族和仙門的戰(zhàn)役儼然已經(jīng)劍拔弩張, 只待一個契機, 估計就會發(fā)動戰(zhàn)爭。
交談之中,弟子們對小徒弟極為推崇,因為小徒弟似乎早就已經(jīng)預料到了這種情況, 并且做好了相關的布置:她布下了大型傳送陣, 一旦遇到不測就可以整個門派轉(zhuǎn)移去早就布置好的密林之中, 保留好門派的實力。
這幾年來,為了提升自己的實力, 方便在危機關頭更好的護佑門派, 林菀一直在專心修煉, 幾乎完全放權(quán)給了小徒弟和其余弟子,許多安排都并不知道。
此時從旁人口中聽到小徒弟的部署,林菀忽然間涌出了一種與有榮焉的自豪感。
小徒弟實在是太優(yōu)秀了!
自己居然能和這么美麗優(yōu)秀的女孩子結(jié)為道侶!
林菀彎了彎唇,發(fā)現(xiàn)自己突然間就很想念小徒弟。
原來談戀愛是這種快樂的感覺——心中有人牽掛著,一想到那人是自己的道侶,便會覺得無比愉悅,想要見到她,和她在一起,即便什么都不做,也覺得無比歡喜……
她忍不住就給小徒弟傳了音。
“我出關了。你那邊現(xiàn)在怎么樣?需不需要我?guī)兔Γ俊?br />
發(fā)完傳音之后,林菀就進一步去規(guī)整門派的財物。
先整理好一切造好冊子,若是之后萬一遇到了危險需要整個門派搬離,便能立即查出有沒有丟失什么東西。
小徒弟之后一直沒有傳音回來,林菀也沒有在意,或許小徒弟正在忙碌,林菀自己本身也有事情忙。
等到忙完一切,時間已經(jīng)到了深夜。
林菀正準備打坐修煉,院子里卻傳來了極為細微的動靜。
林菀心有所感,出去院子里查看,便看到漫天煙花在夜色中突然綻放,整個安和派看起來一片流光溢彩。
而更漂亮的是站在院子中央的那個人。
小徒弟已經(jīng)長得幾乎和周瑕完全一模一樣。
但不同于周瑕的目中無塵,清冷淡然,小徒弟那雙漂亮的眼眸里,清晰地映照出林菀的倒影。
這是自己喜歡的人,她說她也喜歡自己……
林婉突然間就感覺到無比幸福。
見到小徒弟,她似乎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忍不住就笑了起來,往前抱住了小徒弟的腰。
“我好想你。”她羞紅了臉,迎著小徒弟愈發(fā)璀璨的眼眸,忍不住親了親小徒弟的側(cè)臉:“你呢?你有沒有想我?”
這段時間相處下來,林菀其實隱約已經(jīng)知道了撩撥小徒弟的下場。
但是她忍不住就想要跟小徒弟分享自己思念的心情。
小徒弟笑了起來。
她自然不會像林菀這樣內(nèi)斂,徑自就摟住了林菀的腰,兇狠地吻住了林菀的唇。
良久,直到林菀都快喘不過氣來,小徒弟才松開了她,抵住她的額,笑得極為愉悅:“特別想!”
身后煙花不停綻放,周身溢滿了小徒弟身上讓人心安的熟悉氣息,眼前是滿心滿眼只有自己的小徒弟……
面前是自己喜歡的人,她費盡心思給自己制造美景,千里迢迢從外趕回。
林菀心中滿溢著甜蜜,只覺來到這個世界是她做過的最正確的決定。
她救下了小徒弟,有了自己的愛人。
今后很長一段時間她們都會如此甜甜蜜蜜,快活的生活下去。
*
林菀的感動只持續(xù)了不到一個時辰。
等到煙花結(jié)束,小徒弟就來纏著林菀想要和她一起沐浴。
林菀哪不知道小徒弟的德行?也不知道她的腦回路是怎么長的,她總是想著解鎖各種地點,想出各種花樣。
林菀斷然回絕。
于是小徒弟又開始擺出各種歪理,說什么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林菀閉關了一個月,加起來就是九十秋,這么長的時間沒見到林菀,林菀居然連這點小小的要求都拒絕她,很可能是對她膩了……
明明知道小徒弟是在強詞奪理,可她長得實在是太漂亮了,她說這種話的時候,眼淚瑩瑩楚楚可憐,讓人看了就忍不住心生憐惜。
林菀看著她的模樣,甚至下意識地開始反思起自己來:是自己太苛刻了嗎……
林菀最后還是答應了小徒弟的請求。
果不其然,溫泉水中,旁邊的石頭上,休息的小榻上……到處都傳來了林菀的哭喊聲。
她真傻,真的。
林菀最后哭得嗓子都啞了,只能默默的包了一包淚——她想著久別重逢,是時候犒勞一下為了天下百姓勞碌的徒弟,卻忘記徒弟是一頭餓了一個多月的餓狼。如今這頭狼已經(jīng)放出了籠子,之后的苦果,也只能由林菀自己來承受了……
“我還有一個多月,禁制就能解除,如果你現(xiàn)在還不收斂一些,那時候你一定會哭著向我求饒……”
林菀承受不住的時候,也不是沒有嘗試過放狠話,可她話一出口,小徒弟就笑了起來,親吻著她通紅的臉頰。
“好好好。”小徒弟狐貍尾巴搖曳,卷著林菀的腰,慢慢收緊:“那到時候師父一定不要憐惜我……”
她笑的得意,就像是一朵絢爛至極的花。
林菀實在受不住,正要再次放狠話,小徒弟就湊過來吻住了她的唇。
她氣息微亂,臉上的笑越來越勾人,渾身的香氣無比濃郁。
“師父,別再說了。”
她輕輕的嘆息了一聲,目光里竟含著幾分明顯的幽怨——
“我可不像您這樣嬌弱,您到時候請一定要兇狠地對待我,越兇狠越好。”
“這對我來說并不是折磨,反而是一種難得的獎勵。”
……
林菀徹底被小徒弟的無恥打敗了。
但依照兩人私下里相處時小徒弟的開放程度來看,她說的似乎并不是假話。
“你只是嘴硬罷了,你且等著……”林菀愣了一會,原本還想再放狠話,之后的話卻都被小徒弟一句“看來師父還不夠累,還有時間東想西想。”給徹底堵住。
之后的小徒弟身體力行,直到把林菀弄得不斷求饒,才意猶未盡地罷休。
第二天,林菀渾身酸痛地醒來,縱然小徒弟殷勤她為她活絡經(jīng)脈,但林菀板著臉,心中的小本子還是暗暗給小徒弟記了一筆——
她不能聽了小徒弟的話,就放棄了想要翻身的愿望……
總有一日,小徒弟會為她做過的事感到后悔!
……
*
在林菀的強烈要求下,小徒弟總算沒把她再留在床榻上。
小徒弟給林菀說了一下她這段時間做的事情——她給人間許多地方都發(fā)放了護身符,這符咒只需要花費極為微小的靈力,對待高階的魔修并沒有什么用,但是對上低階修者的時候,能起到一種保護作用。
小徒弟更是打探到了一些消息,仙界和魔界都已經(jīng)陳兵在了邊境,估計打起仗來就是這幾天的事情。
在戰(zhàn)爭面前,最慘的是沒有靈力的普通人。
小徒弟贈送符咒的做法給了林菀啟示。
林菀目前并沒有什么實力幫助她們太多,但可以做一些基本的符咒分發(fā)下去,能保護多少人,那就只能聽天由命了。
之后幾天,林菀開始畫各種護身符咒,然后下山分發(fā),而小徒弟回來之后,順理成章接過了安和派之中的事物。
兩人的配合極為默契。
除了每天晚上小徒弟都要纏著林菀至少要一回,其余時候她都是最為完美的伴侶。
林菀是真的不知道她哪來那么多旺盛的精力,心中的小本子每天都要記上好幾筆。
她原本還想著以畫符耗費靈力太多為理由,暫且拒絕小徒弟如狼似虎的親近。然而不知道為什么,明明她畫符耗費了不少靈力,但她體內(nèi)的靈力反而越來越充裕……
林菀心中盼星星盼月亮地等著禁制結(jié)束,自己能有機會翻身。
然而她禁制還沒解除,最擔心的事情卻是發(fā)生了——
男主林颯寵著的那個啞女不知因為什么原因跑到了魔界,之后怎么也找不到蹤跡。
林颯認定是魔族藏了那個養(yǎng)女,不顧眾人反對,用無比殘忍的方法屠殺了幾個在仙界興風作浪的魔族,想要以儆效尤,讓魔族知道厲害,將他心愛的啞女還回來。
然而他殺掉的那些魔族中間有一個正好是魔王的私生子。
一切事情都太巧了。
魔王勃然大怒,不再如同計劃中那樣靜觀其變進行偽裝,率先發(fā)動了攻擊。
這么多年下來,為了方便偽裝,魔族面對仙門的時候一向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
于是仙門便開始盲目自信了起來,自認為仙門是猛虎,而魔族只是一只討厭的制造麻煩的蒼蠅。
他們認為收拾蒼蠅雖然麻煩,卻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誰也沒有想到在仙門面對魔族的第一場戰(zhàn)斗之中,仙門會失敗。
仙門死了好多人,卻并沒有阻止住魔族侵占土地的步伐。
林颯氣急敗壞,又一次派人頂上,自認做好了萬全的準備,結(jié)果卻出乎意料——
仙門又一次輸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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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 照料被冤狐貍徒弟(三十一)
◎“您錯了,師父。”“我缺一位道侶。”◎
仙門連連潰敗。
魔族很快就占據(jù)了好幾座城池, 長驅(qū)直入……
而在連連失敗的打擊下,許多一向以人類保護者自居的仙門居然選擇了退避,拋下手無縛雞之力的百姓, 逃開了屬地。
百姓們這才明白這些年來供奉的是一群什么樣的人, 但此時已經(jīng)遲了, 迎接他們的是魔族鋒利的爪牙。
問仙盟身為天下第一大派,倒是一直守在最前線。
但到了后來, 戰(zhàn)敗的消息一次次傳來, 擁護他們的一些仙盟也失去了信心。
而在魔族的煽風點火下,更多的消息也爆了出來——
比如, 伏魔聯(lián)盟的首領林颯的修為是通過吃丹藥堆上去的, 在實戰(zhàn)中一點用都沒有, 只上了一次戰(zhàn)場就受了重傷;再比如,問仙盟派出去的大部分都是別的門派的弟子, 他們那幾個元嬰期以上的修者并沒有出手……
而之后,小仙門們也逐漸意識到了問仙盟拿他們當槍使, 自然不肯再賣力的抵御魔族……
仙門人人都有各自的心思, 卻沒人關心百姓們的疾苦。
前線的消息一道道傳來, 人人開始自危,整個世界變得無比混亂。
林菀已經(jīng)做了最壞的打算,卻沒想到自己還是低估了魔族的殘忍。
魔族一路過境, 燒殺搶掠, 場面慘不忍睹。
但比起外界慌亂的情況, 林菀屬地的百姓們倒是相對來說極為鎮(zhèn)定。
林菀也不知道他們哪里來的自信,他們相信在即將到來的混亂之中, 安和派一定能夠護佑好他們。
林菀最后將門派內(nèi)所有弟子都號召起來一起畫符咒, 不求能保護好每個百姓, 但百姓們的手上至少都有幾張符咒,必要時能自保。
與此同時,想著如今仙門并不可靠,林菀開始打造避難點,每個村莊都會設置一個陣法,遇到極端情況,村民們可以憑借特定的通行符咒進入陣法之中,將魔族隔絕在外。
但是設置這樣的陣法需要耗費極強的靈力。
這是活生生的人類。
他們處在危險之中,有希望救他們的時候,林菀不想放棄。
安和派之中,如今有實力能夠繪制這樣的陣法的只有林菀。
林菀知道如若自己不顧安危做這件事很可能會引來小徒弟的反對,但這件事卻是非做不可。
為了做成這件事,思前想后,林菀決定支開小徒弟。
正好,林菀轄域附近有某個村落出現(xiàn)了莫名其妙的旱災,林菀就以此為借口派小徒弟下了山。
她原本以為小徒弟是會發(fā)現(xiàn)蹊蹺的,心中無比忐忑,然而出乎她的意料,一向機靈警惕的小徒弟似乎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問題,只是語焉不詳?shù)卣f了一句“等我回來,一切都能解決”,然后迎著林菀復雜的眼眸,帶上了她的劍就下了山。
這把劍還是林菀讓小徒弟從華清秘境帶出來的密寶里面挑選的,自林菀有記憶以來,從沒見過小徒弟用過這把劍。
林菀很奇妙地生出一種感覺,小徒弟這模樣看起來像是要單挑千軍萬馬,去做極為重要的事情,并不僅僅是治理旱災。
但如今的情況容不得林菀思慮太多,小徒弟下山之后,林菀就竭盡全力穿行于各個村莊中,為他們一個個設置護佑的陣法。
而這時候前線突然間傳來一條讓整個修真界無比震驚的消息:仙界早就有元嬰期的修者進階不成,暗中墮落成了魔,也正是因為有這種修者的存在,所以仙門才會越來越腐朽,在仙魔大戰(zhàn)中屢屢失敗。
整個世界元嬰期的修者數(shù)目屈指可數(shù),其中問仙盟中有最多的元嬰修者。
但仙界此時已經(jīng)沒了能力去徹查究竟誰是叛徒。
魔族攻破了問仙盟最后一道防線,問仙盟再也顧及不了仙界的顏面,竟整體開始潰逃!
問仙盟離安和派的距離其實很遠,林菀原本以為戰(zhàn)火不會這么快燒到安和派來。
然而出乎林菀預料,失敗逃跑的問仙盟一路逃竄,魔族在后方乘勝追擊,竟朝著安和派的方位而來!
當林菀意識到不對勁的時候,這群人已經(jīng)抵達了安和派周邊附近區(qū)域。
不斷有難民跑到這邊的村落來。
林菀還有最后五個村子沒有設置好防護陣法,只能不停加快速度,心中祈禱著問仙盟不經(jīng)過自己所在的這個方位。
然而林菀心中卻隱隱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她和林颯有過節(jié),問仙盟此次前來似乎早就已經(jīng)做好了準備,或許就是故意把魔族往她門派的方向引領。
而沒過幾天,事情開始往林菀預料的最差的方向發(fā)展。
林颯虛晃了一槍。
他其實沒有來到安和派周邊的領域,反而是直接繞過去往后走,但他放出了風聲,說來到了附近。
于是魔族緊追其后跟了過來,當林菀反應過來的時候,魔族已經(jīng)包圍了周邊的鎮(zhèn)子……
林菀還有最后一個村莊沒有設置好防護陣法。
這個村子是新遷移進來的,其實不保護他們也無可厚非,但這些人滿懷著希望來到了這里,林菀不想讓他們在這里喪命。
在知道魔族已經(jīng)包圍了周圍的區(qū)域之后,林菀心中已經(jīng)做好了最差的打算。
她先是給門派弟子傳音,讓他們躲藏到早就準備好的地方,不要去硬碰硬。又給轄域內(nèi)的所有村莊傳音,讓他們盡快躲進去林菀已經(jīng)設好的陣法里。
最后林菀才將時間留給了自己:給小徒弟傳起了音。
“萬一我遇到了不測,你要相信,其實我并沒有死,我只是去了很遠的地方。”
“我希望你幸福地活著。”林菀本來還想大度一點,祝小徒弟未來能找到另外的心悅的人,但林菀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說不出這樣的話來——她不想讓小徒弟跟別的人在一起。
林菀最后只說了一下相關的安排。
安和派幾乎所有人都撤入了深山之中,原有的財產(chǎn)、秘籍也轉(zhuǎn)移了過去,魔族即便入侵,對門派沒什么致命的損害。
“我已經(jīng)為你預備好了該預備的一切,你什么都不缺了。我相信你有實力接任安和派的掌門,重振輝煌,希望你能日后不忘初心,真正的實現(xiàn)山河清明,眾生平等……”
林菀最后做出了決定,打算將安和派的掌門位置傳給小徒弟,小徒弟這么聰明機靈,安和派在她手中一定會發(fā)揚光大。
做完這些事之后,林菀發(fā)現(xiàn)沒什么可以忙碌的了。
魔族不久就會入侵進來,林菀還有一個陣法沒來得及布置,時間上肯定來不及。
但林菀并不是沒有方法。
她已經(jīng)到了金丹后期的修為,而她曾經(jīng)得到了一個需要靈力驅(qū)動的大型陣法,如果自爆金丹,便能提供極大的靈力驅(qū)動那個陣法,護佑住這一方百姓。
林菀當即就下定了決心。
如果和魔族死戰(zhàn),魔族中間有更高階的修者在,最終還是會失敗,倒不如一開始驅(qū)動陣法,至少也能多保護一些百姓來。
魔族越來越近,隱隱已經(jīng)能看到他們的身影。
林菀御劍到了半空之中,蓄氣于丹田。迎著帶頭魔將驚愕的視線,正準備聚集靈氣運轉(zhuǎn)到金丹,引爆金丹……
一旁卻是傳來了一道無比熟悉的聲音。
“師父,”小徒弟踏著飛劍從遠處而來,渾身是血,目光冷凝,對著林菀笑出了聲——
她臉上笑著,眼睛里卻沒有任何笑意。
“這就是你所說的為我而來?”
“你說好要同我一生一世在一起,你如今又在做什么事?”
……
林菀忍不住有一瞬間的忡愣。
小徒弟此時的氣勢實在是太強了,林菀看到她竟本能覺得畏懼。
林菀還是頭一次有這樣的感覺,她曾經(jīng)有一次碰到過元嬰期的修者,當時都沒這么覺得害怕。
她身上的血又是哪里來的?
然而小徒弟這個模樣林菀不僅不覺得陌生,甚至莫名的生出了一種感覺,似乎小徒弟本就應該是這樣的模樣。
小徒弟身上有什么隱隱約約發(fā)生了變化,她此刻的臉頰已經(jīng)和周瑕別無二致,而她此時的神情和周瑕也一模一樣……
“你……你是不是想起了曾經(jīng)的記憶?”林菀滯了一瞬,忍不住問出了聲。
小徒弟沒有開口,反而腳下的飛劍如若離弦之箭一般駛出,踢中了前方一個想要暗中偷襲林菀的魔將。
那魔將見林菀全部注意力都在小徒弟身上,便想著渾水摸魚,沒想到會引來小徒弟的攻擊。
魔將已經(jīng)有了金丹中期的修為,卻耐不住小徒弟一擊:小徒弟的劍實在是太快了,魔將只見到一道殘影,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身體立馬碎成了齏粉。
這個世界里修為便代表著絕對的實力。
一個高階的修者,一人可擋千軍萬馬。
“哪來的張狂修仙者?讓老夫去會一會她!”
為了徹底擊潰仙界,這批追捕問仙盟的魔族之中有元嬰期的修者。見到一個金丹中期魔族被殺,那修者惱羞成怒,立即一掌朝著小徒弟揮出——
那是尸山血海之中淬煉出來的靈力,帶著排山倒海的架勢,林菀在一旁感受著那烈火燎原的氣息,忍不住目眥欲裂。
眼前一片白光,她根本看不清小徒弟此時的模樣,但是這修者這般厲害,小徒弟估計已經(jīng)兇多吉少……
然而沒過多久,那耀眼的白光突然就散開了。
小徒弟毫無異樣地站在中間。
緊接著,那元嬰的魔族修者突然間發(fā)出一聲尖叫,吐出了好幾口鮮血,修為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下跌……
“怎么可能?”
他哀嚎出聲,其實看到了什么無比恐懼的東西,目光恐懼地看著眼前的小徒弟。
林菀松了口氣,下一場卻是猛的瞪大了眼,天空中突然裂開了一道大口子,有白色的光線從上方傾瀉而下,甚至隱隱有音樂聲從那口子里傳下來……
那白色的光線直直的照射在了小徒弟身上。
即便隔著很遠,林菀也能發(fā)現(xiàn)那白光里蘊藏著豐厚的靈力。
而眼前這現(xiàn)象……
只要是修真者都能察覺出來——畢竟這是人人夢寐以求的場景。
小徒弟竟在眾目睽睽之下進階成了妖神!
她怎么突然會有這般強的實力?
還是她一直以來都在掩藏?
……
林菀皺起眉,心中的困惑實在太多,一下子竟不知該如何是好。
迎著眾人復雜的視線,小徒弟卻旁若無人,目光只盯著林菀,身后長出了巨大的尾巴……
“您說我什么也不缺,”小徒弟狐尾搖曳,一如往日那般親昵,卻帶上了幾分邪肆的意味。巨大柔軟的尾巴慢慢卷起林菀的腰肢,拉至近前,緩緩收緊——
“您錯了,師父。”
“我缺一位道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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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 照料被冤狐貍徒弟(完)
天空中的那道白光照射在小徒弟身上, 所有人都明白這白光的意思。
——只要她沿著光線上去,便會通過那個洞口抵達神界,從此脫離凡塵俗世。
然而周瑕卻是站立在原地巋然不動。
這所有人夢寐以求的神界對她來說, 似乎毫無誘惑。
到了后來, 那束白光開始強烈震顫, 上方傳來的樂聲也越來越小。
“此間靈氣稀薄,估計之后再不會有人進階成功, 這是最后一個通道。”
孔洞里傳來了聲音, 那是上界的人對于周瑕的召喚:“你確定不來我們神界嗎?”
“你如今已經(jīng)有了神的修為,若是強行留在人間, 沒有神界的靈力蘊養(yǎng), 你很可能達不到與天同壽……”
顯然這么多年來, 上界還是頭一次看到有人這樣拒絕去往神界。
小徒弟沒有說話,摟著林菀腰肢的尾巴卻越來越緊, 垂著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林菀看著小徒弟頭上變成了百分之百的氣運值,心情無比混亂——
她到底有沒有恢復記憶?若是恢復了記憶, 怎么還會這么對待自己……
林菀如今的修為自然不能成神, 在這白光里待久了并不好受, 天地法則在排斥著她,似乎想讓她從充滿靈力的白光之中退出去。
然而小徒弟一直纏著她的腰,她根本沒辦法走開。
林菀感覺自己此時就像是一塊即將被天地法則壓扁的夾心餅干, 渾身脹痛, 毫無反抗之力。
更讓她糾結(jié)的是——她不知道該不該挽留小徒弟, 畢竟成神是所有修道者的夢。
如若小徒弟去了神界,處在神界平和安寧的環(huán)境之中, 脫離凡塵種種, 小徒弟必定不會再有生命危險, 意味著林菀同樣可以完成任務,可以脫離這個世界……
可是……林菀無比舍不得小徒弟,不管她是誰,有沒有恢復記憶,她都是林菀的戀人。
但……小徒弟的前途也極為重要。
小徒弟估計此時就在糾結(jié)這件事吧?
……
內(nèi)心無比難過不舍,但林菀覺得自己不該耽誤小徒弟成神。
“你松開我……”
小徒弟垂著眼,林菀也看不出她到底在想什么,為何遲遲不去神界,只能垂下頭小聲開口,掙扎了一下。
她隱晦地表明了立場——不想成為小徒弟前途上的絆腳石。
然而小徒弟的臉色立馬就變了。
“師父就不留一留我嗎?”
她不僅不松開,尾巴反而纏得更緊:“難道師父就這么想讓我一個人去神界?”
“若是我在神界被人欺負了怎么辦?我在那里人生地不熟的,師父就這般放心……”
林菀愕然抬起頭,看著小徒弟醞釀著風暴的視線,心中忍不住生出一種詭異的感覺:小徒弟一直以來一聲不吭,難道是在等著自己,想讓自己出聲挽留?
林菀不知道能說什么,只能沉默著。
小徒弟的眼圈卻越來越紅了,之后更是含上了明顯的哽咽——
“林菀,你是個大騙子!你口口聲聲說著心悅我,可是他們即將帶走我,你卻連挽留都沒有一句……”
林菀忍不住瞪大了眼:成神這樣對所有人來說夢寐以求的事情,在她口中怎么像是被脅迫一樣?
“我……”
林菀是想要反駁的:依照小徒弟子這渾身沖天的煞氣,估計到了神界也沒人敢惹她。
然而她話都還沒說完,在她的注視下,小徒弟的眼眶一下子更紅了。
能怎樣呢?
林菀原本滿腦子想著大道理,看到小徒弟這泫然欲泣的模樣,腦子里一下子變成了一片空白。
好吧!她算是栽在小徒弟手里了。
縱然知道小徒弟在胡攪蠻纏,但自己的道侶,只能自己哄著——
而且如今眾目睽睽之下,若是再任由小徒弟這樣鬧下去,林菀怕她這個新神的面子在眾人面前丟光。
林菀只能絞盡腦汁,想出甜言蜜語,哄著自己的小祖宗——
“你是我見過最厲害的人。”林菀小聲開口,見到小徒弟眼神明顯亮了亮,林菀之后的話突然間就有些說不出口。
她原本是想騙小徒弟說她之后會好好努力,也變成神和小徒弟廝守終身的。
但是,很多事情并不是因為人的意志和勤奮就能成功的。
而且剛剛那個神也說了:之后這個世界估計不會再有人飛升成功……
“你是我的道侶,”林菀只能避開這個角度,低下頭:“總之,我對你的心意絕不是假的,如果有可能,我也想同你長相廝守,攜手終身……”
林菀覺得自己的情話說得很干巴,遠不如小徒弟哄人時候說的那么動聽,內(nèi)心極為尷尬羞愧……
但小徒弟卻似乎極為歡喜,眼眸里的笑意越來越濃:“師父,這是你說的,我可記住了。”
“情愛皆虛妄,神當立身清明,莫要沉迷……”上方神界的人繼續(xù)出聲,似乎還想要勸誡小徒弟——
“你的情愛才虛妄!”
小徒弟卻是不耐煩的掏出了劍,迎著林菀怔愣的眼,毫不猶豫,一劍劈向了蒼穹——
“你日后必定會后悔的!”
伴隨著電閃雷鳴,空中的白光消失,成神的通道徹底關了起來。
周圍的人都沒想到這個發(fā)展,紛紛瞪大眼睛——
這世上居然有人不愿意成神!
而當通道關閉以后,魔族肉眼可見開始慌了!
眼前這女子容貌絕艷,有一條漂亮的尾巴,明顯是妖族,但卻儼然長著周瑕的面容,顯然和周瑕有關系,或者說她就是周瑕。
他們可是曾經(jīng)參與過陷害周瑕的……
而且眼前這個唯一的神祇雖是妖族,似乎和人類關系匪淺,且看上去無比依賴道侶,三言兩語就被哄成了一副不值錢的德性……
魔族們對視了一眼,紛紛后退,最后竟是不管不顧的狂奔了起來,明顯想要盡快離開這是非之地。
看著魔族如若潮水一般黑壓壓退去,林菀心中終于松了口氣。
“我……”
沒了圍觀的人,林菀的理智也回來了一些,有很多問題想問,一時間竟不知道能說些什么。
“總之,”小徒弟臉上卻仍是笑盈盈的模樣:“不管我是誰,在菀菀面前,我永遠是你的道侶。”
她松開了卷著林菀腰肢的尾巴,在林菀的額頭上親了親,鄭重允諾——
“菀菀慢慢想,有什么問題我都會答復你的。”
“在此之后,我先去殺了這些魔族。”
小徒弟的視線落在逃竄的魔族身上,眼眸微微瞇起,臉上卻綻開了笑——
“菀菀,你且瞧著我,允諾你的太平盛世,我定會做到。”
……
這一戰(zhàn)被路過的修者錄了下來。
新神劍光如若密網(wǎng),籠罩在這群魔族之上,她衣袂翩躚,漂浮在空中,魔族紛紛倒下,流血漂櫓,新神的眼神卻平靜無波,渾身的氣勢讓人無比膽寒。
只用了不到半個時辰,新神就全殲了入侵的魔族。
而之后,轉(zhuǎn)頭面向不遠處的道侶的時候,新神冰冷的神情卻是倏地一變,高昂著下巴,尾巴不停晃動,眼神里的笑意似乎滿溢了出來——
這段畫面被永世流傳。
直到到了千萬年以后,世間靈氣徹底消散,這個世界發(fā)展到了現(xiàn)代文明,有人終于為這段畫面想到了最契合的名字——“戀愛腦的終極形態(tài)”。
*
這些都是之后的事情了。
這半個時辰,林菀一直在思考問題:這才發(fā)現(xiàn)其實以往小徒弟已經(jīng)露出了很多蹊蹺,只是她之前一直沒察覺到——
她原本以為小徒弟是不會承認的。
回到山門之后,林菀越想越氣,決定對小徒弟嚴刑逼供,用捆仙索綁住了小徒弟的手腳,冷冷質(zhì)詢——
然而出乎她意料,小徒弟極為坦然,承認了她早就恢復了記憶,是在故意勾·引林菀的事情,也落實了林菀的猜測,在被文思下藥之后,那個林菀以為的羞恥夢境,其實是真的……
而她這些天下山,之所以渾身是血回來,正因為她截殺了問仙盟那幾個元嬰長老。
那幾個長老縱然看起來是名門正派,其實暗地里早就墮落成魔,這些年來仙界的烏煙瘴氣,都有他們在背后做推手。
因為這場戰(zhàn)役,她的修為才突然沖破,進階成神。
而林颯做夢也沒想到,他會被門派魔化的長老們吸干靈力。
……
林菀見到小徒弟一臉坦誠的模樣,心中又是羞惱又是震驚,一時間竟忘了生氣!
但她覺得自己是應該生氣的。
可她如今打又打不過,若是冷戰(zhàn),這厚臉皮的人又會湊過來……
林菀想到了一個法子——
那個在她心中盤亙許久的念頭又冒了出來。
成了新神又怎樣?她還是會被自己按在身下!
如今三個月的禁制也已經(jīng)過了,一定要給她一些厲害瞧瞧,讓她哭,讓她悔不當初……
于是林菀冷下了臉,捏緊了拳,用法術(shù)撕碎了周瑕的衣裳——
“你太可惡了!”林菀冷冷開口:“你不是喜歡勾·引人嗎?今天就讓你知道玩火的下場!”
“等會就算是你叫破喉嚨也沒人救你!”
……
然而林菀低估了周瑕厚臉皮的程度。
林菀賣力施展了一通,故技重施,將周瑕用在她身上的手段還了回去。
小徒弟卻是笑得眉眼得意,目光晶亮滿是饜足,甚至笑著挑眉,出聲挑釁:“菀菀就這點本事?”
林菀感覺自己的尊嚴被碾壓,又強撐著再來了一次……
這一次,周瑕總算是開始哭了,她哭得梨花帶雨,眼淚如同斷線的珍珠,讓林菀甚至開始反思,覺得自己做得太過了。
“日后,你莫要再騙我了……”林菀干咳一聲,干巴巴開口:“若是再騙我,我的懲罰可不這么簡單了……”
“那現(xiàn)在……菀菀是原諒我了嗎?”小徒弟抬起朦朧的淚眼,抽抽噎噎詢問出聲。
林菀看著她可憐的模樣,有點內(nèi)疚,不自在地點了點頭。
“那便太好了!”迎著林菀驚詫的視線,周瑕長長的出了一口氣,一向厲害的捆仙索斷成幾節(jié),從她身上掉落。
“菀菀這么憐惜我,我心甚慰。”她慢慢站了起來,緩緩抱住了林菀:“如今你我之間互通了心意,天下人都知道你是我的道侶,該好好慶賀一番……”
周瑕慶賀的方式讓林菀又哭了好幾場。
最后迷迷糊糊睡著,林菀又做了個夢——
夢境里,魔族入侵人間之后,人間如同現(xiàn)實一樣連連潰敗。風雨飄搖之際,周瑕帶著妖族出現(xiàn)。
夢里的周瑕眼神冷漠血腥,她的經(jīng)歷讓她對人類有種本能的厭惡,原身的死亡也是出自她的設計……
她同樣進階成了神。
但她也并沒有去往神界,而是留在人間,帶著妖族屠魔族整族,滅仙門,將整個世界攪的天翻地覆……
夢里的一切實在是太慘烈了!
林菀從夢中驚醒,便對上了周瑕笑盈盈的眼。
“菀菀,”她顯然知道她前一天實在是做的太過了,面上卻笑得無比無辜:“我做了一飯,你要不要起來吃一點?”
林菀定定地看了她半晌,好一會才“嗯”了一聲,伸手抱住了周瑕的脖頸。
還好,周瑕并不是夢里那樣喪心病狂的模樣。
她會陪著周瑕,兩人永結(jié)同心,攜手終老。
*
這個世界的最后一段時期,或許是因為世界意識限制,林菀作為外來者,修為再也無法進階。
剛開始的時候周瑕用盡手段想要提升林菀的修為,但見到毫無成效,周瑕沒再提及。
林菀也不知道周瑕在神神秘秘搗鼓著什么……
兩人攜手到了壽元的最后,周瑕看著她的視線始終不變,充滿著愛意。
“不管你來自哪,要去往哪里,我會來找你的。”
壽元散盡的最后一剎,林菀聽到周瑕在她耳邊輕聲開口。
再之后,林菀徹底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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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 飼養(yǎng)被獻祭的可憐啞女(一)
◎今天是洛桑從沼澤里爬出來的日子。◎
林菀再次醒來的時候, 虛空中傳來了世界意識后怕的聲音——
“就差一點就被她給跟過來了!”
“可惡,居然恐怖如斯……”
然而察覺到林菀醒來,世界意識瞬間便換了腔調(diào), 聲音變得無比興奮。
“林菀, 你醒啦!你這次又增長了10%的氣運值, 任務小世界對你的表現(xiàn)無比滿意。”
“我就知道你可以!身為我的……”
林菀側(cè)耳聆聽,正打算聽世界意識繼續(xù)往下說, 不知道想起了什么, 世界意識突然便哽住,干咳一聲轉(zhuǎn)移了話題——
“你這個世界又是一個無比可怕的世界, 幸好你現(xiàn)在的神魂已經(jīng)越來越完善, 所以我才敢讓你進這個世界……”
林菀微微皺了皺眉, 本能覺得世界意識沒有說完的話很重要,但世界意識轉(zhuǎn)移了話題, 又是關于新世界的,便耐心地繼續(xù)聽著世界意識往下說。
“林菀啊, ”但世界意識支吾了半天也沒繼續(xù)往下說, 反而問出了一個比較奇怪的問題:“你喜歡尾巴嗎?”
林菀微微皺起眉, 不明白牠為何這么問,但聽到牠這么開口,腦子里忽然間就出現(xiàn)了一條雪白的、朝著她快樂搖擺的蓬松大尾巴……
“挺喜歡的。”林菀遲疑了一下, 實誠地回答。
但世界意識又接著問出了聲:“如果是很多條尾巴呢?”
“啊?”林菀微微皺眉, 反問出聲。
“咳咳, ”世界意識卻是沒再說話了,又一次轉(zhuǎn)移了話題, 邀請著林菀回去看原本世界的模樣。
原本的世界里綠意蔥蘢, 小鳥在空中展翅, 松鼠在林間蹦跳……
明明是之前熟悉的景象,林菀卻忽然覺得有些熱淚盈眶。
原本她心中充斥著一種莫名的感覺,好像突然失去了什么特別重要的東西,但此時,一切都變得豁然開朗。
只要努力追尋,失去的東西總會回來,錯過的人,也終究會重逢。
眼前隱隱約約劃過一些模糊的畫面,仔細一看卻又看不清晰。
林菀皺起了眉。
“是我對不起你。”
世界意識再開口的時候,聲音突然變得有些低落了起來:“這段時間真的辛苦你了。”
“希望我能有彌補的機會……”
牠低低念叨著,林菀也不知道牠究竟在說什么,卻能明顯感覺到牠的愧疚:“這個世界比較危險,你一定要特別小心……”
“要不要在這里再休息一下?等你的神魂更完整一些,你再過去?”
林菀搖了搖頭,她也不知道為什么,明明已經(jīng)不記得小世界里經(jīng)歷的一切,但不同于一開始做任務時候的提心吊膽,她心中忽然隱隱生出了一種期待,似乎小世界里面有什么東西在吸引著她。
“不必了,”林菀揚起了一個笑:“我還是盡快進入下個世界吧!”
林菀這么開口,世界意識也不再勸她。
伴隨著一陣天旋地轉(zhuǎn),林菀墜入了任務世界之中。
*
林菀睜開眼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在一張破舊的木板床上。
陽光透過上方帶著破洞的屋頂照射下來,打在眼睛上方,稍微有些刺眼。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子極為古怪的味道,像是泥土,又像是什么東西在暗地里腐敗……
屋子里幾乎家徒四壁,只有一套溝溝壑壑,里面布滿了黑泥的粗糙桌椅。
頭疼得厲害,林菀忍不住伸出手,扶了扶額,發(fā)現(xiàn)抬起的手粗糙漆黑,極為嬌小,是一個小孩的手。
林菀眨了眨眼,隨即閉上眼,開始接受這個世界的劇情線。
這是一個有怪物的世界。
這個島嶼四面都是無盡的沼澤,而能飛躍沼澤、帶來種子的烏鴉,是這個島嶼最崇尚的存在。
鴉神是島民們的信仰。
烏鴉可以進入島嶼中的任何一個家庭如入無人之境,所有人不能驅(qū)趕烏鴉,甚至連說烏鴉的壞話也不能。
而每隔十年,來自整個島嶼的烏鴉都會聚集在一個固定的地點,千萬只烏鴉在空中飛舞盤旋,組成一個極為古怪的圖案,宛若一個巨大的、變形的傀儡人。
身上涌動著漆黑烏鴉的鴉神會在午夜接收島民們送給他的禮物——一個妙齡少女。
無數(shù)的烏鴉會朝著那個少女蜂擁而去,吞噬少女的血肉,只留下一副泛白的骨架,被供奉在鴉神廟里,和其余所有被獻祭的少女一樣,成為鴉神的新娘。
而這個世界的女主,就是被獻祭的少女。
女主洛桑小時候原本玉雪聰明,縱然父母雙亡,但村長一家收養(yǎng)了她,洛桑雖然過得不算好,但也不算差。
但在某一天不知道為什么掉下沼澤之后,洛桑就變成了啞巴,性格也變得極為孤僻,而只要洛桑經(jīng)過,被島民們視作神祇、在島上肆意橫行的烏鴉便會被驚起,在空中久久盤旋,不再靠近。
這在世人眼中是極為不祥的征兆。
村長不敢再收養(yǎng)洛桑,將她趕了出去。
洛桑出去之后整天在村子里到處游蕩,她生得極為美艷,長長的黑發(fā)長及腳踝,皮膚無比蒼白,在這個貧窮落后的島嶼上,她突兀的美貌不僅沒有引起旁人的歆羨,反而為她招來了災禍。
沒人知道她是怎么活下來的,但自從她開始在島嶼上到處閑逛以后,被村民們視為信仰的烏鴉卻越來越少。
就在這時候,原身冒了出來。
原本這一年是輪到了原身的表姐獻祭的,但原身的表姐并不想變成神廟之中的白骨。
于是自詡聰明的原身找到了村長,說洛桑惹惱了鴉神,所以才會招致禍患。
而村長居然覺得原身這話有道理,決定讓洛桑祭祀鴉神。
可憐的洛桑就這般殞命,死在了慘無人道的鴉神祭祀之中……
接收完世界線之后,林菀又接受了原身的記憶。
原身和洛桑一樣,自小父母雙亡。畢竟這貧窮的島嶼上,死亡的概率實在是太大了,在島嶼之上,這樣的孤兒有好些人。
充滿了毒氣和各種危險生物的沼澤中,時不時就會遇上各種意外,黑壓壓的烏鴉遮天蔽日,就像永遠看不到盡頭的難熬日子。
匱乏的資源,讓人生來似乎就帶上了惡。
原身就是一個這樣充滿惡意的人,她虛偽狡詐,憎惡島上所有過得好的人,病態(tài)地喜愛著她的表姐。
而洛桑的美麗就像是淤泥中綻放出來的一朵花,在黑壓壓的絕望的島民之中,如同一顆耀耀生輝的寶石。
原身的表姐很喜歡洛桑,甚至生出過想要努力攢錢,將洛桑接回她自己家的心思。
但經(jīng)歷過村長的驅(qū)趕之后,可憐的洛桑似乎對人類失去了信任,她拒絕和任何人回家,常年坐在無盡的沼澤邊上。
或許是上天憐憫著美麗的少女,無盡的沼澤并沒有如同吞噬其余人那樣吞噬掉她的生命。
可惜,她卻因為過分美麗,死在了嫉恨她的同類手中……
接收完所有的記憶之后,林菀睜開了眼,深吸了一口氣,下床穿鞋,出發(fā)去了沼澤邊。
事情得追溯到兩天以前。
洛桑從懸崖上不知為何掉下了沼澤。
沒人敢進入無盡的沼澤中救她。
大家原本以為她必死無疑。
兩天之后,她卻渾身泥濘地從沼澤中爬了出來,出現(xiàn)在了村長家門口。
或許是在沼澤中被瘴氣損傷了神經(jīng),她失去了記憶,人也變得無比呆傻,成了啞巴。
算算日子,這天晚上應該就是洛桑從沼澤里爬出來的日子。
林菀決定收養(yǎng)女主洛桑。
總歸洛桑現(xiàn)在失去了記憶,與其讓她回到村長家里,再傷一次心,然后如同世界線描述的那樣再次變成島上的游魂,倒不如一開始就跟著自己。
為了給洛桑留下良好的第一印象,林菀在家徒四壁的房間里面翻了翻,找到了一條補丁較少的裙子,還有兩個硬邦邦的土豆。
林菀?guī)匣鹗瑩Q上這條裙子,帶著土豆起身去了沼澤邊上。
在原身記憶里看到的沼澤和此時直面沼澤的感覺顯然不一樣。
岸邊的味道無比腥臭,黑壓壓的沼澤漫無邊際,上方盤旋著一大片烏鴉。
那些烏鴉并不敢靠近沼澤,只在沼澤上方怪異尖利地鳴叫著,聲音無比瘆人。
時不時的,林菀會聽到一聲嚎叫,那是極為危險的沼澤生物。
周圍一片寂靜,完全沒有人聲響起。
前幾天出了洛桑這件事,村民們此時都不敢到沼澤邊上來。
隨著夜色降臨,除了時不時響起的、讓人膽寒的嚎叫聲之外,點點磷火在沼澤上方飄蕩,散發(fā)著詭異的藍紫色。
周圍越來越冷。
林菀忍不住摟緊了身上單薄的衣裳,肚子餓得咕咕叫,又去周圍撿了一些柴火,在岸邊生起了火。
等到火堆稍微熱了起來,她就將帶過來的土豆丟進了火堆之中。
土豆很快就烤熟了。
焦香的味道從火堆中散發(fā)出來。
林菀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因為兩個土豆就感覺到滿足。
她拿起一邊特意留的棍子,把碳火向兩邊扒開,將土豆撥到了自己面前來。
遠處的鴉群不知道被什么驚動,忽然尖利地鳴叫著,紛紛飛到了空中,翅膀拍打出極大的動靜。
這些烏鴉可是在島上橫慣了的,可不管有沒有人,看到食物就會過來搶。
林菀不再動作,將土豆放在火堆邊上,僵持著脊背,警惕地留意著周圍的動靜。
烏鴉還是會畏懼這火,應當不會再過來搶奪土豆。
沒一會兒,空中的動靜終于消散。
林菀松了口氣,這才拿著棍子徹底將土豆扒拉了出來。
正打算放涼了就吃,火堆旁邊突然映照出一道長長的身影。
林菀心有所感,回過了頭。
火光照亮了身后小姑娘的面容。
一個黑發(fā)及地,面容宛若陶瓷娃娃一般漂亮無暇,赤著白皙細嫩雙腳的小姑娘,雙目沉沉,悄無聲息地站在了她的身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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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 飼養(yǎng)被獻祭的可憐啞女(二)
◎小姑娘實在是太過精致,看起來甚至不像是真人◎
林菀在原身的記憶里見過洛桑。
然而就像是看電影和見到線下真人的區(qū)別——
洛桑本人看起來要比原身記憶中美上太多。
她的長發(fā)漆黑, 如若綢緞一般順滑,臉頰如若牛乳一般細嫩,看起來沒有一絲毛孔。
小姑娘實在是太過精致, 乍一看甚至不像是真人, 反而像是一個造物主精心打造的手辦, 恍惚中帶上了幾分失真感。
林菀忍不住心生困惑:這樣偏僻落后的島嶼之中,是怎么養(yǎng)出了這樣漂亮到看起來不像是凡人的女孩子?
但仔細看起來, 小姑娘的眼神十分奇怪, 她的視線緊緊的盯著林菀和林菀手邊的土豆,眼神幽深, 似乎在思索著什么。
那眼神看起來并不像人。
明明眼前的小姑娘有一張極為契合林菀審美的臉, 然而不知道為什么。林菀看到她就想起了深淵里窺探人間的毒蛇, 甚至莫名地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但小姑娘失去了記憶,她此時只剩下本能, 和動物其實并沒什么區(qū)別。
“洛桑,你要吃嗎?”
林菀眨了眨眼, 擠出一個極為友好, 看起來沒有任何威脅性的笑容, 伸手拿著一個不太燙的土豆,遞到了洛桑面前。
洛桑漆黑的眼眸在林菀臉上定了定,眼眸里劃過一絲思考, 眼珠子緩慢動了動, 過了好一會兒才伸手接過了林菀手中的土豆。
可憐的小姑娘似乎徹底失去了身為人的意識, 接過土豆就一口塞進了嘴巴里,結(jié)果被燙得嗷了一聲, 抬手就將土豆丟了出去——
林菀沒想到小姑娘會是這么個反應, 當她意識到的時候已經(jīng)來不及了, 小姑娘也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將土豆丟出去很遠,林菀只能可惜地看著那被丟進了沼澤、慢慢沉進了腐泥里的土豆。
小姑娘并沒有反應過來是她的吃法錯誤。
她喉嚨里發(fā)出了低低的吼聲,眼睛瞇成一條縫,眼眸里的神色看起來就像是被激怒的猛獸,似乎下一口就會咬斷林菀的脖頸。
身后的沼澤不知道為什么,發(fā)出了幾聲巨響,也不知道哪里起了風,嗚嗚嚎叫,沼澤上的磷火開始到處亂晃,卷得林菀?guī)缀跽玖⒉环(wěn)。
這環(huán)境實在是太可怕了。
也多虧眼前的小姑娘失去了記憶,不然的話估計會被嚇哭……
林菀深吸了一口氣,強行穩(wěn)住了心神,望向眼前的小姑娘。
對上小姑娘視線的時候,有那么一瞬間,她忽然生出了一種畏懼,感覺像是被什么東西盯上,背后陣陣發(fā)毛。
但林菀隨即就嘆息出聲——
眼前只不過是一個失去了記憶,只留下野獸本能的小姑娘,自己真的是越活越回去了,居然會對這樣可憐的小姑娘感覺到畏懼。
小姑娘失去了常識,又變成了啞巴,只能慢慢去教。
這樣想著,林菀不想在如今這看起來讓人害怕的沼澤再待下去,為了刷洛桑的印象分,又擠出一個笑,主動拉起了小姑娘的手。
或許是因為剛剛從沼澤里爬出來的原因,小姑娘的手極為冰冷,就像是一塊冰一樣。
觸碰的一剎那,林菀甚至忍不住打了個寒戰(zhàn)。
“不是這么吃東西的。”
林菀拿起另外一個土豆,慢慢剝開外皮,掰下一小塊土豆,吹了吹,小心翼翼遞到小姑娘的嘴邊——
小姑娘的眼瞳落在林菀的身上,微微瞇了瞇眼,眉心明顯皺起,似乎在仔細思考著要不要吃下這塊土豆。
過了片刻,小姑娘似乎終于下定了決心,警告一般瞪了林菀一眼,低下頭,還是張開了唇,慢吞吞吃下了土豆。
自始至終,小姑娘的動作十分奇怪,帶著一種詭異的慢吞吞的感覺,仿佛一架生銹了的機器突然被啟用,根本適應不了身體里的零件。
林菀緊盯著小姑娘的表情。
在吃下了土豆之后,小姑娘忽然就瞪大了眼,眼眸發(fā)亮,咀嚼的速度明顯加快,吞咽下一塊土豆之后,立即又看向了林菀手中另外的土豆。
她雖然不會說話,但是全部動作都在表明——她想要再吃一塊土豆。
林菀其實原本覺得她有點滲人的,畢竟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中,越漂亮就愈發(fā)顯得陰測測的,但是此時對上小姑娘眼巴巴的眼,心里頭的害怕退去,忽然就覺得她似乎有點呆萌。
“你跟我走。”林菀趁機提出了自己的要求,誘拐出聲:“你去了我家里,我會做很多更好吃的東西給你。”
林菀也不知道小姑娘有沒有聽懂她的話。總之當她又掰下一塊小土豆遞到小姑娘的唇邊,然后邁動腳步的時候,小姑娘的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一邊飛快吃著土豆,一邊跟在了她的身后。
自始至終,小姑娘的眼里只有林菀手中的土豆。
林菀又走了幾步,小姑娘卻不動彈了。
林菀轉(zhuǎn)過身去,盯著小姑娘看了好一會兒,又塞了一塊土豆到了小姑娘的嘴里,果然,小姑娘重新邁動了步伐……
一路上,見到小姑娘走過,那些在村子里橫行霸道慣了的烏鴉全都撲棱著翅膀飛了起來,像是在逃避什么可怕的生物。
林菀本就有些不喜歡這村子里隨時隨地的烏鴉,也不相信所謂鴉神的傳聞,總覺得這個島嶼處處都極為古怪壓抑。此時見到這些烏鴉走開,林菀心中松了口氣,對小姑娘的喜歡又多了一分。
若是以后和小姑娘在一起,說不定不會再受到烏鴉的打擾。
之后林菀用著不停喂土豆的方法,總算是將小姑娘引到了自己的家中。
她一路控制著量,剛進家門,洛桑就恰巧吃完整個土豆。
“今天沒有了。”
林菀攤開手,朝著小姑娘展示了一下空蕩蕩的手心:“但你放心,明天早上你肯定會吃到好吃的東西。”
小姑娘的眼眸遲緩的地轉(zhuǎn)了一下,又開始瞪著林菀,顯然又開始生起了氣。
“你別生氣。”
林菀嘆息了一聲,感覺自己就像是在照顧一個極為情緒化的嬰孩,決定轉(zhuǎn)移小姑娘的注意力:“我去給你燒水,你等會兒先梳洗一下,日后你都和我住在一起,好不好?”
小姑娘沒有說話,只是瞪著林菀,林菀也不指望著她能回復自己的話。
她無視小姑娘陰狠的視線,拉著小姑娘坐在床沿,拿著床上的破被子給小姑娘蓋了蓋:“夜里冷,你先暖和一下。”
林菀再次觸碰到了小姑娘的手,小姑娘的手仍然很冷。
小姑娘沒有說話,她似乎又被身上的被子吸引了注意力,拿著手指不停地戳,身體以一種奇怪的角度扭著。
林菀見到她玩得起勁,便悄悄出了門,從院子里的井內(nèi)打了兩盆水燒開,倒進桶里試好了溫度,才重新進了房間。
她有種預感,如若放任小姑娘自己調(diào)水溫,她說不定會燙著她自己。
林菀才舍不得這么漂亮的小姑娘肌膚燙出疤痕。
林菀也沒想到再進房間的時候,那床破棉被會徹底報廢。
小姑娘扯爛了棉被,里面的棉絮掉了一地。
林菀瞪大眼,不敢置信地望向了一旁的小姑娘。
小姑娘頭上身上都撒滿了棉花,手里還攥著一把棉花。望著林菀仍然是一臉無辜的模樣,黑漆漆的眼眸里多了一分不易覺察的好奇,似乎在期待林菀再拿出什么好玩的東西。
林菀深吸了一口氣,走過去將小姑娘牽了起來,領進了一旁的浴房。
不能怪小姑娘,只怪自己太窮了,一床破被子都無比心疼。
說是浴房,只是用竹子搭建的一個小破棚子,里面還漏風。
怕小姑娘會被凍著,林菀決定速戰(zhàn)速決。
她猜測或許小姑娘已經(jīng)忘記了洗澡的步驟,于是自己在前面演示。
她此時也是個七八歲的小孩兒,渾身臟兮兮、黏糊糊的也難受,也顧不得什么害羞——畢竟要將自己收拾所利索了,才有想法去做別的事情。
原身家里自然沒有浴桶這樣的東西,林菀便找了兩個碗,自己拿著碗舀起了水,往身上頭上倒……
果然,身后的小姑娘也跟著學了起來。脫下臟兮兮的衣裳,開始往身上倒水。
但水一倒到身上,小姑娘忽然就瞪大了眼,林菀也不知道她到底想做什么,只見到她一下將碗丟在了地上,整個臉都鉆進了水桶里,看她那架勢,似乎想將整個身體也鉆進去……
林菀嚇了一大跳,不得不往前拉住了她的胳膊。
小姑娘轉(zhuǎn)過頭來,喉嚨里發(fā)出低低的吼聲,又一次怒瞪著眼前的林菀。
幾次下來,林菀已經(jīng)對小姑娘這種古怪的狀態(tài)產(chǎn)生了免疫,并不害怕小姑娘此時的模樣,拽著小姑娘坐正,然后幫她淋起了水。
小姑娘原本是怒視林菀的,但是被水一淋,立即就乖乖坐在了原地。
林菀于是明白了過來,小姑娘是愛干凈的小女孩,很喜歡洗澡。
可惜原身家徒四壁,此時又是一個小孩子,根本沒有更多的洗漱用品。
幸好,原身家后面有一片極大的竹林,里頭還有山泉水。
林菀暗中決定,若是之后有了時間就進山用竹子當管道,將山泉水引出來,幫小姑娘做一個淋浴房間。
但此時說這些還為時過早。
畢竟原身目前極為窮困,別說養(yǎng)活洛桑了,養(yǎng)活自己都有些夠嗆。
而小姑娘此時這癡癡呆呆的模樣,林菀是肯定不放心她獨自外出的。
不過天無絕人之路。
這個時代的社會發(fā)展還是比不上林菀那個時代。
林菀說第二天帶小姑娘吃好吃的東西這件事也并不是在騙小姑娘。
林菀這大半天相處下來,已經(jīng)理清了小姑娘如今的狀態(tài):小姑娘因為失去了記憶,對很多事情保持著興趣,只要抓住她的胃,讓她感覺到好玩,就不愁她會離開。
林菀一路上觀察了一下,因為島嶼十分潮濕,田野路邊有很多溝渠,溝渠里生長了許多田螺和蝦蟹。
但是島上的居民認定這是沼澤里爬上來的毒物并不敢觸碰它們,更別說拿它們做食物了。
而島上辣椒,花椒這樣的食材也是有的。
溝里的蝦蟹用來吃飽肚子暫時沒問題。
但這島嶼之上大部分人都極為貧困,蝦蟹能吃這件事總會流傳出去,過段時間吃的人多了,自己和洛桑兩個小姑娘估計會再也搶不到……
事情還得一步一步慢慢安排……
林菀一邊給小姑娘洗澡,一邊在心里慢慢構(gòu)思。
小姑娘洗完澡之后,卻似乎有些意猶未盡,眼巴巴又將視線投到了林菀那一桶水身上。
林菀嘆了口氣,明白了小姑娘的意思,只能也將自己那一桶水拎過來,繼續(xù)給小姑娘淋水。
眼見著自己那一桶水也快見底,林菀不想自己黏糊糊的,不顧小姑娘不悅的眼神,用毛巾將她裹住,領著她到了隔壁的房間里。
知道小姑娘很可能不會穿衣服,林菀速速洗了一個戰(zhàn)斗澡出來,又教著小姑娘穿上了衣裳。
“洛桑,該睡覺了。”
林菀最后扶著小姑娘躺在了床上,再將家里唯一剩下的一床被子蓋在了她的身上,打算小姑娘先睡,然后自己做一些家務。
她打算將地上的棉花收起來,再去床上和洛桑擠一擠。
畢竟如今天氣還比較涼,若是不蓋被子,很可能第二天會生病。
如今的林晚是一家之主,還要繼續(xù)飼養(yǎng)懵懵懂懂的小姑娘,可不能生病……
然而小姑娘并不聽話,或者說聽不懂林菀的話。
林菀輕聲細語跟她說了好多遍,讓她閉上眼睛睡覺,甚至伸手捂住了她的眼,但是一旦林菀的手離開,小姑娘便會重新睜開眼。
林菀實在沒了辦法,只能坐在床頭,跟哄著小朋友睡覺一般唱起了搖籃曲。
幸好這一招有用。
洛桑聽著聽著,漂亮的眼睛里明顯劃過一絲困惑,似乎不知道她自己是怎么了,但之后她還是慢慢閉上了眼,睡了過去。
林菀總算是松了口氣。
她將地上的棉絮收起來,并沒有浪費,而是拿出了針線,將棉絮塞進了原身破破爛爛的衣服里,又重新縫補了一番,然后將衣服疊好,放在了小女孩的床頭。
之后林菀才松了口氣,爬上了床。
小姑娘身上冷得像是一塊冰。
怕小姑娘出現(xiàn)意外,林菀小心翼翼抱住了她,試圖將自己身體的體溫傳導過去。
做完這件事,林菀才放心的睡了過去。
大概是不習慣這個世界的環(huán)境,她這一覺睡得并不安穩(wěn),甚至做了一個無比詭異的夢。
夢里,有些濕冷黏膩的長條在她臉頰上劃過,脖頸上似乎有什么緩緩收緊。
她似乎也沉入了無盡的沼澤里。
幾乎快有些喘不過氣來。
但最后,那長條似乎有些嫌棄她,又像是在遲疑著什么,在她的脖頸處逡巡了很久,突如其來地,松開了她。
*
肺部涌入大量的空氣,林菀干咳了一聲,睜開了眼。
周圍的空氣似乎變得無比潮濕,有那么一剎那,林菀甚至以為外面下了雨。
身旁的小姑娘已經(jīng)睜開了眼,漆黑的眼眸正一眨不眨的盯著她,乍一看,甚至有些滲人。
“早啊!”林菀打了個呵欠,捏了捏小姑娘的臉蛋,溢出了一個笑,打了聲招呼。
小姑娘不會說話,仍是睜大著眼睛躺在床上,只不過眼神微微動,視線始終注視著林菀。
林菀看著外面的天色,這一日是個大晴天,并沒有下雨。
此時已經(jīng)到了早上,清晨的第一縷晨光透過窗欞照射進房間,但村子里大部分人都沒起來,正是抓蝦蟹的好時機。
“你先睡一會兒。”林菀轉(zhuǎn)過頭叮囑一旁的小姑娘,又將棉被往她身上蓋了蓋:“你這番折騰消耗了太多元氣,得好好養(yǎng)著。”
然而小姑娘卻似乎并不領情。
她一腳踢開了棉被,目光沉沉地看著林菀,也學著林菀的模樣坐了起來。
林菀開始穿衣,她便也跟著穿衣,林菀下床站立,她便也跟著站立了起來……
林菀對小姑娘這種總是學著她的做法,感覺有些啼笑皆非。
甚至林菀出門時走的步數(shù),小姑娘都無比精確,林菀走五步跨過門檻,她也要走五步……
沒辦法,林菀最后只能帶著她,一起去旁邊的溝里撈蝦蟹。
林菀原本以為這是一個極為艱難的過程的,因為氣候條件適宜,人們又不敢朝著這兩種生物下手,所以這個世界野生的蝦蟹都長得很大。
林菀也沒有手套,無比害怕會被蟹和蝦的鉗子弄傷。
然而一向霸道的螃蟹和蝦也不知道怎么了,被林菀撈起的時候,一個個無比乖順,根本不敢伸出鉗子來。
林菀沒一會兒就收集了一大簍食物。
怕夜長夢多,林菀就在家附近扒拉了一下,找了幾株野生辣椒和一些花椒粒,尋思著已經(jīng)差不多了,看到村子里暫時還沒人出來,立馬帶著小姑娘又回了家。
不止是小姑娘,林菀穿過來到目前為止還沒吃過東西,更是餓得前胸貼后背。
林菀當即就擼起袖子,清理蟹鉗和螃蟹身上的臟污,挑蝦線。
怕小姑娘白皙細嫩的手指被螃蟹刮到,林菀只讓小姑娘幫她處理蝦線。
她原本以為依照小姑娘現(xiàn)在的狀況是沒辦法處理好蝦線的,給小姑娘幾只蝦玩也是怕她懵懵懂懂又闖禍。
然而小姑娘處理蝦線的速度很快,甚至一些沒有被摔死的蝦落在小姑娘手中,她也不害怕。
而當著林菀的面,小姑娘身邊出現(xiàn)了一幕極為詭異的現(xiàn)象——上一刻還在地上到處彈跳的蝦到了小姑娘的手中,立即如同死尸一樣開始擺爛。
林菀心中忍不住生出了一種猜測——小姑娘身上有一種奇怪的體質(zhì),所有的動物似乎都畏懼她。
那就太好了!
因為當?shù)睾V信鴉神,烏鴉占據(jù)了不少的山林,而依照當?shù)氐牧曀祝粸貘f占領的山林都屬于鴉神的領地,其余人并不能進去。
但如若烏鴉之后走了,這片土地還是會回到原主的手上……
林菀正恨不能可以進山看看有沒有什么可以吃或者可以用的東西,此時更是有了靈感——
只要帶上小姑娘,就不怕那些烏鴉們不會飛走。
想到這里,林菀看著洛桑的眼神忍不住又柔和了一些……
*
沒一會兒兩人就徹底處理好了食材。
“你先回房間歇著,這邊油氣重。”林菀決定進廚房做菜。
而一如她設想的那樣,小姑娘似乎并不懂她的話,人就眼巴巴站在門口。
林菀催了好幾次,見到她始終不肯動彈,也就隨了她去。
而沒過多久,辣椒和花椒煸炒出了香味,配合著龍蝦和螃蟹的鮮香,廚房里的味道自然而然就傳了出來……
不聽勸的小姑娘開始不停打噴嚏。
“阿嚏!”
林菀發(fā)現(xiàn),小姑娘身上似乎有一種可愛的執(zhí)拗。
明明聞著廚房里的氣味不停打著噴嚏,但是大概是被香味勾起了食欲,打完噴嚏之后,小姑娘又會抬高頭,頭伸進廚房里面來,繼續(xù)聞著這味道。
幾次下來,小姑娘的眼圈都因為打噴嚏紅了。
林菀也不想再折磨她,立即給鍋蓋上了鍋蓋,燜著鍋子里的蝦蟹,然后強行拉著門邊的小姑娘去了外面。
小姑娘一臉不悅,一步三回頭,顯然極為舍不得離開廚房。
見到小姑娘身上總算是出現(xiàn)了活人一般期待又遺憾的表情,縱然知道小姑娘是人,林菀也暗中松了口氣。
雖然不想承認,她前一天晚上面對小姑娘的時候其實一直有一點畏懼。
她也不知道那點畏懼是從哪里來的。
但是這一早上,林菀已經(jīng)對小姑娘完全改觀。
小姑娘雖然慢了一點,但做事極為細致認真……
林菀裝作沒有看出小姑娘對廚房里煮著的東西的垂涎,又安排小姑娘踢起了毽子。
果然只要是新奇的東西,小姑娘都有興趣。
但即便踢著毽子,小姑娘的眼睛也巴巴地往廚房里瞧。
林菀瞅著時間總算是差不多了,也不想吊小姑娘胃口,端著鍋到了桌子上。
野生的龍蝦極其鮮美,肉質(zhì)緊實。
林菀餓了一天,此時自然是大快朵頤。
怕小姑娘亂吃,被殼崩壞了牙齒,林菀先解釋了用手吃蝦的方法,之后又演示了一遍,見到小姑娘那邊沒有了問題,林菀才松了口氣。
小姑娘顯然是頭一次吃辣。
明明林菀放的辣椒不多,她卻是被辣的鼻子通紅,眼眶邊上也有了一層紅暈,似乎下一刻就會落下淚來。
這樣的小姑娘看起來又通人性了一些。
這一次林菀刻意多裝了一些蝦蟹,想要讓兩人都吃飽。
然而出乎她意料,明明小姑娘看起來極纖瘦,卻比林菀吃的要多的多。
直到吃完所有的蝦蟹,小姑娘才似乎意猶未盡地看了林菀一眼。
“今天沒有了。”見到小姑娘巴巴望過來似乎還想吃,林菀忍不住嘆了口氣,哄著她:“我明天再做給你吃!”
小姑娘打了個飽嗝,眼神里明顯有一些不滿,但沒再像之前那樣,眼神里充滿了兇狠,似乎想要咬死對方。
林菀想起了自己的計劃。
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
林菀在見到小姑娘之前一直就有想法,想讓小姑娘也跟著自立起來。
但是見到小姑娘之后,發(fā)現(xiàn)小姑娘極慢的反應速度,林菀暫時歇了這個心思。
此時這種情緒又一次從林菀腦海里冒了出來——
洛桑其實并不笨,她也有她自己的優(yōu)勢,好好引導,不求富甲一方,但也能過好自己的小日子……
“洛桑可要快快長大啊!等到你長大后,未來就是你來下廚了!”
但這一切如今實在是太遠了,目前最關鍵的是好好活下去。
林菀嘆了口氣,摸了摸小姑娘如同綢緞一般的長發(fā),出聲哄著。
小姑娘懵懵懂懂望著她,林菀也不著急,縱然小姑娘如今的情況特殊,但她有自信:未來會將小姑娘培育得能夠自立起來。
那樣即便林菀在這個荒誕的世界中出了什么意外,洛桑也能保護住她自己。
*
中午的時候,林菀只有早上剩下的蝦蟹,但不能整日吃蝦,那樣對身體不好。
于是林菀想了想,將剩下的蝦蟹養(yǎng)了起來,還是帶著小姑娘去了田里,去翻人家地里忘記挖了的紅薯。
一般田地挖完一遍之后,很少有人去挖第二遍,但并不會阻止旁人去撿,畢竟紅薯在地里,要是不撿起來,爛在地里也是一種浪費。
一路上,看到林菀身邊的人的時候,所有人都無比震驚,顯然沒想到洛桑會活著回來。
林菀并不打算瞞過所有人,倒是滿臉坦蕩。
而洛桑始終板著一張臉,似乎沒有注意到周圍的人異樣的神色。
她低著頭,只在乎著林菀提示的,田里的紅薯頭。
林菀又發(fā)現(xiàn)了洛桑的一個優(yōu)點,她似乎有超強的感知能力,明明紅薯都埋在地下,她卻能第一時間察覺到紅薯所在。
很快,林菀的腳邊就堆下了一小堆紅薯。
這已經(jīng)足夠林菀吃一周了,但洛桑吃得多,林菀一時間也不知道夠不夠。
“洛桑你居然還活著,那簡直是太好了!”
林菀正在糾結(jié)要不要再挖一些,一旁卻是忽然傳出了一道激動的聲音——
村長和他的兒子,一個十多歲的男孩,攔在了道路中央。
“你回來了怎么不回家?”
“我還是從其他村民的口中聽到了你還活著的消息……”
“來吧!快回家去吧!家里已經(jīng)準備好了一桌子好菜……”
村長口口聲聲說著為小姑娘好,卻是一把丟掉小姑娘手中的紅薯,他兒子自然地上前,拽住了小姑娘的手。
然而不知道為什么,村長兒子的手還沒來得及觸碰到小姑娘的軀體,就像是被電突然擊中一般,渾身猛的一個哆嗦……
【📢作者有話說】
林菀:美食救了我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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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 飼養(yǎng)被獻祭的可憐啞女(三)
◎這個人類女人看起來并不讓人覺得厭惡……◎
那個小男孩大概十一二歲, 林菀通過原身的記憶知道了他叫做梁剛。
梁剛是村長的老來子,村長十分寵愛他,什么都慣著他, 養(yǎng)成了他極其跋扈霸道的個性。
說來也諷刺, 洛桑早亡的父母曾經(jīng)是村里最厲害的船手, 兩人甚至駕駛著船只出去過沼澤。
他們說這沼澤遠遠沒有大家想象中那么漫無邊際,他們找到了一條新的路線, 只要沿著那條路線劃船三天, 便能從沼澤里走出去。
當時他們從島嶼外帶回來了不少東西,惹得島內(nèi)人心活絡, 大家都想學他們坐船出沼澤, 結(jié)束這似乎沒有邊界的困苦沼澤生活。
而身為兩人掌上明珠的洛桑, 因著父母的寵愛,就像是最漂亮的花朵, 身后追隨者眾多。
那時候的梁剛整天都想找洛桑玩,洛桑每每都會拒絕他。
然而天有不測風云, 誰也沒有想到, 就在洛桑父母帶著村民們打算橫渡沼澤的前兩天, 人們在沼澤里發(fā)現(xiàn)了洛桑夫婦的尸體。
夫妻二人的尸體泡在冰冷的沼澤里,周圍一圈漆黑的、眼冒紅光的烏鴉,仿佛一種無聲的警示。
迎著眾人瞪大的眼, 烏鴉們紛紛下沖, 分食著夫婦二人的尸體。
“是他們觸怒了鴉神, 所以鴉神才會降下懲罰。”
村長出現(xiàn)在兩人的尸體旁邊,冷笑著看著周圍大驚失色的村民:“你們想要背棄祖祖輩輩護佑我們的鴉神, 自然會迎來神的憤怒……”
沒了洛桑的父母帶路, 人們再也出不了出不了沼澤。
而洛桑父母的死狀實在是太過凄慘, 之后再沒人敢生出離開島嶼的心思。
而曾經(jīng)因為父母的職業(yè)和自身的容貌在村里風頭無二的洛桑,因此淪為了村里人人可以欺凌的對象。
村長說是收養(yǎng)了洛桑,但更多的是為了洛桑父母留下來的房子和金錢。
而洛桑掉入沼澤之前的那段時間,其實整個人就顯得有些不對勁。人們再也看不出她眼眸里曾經(jīng)那些快樂的神色,她像是一朵焉了的花朵,整個人變得無比內(nèi)斂,時常被逼著和梁剛一起玩耍。
原身甚至曾經(jīng)聽到梁剛打著包票跟村里其余人炫耀:“洛桑未來必定是我的小媳婦!”
……
林菀忍不住生出了一些懷疑,洛桑之前掉下沼澤并不是意外,或許是已經(jīng)萬念俱灰,才自己選擇跳下去……
也許在其余人看來,村長家里吃穿不愁,什么都應有盡有,洛桑應該感激。
但林菀是真的不想讓洛桑再回去,過著被他人欺侮的日子。
“洛桑,”見到洛桑往后一步,梁剛搓著發(fā)麻的手,明顯皺起了眉,沒好氣開口:“你還不過來?不怕我打你?我可不像我爹脾氣好……”
梁剛當著自己的面都這么開口,可以想見,他背著人的時候估計真的打過洛桑……
林菀愈發(fā)堅定了不讓洛桑回去那個郁窒地方的決心。
“村長,”林菀深吸一口氣,攔在了小姑娘身前,解釋開口:“洛桑她在沼澤里泡了幾天,已經(jīng)失憶了,徹底忘記了之前的一切。”
“這樣嗎?”村長眼神變幻。
梁剛卻是眼前一亮:“原來是這樣啊!”
“洛桑,你是我家的童養(yǎng)媳,我是你的好哥哥,你跟我回家,我保證以后不再打你……”
梁剛肥膩的臉上擠出一個笑,舔著臉,緊盯著眼前的洛桑。
洛桑卻是誰都沒看。
她微微垂著眼,目光緊盯著地上散落的紅薯。
“村長,因為失憶,洛桑現(xiàn)在誰也不認識,我偶然發(fā)現(xiàn)她后,她便極為依賴我。”
林菀如今只是一個小姑娘,根本沒有能力和村長父子抗衡,只能搬出自己早就想好的借口:“為了方便恢復,還是讓她先跟我住著,等她好了一些了,您再過來接她吧?”
林菀覺得村長是會答應的。
畢竟他這人一向吝嗇,極為錙銖必較,未必肯照顧失憶的洛桑,自己上趕著上去,也不讓他家出人出力照顧,他自然會樂意。
村長神情一動,果然像是被林菀說動了,然而一旁的梁剛卻并不同意,推了林菀一把——
“洛桑是我的人,雖然她現(xiàn)在失了記憶,但我們多接觸接觸,她也會想起來,你又在這里多什么嘴?”
梁剛一身蠻力,林菀被他這么一推,根本站立不穩(wěn),跌倒在了地上。
林菀皺起眉,沒想到梁剛會冒出來攪局——村長雖然錙銖必較,但極為寶貝這個兒子,若是梁剛鬧起來,他估計會聽梁剛的話……
眼下的局面有些棘手,林菀忍不住咬緊了唇,目光落在一旁的洛桑身上:若是洛桑會說話就好了,她也能明確地表明拒絕,不再回去那個會讓她感覺到窒息的地方。
林菀的手擦破了皮。
林菀也沒在意,站起來正打算爭取一下,一旁一直呆呆望著地上紅薯的洛桑突然抬起了頭,望向了林菀手中的傷口……
洛桑的眼睛里有什么東西飛快劃過。
下一剎,她就站了起來,走到了村長父子面前。
明明一晚上過去,林菀感覺洛桑已經(jīng)恢復了一點人氣,可她此時走路的時候,似乎又一次恢復了那種機械的狀態(tài),像是一個被操縱的木偶。
“洛桑你要早這么乖,我哪會舍得打你?”梁剛臉上露出志得意滿的笑,伸手去拉洛桑的手。
洛桑的手白皙細嫩,柔若無骨,梁剛正想摸兩把,卻見那只手突然往上,掐住了他的脖子。
“哈,洛桑,你別鬧……”梁剛開始還有些不以為意,以為洛桑是和他在打鬧。
洛桑這樣一個柔弱的小姑娘,就算是掐人又有多大的力道?
然而下一剎,梁剛就瞪大了眼——
他的喉嚨宛若被一只鐵鉗鉗住,“咻咻”喘不過氣來,完全無法掙脫……
一旁的村長剛開始也沒在意,正如原身印象中的那樣,他性格極為吝嗇,并不想多養(yǎng)一個人。
但他又怕他兒子又鬧起來,心中無比糾結(jié)……
但當他再看過去的時候,他的兒子已經(jīng)眼眶突出,上氣不接下氣,居然被洛桑一只手舉了起來!
“你干什么?!”
村長瞪大了眼,嚇了一大跳,再也顧不得思考什么,立即使大力去推洛桑。
然而他一個壯年大漢,甚至都沒有推動洛桑,反而被洛桑的胳膊一推,后退了幾步,摔在了地上……
村長目眥欲裂,驚恐地望著洛桑——
林菀也沒想到會有這么個進展,可憐的孤女會是一個這樣的怪力蘿莉……
村長們的反應昭示著他們之前也沒見過這個模樣的洛桑。
看到他們的模樣,不得不說林菀心中感覺有些解氣:估計他們也沒想到曾經(jīng)手中搓圓揉扁的的小姑娘有這樣的能力。
見到梁剛已經(jīng)出氣多進氣少,再這樣下去很可能死在這里,縱然心中討厭這對父子,但畢竟之后一段時間還得在島上混,林菀還是靠近了洛桑,拉了拉她的手:“桑桑,謝謝你,我沒事,你不要生氣了。”
洛桑的頭緩緩轉(zhuǎn)了過來,動作仍然極為生硬。
她的瞳仁看起來也比一般人要更加深邃一些。
洛桑的視線緩緩定格到了林菀的臉上,見到林菀臉上笑容如常,眼睛慢慢轉(zhuǎn)動了一下,目光落在林菀手上的傷口上,微微低下了頭。
“啪”的一聲,梁剛從她的手上摔了下來——
村長立即撲了過去,抱住了他的寶貝兒子。
怕這兩個人想出歪主意報復,林菀也往前一步,警惕盯著這方的情況。
身后的小姑娘拉起了她的手。
林菀剛開始并沒有在意,目光望著眼前的村長二人:“您現(xiàn)在也看到了,她現(xiàn)在有點危險,對于我來說,她對我很好,我目前還是想讓她留在我身邊……”
村長使勁晃著梁剛,梁剛失神的眼神總是恢復了些許焦距。
望向林菀這邊時,村長父子眼神里卻是都含上了明顯的驚恐。
有這么嚇人嗎?
手上傳來麻癢的觸感,林菀忍不住回過了頭——
洛桑半蹲在她的面前,垂著頭,正慢慢舔舐著她手上的血跡……
察覺到了林菀的視線,她抬起了頭來,眼神里幾分明顯的無辜——
少女黑發(fā)披散在肩頭,一張臉膚白如玉,眼仁漆黑,抬眸看人的時候,唇角上還有著些微的鮮血,眼神卻看起來無比無辜……
這一幕怎么看怎么詭異。
好吧!
縱然不想承認,但是看到這樣的洛桑,林菀也有一些被她嚇到了。
如果不是洛桑頭上51%的氣運值,林菀?guī)缀鯌岩伤静皇桥鳌?br />
就算是失了記憶,洛桑也變得太古怪了,就像是完全換了一個人那樣……
但是在村長父子面前,林菀不能表現(xiàn)出自己的恐懼。
而且眼前的小姑娘縱然模樣詭異,眼神卻顯得極為懵懂,似乎察覺到了林菀的排斥,她低低吼叫出聲,聲音里頭似乎摻雜了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小姑娘會變成這樣,并不是她自愿的,而且她并沒有傷害自己……
林菀很快就說服了自己。
她抬起了頭,鼓起勇氣伸出手,摸了摸洛桑的臉。
洛桑似乎很喜歡林菀的觸碰,瞇了瞇眼,偏著臉頰在林菀的手掌上蹭了蹭。
想起之前小姑娘力大無窮、丟掉梁剛的模樣,又看著眼前溫和乖順,唇角帶著鮮血的小姑娘,林菀忽然間就安下了心來。
她生出了一種古怪的感覺,好像自己在觸碰一只猛獸,但猛獸并不會傷害自己……
而這樣的場面看在村長的眼里,更是成了一副無比詭異的畫面。
“爹!我后悔了,我不要她了!”
梁剛看著嘴角流著鮮血的洛桑,心理防線徹底崩塌,大聲吼叫出聲。
“這是你說的,日后可不要再后悔。”
村長心中松了一口氣,縱然也感到害怕,卻沒有表現(xiàn)出來,面上仍是端著村長的架子。
“爹!她會吃了我的呀!你看著她這樣子,她在沼澤里泡了那么久,肯定是變成了沼澤的毒物,一旦她發(fā)現(xiàn)是我……”
梁剛最后的話沒有說出口。
村長已經(jīng)捂住了他的嘴。
“既然如此,你又想要收留洛桑,那洛桑就麻煩你們了。”
“不麻煩。”
林菀笑著出聲。
她達到了自己的目的,原本是想就此罷休的。
然而看著梁剛此時驚恐的神色,林菀心中忽然間又生出了一種猜測……
梁剛為什么這么害怕?
“但是——”
“村長,您也知道,我家這般情況,我自己養(yǎng)活自己尚且有困難,要養(yǎng)活洛桑實在十分艱難。”林菀打量著村長的神色,拖長了聲調(diào),又一次開口。
“您從洛桑的父母那里拿到了那么多土地錢財,我這段時間養(yǎng)著洛桑,你總得給我一些報酬吧?”
林菀話音剛落,村長的臉色就如同林菀預料的那般,立即變了。
“你剛剛不是說自己想收養(yǎng)她嗎?怎么又談起了報酬的事情?”
“難道我之前有說過不要報酬嗎?”
林菀臉上泛起一個笑:“說實在話,我的情況您也明白。我養(yǎng)著洛桑實在是有些艱難,若是村長你不愿意給報酬的話,洛桑日后倒還可以繼續(xù)生活在我家,只是飯點的時候,我會帶著她去您家門口……”
村長的眼眸更深了一些。
原身雖然是個小姑娘,但是因為性格惡劣,在村子里是人嫌狗憎的存在。
村長原本還以為她是轉(zhuǎn)了性子,倒沒想到她的陷阱在這等著。
“爹!”
村長沒有說話,沉下了臉,一旁的梁剛卻是又一次哀嚎出聲:“爹,答應她吧……”
村長臉色變換,看了一眼不爭氣的兒子,最后只能憤憤地皺著眉頭看向林菀:“原來你是打的這樣的主意。”
“你既然幫我照顧她,我當然要給你報酬,她爹娘生前有一片開闊的池塘,里頭能產(chǎn)各種魚蝦,這個池塘給你,但你也要答應我一些要求。”
果然,梁剛應該是有什么把柄在洛桑的手上,所以村長才會這么表現(xiàn)……
拿到了梁剛的把柄,就如同拿到了村長的把柄。但洛桑失去了記憶,也不知道她什么時候才能想起來……
縱然知道村長給出來的池塘肯定有陷阱,但對家徒四壁的林菀來說,有一點產(chǎn)業(yè)總比沒產(chǎn)業(yè)要好。
因此,林菀點了點頭,答應出聲:“您說就是。能辦到的,我一定照辦。”
“洛桑變成這個樣子,我心里也很難過。”村長假惺惺開口:“但你也看到了,她似乎忘記了我和梁剛,我們強行把她留在身邊,恐怕不利于她恢復……”
“留在你身邊才更方便她想起記憶。”假仁假義說了一番話之后,村長說出了他的要求:“若是洛桑一直沒有好,你便得一直養(yǎng)著她。”
村長將她當做沒有見過世面的市儈小姑娘糊弄,林菀卻明白村長的意思:村長之后不敢再接觸洛桑,所以想將洛桑全部丟給她……
真是一個道貌岸然的老賊。
心中明白村長的意圖,林菀面上卻裝作一無所知的模樣,驚喜地點了點頭:“這是小事,村長放心,我日后一定會好好照料她!”
“村長,”林菀說著,又擺出了一副見錢眼開的模樣,催著村長將池塘的歸屬權(quán)變更開來:“您既然答應將池塘給我,擇日不如撞日,我們今日就去鴉神廟過個公證吧!”
島上的人篤信鴉神,每當立下誓愿或者需要轉(zhuǎn)讓財富的時候,他們都是進鴉神廟祈求鴉神作證。
若是進了鴉神廟之后,其中有一方違背諾言,便會受到鴉神的刑罰,葬身于無盡的沼澤之中。
村長的眼神變換了一下,目光又落在林菀身后,唇角還留著斑斑血跡的洛桑身上,打了個寒顫,干咳了一聲,擰著眉點了點頭。
村長走在最前方,找了幾個人將他的寶貝兒子扶回了家里,然后帶著林菀和莫桑去了鴉神廟。
借著這段時間,林菀擦干凈了小姑娘唇邊的血跡,又跟小姑娘解釋——
“生的血不能喝,不管是人還是旁的生靈的……”
“你力氣大,但也不能隨便打人,有些人甚至禁不住你一拳,比如我……”
小姑娘靜靜的望著她,沒點頭也沒搖頭。
但林菀知道她大概是聽懂了的。
因為之后一段時間,縱然再次看到了討人厭的村長,小姑娘也沒和之前一樣出手,對著嚴陣以待的村長采取完全漠視的態(tài)度。
三人走了將近一個時辰,才進了鴉神廟。
這是林菀印象中第一次進鴉神廟。
大殿的最中間供奉著一座神像,那佛像由無數(shù)雕刻得栩栩如生的小烏鴉堆疊而成,不同于一般神像的威嚴法像,這尊神像的眼睛是紅色的,里面像是浸出了血,看起來顯得極為活靈活現(xiàn),就像是真的一樣。
神像前面跪了無數(shù)虔誠的島民,祈求著鴨神庇護他們,解除他們的困頓。
不知道為什么,大概是先入為主的原因,看到這雕刻著小烏鴉的神像,林菀只覺得心中滲得慌。
而更讓林菀覺得無比震驚的是,鴉神神像的頭上居然有著20%的幸運值!
難道這個世界真的有神?
不然怎么解釋氣運值會出現(xiàn)在一座泥塑木胎的神像身上……
而村長的視線卻緊盯著洛桑,并沒有注意到林菀的失態(tài)。
島上的居民們認為鴉神是最為至高無上的存在,任何妖魔鬼怪都在他面前無所遁行。
若是洛桑已經(jīng)成了怪物,鴉神一定會教訓她。
然而出乎村長的意料,進了鴉神殿之后,洛桑一直抬著頭望著上方鴉神的神像,眼眸深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甚至還咽了咽口水……
見到鴉神并沒有如同想象中那樣對著洛桑實施懲罰,村長拉長了臉,接過了廟祝遞過來的紙,按下手印,當著鴉神的面立下了契約。
“您這段時間過得好嗎?”村長一邊按手印,一邊擠出一個笑,跟一旁的廟祝打著招呼。
“忙得都快煩死了!”廟祝皺起了眉頭:“這段時間也不知道怎么了,到處都有禍患爭端,我這段時間處理了許多,實在是忙不過來了。”
“哎——要是我身邊有一個能識文斷字的幫手就好了……”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聽著廟祝的話,林菀忍不住瞪大了眼。
這是這座島上最大的鴉神廟,周圍好些個村莊都在這里面祈禱。
廟祝是島上少有的能識文斷字的人,就連村長也不敢在他面前造次。
島嶼上并沒有學堂,最為廣泛的說法是廟祝承蒙鴉神眷顧,有一天突然間就識字了。
原身是不識字的,但是林菀內(nèi)里畢竟有自己的記憶在。
有一段時間林菀要去某個國家交流學習,特意學習了一下那個國家的語言,發(fā)現(xiàn)此時廟祝寫出來的字和那個國家的文字極為相似。
林菀發(fā)現(xiàn)這是一個好機會。
她如今的年齡實在是太小了,雖然從村長手里拿到了池塘,但這小身板能做的事情實在是太少了,很可能保不住池塘。
但若是林菀是廟祝的徒弟呢?
這個時代的人篤信鴉神,有了這個身份保護自己,其余的人看在鴉神廟的面子上,也不會刁難自己,自己對外也有了一份正經(jīng)體面的工作。
這般想著,林菀立即念起了廟祝寫好的文字來。
“您這個地方是否寫錯了一點,忘記加上永久二字?”
“我倒是不覺得您會其中作梗,只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
也不知道是有意無意,村長在描述將池塘的所有權(quán)給林菀的時候只說會給到林菀,并沒有說會不會收回。
林菀可不想到頭來自己辛辛苦苦打理好一切,最后都為村長做了嫁衣裳。
果然,林菀念完信之后,廟祝如同林菀預料的那般,滿臉激動地站了起來。
“你是識字嗎?”
林菀點了點頭,假裝出無辜的模樣,望著眼前的廟祝:“有一天早上起來,我感覺自己似乎就開始認得一些字。”
廟祝的神情似乎僵硬了一瞬,顯然沒想到林菀的借口會和他一模一樣,但隨即就反應過來,遞給林菀一支筆。
“你會寫字嗎?寫幾個給我瞧瞧?”
林菀依照著記憶里的方法,按照廟祝的要求,在紙上寫了幾行字。
“字還是丑了一些。”看完林菀寫的字,廟祝皺眉點評,卻是拿起了一旁的卜卦。
“鴉神在上,您是否愿意讓我收下這個小姑娘當?shù)茏樱空埬魇尽!?br />
林菀可以肯定,在廟祝卜卦的時候,他的手悄悄的捏了一下卦盤的某個地方。
果然是個神棍!
但傳聞廟祝處事極為公正公道,跟著他做事應當還能忍受……
“好卦象!”
沒一會兒廟祝就似乎有些驚喜地出聲:“小姑娘,這是鴉神誕下的福澤,你可要好好珍惜。”
“明日你便到鴉神廟來,先幫著我書寫書信,整理島民糾紛。”
似乎知道自己的目的暴露的太過明顯,廟祝咳了一聲,又繼續(xù)補充道:“放心,進了我們鴉神廟,這島上再沒人敢欺負你們。”
“怎么樣?你同不同意?”
“這實在是太好了!”林菀自然一口答應了下來。
她也沒想到這一趟有這樣的意外之喜。
雖然廟里的鴉神看起來讓人不舒服,但有了鴉神廟的庇護,恰如廟祝所說,這島上再沒人敢輕視她。
聽到林菀應了下來,廟祝臉上也露出一個笑:“千金易買,好徒弟難得。”
緊接著,廟祝就拿起一旁的紙筆,望向旁邊的村長:“我倒是覺得這小姑娘說的有道理,我便把她說的話都添上了。”
村長目睹了廟祝收徒的過程,到了這個地步哪敢再說什么,只能陪笑著說恭喜,臉上的笑容看起來比哭還要難看。
林菀收好了契約書,來到這個世界之后頭一次感覺到輕松。
果然知識就是第一生產(chǎn)力!
美滋滋和廟祝約好明天上崗的時辰之后,林菀又告訴了廟祝洛桑的情況,說第二日想要帶著洛桑一起來神廟。
廟祝自然一口答應了下來。
林菀便拉上了洛桑,一起出了門。
她的心情原本很好的,卻沒想到會在墻壁的拐角處見到村長。
村長似乎就在等她們,見到林菀之后立即陰陽怪氣出聲——
“林菀丫頭啊!恭喜你,居然會被廟祝選中!”
“你別以為你傍上了神廟日后就可以高枕無憂,肆意妄為。”
“忘了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村長笑了起來,笑容卻懷著惡意:“我分給你的池塘,前些年被鴉神入住了。”
“直到今天,鴉神都沒有離開。”
“你的池塘物產(chǎn)富饒豐盛又如何?”村長冷笑出聲:“有鴉神在那里,你別想有一絲產(chǎn)出。”
小丫頭還是太嫩了一些,居然敢跟他玩心眼子,這件事就是對小丫頭的教訓。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聽到他說完之后,林菀的臉色極為平靜,甚至還拉緊了一旁洛桑的手。
“多謝村長。”林菀說了一聲之后,就拉著洛桑走到了前面。
村長愣愣地看著兩人的背影,勃然大怒——
這和他想象中的場面完全不一樣!
她們一定是在強顏歡笑偽裝!
日后肯定會后悔,且等著瞧!
*
林菀原本還擔心村長給她挖了什么巨大的坑。
卻沒想到是池塘旁邊住了烏鴉的消息。
若是以前,林菀可能會覺得一籌莫展,畢竟那些烏鴉極為古怪,打又打不走,若是手段狠了,便會迎來島民們的圍攻。
但此時村長這個威脅根本威脅不到她。
畢竟依照小姑娘的氣勢,只要帶著小姑娘去池塘邊上轉(zhuǎn)一圈,那池塘上面的烏鴉必定會飛走……
此時這半日的折騰下來,兩人回到家的時候,已經(jīng)過了飯點。
或許是因為肚子餓了,小姑娘身上那種暴躁的情緒又一次展露了出來,板著臉瞪著林菀。
林菀趕忙安撫般拍了拍她的手,遞給她一桶小蝦,讓她去蝦線。
這個舉動是在告訴小姑娘——她即將開始做飯菜。
但林菀想培養(yǎng)小姑娘自立的能力,自然不會什么都自己包干。
看到林菀的動作,小姑娘原本眸子里的不滿立馬消散了開去,乖乖的搬著凳子,去到一旁挑蝦線。
林菀心中高興,覺得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發(fā)展,為了表達慶祝,不僅用土豆給洛桑做了一頓別具一格的飯,而且也做了小龍蝦。
這一次小姑娘總算是吃飽了!
吃飽了的小姑娘看起來更加呆萌了,她捂著肚子在床上翻滾著,像是一只撒嬌的小貓。
林菀被萌出了一臉血,暗中下定了決心:日后一定要多努力掙錢,讓小姑娘頓頓都吃飽,頓頓都開心。
吃完飯之后,想著小姑娘住在自己家已經(jīng)過了明路,林菀也不再避諱,拉著小姑娘就出去外頭散步。
這個島嶼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尤其是廟祝還是島嶼上的名人。
村子里的人已經(jīng)知道林菀即將去廟祝那里學習的消息。
原身在村子里的人緣極差,平常的時候大部分人都裝作看不到她。
但此時消息傳出來后,一路上都有許多人熱情地跟林菀打著招呼。
林菀一一回應,笑容明媚燦爛,惹得大家紛紛夸贊,說她長大了,性格也變好了……
林菀徑自帶著小姑娘去了村長給她的池塘。
這池塘比林菀想象中還要更大一些,極其方便飼養(yǎng)魚蝦。
但恰如村長所說,此時池塘旁邊的樹木之上停滿了烏鴉,齊刷刷轉(zhuǎn)過頭來。
縱然小姑娘很可能聽不懂自己的話,林菀還是抬起頭,一五一十的跟小姑娘說了自己的計劃。
“這片區(qū)域我們養(yǎng)魚,這片區(qū)域我們養(yǎng)蝦,旁邊有許多草,我們可以割草當肥料……”
林菀興致勃勃地規(guī)劃著。
而一如她預料的那樣,自小姑娘來了之后,這些烏鴉就開始變得坐立不安。
而沒多久之后見到小姑娘還沒有走的意思,烏鴉們再也待不下去,一個個騰空而起。
林菀這才拉起小姑娘的手,帶著她回到了家。
第二天,林菀?guī)е」媚锶チ锁f神廟。
林菀這才注意到小姑娘看神像的眼神有一些特別。
但怕廟祝介意,林菀只能悄悄的拉著小姑娘的衣袖提醒她。
洛桑卻似乎沒有察覺到林菀的動作,眼神仍舊緊緊盯著大殿前方的鴉神像。
林菀一時間形容不了洛桑的眼神,總覺得洛桑那模樣看起來并不是畏懼,倒……像是看著極為喜愛的食物。
林菀只能跟廟祝道歉,說明了洛桑掉進沼澤失去了記憶的事情。
廟祝倒是是一個豁達人,并不在乎洛桑對神的態(tài)度,只是招呼著林菀去幫他工作。
或許是最近廟里祈禱的人太多了,林菀剛?cè)サ臅r候就開始瘋狂地寫信祈福……
她原本以為小姑娘會待著感覺到無聊,偶爾抽空看過去的時候,小姑娘抬著頭仍是望著神像,神情看起來卻是極為正常。
縱然不知道小姑娘喜歡看神像是什么怪癖,但小姑娘不吵不鬧,安安靜靜的待在神廟里,林菀也便隨她去了。
中午的時候,廟祝告訴林菀說廟里有免費的中餐,林菀立即帶著洛桑過去吃了起來。
廟里的飯雖然說不上好吃,但是味道還能吃,尤其是對林菀這種窮的叮當響的窮光蛋而言,已經(jīng)是難得的佳肴。
誰也沒有想洛桑會吃那么多東西,一些在場的大漢們都吃不過她。
見識到洛桑的飯量之后,廟祝的臉色立馬就變了。
林菀心中也感覺有些不好意思,下午的時候特意多留了一會兒,幫廟祝多處理了好些問題,直到日沉西山,林菀才帶著小姑娘往回趕。
一路上,林菀特意帶著小姑娘又去了一趟池塘,比起前一天到處布滿了烏鴉的情況,此時已經(jīng)少了許多烏鴉。
再這樣繼續(xù)下去,估計頂多一兩天,烏鴉們就會逃光。
林菀這一次只帶著小姑娘在池塘邊待了一會兒。
可能是在神廟里面看神像看累了,小姑娘之后回來的路上一直有些怏怏。
林菀回到家之后為她烤了好多紅薯,小姑娘卻只吃了一兩個就將紅薯推開,顯然已經(jīng)吃飽了。
小姑娘不會是生病了吧?這模樣看起來太古怪了……
林菀摸了摸小姑娘的額頭,小姑娘的額頭一如往日那般冰冷,并沒有什么蹊蹺。
林菀只能提醒小姑娘早點睡,好好休息一下。
接下來林菀便喊著小姑娘去洗漱,然而小姑娘過了許久都沒出來,林菀在外面喊她她也不應,林菀只能用蠻力破開了浴室的大門。
這么冷的天,小姑娘洗澡這么久,水已經(jīng)冷了,小姑娘卻似乎察覺不到寒冷,仍是不斷的將水往身上淋……
林菀知道她又玩起了水,嘆了口氣,強行幫她穿好了衣裳,將她塞在了床上。
小姑娘看起來似乎有點生氣。她沉著眼睛看著林菀,喉嚨里發(fā)出“咻咻”聲音,似乎想要咬人。
林菀熟門熟路,又一次對著小姑娘唱起了搖籃曲。
小徒弟聽著熟悉的旋律,晃了晃腦袋,這才又一次慢慢睡了過去。
林菀之后又做了一些家務,收拾好滿地狼藉,折騰了一天也有些累,沒多久也睡下了。
朦朦朧朧中,似乎有冰冷的觸感觸碰著她的手腕,有什么液體落在了她未曾愈合的傷口上,傷口一陣麻癢……
林菀皺了皺眉,忍不住動了動手,便觸碰到了濕黏的、不知道是什么的物體。
正要再次觸碰,那物體卻挪了開去。
林菀往身邊抓了兩把,沒抓到,以為一切是自己的錯覺,便又一次睡了過去。
她卻不知道,如若她睜開眼,便能看到千萬條漆黑招展的觸手,正在她的頭頂上不停舞動著……
*
洛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
她有意識開始,就沉睡在沼澤的最底部,接受著人的供奉,沒人敢打擾她。
但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她的供奉沒有了,她變得無比饑餓。
而這時候,一個滿懷著怨氣的女子,被他人從懸崖上推入了沼澤,好巧不巧,墜入了她的棲息地。
女子的血液散開在她的四周,她同這個叫做洛桑的女子達成了契約。
她答應了洛桑的條件,不僅幫洛桑本人報仇,更答應要幫洛桑找到父母死亡的真相。
作為回報,洛桑會給她軀體的全部記憶,助她去往人間。
但是她畢竟沉睡太久了,接收洛桑記憶的時候出現(xiàn)了一些意外。
她接受到的記憶并不完整。
于是她始終有些恍惚,不知道該找誰報仇……
前幾天的時候她都沒有什么頭緒,但她有了一個好玩的發(fā)現(xiàn),被這個叫做林菀的人類供奉著,似乎也很不錯——
她剛開始本來是想要掐死林菀的,因為這個生靈對她極為無禮。
可是……林菀做的東西實在是太好吃了,而且這個人類女人看起來并不讓人覺得厭惡……
她很討厭很多人類落在她身上的視線,仿佛她是他們的私有物一般。
但林菀的視線并不一樣,她的視線就像是暖烘烘的太陽,友善親和,讓人忍不住想要被她照耀。
她是陰暗的沼澤生物,可她同樣也期待著暖烘烘的日光,那讓她感到快樂,每一寸肌膚都無比舒爽。
而且,林菀還會唱好聽的小曲子。
她已經(jīng)沉睡太久了,原本是不想睡的,但林菀的歌聲似乎帶著某種魔力,聽著林菀的歌聲,她忍不住就睡了過去……
她思慮了很久,還是收回了觸手,沒有殺了這個叫林菀的女人,卻在心中認定了這女人是她最合格的仆人。
她也沒想到這女人會受傷。
沉睡在沼澤中的那些年,她偶爾能感覺到外面的世界。
人類比想象中更加脆弱:有很多人就是因為在沼澤之中破了一個小口子,之后就意識罔顧,最后只能葬身在無垠的沼澤之中……
林菀會死嗎?
她有些緊張,差點暴露出自己的真實形態(tài),想要吃掉村長父子……
但在吃過林菀提供的美味食物之后,村長父子這兩坨爛肉實在是太難下咽。
幸好,最后林菀拉住了她,沒讓她在眾目睽睽之下暴露出來。
也因為見到了這兩坨爛肉,她終于想起了洛桑那些被遺忘的記憶。
她答應了原來的洛桑,自然是要報仇的……
暗夜里,小姑娘緩緩抬起了頭。
她的眼眸變成了危險的豎瞳,一抬手,身后的觸手如同生長的枝丫,齊刷刷的飛舞了出去……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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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 飼養(yǎng)被獻祭的可憐啞女(四)
◎這些尸體都被咬斷了脖頸,流干了血◎
第二天早上起來, 林菀感覺整個人無比神清氣爽。
這個島上醫(yī)療資源無比匱乏,她在睡覺前都會好好清理了一番手上的傷口,但即便如此, 她仍是有些提心吊膽, 害怕手上的傷口會潰爛發(fā)炎。
然而兩天下來, 她手上的傷口不僅沒有潰爛,甚至結(jié)好的痂似乎也即將脫落。
這實在是太出人意料了!
林菀也沒想到自己會有這么強的恢復能力。
她放下了心頭大石, 打了個呵欠從床上爬起來, 故意放輕了動靜,想讓小姑娘再多睡一會兒。
然而一如往日那樣, 小姑娘的睡眠十分警醒, 幾乎是林菀剛剛動作, 小姑娘就睜開了眼,轉(zhuǎn)頭直愣愣地看了過來——
她的眼眸仍舊黑漆漆的, 肌膚透著一種很多年沒見過陽光的白,過深的瞳孔看上去甚至有點滲人。
但是幾天下來, 林菀已經(jīng)習慣了小姑娘這副詭艷的模樣。
她對上小姑娘毫無焦距的眼眸, 臉上一如往日那般露出一個笑:“早啊!桑桑。”
小姑娘眨了眨眼, 垂下了眼,一如往日那樣沒有任何回復。
林菀已經(jīng)習慣了洛桑如今孤僻的個性,并沒有往心里去, 自在地繼續(xù)詢問:“你早上有什么想吃的東西嗎?”
這下子, 小姑娘總算是有了反應。
她慢吞吞爬了起來, 指了指林菀放在墻角的桶,然后搬過來一個小板凳, 自覺的抓起桶里的蝦, 挑起了蝦線。
于是林菀瞬間明白了過來, 小姑娘還是想吃蝦。
他們前一天的蝦都是煮的,知道小姑娘愛美食,林菀也樂意給小姑娘做更多的食物,這天早上決定烤蝦吃。
烤好的大蝦散發(fā)著天然的鮮味,稍微加了一點調(diào)料,就鮮美得讓人恨不能連舌頭都吞下去。
小姑娘一連吃了好幾串。
她吃東西的時候極為專注,就像是身體里突然注入了靈魂,眼神仿佛會放光一樣,神情也變得極為靈動鮮活。
這才是這個年紀的小姑娘該有的表情……
林菀看著小姑娘的模樣,心中十分欣慰,給小姑娘又烤完了剩下的蝦。
大概是有之前吃撐了的先例在,洛桑吸取了教訓,不再和之前一樣不停吃東西,吃飽了就打了個嗝,不再眼巴巴的盯著食物,反而看著林菀吃了起來——
林菀也是第一次嘗試烤蝦,有一些烤的并不好。
她將烤得好吃點的都給了洛桑,至于那些稍微烤焦了,便都丟在了自己碗里……
之后還要去神廟那里上工,怕遲到,林菀飛快地吃著烤焦了的蝦,沒注意到一旁洛桑的眼神越來越深——
等到林菀的碗里只剩下最后幾只烤蝦的時候,洛桑忽然伸出了手,從林菀手中拿出了一只蝦,塞進了口中。
她原本是已經(jīng)吃飽不餓了的,可是看著林菀大快朵頤吃蝦的樣子,她忽然又感覺到了一些餓。
難道是林菀碗里的蝦更好吃一些?
這樣想著,她就從林菀的碗里夾了一只蝦。
然而蝦一入口,洛桑就皺起了眉——
這蝦身上有一股烤焦的氣息,根本比不上她之前吃的那些蝦。
那為什么林菀吃得這么香?難道人類都喜歡吃烤焦了的東西……
“這蝦不好吃。”
林菀之前還以為洛桑是沒有吃飽,所以并沒有阻止她從自己碗里拿蝦的動作,此時見到洛桑皺起眉,遲遲不咽下口中的蝦,知道洛桑是嫌棄了味道,又解釋道:“這是烤焦了的蝦。”
“你如果還想吃蝦,今晚我們就去塘邊再摸一些蝦,晚上我再做給你吃。”
林菀繼續(xù)吃完最后幾只蝦,一邊對著洛桑開口。
洛桑靜靜地看著林菀。林菀速度極快地吃完了蝦,然后裝了一袋東西到懷里,拉著她一起出了門。
所以,林菀并不是味覺出現(xiàn)了問題……
洛桑這一次變得十分乖巧,目光沉沉的看著林菀的后腦勺,眼神中劃過幾抹深思。
她發(fā)現(xiàn)了:林菀似乎想把最好的東西都送給自己……
縱然知道這是林菀身為仆人的本分,然而洛桑的心情卻仍是不可抑制地變得十分愉悅,連走路都輕快了幾分——
但小仆人除了做菜做得好,其余方面實在是太弱了一些……
小姑娘忍不住偏頭看了身邊的林菀一眼。
身為強大的、無所不能的主人,她不該再任由小仆人這樣吃著烤焦的蝦,那會顯得她有些無能。
洛桑垂下了眼,心中劃過了一個念頭。
*
去神廟的路上,林菀碰到了村長的妻子。
“那兩個討債鬼到了哪里去了?”
村長的妻子正在挨家挨戶四處找人,說她的丈夫和兒子昨天半夜不知道去了哪里,一早上起來就看不到人影。
林菀也沒有在意,昨天村長在自己這里受了挫,肯定極為難受,說不定正帶著兒子私下找個地方在喝酒,喝醉了耽誤了時間。
林菀在規(guī)定的時間內(nèi)抵達了神廟,并沒有遲到。
她在神廟的這個活說難也難,說簡單也極為簡單,除了偶爾會碰上一些不講理的百姓,其余時候都過的無比充實。
小姑娘似乎已經(jīng)膩了周圍的景象。
到了神廟沒多久就拐進了后院那里,林菀也不知道她現(xiàn)在在做什么。
剛開始林菀還有些擔心她會闖禍,借著上廁所的間隙去看她,發(fā)現(xiàn)洛桑老老實實的坐在椅子上,長長的裙擺拖到了地上遮住了腳踝,正在曬太陽。
林菀這時候才松了口氣,繼續(xù)投入了緊張忙碌的工作中。
*
忙碌的時間過得很快,沒多久就到了吃中飯的時候。
前一天大家都被洛桑的食量給震驚到,怕沒有飯吃,等到林菀過去的時候,大部分窗口已經(jīng)沒了菜。
林菀只能找一些蔬菜打了兩個飯,勸著洛桑吃下去。
洛桑倒是吃下了這些食材,但是吃了一會她似乎就飽了,然后又一次垂下了頭,不知道在想什么。
林菀也沒太在意。
這兩天的接觸下來,她算是發(fā)現(xiàn)了,比起素菜,洛桑還是更喜歡吃葷菜一些。
林菀知道廟祝他們收入也是有限,若是好吃好喝供應著,自然沒辦法養(yǎng)好洛桑,幸好她有先見之明,偷偷藏了一袋蝦仁——
只要簡單處理一下,小姑娘吃起來應該會習慣。
林菀借了神廟的鍋子,給小姑娘煮好了蝦仁,果然如同她預料的那樣,小姑娘的眼眸里露出了幾分明顯的歡喜,開心地吃起了蝦仁來。
林菀見到小姑娘吃完飯之后自得其樂,又開始曬太陽,松了口氣,自己又回去了前面繼續(xù)開始工作。
忙碌的時間過得很快。
到了下午,來到鴉神廟祈福的人就少了很多。
知道林菀家離這里比較遠,廟祝也并不拖延時間,等到下午過來廟里的人少一點了,他自己一個人就能應付,就松口讓林菀早點回去。
林菀在路上又碰上了村長他老婆。
他們兩口子在村里耀武揚威了這么多年,自然有不少人附和她的話。
林菀路過的時候,正好聽見村長的老婆唾沫橫飛在罵人。
“那殺千刀的帶著我的兒子現(xiàn)在也不知道去哪里了,等我找到他們,你們看我怎么教訓他……”
林菀不想從他們旁邊經(jīng)過:自從她在神廟成了廟祝的徒弟之后,村里人對她的態(tài)度和之前變得完全不一樣,她不想應付一些虛偽的奉承……
這樣想著,林菀避開人群,帶著洛桑走了另外一條小路。
小路的盡頭就是村長劃分給林菀的那片魚塘。
不同于第一次來的時候池塘邊上都是烏鴉的滲人場景,此時魚塘旁邊已經(jīng)幾乎沒有了烏鴉,看上去無比清凈。
林菀決定趁早去抓些蝦蟹泥鰍放進來養(yǎng)著,等到過了半年到了初冬,就正好干塘放水,做一些能長時間保存的臘魚。
心中做好了規(guī)劃,林菀又帶著小姑娘在池塘邊拔掉了一些雜草,之后才回去了自己的家中。
原身家的院子在村子最偏的角落,大家都知道原身窮困潦倒,就連小偷都不會往這個方位來。
林菀走著走著,在離門口大約百米的時候,卻是突然定下了腳步。
地上出現(xiàn)了一些血跡!
這是誰的血?
……
林菀拉住小姑娘的手,忽然間有些不敢進門。
然而小姑娘卻是一如既往地膽大,掙脫了林菀的手,往前走了幾步,率先推開了林菀的院子門。
看清了院子里的景象的時候,林菀頓時吸了一口涼氣——
院子里密密麻麻、整整齊齊地擺放著許多動物的尸體!
這些尸體都被咬斷了脖頸,流干了血,死前眼神里充滿了驚恐。
是誰將這些尸體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
背后的人到底想做什么?
……
,
【📢作者有話說】
洛桑:多給她一些食物,讓她不要那么辛苦,挑好蝦線(擰斷脖子放干血)。
林菀:啊啊啊啊,啊啊啊!到底是誰想要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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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 飼養(yǎng)被獻祭的可憐啞女(六)
◎林菀伸手往后拉了一下洛桑,并沒有拉動——◎
林菀扶著門框, 過了好一會才緩過神來,趕忙往前一步,拉住了前方的洛桑。
洛桑回過頭靜靜地望著她。
明明她的眼眸一如往日那般空洞似乎毫無焦距, 不知道為什么, 林菀卻總覺得此時洛桑的眼睛里有幾分期待的意味。
“洛桑, 危險!”
林菀倒吸了一口涼氣,也顧不得端詳洛桑的神色, 趕忙出聲:“也不知道是誰殺了這些動物, 說不定兇手還在我們院子里,而且也不知道這些動物有沒有病, 會不會傳染……”
“我們還是先出去, 再做打算……”
林菀伸手往后拉了一下洛桑, 并沒有拉動——
林菀以為是自己的力氣太小,正打算又拉一下, 洛桑卻是掙脫了她的手,不肯再看她, 拿起小板凳, 端端正正坐在了那一堆野獸尸體的最中間。
果然是無知者無畏……
林菀無比害怕角落里會突然竄出什么人來傷害洛桑, 只能提心吊膽地走近洛桑身邊,小心提防著。
靠近洛桑身后那些動物的時候,林菀發(fā)現(xiàn)了蹊蹺。
這些動物并不是她想象中那些可能染了傳染病的動物尸體。
這些動物的尸體看起來極為肥碩, 大部分皮毛都油光發(fā)亮, 脖頸處都有致命傷, 看上去竟像是是特意獵殺的一樣……
但是誰有這樣的本領,不僅獵殺這么多獵物, 還這么好心呢?
林菀腦海中忽然劃過一個人。
那個人叫做王鑫, 是村中獵戶的兒子, 和洛桑是青梅竹馬的玩伴,洛桑家中敗落、不得不寄住在村長家之后,他還時不時過來關懷著洛桑。
原世界線里洛桑后面被村長家趕了出去,王鑫也時常會去找她……
但是算算年紀,王鑫此時也是十二三歲,這么一個小男孩,有實力獵殺這么多獵物嗎?而且這些尸體之中還不乏黑熊、灰狼等兇惡的動物……
他不會是從他的父親那里偷來這些東西,打算討好洛桑的吧?
林菀越想越覺得有可能,心中忍不住泛起了嘀咕,思索著要不要去跟王獵戶說一下這件事……
然而林菀還沒來得及下定決心,一旁的小姑娘忽然就拿起了一只野雞的尸體開始拔著野雞的毛……
林菀瞪大了眼,出聲阻止:“桑桑,等等!”
然而已經(jīng)來不及了,洛桑已經(jīng)拔完了野雞的毛,又拿起了旁邊的一只老虎……
林菀眼睜睜看著洛桑大力一扯,“撕拉”一聲,殘暴扯開了老虎的皮——
“桑桑,你這……”當林菀不知道該如何表達感慨的時候,洛桑望了過來。
洛桑斜著眼望她,眼中幾分明顯的不悅。
林菀目光動了動。
明明是覺得洛桑理虧的,不知道為什么,她卻有點不敢對上洛桑的視線。
林菀只能嘆了口氣。
她算是是發(fā)現(xiàn)了:洛桑根本不會停下來,她此時似乎像是在興頭上,又像是在宣泄著什么不滿。
林菀也很有自知之明,自己根本沒有那個力氣去阻止洛桑。
如今小姑娘已經(jīng)動了這些動物的尸體,再還回去給王獵戶估計也不好交代,畢竟之前的野雞倒還好,但是老虎皮價值昂貴,被洛桑這么扯壞,實在是有些暴殄天物。
“你先別著急,我來幫你一起。”
林菀最后嘆了口氣,認命開口。
由她來經(jīng)手總比洛桑好,不會再破壞珍貴的皮毛。
若是王獵戶找上門來,至少也不會賠那么多,也好交代。
這般想著,林菀就蹲了下來,和洛桑一起處理起地上動物的尸體來。
洛桑做事極為專注,動作很快,在林菀的指導下,沒一會兒就料理好了大部分的動物尸體。
林菀最后只在旁邊指點,自己開始處理小姑娘處理好的食物。她將動物的皮毛和羽毛都收了起來,打算過幾天將這些羽毛清理干凈,重新做一條被子。
至于這些皮毛,如果確定是無主之物,林菀打算給洛桑做幾件漂亮的衣裳。
收拾了大半天。
在去除掉動物的皮毛之后,看著大堆的肉,林菀心中有些犯難。
怎樣才能長久地保存這些肉呢?
林菀打算風干做臘肉。
但她家里窮,并沒有多少鹽巴,而腌制肉類需要大量的鹽。
林菀左思右想,想到了原身的表姐。
原身的表姐有一雙巧手,能說會道,在村子里做生意,人脈極為活絡。
問她借的話肯定能借到鹽。
如今即將進入春天,這些肉放不了多長時間了……
“桑桑,或許是上天的饋贈,才讓我們有了這么多食物。”
這兩天的相處下來,林菀已經(jīng)知道小姑娘的個性,林菀便撿著一些小姑娘可能愛聽的話,好聲好氣哄著:“但這么多的食物,咱們一時間吃不過來,得找些東西把它們腌起來……”
“你這般厲害,我想讓你在院子里等著,防止其余人過來偷,我去借鹽……”
洛桑偏了偏頭沒有說話,但在林菀起身離開的時候,并沒有和往日那般跟著上來。
林菀松了口氣,叮囑洛桑在家好好等著自己,隨即出門去了表姐的雜貨鋪。
剛到雜貨鋪門口,林菀就碰到了原身的表姐。
看清楚林菀的模樣,表姐賀芳立即露出了一個笑:“最近也不知道是吹了什么風,你都不來找我了,這不,我正打算出去找你……”
“聽說你領養(yǎng)了瘋了的洛桑,我能去看看她嗎?我以前一直覺得她生的很好看……”
賀芳喋喋不休說著話,若是原身在這里,心中一定極為歡喜,但此時在這里的是林菀。
林菀心中感覺無比怪異,忍不住看著賀芳的頭頂。
林菀也沒想到,賀芳頭頂上居然有了7%的氣運值。
可是賀芳并不是什么任務對象,她哪來的這么高的氣運值?
……
“菀菀,你怎么了?怎么好像沒在聽我說話?”賀芳察覺到了蹊蹺。
林菀好不容易才收回了視線,不再打量著賀芳的頭頂,將手中提著的兔子肉遞給賀芳,說明了自己的來意。
“你要多少包鹽?”
賀芳倒是挺好說話,接過林菀手中的兔子肉,詢問了出聲。
“三四包吧?”林菀保守地說了一個數(shù)字,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繼續(xù)開口:“表姐,我現(xiàn)在在廟里頭做工。估計要一個月才能拿到工錢,到時候我再給你錢,可不可以?”
“當然可以,你我關系好,莫要如此同我生分。”
“你等等我,我去給你拿鹽。”
賀芳笑了笑,去了內(nèi)間。林菀剛開始以為她是沒那么多鹽,要花時間去找,心中有些擔憂。
等到賀芳再出來的時候,她身上卻是已經(jīng)完全換了裝扮——
賀芳換上了一身漂亮的衣裳,手中不止拿著林菀想要的鹽,更是提上了一些瓜果蔬菜。
“聽說你這段日子忙碌得很,”賀芳滿意地看著林菀眼中的忡愣,以為林菀是被她的美貌傾倒,又放緩了聲調(diào),繼續(xù)開口:“我去你家,幫你收拾一下吧?”
“你這孩子!這么大的人了還這般邋遢……”
說著,賀芳就站直了身體,一馬當先走在前方,去了林菀的小院。
賀芳剛剛才允了自己賒賬,林菀也不好意思再攔她,只能憂心忡忡地走在她的后面:希望洛桑看到她不會起沖突……
沒多久,兩人就回到了林菀的小院。
洛桑似乎在處理食材上有極強的天賦:她不僅力氣很大,而且極為麻利,林菀出去這一會兒,她已經(jīng)處理好了所有的動物尸體,并且按照林菀的要求整齊排列著。
“桑桑現(xiàn)在擁有了極大的力氣,做什么事情都十分厲害……”
“這些獵物……”林菀不知道如何解釋這些獵物的來歷,只能睜著眼睛說瞎話,說出想了一路的借口:“大部分都是洛桑獵回來的……”
洛桑畢竟有一身極大的力氣在,這么說的話也不算是睜著眼睛說瞎話。
她原本以為賀芳是會懷疑的,畢竟洛桑的外貌看起來極為柔弱,看上去根本沒可能殺死這些獵物……
然而賀芳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驚呼出聲:“沒想到洛桑居然有這么大的本事!”,之后卻沒有任何質(zhì)疑。
若是此時不是賀芳,林菀肯定會附和她的話,再次補充說一番彩虹屁,使勁夸贊洛桑的。
但此時身后就是未來會對洛桑抱著那種心思的賀芳,林菀不敢這么說話,只能朝著賀芳繼續(xù)道:“從沼澤里爬出來之后,洛桑就有了這項能力。”
“難怪你要收養(yǎng)洛桑,”賀芳低低笑了起來,戳了戳林菀的額,她此時十三四歲,一笑頗有幾分嬌俏:“你這無利不起早的家伙!”
林菀知道賀芳是誤會了,以為她收養(yǎng)洛桑是想讓洛桑捕獵,但想起原身無利不起早的個性,一時間又不知道從何解釋。
“那時候洛桑估計吃了不少苦頭。”
轉(zhuǎn)頭望著洛桑的時候,賀芳低低地嘆了口氣,一雙美目露出明顯的同情,走過去坐在了洛桑的身邊,幫著洛桑一起整理起地上的肉類來。
原世界線里,賀芳是對洛桑是很有好感的,所以洛桑才會惹來原身的記恨。
此時的情形正好證明了這件事。
而自從賀芳和林菀一起從外面進來開始,洛桑整個人的氣壓就變得無比低沉。
她并沒有搭理賀芳的話,一個人坐在地上,慢慢扯著肉——
林菀見到賀芳被冷落,想著她畢竟是客人,只能幫忙開口解釋:“她從沼澤出來之后,就不會說話了。”
“原來是這樣啊!”賀芳點了點頭,目光始終落在洛桑身上。
之后中午的時候,賀芳留了下來,更是做了一桌子的飯說要讓洛桑好好補一補。
然而洛桑始終對她愛答不理,甚至飯都沒吃幾口。
林菀只能尷尬地又幫著解釋:“她這幾天胃口不太好。”
奇怪的是,明明賀芳也是一個愛耍脾氣的人,此時面對洛桑竟無比的細致耐心,面對洛桑的冷漠也不生氣,說第二天還會過來。
島嶼與世隔絕,島內(nèi)的人普遍成婚很早,十三四歲成婚的人比比皆是。
賀芳已經(jīng)到了能成婚的年紀,她生得漂亮,和村中的幾個男女都不清不楚,此時對洛桑表現(xiàn)出非同一般的興趣,林菀并不覺得這是一件好事……
賀芳走的時候天已經(jīng)黑了。
林菀送著賀芳出門,賀芳還在路上調(diào)笑她,問林菀是不是吃味了,今天并不如往日那般熱情……
林菀不適應這種類似調(diào)情的場面,卻知道原身早熟,已經(jīng)跟賀芳表達過幾次心意,只能梗著脖子開口:“姐姐不要亂說,我對姐姐一向只有親情……”
賀芳瞇著眼睛打量了林菀半天,“哼”了一聲,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不再說話了。
林菀送了沒多遠,賀芳就說她有事要進去林子里,讓林菀回去。
林菀本就不想和賀芳多待,聞言便立即轉(zhuǎn)身往回走。
她回程的時候特意留意了一下王獵戶家的情況,王獵戶家并沒有什么異樣……
難道這些獵物不是王獵戶的?
林菀繼續(xù)前行,便見到不遠處的沼澤里燈火通明。
有人用詭異的尖利聲調(diào)在黑暗中大喊出聲:“快來人啊!村長掉進沼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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