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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救妖

    從西月發現溪水不對到他們發現這座山, 中間已經過了整整十天,更不用說在西月發現之前不知道暗撫被釘了多久,一想到這么長時間暗撫生生被釘在樹上,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西月就頭皮發麻!

    殺妖不過頭點地,這只暗撫是得罪了哪路神仙,被折磨成這樣還不讓死?!

    藏馬神情嚴肅地瞇起眼睛:“那棵樹不對!”

    樹?西月先是一愣, 隨后意識到了什么。

    暗撫再廢也是一只純種妖怪, 愈合力那是頂呱呱的, 怎么可能被樹枝穿透之后就不停流血不愈合呢!

    正當西月和藏馬猶豫要不要上前將暗撫救出來的時候,一陣地動山搖巨響傳來, 山上不斷有石塊滾落, 西月和藏馬趕緊遠離,轉頭之時正好看到了一條和山上石塊顏色差不多的巨蛇繞著山體滑動。

    那是一條可以繞著石頭山來幾圈的巨蛇, 西月化成妖體在巨蛇面前也只是一個小朋友,隨著巨蛇慢慢靠近山頂的那棵漆黑的樹, 它的身體越來越小, 直至變成成年人腰身粗細。

    妖怪優秀的視力讓西月看到那巨蛇繞著樹纏繞,知道那顆猙獰的蛇頭正對著無力低垂著頭的暗撫,巨蛇沖著暗撫吐著蛇信子, 在西月的緊張中咬在了暗撫的肩膀上, 像是往他的身體中注入了什么。

    原本低垂著頭像是死了一般的暗撫嘶吼起來, 他想要掙扎想要嘶吼,可是那牢牢插入他的手腕腳腕的樹枝讓他動彈不得, 那將他的脖頸釘在漆黑樹上的樹枝讓他的嘶吼只剩下嗚咽。

    那一定很痛, 痛到暗撫的眼睛都要顯現猙獰渴求死亡, 可是那條巨蛇在他身體里注射了生之希望,讓他只能淪陷在痛苦中, 連死亡都不能擁有。

    像是欣賞夠了暗撫的痛苦,巨蛇一點點從樹上下來,慢慢恢復成原本的體型,盤繞在山體之上,只剩下樹上的暗撫睜著眼睛感受著鮮血和力量一絲一絲遠離自己。

    西月和藏馬久久無言,那座山上的巨蛇肉眼可見的強大,只是出現就將西月和藏馬震懾在原地,不敢想象它是敵人,不敢想象與它為敵!

    兩妖一點一點往后退,不敢驚動不敢觸怒,直到肉眼看不到那座漆黑的山,才敢將心口的那口氣松開。

    過了良久,西月感慨:“想不到黑暗大陸竟然有這么強大的存在!”

    他們走的時間一直注意強者的氣息,那給所有人威懾的氣息一直在東方——黑暗大陸的中心沒動,一直到黑石山不論是西月還是藏馬都沒有察覺到不對,他們差一點就上山直奔暗撫了!

    壓下砰砰亂跳的心,西月扭頭看藏馬驚魂未定的臉安慰道:“黑暗大陸這么大,說不定我們能找到另一個暗撫呢!”

    藏馬苦笑著搖了搖頭,說實話,西月說的那一瞬間藏馬真的心動了,想要放棄那個半死不活的暗撫另尋他法,可是仔細想一想就知道行不通。

    先不說在茫茫黑暗大陸大海撈針另找一個能夠熟練運用空間能力的魔獸現實不現實,就說他們的目的是回到魔界,這是需要切實的空間位置的,黑暗大陸土生土長的魔獸只能依靠藏馬身上的空間紐帶來定位,這是非常不安全的一個做法。

    如今有了一個原世界的精通空間之力的暗撫在眼前,藏馬怎么可能看得上其他魔獸?

    摸了一把臉藏馬下定決心:“不用另找了,我們就要這個暗撫。”

    說到最后兩個字時,藏馬幾乎要咬牙切齒了。

    西月扭過頭,將喉間的笑意壓下去,他今日才發覺藏馬還有這么可愛的一面。

    西月剛開始見到那條黑蛇時的確是被嚇了一跳,那種面對生死威脅心臟急劇挑動的感覺真是好久沒有感受過了。

    只是生死也經歷過好幾次,遠離黑石山和黑蛇后西月很快緩了過來,隨之替代的便是興奮,那是面對強敵時體內的妖血燃燒時升騰起的溫度,讓西月徒然回憶起他為了西國不停征戰的父親,他自從成年就離開西國不斷挑戰強者追逐王者之道的兄長。

    西月豪爽地拍著藏馬的肩膀,對比起西月藏馬是不喜歡打斗的,能夠用大腦解決他就不會動手,如今硬逼著他向明顯比他強大的黑蛇宣戰,也是難為藏馬了。

    雖說宣戰了,藏馬可沒有打算大咧咧地直攻上去。

    “我們的目標不是打敗那條大黑蛇,只是把暗撫救出來,等到暗撫恢復神智之后立刻讓他帶著我們離開黑暗大陸回魔界!”那時候哪怕大黑蛇暴怒也找不到我們了!

    藏馬注視著臉上已經帶著些躍躍欲試的西月,一字一頓地強調道:“不能戀戰,把暗撫救出來立刻跑!”

    西月無奈地點點頭,他雖然看到實力強大的對手有些見獵心喜,但他長腦子了的!那么一大條明顯現在的他打不過,腦袋壞了才去硬碰硬。

    接下來西月和藏馬就坐下來好好商量了一番怎么打那個就盤在黑石山上的黑蛇,你說,都已經是那么厲害的大佬了,怎么那么宅家,不多出去逛逛。

    哪怕西月再恨鐵不成鋼也不能硬拉著人家出去,只能和藏馬再想別的辦法。

    幸而他們之前在黑暗大陸到處走的時候收集到一些帶走病痛的香草,只要將暗撫救下來,給他服用香草,就能讓他身體恢復,一旦他們逃出黑蛇的掌控,哪怕只有片刻也足夠了!

    說干就干!

    藏馬隱藏在黑石山附近,等待著時機出現救暗撫。

    西月站在距離黑石山百米的位置,深吸一口氣,放出自己的念力和妖力,下一秒沖天的妖氣混和著殺氣拔地而起,這是它的主人第一次將它全部放出威懾敵人!

    原本平靜的森林下一秒變得聒噪起來,數不清的動物從西月所在的森林沖出,黑蛇每次動靜雖大,身上殺氣并不如何深重,這也是為什么離他如此近的地方還有這么多動物自由自在的生活,西月和藏馬第一次看得時候差一點上當的原因。

    果然,沒有智慧生物可以忍受如此挑釁,安靜宅在家不動的黑蛇也不行!

    悉悉索索的聲音不斷加大,如同上一次,巨蛇挪動巨大的頭部直到正對著西月,猩紅色的眼睛睜開對著西月,那雙眼睛中沒有疑惑沒有憐憫,冰冷的豎瞳中是無盡的冷漠和血腥。

    西月懂了,巨蛇的沉默不是因為他的慈悲而只是無聊。

    蛇頭向著西月的方向探區,吐出的蛇信子帶著血雨腥風,鼻子靈敏的西月臉色一黑,不動聲色地遠離幾步,馬上要開始生死之戰,西月哪怕恨不得將蛇頭砍下也沒有用念力將自己的鼻子糊住。

    命重要命更重要!

    巨蛇明顯是沒什么耐心和西月刺探來刺探去的,發現面前還沒他嘴大的小不點就是吵醒他的人,巨蛇直接張著大嘴吐著蛇信子沖了過來,不帶一點緩沖。

    咽了一口唾沫,將心中各種雜亂的思緒排除出去,西月全力應對面前的黑蛇。只是簡單一擊,就帶著極強的罡風,西月的頭發被吹的直往后飛。

    躲閃的同時西月瞄到黑蛇還盤在山上的后半身,要把他引開,不然藏馬沒辦法把暗撫救下來。

    手中的念刀已經出鞘,西月一出手就是狠招,直接往巨蛇的眼睛處插去,趁著巨蛇眼睛受到攻擊閉上用堅固的鱗片保護之時,西月一個轉身直接沖進巨蛇的嘴巴里,念刀蓄力到最大砍向巨蛇的舌根。

    果然,再強大的生物眼睛和柔軟的蛇頭都是軟肋,巨蛇猝不及防之下被猛擊軟肋,蛇頭雖然沒被整根砍下卻也被砍斷了三分之一,詭異的綠血從傷口噴涌而出,西月則趁著巨蛇劇痛之下張口大喊的功夫從他口中逃了出來。

    巨蛇的嘶吼聲出離憤怒,剛開始他并沒有突然出現冒殺氣的小不點放在眼里,黑暗大陸時不時會出現一些沒腦子的蠢貨,自持實力不錯到處挑釁,巨蛇雖然宅倒也見過一兩個。

    正準備將面前這個看上去還不錯的小點心吞吃入腹,不曾想竟然是個扎嘴的!

    一聲夾雜著憤怒的大吼,形成的罡風竟然將周圍一公里的樹木都吹飛了,巨蛇也如西月所愿從黑石山上下來了,可惜的是先前西月造成的傷口沒有存在多久就消失了。

    嘖!竟然還會自愈!

    邊打邊不露蹤跡地將巨蛇往遠離黑石山的方向引,因為西月傷到了他,巨蛇無比憤怒,憤怒到暫時放松了對被囚困在黑樹上的囚犯的管制。

    他要殺了面前這個人類!殺了這個敢在他身上留下傷口的人類!

    巨蛇一旦認真起來,不是現在的西月可以抗衡的,西月算著時間變成原形,速度快了好幾倍,在巨蛇的攻擊下夾縫求生。

    巨蛇是真的很黑,西月原形白犬是真的黑白,所以這出生死大逃亡遠遠看去就像是一只白色小狗正在走位風騷地跳繩,就是那條繩粗了些西月跳的膽戰心驚了一些而已。

    逃生

    這邊的藏馬也在抓緊時間沖上黑石山去找山頂的暗撫, 黑石山遠遠看上去并不大,藏馬要在隱藏自己的情況下還是耗費了一些時間才找到暗撫,正巧他轉頭觀察黑蛇之時看到了那副小狗跳繩圖。

    嗯, 手機沒信號真是太可惜了!

    藏馬也看出了西月此時處境的艱難,沒有多停留,將眼前的景象印成圖片存在心里, 然后直奔暗撫身邊。

    就像之前西月看到的那樣, 暗撫的精神在漫無止境的折磨下幾近崩潰。

    藏馬的呼喚沒有讓他抬起頭, 若非之前藏馬曾見到他無聲的哀嚎聽到了他心臟位置近乎于無卻切切實實存在的心跳,恐怕也以為這只是一條掛在樹上的肉干了。

    對此時的情況早有預料, 藏馬并沒有將困住暗撫的樹枝拔掉——誰知道那條巨蛇對樹枝有沒有感應, 萬一一拔掉那條蛇立馬掉頭過來,藏馬說不定就要變成下一個被插在樹上的暗撫了!

    小心翼翼地拿出藏著的香草, 這種可以治療病痛的草藥哪怕在魔界也很稀少,發現之后藏馬藏了好多以備不時之需, 抬起暗撫的臉將香草揉搓出汁液塞到他嘴里。

    一開始暗撫并沒有反應, 過了一會兒,他的身體輕輕顫動呼吸也粗了一些,隨著他的眉毛抽動眼睫毛也微微忽閃, 藏馬在暗撫睜開眼睛時閃電般按住他的嘴。

    “我說, 你聽。”

    暗撫從漫無邊際的痛苦中浮出水面, 眼睛模糊睜開看到的是一片金色,那是藏馬的眼睛, 隨后一張溫暖的手堵住了他的哀嚎, 壓低卻鎮定的聲音如同一陣清風傳入耳朵。

    從無望的昏沉中醒來, 暗撫看到了金色的希望從無邊的黑暗中生長出來,這時刻身體的疼痛只是幫他確認了面前妖怪的真實, 綠色眼睛中含著一抹幾乎要被擦去的希冀。

    “我的伙伴引開了那條黑蛇,我手中是可以助你恢復的草藥,時間緊急,黑蛇隨時可能回來,你一旦恢復到可以展開空間就點點頭好嗎?”

    藏馬說完暗撫只是愣愣地看著他,好像還陷入自己的情緒之中不能自拔,正當他壓制心中的焦急和不耐煩準備再說一遍,木楞楞的暗撫眨了眨眼睛,居然點了點頭。

    心中一喜,藏馬趕緊將手中的香草塞到暗撫嘴里,暗撫脖頸中也插著一根樹枝,隨著他的咀嚼喉嚨用力,更多的鮮血順著樹枝往下留下,藏馬看得一皺眉。

    這樣效率太低了,藏馬沒有直接動手,而是先指著脖頸上的樹枝問道:“我要是拔掉它,黑蛇會感應到嗎?”

    暗撫微微側頭,似是思考了一瞬,然后動作幅度很小地搖搖頭。

    聽到準話,藏馬不再遲疑,直接將漆黑的樹枝拔了下來,那一刻傷口擴大有大量的鮮血噴涌而出,隨后在香草的藥效下很快收攏愈合。

    “咳咳咳咳這棵樹和黑蛇關系密切,一旦我離開黑蛇就會感知到手腕和腳腕的不能拔!”

    剛能說話,暗撫便不顧劇痛將情報說了出來,本也沒準備拔的藏馬看他知趣臉上的神情更加溫和,利用同從魔界出來的身份和他套著近乎,他那少年美好的臉給加了不少的分,沒說多少暗撫就信了藏馬的話,一聽藏馬的伙伴正在冒著生命威脅引離黑蛇,緊張地恢復身體。

    藏馬從和他的交談中也知道了這只暗撫是怎么淪落到黑暗大陸,他們暗撫一族在魔界時遭到強敵圍攻族地,他便是在被追殺之時不小心聯通到這個世界。

    帶著傷的暗撫在黑暗大陸原住民的眼中就是一盤很好吃的點心,幸而他的天賦神通用的不錯,數次死里逃生,但也正因為如此暗撫放松了,后果便是得罪了這個隱藏在黑石山上的大蛇,被他困在這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暗撫眼中含淚字字泣血說得真切,藏馬似是無意問了一個問題:“黑暗大陸很危險,不過我之前觀察過這條大蛇,他就一直盤踞在這黑山上,你是怎么得罪他了?”

    暗撫低垂著眉眼,不想引人注目已經站在樹下的藏馬等了半天,才聽到一句狀似不好意思的囁嚅:“我當時很久沒有吃過東西,遠遠看到這棵樹頂掛著一顆白色的果實,很顯眼,看上去很好吃,然后我從空間中出現采果子時就被抓住了。”

    藏馬無語地砍向暗撫,有了香草,其他幾個流血的傷口也慢慢愈合,只是他的神情還很柔弱。

    他怎么不知道暗撫是一種這么傻的妖怪,就長得這么奇怪的樹這么奇怪的果子,哪怕再餓也不能摘呀!

    又給暗撫嘴里塞了一把香草,藏馬小心地觀察著不斷傳來轟隆巨響的遠方,白犬的身上已經沾染上斑斑血跡。

    不行!西月已經受傷了,他打不過那條黑蛇,再拖下去西月必死無疑!

    “你的傷恢復的怎么樣了?”

    暗撫也能聽到遠處不斷傳來的打斗聲,知道面前的藏馬是在擔心他的同伴,閉眼感受了一番身體,暗撫點點頭。

    “可以拔掉樹枝了!”

    藏馬不再猶豫,干脆利落將暗撫四肢的樹枝拔掉,隨即快速將香草敷在他的傷口上,與此同時暗撫不顧疼痛右手向前一劃,一道空間裂縫就出現在眼前。

    “呃————!!”

    藏馬攙扶著暗撫前腳走近裂縫之中,后腳黑蛇就意識到了不對,一個光彈向著黑石山的方向砸來。

    暗撫站在空間通道之中是可以看到外面的情況,他一看到黑蛇拖著龐大的身軀眨眼間便到了黑石山上,趁機從異空間中出來拉住力竭倒地的西月,還沒等暗撫和藏馬把西月拉進異空間,西月身下的土地不斷顫動然后往地底收縮。

    地下竟然還有一個蛇頭!

    黑蛇智慧不低,在發現暗撫被救之后他就將一個頭顱藏在地下,就等著暗撫和他的同伴從異空間中出來一網打盡!

    轉瞬之間西月就意識到了發生了什么,危急關頭將念力混合著妖力向巨蛇口中打去,趁著他被打疼那一瞬間的停留就要進入異空間,可令人絕望的是,這個巨蛇不僅只有一顆頭顱,在他的這顆頭顱痛呼之時,去黑石山查看的頭顱也很快趕了回來。

    但,不僅如此,緊緊盯著西月的那兩顆頭顱竟然就在他的眼前分裂了,眨眼間就變成四顆頭!最讓西月吐血的是,他竟然沒有感覺這死顆頭的力量有什么分別,也就是說,這四頭蛇的實力竟然又增加了!

    在黑蛇展露出四個頭之時拉西月進入異空間的手就消失了,連空間裂縫都看不到了。

    四個頭不停的轉動,但仍死死盯著西月沒有動作,西月知道他在等,在等空間裂縫再一次出現,在等躲在異空間的人主動現身。

    西月吐出一口氣,知道現在自己危險了。

    那暗撫之前被黑蛇折磨成那個鬼樣子再加上現在敵強我弱的情況,暗撫傻了才會在這種情況下打開空間裂縫!

    不打開,死一個!打開,死一推!

    知道了自己深陷絕地,西月原本在打斗中充滿妖血的思緒終于冷靜了下來,有著那樣的父親和母親,哪怕知道自己即將死亡,西月也沒有做出什么丑態,而是在絕境中努力挖掘生路。

    將念力置于雙眼之上,西月努力看著黑蛇,想要在他的頭上找到命運線,只要在死前扯斷那個,他就能逃出生路!

    仔細看仔細看這個頭顱上沒有那個也沒有分開的頭顱上看不到命運線為什么為什么是念力不夠嗎再混合妖力我一定可以看到的看到了看到了!

    將妖力和念力都匯聚在眼部,兩種還沒有徹底融合的力量讓西月的眼睛充血,只余一片猙獰的紅色,萬幸是他終于看到了四頭蛇的命運線,他的命運線竟然分成了四股,最后匯集在空中。

    西月趁著四頭蛇還沒有下手殺他之時,先是一個佯攻吸引四頭蛇的注意力,果然火力全開的四頭蛇靈活了很多,他的另一個頭很快將西月撞飛,趁此機會西月抓到了位于四頭蛇四個頭頭頂正中間的命運線。

    在他抓住的那一瞬間,空氣似乎凝滯了一秒,隨即四頭蛇四個頭都盯著西月,這時的四個頭都沒有了之前的隨意,那巨大的瞳孔中透露出來的是疑惑和警惕。

    疑惑為什么這么一個弱者會給他們危險的感覺,警惕竟然在他身上感知到了危險。

    西月知道時間緊急已經容不得他再猶豫,用盡全力撕扯著手中的命運線,但那命運線竟不像他平常見到的那樣,一時之間竟然撕扯不斷,幸好是四頭蛇感知到了痛苦,四個頭一起伏在地上不停地哀嚎打滾,一點都沒有之前高高俯視的模樣。

    躲在異空間的藏馬看準時機讓暗撫打開異空間,雖然他不知道西月做了什么,但這個機會千載難逢,要是讓四頭蛇反應過來,他們誰都跑不了!

    藏馬從異空間中伸出雙手,抱住西月的腰就把他往異空間中拖,西月一喜,沒打算在這里和這個扯不斷的命運線糾纏,在他松手的那一刻,被他忽視的蛇尾橫掃過來。

    那是匯聚著四頭蛇痛苦和憤怒的一擊,西月根本沒有還手之力,連帶著藏馬和暗撫都被擊入異空間,還沒等暗撫掙扎關閉異空間,四頭蛇已經回過神來,四個頭都朝著空間裂縫發射光彈,四個光彈合一,在裂縫關閉前最后一秒進入異空間,巨大的爆炸在異空間中響起。

    橫濱

    天氣涼爽的夏日, 海風吹拂,陽光正好,沙灘之上波光閃閃, 只看景色就讓人心情很好,忍不住露出笑容。

    一個棕紅色頭發的青年穿著棕色風衣在沙灘上走著,脫離工作的疲累走在無人的沙灘上是他難得的放松時刻。

    青年名叫織田作之助, 原本是一個殺手, 以殺人為生, 有一天他有了夢想想要坐在面朝大海的房子寫出一本屬于自己的小說,他就不再是一個殺手了。

    沒有其他謀生手段的織田作之助原本想要送快遞, 可是被殺手經歷給弄沒了, 無奈之下成為了橫濱最大□□之一的港口黑手黨的一名底層人員,每天的工作就是雞毛蒜皮的小事, 雖然累卻不用傷害其他人。

    剛剛搬了一晚上尸體的織田作之助剛吹了會兒海風松了口氣,視力優秀的他在海邊好似看到了一個人趴伏在沙灘上, 趕緊走近。

    那真是一個人, 還是一個年紀很小的孩子,半邊身子在沙灘上,半邊身子浸在海水之中, 身上被血染紅的衣服隨著海浪不斷漂浮。

    沒有遲疑, 織田作之助趕緊將孩子抱了起來, 幸好他還有呼吸,孩子的衣裳散開發現他是個男孩子, 織田作之助扒了孩子衣服將自己風衣取下將孩子包了起來。

    西月在與四頭蛇的戰斗中被他一尾巴摔進了暗撫的異空間中, 當時就受了重傷站都站不起來, 隨后掙扎著看到正對面的還沒關閉的空間縫隙中有光透射進來,身體被疼痛包圍就失去意識什么都感知不到了。

    等到他再次蘇醒過來, 首先便是仿佛全身骨骼都斷了的劇痛,迷蒙著半睜開眼睛,周圍卻像在迷霧中什么都看不清,想要動動手臂,卻被疼痛打了回去。

    “啊”

    西月感覺到他發出了聲音,其實那聲音很小就像是剛出生的奶犬吱呀的小小聲,推門進來的織田作之助卻聽見了這個聲音,趕緊將手里的清水放在桌子上,趴到床前檢查救回來的孩子的情況。

    織田作之助身為一個小小年紀就在橫濱這個修羅場風里來雨里去的奇男子,什么樣的離譜狀況沒有見過,在救了面前這個孩子仔細檢查他的身體狀況時還是忍不住心竟。

    明明是年紀小到還沒到入學年紀的孩子,身上竟然受了那么重的傷,身上的骨頭斷了三分之一,不僅如此身上還有著大面積的燒傷和割裂傷,再加上織田作之助是在海灘上發現他的,明顯就是被人折磨后扔入大海,能遭受如此苦難還活著,這個孩子的求生意志很強,織田作之助更不忍心放著不管了。

    發現西月醒了,織田作之助壓住他想要亂動的手,努力放緩聲音說道:“你身上有傷,不要亂動。”

    西月模模糊糊可以感知到身邊的人沒有危險,之前他受的傷真的很重,很快就又昏睡過去了。

    等到西月可以半坐在床上時一個月已經過去了,他知道他被一個名叫作織田作之助的人類救了,他已經離開黑暗大陸,來到了一個叫做日本的現代社會,而藏馬消失了。

    想到他昏迷之前遭到的沖擊,估計就是在他們在逃跑之時被四頭蛇含恨重擊,為了活命暗撫開啟了時空裂縫,但緊急情況下時空裂縫不穩他和藏馬他們就失散了,還在不在同一個世界都不一定。

    不過他的運氣還不錯,遇到了一個好人,見他重傷之下返幼的幼童模樣可憐,出錢出力地救了他,見他相貌不像普通日本人,還給他詳細解釋了身處的環境。

    清晨。

    街道上很安靜,最早的鋪面還沒有開門,織田作之助踏著晨露打開家門,進門后沒有休息先去查看了西月的情況,發現他已經醒來了,眨著金色的眼睛看著他。

    織田作之助拍了拍頭:“啊抱歉,我吵醒你了。”

    西月手臂用力,在織田作之助的幫助下坐起身子,坐好后搖搖頭:“沒有,我白天一直在睡覺,早上很早就醒了。”

    織田作之助沒有為難西月:“很無聊吧,我白天的時候去找一些書,你可以打發時間。”突然又好像想起什么,補充了一句“西月你認識日本字嗎?”

    西月點點頭,他發現這個世界的字體很像他出生的世界,很多字意是可以猜測出來的。

    織田作之助仔細看了看,看西月沒有難受的樣子,就將帶回的食物從客廳拿進屋子,正好吃飯。

    從便利店買來的食物稱不上有多么好吃,只是用來補充能量,西月的身體也是可以從人類的食物補充能量,這個世界空氣中幾乎沒有能量逸散,這也是他恢復如此之慢的原因。

    吃完飯,織田作之助將垃圾收拾好,搬來一張椅子端正地坐在西月對面,一看就像是商量正經事的樣子。

    果然如此,看到西月神情認真起來,織田作之助語氣嚴肅地說道:“西月,我叫做織田作之助,是港口黑手黨的底層人員,一個月前我在海邊撿到重傷的你,你還記得家在什么地方嗎?或者還記得有可靠的家人嗎?”

    西月愣愣地搖搖頭,他有些不明白織田作之助為什么突然問這些,這些問題在他清醒過來之后他不是已經問過一遍了嗎?還有港口黑手黨?就是□□吧,有了和藏馬一起勇闖□□的經歷西月對這個也有些了解,□□的底層人員也就是做些雜活。

    看到西月搖頭,織田作之助的神情更加嚴肅,說到最后甚至有些干澀:“你的傷比較重,沒有辦法去正規的醫院,去組織的醫院需要是我的直系親屬。”

    “西月,你愿意被我收養嗎?”

    西月愣住了,他沒有想到織田作之助居然問的是這個問題,在他的意識中他已經是個成年人了,不存在收養的問題。

    低下頭看著如今變得幼小而脆弱的雙手,是因為他變成了一個沒自理能力的小孩子,還是一個重傷需要治療的小孩子才會被人好心地提出收養,抬頭看向那個要收養自己的男人,經過一夜的勞累紅棕色的頭發有些蔫蔫的,溫和的藍色眼睛在西月遲遲不回復中也變得有些無措。

    這是一個好人,一個通常意義上的好人。

    而如今脆弱的西月在陌生的世界需要一個庇護傘。

    已經知道了該怎樣做,西月在那雙藍色眼睛變得更加緊張之前開口:“我有父親,我不會叫你父親。”

    織田作之助沒有生氣,很理解地點點頭。

    “這是應該的,你就叫做我作之助就可以了。”

    “嗯,作之助。”

    西月在這個世界有了一個領養人,作之助告訴還不能自由活動的西月,最近的橫濱很不安全,除了一周一次的帶他去黑手黨專屬的醫院更換傷藥,剩下的時間都鎖好家門讓他好好待在家里。

    而隨著西月的身體漸漸好起來,可以扶著板凳站起身,作之助回家的時間也早了起來,也從每天的夜班變成夜班和白班混著來,甚至他還嘗試起自己做飯,第一次西月直接被辛辣的口味嗆出眼淚。

    哪怕現在是人形,他也是一只犬妖!

    極度靈敏的味覺讓他無法接受作之助的激辣料理,哪怕是立刻將嘴里的食物吐出來狂灌水也不能消除那股可怕的味道!不,那都不能說是味道了,簡直就是酷刑!

    最后是作之助又給他單獨做了一碗鹽水煮白菜—準備的食材用完了只剩下白菜,而用心做出來的辣味料理都進了作之助的肚子!

    吃完水煮白菜,哪怕是西月也沒精神了,無精打采地臉貼桌子滾來滾去。

    作之助將碗里的飯菜吃完看出西月的不高興,道歉道:“抱歉,要不要我出去再買點吃的。”

    西月摸摸肚子,滿滿一碗白菜還是很占肚子的,他現在被白菜腌入味,什么都不想再吃了。

    突然想起什么,西月直起身子:“作之助,最近的治安是不是好了很多呀?”

    織田作之助點點頭,港口黑手黨的新首領已經坐穩了身下的位置,最近組織已經清理好了,內部的亂斗沒有了,橫濱的夜晚也安靜了許多。

    西月眼睛亮起來:“家附近有圖書館嗎?我自己在家太無聊了,有的話我可以去多看看書。”

    可惜的是織田作之助搖搖頭,他們住在港口黑手黨附近,這里是黑手黨的地盤,雖然正常的商店不少,但是像圖書館這樣的公立設施是沒有的,遠些的地方,西月現在只是勉強能走路,身上的傷口還沒有養好,織田作之助也不放心讓他一個小孩在橫濱閑逛。

    看著西月失望的樣子,織田作之助想了個折中的方法。

    “要不我每天下班的時候給你借書看吧!”

    說完織田作之助一錘手,的確這樣,他每次下班的時候都可以繞一點路去圖書館,也不會有危險,也能帶回西月想要的書,再有,他還有一個誰也沒說過想要成為小說家的夢想,正好可以從看書開始!

    “就這樣吧!”

    西月看著面前這個自說自話突然敲定主意的監護人,有些無語,又點點頭作為回應,嗯嗯,能夠成為黑手黨成員在這個城市里是有自保之力的。

    酒吧

    有了作之助的支援, 西月保持著一天一的超高速閱讀速度,短短時間閱讀了大量的書籍,而作之助原本還懷抱著買書的想法, 后來悄無聲息地將這個想法給拋棄了。

    無他,以黑手黨底層員工的工資是供不起西月的看書需求的。

    “唉,黑手黨的工資還是太低了。”

    晚上的Lupin酒吧客人不多, 只吧臺上坐著三個人, 坐在最右邊的紅棕色頭發的男子在喝了一口杯中的加冰威士忌, 忍不住發出感慨。

    一旁的友人眼睛立馬亮起來,像貓一樣湊近, 鳶色眼睛瞪得滾圓, 吃驚地看著口出感慨的織田作之助。

    “吶吶織田作,我就說底層人員的工資太低了, 織田作你來跟著我吧!來吧來吧,我一定給你多多的工資。”

    這位友人是港口黑手黨的高層人員, 雖然還沒有成為干部, 但身為首領唯一的弟子,友人也就是太宰治在港口黑手黨內部擁有極高的聲望,以‘對太宰治的敵人來說最大的不幸就是與太宰治為敵’的恐怖讓橫濱的黑暗瑟瑟發抖。

    但此時的他有友人在側并沒有表現出他的恐怖, 更多的就像他真實的年齡那樣, 十六歲的少年活潑又嘴賤。

    最左側的帶著眼鏡的友人翻了個白眼, 一巴掌拍在太宰治的背上,不去管太宰治一個岔氣猛烈咳嗽的可憐模樣, 將這個不懷好意的貓貓按下, 眼鏡友人真誠地對織田作勸慰道:“織田作, 不要聽太宰胡說,當他的手下是最可悲的事情了, 可悲到會被整個組織的人同情。”

    “哇安吾你這個壞人,我一定會好好對待織田作的!織田作織田作,相信我,在我身邊你一定會獲得幸福的!”

    太宰說的信誓旦旦,可不管是最開始就反對的坂口安吾還是坐在一邊看著友人們胡鬧的織田作都沒有當真,安吾被終于擺脫了魔掌的太宰制裁的間隙還不忘向織田作獻出忠言。

    “織田作,想一想,你想要和這個太宰一待一整天嗎?會死的!絕對會死的!”

    “哈?!想我太宰大人是偉大,跟著我怎么會死!安吾你這個佞臣!”

    “佞臣??我說的都是忠言!太宰你看看你的手下多么可憐,每天不僅要到不知名的河里撈你還要忍受你的毒舌,簡直是世界上最恐怖的事情了!”

    “污蔑!赤裸裸的污蔑!織田作你給我評評理!”

    “織田作!”

    正在旁邊喝著酒欣賞著友人們的玩耍,一個不注意火就燒到了他的身上,織田作藍色的眼鏡驚了一驚,咽下嘴里的酒,將酒杯平穩地放下。

    “太宰是個好孩子。”

    “哈?!”

    安吾覺得自己遭到了背叛,雙重背叛!

    太宰得意洋洋地沖安吾揚了揚酒杯,就聽到了織田作的后半句話。

    “但是我不能在太宰的手下干活。”

    坂口安吾贏了半籌,立馬轉過頭來聽織田作說原因,最好能狠狠打擊到太宰那個混蛋!

    “太宰經常要完成首領的任務,他的手下經常要加班!”

    還有一個織田作沒說但剩下兩個友人都知道的原因,織田作原本是一個殺手,如同一個游蕩在橫濱大街小巷的幽魂,有一天他看到了一本小說,被賦予了一個夢想,成為小說家這個不算高大上的夢想往他冰冷的身體中注入了一絲溫暖,讓他向著人的方向邁進。

    不再殺人是他走近夢想的第一步,沾了血的手是沒有辦法寫出好看的小說的。

    “嘛好吧!”

    被織田作指出自己的工作悲慘之處,太宰治磨磨牙,決定回去給港口黑手黨首領森鷗外找找事,但對織田作的說法沒什么意見,因為他的工作是真的很忙,特別是這兩天,橫濱各處隱有暗動,太宰治隱約覺得有什么要發生了。

    一旁的坂口安吾看織田作把太宰治給KO了,湊近過來詢問:“織田作,你最近是缺錢嗎?”

    織田作是一個物欲不太強的人,當了那么長時間的黑手黨底層也沒見有什么不滿,怎么今天突然感慨錢不夠用,安吾身為情報員的本能讓他覺得他的友人有了秘密。

    “對呀對呀,織田作你是偷偷干了什么嗎?”

    太宰治又興奮起來,眨巴著卡姿蘭大眼睛,眼珠子轉來轉去,一看就是在打著什么壞主意。

    織田作:“啊這是因為我收養了一個孩子。”

    “咦?”

    太宰治,坂口安吾:“咦?!”

    織田作有些無辜:“我收養西月的時候他受了重傷,還是在組織的醫院治的病,你們不知道嗎?”

    太宰治掌握著港口黑手黨所有的情報流通,坂口安吾是高級情報員,兩人對組織內部的消息知道的很快,極少有事可以瞞過他們。

    太宰治和坂口安吾兩人是真的震驚不已,倒不是他們對友人漠不關心,只是港口黑手黨并不是什么佛門善地,對于混黑的人員來說友人就是軟肋,他們在離開酒吧回歸日常之后就會將織田作與他們割裂開,這也就導致了他們沒有發現小小的一個底層人員送了一個年紀很小的人去黑手黨下屬醫院就診的事情。

    要是什么事情都知道,他們煩也被煩死了!

    自詡是單身三人組,同伴突然有了家庭,太宰治和坂口安吾不懷好意地對視一眼,然后一左一右將織田作夾在中間,逼問他□□的情況。

    織田作很樂意分享西月的收養日常,在西月進入他的生活之前,他過得有些渾渾噩噩,雖然有了夢想但不知道如何入手,每天只是按部就班地過著。

    但生活中有了一個小孩子,原本沒有溫度的臨時居住地似乎也染上了一絲溫度,變成了家這個溫暖的地方。

    太宰治和坂口安吾本來是壞笑著想要看織田作手足無措的模樣,卻看著眼前的青年神情越來越柔和,嘴角都開始掛著笑容,說的興起甚至主動給兩人分享起來。

    原本聽得入神得太宰治從溫暖得情緒中抽離出來,輕聲“切”了一聲,臉貼在吧臺上拉長聲音抱怨道:“織——田——作!你已經變成一個保父了!”

    織田作頓了頓,抱歉道:“抱歉,一時興起就忘了你們。”

    伸手蓋在太宰治得腦袋上,額頭得碎發遮蓋了太宰治得眼睛,只能看到白色的繃帶穿過頭發,織田作揉了揉太宰治的頭發,已經脫離少年的手干燥而有力,讓陰郁的心情也好了一些。

    “太宰也還是一個孩子呢!”

    “哈?!”安吾隔著一個織田作沒看到太宰治泛起紅的耳朵,一聽這話立刻就開始舉例太宰治的種種惡行,想要把織田作這個天然呆從‘太宰治還是個孩子’的錯誤印象中拯救出來。

    趴著的太宰治自己滾了幾圈,從那種細碎而溫暖的情緒中恢復出來,將話題拉到了織田作收養的孩子身上:“所以那個孩子是很喜歡看書,織田作買不起他想看的書,所以感慨沒錢嗎?”

    旁邊的坂口安吾提出異議:“書籍的價錢雖然很高,但一個幾歲的孩童看的,以織田作的工資應該可以覆蓋吧?”

    織田作搖搖頭,給兩位好友半解釋半夸耀了一番西月超快的看書速度。

    知道織田作收養了一個天才,不論是坂口安吾還是太宰治都沒有太過吃驚,他們兩個都不是普通人,或者說這年月去混黑還混出名頭的都不是普通人。

    安吾的情報收集能力極強,要不然也不會在得罪了港口黑手黨之后還能成為高級情報員,太宰治更明顯了,他的妖孽程度得到□□所有人的認可,甚至被親自體驗的人稱為“魔鬼”。

    “哇哇真不錯,收養了一個天才。”

    知道了西月是一個只有八歲的小屁孩,太宰治就對他不放在心上了,即便是有什么不對,八歲的孩子也瞞不過做過殺手的織田作。

    最后在離開Lupin之前,太宰治特地提醒織田作:“織田作,最近橫濱有些太安靜了,管好家里的孩子哦!”

    織田作知道太宰治很聰明,他的話從來都不是空穴來風,想到最近橫濱最近緊繃的氣氛,似乎有什么陰謀隱藏其中。

    點點頭,三人就分開了,織田作看看手機,已經晚上九點多,西月應該已經休息了。

    回到家里,果然,西月房間里的燈已經熄滅了,織田作將已經打包好的書籍放在客廳的桌子上也回房間休息了。

    第二天,當織田作加熱好昨晚從便利店帶回來的食物西月也帶著一絲困意從房間里面出來了,重傷不僅讓西月的身體變為幼年模樣,也讓他變得虛弱很多,本來身為大妖怪的他即便數月不睡也精神異常,如今他的作息變得竟然就像他這個年紀的人類小孩,易累多睡。

    織田作揉了揉西月的頭發:“早飯做好了,西月你先洗漱。”

    相處了好幾個月,西月和織田作的關系越發的融洽起來,作之助雖然只是個普通人類,在他身邊卻會讓心中的煩躁和慌張沉淀下來,西月也越來越接受這樣的生活。

    他感覺在他煩躁消減后,隨著他的傷勢慢慢好起來,念力和妖力在緩慢地恢復。

    戰爭

    吃完早飯, 織田作先給西月囑咐了一番橫濱現在很危險,如非必要不要出門的注意事項,然后才匆匆出門上班。

    最近這段時間, 幫派爭端少了很多,橫濱大大小小幫派靈敏的觸覺讓他們感知到危險,一個個龜縮在大本營, 于是作為□□的普通人員, 織田作開始處理關于普通人的事務。

    就像今天, 被上峰交代的任務不再是人人避之不及收尸,而是給□□有交情的一個橫濱本地會社的社長幫忙, 原本這等有油水的活早早地就被進取心強的同事搶走了, 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居然輪到沉默少言的織田作。

    織田作原本沒把這個任務當回事, 在到了現場之后卻差點被嘶吼聲穿透耳膜。

    這個社長在橫濱也算是小有名氣,織田作在便利店還見到過他們公司的產品, 結果今天一敲開別墅大門就被驚慌的社長驚恐地拽住衣袖。

    被身寬有三個織田作的胖漢社長躲在身后, 面對著一屋子歇斯底里的男男女女,織田作一時之間也有些失語,結果他腦子一抽, 轉手舉起社長, 在社長少女般尖利嗓音的伴隨下離開了別墅, 直到一條清凈的河邊才停了下來,將喊累了的社長放下還不忘拍拍他的襯衫。

    社長抱胸驚恐地看著他請來的□□幫手:“你你要干什么?”

    這青年長得人模人樣, 不會是想要把自己殺了跑路吧?

    從別墅那令人窒息的氛圍中出來, 織田作恢復正常, 老老實實地向社長解釋一番。

    社長不愧是見過大場面敢讓□□的人幫自己解決問題的大人物,聽了織田作心大地放松了, 在靜謐的環境中看到織田作這個靠譜的人物再也忍不住了,抱著織田作的手就是一陣凄慘的哭訴。

    原來社長是個富一代,和老婆一起多年打拼才有了如今的成績,就像大多數有錢中年男人一樣,社長也沒忍住偷了腥,這本來不是一件可以和性命掛鉤的事情,誰知道社長倒霉催的找的情人不是一個安分守己的,趁著社長一家團圓聚餐的大日子居然找上門來了,于是家里就炸了鍋。

    這還不是最慘的,最慘的是社長還有一兒一女,結果在爭執中發現他的情人是兒子的前女友,這個前女友還是前兩天剛剛分手!

    可那情人肚子里社長的娃都揣了三個月了!兒子瞬間炸了!

    然后那情人還有個前未婚夫,就是社長女兒的丈夫,這一系列讓人窒息的轉折差一點讓社長原地去世,等到他反應過來,發現現場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都不對了!

    在橫濱這個遍地□□時不時就死人的地界長大,社長對生死感知最靈敏了,看情勢不對立馬通知了□□,在屋子里的人眼神越來越微妙,社長坐立不安的時候織田作終于出現了,這也是為什么織田作剛出現的時候社長表現得那么驚喜的原因。

    知道了來龍去脈之后,織田作看著癱坐在地沒有一點大老板氣派的社長,忍不住發出感慨:“你可真是個渣男啊!”

    社長冤枉道:“我知道我是個渣男,這不是沒忍住嘛!我知道對不起美智子,可我也打算補償她了!誰知道直子和志雄搞到了一起還是夏木的前未婚妻!這誰能想的到呀?”

    織田作指出重點:“按照時間來說是直子先和夏木在一起,然后再和志雄在一起,最后和你在一起,是你兒子搶走了姐姐丈夫的未婚妻,你搶走了你兒子的女朋友。”

    終于理清了人物關系,織田作發出結論:“你家真亂啊!”

    發泄了一番社長的情緒好了些至少不再隨時隨地地崩潰了,無力地沖織田作擺擺手,聲音有些哽咽,像是問織田作也像是在問自己:“我該怎么做?”

    好一會兒等不到回應,社長也沒有把希望寄托在陌生人身上,正想讓人給自己送到另一處房產那里休息,沉默了好一會的織田作突然用拳頭擊手掌,一臉想到了主意的模樣。

    “社長,你該去道歉的。”

    這個回答讓對混黑的見多識廣人才懷抱著一絲希望的社長噎得面紅耳赤,要不是見織田作面無表情不像是在嘲諷的模樣說不定他立馬就要翻臉了。

    織田作沒有發現社長臉色的難看,自顧自地將他思考的結果說了出來:“現在沒有鬧出人命還有挽回的機會,要是再拖下去,讓怨恨發酵變成仇恨。”

    說到這里,哪怕是有些遲鈍的織田作也回想起了帶著社長走時屋子里人怨恨參雜著痛苦的眼神,不由得打了個寒顫,后面的話就說不下去了。

    社長也不是個傻子,他只是被一連串事情打得措手不及,羞恥地想要逃避。

    被織田作當面點了出來,社長沉默了將近一個小時最后一咬牙一跺腳拉著織田作回到了他們離開的那座別墅。

    出乎意料的是一家子人竟然還在那里待著,社長有了人高馬大的織田作在身后站著,有了底氣,趁著所有人都在撐著羞恥將他的所作所為都說了出來,接著一個個道歉,不管在場的情人兒女妻子原諒了沒有,社長負責任的行為讓他們已經漆黑的臉色好了很多。

    看出家人們可以交流了,社長就快速將織田作趕了出去,關了門處理家務事。

    結果這個社長也是個雷厲風行的,三天后,當織田作又被分派到他身邊時,他居然當眾將自己的家產分割,看在場的人臉色,這個分割除了那名叫做直子的女孩都是滿意的。

    分割完家產社長才將這幾天一直撐在心口的那口氣吐了出來,整個人一下子蒼老了許多。

    向往著年輕的女孩,結果一步踏錯就讓他險些家破人亡,這場經歷讓他心有戚戚。

    橫濱很危險,社長打算在余生和妻子一起在東京生活,為了感謝織田作之前的提醒,決定將老宅中的一部分書籍送給他——聰明的社長打探到織田作每隔幾天總是要去圖書館借書,這個禮物織田作推不掉也不想推。

    前兩天橫濱流傳著一個消息,一邊巨大的金錢流入橫濱地下市場,這是一筆巨大到連□□首領森鷗外都無法視而不見的金錢,橫濱中的小幫派已經開始動手,走在路上已經可以聞到硝煙的味道,織田作已經發現公立的圖書館已經減少了開門時間,很明顯這些背靠國家沒有生存壓力的機構已經嗅到了危險。

    織田作原本還有些擔憂圖書館關門之后就沒有地方借書了,社長的行為就是雪中送炭,連織田作顯得有些呆的眼睛都不由得亮了亮。

    社長一擺大手:“喜歡看書總不是壞事,這些書籍都很有用,好好看看吧!”

    得了禮物的織田作送別了社長分了好幾趟將幾十送回家中,西月看到織田作帶回來這么多沒有看過的書籍很開心,但想到這幾天他觀察到的事情,忍不住提醒。

    “作之助,最近的氣氛不對,你要注意安全。”

    西月嗅到了空氣中的血腥味,不濃,但那是人血的味道,想想織田作的工作,知道他處于危險的漩渦之中。

    人類,是一種又弱小又強大的生物,他們的身體極易損壞,生命輕易就會消逝,但他們又是強大的,人類的智慧人類的感情人類的超脫哪怕是強大的妖怪也忍不住動容。

    作之助,要活下來。

    織田作像是感受到了西月沒有說出的話,半蹲下身,直視西月:“西月,我很強,我不會死的。”

    西月看著眼前的男人,他的眼神堅定,那是靠自信積累出來的堅定,他對著自己的能力很自信,自信于自己不會簡單死在這等小打小鬧。

    想到在織田作身上感受到的能量波動,西月的心放下一些,作之助也是人類中出眾的那些人吧!擁有著保護自己的武力。

    接下來的織田作每天回來的時間越來越晚,有時候甚至整夜忙碌凌晨才到家。

    在身體還沒有恢復之時,西月并不打算貿然行事,但安靜地待在家中漸漸地也能感受到混亂。

    槍聲,喊叫聲,爆炸聲,這些聲音出現的越發頻繁,不僅僅是晚上,白天也開始出現了這些聲音,空氣中的硝煙味和血腥味越來越濃重,周圍的居民走動的聲音越來越少,到最后西月甚至連路上的走路聲都很少聽到。

    織田作也越來越疲累,經過了一夜又一夜工作,織田作回到家本應該直接倒頭就睡,西月卻發現了他眼中的悲傷,物傷其類,面對同類生命的逝去人類也會感傷,這種事情看過再多遍都不會習慣。

    幸好織田作之前就考慮過他的身份和西月的年紀,找的房間偏僻但安全,事情沒有嚴重到西月出手的地步。

    這天,織田作回來的時候腰那里鼓鼓的,雙手環抱,像是在腰里藏著什么。

    西月發現織田作是可信的,越來越不隱藏自己,和織田作相處起來更加自在,看到今天回來的織田作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心虛,挑了挑眉。

    “你懷里抱著什么?”

    結束

    在西月有些好奇的目光中, 織田作小心翼翼地將風衣展開,露出一個小娃娃。

    西月的眼睛霎時間睜大了,差一點就變成豎瞳。

    聽覺靈敏的西月在織田作一進門時就聽到了他懷中的心跳聲, 那聲音是那么柔弱微小,似乎下一秒就要斷絕,西月以為他懷中揣了一只小貓小狗那樣弱小的生物, 打開風衣看到的卻是一個小孩子, 一個只會呼吸微弱到好像下一秒就要投入到死神懷抱的小孩子。

    織田作彎腰讓西月看了看他懷中的小娃娃, 隨后輕手輕腳將孩子抱到他的屋里。

    進到屋里后青年一下子迷茫了,看著他那硬邦邦的床, 想要將孩子放下的動作也停在了半空, 這幾秒的時間也讓西月僵住了的思緒重新開始運轉,趕緊上前將織田作折好的被褥散開, 小孩子短手短腳,西月有心最后也只弄出來一個粗糙的窩。

    織田作沒有嫌棄, 反而隱隱松了一口氣, 輕手輕腳地將孩子放在窩里。

    孩子看上去才幾個月大,臉上被外面的冷空氣激得有些紅,上面還有著斑斑淚痕。

    出了房間, 織田作將房門留出個可以看見孩子位置的空, 才給西月解釋起情況。

    這些天橫濱暗地里的爭斗愈演愈烈, 已經不僅僅是底層幫派的小打小鬧,連□□這個龐然大物都已經下場。

    橫濱的爭斗已經升級到戰爭的程度!

    居住在橫濱的普通民眾遭了大難, 這些日子不斷有人家破人忙, 織田作屋里的那個孩子就是他在戰場上撿回來的。

    一個小到連話都不會說的孩子在戰場上失去庇護, 要是織田作不出手他不會活到太陽升起。

    織田作:“她的父母都已經去世,我找到她的時候她死去的母親緊緊抱著她我就把她抱了回來。”

    織田作說完悄悄觀察西月的表情, 領養西月之后織田作看了一些育兒書,上面寫著年齡小的孩子在家中新增添年齡更加幼小的孩子時內心會不自覺地抗拒,他們幼小而敏感的心靈會告訴他們,他們不會再是最受寵愛的那個了。

    西月一向表現的超乎年齡的冷靜,但他畢竟還只是一個孩子,比起剛剛就出來的幼兒,織田作的心首先還是偏向已經一起生活了半年的西月。

    西月卻不知道織田作面無表情想了那么多有的沒的,而是指出一個嚴肅的問題:“這么小的孩子還不會吃飯吧?”

    “嗯?”織田作先是被這個問題引得深入思考了一下,贊同地點了點頭:“我沒有養過這么大的孩子,不過咲樂一直哭不會說話,應該也不會自己吃飯。”

    “咲樂?”

    織田作解釋:“我遇到咲樂和她媽媽時,她媽媽還有最后一口氣,我聽到她叫她咲樂。”

    西月對于幼崽有一種非同一般的關愛,這個叫做咲樂的小孩子又是幼小到連思考能力都沒有,西月立馬順著思考下來:“我聽說人類的娃娃是要吃奶的,你是不是要去找一些他能吃的食物來?”

    織田作還沒有運用他在書上學到的調和家里大孩子和小孩子關系的方法就被西月趕了出去找咲樂能吃的食物,站在房門前停頓了一會兒,織田作忍不住笑出聲。

    他一個連戀愛都沒有談過的大男人自然沒有傻到直接去外面時不時傳來槍炮聲的街道上去找還沒斷奶的小娃娃能吃的食物,站在原地想了想,織田作打開門頂著西月嚴厲的目光去廚房拿了一些面包。

    隨后走到二樓一戶在戰爭開始之前可以聽到小孩子玩鬧的住戶門前敲門,敲門聲響了后織田作等了好一會兒,才看到房門打開一個神情慌張的男人半掩著房門一臉警惕地看著織田作。

    織田作將手中的面包給了男子,然后詢問道:“我家里新來了一個還不會吃飯的小孩子,請問這個年紀的孩子都吃些什么,該怎么照顧?”

    男人將面包接了過去,似乎在門里面檢查了發現真的是食物,等了一會兒一個聲音蒼白的女聲隔著門縫給織田作說著各種照顧孩子的注意事項。

    織田作沒有覺得被冒犯,邊聽邊點頭,確定這些內容都記住了后道過謝就離開了。

    織田作走了后西月并沒有再沉浸式看書,而是先到織田作的房間仔細觀察小娃娃,咲樂小手握成拳頭在嘴邊,呼吸沉沉,已經是之前哭累了睡得很沉,不動聲色地看了一會兒,西月去自己房間拿出一個干凈的小手絹將她臉上殘留的眼淚擦干凈。

    明明已經是很輕的動作了,西月擦過的地方還是微微泛紅了,沉睡中的咲樂也不安地皺了皺臉,萬幸地是沒有醒過來。

    西月僵硬在原地,一下子不敢再有什么大動作了。

    “人類的幼崽太脆弱了。”

    等到織田作回來的時候,咲樂剛睡醒正在不安地大哭,西月的手勁大不敢亂碰,只能無奈地揮舞著手里的手帕寄希望于能夠轉移孩子的注意視線。

    于是織田作剛一進門就發現西月看救世主一樣地看著他。

    收集了許多養育幼兒資料的織田作一臉靠譜地走過去,裝作很熟練地摸了摸咲樂的小肚子,發現真的扁扁的了,趕快將帶回來的奶粉沖泡給孩子喝下,已經餓了整整一天的孩子吃到食物果然停止了哭鬧。

    接下來幾天的照顧孩子對于西月和織田作簡直可以稱得上兵荒馬亂,織田作甚至都在思考先把孩子寄放在信任的人身邊,可是現在橫濱到處都是戰火,幾乎沒有稱得上安全的地方,寄放地點遲遲沒有定下。

    而戰爭的慘烈程度讓家破人忙的程度大大加深,具體表現在短短幾天織田作又收養了一歲的嗣,三歲的克己和優,五歲的幸介。

    因為五歲的幸介原家庭還有一個妹妹,是有照顧小孩子的經驗,他們雖然被戰火嚇得對什么事務都很恐懼,但和同齡孩子在一起很大的緩解了他們的恐懼。西月有了幫手之后大大地松了一口氣,在織田作離開之后不再是手忙腳亂,而是機靈地指揮起剛到的幾個沒有他大的孩子。

    西月的相貌雖然是清冷疏離那一掛的,但小娃娃的他眼睛圓滾滾,還有著嬰兒肥,不特意做出表情只是一個好看的小孩子,很快俘獲了年紀不大的幸介,克己和優的心,幾個大孩子一起照顧年紀不大的咲樂和嗣,讓織田作也暫緩了將孩子送離的心。

    “幸介,你去給咲樂喂奶換尿布。”

    “克己,優,你們去喂嗣吃飯。”

    西月從廚房走出來,將奶瓶遞給幸介,嗣的食物遞給克己和優,很利落地將任務分派了下去,幾個小孩子都沒有異議。

    而西月也在遠離了為咲樂換尿布這個折磨犬妖鼻子的任務之后心情好了很多。

    等到三人完成任務,西月也將他們四個的食物準備好了,坐在桌子上,四個孩子有模有樣地雙手合十開始吃飯。

    等到吃完飯,洗碗的任務就由西月和幸介剪刀石頭布,誰輸誰洗碗,到現在為止西月還沒有輸過一次,對于減少了一次將雙手打濕的情況西月很開心。

    等到打掃完衛生,幾個孩子聚集到織田作的房間,西月抱著咲樂坐在床上,幸介抱著嗣,克己和優也圍在一邊,西月則是在房子里屯的眾多書中找出一本最有意思的,給幾個孩子講起了故事。

    之前西月一直沒有發現,他講故事的本領很厲害,一個個有意思的故事將孩子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來,讓他們遠離了家人的死亡,遠離了游走過死亡邊際的恐懼,遠離了對未來的憂慮。

    讓這些孩子哪怕過了好多年回想起來,記起的還是陽光正好的白天,溫暖的陽光透過窗子照在白發孩子的身上,把白發孩子額上的紅色胎記映照出圣潔,孩子清朗的聲音回響在屋子里,故事中溫暖的情節溫暖著他們的身心。

    在西月不注意的時候,這場席卷橫濱的戰爭終于結束了。

    西月知道的時候,織田作已經恢復到戰爭開始之前的作息,街道上的槍炮聲已經消失很久了,路上漸漸可以聽到行人的腳步聲,樓道間開門關門的聲音頻繁了很多。

    織田作本來想將孩子們托付給更能照顧的存在,可是在他不知道的時間,這些孩子生活的很好,互相依賴互相信任。

    摸摸西月的頭,織田作感慨道:“西月,你做的真好。”

    西月先是一愣,震驚地睜大眼睛,甚至耳朵尖都變得有點紅。

    他是一個大妖怪,從出生到現在他已經活過許多許多年,這么多年連最親近得母親都沒有做過如此溫情得動作,妖怪的相處總是伴隨著一些冰冷,如今他從成年大妖怪變成了小孩子,西月不否認他的神智的確會受到影響,要不然也不會這么乖地和這些真正的人類幼崽相處的這么好。

    可這并不代表被人如此親近西月一點感觸都沒有。

    腦袋熱烘烘的西月震驚了好久,最后當作什么都沒有發生,腳步甚至有些踉蹌地找借口回到房間準備單獨待一會兒。

    一旁的克己奇怪:“西月哥哥怎么了?”

    打劫

    織田作摸摸克己的頭沒有讓他去打擾西月, 前殺手優秀的視力讓他沒有錯過西月通紅的耳朵尖,西月年紀雖小,在織田作面前表現得一向鎮定和強大, 是的,強大,哪怕身受重傷在西月清醒之后織田作也沒有聽過他□□一聲, 這種忍耐力和自控力在大人身上也很少見。

    可能是因為這樣, 織田作不知不覺就把西月當作可以一起商量事情的大人。

    他看到西月難得得害羞也有些震驚, 隨即恍然。

    西月還是一個孩子啊!

    發現西月臉皮出乎意料地薄之后,善良的織田作沒有故意撩撥西月, 和與他還有些陌生的五個孩子相處了一會兒, 就去廚房準備午飯。

    今天回來織田作特意帶回來很多美味的食材,為橫濱戰爭的結束慶祝。

    西月無聲地在房間待了一會兒, 聽到廚房的流水聲,又磨磨蹭蹭地從房間里出來。

    他看到織田作回來時帶了很多食材, 其中很多都不是半成品, 需要從頭開始料理,想到臨時監護人那對辣味的詭異熱愛,西月不敢將廚房交給織田作一個人。

    織田作從土豆中抬起頭, 看向一臉鎮定處理蔬菜的西月, 臉色平常地問道:“今天吃咖喱怎么樣?”

    西月檢查了織田作準備的食材, 有蔬菜有肉有米可以做一頓很豐盛的大餐了。

    不過:“還是分成兩鍋吧,幸介他們年紀還小, 不能吃辣。”

    “唔, 小孩子不能吃辣, 好吧,再做一鍋甜咖喱。”

    西月松了一口氣, 咖喱不是一種難做的咖喱,有了西月的幫忙織田作很快就將午飯準備好了,在開始吃飯之前先喂咲樂和嗣吃完午飯,剩下的五個人都坐在餐桌上。

    “我開動了。”

    剛開始吃飯的時候幸介他們對織田作這個大人還是有一些恐懼,在他們心中織田作雖然是救了他們的人,但他高大的身材,大人的身份也象征著強大,強大就會帶來暴力。

    這讓幾個心智還不成熟的孩子對織田作既感激向往又恐懼想要遠離,之前織田作忙于□□的工作待在家里的時間很短,讓他們沒有時間相互了解,今天是他們和織田作相處最久的一次了。

    讓他們驚奇的是,不像織田作外表的冷漠,他有著一顆溫暖的心。

    雖然常常面無表情,但他可以毫不在意地蹲下身和他們玩耍,可以穿上圍裙和西月哥哥一起在廚房里給他們準備午餐,這一切又讓孩子們對織田作充滿好感。

    幸介是幾個孩子中年齡最大的也是性格最活潑大膽的一個,他敏銳地察覺到弟弟們對織田作的向往,但是在大人面前他們都收斂自己要做個乖孩子。

    只有這樣他們才能被織田作留下,才能和兄弟妹妹們在一起。

    轉了轉眼珠,幸介開口道:“咳織田先生,你的咖喱顏色為什么和我們的不一樣呀?”

    吆西,幸介給自己打氣,這是一個非常好的炒熱氣氛的話題,只是他沒有注意到右手邊西月哥哥憐憫的眼神。

    織田作眼神一亮,將盤中咖喱沒動過的那一面往幸介那邊推了推:“我加了一些辣椒,很好吃!你要嘗嘗嗎?”

    織田作積極的態度給了幸介的底氣,趕緊連連點頭,原本沉默的克己和優也忍不住了,一個個也都吵著要嘗一嘗,氣氛如幸介所愿熱鬧起來,只有西月一只手捂著臉不敢看接下來的發展。

    三人一同伸勺子,舀了滿滿一大勺,然后塞到嘴里,然后空氣像是靜止了,三人僵硬在原地,西月只看到三人齊刷刷從脖子紅到頭頂,甚至隱約看到了他們頭頂冒出的白氣。

    “水水水!咕嚕咕嚕!”

    “幸介!那是我的水!好辣好辣!”

    “辣好辣嗚嗚嗚嗚!”

    接下來就是一陣鬼哭狼嚎,三人拼命搶水喝亂成一團,西月默默把自己面前的水杯貢獻出來。

    等到他們終于恢復過來,三人一致忽略了織田作希望的眼神齊齊遠離了織田作面前的魔鬼料理。

    克己感慨:“真不愧是大人織田先生啊!”

    克己這話一出來,這些天自居是除了西月外最大孩子的幸介有些不滿了,不過是區區區區區區辣味料理,等到他長大了也一定能像織田作一樣面無表情吃下那么大一盤的!

    西月打破的妄想:“不要想著學習織田作吃辣,他是鋼鐵做的舌頭和胃,一般人是做不到的!”

    克己更加向往:“真不愧是織田先生!”

    有了后面的甜味咖喱的撫慰孩子們受傷了的心靈,這場慶祝的午餐才沒有搞砸。

    之后的日子變得平淡起來,西月的日子在看書和照顧孩子中度過,他身體上的傷早就已經好了,只是奇怪的是他身上大部分的念力和妖力像是被什么封印,西月能夠感知到體內能量的存在,但無法撬動。

    在一次意外出去見識到了這個世界的異能力者,知道了這個世界上還有超越了科技的能量,這個發現讓他在體內力量遲遲不能解封的情況下更加焦慮。

    變成小孩子的西月隱藏情緒的能力并不厲害,很快就被織田作發現了不對,但織田作并不是一個能言善語之人,只能在身后默默關注花費更多的時間照顧幸介他們,讓西月可以出去散心。

    看西月越來越焦躁,織田作開始考慮要不要把孩子送去學校,雖然他很小就做了殺手,沒有上過普通人的學校,但織田作對正常人的生活一直有一種隱秘的向往,是西月并沒有進入黑暗,還只是一個該去小學的小孩子,這個年紀的孩子長久被困在家里照看孩子哪都去不了,實在是一件很殘忍的事情。

    不知是不是自帶異能力天衣無縫的影響,織田作下意識地覺得西月出去轉一轉心情會好起來。正好趁著這段時間他打算和兩個見多識廣的朋友商量一下,看怎么跨過他□□的身份把西月送到正常學校學習。

    西月沒有察覺到織田作的這份默默關愛,對于自身安全的不安讓他在安全的白天游走在橫濱,想要打探異能力是怎么回事?

    他并沒有在這座城市里感知到妖氣和靈氣,按理來說這就是普通的人類城市。

    大戰結束不久的橫濱街頭,游走著年紀小長相漂亮的孩子,簡直就像是掛在房門口的肥肉,誰都能看見,誰都想據為己有。

    這天,西月等著咲樂和嗣去睡了,幸介他們也答應好乖乖待在家里,又一次推開家門開始查探橫濱這座城市。

    在西月的眼中,普通人類是一種奇怪的生物,他們的記憶有時很好有時又像泡沫一樣脆弱。

    大戰結束,悲傷像是天邊的云很快就從這座城市消失不見了,各種各樣的店鋪小攤陸陸續續出現在街道上,西月輕嗅,空氣中那種濃郁到讓人窒息的絕望已經很淺薄了,淡淡的悲傷縈繞在微笑著的人身上。

    他們為了生存而微笑,為了離去而悲傷。

    優秀的嗅覺讓他對這種深藏的感情有了一絲抗拒,西月腳步一轉離開人流很多的大路,走向小路。

    小路人流不多,這就讓它滋生了很多不為人知的黑暗,西月順著石子小路走到一條清澈的溪流附近,一路跟著他的人也意識到了這個地方的偏僻,哪怕孩子大聲喊叫也招惹不來多管閑事的人。

    等到西月再回頭,身后多了兩個身形高大臉色卻蒼白的男子,兩人眼睛中的貪婪如同河底的淤泥散發著惡臭讓人不禁遠離。

    兩個在龍頭戰爭中見事不妙早早躲藏起來的混混,躲避讓他們在那場殘酷的戰爭中留下了性命,卻也失去了幫派和金錢來源,路上見到一個長相可愛的男孩子,他們立刻想起了他們的老本行,這不就是上天賜予他們重振幫派的啟動基金嗎?!

    那孩子接連幾天都是白天出來,不等兩人動手很快就回家了,他們二人還以為要多動一番手腳,誰知道那孩子今天不知發了神經,躲開所有路人來到一個鳥不拉屎的角落,這不正給他們創造了下手的時機!

    兩人沒有將一個才到他們膝蓋的小奶娃放在心上,心中充滿了從交易對象那里拿到大筆金錢的狂喜,不料,下一秒就被胸腹傳來一陣劇痛,兩人就飛了出去倒在地上差一點痛昏過去。

    西月“嘖”了一聲,他只是對有著奇怪能力的人類有些忌憚,像這些在普通人類也屬于敗類的弱者不在他的防備范圍內,要是他們不出現,西月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也就過去了,但是偏要現到眼前,那不打一頓就出不了氣。

    雖然變小西月還是真真正正的大妖怪,幼年的他的力量就不是普通人類可以經受的,兩個人渣倒在地上不住□□站不起來,西月本來準備直接離開回家,轉過頭突然想起什么。

    現在家里養了五個孩子,特別是最小的咲樂還是一個只能吃奶粉的小嬰兒,織田作微博的存款不知道還夠不夠養他們。

    懷著這個憂慮,西月離開的腳步停了下來,在兩個人渣驚恐的目光中走到他們身邊,將他們上下搜索一番,值錢的東西搜刮了個干凈。

    在藏馬教的□□規矩中,誰厲害誰是老大,既然西月打敗了他們,他們身上的東西都是屬于西月的,沒毛病!

    小蛋糕

    懷里抱著一堆零錢, 西月心滿意足地放過了倒在地上生無可戀的兩個無能人渣,正準備離開,身后小河傳來淅淅瀝瀝的水聲, 聽聲音像是什么東西從河里爬了出來。

    “啊啊啊鬼啊啊啊——!!!”

    小河旁有幾棵楊柳,茂密低垂的樹葉遮擋住人的視線,兩個混混看過去只看到一團黑漆漆還滴著水的東西從河里爬了過來, 一瞬間, 做過的種種壞事走馬燈似閃過, 心理防線被突破的混混一聲恐懼地喊叫過后就暈了過去。

    西月循聲看去,不是混混想的什么奇形怪狀的東西, 鼻翼輕動, 西月嗅到了清澈的水汽,淡淡的硝煙味, 還有若隱若現的血腥氣。

    毫無疑問,從河里爬上來的是一個貨真價實的人類。

    西月在原地停留了一會兒, 看著那個跳水還不忘穿著黑風衣的少年罵罵咧咧地拍打著身體, 不住抱怨著性命沒有順著河流一去不復返,而后他的視線向前看去,先是看到了暈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兩個混混, 鳶色的眼睛沒有任何的動搖, 輕飄飄地過去了, 而后注意到站在一旁的西月。

    “哦呼看我看到了什么?”

    冷漠的臉上突然增添了一抹情緒,那少年不顧身體濕渣渣的, 蹦蹦跳跳地到西月面前, 不顧他一臉不想理他外露表情, 饒有興致地繞著西月轉了一圈。

    而后沒有離開,而是蹲下身笑得甜甜蜜蜜地詢問道:“小朋友啊, 是你打劫了那兩個大叔叔嗎?”

    西月抬起眼,看著面前在普世觀念中很可愛的少年,可惜的是他從小在妖界長大,只要能變成人形的妖怪基本都有一副好相貌,面前的少年可愛的相貌不會讓西月加分。

    更重要的是,西月聽到了面前少年的心聲,哪怕他的笑容甜蜜溫柔,問話尖酸刻薄,他的心跳竟然一直維持著剛上岸時的跳動浮動。

    都是假象!

    西月對于這種一看就很狡詐的人類沒有任何興趣,往后退了一步遠離少年的打量,毫無波瀾地點了點頭:“他們要打劫我,被我反打劫回去了。”

    這等不遮攔的回答將這個黑衣少年也就是織田作在□□的好友太宰治噎住了。

    隨后西月微微抬頭,金色的眼睛不含有任何情緒,直勾勾地盯著太宰治:“你是也要打劫我嗎?”

    說話的時候,西月的神情沒有任何變化,對面的太宰治卻知道面前的這個還不能看作少年的孩子并沒有開玩笑,要是自己回答‘是’的話,下一秒他就會變成第三個躺在地上的對象。

    太宰治沒有表現出驚訝的樣子,雙手一攤很無奈地回答:“這么可愛的孩子,哪怕不是女孩子我也愿意被你打劫哦,可惜我的錢包在入水的時候被沖走了,怎么辦呀?”

    西月并不很想和這個一看就不簡單的人類糾纏,確定他只是嘴上耍花槍,并沒有上手搶西月懷里錢的意思,隨意點點頭,不等太宰治再說什么直接離開了。

    “哦呀哦呀,這么干脆利落的嗎?看來織田作收養了一個不簡單的小鬼頭。”

    太宰治今天見到西月純屬偶然,但他一直都想要看一看好友收養的孩子,已經好多次在酒吧和織田作聊著聊著就會轉到他收養的孩子身上,太宰治甚至覺得織田作身上有一股奶味,他已經真真切切變成一個保父了!

    他沒有聞錯,這一段時間給咲樂喂奶的工作被織田作包攬,他的身上沾染了一分奶粉的味道。

    像是一只好奇的小貓咪,太宰治對于孩子這種生物本來是想要敬而遠之的,誰知道這兩天升格為爸爸的織田作居然破天荒找他和安吾幫忙,問如何讓一個孩子進入學校。

    這著實問到了太宰治的盲區,幸好有在正常學校經歷的安吾在,才沒讓織田作失望,這也讓太宰對織田作收養的孩子更好奇了。

    太宰治已經查過□□下屬醫院的案例,織田作在遇到那個他收養的叫做西月的孩子的時候他傷的真的好重,看看用藥就可以從側面感知到,這么重的傷一個成年男人都不一定能活下來,可西月不僅活了下來,還用了短短兩個月就好了。

    這么挑戰人類極限的事情要不是太宰治發覺不對直接壓了下來,恐怕西月如今已經不在織田作家里,而在不知名的實驗室里面了。

    不想干擾好友的選擇再加上隨后到來的龍頭戰爭,太宰治便把這件事放到了一邊,誰楓知道今天又看到了西月,還直接看到了他出手。

    一個剛到他腰高長著嬰兒肥的孩童,居然輕而易舉打敗了兩個成年男人,其中必然有那兩個混混輕視的原因在,可能一招制敵的西月也不容小視。

    “太宰大人,已經找到敵人的據點了。”

    太宰在思考的時候,一對黑衣人走近太宰治稟告任務情況,一句話不敢多說。

    太宰治隨手將身上已經濕透了的大衣脫下扔給手下,臉上原本帶著點興味的笑容已經消失,冷凝而無表情的面容讓手下心中驚顫一句話不敢多說,生怕觸了太宰治的眉頭。

    如今的太宰治不僅在□□之外被稱為“雙黑”之一,有著赫赫名頭,在□□內部也被稱為‘不可說’先生,沒有一個人敢在他面前放肆。

    “告訴小矮子,直接進攻敵人的據點,這已經是最后一個了。”

    走到停在不遠處的車門口時,太宰治停了一下好似不經意地吩咐道:“地上倒著那兩個是人販子,按照規矩處理。”

    “是!”

    按照太宰治的吩咐,兩個黑衣人留了下來,他們屬于□□,而在龍頭戰爭結束之后港口黑手黨已經變成橫濱最大的黑手黨,現任首領年輕力壯發布了很多對橫濱好的禁令。

    禁止人口買賣和杜絕違禁品交易就是其中最重要的兩點,對于剛結束龍頭戰爭不遠的□□雖然兩個禁令發布但在橫濱還有其他小組織殘留的情況下還沒有實行起來。

    只能說這兩個小混混倒霉,犯到了太宰大人手里,死都不知道死到哪里去!

    西月捧著零錢走了幾步,路上的行人都稀奇地瞧過來,對一個小孩子抱了一堆紙幣的情況感到驚奇,察覺到視線,西月在一個角落停了腳步,將紙幣和硬幣整理整理塞到兜兜里,將兜里塞滿還剩十幾枚硬幣。

    不想再捧在手里招人眼球,西月打算將這些硬幣丟在原地,一道輕快的聲音從旁邊傳過來。

    “哇!你手里有這么多硬幣呀!不遠處的甜點店新推出一款蛋糕超級好吃,你手里的硬幣夠買兩個小蛋糕,去買吧!”

    西月轉過頭,是一個戴著偵探帽,穿著偵探樣式披風的少年。

    少年眼睛瞇起看不到里面的感情,但是活潑的聲音,蹦蹦跳跳的動作將他的年齡降低了好幾歲。

    “去吧去吧,那里的小蛋糕真的很好吃哦!”

    看到西月不動心,偵探少年更加用力地慫恿起來,他超級喜歡街角那家甜品店推出的小蛋糕,但是前天剛惹了監護人生氣,懲罰這兩天不能吃小蛋糕,令人傷心。

    “這些錢你扔在這里也是浪費,還不如買成小蛋糕呀!”

    西月這才認真看出現在面前的人類少年,他雖然嫌麻煩有把硬幣扔下的想法,這個人之前又沒有和他交談過,居然一下子就猜中了。

    西月:“小蛋糕真的好吃嗎?”

    偵探少年用力點頭:“好吃!亂步大人是不會騙你的!”

    然后兩人就一起來到了亂步指的甜品店,展示的玻璃柜里果然放著各種顏色的小蛋糕,亂步還特意給西月指了最好吃的那種味道。

    西月將兜里的紙幣掏出兩張,和硬幣一起付賬,買了六個小蛋糕,留了一個給指路的亂步,剩下的在亂步眼巴巴的眼神中帶回去和織田作他們一起吃。

    等到回去時織田作還沒有回家,傍晚吃完晚飯,西月趁著大家都在場將小蛋糕拿了出來,除了還在吃奶的咲樂和嗣,每個人手里都捧了一個小蛋糕。

    織田作看到小蛋糕有些吃驚,但沒有直接詢問買小蛋糕的錢是哪里來的,而是和大家一起品嘗了美味的甜品。

    “好吃!”

    “謝謝西月哥哥,小蛋糕很好吃!”

    “哇,優你偷跑!謝謝你西月哥哥!”

    吃完小蛋糕,趁著幾個孩子都在客廳玩耍,西月和織田作一起來到了他的房間,織田作原本是想和西月商量去學校的問題,誰知道剛一坐下,就見西月從兜里捧出一推紙幣和硬幣,叮叮當當地在桌子上跳躍。

    織田作關于學校的話題咽了回去:“這是?”

    西月微微昂著頭,語氣平靜地回答:“今天去街上玩,有兩個人想要打劫我,被我打劫了回去!這些都是戰利品!”

    “哇,真厲害!”

    聽完西月的話,在橫濱度過少年時期的織田就知道是怎么回事的,西月的好看是連織田作這么遲鈍的人都要夸贊一句的地步,哪怕還沒有張開都可以看出日后的風華,這種孩子走在街上極易招惹惡意,西月口中的打劫犯估計也是看到西月長得好看,要把他抓走賣給有特殊癖好的有錢人。

    這樣的西月不能在無目的地游蕩在街頭了。

    偵探

    現在遇到的是可以被西月反搶回去的小混混, 沒出什么大事,要是西月再長大點,遇到心術不正的人更多了。

    織田作:“西月, 你想去上學嗎?”

    “嗯?”

    西月眨眨眼睛,不知道話題怎么發展到這個地步,被織田作急匆匆拉進屋子里, 他還以為是織田作對他獲取金錢的方式有什么不滿, 誰知他只是真心實意地夸獎, 然后話題一轉就讓他去上學。

    西月對學校是不陌生的,知道人類學校是將年紀差不多大的孩子聚集到一起, □□授的場所。但他對這些倒是沒什么興趣, 他是妖怪,妖怪的世界中不需要知識多么淵博, 只需要強大就行了。

    漫長的生命中若是感覺無趣了再學一兩樣感興趣的打發時間的技藝就可以了。

    西月在妖怪的年齡中才剛剛成年,還處于追求力量的最單純時期, 對于別的方面的興趣了了。

    似乎看出西月的不以為意, 織田作解釋道:“西月你之前看了許多書,對學習很感興趣的樣子,只是看書了解的只是片面, 不如到學校和同齡人多多交流。”

    西月撇撇嘴, 那些人類小崽子可不是他的同齡人。

    摸摸西月的頭, 織田作放緩了聲音:“這些天我感覺到你越來越焦躁,就像是危險在你身邊卻無能為力, 即便如此還是每天往外面跑去, 是為了不連累幸介他們嗎?”

    西月愣住了, 他其實沒有織田作想的那么好心,他的煩悶更多是在強大過后陡然失去力量, 又意識到所在世界并不安全的不安而已。

    織田作并不是一個敏感的人,或者說,大部分時間他遲鈍的可以,這樣的他卻感知到了西月內心的燥郁,雖然事情的真相和他想到的差了十萬八千里,卻能感受到織田作的拳拳父愛。

    神他媽拳拳父愛,西月不由得回想起犬大將月光下偉岸的身體,趕緊晃晃腦袋將見了會愧疚的影像搖出去。

    “不是!我沒有那么敏感的心思!”

    看出織田作不信,西月只能挑挑揀揀地解釋道:“我沒有想那么多,只是前一段時間見到了一個人。”

    織田作從未在西月面前用過天衣無縫,他只是覺得自己的監護人有點不簡單,但再怎么不簡單也只是一個普通人類,西月很快就將心中的猶疑放到身后,現在他再猶豫要不要把看到的事情告訴織田作。

    “那個人不是普通人類,他有一種奇怪的能力,大聲喊出招式名字后會從手中發出火焰,然后然后我就被嚇到了。”

    說到最后西月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在一心為自己的人面前撒謊讓他心虛不已想要逃避。

    聽到‘人類’二字,織田作心中有一絲極快閃過的奇怪,隨后看西月的表現真的以為他害怕了,在織田作的心中,西月就只是一個重傷初愈的孩子,在本以為安全的地方見到異能力者難免心生恐慌。

    “西月你見到的是異能力者。”

    隨后織田作為西月解釋了異能力者的情況,異能力者會在幼年覺醒出能力,能力各不相同有強有弱,西月遇到的會噴火的異能力者就屬于其中的一員,而織田作也是異能力者。

    “作之助你也是?”

    西月是真的震驚了,他和織田作相處了這么久,居然沒有發現他有異能力?異能力竟然藏的這么隱秘嗎?

    織田作點頭:“我的異能力叫做‘天衣無縫’,是被動型異能力,在遇到危險前5秒異能力會給我提示。”

    這是預見?西月睜大眼睛,想不到織田作的異能力竟然這么有用,西月清楚地知道在戰斗中若是可以提前預見幾秒的情況那是多么大的先手!

    既然這樣作之助為什么還位于□□底層,西月有些疑惑,以西月的觀察來看作之助身體靈活性和力量在普通人類中都算是極優秀的那一撥,又有著這么適合戰斗的異能力,要是他想應該很輕松就能成為黑手黨的高層。

    原本的疑惑在抬頭看到織田作的眼睛就煙消云散了,那雙像是天空一樣澄澈溫暖的眼睛中沒有任何嘈雜的情緒,里面全都是對西月這個個體的擔心。

    是了,有這么一雙眼睛的人類怎么會無所顧忌地將能力用于傷害他人。

    不再糾結那么多,西月回答道:“作之助的異能力很有用呢!”

    “很多知識我都可以從書本中得到,我也不適合和單純的孩子們混在一起楓,就不去上學了。”

    和自己現在差不多大的人類孩子都是實實在在的幼崽,要是每天困在名為學校的牢籠他一定會死的!再說了去上學是要交學費的,就作之助那微薄的工資能養大六個孩子就不錯了,再去上學一定會把作之助壓垮的!

    再說了,他現在不知道什么原因力量被封印一直不能長大,去到學校長時間一定會引人注目,萬一有幸解開了封印,一下子變成大小伙更不合適了!

    前面的談心被西月快刀斬亂麻地打斷,織田作準備的勸說壓在喉間,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看出織田作眉宇間還殘留著不贊同,西月思緒紛飛中想到了主意:“今天在街上我遇到了一個小偵探,我感覺跟著他能學到很多東西,肯定比上學有用!”

    西月提起今天遇到的那個叫做亂步的偵探只是想要打消織田作想要讓他入學的主意,但當他把這句話說出口,一種冥冥中的預感擊中了他。

    打破封印的機緣,會在亂步的身邊出現。

    啊,是他的能力在提醒他。

    既如此西月底氣更加充足,現學現用今天新了解到的異能力知識:“我原先特別特別厲害,現在不知道為什么被封印了,我的預感告訴我,只要跟在今天遇到的那個人身邊,我的能力終有一天會恢復的!”

    西月越說越興奮,織田作其實已經有些相信了,可西月幼小的身體還是為他拉了后腿,織田作的理智戰勝了情感:“真的嗎?那你先前怎么不直接和我說這件事?”

    皺起眉頭,西月不知道該怎么解釋:“就那就是一種感覺,當時遇到的時候只是覺得他面善,是我回到家和作之助你聊起來靈感才瘋狂提醒我的,就‘抓住他!在他身邊’那種感覺,我不知道怎么描述。”

    織田作壓下西月的解釋,他已經懂了。

    西月的年紀還小,即便覺醒了異能力也不知道怎么運用,但異能力是異能力者的半身,它會天然地幫助西月,提醒西月。

    織田作:“嗯,我信了,需要我幫你把那個偵探找出來嗎?”

    只見了一面,橫濱又很大,織田作怕西月一個人找需要找很久,封印這種事還是盡早解決比較好,想到遇到西月之時他身上遍布的傷痕,織田作暗暗想到。

    西月搖搖頭,緣這種事虛無縹緲還是他親自找比較好。

    織田作沒有堅持,西月年紀雖小行事卻有度,看到這些天籠罩在他身上的煩躁退去,小小孩童臉上又恢復了之前的自信與從容。

    這樣就好。

    和織田作達成一致,西月就將上學這件事拋到一邊,每天照顧好家里的幾個孩子后依舊出門閑逛,只是在甜品店的街上再也沒有見過那個穿著偵探衣服的亂步少年。

    西月不著急,他的時間觀念原本就和人類不同,之前只是心智隨著身體縮小,再加上猛然發現所處環境并不安全自身又被封印,仿佛回到了西國那個弱小的西月時期控制不住的緊張。

    但當真的對目前處境了解過后再加上有了解除封印的方法,西月的自信又回來了!

    哪怕這個世界有所謂的異能力者,他可是大妖怪,哪怕妖力被封,還有著強悍的□□力量,別說普通人類哪怕是普通異能力者也在他的身上討不了好,再加上不同的異能力者就像不同的念能力者,說不定其中就有人擁有穿越時空的異能力,找到就相當于中了大獎!

    而織田作又一次和好友喝酒時,鄭重地感謝了兩位好友為他尋找合適的學校,然后說明西月不打算去普通學校了。

    坂口安吾有些好奇:“按照織田作你說的,那個叫做西月的孩子才8歲,正是上學的時候,怎么突然改變主意了?”

    安吾有過正經求學的經歷,很了解學歷對于普通人求職的重要性,知道織田作要讓收養的孩子上學,他舉雙手雙腳贊成。

    還沒成長起來的孩子就如同沐浴著陽光的花草,要是本來有機會把他們拉到陽光之下,再回到黑暗之中只會讓人痛惜。

    織田作回憶起西月的說法:“前一段時間西月的情緒不對,我怕他被龍頭戰爭影響,就想要讓他進入普通人的學校享受普通的生活,但是我在和他說時,發現他已經有了打算。”

    坂口安吾不贊同:“一個八歲的孩子有什么打算,說不定只是嫌麻煩。”

    叼著酒杯的太宰治神秘一笑:“安吾喲,你可不要看不起八歲的孩子,人家可厲害了!”

    “哈?!”

    安吾不信:“太宰你別打岔,一個八歲的孩子能厲害到哪里去?!”

    太宰邊說邊擺出打拳的姿勢:“嘖嘖嘖!安吾喲,我可親眼看到了,那個叫西月的孩子‘咻咻’兩拳就將兩個大漢打到了!”

    安吾死魚眼:“你什么時候去看了織田作收養的孩子?”

    太宰眼神游移:“就是碰巧剛好那不是就看到了。”

    織田作鼓掌:“西月真厲害!”

    搬家

    安吾無力地躺倒在吧臺上, 對自己的兩個好友已經沒有話說了。

    罷了罷了,太宰治不會無緣無故說那些話,織田作收養的這個孩子估計不是什么善茬, 不上學就不上學吧。

    織田作發現橫濱恢復正常之后,他大部分時間要忙于□□的工作,西月也會每天跑出去幾個小時, 幸介他們雖然懂事, 卻是真真正正的小孩, 讓他們自己在家不妥當。

    正巧織田作之前救過一家咖喱店的老板,老板的咖喱店有兩層上層打算出租出去, 而老板曾經是一個雇傭兵, 年紀大了開了一家咖喱店打發日子,很喜歡孩子卻沒有機會和孩子相處。

    織田作知道咖喱店老板是一個很好的人, 就和老板商量著將五個孩子寄養在咖喱店,老板很開心地答應了。

    和西月商量起這個問題, 西月考慮了一下也同意了。

    他們住的地方只有兩間房間, 之前七個人擠在一起,幾乎都沒有動彈的空間,如果能讓他們五個住在更大的房間, 玩耍也有地方了。

    西月:“作之助, 前幾天我可以和幸介他們住在一起嗎?他們年紀還小, 貿然住在新的地方一定會害怕的。”

    西月敏銳地察覺到這些日子他每天往外面跑幸介他們不安的情緒,好不容易有了可以當作家人的人, 有了安身的家, 幸介他們先是欣喜, 隨之的便是恐懼。

    除了年紀太小沒有辦法思考的咲樂和嗣,優和克己, 特別是年紀最大的幸介最近的情緒都有些低落,在家中也有些畏畏縮縮。

    之前西月一心投入解決封印的新線索,對家里這幾個人類崽子沒那么關注,等到他一放松回頭看,就發現了家里氣氛的不對。

    這種時候直接說分開讓五個孩子住單獨的地方肯定不行,西月決定陪他們一段時間,慢慢地改變他們的想法。

    織田作點點頭:“很好,我沒想到那么多,要不要我陪你們一起住過去。”

    西月稀奇地發問:“那里空間很大嗎?”

    畢竟如果可以住下他們七個大大小小的一家子,直接退租搬過去就可以了,還那么麻煩將人分成兩撥。

    織田作:“我可以住在地板上!”

    “讓幸介他們住到咖喱店那里有兩個原因,一個的確是因為家里空間不夠住這么多,另一個是朋友提醒我的,我雖然只是底層但畢竟是個黑手黨,幸介他們和我住在一起會出現在□□敵人的視野中,要是遇到不顧一切的敵人,幸介他們會有危險。”

    似乎怕西月誤會,織田作補充道:“西月之前受傷時用了□□的藥,現在再扯清關系晚了,倒不如就維持原樣,太宰是這樣說的。”

    嗯嗯,西月連連點頭,之前的西月實力強大對于這些彎彎繞繞的東西都扔給藏馬處理,導致他遇到問題就將這些自然而然地忽略了,如今他的實力削弱,做事之前還是要多想想了。

    “行,我去和幸介他們說,今天收拾明天就可以搬家了。”

    咲樂剛喝了奶粉睡著了,優抱著嗣正在玩手里的玩具,幸介一臉頭疼地帶著克己看書,他才跟著西月一起看了幾天書,還有好多字不認識,讀的磕磕絆絆,幸好克己年紀小不計較只要有故事聽就高興的不行。

    “有太郎跟著龜爺爺的嗯腳步往前走,看到了一間糖果屋哇哦里面有好多這個那個糖果西月哥哥!”

    見到西月進來,幸介一臉慶幸地將手里的書扔了出去。

    看書太無聊了,西月哥哥是怎么強迫自己每天拿著看來看去的呀!幸介只是拿著最薄的一本故事書都讀不下去。

    西月進來,先摸摸乖乖給克己讀書的幸介的頭:“幸介,作之助新找了一個住處,我們明天搬過去。”

    在孩子胡思亂想之前西月先解釋了搬家的原因:“現在作之助的工資還不夠高,沒辦法租個大房子讓大家一起住,咲樂和嗣還小也需要人照顧,所以先去咖喱店住,店長也會幫忙照顧你們,我也會先去和你們住一段時間。”

    克己軟軟地問:“西月哥哥也會和我們一起住嗎?”

    西月點點頭:“對,晚上我會和克己你們住在一起,這些天我找到了一個嗯工作,白天的時候會忙著找工作讓咖喱店老板照顧你們怎么樣呀?”

    遭受過不幸的孩子心智都會不由自主地成長,幸介很有大哥氣派地點點頭:“西月哥哥你白天不用擔心我們,我會照顧咲樂他們的。”

    “等到我長到西月哥哥這么高,我也要出去工作給咲樂買奶粉!”

    “我也去!我也去!”

    西月壓下幾個小蘿卜頭的蠢蠢欲動,視線注意到咲樂躺著的實木床,臉上掛著笑微微彎身,在幾個小孩震驚的目光中單手舉起了床,一個就比實木床高了一頭的小屁孩單手舉起比他本人大了很多倍的床,這個畫面的震撼感是很強的,幸介幾個小孩子被嚇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房間里也就只有在床上睡著的咲樂才能安穩地繼續睡著。

    展示了力量之后西月語重心長地囑咐幸介幾人。

    “你們想要工作賺工資,西月哥哥不會拒絕你們上進。但是西月哥哥是自己實力強才能在還是個小孩就去工作,你們要去的話不僅要長得和我一樣高,還要能夠舉起這么重的床才能被人錄取。”

    幸介不信邪地想要嘗試,發現吃奶的勁都使出來了實木床連動彈都沒動彈一下,咲樂無知無覺地翻了個身,讓幸介看了就像在嘲笑他一樣,臉不由得漲紅了。

    西月將幸介半摟在懷里,他不討厭這些活潑的孩子甚至很喜歡,幼年期的崽子的感情總是真摯又感人。

    “我舉起實木床不是要向你們展示自己有多么多么強大,只是告訴你們去外面打工并不是一件簡單的事,現階段的你們要積累能力讓自己變得強大。”

    幸介有些氣餒:“那我要積累到什么時候呀?”

    雖然和弟弟妹妹在一起很開心,他也向往著變成西月哥哥和織田作那么強大,可以保護弟弟妹妹。

    “這就需要學校了,幸介現在還太小,等到明年就可以上學了,學校是學習知識的地方,在那里不僅可以學習各種生存技巧也可以通過鍛煉讓體魄變得強大!”

    幸介五歲,明年就是該入學的年紀,先前爸爸媽媽多多少少給他講過學校的事情,他對學校有一定的模糊印象,知道那里是學習的地方,聽到西月的解釋點點頭。

    “西月哥哥,我一定會快點學的,把所有的知識學完早點從學校出來幫你和作之助工作。”

    這句話正好被進來的織田作聽見,想起他為了讓西月入學查過的各種關于普通人學習的資料,普通孩子6歲入小學,六年后入初級中學,三年后入高級中學,再三年后入大學,后面還有研究生,博士生。

    想要把所有的知識學完那真是一件要耗費一生的偉事。

    西月下意識覺得有哪里不對,可沒上過學的犬妖對學校的學制實在不清楚,只能點點頭激勵想要奮發圖強的幸介。

    第二天是織田作休息的時間,織田作先把五個孩子帶到了咖喱店,西月在家收拾要帶去的物品,等到織田作回來,一人拿著一個大包將一起去了咖喱店。

    西月也第一次見到了織田作口中很可靠的咖喱店主,相貌敦厚,氣質沉穩,幸介他們就待在店長的旁邊,因為不熟悉一動不動,面前倒是擺了一些食物。

    織田作:“嘛謝謝店長準備食物了。”

    店長笑著搖搖頭:“你都已經交過錢了,這都是應該的。”

    收拾整理的速度很快,幸介在西月和織田作來了之后也恢復了活潑的本性,在整理的間隙來來去去觀察著接下來要生活很長時間的地方,時不時還會提提意見,織田作一點都沒覺得煩,反而在西月下去吃店長準備的食物后更加投入其中。

    當天晚上,織田作沒有回去,而是和西月一起打地鋪,和五個孩子住在一起,雖然最后變成了幸介,克己和優三個孩子和西月,織田作一起打地鋪,但他們過了一個很愉快的夜晚,幸介他們眼中藏在深處的那縷惶恐不安也在有了安定的生活居所而消失。

    第二天,織田作早早起床起來去原來的住處換衣服,西月則是和幸介他們一起吃了早飯,然后將孩子們托付給店長,就離開咖喱店尋找前些日子見過的偵探少年。

    之前一連找了好些天都沒有線索,西月打算換一種方法。

    那天見過的偵探少年有著一雙常常瞇著,卻在嘗到美味甜品不下心露出的綠色眼睛,雖是驚鴻一瞥,西月卻注意到那雙綠眸中理智的冷靜,有著那雙眼睛的人一定是一個極致聰慧到對萬事萬物冷漠的人。

    不過,綠眼小貓倒是很喜歡甜品。

    這次西月沒有漫無邊際地尋找,而是先找了一家進出的少女特別多的甜品店,買了賣的最好的甜品,然后漫步在街道上。

    小貓誘捕器已經在手上了,什么時間貓貓會上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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