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亂步和四一
江戶川亂步雙手捧著一堆零食,只能用身體頂開店門,店員聞聲走來。
“亂步先生,歡迎光臨,請問想喝些什么?”
“給我來一份焦糖布丁,記太宰賬上。”
聽到這話的太宰治:“……”
江戶川亂步一邊說,一邊徑直走到窗邊的桌子,手一松,零食嘩啦啦地鋪了一桌子,嚇了太宰治一跳。
“亂步先生,你這是?”
“我來看店長,店長還沒走吧?”
太宰治不太想讓江戶川亂步知曉他和四月一日的對話,又很清楚他瞞不過名偵探,便選擇了沉默。
若是國木田獨步或中島敦等人看到太宰治這副表情,自然知道該主動離開,好留出空間給太宰治。
然而,站在太宰治面前的是江戶川亂步。
一位做事遵循內(nèi)心、任性至極、從不在意他人感受的名偵探。
江戶川亂步往旁挪兩步,站在太宰治旁邊,循著太宰治的視線,低頭看空無一物的對面,確認自己確實看不見后,忍不住鼓起臉頰。
雖然根據(jù)之前的線索,他已推斷出自己確實看不到店長,可當事實真擺在他面前,他還是難掩不爽之色。
“店長,坐過去點,我要坐你旁邊。”
太宰治單手托腮,聽到江戶川亂步理直氣壯的要求,微微挑眉,笑道:“店長先生不要生氣,亂步先生就是這個性格。”
“店長才不會因為這種小事而生我的氣。”
江戶川亂步如此說著,卻更像一個氣鼓鼓的河豚了。
他聽不到店長的話,連交流都需要太宰治的介入。
不過沒關(guān)系,名偵探有名偵探的方法。
江戶川亂步說完,直接坐下去,伸手往旁邊的空氣摸了半晌,才聽到一聲細不可查的嘆息。
他沒停手。
一只看不見的溫暖的手輕輕抓住他不安分的手,無聲示意他停止。
江戶川亂步感受到手背上的溫熱,沒有躲開,而是緩緩睜開碧綠的眼睛,抬起另一只手,指著桌上的零食,認真道:“這些都是我最喜歡的零食,我珍藏了很久都不舍得吃,全部作為見你的代價,夠嗎?”
話音剛落,江戶川亂步能感受到那只手仿佛被燙到一樣,快速收了回去。
幾分鐘后,直到店員將焦糖布丁放到江戶川亂步面前,他也沒等來答復(fù)。
“太宰,店長有說什么嗎?”
江戶川亂步直接問坐對面的太宰治。
“店長先生什么話也沒說哦。”
“那就是我的代價還不夠?等等。”
江戶川亂步猛地站起身,往門口走去。
太宰治抬頭看他,疑惑道:“亂步先生要去哪里?”
他不信亂步會這么快放棄。
“我的保險柜里還藏了一些更珍貴的,我現(xiàn)在就回去拿。”
江戶川亂步頭也不回,迎面見到進門的國木田獨步和中島敦,“你們先幫我把零食放到太宰的桌上,我去去就回。”
國木田獨步和中島敦點頭,“好的。”
兩人很快走到太宰治面前,將零食放下。
太宰治抬眸看了一眼國木田獨步,后者先是一愣,然后拉著中島敦離開。
“不愧是我的搭檔,就是懂我~”
太宰治目送國木田獨步兩人離開,視線最后回到坐在斜對面的四月一日身上。
黑發(fā)的店長原先坐在他的對面,因江戶川亂步的直接,不得已換坐到他的斜對面,一雙異色的眼睛沉默地看著窗外。
店長似乎習慣了忍耐。
剛剛即使被江戶川亂步冒犯地胡亂摸了一通,也是在忍耐。
等忍不住了,才伸手阻止江戶川亂步的動作。
嗯,脾氣果然很好,不會生氣。
那么,為什么只對他特別冷漠呢?
太宰治的鳶眸里閃過種種思緒,忽然道:“想要見到店長先生,就必須要支付代價么?”
“……不是。”
“那為什么亂步先生要給你代價呢?”
“他不是我的客人。”
“店長先生剛才也說了我不是你的客人,可我還是看到你了。”
“你不一樣。”
“哪里不一樣?”
“……”
四月一日沉默下來。
太宰治不著急,他有的是時間。
獵人最不缺的就是等待獵物進入陷阱的耐心。
良久,四月一日才啟唇,凝視太宰治的眼睛,一字一頓道:“你的情況很特殊,我不確定與你產(chǎn)生更多的交集,對你來說是否算一件好事。”
若是因他的緣故,而害了太宰治……
太宰治注意到四月一日長睫不住地顫抖,意識到自己好像把人逼急了,想說的話都咽了回去。
“好啦,今天就先談到這里吧,我送你回去?”
“不用,我自己回去就行。”
四月一日立刻拿傘起身,離開時腳步微頓,轉(zhuǎn)身看他。
“哦?是有什么話對我說嗎?”
“麻煩替我與剛剛那位先生說聲抱歉。”
太宰治愣了愣,莞爾一笑,“沒問題,保證一字不漏傳達給亂步先生。”
“那我先離開了。”
“再見,下午我會去你家門口等你接孩子。”
“……”
四月一日走的更快了。
桌上的兩杯拿鐵一動不動,誰也沒有喝,里面的冰塊漸漸融化,冰水沿著杯壁流到桌上。
身穿沙色風衣的青年扶額,低低道:“哈……我都在做什么?”
“你太急了,太宰。”
去而復(fù)返的江戶川亂步站在他面前,一雙碧眸如同蛇的眼睛,犀利且強大。
“亂步先生……”
“不過這事怪不了你,若我是你,我會比你更瘋狂。”
江戶川亂步嘆了口氣,坐下來,“嘶啦”一聲,拆開一包舍不得吃的零食,自言自語道:“可我只有這些零食能作為代價,再珍貴的就是與社長和國木田他們的關(guān)系了,那些我不會給,也不可能給。”
“除了這些,也許亂步先生你還可以給別的。”
“什么?”
“店長先生之所以會來,不過是為了確認我們武裝偵探社到底是不是信得過的好人,若是能——”
“我明白了,下午我會說服與謝野他們和你一起去。”
江戶川亂步秒懂,將一包未拆的零食塞到太宰治手里,“謝了。”
太宰治接過,笑道:“不客氣,幫你也是在幫我。”
剛才的沮喪仿佛只是一個錯覺。
江戶川亂步瞥他一眼,沒有揭穿,嘟噥道:“你不要玩脫就行……”
太宰治眉眼彎彎,“我努力。”
***
橫濱作為一座靠海的港口城市,就連空氣都彌漫著極淡的海水咸苦味。
四月一日撐著紅玉傘,穩(wěn)穩(wěn)走在人行道的最里側(cè),來來往往的人從他身邊路過,卻無一人發(fā)現(xiàn)他的存在。
“喵~”
一聲軟軟的貓叫從他頭頂傳來。
龍崽趴在四月一日肩上,尾巴有一下沒一下地搖晃,聽到叫聲,定睛看去。
原來是一只花色復(fù)雜的三花貓。
幼龍隱藏的本能瞬間被激發(fā),一雙蒼藍的眼睛霎時就亮了,連忙蹭蹭四月一日的臉頰。
“嗷~”我想抓那只小貓玩~
“可瓦尼塔斯不是讓你陪我嗎?”
四月一日也蹭蹭龍崽的臉蛋,看了眼三花貓,柔聲哄道:“你去抓小貓了,誰來保護我呢?”
“嗷……”對哦……
龍崽面露一絲猶豫,蓄勢待發(fā)的身體慢慢軟成一團史萊姆。
“嗷嗷。”那我還是留下來保護你吧。
龍崽的猶豫沒有持續(xù)一秒鐘。
三花貓再好玩,也沒有五虎退的五只小老虎和狐之助好玩。
比起逗貓,還是陪在人類身邊保護人類更重要。
“那就辛苦你了。”
四月一日抬手,輕輕刮了刮龍崽的鼻子,又捏捏他的爪子。
“喵嗚~”
站在圍墻之上的三花貓又叫了一聲,一雙貓瞳緊緊盯著四月一日。
“龍崽,小貓好像在看我?”
四月一日看了看周圍,除了他沒有其他人。
龍崽抬眸望去,視力極佳的他能一眼看到三花貓眼睛里的倒影。
“嗷。”對。
“一只……能看到我的小貓嗎?”
四月一日怔愣片刻,不由感慨:“橫濱真有意思。”
有能看到他卻不是他客人的太宰治,也有看不到他卻能猜出他在哪里的江戶川亂步,如今還多了一只能看到他的三花貓。
“不過……難怪侑子小姐以前會將店放在時空之外,只有被店承認的客人才能進入。”
四月一日輕聲說著,“不是客人的人見到我們的話,會很麻煩。”
“喵嗚~”
三花貓又叫了一聲,像是在肯定他之前的問題。
“抱歉,我聽不懂貓語。”
四月一日歉意地朝三花貓搖搖頭,繼續(xù)散步。
不知不覺間他已走到海邊,眼前是一望無際的大海。
海風吹拂,蕩起一層又一層的漣漪,無窮無盡。
“喵~”
三花貓又在身后叫了。
四月一日沒有理會,穿過馬路,走到欄桿前,眺望連成一體的大海與天空。
“我很多年沒有親眼看過大海了。”
他的聲音很輕,一說出口就被海風吹走。
“嗷?”你剛說什么?
龍崽沒聽清。
“沒什么。”
四月一日揉了揉龍崽的腦袋,笑道:“難得看到大海,心里竟有種想飛的感覺。”
龍崽被揉得瞇起眼睛,又聽到他的話,若有所思。
“嗷?”你想飛嗎?
龍崽撲扇著翅膀,慢慢飛了起來。
“今天有一點想。”
四月一日看懂龍崽的動作,“你想載我飛嗎?”
“吼——”
龍崽發(fā)出一聲龍吟,小小的一團竟如被膨脹的氣球,眨眼間便有萊迪那般大。
原先嬌小的雙翅也變得巨大起來,離海面還有五六米,翅膀扇動的風也能打破海面的平靜。
“吼~”上來~
變大的龍崽伸出雙爪,穩(wěn)穩(wěn)抱起四月一日,拍打翅膀,正要往大海飛去。
轟隆隆——
尾隨了四月一日一路的三花貓耳朵微動。
遠處傳來機車疾馳的聲音。
“喂,不要想不開啊。”
一道黑影快速跳下機車,飛躍過欄桿,從龍崽爪子里一把奪過四月一日。
四月一日:“?”
龍崽:“?”
第153章 四一和貧民窟
“自殺有什么好玩的?一個兩個都自殺,就會給人添麻煩……給我好好珍惜小命啊,混蛋!”
直到被人平平穩(wěn)穩(wěn)放到地上,又被劈頭罵了一頓后,四月一日才后知后覺反應(yīng)過來。
他剛剛的行為似乎給別人造成誤會了。
“我——”
“還有這個,拿著。”
頭戴一頂黑色帽子,身披黑色風衣的少年面朝大海勾勾手指,一把紅玉傘“咻”的一聲從海里飛出來,穩(wěn)穩(wěn)懸于四月一日面前。
四月一日有些吃驚,橫濱的異能力者有點多。
半天時間,他就見了幾個。
“這是你的傘吧?剛剛被我碰掉了。”
“謝——”
“道謝的廢話就不用說了,我還有事,先走了。”
少年抬手理了理黑色帽子,微抬下巴,露出一雙如天空般湛藍明媚的眼睛,又招手引來停在一旁的機車,跨腿坐上,機頭爽快轉(zhuǎn)頭,疾馳離開。
一連串動作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帶水,只給四月一日留下一陣震耳的轟隆隆聲。
“吼!”拽什么拽!
龍崽咆哮一聲,就要沖上去“報仇”。
他剛剛只是沒有防備,所以才會被少年搶走四月一日。
但不管有什么理由,被一個少年從自己爪上搶走人是事實。
太丟龍的臉了!
“龍崽,”四月一日及時叫住了飛出十米的龍崽,“回來。”
“吼……”可是他跟我搶你……
被叫停的龍崽有些委屈,翅膀也有氣無力的,默默飛回四月一日身邊。
龐大的身軀看起來竟有幾分可憐。
“從哪里學來的話,什么搶不搶的……”
四月一日抬高手臂,無奈地敲了敲龍崽。
但龍崽實在太高大了,即使四月一日踮腳又抬手,也只能勉強觸碰到龍崽下巴。
而這還是龍崽主動低下腦袋后的結(jié)果。
“吼吼。”本來就是嘛,你是我的。
龍崽伸長脖子,大腦袋親昵地蹭四月一日的臉,卻忽略了他現(xiàn)在的體型,僅是輕輕一蹭,就把四月一日碰倒了。
以前的龍崽是萌龍撒嬌,現(xiàn)在的是猛龍撒歡。
跌倒在地的四月一日震驚地眨眨眼睛,低頭看了看自己,抬頭又剛好瞧見無意碰倒自己而震驚到手足無措的龍崽,不知為何,突然就笑了起來。
“哈哈哈……”
黑發(fā)店長的笑聲格外爽朗,和其他時候不同,就是單純的快樂。
“吼?”
“就是突然間覺得,再叫你龍崽,好像不太適合了。”
四月一日從地上爬起來,拍拍衣服上的灰塵,背手擦掉笑出來的眼淚。
“吼吼?”那你給我取個名字?好不好嘛?
龍崽立即趁熱打鐵,控制力道,抬爪小心翼翼地戳戳四月一日的臉,提出要求。
“哈哈,好癢……”
四月一日笑著躲開龍崽的爪子,笑意未消,聲音卻沉下來,“不好,名字太重要了。”
“吼吼。”就是因為重要,所以我才要你給我取。
龍崽執(zhí)拗地盯著四月一日。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四月一日雙手捧住龍崽的臉,認真道:“可正因名字太重要,所以我才不愿意為你取。一旦為你取了真正的名字,你一輩子都要留在我身邊,失去自由。”
“吼!”我愿意!
“我不愿意。”
四月一日緩緩搖頭,“你現(xiàn)在年齡還小,對自由沒有概念,等你真正明白自由代表什么的時候,再和我說吧。”
“吼吼?”所以你以后會幫我取名字?
龍崽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只揪住自己想聽的關(guān)鍵追問。
四月一日嘆了口氣,使勁揉搓龍崽肉乎乎的臉蛋,語重心長道:“就像現(xiàn)在這樣,你還有很多不懂,如果我此時隨便幫你做出決定,你日后可能會恨我。”
通體粉紅的巨龍望著黑發(fā)店長深邃的異瞳。
他看不懂那雙眼睛里復(fù)雜的情緒,也不知該說什么,只好更用力地低頭,將下巴抵在四月一日腦袋上,眷戀地蹭了蹭那頭柔順的黑發(fā)。
【不想離開。】
空氣在這一瞬靜默,海風拍卷大海,發(fā)出悅耳的嘩啦聲。
四月一日撓撓龍崽的下巴,輕聲道:“好了,我們再去其他地方走走吧。”
“吼?”不飛了嗎?
龍崽歪歪腦袋,扭頭看遼闊的大海。
他積攢一次變大的力量可是要好多天時間。
好不容易才把身體變大,下次再變大不知道要等多久。
龍崽不爽地撅起嘴,如果那個黑衣少年出現(xiàn)在他面前,他肯定要給上幾爪泄憤。
四月一日難得對他提出愿望,他又恰好能夠?qū)崿F(xiàn),不帶著四月一日飛一次,好可惜。
“下次吧,等瓦尼塔斯他們放假了,我們再來。”
四月一日朝龍崽張開雙手。
只聽“嘭”的一聲,好似一只漏氣的氣球,縮小的龍崽掉到四月一日手上。
“嗷~”那好吧~
龍崽在四月一日懷里調(diào)整身體,尋了個舒服的位置,慢慢合上眼睛休息。
四月一日撿起地上的紅玉傘,忽然一愣。
他記得他把紅玉傘收起來了,按理來說,剛剛那名少年即使是異能力者,也應(yīng)該看不見他才對。
“不是普通的異能力者么?”
四月一日一手撐傘,一手抱著龍崽,悠悠離去。
“若是有再見的機會,到時候再和他解釋一下吧。”
隱在草叢里的三花貓?zhí)鰜恚徽2徽5囟⒅谋秤翱矗钡娇床灰娏瞬攀栈匾暰,鉆回草叢里,悄悄跟上。
***
橫濱很大,道路四通八達。
四月一日沿著一條路,漫無目的地走著,分心和龍崽閑聊,不知不覺間便來到一處巨大的凹形地區(qū),附近的建筑大多是木板或鋼板搭建而成的房子。
房子的簡陋程度,仿佛大一些的風吹過,它們就能立刻倒塌。
這里是貧民窟。
在這片地區(qū)上生活的人,臉色蒼白,衣服臟亂,身體虛弱,眼神或迷茫或兇狠,又都不約而同地散發(fā)出一種得過且過的氣息。
“嗷?”好臭,他沒洗澡?
龍崽鼻子極為靈敏,很快便聞到一個剛從四月一日身邊走過的路人身上嘈雜難聞的味道,忍不住捂住鼻子,又覺沒用,索性把臉埋到四月一日胸口,聞著他身上若隱若現(xiàn)的草木香,才覺舒服些。
“大概是一處陽光也照不進來的地方。”
四月一日掃視一圈四周,默默斂下長睫。
無數(shù)常人看不見的鬼魂在四周徘徊,無法轉(zhuǎn)世。
“嗷?”陽光照不進來?
龍崽抬起頭,看到懸在頭頂之上的大太陽,藍眼睛頓時被大太陽晃了一下,連忙低頭躲避光芒。
今天陽光很耀眼啊,還有人晾衣服呢,怎么可能照不進來?
“龍崽,幫我看看這附近有沒有無人的高處。”
龍崽乖乖點頭,拍打翅膀飛到高空,自上而下俯視整片凹形地區(qū)。
凹形地區(qū)原先應(yīng)該是平地,之前應(yīng)該是被一種威力恐怖至極的炸彈轟炸過,才會呈現(xiàn)出凹進去的模樣。
龍崽眨眨眼睛,感覺和以前在電視機里看到的畫面有些相似,耳邊又想起四月一日剛剛說的話。
陽光照不進來的地方……
原來是這個意思啊。
頂著烈日的龍崽,一瞬就明白四月一日讓他尋找無人高處位置的原因。
“嗷!”那邊!
“東邊嗎?”
“嗷嗷。”
四月一日循著龍崽所指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一棟破損嚴重的高樓。
等他們走近一看,才發(fā)現(xiàn)高樓的狀態(tài)更加讓人擔憂。
難怪無人居住,整棟樓被分成兩半,一半淪為廢墟,一半茍延殘喘,值錢的門窗都被拆卸下來,墻壁上盡是殘留的血跡和大小不一的彈孔,甚至還有被炸彈炸過的痕跡。
“這里以前也經(jīng)歷過很可怕的槍戰(zhàn)……”
四月一日垂眸看墻上的痕跡,“回去后要叮囑瓦尼塔斯和貴志不要往這邊跑,太危險了。”
幽冷的風在空蕩蕩的高樓里呼嘯,細小的石子從高處掉落,正好要砸在四月一日頭頂。
龍崽眼神銳利,立刻翹起尾巴彈開那顆小石子,撓了撓腦袋,小聲道:“嗷?”我再找一個安全點的?
他皮糙肉厚,進去沒關(guān)系。可四月一日身嬌體弱(?)的,萬一在里面不小心摔著怎么辦?瓦尼塔斯那個小氣鬼一定會在記仇小本本上狠狠記上一筆。
“總感覺你在想些不太好的事……”
龍崽身體陡然一僵。
四月一日笑了笑,又捏捏龍崽的爪子,望向漏風的高樓,“這個地方就可以了,沒人居住正好,做什么也不容易被發(fā)現(xiàn)。”
龍崽沒勸,主動飛到四月一日前面,給他探路。
半小時后。
純凈的靈力以高樓為中心,向四周蔓延開去。
靈力所過之處,在貧民窟徘徊多年的鬼魂化作點點星光。
一個蹲在棚戶房、餓得面黃肌瘦的小女孩看到空中的星光,以為自己餓到眼花了,揉揉眼睛,“白天……也有星星?”
有兩顆小小的星星飄到她面前,停留片刻,緩緩消失。
“爸爸、媽媽……”
她不自覺就念出在那場可怕的爆炸中死去的父母,等反應(yīng)過來,眼淚已流了一臉。
明明該是很難過的心情,此刻卻格外輕松,好似身后有人在她肩上輕柔地推了一把。
她從地上爬起來,走到陽光下,迎面沐浴明媚的陽光。
“今天天氣真好啊……”
***
店里。
本該是在六月盛開的滿天星,轉(zhuǎn)瞬枯萎。
在庭院里休息的迪亞利亞正好看見它們枯萎的樣子,紫瞳閃過笑意。
“在四月提前綻放的滿天星,店長的手筆吧?”
“迪亞利亞先生怎么就能確定這是君尋先生做的呢?”
萊迪好奇地看只剩翠綠葉子的滿天星。
“秘密。”
“……”
第154章 四一和森林太郎
臨近十二點,陽光越發(fā)炙熱。
四月一日和龍崽走了半天走累了,好不容易找到一家老板能看到他存在的蛋糕店,正想進去吃飯時,前一秒剛收好紅玉傘,下一秒就重新打開了。
“嗷?”怎么不進去了?
龍崽一爪摸摸癟癟的肚子,兩眼發(fā)光地盯著櫥窗擺放的各種精致小蛋糕。
變身消耗太多力量,他現(xiàn)在餓得能吃二十……不,三十個小蛋糕!
一口吞一個,兩口吞兩個……嗷嗚嗷嗚!
龍崽擦了擦不停流出的口水。
“那個,龍崽。”
“嗷?”
“咳,我好像沒帶錢……”
四月一日輕咳一聲,轉(zhuǎn)過頭去,清秀的臉上浮現(xiàn)一絲尷尬。
他太多年沒出門,沒養(yǎng)成隨身帶錢的習慣,此時身無分文,也許路過的小孩都比他有錢。
龍崽:“……”
粉紅的幼龍吞咽口水,短路的腦筋重新開始思考。
沒錢等于買不了吃的。
他是好孩子,既不能偷,也不能搶,只能繼續(xù)挨餓。
“嗚嗚……”
龍崽嗚咽幾聲,傷心地把腦袋埋進四月一日懷里,趁機多吸幾口四月一日的靈力。
“嗷嗷嗷!”等回到店里,你要給我做一百個小蛋糕!
“一次吃那么多蛋糕,不會吃吐嗎?”
“嗷嗷!”我不管!
四月一日忍俊不禁,安慰地摸摸龍崽腦袋,轉(zhuǎn)身想走。
“哎?你不是要進來買蛋糕的嗎?”
老板看到四月一日轉(zhuǎn)身欲走,及時叫住他。
四月一日尷尬道:“抱歉,我忘記自己沒帶錢了……”
“沒帶錢啊,那正好!”
老板突然拍手,大聲道。
四月一日一愣,“啊?”
“不,我的意思是說。”老板語氣微頓,又盯著四月一日的臉看了一會,認真問道:“你會做蛋糕嗎?”
“會。”
“味道怎么樣?”
四月一日謙虛道:“應(yīng)該還可以。”
“那就行,半小時后可能會有一群黑手黨的人過來吃蛋糕。你先吃,然后留下來陪我做兩小時蛋糕,就當?shù)窒案忮X了,怎么樣?”
黑手黨?
四月一日眸色微閃,看了一圈蛋糕店,除了老板和他,就沒別的人。
難怪老板要讓他留下來,在黑手黨面前,多一個人便多一份安全感吧。
只是……
四月一日抬眸看面善身寬的老板,輕輕笑了笑。
黑手黨喜歡聚眾吃蛋糕,蛋糕店老板相信陌生人。
橫濱的民風倒是出乎意料的淳樸。
老板不知四月一日所想,還在和四月一日解釋,“因為店員家里有急事,剛請假回去了,我一時找不到人手。”
“可我……胃口有點大,可能會吃掉幾人的份量。”
四月一日側(cè)眸看了看饞得雙眼發(fā)光的龍崽。
“沒事,店里什么都不多,蛋糕最多,你要是吃太多的話,大不了再留下多陪我兩小時好了。不知為何,我看你很合眼緣。”
老板有一雙飽經(jīng)世事的滄桑眼睛,又道:“我看你很陌生,是從外地來的吧?別怕,只要在橫濱老實做人,就不會被黑手黨盯上。”
“我記住了,謝謝提醒。”
“沒事,能幫一個是一個。雖然客人們是黑手黨,但因為他們的首領(lǐng)很喜歡吃我家的蛋糕,所以不會在店里太放肆的。”
老板哈哈一笑,打開廚房的門,“你要是餓,可以先吃一個填填肚子。”
四月一日擼擼龍崽下巴,悄聲道:“能再忍忍嗎?待會我親自做給你吃。”
龍崽明白他的意思,忙不迭地點頭。
咕嚕咕嚕——
結(jié)果肚子完全不配合。
龍崽忍著尷尬,連忙搖頭,抬起爪子比劃兩下。
“嗷嗷~”我想先吃一個蛋糕填填肚子~
“行,”四月一日捏住龍崽的爪子,詢問老板同意后,拿了一塊小蛋糕放到桌上,對龍崽叮囑道:“那我在廚房工作的時候,你幫忙照看一下蛋糕店,要是有壞人進來,你就——”
“嗷嗷!”包在我身上!
龍崽立刻信誓旦旦地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膛,握緊小拳頭,眼神里燃燒著灼熱的火焰。
四月一日的“告訴我”幾字還沒說出口,低頭見龍崽聽明白了,也不再強調(diào)。
“那我先進廚房幫忙了,你找個不容易被發(fā)現(xiàn)的角落坐著吃蛋糕。”
“嗷~”
蛋糕店門外。
“林太郎,我現(xiàn)在就想吃這家的蛋糕!”
“愛麗絲,我已經(jīng)派人買了,回去就能吃了哦。”
“我不管,我現(xiàn)在就要吃!”
“好吧,那我們進去吃一個哦。”
“這還差不多!”
一個金發(fā)紅衣的小女孩推開蛋糕店的門,身后跟著一個苦哈哈拎了大包小包的中年男人。
唔,血腥味?哪里來的血腥味?!
坐在角落里吃完最后一口蛋糕的龍崽猛地抬起頭。
龍崽瞪圓一雙蒼藍的眼睛,眼底的紅色一閃而過。
“龍崽,是有人來了嗎?”
四月一日感受到龍崽的緊張,從廚房里走出來,迎面便看到站在櫥窗前看蛋糕的一對父女,他們正好看過來。
“老板,有客人來了。”
四月一日轉(zhuǎn)頭與廚房里的老板說完,耳邊就響起噠噠的腳步聲。
金發(fā)的小女孩眨眼出現(xiàn)在他的身后,一手抓住他的衣擺,聲音清脆,“林太郎,我喜歡這個人!我們帶回去吧!”
“抱歉,我只是臨時員工。”
四月一日想推開小女孩的手,卻發(fā)現(xiàn)小女孩的力氣大得驚人,以他的力氣竟掙不開。
“老板在里面忙嗎?”
“嗯,還有一些訂單正在做。”
“愛麗絲很喜歡你,既然老板沒空的話,你來招待我們也可以。”
森林太郎寵溺地看了眼自己的女孩,笑呵呵地問:“之前沒在店里看過你,是新來的店員嗎?”
四月一日微微皺眉,他有點不喜兩人理直氣壯的態(tài)度。
更重要的是,正目不轉(zhuǎn)睛地打量他的女孩好像不是人類。
難怪會直接抓著他不放,應(yīng)該是察覺出什么來。
飛到四月一日肩上的龍崽對著森林太郎父女倆齜牙咧嘴,顯然十分警惕。
之前在店里見到持槍掃射的黑手黨,也沒見龍崽反應(yīng)這般劇烈。
四月一日默默往后退了兩步,“對不起,我剛來,對店里的工作還不熟悉,還是讓老板來招待吧。”
“別走,留下來陪我。”
愛麗絲緊緊抱住四月一日的左手,“林太郎,你想點辦法嘛!”
“我有什么辦法?這里有監(jiān)控攝像頭,我可沒辦法直接把人綁了帶走。”
四月一日:“……”
再說下去,龍崽就要噴火了。
好在這時,在廚房里聽到動靜的老板走了出來,一眼就看到被愛麗絲牢牢抱住的四月一日,驚道:“森先生,你帶女兒過來買蛋糕嗎?”
森林太郎是蛋糕店的VIP客戶,很少親自過來買蛋糕,每次都是蛋糕店做好了立刻送到港口黑手黨的大樓。
老板和店員猜測過森林太郎極有可能是港口黑手黨的一名高級文員。
“因為愛麗絲想現(xiàn)在就吃,沒辦法。”
森林太郎聳了聳肩,語氣頗為無奈,一雙紫紅的眼睛興味盎然地鎖定老板身旁的四月一日。
“這位臨時店員應(yīng)該也會做蛋糕吧?我和愛麗絲可以嘗嘗臨時店員的蛋糕嗎?”
“這……”
老板猶豫片刻,轉(zhuǎn)頭看四月一日。
四月一日輕輕嘆了口氣,不想讓老板為難,“既然客人有要求,那就請等一會,老板剛和我做了幾個,還沒做完。”
“好耶~”
愛麗絲開心地跳起來,“你做出來的一定很好吃!”
第155章 林太郎和愛麗絲
“啊——嗚——好好吃好好吃~”
愛麗絲坐在椅子上,一手拿勺子,一手捧住軟乎乎的臉,波浪卷的金色長發(fā)隨身體左右搖晃,渾身散發(fā)出愉悅的氣息,“林太郎,你要不要也嘗一口,他做的蛋糕真的很美味!”
“真的……有這么好吃?”
森林太郎狐疑地看了看廚房的方向,一口沒嘗。
蛋糕做好被端出來后,這個臨時店員四月一日又回到了廚房。
雖然四月一日的臉色沒什么變化,但森林太郎能感覺到他似乎不太待見他們父女倆。
為什么?
莫非是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他們的身份了?
可官方給的資料,應(yīng)該是沒有他倆的照片,不該那么容易就被發(fā)現(xiàn)才對……
森林太郎慢慢摩挲滿是細短胡茬的下巴,忽然深沉嘆氣,“唉,愛麗絲,這可怎么辦?我們沒辦法讓人一直乖乖給我們做蛋糕吃哦。”
“那就……”
愛麗絲舀蛋糕的手一頓,無機質(zhì)的雙眼浮現(xiàn)鋒芒。
森林太郎雙目期待地聽愛麗絲說話。
“那就尊重店員的意愿好啦。”
“誒?”
森林太郎一愣。
“反正我們也知道店員的家在哪里,大不了想吃就直接去他家找他!”
愛麗絲拿勺子指著森林太郎,“對了,不可以給我想什么鬼主意!”
森林太郎有些傻眼,愛麗絲說的話怎么和他想的不太一樣,是哪里出問題了嗎?
他忍不住去撫摸愛麗絲,卻被愛麗絲躲開了。
“林太郎,你要干嘛?想搶我的蛋糕?”
愛麗絲警惕地瞪他。
“不和你搶,我的小蛋糕也可以給你吃。”
“真的?”
愛麗絲盯著森林太郎面前的蛋糕,眼里流露出顯而易見的渴望。
“真的,我不會騙愛麗絲哦。”
“騙人,但看在你分蛋糕給我的份上,我就原諒你好了。”
愛麗絲一邊嘟噥,一邊飛快地吃掉小蛋糕,眼睛還不忘盯著森林太郎面前的。
“蛋糕對愛麗絲的吸引力居然這么大?有意思,難怪太宰會如此好奇……”
身穿白大褂的中年男人垂眸觀察愛麗絲的動作,不錯過任何一個細節(jié),唇角微勾,默默將他面前的蛋糕推到愛麗絲桌前,隨后轉(zhuǎn)頭,若有所思地看關(guān)上的廚房門。
他能感受到自從愛麗絲吃了蛋糕,異能力變得更強大了。
“愛麗絲,多吃點吧。”
“哼,還用你說!”
——歡迎光臨。
店門的迎客鈴自動響起。
“……肚子好餓,等到現(xiàn)在終于可以吃點東西了。”
“誰讓我們的工作強度太大,每天最期待的就是吃飯的時候,我今天想吃黑森林蛋糕——嗯?是BOSS?!”
一群穿黑西裝、腰間別著槍的人有說有笑地走進來,一開門便看到坐在正中間的森林太郎和愛麗絲。
被黑手黨們稱作“BOSS”的森鷗外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幾名黑手黨頓時守口如瓶,一聲不吭。
森鷗外望著幾名身材強壯的數(shù)下,眸底飛快閃過一抹晦澀。
愛麗絲頭也不抬,戀戀不舍地吃完最后一口蛋糕,拿手帕慢條斯理擦干凈嘴,才看向森鷗外,“林太郎,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改變想法了,不許綁人!”
“愛麗絲,你變得好快。兩個蛋糕就把你收買了,我好難過……”
“我不管,總之不許你嚇唬臨時店員。”
愛麗絲雙手叉腰怒瞪森林太郎。
森林太郎苦笑兩聲,抬頭看店里的攝像頭,意有所指道:“雖然我很想,不過——”
愛麗絲睨他,“不過什么?”
不知何時,攝像頭就偏轉(zhuǎn)了方向,中間的紅光閃爍,直直對準他們。
森鷗外不用猜也知道,這一看就是太宰治在監(jiān)視,攤開雙手故作無害狀,“不過還是算了,有太宰君盯著,不太方便動手呢。”
“哼,那是因為林太郎沒用!”
愛麗絲朝森鷗外做了一個鬼臉,輕松跳下桌子,打開廚房的門,悄悄溜進去,一把抱住正在忙碌的四月一日,把四月一日結(jié)結(jié)實實嚇了一跳。
“新的蛋糕做好了嗎?我還要打包一份、不,打包你做的所有蛋糕回去!一塊也不給別人!”
原本守在店里的龍崽,見到進店的黑手黨們,猶豫了一會兒。
這幾個黑手黨身上也有血腥味。
但以血腥味濃郁程度來判斷,這幾個黑手黨身上的血腥味加起來還沒有這對父女多。
要他擔心這群黑手黨的人會破壞店,還不如擔心這對矛盾感十足的父女真的會把四月一日抓走。
如果被瓦尼塔斯知道,四月一日就在自己眼皮底下被抓了,不知會氣成什么樣。
更重要的是,事情要是真發(fā)生了。他的臉往哪里擱?!
龍崽打了個冷顫,猛地搖晃腦袋,驅(qū)散可怕的想法,迅速飛進廚房。
誰知一進去,就聽到愛麗絲的要求。
這簡直是在老虎頭上拔毛。
他都沒吃過幾個四月一日做的小蛋糕呢!絕對不允許愛麗絲把四月一日的小蛋糕都吃掉!
“嗷!”我不同意!
龍崽像一陣風掠過愛麗絲,回到四月一日肩上。
“咦?我剛剛好像聽到了什么奇怪的聲音?”
愛麗絲瞳孔瞬間縮小,疑惑地觀察四周,“好像是貓在叫?廚房里怎么有貓?”
有貓?
有貓就說明有貓毛,還可能有老鼠。
老板心里一驚,連忙解釋:“店里不養(yǎng)貓,可能是你聽錯了吧?”
愛麗絲是蛋糕店的VIP客戶,他可不能讓尊貴的VIP客戶懷疑廚房里有貓,萬一以后不光顧了怎么辦?
“是嗎?可我剛剛分明聽到了一聲好像‘喵’的叫聲?”
愛麗絲沒有打消心中疑慮,抬頭看四月一日,“你有聽——你突然抬手做什么?想打我?”
“不是。”
四月一日抬手,努力攔住肩上炸毛的龍崽,轉(zhuǎn)移話題,“老板,我看外面好像來了很多客人,我們先出去吧?”
“那你和我一起。”
老板看了眼店里站著的幾個黑手黨,悄悄拉過四月一日,小聲叮囑,“他們今天居然一直站著,而不是坐下來。好像在害怕什么,你要多注意一下。”
四月一日正要開口,發(fā)覺手臂被人用力晃了晃,低頭看去。
金發(fā)的小女孩揚起一個燦爛的笑容,驕傲道:“你別怕,有林太郎在,他們不會亂來的!”
“你爸爸……很厲害嗎?”
四月一日安撫好龍崽后,輕輕揉了揉愛麗絲的金發(fā),藏在眼鏡后的異色雙瞳極為理智。
“那當然,如果你有什么麻煩都可以找林太郎,他可以幫你解決一切問題。”
愛麗絲笑容加深,停頓片刻后,繼續(xù)道:“不過要找林太郎做事,你得拿出能吸引林太郎的利益。”
“利益?聽起來和我的工作有點像。”
“你的工作?”
愛麗絲不由瞇起眼睛,流露出與她年齡不符的成熟氣質(zhì)。
“沒什么,”四月一日搖頭,“想打包蛋糕的話,就去找老板吧,我不負責銷售這一部分。”
“好吧……”
愛麗絲感受到他語氣里的委婉,耷拉著腦袋離開。
在即將走出廚房時,她忽然回頭,清楚看到四月一日虛虛拍了拍肩膀,仿佛在哄誰,清冷的眉眼很快染上笑意。
林太郎,真的不怪太宰對此人產(chǎn)生興趣。
她才和他接觸沒到一小時,就想把他藏起來了。
坐在店里的森鷗外莫名感到一絲心悸,好似有什么即將脫離掌控。
“既然愛麗絲已經(jīng)吃完蛋糕,那我們就先回去了。”
***
下午,太陽威力不再,遲遲向西方墜落。
小學校門聲音嘈雜,接送孩子的家長比昨天開學之日少了些,但仍無比擁擠。
瓦尼塔斯和夏目貴志剛走出校門,正要四處張望找人時,一眼就看到手持紅玉傘、站在角落里等待他們的四月一日。
紅玉傘造型別致。
可除了瓦尼塔斯和夏目貴志,過往的人沒朝四月一日多看一眼。
“君尋先生果然來了!”
夏目貴志很高興,拉著瓦尼塔斯就要往四月一日的方向跑去。
瓦尼塔斯注意到站在四月一日身旁一名正與他搭訕的陌生男子,時不時就想去奪四月一日手里提著的包裝精美的盒子。
男子頭戴一頂淺棕色的偵探帽,穿了一身很經(jīng)典的偵探服。那頂偵探帽微微下壓,露出的半張清秀娃娃臉,看起來比旁邊的太宰治還要年輕。
看四月一日對男子熟視無睹的態(tài)度,這名男子應(yīng)該就是武裝偵探社里的江戶川亂步了吧?
昨晚看資料的時候瓦尼塔斯有特別留意過,據(jù)說什么都瞞不過江戶川亂步的眼睛。
這么想著,對面的江戶川亂步許是察覺到瓦尼塔斯的視線,睜開一雙碧綠的眼睛直直看了過來。
那眼神無比犀利,仿佛一道強光照進黑暗中,瞬間把瓦尼塔斯釘在原地。
【好像一瞬就被看透了……】
瓦尼塔斯后背冒出冷汗。
“瓦尼塔斯哥哥?”
夏目貴志發(fā)現(xiàn)瓦尼塔斯突然停下來,以為哪里不舒服,連忙回頭查看情況。
瓦尼塔斯用力咬住唇瓣吃痛,才從那道可怕的視線中回過神,抬手揉揉夏目貴志柔軟的頭發(fā),搖頭表示自己沒事。
“身體不舒服就要說哦,不可以忍著。”
夏目貴志小腦袋蹭蹭他的手心。
這時,四月一日也走過來,低頭輕拍趴在他肩上不想離開的龍崽。
“我?guī)Я艘恍┑案饣貋恚幸豢畈皇呛芴穑阋欢〞矚g的。”
龍崽不爽地哼唧兩聲,乖乖飛回瓦尼塔斯肩上,小聲督促。
“嗷嗷。”不要理這些煩人的家伙,快點回去,我有事要告訴你嗷。
第156章 超度的代價
沐浴過后,一天的疲憊似乎都隨之消失。
“突然有點想泡溫泉了……”
四月一日按揉微蹙的眉心,換了一身柔軟的睡衣,寬松的腰帶虛虛系著,身后拖曳著睡衣尾擺,穿過走了無數(shù)遍的走廊,來到庭院。
夜間的庭院尤為清爽。
晚風徐來,樹葉簌簌作響,草叢中有蟲子在鳴叫。
龍崽在和瓦尼塔斯心聲交流,“匯報”今天跟在四月一日身邊一天的所見所聞。
夏目貴志興奮地從草叢里爬起,雙手寶貝似的捂著一樣東西,找瓦尼塔斯和龍崽分享。
“瓦尼塔斯哥哥、龍崽,你們看我抓到了什么?”
“抓到了什么嗷?”
“先猜猜嘛~”
“甲殼蟲嗷?”
“不對不對!”
“蜻蜓嗷?”
“不對不對,再猜,你們肯定猜不到!”
四月一日還沒到庭院就先聽到孩子無憂無慮的笑聲,思索事情的眉眼悄然舒展開。
夏目貴志抬頭的瞬間就看到出現(xiàn)在走廊盡頭的四月一日,立刻起身往四月一日跑去,興高采烈地揭開謎底:
“君尋先生,看!我抓到了一只螢火蟲!”
茶金色短發(fā)男孩的小臉紅撲撲的,右臉頰還沾著一小片草屑,望向四月一日的一雙貓瞳炯炯有神。
四月一日忍不住捏捏男孩的臉蛋,軟乎乎的,和蛋糕一樣柔軟可口,輕笑道:“貴志,有沒有人說你像一塊小蛋糕?”
夏目貴志眨了眨眼睛,不懂這句話,擰眉糾結(jié)道:“我不好吃的……”
“怎么舍得吃你?”四月一日眉眼彎彎,“你和小蛋糕一樣松松軟軟的,僅是看到心情就會變好。”
被君尋先生夸了。
夏目貴志臉色瞬間羞紅,糯糯道:“有、有嗎?”
“這話我同意嗷。”
瓦尼塔斯和龍崽贊同點頭,跟著起身,饒有興致地想看夏目貴志抓到的螢火蟲。
“原來是螢火蟲嗷?”
他們上次看到螢火蟲還是在貴志的世界,那會正是夏日祭前后,鄉(xiāng)下有很多螢火蟲。
而橫濱現(xiàn)在還是四月,螢火蟲就已出現(xiàn)了?
“君尋先生,你張開手。”
夏目貴志點點頭,小心翼翼地將螢火蟲放到四月一日手上,然后指著庭院里的一處地方解釋,“我在那邊的花叢抓到的,就是我早上見到你時你站的位置。”
四月一日看向滿天星,原先開得密密麻麻的白色小花盡數(shù)枯萎凋零,只剩下翠綠的葉子,和周圍花枝招展的白玉蘭形成鮮明對比。
這時,小小的螢火蟲在他手心上爬來爬去,尾部的熒光冷冷,似乎帶著夜晚的清涼。
“君尋先生別怕,它很乖的,被我發(fā)現(xiàn)了也不躲。”
夏目貴志以為四月一日在害怕,小手連忙抓住他的手指安慰,睫毛顫顫,小聲道:“不知道為什么,我總感覺這只螢火蟲是特意來找我們的。”
四月一日眸色微閃。
貴志的直覺似乎更敏銳了。
“特意來找我們嗷?”
瓦尼塔斯和龍崽湊近看,便看到螢火蟲在四月一日手心里悠悠抖開翅膀又慢慢收攏的過程,不由道:“……好像是有點嗷。”
夏目貴志抓螢火蟲的時候很小心,沒有驚到或傷到螢火蟲分毫,所以螢火蟲的身體狀態(tài)很好,想飛隨時都可以。
再者,螢火蟲被他們幾人包圍,卻完全沒有要逃的想法,只靜靜地在四月一日手心里散發(fā)微弱的熒光。
螢火蟲閃爍光芒很有節(jié)奏,仿佛在傳遞什么信息。
“可我們看不懂螢火蟲的意思嗷。”
瓦尼塔斯捏捏龍崽的肉爪。
“它是來支付代價的。”
四月一日手掌輕輕向上一推,螢火蟲條件反射地飛了起來,繞著三人一龍悠然轉(zhuǎn)了幾圈,先是擦過瓦尼塔斯的臉頰,在瓦尼塔斯指尖即將觸碰到時,又倏地飛走,最后竟停留在龍崽的龍角之間。
龍崽兩只藍眼睛努力往中間看,差點把自己弄成斗雞眼,酸澀得厲害。
“代價?它是君尋先生的客人嗎?”
夏目貴志好奇地看龍崽。
龍崽費力抬爪去抓這只膽大妄為的螢火蟲,卻因爪子短,難以夠著而氣紅一張臉。
“嗷嗷!”這螢火蟲一定是故意的!
龍崽用力搖晃腦袋,企圖將螢火蟲搖掉。
誰知看似脆弱渺小的螢火蟲,卻能經(jīng)受起龍崽的瘋狂搖晃,趴在龍角中間不動如山,反把龍崽氣得夠嗆。
最后還是瓦尼塔斯看不下去笨蛋龍崽,故意抬手,才吸引走調(diào)皮的螢火蟲。
“莫非是君尋先生上午超度的那些鬼魂嗷?”
瓦尼塔斯低頭看乖乖趴在自己手背上的螢火蟲。
難怪不害怕他們。
原來和夏日祭時遇到的螢火蟲一樣,背后有人(鬼)控制。
“啊?君尋先生什么時候超度鬼魂了?”
夏目貴志不解,感覺自己在草叢里抓蟲子的時候錯過了好多信息。
“瓦尼塔斯猜的對。”
四月一日隨意坐下,瓦尼塔斯和夏目貴志連忙一左一右坐在他身旁,龍崽則喜滋滋地選了最好的位置——被四月一日抱在懷里。
“龍崽應(yīng)該也和你說了我今天的事,所以我就不再贅述了。”
黑發(fā)店長仰頭看月。
新月如同鐮刀,懸在夜空中。
“在很多年前,那里還不是現(xiàn)在我們看到的貧民窟。”
瓦尼塔斯和夏目貴志安靜傾聽。
“有一天,一場可怕的大爆炸突然爆發(fā)。生活在那片土地上的他們在死之前的最后一秒,仍在做自己的事,連危險來臨也不知道……”
夏目貴志默默摟住自己,想起以前聽妖怪說過的話,難過道:“如果是住宅區(qū)的話,是不是很多家庭都沒了?”
死后無人祭拜無人懷念,所以才無法轉(zhuǎn)世。
“是,所以直到今天我過去前,他們?nèi)栽诟浇腔玻坏秒x開。”
聽到四月一日的肯定,夏目貴志的眼眶已經(jīng)泛紅,氤氳出淚意。
四月一日見狀,揉揉夏目貴志的頭發(fā)。
“貴志不用太難過,他們已經(jīng)離開了。”
四月一日嗓音溫潤,透著被漫長歲月浸染過的平靜。
“實際上,超度鬼魂這種事應(yīng)該由瀧和玶他們來做更合適。”
百目鬼家代代繼承寺廟,百目鬼家的人又有靈力和術(shù)法,超度鬼魂算是寺廟的一項業(yè)務(wù)。
拿錢辦事,天經(jīng)地義。
可不拿錢,百目鬼家的人見到徘徊不走的鬼魂也會處理。
不然等若干年后,輾轉(zhuǎn)人世的鬼魂會變成地縛靈,導(dǎo)致更多的人死亡。
四月一日忽然自嘲地笑笑,低沉道:“可不管怎么說,我的目的并不純粹。”
瓦尼塔斯似有所感,輕輕抓住了四月一日的手。
“君尋先生這么做,肯定有理由嗷。”
“沒錯沒錯,要是君尋先生不去的話,他們現(xiàn)在還不能轉(zhuǎn)世呢,君尋先生不要自責。”
夏目貴志笨拙安慰。
龍崽左右看看,發(fā)現(xiàn)自己說不出什么安慰的話,頓時憋屈地鼓起臉頰,又想起四月一日剛夸夏目貴志像小蛋糕,連忙抓起四月一日的手,按在自己的臉上。
“龍崽?”
四月一日疑惑地看龍崽。
龍崽仰起自己鼓鼓的小臉。
“嗷嗷~”我的臉也很軟很嫩,貴志不給你咬,我給你咬~
“哈哈,心意我收到了,”四月一日哭笑不得,有意逗他,捏捏他嫩嫩的臉蛋,“可是你的臉蛋這么軟,要是不小心把你咬疼了,你掉眼淚了怎么辦?”
“嗷……”
龍崽眼珠骨碌骨碌地轉(zhuǎn),立刻道:“嗷嗷!”那就給我多做幾個小蛋糕做補償!
瓦尼塔斯恨鐵不成鋼地看龍崽。
明明是在討論正經(jīng)事,結(jié)果龍崽一個打岔,氣氛全沒了。
不過……
瓦尼塔斯悄悄窺一眼四月一日,看到他眉眼間的笑意,自己也跟著笑了。
在龍崽的“胡攪蠻纏”下,君尋先生的難過明顯少了些。
他就不計較龍崽的刻意賣蠢了。
“小蛋糕?我也想吃!”
夏目貴志眼睛一亮,“君尋先生下午帶回來的小蛋糕特別美味,吃完我的心情都變好了。”
瓦尼塔斯笑他,“你的心情什么時候會不好嗷?”
“以前很多時候都不好,現(xiàn)在很多時候都很好。”
夏目貴志憨憨地撓了撓頭發(fā),期待地看四月一日,“雖然我很想吃,但我知道現(xiàn)在已經(jīng)很晚了,所以明天放學的時候我能不能吃兩個?”
“放學后如果吃兩個的話,晚上就不用吃飯了,不可以哦。”
“好吧。”
夏目貴志耷拉著腦袋。
四月一日輕笑,“明天中午就可以吃一個,做便當?shù)臅r候我會放進去,等你們中午吃飯時就可以吃。等放學的時候,再吃一個,怎么樣?”
夏目貴志立刻點頭,“好啊好啊!”
瓦尼塔斯不好甜食,可四月一日做的小蛋糕特別符合他的口味,于是也矜持地點頭同意。
“嗷?”那我呢?
“你今天已經(jīng)吃了很多。”
四月一日摸摸龍崽軟軟的肚子,感受到一大股靈力還沒被吸收完,嚴肅道:“一次性吃太多,對你的成長不利。”
龍崽縮起脖子,甩甩尾巴不吭聲。
螢火蟲悄悄飛回龍崽頭頂,忽明忽暗的熒光立時吸引了夏目貴志的注意力。
“對了,君尋先生,那他們支付的代價是什么?和幻覺小香菇一樣?”
夏目貴志歪歪腦袋。
四月一日手指輕點螢火蟲,想起貴志讓瓦尼塔斯和龍崽猜蟲子的事,輕聲道:“你們也可以猜猜。”
夏目貴志盯著螢火蟲小半天,什么也想不出來,只好看向瓦尼塔斯。
“瓦尼塔斯哥哥,你知道嗎?”
黑發(fā)如瀑的少年陷入沉思,不斷琢磨四月一日說過的話,半晌后,遲疑開口:“提前告知我們有危險嗷?”
“不愧是瓦尼塔斯,好聰明。”
四月一日以手作梳,溫柔梳理瓦尼塔斯那被龍崽弄亂的長發(fā)。
“告知危險?這是什么代價?”
夏目貴志更迷糊了。
第157章 瓦尼塔斯的另類開導(dǎo)
“因為君尋先生說了,他們是在一場大爆炸中死去的,如果能提前知道危險來臨,就有生還的可能嗷。”
瓦尼塔斯解釋。
夏目貴志似懂非懂,問四月一日,“代價真的是這個嗎?”
四月一日頷首。
“君尋先生,如果代價是這個的話,我認為你剛剛有一句話說錯了嗷。”
四月一日怔愣,“哪句?”
瓦尼塔斯模仿四月一日之前的動作,輕輕觸碰一下螢火蟲,見它不躲不閃,又握住四月一日的手,“‘我的目的并不純粹’這句。”
來自異世界的少年有一雙底色本該清冷如月的藍眸,眼神卻如同熊熊燃燒的藍色火焰,冷靜道:“君尋先生是覺得,即使沒有自己,也會有別的人前往貧民窟超度那些鬼魂嗷?”
“……”
“比如瀧叔叔和玶哥哥?可君尋先生有沒有想過,即使百目鬼家擅長超度鬼魂一事,在那場大爆炸中死去的人又有多少嗷?”
四月一日很快明白瓦尼塔斯的真正意思,正要開口,卻被瓦尼塔斯抬手打斷。
“我知道君尋先生想說什么嗷。”
瓦尼塔斯放下手,臉色凝重,“以瀧叔叔和玶哥哥他們的實力,一次超度幾個人是沒問題的,可貧民窟里的鬼魂數(shù)量太多,縱然他們?nèi)找共恍莨ぷ?也要很多天吧?而且,連日超度真的不會對他們造成傷害嗎?那種情況,君尋先生愿意看到嗷?”
四月一日被瓦尼塔斯拋出的一連串問題砸得頭疼,扶額無奈苦笑,“這么另類且牽強的安慰……我還是第一次聽到。”
“可對君尋先生來說,有效就行嗷。”
瓦尼塔斯露出一個狡黠的微笑,隨后收斂笑容,定定看著龍崽頭頂上的螢火蟲,“如果我是他們,知道付出一點代價就能轉(zhuǎn)世,二話不說就同意了嗷。”
被迫留在原地徘徊等待的人,最害怕的就是等待。
等了太久,說不定早就瘋了。
君尋先生收取的代價,在瓦尼塔斯看來甚至算少了。
但四月一日看起來沒有受傷,身體也沒什么問題,說明愿望和代價還算公平。
瓦尼塔斯相信以君尋先生的性子,肯定還做了其他的事,可既然君尋先生沒說,他也不好過多追問,只沉聲道:“道德感太高的人,做事前會想太多,反而不利于做事。之所以還會做的原因,無非兩種,一是迫在眉睫,不得不做;二是情不得已,只能去做嗷。”
夏目貴志聽了半天,滿頭霧水,好不容易聽懂一句,小聲道:“可君尋先生還是做了,是因為我們嗎?”
以君尋先生的實力,遇到危險也能逢兇化吉。不可能是前者。
而他們年齡小,自保能力不足,顯然歸于后者。
不然君尋先生也不會讓玶哥哥去武裝偵探社委托偵探社的成員接送他們一段時日,好讓他們更快適應(yīng)橫濱的生活。
“你們跟我來到橫濱生活,我就要對你們負責,萬一出了意外——”
四月一日擔心禍從口出,立即改口道:“后悔是最沒用的情感。”
“君尋先生如果真的要因超度鬼魂的目的不純粹而自責,那我和貴志也要承擔一部分嗷。”
瓦尼塔斯緊緊握住四月一日的手,“總不能讓幫忙的人難過嗷。”
“瓦尼塔斯哥哥說的對。爸爸以前對我說過,如果讓幫忙的人受到傷害,很難痊愈的。”
夏目貴志認真點頭,幼稚地輕拍四月一日的手,哄小孩似的哄道:“難過和悲傷都飛走啦。”
龍崽嘴笨,不會說好聽的話,索性將尾巴放到四月一日手心里。
“嗷嗷。”我把尾巴給你玩,別難過。
“你們幾個……”
四月一日心里涌起陣陣暖意,哭笑不得,“都把我當孩子哄,我活了那么多年,經(jīng)歷的多了去了,還不至于——”
“人又不是機器,經(jīng)歷的再多,該有情緒的時候還是會控制不住的嗷。”
瓦尼塔斯輕輕說,“露娜也活了很多年,那么強大,最后還不是被奪去——”
少年突然沉默,下意識撫摸隨身攜帶的【瓦尼塔斯之書】。
夏目貴志擔憂地看瓦尼塔斯。
“你的愿望還沒有真正實現(xiàn)。等那件事情發(fā)生前,我會送你回你的世界,徹底實現(xiàn)你的愿望。”
四月一日抬手,按在瓦尼塔斯的發(fā)旋上,溫柔地揉揉。
他感受到少年在他手心下動了動。
“咳,我們來聊點開心的事吧,聊完之后你們就要回去洗澡睡覺了。”
四月一日輕咳一聲,岔開話題,“今天我和龍崽不是在橫濱逛了很久么?”
“君尋先生有看到植物多的地方嗎?”
夏目貴志也察覺到瓦尼塔斯一瞬的難過,立馬配合四月一日的話題,“在庭院里收集的露水不夠淋幻覺小香菇的,我想以后去外面收集。”
“公園之類的地方嗎?”
“對對。”
四月一日搖頭,“這個我沒怎么留意,明天可以問問江戶川他們。他們是當?shù)厝耍任覀兏煜M濱的環(huán)境。”
瓦尼塔斯眸色微變。
聽這話的意思,君尋先生對江戶川亂步的態(tài)度好像還不錯?
“那君尋先生和龍崽都逛了哪些地方,等周末有時間,再帶我和瓦尼塔斯哥哥一起去,好不好嘛?”
夏目貴志想靠在四月一日的肩上,又想起自己在草叢里玩耍,到現(xiàn)在還沒洗澡,身上臟兮兮的,擔心弄臟四月一日的衣服,便忍住了。
“當然沒問題。我們上午去看了大海。”
四月一日回憶道:“大海的顏色與瓦尼塔斯和龍崽的眼睛有點像,但要更深一些。”
“大海嗷……”
瓦尼塔斯擁有平行世界同位體的龐大記憶。
即便如此,也沒幾個真正看過大海,不由喃喃,“大海深處會不會很冷?”
四月一日把龍崽的爪子當做面團來捏,“據(jù)說深海溫度很低,但我沒去過。說起來,我記得龍崽是一條會噴火的小火龍,可龍崽好像不怕水。”
龍崽挺挺小胸脯,驕傲道:“嗷嗷!”因為龍族很強大!無所畏懼!
“龍崽今天很認真地在保護我,辛苦了。”
四月一日想起時刻警惕周圍的人,一靠近自己就要炸毛的龍崽,無奈地笑,“其實很多人看不到我,不用過度緊張的。”
“嗷?”真的?
龍崽懷疑地看四月一日,眼里全是不相信。
他很記仇的,到現(xiàn)在都沒忘記隱身時帶著同樣收好紅玉傘的四月一日在大海上飛時遇到的那個家伙。
天知道他還沒飛出兩米,就被人從他爪上搶走四月一日了,氣得他牙癢癢。
要不是容易迷路,他早就循著那家伙留下的氣味一路追過去報仇了。
龍崽雙手抱在胸前,氣鼓鼓的像個胖河豚。
四月一日啞言。
夏目貴志發(fā)出疑惑:“可我感覺就算君尋先生隨身攜帶紅玉傘,能看到君尋先生的人還是很多……”
“大概是橫濱有很多異能力者嗷。”
瓦尼塔斯認真思索,“紅玉傘只能增強君尋先生的存在感,除了異能力者和客人,普通人看不到君尋先生。可橫濱異能力者眾多,單我知道的武裝偵探社正式成員就都有異能力嗷。”
他在學校時有問過同學,異能力者的存在在橫濱人眼里不算秘密,只是大部分異能力者都效力于各自的組織。
偶爾有幾條“漏網(wǎng)之魚”也不稀奇。
一來異能力的出現(xiàn)至今還沒有人研究透徹。
二來橫濱勢力多且復(fù)雜,為了爭奪地盤和資源,準會收攏擁有異能力的人為組織所用。
瓦尼塔斯眼眸染上陰霾。
就連博士那種瘋狂的人體實驗,背后都有無數(shù)人支持……
“有些人為了追求更強大的力量,會變成可怕的瘋子嗷。”
“可是……”
夏目貴志欲言又止。
四月一日撫摸貴志的臉蛋,溫聲詢問,“貴志有什么問題嗎?”
夏目貴志還記得那個身穿偵探服的娃娃臉男人嘰嘰喳喳說個不停,目的就是為了君尋先生的蛋糕,忍不住問:“可是,那個叫江戶川亂步的哥哥下午就沒看到君尋先生啊。”
“唔……”
瓦尼塔斯被這個問題困住,頓時連博士都懶得再生憎恨。
四月一日瞧見瓦尼塔斯難得的迷惑,笑著拍拍他的肩膀,“原因沒有那么復(fù)雜,江戶川看不到我,只是因為他是普通人。”
黑發(fā)的店長垂下長睫,與幾個孩子分析自己一天下來總結(jié)到的規(guī)律,“至于江戶川是普通人卻能發(fā)現(xiàn)我的存在,其實是因為江戶川的頭腦很好。”
“就是說江戶川哥哥很聰明咯?”
夏目貴志眨了眨眼睛,恍然大悟,“難怪他每次和君尋先生說話,都要靠身邊的太宰哥哥復(fù)述君尋先生的話,我還以為是在玩什么游戲呢……”
“至于那個抱、咳、救走我的少年,應(yīng)該是一名很特殊的異能力者,和在蛋糕店里遇到的那對父女差不多。”
龍崽眨巴眼睛,低頭看自己無比鋒利的爪子。
“嗷嗷。”我不喜歡那對父女,他們給我的感覺很危險。
龍崽對森鷗外和愛麗絲的排斥程度遠超那個黑西裝少年。
“我想他們應(yīng)該是港口黑手黨的重要高層,所以出現(xiàn)在蛋糕店的黑手黨們看到他們時才會安靜如雞。”
四月一日猜測,板著一張嚴肅的臉叮囑兩個孩子,“如果你們以后遇到他們,記得第一時間就告訴我。”
“嗯嗯。”
夏目貴志乖乖點頭。
瓦尼塔斯猶豫了一會,也跟著點頭。
他現(xiàn)在實力不夠,無論與誰硬碰硬,他都容易吃虧。
況且,現(xiàn)在他身邊還有很多擔心他的人,不能讓他們擔心。
“時間不早了,快去洗澡睡覺吧,明天還要早起呢。”
四月一日抱著龍崽起身。
瓦尼塔斯悄悄給夏目貴志使眼色,夏目貴志開口問:“君尋先生,玶哥哥之前給你的資料可以給我們一份嗎?”
“被我放在客廳里了,你們想看的話直接拿去就好了。”
四月一日低頭看兩孩子,“不過不可以看太晚,明天還要上學。”
“上學的時候君尋先生也會送我們嗎?”
“嗯,我明天去看看附近有沒有公園,晚上吃完飯可以去散步消食。”
“好耶!”
庭院正對面的一棟高樓,兩個攝像頭在幽幽閃爍紅光。
第158章 四一的能力
橫濱著名地標——五棟漆黑大樓,又名港口黑手黨的象征。
一輪鐮刀似的銀月懸于樓頂之上,平添幾分肅殺之意。
深更半夜,大樓里的工作人員也在勤勤懇懇加班。
一名身穿黑色制服的人揉揉看監(jiān)控視頻看得酸澀的眼睛,壓低聲音,“你說,BOSS之前下令讓我們一天24小時都監(jiān)視街道對面那塊空地,到底有什么目的?”
“你不要命了?”
另一名同事瞪他一眼,立刻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又看看辦公室上的監(jiān)控攝像頭,也壓低聲音,“BOSS深謀遠慮,他的目的豈是我們能想明白的?我們老老實實照命令辦事就是了。”
“可是前輩,不管我們再怎么監(jiān)視,那就是一塊空地,什么都沒有,到時候匯報我們能寫什么?直接寫‘空地并無異常’嗎?”
前輩沉默,幾分鐘后才開口道:“無論我們寫什么,BOSS都會知道真假,而且監(jiān)視那塊空地的也不止我們一個小隊。據(jù)說BOSS還派了黑蜥蜴暗中監(jiān)視,一有情況就立刻上報。”
“連黑蜥蜴都派出去了?”
黑蜥蜴是港口黑手黨的行動部隊,每次出動都會血流成河,極其兇暴,因而威名在外。
港口黑手黨一般只有在重要事情中才會派出黑蜥蜴這支武斗隊伍,盡量避免牛刀小用的情況。
“不止這些。最新內(nèi)部消息透露,據(jù)說游擊隊的隊長在知道空地的一些內(nèi)情后,主動請纓前往,而BOSS也同意了。”
“游擊隊的隊長?是我想的那個人嗎?”
后輩腦海迅速浮現(xiàn)出一名黑發(fā)黑瞳黑衣,甚至連異能力也是黑色的強大存在——芥川龍之介。
前輩緩緩點頭,看到后輩眼底的震驚。
后輩思索,“能讓芥川隊長主動請纓的話,八成和那位……扯上關(guān)系,我們還是當做什么都不知道為好。”
“本來就是,今晚我和你說過的所有話都要忘掉。作為前輩,我能告訴你的一條重要經(jīng)驗就是,不該我們知道的事,我們絕不能知道!”
前輩嚴厲教訓比自己毛躁許多的后輩。
咔嚓——
恰在這時,樓上傳來一聲玻璃破碎的爆炸聲。
一道被紅光包裹的人迅速破窗而出。
掉落的玻璃碎片快速劃過他們的辦公室窗戶,其中幾片小的碎片被風吹進他們辦公室里。
“前輩,這位又是?”
“這是中原干部。看這情況,大概是不小心喝醉了。”
后輩震驚地瞪大眼睛,“喝醉了?!”
前輩捂臉,“雖然中原干部喝醉后會發(fā)酒瘋……不過在組織里,中原干部算是非常好相處的高層了,破壞力很強,中原干部的屬下待遇很好,大多時候只需要兼職做掃尾的工作。”
后輩努力記下。
“我才……沒有……喝醉!”
一道喝了酒而有些沙啞的聲音驟然在辦公室響起。
“!!”
前后輩兩人冷不丁打了個哆嗦,不約而同轉(zhuǎn)身看去,身體瞬間繃緊。
“中、中原干部?您什么時候來的?”
不是剛飛走嗎?怎么又回來了?
幸好他們沒說中原中也的壞話,不然脾氣再好的人聽到也會把他們揍一頓。
而中原干部即使不用異能力,輕易一拳都能把他們打死。
“你們在……監(jiān)視什么?”
中原中也還沒醒酒,說話磕磕絆絆的,并不利落。
好在中原中也的理智還有幾分,掃了一圈辦公室?guī)资畟監(jiān)視屏幕,疑惑道:“怎么所有鏡頭都在……監(jiān)視一棟房子……這有什么好看的?”
“房子?”
前后輩異口同聲,驚喜地看屏幕,結(jié)果還是一如既往的空地,什么也沒看到。
“對……對啊,這個鏡頭監(jiān)視的……不是人家的……庭院嗎?”
中原中也走近,抬手指著正中間的屏幕,大著舌頭慢慢道:“一個人都……都沒有,不過房子我沒……見過,還挺別致的……改天去看看……”
前后輩仔細聽他的話,默默記下,還想等他說更多,發(fā)現(xiàn)他突然安靜下來。
“中原干部?”
“不知為何……好想去看看……”
中原中也盯著正中的屏幕看了一會,突然轉(zhuǎn)身離開,黑色披風在身后飄起爽利的弧度。
“中原干部這是……”后輩一臉納悶地看前輩,“和芥川隊長一樣,也要過去查看?”
“不該我們知道的不要問。”
前輩用力敲后輩腦門,望著數(shù)十個亮著藍光的屏幕沉思,“中原干部能看到,而我們看不到,是不是因為我們不是異能力者?”
“有可能?”后輩撓撓頭發(fā),“可監(jiān)控小組里沒有異能力者,我們沒辦法確認這個猜測是否屬實。”
“沒事,我認識黑蜥蜴的百人長廣津大人,他也是異能力者,喜歡煙草,我們可以買煙草送給他,再拜托他幫我們看看。”
后輩小小聲,“那個,前輩,上好的煙草很貴的,我工作還沒多久,沒錢……”
“笨!”
前輩又敲他腦門一下,“肯定從公費里出,你以為我有錢啊?”
后輩被打得脖子一縮,“……”
***
另一邊,武裝偵探社的宿舍公寓。
太宰治摘下耳機,關(guān)掉筆記本電腦,平躺到床上,周圍的物品亂七八糟地擺放著。
“我還是操之過急了,希望中也和芥川不會給店長先生帶來麻煩。不然……”
身穿單衣的繃帶青年抬眸看天花板。
卷翹的長睫下,那雙鳶眸飛快閃過種種情緒,強烈的欲望險些壓過理智,迫使他連夜闖進店長先生的店里。
“要是能直接闖入還不算大問題,問題在于我現(xiàn)在根本進不去,真頭疼啊……”
太宰治揉捏泛疼的太陽穴,隨手拿起一疊資料,上面印有百目鬼家的大部分資料。
從這份資料中,太宰治總結(jié)出一條關(guān)鍵信息:只要店長和店同意,不是客人的人也能進去。
譬如歷代百目鬼。
“那我能不能用百目鬼一家來逼一下店長先生?”
太宰治回想起來到武裝偵探社委托他們辦事的百目鬼玶,年齡比他大幾歲,沉穩(wěn)寡言,之前在一家很喜歡的公司工作,兩年前忽然辭職,跟隨父親百目鬼瀧處理寺廟事務(wù),經(jīng)常外出驅(qū)邪凈化。
百目鬼玶是個被教育得很好的人,看似性格高冷,實際當他人遇到危險,絕對會挺身而出。
“那個百目鬼玶,店長先生應(yīng)該是看著他長大的吧?如果……”
太宰治眸色復(fù)雜,凝視資料許久,“算了,對好人做這種事……即使店長先生脾氣再好,也會被惹怒吧。”
真鬧到那時,店長先生把店搬走,他就只能追悔莫及了。
“再等等,再忍忍……”
太宰治仿佛在安撫自己,丟開那份資料。
嘭——
資料砸中一個空酒瓶,酒瓶應(yīng)聲倒地,殘余的酒液從瓶口流出。
“森先生那個老狐貍,故意放出我的消息,引起芥川的好奇。中也我還不擔心會出意外,倒是芥川……”
太宰治嘆了口氣,“好頭疼啊,明明只要能進店里,一切就都能解決了……”
預(yù)防這個,預(yù)防那個,最后反而會吸引更多的勢力關(guān)注。
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武裝偵探社和港口黑手黨注意了,再過些時日,異能特務(wù)科就該派人了。
店長先生的存在遲早無法遮掩。
等到那時,越來越多的人知道店長先生的能力,橫濱會再次亂起來吧?
“有點煩了,我為什么要想那么多?好想自殺,等明天送完那兩個孩子——”
太宰治翻了個身,想起四月一日支付的那袋黃金,兩個孩子的重要程度應(yīng)該也很高。
百目鬼家太遠。
兩個孩子離得近,不如……
“不行,那兩孩子是無辜的,沒必要把他們拖下水。”
太宰治揉捏眉心,“明天還要早起,等事情解決了,再去自殺吧……”
黑發(fā)的青年呢喃著,漸漸合上眼睛睡著了。
窗外的風吹進來,吹倒另一個空酒瓶,倒地的同時正好將那副耳機推遠。
“……是你?上午跳海自殺的笨蛋?”
“你喝醉了?要不要我給你煮點醒酒湯?”
無比熟悉的搭檔的聲音從耳機里傳出,低低的嘈雜的難以聽清。
床上的青年沒有醒來。
他已經(jīng)三天沒睡過覺了。
***
翌日一早。
太宰治和中島敦神清氣爽地出現(xiàn)在街道上。
“早上好啊,店長先生,昨晚睡得怎么樣?我昨晚睡得很不錯哦。”
太宰治笑瞇瞇地和突然出現(xiàn)的四月一日幾人打招呼。
“不是很好。”四月一日捂嘴掩住打哈欠的動作,搖頭道:“昨晚半夜有一個喝醉的朋友突然闖進店里大喊大叫,不小心把大家吵醒。”
“朋友?”
太宰治瞇起鳶眸,意有所指道:“店長先生來橫濱才三四天,就有朋友了嗎?”
“是昨天上午認識的,為人很熱情,我原本以為他只比瓦尼塔斯大幾歲,沒想到居然22歲了。”
22歲?喝醉酒?
等等,不會是他想的那個人吧?
太宰治想起昨晚聽到的對話,瞪大眼睛,“店長先生,那個小矮子是不是只有一米六的中原中也?”
直接把中也哥哥叫小矮子?
還叫得這么熟稔?
瓦尼塔斯聞言,怒視太宰治,“中也哥哥是你的人嗷?”
他昨晚也被吵醒了,本來睡眠就淺,折騰到后半夜才勉強睡著。
現(xiàn)在臉上還有兩個淡淡的黑眼圈。
太宰治注意到四月一日看過來的視線,擺手否認,“當然不是,我只是恰好認識而已。再怎么說,我好歹也是武裝偵探社的成員,經(jīng)常外出工作,認識的人可多了。”
“這樣嗷?”
瓦尼塔斯盯著太宰治的表情,看不出任何撒謊的跡象,于是半信半疑地點了點頭,小聲道歉,“對不起嗷。”
“沒事,我不會和你這種小孩子計較的哦。”
瓦尼塔斯:“……”
太宰治笑盈盈地伸手,想去揉瓦尼塔斯的頭發(fā)。
不出意外的,他的手被瓦尼塔斯躲開了。
“嗚嗚嗚,被躲開了,我好難過……”
太宰治掩臉假哭。
瓦尼塔斯:“……”
拳頭硬了,他在考慮要不要讓隱身的龍崽暗搓搓揍太宰治一頓。
“好了,我們趕緊去學校吧。別耽誤我和店長先生喝咖啡,昨天點的咖啡店長先生都沒有喝,今天店長先生一定要嘗嘗老板親自泡的咖啡,味道真的很不錯,很提神哦,對沒睡好的店長先生來說正好適合。”
太宰治正經(jīng)沒兩句,又開始調(diào)侃起四月一日。
瓦尼塔斯的拳頭更硬了。
走到校門口時,他又將趴在肩上的龍崽塞到四月一日手里,心聲交代龍崽務(wù)必把四月一日盯牢了,省得被一些壞蛋惦記。
龍崽用力點頭,表示自己會更加認真。
四月一日看一人一龍眼神交流,無奈地笑笑,昨天對龍崽和瓦尼塔斯說的話被忽略了。
可這又是孩子們的心意,直接拒絕不好。
等看瓦尼塔斯和夏目貴志進入校門,看不到身影后,四月一日才看向太宰治,聲音低沉,道:“太宰先生,那位中原先生是你的熟人吧?偵探社的資料里沒有中原先生。”
“因為小矮子不屬于偵探社的呀,店長先生不是猜出來了嗎?不過小矮子為人還不錯,有他護著,在橫濱可以學螃蟹走路了。”
太宰治擔心四月一日拒絕去武裝偵探社喝咖啡,便想去抓他的手。
“剛好今天偵探社的所有人都在,也沒有外出任務(wù),店長先生不妨來偵探社坐坐,我們認真聊聊,順便熟悉熟悉彼此,怎么樣?”
四月一日垂眸看那只纏繞繃帶的手,“在偵探社里聊什么?”
“昨晚店長先生不是說了要問亂步先生有沒有合適的地方嗎?要說快速選出一個安全的地方,亂步先生說第二,沒人敢說第一。”
太宰治朝四月一日眨眨左眼,“所以店長先生,你真的不來嗎?”
四月一日無奈,“你這是完全不遮掩監(jiān)視我們的事情啊……”
“反正都被店長先生發(fā)現(xiàn)了,再藏著掖著也沒用,索性擺在明面上,以后監(jiān)視店長先生的人只會越來越多,如果店長先生不和武裝偵探社合作的話。”
太宰治的重音落在最后幾個字上。
“這是在威脅么?”
“這就要看店長先生是怎么想的了?”
太宰治聳聳肩,愉悅道:“我還可以免費告訴店長先生一個秘密,昨天下午店長先生在蛋糕店看到的奇怪父女是港口黑手黨的BOSS和他的異能力。”
“那個叫愛麗絲的女孩原來是異能力化形?”
四月一日有些詫異,“難怪她對我的態(tài)度那么直接。”
太宰治微微挑眉,好奇道:“愛麗絲的態(tài)度直接,是代表什么?”
四月一日淡淡瞥了眼跟在一旁保持沉默的中島敦。
太宰治立刻看中島敦,“敦?”
“太宰先生,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中島敦連忙擺手表示自己不知情,免得被太宰治惦記上,折騰一番。
泉鏡花今天沒和他一起,他連個說話吐槽的人都沒有。
而太宰先生和店長先生都是謎語人,盡說些謎語。
瓦尼塔斯和夏目貴志年齡小,敢反駁太宰先生,不代表他也敢啊。
中島敦是看又看不明白,聽又聽不懂,滿頭霧水,只會迷迷糊糊跟著,叫做什么就做什么,一句話都不敢說,生怕被卷入雙方的可怕漩渦中。
“敦的異能力是【月下虎】,鏡花的是【夜叉白雪】,森先生的是愛麗絲,都不是人。”
太宰治瞬間想起昨天上午聽到敦和鏡花的對話,“還有莫名其妙的喜歡。”
四月一日摩挲紅玉傘的傘柄,聽到太宰治說“森先生”時睫毛輕輕顫了顫。
“店長先生,你這個能力有點麻煩哦。”
第159章 主動出擊的亂步
武裝偵探社。
明媚的陽光從窗外傾灑進來,給辦公室的地板鍍上一層金光。
江戶川亂步忙著搬運他的點心零食到待客室的茶幾上。
這么來回搬了幾趟,不大的茶幾很快就被各式各樣的點心零食擺得滿滿當當。
江戶川亂步盯著茶幾仔細端詳,總感覺還差點什么,又繞著茶幾慢慢轉(zhuǎn)了幾圈,雙手在茶幾上橫掃出一小塊空位,轉(zhuǎn)身去社長辦公室搬出一套茶具放了上去。
單是搬出茶具還不夠。
他又去接了一壺開水,找出社長珍藏的茶葉,拆開包裝,一點點倒進茶壺里,泡茶的動作十分生疏。
好不容易等茶香味飄出來,江戶川亂步這才肉眼可見地松了口氣。
“很好,接下來就等太宰把人帶來了。”
他拍了拍手,一屁股坐在沙發(fā)上,擦擦臉上的汗水,低低道:“太宰,加油啊。”
“亂步這是在做什么?我還是第一次見亂步主動做這些招待客人的活……”
前些天一直在外地出差的與謝野晶子今早才回來,撿起一包不小心掉落在地的零食看,發(fā)現(xiàn)居然是江戶川亂步平時舍不得吃的。
她忍不住望向坐在沙發(fā)上閉目養(yǎng)神的江戶川亂步,知道從他嘴里問不出什么,便問旁邊的國木田獨步,“今天是亂步的什么朋友要來?還是什么特別重要的委托者?”
不是她故意吐槽,而是以亂步的情商,即使來者身份再尊貴,也不可能讓亂步主動彎腰。
更別說亂步這態(tài)度已經(jīng)像是在巴結(jié)對方了。
“不清楚,我也是第一次見。”
國木田獨步邊說邊拿出寫有“理想”的筆記本翻閱起來,推了推鏡架,“我記得今天并沒有提前預(yù)約的委托者……”
“既不是朋友,也不是委托者,那會是誰?”
與謝野晶子臉上的問號更大了。
“我想,可能是店長先生?”
在一旁安靜工作的泉鏡花聽到他們的對話,轉(zhuǎn)頭看時間,快九點了,輕聲解釋:“算算時間,太宰先生和敦已經(jīng)送瓦尼塔斯和夏目貴志兩個孩子到學校,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次店長先生可能也會來偵探社。”
會“被拉”來。
泉鏡花悄悄在心里補充。
她記得早上和敦一起從宿舍公寓出門,看到在樓下等待他們的太宰先生臉上掛著胸有成竹的笑容。
太宰先生很多時候臉上都會有淺淺的笑容,就像有意讓自己顯得無害且平易近人。
但今早的笑容與平時不太一樣。
泉鏡花能從太宰先生那雙鳶色的眸子猜到一點太宰先生的狀態(tài),仿佛一名即將踏上戰(zhàn)場、不畏困難的士兵。
加上亂步先生昨天搬零食下咖啡店的事,她才會大膽猜測亂步接待的人是店長先生。
“店長、先生?”
與謝野晶子轉(zhuǎn)頭看了眼江戶川亂步,正好瞧見他肯定點頭,便知泉鏡花沒有猜錯,于是更疑惑了,“這是誰?居然還有敬稱?”
國木田獨步搖頭,“不認識,我也沒有見過。”
“鏡花呢?”
與謝野晶子看泉鏡花,“你知道那個店長是什么樣的人嗎?”
她無法想象,該是如何優(yōu)秀的人才會讓一貫任性肆意的亂步做出這種表現(xiàn)。
“唔……”泉鏡花輕眨長睫,回想起四月一日給她的印象,半天才道:“大概是一個……很溫柔的人。”
盡管她從頭到尾都沒和店長先生說過幾句話,盡管店長先生對太宰先生的態(tài)度有些冷漠,但……
泉鏡花似乎在肯定自己的話,點了點頭,語氣堅定,“沒錯,溫柔。”
“‘溫柔’?”
與謝野晶子微微皺眉,“這個詞的范圍有點大啊,有沒有更精準點的?”
面對這個問題,泉鏡花不由低頭沉思。
“溫柔到很難拒絕他人的請求。”
江戶川亂步冷不丁回答,一雙碧綠的眼睛倒影出頭頂悠悠轉(zhuǎn)動的風扇,聲音低到幾乎聽不清,“所以只要太宰繼續(xù)糾纏下去的話,店長先生就會同意的,雖然到那時候同不同意也……”
“什么?”
與謝野晶子沒有聽清剩下的話。
“總之,那就是一個很容易受傷的人,身邊必須要有人時刻盯著才行。”
江戶川亂步重新瞇起眼睛。
與謝野晶子和國木田獨步豎起耳朵仔細聆聽。
卻見江戶川亂步突然抱起一旁的抱枕,聲音超大,超憤怒:“但是這關(guān)現(xiàn)在的我什么事!我又看不見!”
“啊?”
與謝野晶子和國木田獨步對視,越聽越迷糊了,有心問個清楚,然而江戶川亂步已經(jīng)轉(zhuǎn)過身去,不知在生誰的氣,抱著抱枕撒氣般狠狠捏來捏去。
兩人無法,只好看泉鏡花。
可惜泉鏡花也不清楚江戶川亂步生氣的原因,默默搖頭。
“算了,”與謝野晶子無奈扶額,“我們與其在這里猜來猜去也沒用,不如等人來了,自然什么都知道了。”
國木田獨步贊同,走到茶幾旁,拿起茶幾上的茶壺,問江戶川亂步,“這位店長很喜歡喝茶?”
不然江戶川亂步不可能特意拿出社長珍藏的茶葉。
“太宰昨天請他喝咖啡,他沒喝。”
“太宰請客?”
國木田獨步頓時一愣,震驚道:“不是!太宰居然有錢請客?他之前欠我的錢到現(xiàn)在都沒還!”
“當然是賒的。”
江戶川亂步本來懶得回答這種簡單問題,可看清國木田獨步的動作,連忙松開抱枕,起身從國木田獨步手里奪過茶壺,先一步開口道:“第一遍的茶要倒掉,不適合給客人喝是吧?我這就重新泡一壺。”
“呃……對。”
國木田獨步想說的話被說了,低頭看自己空空的手,對與謝野晶子感慨道:“說實話,我現(xiàn)在也有點想認識一下這位店長先生了,居然能同時讓太宰和亂步都產(chǎn)生興趣。”
“喵嗚——”
一聲嬌軟的貓叫聲從門外傳來。
“好像是小咪在叫。”
與謝野晶子過去開門,低頭看到一只三花貓,彎腰想抱時卻被躲開了,無奈道:“小咪,我只是出差幾天,你這就不記得我了?”
被叫做“小咪”的三花貓頭也不回,徑直往待客室的方向走去。
“坐這里。”
江戶川亂步拍拍自己旁邊的空位,意有所指道:“太宰要和店長先生坐對面。”
“喵——”
三花貓的豎瞳微縮,輕輕喚了一聲,像是在回應(yīng),然后輕盈跳到江戶川亂步的旁邊,舒服趴下。
跟在三花貓身后的社長悄悄嘆了口氣,收好沒能送出去的小魚干,往社長辦公室走去。
一段寂靜的等待后。
鈴鈴——
門鈴?fù)回m懫稹?br />
“終于來了。”
武裝偵探社的幾人不約而同心想,紛紛轉(zhuǎn)頭看門口。
“亂步先生,店長先生不想喝咖啡。”
太宰治打開門,纏滿繃帶的左手牢牢抓著一個人的手。
“你速度太慢了,茶都涼了。”
江戶川亂步緊緊盯著太宰治的手,不出意外,什么也沒看到,鼓起的臉頰頓時更像生氣的河豚,“店長,我有愿望要實現(xiàn)。”
他聽不到店長的回答,只能大概猜測。
“先不要急著拒絕我。代價我已經(jīng)準備好了,除了這張桌上的所有零食,還包括我自己。”
與謝野晶子和國木田獨步立刻抬起頭看他。
江戶川亂步睜開一雙像蛇一樣犀利的碧瞳,一字一頓道:“我可以告訴你關(guān)于你想知道的橫濱任何事,毫無保留。”
“店長先生,亂步先生很厲害的,只要看一眼就能瞬間知道真相。”
太宰治在一旁笑著補充,“是偵探社最強的成員哦。”
第160章 到武裝偵探社做客的四一
只要一眼就能瞬間看穿真相?
偵探社最強的成員?
四月一日有些詫異地打量江戶川亂步,隨后垂眸凝視手中的紅玉傘,修長手指輕輕握緊了傘柄。
紅玉傘能增強主人的存在感,擁有異能力的人更容易看到。
可不管是昨天,還是今天,江戶川亂步都沒看到他。
難道是昨天走了一天橫濱總結(jié)出來的規(guī)律還有未發(fā)現(xiàn)的漏洞?
四月一日若有所思,清楚記得玶給的資料中明確說過武裝偵探社的成員都擁有異能力。
然而眼前的江戶川亂步無法看到他,按理來說應(yīng)該是個無憂無慮的普通人……
到底是哪里出問題了?
等等,太宰治剛剛介紹江戶川亂步說的是“最強的成員”,而非“最強的異能力者”,所以是在暗示他江戶川亂步?jīng)]有異能力么?
四月一日想到這里,不由抬眸,眼神詢問太宰治。
太宰治像是在等待四月一日的問題,很快便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以作承認。
【果然……能以普通人之軀凌駕于異能力者之上的人,不簡單啊。】
四月一日望著有一張白嫩娃娃臉的江戶川亂步,心里感慨一番,沒有在他面前揭穿他沒有異能力一事。
“喂喂!我有異能力的,才不普通!”
江戶川亂步目不轉(zhuǎn)睛地看太宰治的臉,從他臉上推測出四月一日的反應(yīng),如同一只被踩到尾巴的小貓,聲音陡然變大。
“因為我的反應(yīng)傷到你了?抱歉……”
四月一日聽出江戶川亂步語氣里的憤怒,立刻明白太宰治為何會故意暗示。
“就算你道歉了我也聽不到。”
江戶川亂步雙手叉腰,氣鼓鼓地扭過臉不“看”四月一日的反應(yīng),小聲嘟囔。
“好啦好啦,亂步先生別生氣,我們坐下來好好聊聊。”
太宰治適時介入,拉著四月一日坐在江戶川亂步對面,捧起一杯溫熱的茶遞給四月一日,又盈著一臉笑意與對面的三花貓打招呼,“小咪你也來啦?”
“喵嗚——”
三花貓微仰著頭,軟軟喚了聲,又把腦袋枕在前爪上,豎瞳有意無意地掃過坐在對面的四月一日,尾巴在身后懶懶搖晃。
“小咪,你尾巴晃得我癢,不許再晃了。”
江戶川亂步抓住三花貓不安分的尾巴,認真叮囑。
三花貓裝作沒聽懂,從他手里抽回尾巴,站起來,輕盈躍過茶幾,徑直跳到四月一日懷里。
“唔?”
四月一日被突然跳到自己腿上的三花貓驚到。
趴在四月一日肩上隱身的龍崽見狀,立即豎起蒼藍的獸瞳,尾巴繃直,亮出鋒利的爪子,喉嚨發(fā)出低低的嘶吼聲。
四月一日的大腿可是他的專屬寶座!
不過區(qū)區(qū)一只小貓咪,居然敢跟他搶位置!
就在龍崽準備俯沖下去撞飛三花貓,狠狠給它一個教訓時,四月一日忽然低頭,側(cè)臉輕輕蹭了蹭龍崽的臉蛋,低聲哄道:“乖哦。”
“嗷~”我一直很乖~
龍崽顧不得與三花貓生氣,彎起藍瞳與四月一日使勁貼貼。
三花貓似乎對敵意很敏銳,似有所覺地看了看四周,最后將目光鎖定在四月一日的肩上,盯了好一會,什么也沒看到才垂下腦袋。
“哎呀,看來小咪也能看到店長先生呢。”
太宰治在看到三花貓起身的瞬間,就松開了抓住四月一日的手,身體還往旁邊挪了挪,沒與四月一日肢體接觸。
“太宰……”
隱隱感覺自己被插了一刀的江戶川亂步怒瞪太宰。
“對不起對不起,剛剛直接脫口而出,我下次會注意的。”
太宰治連忙對江戶川亂步解釋。
“你剛剛就——”
江戶川亂步還想再說太宰治幾句,突然停住,看著三花貓的位置,炸毛道:“不許笑!”
“喵?”
三花貓歪了歪腦袋,表示自己沒笑,又想到什么,尖尖耳朵微晃,仰頭瞧見身后之人悄悄上揚的唇角。
四月一日克制住笑意,“不好意思,我也會注意的。”
江戶川亂步聽不到說什么,轉(zhuǎn)頭看太宰治。
太宰治一邊憋笑,一邊轉(zhuǎn)訴四月一日的話。
江戶川亂步:“……”
“咳咳,我們還是繼續(xù)說回正事吧。”
太宰治輕咳兩聲,把跑遠的話題扯回來,望向四月一日,“亂步先生的愿望店長先生能實現(xiàn)吧?”
四月一日平靜地看茶幾上的點心零食,溫柔地撫摸三花貓的后背。
三花貓的毛發(fā)順滑油亮,顯然被人養(yǎng)得很好。
“喵嗚~”
三花貓在四月一日腿上打滾,露出柔軟的肚皮。
待客室里一時只有三花貓被擼毛發(fā)出的呼嚕嚕聲。
江戶川亂步和太宰治屏氣凝神,靜靜等待神秘店長的回答。
就連在旁邊處理工作的與謝野晶子和國木田獨步都放輕了動作,豎起耳朵細心留意。
“江戶川先生,你要清楚一件事。”
黑發(fā)店長低頭沉默半晌,抬頭時露出一雙異色的眼睛,“能看見我對你來說不是好事。”
“這種事我在看到太宰的第一眼就知道了。”
江戶川亂步爽快擺手,突然指著太宰治道:“太宰不就因為你的出現(xiàn),被迷得神魂顛倒、晝夜不休嗎?”
“嘶——”
武裝偵探社里的眾人不約而同倒吸一口氣,仿佛知道一件難以想象的事,紛紛看向太宰治。
太宰治感受到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嘴角微扯,抬手弱弱道:“亂步先生,我想強調(diào)一下,我只對美麗的女性感興趣。”
江戶川亂步面無表情地看他,“所以呢?你對店長先生不感興趣?”
“呃,這我無話可說。”太宰治放下手,無力吐槽:“可是,神魂顛倒、晝夜不休是可以用在這種語境的嗎?”
“意思差不多就行了。”
江戶川亂步毫不留情地揭穿太宰治的行為,“反正店長先生也知道你監(jiān)視的事了,索性說開,這對雙方都好。”
四月一日不言一語。
“監(jiān)視?!”
一旁聆聽的國木田獨步捏緊手中的文件。
與謝野晶子看著四月一日的眼神透露出一絲憐憫,小聲道:“被太宰盯上,我都開始同情店長了。”
中島敦和泉鏡花贊同點頭。
唯獨國木田獨步望著太宰治旁邊的空位微微皺眉,“不是……你們都看到人了?”
“嗯,雖然還沒和店長接觸過,不過被太宰和亂步包圍,臉色居然沒有變化,脾氣應(yīng)該很不錯。”與謝野晶子低聲說,后知后覺意識到什么,急忙看國木田獨步,“難道你沒看到人?”
國木田獨步遲疑地點了點頭。
“這么神奇?”
與謝野晶子震驚地看正在擼貓的四月一日,恍然大悟道:“我懂了,難怪亂步這么想看到店長。”
對一眼就能看穿真相的名偵探江戶川亂步來說,突然有一天,在他面前出現(xiàn)一個完全看不穿摸不透的神秘人,他肯定會產(chǎn)生濃烈興趣。
可太宰又是怎么回事?
與謝野晶子擰眉思索,以她對太宰的了解,加上亂步剛剛透露出的信息,不難推斷出太宰對店長的好奇程度也很高。
為什么?
難道是店長身上有什么太宰迫切需要的東西?
與謝野晶子將自己的猜測告訴國木田獨步,正在工作的中島敦和泉鏡花互相對視,也想不明白,只好繼續(xù)聽著。
“店長先生不要急著拒絕我,可以再好好考慮一下。”
江戶川亂步及時止住四月一日要說的話,語氣突然變得極其認真,“店長先生之所以會來武裝偵探社,目的是想親眼確認資料是否準確吧?”
他緩緩睜開那雙綠如翡翠的眼睛,抬手慢條斯理地調(diào)整頭上的偵探帽,連聲問:“武裝偵探社給店長先生提供的氛圍如何?觀感如何?現(xiàn)在能信任吧?”
四月一日拍拍肩上的龍崽。
龍崽乖乖搖頭,沒從周圍感受到任何惡意或敵意。
“我敢保證武裝偵探社給店長先生的印象絕對是最好的。”
太宰治輕眨長睫,一雙多情的鳶眸緊緊凝視四月一日,說出來的話卻別有深意,“再怎么說,武裝偵探社都是擺在明面上的好人。港口黑手黨或異能特務(wù)科的人可沒有我們武裝偵探社好說話哦。”
“沒錯。”
江戶川亂步頷首,“店長先生此次前來,也是想尋求解決監(jiān)視變多的問題吧?”
四月一日聞言略略挑眉,看著太宰治,同樣意有所指,“因為你們能立刻解決?”
“實話說,如果是昨天早上,我能。至于現(xiàn)在,有點難。”
太宰治搖搖頭,沉聲道:“因為我的緣故,店長先生已進入港口黑手黨的視線,想要消失難度頗大,加上昨晚還有中也那個小矮子意外闖入店……明明我都還沒進去……”
“太宰。”
太宰治頓時停止碎碎念。
江戶川亂步瞥了沙色風衣青年一眼,嘆了口氣,解釋道:“太宰雖然有時做事會偏激了些,比如在店對面安裝了幾個攝像頭,目的也只是想實現(xiàn)愿望,對店長先生的朋友和孩子們沒有惡——”
他的“惡意”還沒說完整,便注意到太宰治一瞬變換的眼神,話音戛然而止,轉(zhuǎn)而嚴肅看太宰,“不該做的事不要做,你現(xiàn)在是武裝偵探社的人。”
“不愧是亂步先生,什么都瞞不過你。我知道自己的身份,那種念頭早就打消了。”
太宰治笑瞇瞇的,“畢竟我可得好好表現(xiàn),爭取給店長先生留個好印象才行啊。”
“等等,我想請問一下太宰先生,江戶川先生剛剛說的‘不該做的事’是指什么?”
一直被動答話的四月一日驟然打斷他們的對話,開口詢問,聲音很輕,語氣卻分外沉重,不容太宰轉(zhuǎn)移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