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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章 縱情時光,華燈初上。……

    “Hot summer nights mid July,When you and I were forever wild……”

    低沉的歌曲從環車音響中緩緩流出,如?同清明澄澈的溪水,為燥熱的夏季帶來一絲寧靜平和。沈星微迷迷糊糊地聽著,想起自己有一段時間很喜歡聽這首歌,旋律里的平緩可以讓她莫名其妙地從糟糕的情緒里抽離,好像得?到了暫時可以放下煩惱的撫慰。

    “The crazy days,city lights”

    縱情時光,華燈初上。

    沈星微的眼神迷蒙,在酒精的作用下無法一直聚焦,時而看見?車后座散發的柔和燈光,時而看見?賀西洲臉在她面前晃來晃去。

    她感?覺自己被?炙熱又強壯的身體包圍,熾熱的呼吸灑在她的臉頰,耳側,往頸子?處蔓延,順著衣領鉆進去,即使車內的空調很充足,沈星微仍然覺得?熱。

    她的雙手?無處放,被?賀西洲拉著搭在他后背,因?為手?上沒什么力氣,總是從他脊背滑落。賀西洲糾正了幾次,沈星微就好像記住了一樣,手?再?滑落時就會自己摟上去,或是抱著他的脖子?,或是虛虛地攬住他腰身。

    襯衫的領子?被?解開了兩個扣子?,背帶褲的衣帶滑落肩頭,墨黑的長發隨意地散著,旖旎的春色浸染了沈星微。

    兩人面對面而坐,呼吸交融間,賀西洲微微往后退,從她的脖子?處抬起頭,就看見?她的脖子?處留下幾個殷紅的小草莓,被?一點一點吸出來的緋色成為點綴,他用手?指摸了摸,問道:“疼嗎?”

    沈星微很遲鈍,過了一會兒?才回答,“不疼。”

    賀西洲抓著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輕聲說?:“給?你摸摸。”

    沈星微用水潤蒙眬的眼睛看著他的臉,那張本身就很俊俏的臉上覆上一層暖光,棱角分明的輪廓一下變得?柔和,十分出彩的還是那雙多情的桃花眼,含著隱隱笑意,仿佛勾著人沉溺進去,不受控制地沉淪。

    賀西洲長了這樣一張臉,好像就是用來勾引人的,只要他稍微輕聲細語,眼神纏綿,馬上就讓人迷失心智,受其蠱惑,和情愛無關,仿佛是他與生俱來的本事。

    他的眼睛會說?話,盯了沈星微一會兒?,她就不受控制地用手?撩起他的衣擺,從下面鉆進去,熱乎乎的手?掌摸上了他的腹肌。硬朗的肌理分明,隨著他的呼吸輕微起伏,皮膚散發著灼燒般的熱,燙得?沈星微想收手?,又想往里深入。

    她低著頭看,將他的短袖往上卷,露出精瘦的腰身,柔軟的指尖順著肌肉的線條慢慢滑動?,臉上的表情很懵懂。

    沈星微完全喝醉了,但賀西洲只是微醺,他的情緒上頭,卻?依舊不影響腦子?清醒,看著沈星微已經完全沉浸在情.欲之中,動?作有種試探的生澀,泛著微涼的指頭在他腹部畫著圈,激起皮膚的戰栗。

    喝醉的沈星微仿佛收起了身上的軟刺,平日里表現的壞脾氣在此時也消失不見?,杏眼睜得?圓圓的,隱隱帶著好奇,賀西洲說?什么她都要過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但拒絕越來越少,變得?非常配合。

    讓抬手?就抬手?,讓抱緊就抱緊,在她脖頸親親咬咬時也沒有表現出抗拒,就算牙齒稍微用力了些讓她覺得?疼了,也只是輕輕晃著腦袋。

    “車上什么都沒有。”賀西洲說?:“可以不帶嗎?”

    沈星微走了神沒留心他說?什么,被?他的頭發所吸引,慢悠悠地抬手?抓住他蓬松柔軟的發絲,手?掌從眉間掠過,碎發往上一捋,露出光潔的額頭。

    她的手?好像是因?為喝醉而沒什么力氣,顯得?軟綿綿,力道恰如?輕撫,賀西洲俯視她,好似產生了一種被?喜歡的錯覺。

    但他此時的心情卻?說?不上是好,手?順著皺巴巴的襯衫鉆進去,力道不輕不重地揉捏她的腰身,沉聲問:“難道你跟前男友的時候也不戴?那不是畜生嗎?”

    沈星微被?捏得?有些疼了,張口叫了一聲,又像不耐煩地往他臉上推,賭氣道:“不用你管。”

    賀西洲往她手?指上咬了一口,說?道:“長了那么大一雙眼睛不會識人,怎么跟渣男談上戀愛,我說?他兩句都不行?”

    賀西洲的聲音很低,略帶沙啞,說?是斥責,其實語氣也非常纏綿,“你不是大學生嗎?這點常識都沒有?”

    沈星微沒說?話,順著他的靠近給?出擁抱,好像很依賴的樣子?,反應太過平淡,不知道是真的覺得?不戴套無所謂,還是太喜歡那個穿女式內褲的前男友,總之對他的話不理睬。

    賀西洲看著她迷亂的眼,忽而想到人向往性不一定需要情愛做基礎,也有可能就是需要而已,她表現得?很生澀,卻?沒有強烈的抗拒,有可能根本是因為太醉了,沒分辨出他是誰。

    賀西洲去掰她的眼皮,“沒事,我是個好人,我跟你.肯定戴。”

    沈星微此前根本沒分辨他在說什么,只覺得?他一直嘰里咕嚕,但是這一句倒是神奇地聽清了,馬上拽著他的頭發,抓了幾下,含糊罵道:“不要臉,你哪里是好人,只是偽善。”

    這句罵的絕對不是別人,準是他賀西洲沒錯了。他沒忍住笑了笑,俯身將她吻住,去教訓她這張喜歡罵人的嘴。

    賀西洲讓代駕把車停在這就走了,沒準備其他東西,本來也沒打算在車上,只是稍微紓解一下而已。

    但是沈星微的手?很不配合,總是掙扎,賀西洲松開她的唇,啞聲說?:“不喜歡用手?的話,腿也可以。”

    沈星微撇撇嘴,抬起濕滑的手?掌,嫌棄道:“這什么,像鼻涕。”然后全部抹在賀西洲的短袖上,蹭了好幾下才把手?擦干凈,還覺得?不解氣,又說?:“好惡心。”

    輕吟聲在車中隱隱約約響起,伴著低緩的音樂,迷醉了人的思維和理智。沈星微只覺得?自己落入了寬大而溫暖的懷抱里,被?緊緊裹纏住,鼻尖傳來的薄荷香味讓她感?覺舒適,忍不住一再?靠近。

    睜開眼就是賀西洲那張俊俏的臉,酒精模糊了情緒,平時嘴上掛著的討厭這時候也沒有了,反而是抬起頭,往他臉頰上貼了貼,讓他紊亂的呼吸聲灌入耳中,感?受他胸腔下鏗鏘有力的心跳。

    悶熱的夏夜,老舊的小區在半夜時完全熄了燈,家家戶戶都入睡,周圍一片漆黑,什么光亮都沒有。

    高大威武的白車停在小區門外的樹下,防窺車窗將里面的光遮得?嚴嚴實實,連帶著里面細細的喘息嚶嚀和沉緩的音樂也傳不出來,只能看見?車身晃動?起來,帶著時快時慢的節奏。

    這一折騰也不知道用了多久的時間,到后來沈星微實在累得?不行,大腿覺得?酸痛,眼淚也流了不少,又開始手?腳并用地抗議,賀西洲再?哄也哄不好了,只能草草結束。

    車中充滿異樣的氣味,他起身探去前座拿了紙巾,將沈星微頭上的汗和身上的污濁擦干凈,看她昏昏欲睡渾身沒勁,又給?她穿上背帶褲,稍微整理了一下皺成一團的襯衫,最后自己再?整理一下也覺得?累了,坐在后座休息。

    他的臉已經褪去紅霞,微醺的眉眼間染上饜足之后的慵懶,將蜷在邊上的沈星微抱起來,見?她似乎要睡著,就揪了揪她的臉頰,說?:“不準睡。”

    然后抱著她下了車,看見?鞋子?在車里也無法彎腰去拿,只能一只手?將她摟住一手?關了車門,用車鑰匙鎖了車,再?拿出手?機打開手?電,在夜色中緩步走向?她的住處。

    這老小區不是一般的摳門,不知道是不是到了深夜斷電,聲控燈竟然也不亮,賀西洲抱著人,只能一步一步地往上走,不過區區五樓,就讓他出了一身汗。

    沈星微睡了又沒睡深,抱著他脖子?時感?覺到了汗意潮濕,很嫌棄地移開了原本貼著他脖子?的臉頰,歪在他的肩膀處。

    到了門口,他從沈星微的褲兜里摸出鑰匙開門進去,隨手?按開了燈,把她放在小沙發上,長長松一口氣。房間里沒有空調,熱得?要命了,汗水浸濕了衣裳,賀西洲站不住,俯身晃了晃沈星微,說?:“我去洗澡了。”

    沈星微睜眼看了他一下,抱怨道:“煩不煩,洗澡也要講,上廁所用不用跟我報備?”

    賀西洲納悶,“你到底是醉了還是沒醉啊?怎么罵我的時候那么順口?”

    沈星微轉了個身,不再?理會他。賀西洲只好自己摸去了衛生間,脫了衣服痛痛快快地沖了個涼,才感?覺好受許多。條件實在有限,他不僅沒有衣服,連毛巾都沒有,甚至還沒有牙刷等物品,最后在狹小的空間里轉來轉去,只能暫時拿著沈星微的東西先用,打算明天再?給?她換新的。

    最后他將沈星微的浴巾裹住下半身推門出去,本打算夾著沈星微去洗漱,卻?沒想到她這時候竟然清醒著,癱坐在沙發上,雙眼卻?睜得?溜圓,雖然眼神沒有很清明,但顯然比先前那醉醺醺的狀態好很多。

    她聽到動?靜轉頭,看見?賀西洲光著膀子?出來,晶瑩剔透的水珠從他的發滾落,沿著精壯年輕的身體往下流淌。

    此前見?過一回,當時只是覺得?他的臂膀看起來很有力量,一拳能打死人,今天一試果?然如?此。沈星微還記得?剛才被?他單手?抱著慢悠悠地上樓,他需要捏著手?機打手?電照明,所以沈星微全身的力量都落在他的一只手?上,臂力驚人無比。

    沈星微又覺得?很厭煩,厭煩他長了那么一張好看的臉招惹人,厭煩他身材年輕健壯,還厭煩他輕聲細語地跟自己講話,營造出溫柔多情,一副很喜歡她的樣子?。

    她撐著沙發站起來,背帶從肩頭滑落,晃著走了兩步,十足的醉漢姿態,存心找他麻煩,道:“你用粉色的浴巾看起來真的很惡心。”

    賀西洲反問:“那怎么辦?難道要我在你家裸奔啊?”

    沈星微接話:“我有內衣,拿給?你穿。”

    “那不是更惡心?”賀西洲在腦子?里想象了一下,自己都接受不了,并隨機找了個人攻擊,“我又不是你前男友,干嘛穿女生的內褲?”

    沈星微說?:“有什么不好,這樣所有人都會討厭你。”

    雙方都覺得?對方講話很莫名其妙,于?是停止了交流,賀西洲擦著頭發要扶她去衛生間,被?她揮手?拒絕,嘴里還罵罵咧咧道:“你想偷看我洗澡,偷窺狂……”

    賀西洲被?冤枉,還要忍氣吞聲守在衛生間門口,仔細聽著里面的動?靜,怕她突然摔倒。

    沈星微今晚喝得?不算多,回程的路上睡了一覺,剛才在車里又鬧騰很久,身體的水分蒸發不少,這時候差不多清醒了,只是身體尚未完全恢復,眼睛暈暈的,走路飄飄的。

    她慢悠悠把頭發用簪子?盤起來,卸妝洗澡,沖掉身上黏膩的汗水,酒意又醒了幾分,站在淋浴下看著身上遍布的斑駁紅痕,因?為皮膚很白,所以這些痕跡也顯得?尤為突出,腿上也還殘留一樣的感?覺。

    時間才剛過去不久,沈星微尚記得?他抱住自己的力道,親吻落下的觸感?,不由?得?氣血上涌,順著脖子?往上,將整個臉染得?紅透。

    干凈的水沖刷在身上,淅淅瀝瀝的聲響充斥耳朵,卻?總讓沈星微產生幻聽,仿佛還能聽見?他靠在自己身上發出的粗重呼吸,還有兩人交織的低喘,化?成甩不脫的纏綿和旖旎。

    今晚喝得?有點多,各方面都有些失控,雖然她早就知道賀西洲是品行低劣的人,能做出這種事情來一點都不讓她意外,但細想之下也并非全是強迫。可能是在那個燈光曖昧,空間狹小的車里,年輕的身體緊擁在一起時的氛圍太過讓人迷惑,沈星微鬼迷心竅地沉溺其中,也忘記了自己在那一刻,究竟貪戀什么。

    酒是穿腸的毒藥,色是刮骨的鋼刀。沈星微使勁揉了幾下臉,長嘆一口氣。

    她慢吞吞地給?自己洗干凈,換上睡衣推門出去,看見?賀西洲還靠在門邊,正在打哈欠。沈星微看到這張俊臉,頓時將錯歸咎在他身上,板起一張臉,從他身邊走過。

    沈星微還想質問他為什么不回家,可是今夜實在太累了,洗完澡之后全身乏力,再?沒有多余的力氣。并且這里隔音太差,聲音稍微大一點對門就能聽見?,盡管對門的人很討厭,但沈星微也是很有素質的人,不想擾民。

    她的床倒不至于?小到睡不下兩個人,只是賀西洲這人體格大,夸張到躺上去時頭頂著床頭,腳伸出床尾,隨口道:“比狗窩大不了多少。”

    沈星微不懂他在挑剔什么,還能是床的錯嗎?要怪也只能怪他長得?太高,于?是懶得?搭理他,暈著腦袋上了床,抱著枕頭靠近墻邊,一閉眼馬上就睡過去。

    賀西洲沒有睡過那么惡劣的環境,大學開學的時候軍訓那段時間就算住寢室,也是有空調的,這樣的六月天里,他就算是躺著,不穿衣服,也能出不少汗。

    他支起身在床頭尋找,隱約記得?在這里看見?有風扇。

    沈星微的臥房很小,里面的東西擺得?滿滿當當,墻上掛了個小空調,但找不到遙控器,估計是被?沈星微給?扔了。他擺弄了一會兒?小風扇,插上電之后打開,吹了會兒?風,聊勝于?無。

    摸出手?機看了眼時間,已經快四?點,想起明天沒有課,他放心地擱下手?機。他翻了個身,這床就要命地響起來,在寂靜的房間很突兀。他轉頭看見?沈星微已經睡著,可見?當真是累得?不行了,才剛躺下平穩的呼吸聲就傳來。

    賀西洲閉上眼睛,這時候卻?感?覺毫無睡意了,鼻子?里一直聞到廉價的沐浴乳香氣,知道那是沈星微的身上傳來的。她的身體很軟,喝醉之后脾氣也變得?很好,眼睛像是總盛著水,哭的時候細密的淚珠掛在濃密的長睫毛上,嘴唇被?咬之后很快就會腫起來,變得?紅潤……

    賀西洲想著想著,側身湊過去,胸膛貼上她的后背,把人往懷里撈,兩三下就抱緊了。

    沈星微睡得?很沉,被?鬧醒了片刻,沒有睜眼,很快又睡去。

    但是沒有空調的夏天狠狠給?了兩人一個教訓,沈星微只覺得?自己睡在了大火爐里,體會到了孫悟空被?煉丹的感?覺,渾身上下全是汗水,硬生生熱醒。

    她迷迷糊糊睜眼,感?覺自己被?什么人摟住,后背悶得?全是汗,惱怒地推了好幾下,轉頭看見?是賀西洲,又不解氣地在他身上捶了幾下,一番錘錘打打,賀西洲也醒了,懶洋洋瞥她一眼,又毫不在意地閉上眼睛。

    外面的天已經隱隱亮了,沈星微踩著他的腿爬下床去上個廁所,又去陽臺把那個掛了很久的男性內衣取了下來,進房摔到賀西洲的頭邊,接著拔了小風扇抱上床,對著自己吹,這才覺得?涼快點兒?。

    賀西洲快熱死了,又困得?睜不開眼,就拽著身上的粉浴巾胡亂給?自己身上的汗擦去,夢到自己被?賣去邊境挖礦,在礦洞里往死里干活,時不時還要被?工頭打,幸運的是工頭的力道太小,拳頭落在身上并不痛。

    一直到大中午,賀西洲的手?機催命地響起來,先是幾個信息,然后來了電話。他不耐煩地皺眉,伸手?摸了幾下沒摸到手?機,那鈴聲就像貼在耳邊一樣,吵得?他耳朵嗡嗡響。

    沈星微被?吵醒,兩眼一睜就開始生氣,拿腳往他腰上蹬,“吵死了,什么東西!”

    賀西洲也跟著醒了,轉頭找到在他耳邊響個不停的手?機,看到是袁澤打來的電話,于?是并未理會直接將手?機靜音,房間里才安靜下來。

    他揉了揉頭發,坐起來,神游天外地回想著自己夜里做的那個莫名其妙的夢,后背就被?枕頭砸了一下,他轉頭就看見?沈星微面朝著一旁的墻壁,怒聲道:“為什么不穿衣服,你是暴露狂嗎?”

    賀西洲說?:“我哪有衣服穿?”

    “我給?你拿了內衣。”她轉手?指了指床頭放著的內衣。

    賀西洲拿起來看了看,掛在陽臺上時就覺得?很小,拿下來一看,就更顯小了,并且很丑,他說?:“我不穿女士內褲。”

    “說?什么胡話?”沈星微睜大眼睛,朝他瞪了一眼,又飛快移開,“這是我特地去男士專區挑選的。”

    賀西洲說?:“可能你當時看錯了,去的是兒?童專區。”

    沈星微這時候也聽出來了,他用非常的刻薄的話語側面表達了這內褲尺寸小了,但總不能放任賀西洲不穿衣服在她家走來走去,于?是她一頭鉆進衣柜里尋找。

    其實除了鞋子?和內衣之外,她還買了一套非常便宜的男生衣服,網上9.9兩件并且包郵的那種大T恤,還有十來塊錢一件的沙灘褲,之前洗了之后就收起來,沒掛在陽臺。

    她翻找了好一會兒?才找到,甩手?丟到賀西洲的身上,“穿衣服好嗎?你又不是個野人,如?果?你被?人報警抓走了,我是不會去保釋的。”

    賀西洲拿著衣服,一摸就覺得?刺手?,只覺得?他小姨養的狗穿的衣裳都比這用的布料好,不是做成了短袖的樣子?,還以為是專門用來擦腳的抹布。

    但是現在也沒得?選,他一邊將衣服快速套上,一邊問:“你餓不餓?”

    沈星微肚子?空空,當然是餓的,但現在只想讓他快點離開自己家,就說?不餓,還催促道:“你快走,一直賴在我的這個老鼠窩里干什么?”

    賀西洲說?:“你還挺記仇。”

    他到底沒有直接走,先是點了外賣,又把昨天的臟衣服找了個袋子?裝起來。沈星微在房間里,關上了門反鎖,拿出日記本狂寫一通,一大部分是照舊罵賀西洲,一小部分則是在懺悔自己昨晚沒抵擋住男歡女愛的誘惑,一時墮落。

    但懺悔的程度并不重,大約只在日記里占了兩行字。

    等外賣到了之后直接電話指揮外賣小哥送上樓,賀西洲給?了打賞費用,客客氣氣把人送走,才喊著一直在房間里的沈星微出來吃飯。

    沈星微換好衣服出門,去衛生間洗漱之后,出來又是哪哪都看賀西洲不順眼,一坐下就挑刺,“不刷牙就吃飯,臟死了。”

    賀西洲把外賣都打開,反問:“誰說?我沒刷牙?”

    “我家根本沒有你的牙刷。”

    賀西洲說?:“管它是誰的,有牙刷用不就行了。”

    “什么?你用的是我的牙刷?”沈星微如?遭雷劈,驚得?站起身,怒視著他,“你好惡心。”說?著就裝模作樣地要干噦。

    賀西洲不懂她在嫌棄什么,做出這么大的反應,當下起身走到她邊上,二話不說?就捏著她的臉頰低頭吻上去,對她的唇瓣又舔又咬,掰開她的牙齒纏著她的舌尖吸吮,里里外外都舔了一遍,這才松口。

    “好了,吃飯吧。”他坐回去,將剩下的外賣盒子?拆開。

    沈星微漲得?滿臉通紅,想罵他,又看了眼桌上擺得?滿滿當當的飯菜,牙口一軟,也罵不出來了,坐下來悶頭吃飯。

    中午溫度很高,又是湯湯水水的熱飯,沒一會兒?兩人就大汗淋漓,賀西洲忍受不了這樣的環境,放下筷子?灌了幾口冰水,抬眼一看,就見?沈星微還吃得?很認真,汗水讓她額頭和臉邊的碎發黏在側臉,滾燙的食物染紅了唇,整張臉被?泡得?發白。

    脖子?往下都是一塊塊紅痕,經過一晚上的休息變得?暗沉,充滿曖昧的欲色。

    沈星微大概是習慣了,非常耐熱,大口大口地吃著飯。他起身在屋子?里轉了一圈,最后進了她的臥室拿出小風扇,坐到她身邊一起吹。這半死不活的風扇一離了插電的線風力就小得?幾乎沒有,賀西洲想一拳打爆這沒用的玩意兒?。

    “這么熱,夏天怎么住啊?”他若有所指地說?:“我家的空調涼快。”

    沈星微低頭扒飯,沒理會。賀西洲又湊到她身邊,小聲說?:“不如?搬去我家住?我給?你收拾個空房間出來,空調24小時都開著,你還能一直跟魚餌玩。”

    沈星微的手?一頓,絕對有那么幾秒鐘動?搖,但又很快嚴詞拒絕,“真好笑,我為什么要去你家?你一定是先假裝好人把我騙過去,然后再?用一些莫名其妙的借口找我的麻煩,大半夜把我的行李全部扔出門,讓我在門口又哭又喊。”

    賀西洲滿臉疑惑:“我為什么要那樣做?”

    “因?為你就喜歡捉弄人,看別人出丑。”沈星微放下了飯盒,又往嘴里塞了個蝦餃,支支吾吾道:“走的時候把垃圾帶走。”

    沈星微往他頭上扣屎盆子?也不是頭一回,賀西洲看著她進屋的背影,沒由?來笑了一下,也并沒有勉強,起身把桌上的東西收拾了一下,然后帶走了臟衣服,在門口沖沈星微喊了一句“我走了”,其后離開。

    防盜門被?關上的聲音傳進房間,整個屋子?很快就沒了別的聲響,窗外是樓下孩子?吵鬧的聲音,更顯得?屋中寂靜無比。

    沈星微坐在桌邊,伏著身體看起來像是很認真地在寫東西,然而她的筆下卻?都是雜亂無意識的線條和圖形,亂七八糟地疊加,完全沒有形狀。

    住在一起?沈星微想,只有家人才會住在一起,她和賀西洲憑什么住在一起。

    她討厭賀西洲,而賀西洲也只把她當成應付父母的同伴,不管親吻還是□□,愛情又不是必需的基礎條件,更何況他們之間本來就有一個時效。

    一個月,這么短暫,能用來做什么?

    沈星微將手?里的紙團成團,粗暴的手?法表露了心煩意亂的情緒,扔進垃圾桶之后她躺上床,閉上眼睛打算補覺。但是因?為吃得?太飽,躺了一會兒?又覺得?不舒服,又爬起來摸手?機,這時候才發現手?機竟然早就沒電關機了。

    她給?手?機插上充電器,坐著等了幾分鐘后手?機才開機,解鎖之后許多消息提醒在一瞬間全部冒出來,手?機響個不停,又卡死機了。

    沈星微大為惱怒,高舉手?機,做出要往地上砸的架勢,但是手?舉了半晌,又慢慢放下來,認真地對已經死機的手?機說?:“剛剛是開玩笑的,請不要在意。”

    另一邊,賀西洲上車之后覺得?車里悶了一夜的味道發酵了,非常難聞,他一路開著窗回的家,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身上的衣服脫下來,去樓上狠狠洗了個澡,坐在冷空氣里才感?覺回到了人間。

    隨后他把地上的衣服撿起來,扔到了垃圾桶里,覺得?沈星微現在應該給?她打個電話感?謝一下,因?為他從她的家里帶走了兩件垃圾。

    賀西洲去打開了小貓房的空調,反省之前不給?小貓開空調的罪過,于?是給?它開了貓罐頭喂了生骨肉,好好補償了一番。

    客廳的陽臺連接著后門,半面墻都安裝了寬敞干凈的落地窗,陽光透過大窗子?照進來,即使不開燈整個房子?也很亮堂。賀西洲在這個房子?里住了一年多,上下各有兩百多平,以前并不覺得?房子?很大,但今天站在這里,看著面前的地毯,莫名覺得?有些冷清了。

    不過沈星微不愿意住進來,他暫時也不能勉強,就沒有細想,上樓進入健身房鍛煉。

    下午又處理學校的事,臨近傍晚的時候才想起給?袁澤回信息,問他什么事。袁澤并未計較他之前沒接電話的事,只是很興沖沖地告訴他自己告白成功了,希望改天大家再?出來聚一聚,感?謝一下昨天晚上助攻的兄弟們。

    這感?謝倒不一定是真的,但想出來炫耀女朋友是一定的,賀西洲笑著回應,用了萬能話術,“再?說?吧,有時間就聚。”

    掛了電話后,賀西洲去在聊天列表里翻了好一會兒?,才找到沈星微的聊天框,里面只有零星幾條信息,還停留著她發來的那個怒火小表情。

    賀西洲想了想,給?她發了信息:去看電影嗎?

    沈星微的消息幾乎是立馬回過來:什么電影?

    緊接著又撤回,再?發過來就是另外一種回復:無聊的腦子?想出來的無聊的活動?。

    賀西洲笑了一下,好脾氣地回:看電影怎么就無聊了?不同的地點有不同的類型,包刺激的。

    沈星微:電影院的排片不都是一樣的?

    賀西洲:對啊,但是我家的電影不一樣,還能看三級片。

    沈星微那邊靜了一會兒?,過了好久才回信息:你真不要臉,不明白你這種人怎么在地球生活的,像外星人。

    賀西洲:意思是夸我的腦子?像電腦一樣聰明嗎?

    沈星微起初不明白他這句話的意思,想了很久之后才想起來,外星人其實也是某公司旗下的高端游戲本品牌,專門賣電腦的。

    她給?賀西洲分享了一款磨砂紙,希望能磨一磨他的厚臉皮。

    賀西洲選擇無視,發信息說?:我現在去接你,去還是不去你選不了,但是去電影院還是在我家你可以選。

    沈星微都不想去,于?是說?:我不在家,已經出門了,電話關機,勿擾。

    正好她也要出門吃飯,于?是換上鞋子?出門,但是下到樓下的時候,樓道處迎面走來一個高個子?的男生。樓道里的聲控燈沒亮,視線昏暗,加上沈星微并沒有關注,她一直在低頭看手?機,嘴里好像在碎碎念什么“虛情假意”之類的話,直到有人擋住了面前的路,將她逼停,她才抬頭。

    小區里很吵鬧,到了傍晚就都是人出來玩,老人坐在院子?里乘涼,小孩子?放學了,在大院里追逐玩耍,不過沈星微住的這個地方樓道比較靠后,所以這里很安靜。她看見?面前的人是昨天在商城遇見?的眼鏡男,當下就先往后退了一步跟他開來距離。

    這眼鏡男見?到沈星微,臉上立即露出了欣喜的表情,低著頭,語氣很柔和地對她問:“星星,我找你好久啊,怎么搬到這里住了?”

    沈星微的臉色瞬間拉下來,眉頭微微皺起,臉上的厭惡毫不掩飾,同時也難掩震驚,“你是怎么找到這里的?你跟蹤我?”

    “沒有。”眼鏡男馬上否認,語速很快,急匆匆地解釋說?:“我是問了你的室友,一開始樂美青不告訴我,我問了很久才說?的,我沒有惡意,只是想找你說?說?話。”

    樂美青之前幫她收拾了在寢室的東西郵到了這里,所以只有樂美青知道她的住址,但沈星微當時交代過不要她跟任何人說?,沒道理他一問就告訴了他,所以一定是他找了什么惡心的借口從樂美青嘴里騙到了她的住址,他就是這樣滿嘴謊言的一個人。

    沈星微冷著臉,跟著人沒什么好說?的,“再?不滾我就報警。”

    眼鏡男像受不了她這樣的態度,抬手?想抓她的手?臂,低聲道:“星星,進你家坐下來聊一聊好嗎?你已經離校很長時間了,再?不辦休學會被?退學的。”

    沈星微才剛被?他碰到,就猛地甩手?,同時后退了一大步,聲音也提高了不少:“關你什么事?少來管我!”

    同時喊亮了聲控燈,昏黃的燈光自頭頂亮起,照在二人身上。

    眼鏡男一下看見?了她脖子?上那些出門忘記遮掩的紅痕,斑駁的吻痕頓時讓他覺得?刺眼無比,怒火中燒,“這是什么?你昨夜沒有回家,就是跟那個男的出去鬼混了是不是?!”

    第15章 “洗得超級白。”……

    彭翰一想到?他到?處聯系人,旁敲側擊尋找沈星微的下落,來到?這老舊的小區轉了一圈又一圈,等到?了半夜都毫無收獲的時候,沈星微卻?和某個男的在外面耳鬢廝磨,他的心里就燒起?灼痛的怒火,想要發狂,于是口不擇言,“我想起?來了,是昨天在商場里站你旁邊的那個男的是不是?沈星微,你什么時候變成?了這樣的人?你以前從來不會這樣愛慕虛榮,自?甘墮落。”

    沈星微被他的話惹怒,眉毛緊緊皺起?,奇怪地反問:“你有什么資格對我說這些?管得未免也太寬了,你是我的什么人?”

    彭翰見她是真發怒的樣子,一下又意識到?自?己說話過分似的,神情?軟下來,忙道:“對不起?星星,我剛才太生氣了,不是故意要說的,你別生氣,我這次來找你,真的只是想好好跟你聊一聊,我們?中間存在誤會。”

    他說著就往前兩步,想要抓住沈星微的肩膀,但身體才剛一動,沈星微就猛地往后退了幾步,與他明明白白地拉開距離。

    “滾開!”沈星微的情?緒很激動,不管是神情?還是姿態,完全都是拒絕他靠近的樣子。

    彭翰卻?想著只要先?抓住沈星微,或者先?將她抱住,情?緒都可以慢慢安撫,只要沈星微感受到?他沒有惡意,會慢慢冷靜下來的。

    卻?沒想到?等他打?算再進一步的時候,沈星微突然抬手,猛然甩了他一巴掌。

    響亮的巴掌聲在寂靜的樓道里回蕩,彭翰沒有防備,這一下挨了個結結實實。沈星微也算不上那種經常不鍛煉,力氣很小的女?生,她獨居,大?部分活都要自?己干,所?以手臂上有一些力量,瞬間就將彭翰的眼鏡給打?掉在地,側臉也肉眼可見地紅起?來。

    彭翰近視的度數很高,在這種燈光昏暗的環境里,掉了眼鏡跟瞎掉沒有區別,連怪罪沈星微都來不及,慌忙地去找自?己的眼鏡。

    沈星微見狀,便趁機幾步上前從他身側跑出樓道,順腳踢了一下地上的眼鏡,踢出了一丈多遠,隨后快步跑出了樓道,從彭翰的面前逃離。

    “神經病。”沈星微走了,還要罵一句。

    她一口氣跑出小區,在外面解鎖了一輛共享單車,騎著跑去了離小區最近的中學附近。學校門口都會有很多吃的,而且價格很便宜,但是需要騎車,所?以沈星微一般不太會來這里吃飯。

    正趕上放學的時候,學校門口全是人,與各種車輛的喇叭聲交織在一起?,熱鬧無比。沈星微找個地方?停了單車,在擁擠雜亂的人潮中穿梭,心情?非常糟糕。

    她沒想到?自?己現在的住址竟然會被彭翰找到?,并且還不依不饒地糾纏上了她,真的是一件非常壞的事情?,這意味著沈星微的住處變得危險,可能會被一直糾纏。

    她吃了飯之后,心煩意亂地在中學附近的街上轉悠,生出了抵觸回家的心態。一想到?回去的時候彭翰可能還藏在某個地方?等她,她就覺得很可怕。

    很快天就完全黑了,沈星微走累了,后腳跟也隱隱有些痛,找了個地方?坐下來,突然有些生氣。這股怒氣不是沖著別人,反倒是沖著賀西洲去了,如果不是他設計逮住了她,現在這樣的時間,她應該會騎著單車在某條街道認真跟隨著賀西洲的行蹤。

    雖然聽起?來有些變態,但對沈星微來說這至少是一件能夠耗費她大?量時間的事,不至于讓她在這里變成?流落街頭的流浪漢。

    而且如果不是賀西洲帶她去商城,就不會在那里碰見彭翰,也就不會發生剛才的事,所?以一切都是賀西洲的錯。

    “對。”沈星微拿出了自?己的手機,解鎖,找出賀西洲的聊天框,憤憤不平地說:“都是因為?他,我現在就要找他的麻煩。”

    她的指頭在屏幕上重重點下語音電話,已經醞釀好了語氣,響了好幾聲賀西洲那邊才接通,還不等他說話,沈星微就捧著手機,用找事兒的語氣說:“你在干嘛啊?”

    聽筒里傳來賀西洲的聲音,有些失真,并不好好回答問題,“怎么了?想我了?”

    沈星微批評道:“你少說點惡心的話,你跟你爸媽打?電話也這樣嗎?”

    賀西洲沒忍住笑?了幾聲,“什么意思沈老師,特地打?電話來就是教育我嗎?有什么別的事嗎?比如想見我,或者是搬到?我家來住之類的。”

    “我在問你干什么,講那么多廢話干什么?”差點讓賀西洲把話題繞走,沈星微有自?己的質問節奏,已經設計好了怎么引出話頭對賀西洲進行斥責,所?以又將話題拉回正軌,“只有智商低的人才會喜歡一直講廢話。”

    賀西洲嘆了口氣,看著手上的水痕,心說是你一直非要問的,那就別怪我了,于是說:“在給你洗內褲。昨天下車的時候你的內褲被我順手揣兜里了,我沒用洗衣機,給你手搓的,可以了嗎沈星微同學,我這樣回答你滿意嗎?”

    沈星微的臉色瞬間漲紅,一時間什么質問節奏都不記得了,就覺得火車在她腦子里鳴笛,腦瓜子嗡嗡響,吭吭哧哧罵道:“你、你瘋了?!你在說什么?”

    “是你非要問的,不信我可以拍照片給你,剛晾起?來。”賀西洲聽出來她惱羞成怒,故意吹了個口哨,輕佻地說:“洗得超級白。”

    沈星微一下子從路邊的長椅上彈跳起?來,想大?聲罵他,但是周圍來往的人又太多,只得壓低聲音說:“你閉嘴!偷別人內衣的變態,還好意思講出來。”

    賀西洲壓根不反駁,順著說:“我是變態,你是跟蹤狂,那我們不是天生一對?為?了配得上你,我做了多大的犧牲啊。”

    沈星微不知道賀西洲怎么會有這種講話氣人的本事,她聽得氣血翻涌,想鉆進手機屏幕里把他的耳朵咬下來。

    正在絞盡腦汁地想著怎么用語言回擊的時候,就聽見手機那頭傳來了關門的聲響,賀西洲說:“你在哪?我去找你。”

    沈星微說:“我在一個壞種來了就會馬上死掉的地方?。”

    “太好了,幸好我不是壞種,不然我還不能去找你了。”賀西洲隨口回著話,跨上電瓶車,插上鑰匙說:“那我就直接去敲你家門,車今天送去洗了,我騎小電動去接你,在家等著我。”

    說完他就把電話掛了,沈星微還來不及拒絕,趕忙給他連發了幾條信息讓他別來,但都沒有得到?回復。如果彭翰沒走的話,賀西洲來就一定會跟他撞上,沈星微不想這種情?況發生,因為?彭翰一定會以那種為?了她好的模樣說一些已經過去的事情?。

    她走到?一個很大?的門店前,妥協般給賀西洲發了定位,告訴他自?己的位置。

    在門口等了快半個小時,沈星微的手機也以岌岌可危的幾格電量支撐著,眼看著就要關機時,賀西洲才騎著電動車停在她面前,抬頭往她身后的門店一看,“哦,大?盤雞拌面?原來這就是壞種來了就會死掉的地方?,我來了這安然無恙,不就證明我是好人嗎?”

    沈星微等了那么久,早就對他一肚子怨言,臭著一張小臉不說話。

    賀西洲將她上下一打?量,“你就穿成?這樣出門?”

    沈星微本來就是打?算出門吃個飯,沒想走遠,所?以穿著寬松的短袖短褲,踩著一雙拖鞋,但誰也沒想到?在樓下遇到?個陰魂不散的人,她只好跑來了這里。但是這些沒必要跟賀西洲解釋,她就道:“我愛穿什么就穿什么。”

    賀西洲一想也是,就沒再說話,起?身給她拿了一個頭盔。沈星微還以為?又要戴那個粉紅色的貓耳頭盔,結果定睛一看竟然是個嶄新的,上面的膜都還沒撕掉。

    但沈星微并沒有因此?高興,甚至想把這個新頭盔砸了。因為?這個頭盔是綠的,非常綠,幾乎覆蓋了整個外表,護目鏡被做成?了青蛙眼的形狀,很可愛,但依舊掩蓋不了這是個綠帽子的本質。

    沈星微覺得賀西洲這是故意的,接下頭盔之后一直瞪他,希望他自?己道歉。

    賀西洲就說:“我在路邊店隨便買的,應急用,下次再買新的。”

    沈星微不太能接受這樣的說辭,但是賀西洲又說:“或者你可以不戴,賭一把咱們?這一路上會不會遇到?交警攔車,再罰二百。”

    賀西洲也不太能理?解自?己這奇怪的心理?,挑選頭盔的時候還有別的款式,但這個綠油油的頭盔一出現在他的視野里,他就想選了,知道拿過去沈星微一定會生氣,但還是想拿,歸根結底就是太欠了,喜歡看她氣鼓鼓的樣子。

    “這個綠帽子我遲早會還給你的。”沈星微惡狠狠撂下威脅,戴了頭盔坐上后座。

    小電動啟動,雖然夏天很熱,但夜晚的風還是有一些涼爽的。沈星微左右扭著頭,看路邊的風景,各種店鋪的門牌亮起?了光,路邊栽種的茂密大?樹被風吹得嘩嘩作響,街頭車水馬龍,川流不息。

    她看著賀西洲的背影,心情?開始好轉。

    站在路邊成?為?旁觀者時會覺得自?己與這座城市格格不入,但等到?她自?己也化作了街上行路的人群之一時,頓時又覺得心里很輕松,如釋重負。

    大?概是想到?不用現在回家面對彭翰的圍堵,也不用像個無處可去的人一樣站在街頭看人來人往,受一些陌生人的視線打?量。

    沈星微已經不是第一回 來賀西洲家了,一進門就脫了鞋,直奔去小貓房找小貓玩。屋里的燈都在開著,大?屏幕也定格著某個電影的畫面,空調非常充足,冷空氣驅趕了夏天的悶熱。

    小貓房的空調也開著,沈星微覺得稀奇,不知道是什么改變了賀西洲的想法,讓他不再像之前那樣對小貓吝嗇。

    魚餌對沈星微非常熱情?,一見到?她馬上就撲到?她身上從嗓子里打?起?低低的呼嚕聲,乖乖地讓她撫摸,毛茸茸的腦袋在她掌心里蹭。

    沈星微抱著貓出房間時,賀西洲正站在客廳里對著大?屏幕調畫面,他瞥了沈星微一眼,說:“我等會兒給你拿換洗的衣服,你先?去洗個澡。”

    沈星微立即很戒備地問:“我為?什么要在你家洗澡?”

    “你出了很多汗,腳也很臟,怎么往沙發上躺?”

    沈星微說:“我坐地上。”

    賀西洲沒有勉強,繼續對著大?屏幕連接藍牙,“那也行,你喜歡坐哪就坐哪,反正我家的電視屏幕大?,坐哪都能看得見。”

    沈星微疑惑問:“看什么?”

    “你失憶了?”大?屏幕顯示藍牙已連接,賀西洲低頭在手機上點來點去,說:“看三級片啊,還能看什么?”

    第16章 看電影。

    沈星微不明白賀西洲怎么會有那么厚的?臉皮,用一張波瀾不驚的?臉說?出這種話。

    但是就在她罵變態的?時候,賀西洲已經將電影調好,定在了開頭的?位置,然后扔下手機,像是不管她一樣?去了樓上?,偌大的?客廳安靜下來,大屏幕上?定格著?昏暗的?畫面,隱約有男女的?身影。

    沈星微很緊張地對大屏幕看了又看,努力分辨這是不是那種不可描述的?電影。

    幾分鐘后賀西洲從樓上?下來,走到她面前,先是拿走了她懷里的?貓扔到地上?,然后二話不說?就攬著?沈星微的?雙腿,半扛半抱地將人摟在身上?,轉頭往樓上?去。

    沈星微驚叫一聲,連忙掙扎,質問他要?干什么。賀西洲不應聲,她就揪著?賀西洲的?頭發,“放我下去!”

    賀西洲身上?的?肌肉再硬,頭皮也?是軟的?,被揪得吃痛倒吸了一口涼氣,“你想把我頭皮掀下來啊?”

    沈星微像是被這樣?的?說?法?嚇到,手上?力道不自覺就松了一點,但氣勢不減,硬聲質問:“你想干什么?”

    賀西洲已經將人帶到了門口,把她放下來說?:“干什么?讓你去洗洗!沒看見下面的?地毯多白嗎?你這臟腳丫子踩上?去我的?地毯還要?不要??你給我洗啊?”

    沈星微理直氣壯地反駁,“地毯放在地上?就是讓人踩的?,不然你鋪什么地毯?”

    “那你上?次干嘛睡在上?面。”賀西洲打?開衛生間的?門,將人推了進去,踢了踢門邊的?拖鞋,說?:“就算不洗澡也?把臉和腳洗洗,這是我最大的?退讓了,你要?是不樂意動手,我可以幫你洗澡。”

    他又指了指架子上?的?浴袍和干凈衣物,“這些都是我的?,但洗干凈了,你想用就用,不用的?話光著?出來也?行,我沒意見。”

    沈星微氣得不行,低頭看見那雙碩大的?拖鞋,泄憤般往上?踢了一腳,“我不穿!誰知?道你有沒有腳氣。”

    賀西洲完全不反駁,就點了點頭說?:“太好了,你還有得選,你就在不穿鞋在浴室摔得腦出血和被傳染了腳氣爛腳之中選一個吧。”

    說?完這句陰陽怪氣的?話,他也?不等沈星微發怒,就俯身湊過?去在她唇上?響亮地親了一下,然后將她推進去,順手關上?了衛生間的?門。

    沈星微被這利索的?動作晃得一愣,等反應過?來時門已經關上?,已經錯過?了最佳的?罵人時機,氣急敗壞地用手背蹭了好幾下嘴唇,又不解氣似地罵了他幾句。

    衛生間極其寬敞,趕得上?她房間三個大,干濕分離,外?面是洗漱臺和擺放著?各種東西的?架子,對面的?墻壁安置了馬桶,里面則分了淋浴和浴缸兩個區域。沈星微光著?腳站了一會兒,又覺得凍腳,就勉為其難地穿上?了賀西洲的?拖鞋,踢踏著?往里走。

    浴缸大得夸張,兩個人進去泡澡也?綽綽有余,難以想象洗一次得浪費多少?水。

    賀西洲不像是有潔癖或者強迫癥的?人,但衛生間是肉眼可見的?干凈,不管是地面還是墻壁,看起來都一塵不染,洗漱臺的?東西也?擺放得整齊,并不繁多,一眼望過?去就能看出來是獨居。沈星微又轉回去扒拉一下架子上?放著?的?物品,除了浴袍之外?還有幾條吊牌沒摘的?新毛巾,剩下的?就是寬大的?短袖和短褲。

    她翻了翻,發現那條怎么也?找不到的?內褲竟然夾雜在衣服里,的?確洗得很白,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已經干了。

    沈星微的?臉騰地漲紅,她都不知?道多少?年沒讓別人給自己洗過?內衣了,而且還是異性,腦子里一想象起賀西洲給她搓洗內衣的?畫面,雙眼昏花,感?覺想死。

    她站在鏡子前好一會兒,臉上?的?熱度稍微平復了些許后,決定還是洗個澡。畢竟在外?面晃了那么久的?確出了一身的?汗,皮膚上?也?黏黏的?非常不舒服,既然衣服都找好了,洗一下也?沒什么。

    沈星微在衛生間研究了一回,站在淋浴下沖洗,奔騰的?水柱打?得她皮膚發麻,放在架子上?的?洗浴用品全是看不懂的?外?國文字,她擠在手上?對比了一下,選擇了聞起來更香的?當作沐浴露,將渾身上?下都洗了個干干凈凈,然后換上?了賀西洲找的?衣服。

    雖然衣服確實大了很多,但也?沒有特別夸張,短袖只是領口有些敞,短褲是松緊帶的?褲腰,堪堪卡在胯間,不至于走兩步就掉下去。

    洗完澡之后一身清爽,沈星微踩著水溻溻拖鞋下了樓。樓下的?空調很足,迎面撲來一股清新的?冷空氣,讓沈星微沒忍住打?了個抖。賀西洲正以隨性的姿勢坐在沙發上?玩手機,聽到腳步聲后抬起頭,視線落在沈星微身上?,眼底一下就泛起笑意。

    沈星微將頭發綰了起來,不合身的?衣服沒有版型地塌在身上?,露出被熱水泡得發白的?頸子和手臂,一雙烏黑的眼睛好像也過了水一樣,清泠泠的?,極其漂亮。

    她洗得白白凈凈,身上?仿佛還冒著?水汽兒,就是看見賀西洲之后嘴角往下一撇,立即擺起了不好看的?臉色。

    鑒于他自己也?心懷不軌,所以賀西洲并沒計較沈星微的臭臉,尤其是她身上?穿著?自己的?衣服,怎么看都是順眼的?,就笑著對她招呼:“快過來坐,就等你來播放了,想吃炸雞或者燒烤嗎?我點外賣。”

    沈星微想了想,挑了其中的?半句話回應,神色嚴肅,“我是不會看這種低級的?電影的?。”

    賀西洲說?:“那等下你把眼睛閉上?就好,我自己看。”

    沈星微在心中暗暗翻了個白眼,雖然嘴上?很堅決地拒絕看,但還是朝沙發走過?去,坐在了距離他比較遠的?另一頭。賀西洲也?沒有計較這些細節,只是點了播放,上?大屏幕定格的?畫面動起來,隨后智能管家?說?:“觀影模式已開啟。”

    客廳的?燈猛然暗下來,只余下周圍的?幾盞氛圍小燈,左右環繞的?音響發出聲音,還真像一個小型的?電影院。

    沈星微看了一眼屏幕上?播放的?畫面又趕緊移開視線,再看了看賀西洲,他已經調整好了姿勢,仿佛打?算認真看電影。趁著?他專注時,沈星微悄悄摸出了兜里藏著?的?手機,已經計劃好了,等屏幕開始播放不堪入目的?畫面之后,她就打?開錄像,把賀西洲觀看不雅視頻的?場面錄下來。

    這完全可以成為威脅賀西洲的?一個大把柄,盡管不犯法?,但會讓他在同學?老師的?面前社死,聲名?受損,大家?會驚訝地發現表面上?看起來那么完美?的?賀西洲,暗地里是觀看污穢影片的?猥瑣小人。

    當然,沈星微自認為是個好人,就算賀西洲此人品行低劣,壞事做盡,但她也?不會主動去威脅別人,除非賀西洲把那段威脅她的?監控錄像給刪除。

    影片開始播放,里面出現的?人物說?的?都是粵語,沈星微耐心地等著?,期間賀西洲也?一直很安靜,沒有什么動作。等了大概幾分鐘,鏡頭終于切到房間里,一對男女熱情地激吻在一起,相互脫對方?的?衣服。

    沈星微眼睛一亮,心說?就是現在,趕緊打?開手機想調出相機模式偷偷錄像,結果忘記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按了好幾下都沒打?開手機之后,她才猛然意識到,她的?手機已經沒電關機了。

    計劃的?關鍵時刻出了大問題,她馬上?慌了起來,喊道:“賀西洲。”

    房間被音響發出來的?親吻和電影的?背景音樂覆蓋,這一聲很快就被淹沒,賀西洲沒有半點反應。沈星微趕緊又喊了一聲,提高了聲音,結果還是賀西洲還是像沒聽見一樣?。

    但是沈星微已經確認他現在是假裝聽不見,眼看著?屏幕上?的?男女倒在了床上?,似乎馬上?就要?進入正題,她也?顧不得一聲聲地喊,踩著?沙發向?他走近,嘴里抱怨道:“賀西洲!你是不是聾了,裝什么聽不見?”

    賀西洲愣是一動不動,好像那色中餓鬼,徹底沉浸在電影里,眼睛一點都不帶移開。

    沈星微著?急給手機充電,彎腰推搡他肩膀,用力晃了幾下,憤怒地喊:“賀西洲!”

    話音才剛落,大屏幕傳來“砰”的?一聲巨響,緊接著?就是女主角尖聲叫喊的?聲音,沈星微毫無防備,當場被嚇得雙腿一軟跌坐在沙發上?,驚恐地抬頭看去,就見屏幕里剛才還纏纏綿綿你儂我儂的?畫面完全一變,都快脫光的?男主角忽然撞上?天花板,砸碎吊燈,尖利的?碎片從后腦勺穿透,血液奔騰地流下來,在床上?逐漸形成詭異的?圖案,隱約是一張猙獰的?鬼臉。

    沈星微嚇得魂飛魄散,攥著?的?手機也?差點飛出去,跟著?電影女主同步尖叫,也?意識不到自己在做什么,往賀西洲的?后背擠。

    賀西洲這下終于有了反應,伸手把她抱住,一下就圈攬到自己懷里來,嘴邊噙著?笑,看起來惡劣到不行,“怎么看個電影都不老實,朝我投懷送抱的?,想干什么?”

    沈星微心臟仍然突突狂跳,大腦充血,手都發起抖來,無意間往屏幕上?瞄了一眼,依舊是恐怖的?畫面,又嚇得趕緊閉上?眼睛,轉頭埋在賀西洲的?肩膀,也?不管是什么東西,本能需求庇護。

    賀西洲將她撈到自己腿上?坐,圈著?她的?腰身,順著?她的?后背輕撫,假惺惺地做出了哄慰的?模樣?,同時低頭埋在她脖子處輕輕嗅了幾下,聞到了自己常用的?沐浴露香氣,沒忍住親了上?去,含著?細嫩的?皮膚吸吮,用牙齒輕輕磨著?,讓已經隱隱消失的?紅痕再次明顯。

    等沈星微緩過?勁的?時候,脖子已經留下不少?水痕,她惱怒地對推著?賀西洲的?肩膀,氣得整張臉漲紅,高聲質問:“你這放的?是什么電影?!”

    賀西洲笑著?問:“怎么了?”

    “你、你不是說?看三級片嗎?哪有這樣?的?三級片?”沈星微大怒,撲騰起來,架勢看起來像是要?和他決一死戰。

    賀西洲將她摟得很緊,牢牢圈在雙臂之中,倒打?一耙,斥責道:“你在想什么?你以為三級片就是AV啊?腦子里裝的?都是什么臟東西。”

    “什么?”沈星微完全懵了,然后反應過?來自己又掉入了此人圈套,他故意將恐怖電影說?得模棱兩可引起她的?誤會,然后再裝成正經人反過?來訓斥她。

    “不過?你要?是想看那種也?可以,”賀西洲欺近了她,俊臉被昏暗的?氛圍燈模糊,聲音低下去,每個音節都帶上?纏綿,熾熱的?鼻息盡數噴灑在她的?頸間,“我親自給你演。”

    第17章 里面還買了口香糖,你看……

    “我才不看那?種視頻!”沈星微用非常快的速度拒絕,用手肘抵著賀西洲的脖頸,給兩?人?拉開一點距離。

    賀西洲裝出?好奇的樣子,“那?你平時都看什?么?”

    “學習新思想,爭做新青年!”沈星微無?比自豪地說:“我只看青年大學習的視頻!”

    賀西洲看她一臉正經,忍笑忍得很辛苦,如果在這時候他?笑出?聲,一定會被沈星微這個小心眼認為是嘲笑。他?順了順沈星微在撲騰中散下來的長發,說:“我也看,我們是一類人?。”

    沈星微立即露出?了被侮辱的表情,“簡直好笑,誰跟你這種人?是一類?我是個正常人?!”

    “我看不一定。”賀西洲打定主?意要跟她辯論:“要論變態的程度,你比我更厲害,至少我長那?么大還沒做過跟蹤狂。”

    沈星微一下不說話了,表情難看,滿臉寫著“不是說好不提這事”的怨憤,又找不到話反駁,只是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掙扎想離開。

    正折騰的時候,大屏幕又傳來了巨響,尖銳的背景音樂配合著女主?角的叫喊,把沈星微嚇得身?體猛地一抖,又按捺不住腦袋轉頭去看,果然就見屏幕里充滿各種詭譎的配色,劇情也到了精彩的地方,女主?角正與邪祟做法斗爭。

    賀西洲趁她嚇愣的工夫將人?抱著調整了一下位置,讓她坐在自己腿上,手順著脊背往上捏著她的肩頸,說:“好了,老老實實的,我給你按按摩。”

    賀西洲也不知道是專門學過按摩還是什?么,力道竟非常專業,不輕不重地揉捏著,一下就讓沈星微覺得很舒服。

    她睡姿不好,總喜歡側著睡,所以時常起床的時候會覺得肩頸不舒服,這樣的按摩屬于?對癥下藥,沈星微當下就不動了,也不知道是接受了賀西洲的勞動力,還是被電影的內容給吸引,沒有再掙扎。

    這種二三十年前的香港恐怖影片拍得很有氛圍感,營造出?來的恐怖氣氛能夠把人?嚇死,但同時也夾雜著一些幽默詼諧的劇情,加上又是分?級的片子,有些鏡頭極其香艷,味道十足。

    賀西洲抱著已經乖乖坐在他?懷里的沈星微,按摩著肩頸的手逐漸往下,覆在她光滑的背上,頭也悄悄朝她靠近,直到下巴落在她的肩膀上,貼著她的脖子,聞著皮膚上散發出?來的輕微的香氣。

    正好趕上沈星微又被電影嚇了一跳,頭往后一仰,后背貼上他?的胸膛,被他?順勢擁住。沈星微并不矮,就是有些瘦了,在身?高一米九的賀西洲懷中還是會產生一種小小的感覺。

    等?沈星微反應過來的時候,她的手腳都已經被賀西洲給糾纏住,他?四?肢化作藤蔓一般,卷住她的雙腳,雙手交叉攬住她的腹部,與她的左右手十指相扣,兩?人?像是長在了一起,親密無?間。

    這樣密不透風的包裹并不是全?然沒有好處,沈星微在恐怖電影所營造的氛圍中膽戰心驚,卻又因為身?上纏住的負重和?貼著皮膚傳來的另一人?的體溫,讓她心里莫名添了幾分?被陪伴的心安,一時原諒了他?壓在自己后背上的重量。

    賀西洲也安靜下來,并沒有一直鬧騰沈星微,保持著姿勢與她一起看電影。

    氛圍燈提供微弱的照明,電影里精彩的畫面?不停切換,緊張刺激的音樂從兩?邊的立體音響傳出?,沈星微完全?沉浸在其中,看得很認真,也被嚇得厲害,正趕上一個男配角獨自在鬼宅里尋人?,氣氛緊張,她掌心出?了細汗,心臟怦怦跳個不停。

    “你覺得這個男配角會死嗎?”賀西洲突然在她耳邊說話。

    沈星微轉頭望去,他?的臉被不斷閃過的光影照亮,昏黃的顏色勾勒出?俊俏的輪廓,眼底蘊著笑意,顯得格外好看。他?看著沈星微,桃花眼給人?一種情意綿綿的錯覺。

    沈星微不自覺蜷縮了一下手指,忽而又發現他?們的手還緊緊牽著,就含糊說:“我怎么知道,我又沒看過這個電影。”

    賀西洲擅自作主?道:“那?我們打個賭,如果他?死了,我就親你一口,如果沒死……”他?拉起沈星微的手,往上看了看,說:“我幫你剪手指甲。”

    沈星微一把抽回手,“根本不需要,如果沒死,你就把我送回家。”

    賀西洲也同意,點頭應了。

    見他?答應得那?么干脆,沈星微立即又起了疑心,用很嚴厲的目光看他?,“你沒有看過這部電影吧?”

    賀西洲說:“絕對沒有,我是那?種故意給你下圈套的人?嗎?”

    沈星微還是覺得有鬼,轉頭看向屏幕上的男配角,正好是一個懟臉的鏡頭,好像滿臉透著“要死”的味道,她就說:“我跟你交換,我選擇他?會死。”

    賀西洲也毫無意見地答應了,一副很謙讓的樣子。

    沈星微又繼續認真看電影,心里覺得自己會贏,因為一般在恐怖電影里,這種單獨跑去黑暗地方,僅憑著一個不亮的手電筒就亂竄的不重要的配角,死定了。

    很快電影里的男配開始經歷了各種詭異的事情,眼看著要被吊燈吊死在天花板,沈星微捂著一邊眼睛緊張地看著,卻沒想到在緊要關?頭,燈光大亮,女主角帶人登場,將他?救了下來。

    沈星微驚得倒抽一口涼氣,馬上就要發怒,轉頭質問賀西洲:“你一定是看過……”

    話沒說完就被賀西洲俯頭吻住,在索取他?剛剛贏得的彩頭方面?毫不含糊,輕車熟路地用舌尖頂開她的唇,越過牙關?往里探入。為了不讓沈星微掙扎,他?一手攬住沈星微的后背,一手按住她的后腦勺,將人?固定在懷中,歪著頭與她接吻。

    沈星微躲閃了幾下,卻因為姿勢的原因不好使力,扭著身?體被壓向一旁,一時沒有維持好平衡,倒在了沙發上。賀西洲的手分?明攬在她的背上,卻沒有任何扶她一把的意思,還十分?乘人?之危地在她躺在沙發上后壓了下來。

    寬大的領口稍微有些亂,露出?一片白頸子和?精致有型的鎖骨,墨發散落在沙發上,一雙清凌凌的眼睛映著微光,分?外漂亮。賀西洲停了停,眸光漸深,瞬間人?好像變得很有侵略性,攥住沈星微的眼。

    “怎么坐都坐不住?”他?假模假樣地關?心了一句,然后欺身?壓近,繼續剛才被打斷的吻。

    賀西洲對著她的唇表現了非常濃烈的喜愛,一會兒輕柔舔舐,一會兒又用力吸吮,與她的舌尖勾纏在一起,難以分?開。親吻好像會使人?上癮,賀西洲有一絲分?神,不明白這兩?片嘴唇對自己有什?么吸引力,讓他?這樣迷戀。

    但也只有一閃而過的念頭,很快就深深地糾纏進去,侵占沈星微的口腔,讓她在自己的領地都無?處可逃,無?法退避。

    可能是時間過久沈星微有些喘不過氣,呼吸都開始不暢,又可能是她太過心系電影劇情,所以推著賀西洲的肩膀,手指抓著他?蓬松柔軟的頭發,扯著他?的頭皮迫使他?離開。誰知賀西洲毫無?痛覺一般,就算是這樣,還是按著沈星微又親了好一會兒才將她松開。

    沈星微深呼吸了幾口,平復徹底紊亂的呼吸節奏,忍不住抬腳蹬了他?兩?下,蹬在他?的腹肌上,又被攥住了纖細的腳踝。

    賀西洲抓著她的腿朝自己一拉,力氣大得夸張,好像很輕易地就把沈星微的身?體拖到自己身?邊,然后將她抱起來讓她坐好,還欠欠地說:“我知道了,你剛才突然跟我換就是想讓我親你,其實你早就猜到了這個男配角不會死了對吧?真聰明。”

    沈星微的唇被廝磨得紅腫,一生氣嘴巴就很像撅起來,又不好說自己疑神疑鬼最后竟然選錯了,就反擊說:“就是因為你臉上寫著‘再不親沈星微一口就會死’的衰鬼樣子,所以我才會善心大發把正確選項讓給你。”

    賀西洲絲毫沒有被攻擊到,反而摸了摸自己的臉,笑著說:“有這么明顯嗎?”并且厚臉皮地要求,“那?我現在還想親,可以再親一口嗎?”

    沈星微發怒,“滾!”

    正好此時門鈴響起,同時響起的還有賀西洲的手機,他?拿過來一看號碼,猜測是送外賣的,沒接電話直接去了門口。門開了一條縫,很快又關?上,賀西洲手提著外賣回來,放在了桌子上招呼沈星微,“過來看看有什?么想吃的。”

    有一個較小的便利店袋子被他?放在較為靠近沈星微的位置,她聞到空氣中散發出?燒烤和?孜然的香氣,看到袋子里放著可樂,于?是沒忍住動身?晃過去,埋頭扒拉著袋子。

    賀西洲掀起眼皮看她一眼,笑了笑說:“里面?還買了口香糖,你看看有你喜歡吃的嗎?”

    沈星微信以為真,同時也看見了里面?確實有幾個花花綠綠的小盒子,很像是炫邁綠箭之類的紙盒包裝,當下毫無?防備地拿起來一看,就見上面?寫著“超薄”“玻尿酸”等?字眼。

    沈星微先是一愣,再一研究,隨后像甩什?么燙手山芋一樣把小盒子砸在了賀西洲的身?上,怒道:“吃吃!給你吃!”

    第18章 沒必要因為一些好奇心在……

    沈星微往便利店的袋子里?一扒拉,發現里?面竟然有好幾盒,把東西信手往前一推,拉著個臉坐回了沙發,打定主意不再?搭理他?。

    賀西洲笑了一會?兒?才停下,拿起身上被她砸過來的這一盒,望著上面的字眼說:“你不喜歡這種?”

    沈星微不理睬,冷著臉看電影。

    賀西洲偏要招惹她,“你喜歡哪種?還?是?你以前習慣用?的是?什么牌子的,我再?叫外賣。”

    沈星微忍不住,怒聲?罵道:“我喜歡你個頭!自己拿著用?吧。”

    賀西洲想了想,覺得她這話?說得實在是?蠢,糾正道:“這當然是?我用?,難不成還?能給你……”

    話?還?沒說完,沈星微已經氣得雙眼發黑,撲上去要與他?撕打在一起,阻止他?再?說這些不堪入耳的話?。

    賀西洲的背上挨她蹬了兩腳,但并不痛,完全可以無視,“說了兩句又急眼。”

    沈星微將安全套當作口香糖還?盯著研究了一下已經顏面盡失,勢必要在這時?候找回面子,沖他?挑釁:“我以前用?的都是?進?口的,超薄0.001毫米,你買得到?嗎?”

    賀西洲看著她,嘴邊帶著笑,神?情卻?沒有顯得多愉悅,“你還?能買得到?這么薄的,你可真厲害。”

    “過獎。”沈星微又覺得這樣說不解氣,緊跟著又補充了半句,“前男友去買的,如果你想知道在哪買,我可以把聯系方式給你。”

    要是?賀西洲真的臉皮厚到?朝她要什么前男友的聯系方式,她就裝模作樣地翻一下手機然后再?說已經刪了,找不到?了。

    幸好賀西洲沒有不要臉到?這種程度,只是?皮笑肉不笑地說了一句,“不麻煩,我自己去買,不就是?刷吉尼斯記錄的套嘛,我去進?口超市逛逛說不定也能買到?。”

    他?講話?一直都是?這樣陰陽怪氣,沈星微懶得理會?,轉頭坐回沙發,沒一會?兒?賀西洲就把外賣全部?打開,燒烤擺在桌上,可樂也倒好,招呼她去吃。

    空中滿是?肉和孜然混合在一起炙烤出來的香氣,沈星微的肚子也餓了,于是?裝出暫時?跟賀西洲和解的樣子,蹭過去坐在地毯上,一邊觀影一邊吃。電影的后半段更加精彩緊湊,沈星微看得入迷,雖然被嚇得也很慘。

    等屏幕上開始報演員表時?,沈星微才去摸手機,想看看現在幾點,也是?此刻才發現這沒電關機的手機早就被她拋之腦后了。她抬頭,看見賀西洲正在收拾桌上的東西,不太想跟他?說話?,就自己在周圍找了找,看見沙發邊上的插座有充電器。

    雖然她和賀西洲的手機型號完全不同,但充電口居然可以通用?,她趕忙插上去充電,看見手機很緩慢地閃出了正在充電的標識,這才微微放下心。

    不能回去太早,彭翰那個神?經病說不定還?在門口蹲著,但是?也不能留在這里?睡覺,賀西洲這個人買了那么多盒套,明顯心懷不軌。想到?這,她對賀西洲提出批評,“你作為一個大學生,思想太過骯臟,有辱我國新青年的形象,希望你反省一下自己。”

    賀西洲打開屋子的換氣循環,回頭對她說:“我反省了,覺得不應該只是?思想,新青年應該敢于實踐,你想跟我一起實踐嗎?”

    沈星微沒有再?理他?,轉頭去了貓房跟小貓進?行友好交流。賀西洲沒再?去煩她,拿起手機在購物軟件上逛著,準備添置一些新的東西。幾分鐘后,他?邊上的桌子突然發出一連串的信息提示音,他?轉頭一看發現是?沈星微的手機,正放在那充電,自動開機之后消息全部?彈出來,很快就將手機卡死了。

    這手機忙得像拼多多熱銷店的客服,賀西洲不知道她是?在網上做那些刷單工作還?是?真的很受歡迎,手機才關機多久就囤積了那么多未讀信息和未接電話?。

    賀西洲猜想她現在正跟小貓玩得開心,也沒有提醒她手機有很多信息的義務,所以就選擇無視,繼續添加購物車。

    半個小時?后沈星微一臉饜足地從貓房出來,看起來心情很好,賀西洲斜著眼將她上下打量一遍,打定主意如果這衣服上的貓毛很多的話?他?就直接把衣服扔掉。

    賀西洲見她走近,隨口提了一句,“你手機有很多信息。”

    沈星微拔下手機一看,發現電量已經快要充滿,比她的充電器快了不知多少,解鎖之后成堆的信息和未接電話?跳出來,她隨手清理掉,面上的表情沒有什么變化。點開微信粗略看了一遍,發現有新的好友申請,正想要狠狠拒絕的時?候,電話?就響起。

    沈星微愣了一下,又朝賀西洲看了一眼,誰知與他?的視線撞在了一起。她思索片刻,隨后轉身去了貓房里?接通電話?。

    沈星微的大學宿舍是?六人間,都是?來自大城市,家庭條件很不錯的女生,性格各不相同,因?此彼此關系親疏都很正常。樂美青是?寢室里?與沈星微關系最好的一人,之前她離校走得匆忙,剩下的東西都是?樂美青幫忙收拾,所以沈星微至今都對她心懷感激。

    “喂,是沈星微嗎?”樂美青在那頭問。

    “是?我。”沈星微應道:“什么事呀?”

    “哎呀,你總算接電話?了,我可擔心你了呢!前兩天彭翰突然來找我,說你沒有辦休學,學校不打算再?給你保留學籍了,他?就問我有沒有你的聯系方式,希望能把你叫回來辦休學。”樂美青說:“但是?我這邊太忙走不開,給你打電話?也沒人接,所以就把你的住址告訴了彭翰,讓他?去找你了。”

    沈星微經常會接到一些陌生電話,但又無法?攔截,所以一般都選擇無視,也不怪樂美青聯系不上她。

    “你放心,我一切都好。”沈星微說:“是?彭翰那個卑鄙小人從你那里?騙了我的地址,這兩天蹲在我家樓下煩我,不過也沒什么大事。”

    樂美青問:“那學校這邊怎么辦?你真的不打算回來了嗎?”

    沈星微頓了頓,低聲?說:“我自己會?處理好的,謝謝你。”

    樂美青好像真的很忙,又對沈星微說了幾句照顧好自己之類的客套話?,然后掛斷了電話?。沈星微在房里?站了一會?兒?,蹲下來摸了幾下小貓,看了眼手機發現快十二?點,就轉身出了房間。

    賀西洲的視線在她出來的時?候就落在她的臉上,客廳的燈光那么亮,照在她的眉眼卻?還?是?顯得晦暗,仿佛揮散不去的積雨云,厚重陰沉。

    沈星微說:“我要回家。”

    賀西洲懶散地坐在沙發上,晃了晃腳,“回你的煉丹爐?”

    沈星微永遠會?對賀西洲陰陽怪氣的話?感到?憤怒,但此時?好像沒有心情與他?拌嘴,只是?微微皺了皺眉,沒有說話?。

    賀西洲察覺到?她的心情極其低落,也不知道是?接了個什么電話?,能讓她在這么短的時?間里?發生那么大的心情轉變,于是?忍不住問道:“你為什么,沒有去上學?現在還?沒到?放暑假的時?間。”

    沈星微現在不想聽?到?“上學”“學校”之類的字眼,心里?不由自主涌出厭煩,皺起眉毛不想回答。

    賀西洲卻?并不知她的想法?,繼續說:“上回在商城遇見的小眼鏡是?你同學?你是?不是?跟他?發生了什么過節,所以才……”

    “不要問了。”沈星微語氣有些重地打斷了他?的話?。

    賀西洲看著她,神?色平靜,眼里?沒有笑意,看起來有些嚴肅。

    客廳里?毫無雜聲?,落針可聞,氣氛如墜冰窖,繃在二?人之間。沈星微與他?對視著,不過幾秒鐘,就如敗退一般閃躲,移開視線說:“不要問了,你不覺得你很奇怪嗎?”

    賀西洲問:“哪里?奇怪?”

    奇怪的是?沈星微這個人明明算得上性格溫和,窩囊又膽小的時?候也不是?沒有過,但此時?倒是?一副絕不后退半步的模樣,甚至說出的話?都有些冰冷刺人,“你和我之間的時?效只有一個月,為什么要窺探我的過去?我不想告訴你。”

    賀西洲看著她的側臉,沉默了足足有三分鐘,任由著僵持的氣息蔓延,最后點頭說:“走吧,送你回家。”

    他?起身,神?色如常地找了個袋子給沈星微,讓她裝自己換下來的衣服,自己先出了門。

    沈星微的臉色也并不好看,不太會?裝作若無其事,一直到?回家將頭盔摘下來交換給賀西洲的時?候,她都耷拉著眉眼,難掩情緒的沮喪,只是?不知道是?因?為接了那通電話?,還?是?與賀西洲鬧了幾分不愉快。

    賀西洲這次并沒有主動道別,看著沈星微的身影消失在樓道,他?將電動車調了個頭,并沒有立即離開,而是?點了根煙。

    夏天悶熱難耐,一層細細密密的汗附著在賀西洲的皮膚上,他?看著老式小區那微弱的路燈,俊俏的眉眼沉著郁色,仿佛融入了長夜之中。

    沈星微說得很對,他?們之間不過是?因?為意外而開啟的一段非常短暫的關系,就像當初說好的一樣,只有一個月。

    那沈星微是?為了跟男朋友同居主動輟學打工也好,還?是?在學校里?惹了事被勒令退學也好,又或者因?為其他?的莫名其妙的原因?造成了現在的境遇,過去發生了什么事,與他?都沒關系。

    畢竟沈星微到?現在還?討厭他?,而他?對戀愛游戲也向來沒什么興趣,等應付了他?父母之后就分道揚鑣,沒必要因?為一些好奇心在她身上探尋。

    賀西洲想到?這,一支煙也見了底,他?碾滅了煙頭隨手扔進?車前的兜里?,戴上頭盔騎車離開。

    表面上好像是?這樣,沈星微只是?好心提醒兩人之間的時?效,而賀西洲也并沒有表現出在意的樣子,但接下來的三天,沈星微都沒有再?收到?他?發來的任何信息。

    第19章 老公快死了去家里看看他……

    沈星微覺得賀西洲真?的是一個心眼很小?的人。

    她只是不想他一直詢問以前發生的事,用了有些重的語氣阻止了他而已,又沒有說什么特別過?分的話,他當時裝得毫不在意,結果回去就暗暗記恨上了。

    沈星微不停地嘀咕著,看著手機里?堆積成山的未讀信息,唯獨備注了“討厭的賀西洲”的聊天框是安靜的,里?面是前幾天的對話,這三天也?沒響一下。

    上回彭翰來找她,被?她打?了一巴掌又踢飛了眼鏡,吃了個癟后?這幾天沒再來煩他,沈星微除了吃飯會下樓之外?,其他時間都在屋中。期間還發生了一件特別好笑的事,昨天她下樓吃飯順便倒垃圾,出門的時候正與對門的情侶撞上,之前還站在門口跟沈星微嚷嚷的兩人竟然一改之前的兇狠,變得和?顏悅色,好像突然打?算搞好鄰居關系了,還主動?提出順手幫她把垃圾袋帶下去。

    沈星微以前遇到過?這樣的情況,心里?明白這樣的轉變是什么造成的,但她并未理會這兩人,冷著臉離開了。

    此時已經入夜,她也?洗過?了澡,吹著呼呼響的小?風扇,躺在床上在手機里?切換各種軟件,去看他的微博,朋友圈。

    這么一翻還真?讓她發現了一條被?遺漏的朋友圈,是賀西洲在三天前發的,沒有任何?文字,只有一個啤酒的小?表情,配圖照片是五彩斑斕的昏暗環境,倒映著各種霓虹彩燈的桌上擺著幾杯色彩鮮艷的雞尾酒,照片的角落還有男女的腿入鏡。

    沈星微點開照片反復看,最后?一看時間,竟然是凌晨兩點半。是賀西洲那天把她送回家之后?,又去了酒吧,甚至不知道玩到了幾點才回家。

    那之后?,就沒有賀西洲的消息了。

    沈星微盯著那條朋友圈看了半晌,腦中忽然閃過?之前看到的城市新聞,酒吧里?發生的那些惡性事件,打?架或者是因為一些小?矛盾相?互血拼,最后?釀成慘劇,進派出所或者是被?捅死,引起社會輿論,聯想到這三天都沒有賀西洲的信息,她心中隱隱有了些猜疑。

    隨后?她又覺得事情不一定要往壞處想,城市里?的酒吧那么多,哪有那么多的惡性事件就這么巧發生在賀西洲身上呢?

    有可能是他喝到酒精中毒,死在了酒吧也?不一定。

    沈星微關掉手機,雖然現在才八點多,但是她已經打?算睡覺了。可是閉上眼睛很久也?沒有睡意,窗外?的蟬鳴聲更是吵得她心情煩躁,于是又爬起來點亮了燈,翻出日記本在上面寫寫畫畫。

    正當她專心創作的時候,手機忽然傳來了信息消息。沈星微轉眼看向手機,屏幕亮起,是一條未讀的微信標識。她知道自己的手機每天都會收到很多沒必要看,沒必要搭理的信息,但也?知道這些未讀信息里?有可能包括賀西洲的來信。

    當然,賀西洲的信息也?未必是一定要搭理的,可如果是他在酒吧跟人起沖突被?打?破了腦袋躺在醫院,或者是剛從拘留所出來呢?

    沈星微覺得她倒是可以去嘲笑一下,于是擱下手里?的筆來到床前拿起手機,解鎖一看,不是賀西洲的信息。

    備注上顯示的是戚羽,內容是問她睡覺沒。

    沈星微想了一會兒,想起這個人是上回跟著賀西洲一起參加生日聚會時認識的東北女孩,當時互換了聯系方?式,但之后?也?沒有聯系過?。沈星微不知道她在這時候發信息想干什么,于是很快回復道:還沒有,請問有什么事嗎?

    戚羽很快就發來信息:姐妹,上次參加的生日聚會你還記得嗎?那天過?生日的那個人是你男朋友的班長,他說你男朋友已經今天一整天都聯系不上,學校也?沒去,他班長有點擔心你男朋友就找到了我這里?,我想起有你的聯系方?式,所以代他問一下你男朋友的情況。

    沈星微認真?地看了一遍信息,很快明白了其中的關系,因為那個姓袁的班長跟戚羽的室友是情侶,所以他們會通過?戚羽找到她這里?。

    沈星微打?字詢問:我沒跟他在一起,但是聯系不上可能是他故意不回消息,應該沒什么問題。

    戚羽:你知道他家在哪嗎?或許可以去看看。

    沈星微想說我為什么要去看他?他有什么事不會打?電話,不會發信息嗎?但是她打?字打?到一半又刪除,手指落在屏幕上停了一會兒,最后?回了信息:好的,我現在去他家看看。

    她換好衣服把小?包挎在身上,很快就出了門。沈星微選擇了比較快的一種方?式,先是騎單車到了附近的地鐵站,然后?坐地鐵到了賀西洲家附近,出來走了幾分鐘就到了他的小區。

    小?區保安依舊坐在那里?,臉上戴了個口罩,見到沈星微之后沖她擺了下手,說:“哎呀,最近流感傳播得可厲害了,你怎么不戴口罩呢!”

    沈星微倒是忘記這一茬,心說難怪這一路走來街上大部分人都戴著口罩。小?熊保安見她沒有,就好心送了她一個。

    沈星微接過?口罩戴上,道了歉之后?一路小?跑,來到賀西洲的家。

    房中沒點燈,好像沒人在家一樣,她先是按了按門鈴,又敲門,給賀西洲打?電話,都沒有回應,一時心里?也?有些不放心,打?開智能鎖的數字鍵盤,輸入了房子?密碼進去。

    客廳漆黑,沒有任何?光亮,沈星微走進去找到了燈的開關,眼前驟然一亮,隨后?她就看見了客廳有些亂,桌上擺著一些外?賣食物,但只吃了一半,沒有收拾。垃圾桶不知道怎么踢翻了,很多紙掉落出來。沙發上也很亂,抱枕掉在地上或是隨意擺放,干凈整潔的地面也?出現不少腳印,看起來很臟。

    沈星微嘗試喊了幾聲賀西洲,沒得到回應后?她上了二樓。二樓的布局與一樓大不相?同?,幾個房間的門都關著,她一間一間地去尋找,發現這些房間沒有空閑,有收拾干凈的客房,還有書房和置放著健身器材的房間,直到推開最離間的門,才算是找到了賀西洲的臥室。

    房間里?點著一盞昏黃的小?燈,冷空氣開得很足,撲面而來各種藥物混在一起的味道,十分怪異。

    “賀西洲。”沈星微站在門口往里?喊,隱約看見床上趴著一個人,露出毛茸茸的腦袋。

    他沒有任何?動?靜,整個人像是死了一樣,沈星微點亮燈,發現房中鋪了地毯,脫下鞋子?快步進去,來到床邊一看,果然是賀西洲本人沒錯,但他面容上全是紅,皺著眉頭,似乎很不舒服的樣子?。

    床頭還放著折疊藥架,上面掛著好幾個已經空了的輸液袋,針管垂在地上,像是隨手一放。

    沈星微小?心地將軟針管撿起來,把藥架推到一旁,在賀西洲的床前蹲下來,推了他兩下,低聲喊他,然后?又伸手在他的腦袋上摸了摸,感覺到熱度滾燙,顯然正在高燒。

    他似乎感覺到有人來了,費力地睜開眼睛,模糊的視線中看見了沈星微,她正蹲在床邊,口罩遮了大半臉,只露出一雙映著微光的眼睛,眼底似乎帶著一絲擔憂。賀西洲渾身像著了火,燒得喉管連通著肺部都疼得不行,嗓子?渴得要裂開,腦仁更是被?千百軟刀子?一起刮著,痛苦至極,身體難受到了極點。

    前兩天把沈星微送回家之后?,賀西洲就接到了發小?打?來的電話,說他們到了本市,喊他出去喝兩杯。

    賀西洲的朋友不多,其中兩個還在國外?念書,趕在不是過?年的時候相?聚是很難得的,還是這種都帶了女朋友的情況下,所以他當即就拐了彎直接去了他們約的清吧,幾個人要了個安靜的卡座敘舊,玩到快六點才回家。賀西洲并沒有喝多少酒,把發小?帶回來隨便扔在客廳的沙發后?,他就自己上樓洗澡睡覺。

    誰知道一覺醒來就爬不起來了,四個發小?三個都中招,僅存的一個居然是來之前就感染過?流感。幾個人躺在他家沙發要死不活,賀西洲撐著身體勉強打?了車送他們回去,自己買了藥吃,本以為只是一場小?感冒很快就過?去,結果吃完藥沒多久就開始發燒,等他朋友來家里?看望情況的時候,賀西洲已經燒到不省人事。

    因為流感的傳播,醫院沒有多余床位,發小?就在醫院拿了藥請了家庭醫生給他在家扎針。這兩天他一直都是這樣的狀態,少有清醒的時候,病情嚴重到意識恍惚,響個不停的手機早就被?他處理了,連給學校請假都沒力氣。

    賀西洲不太確定自己是不是病得太厲害導致他出現了幻覺,就好像這幾天他一直以為自己給沈星微發了信息,但每次意識稍微清醒時,就發現手機其實早就因為他嫌吵而靜音后?,扔到了床下面。

    而且沈星微應該正在生氣,不會主動?跑來找他。

    “怎么辦?你怎么病得這么嚴重啊?”沈星微推著他的肩膀,語氣有些驚慌,“賀西洲,你醒醒,剛剛是不是睜眼睛了?”

    賀西洲本來已經合上的眼睛又睜開,努力往沈星微的臉上看了看,恍惚意識到這可能不是幻覺,沈星微真?的跑來了他家,伏在他的床邊,關心他的身體狀態。

    “你是不是快死了啊?誰讓你去酒吧,真?是活該,都夜里?了還不好好回家睡覺。”沈星微自顧自地說著,又擔憂地說:“吃藥打?針都沒好嗎?那你會不會傳染給我啊?我現在是不是應該出去呢?”

    賀西洲在生病時,心情特別煩躁,好像沉郁的情緒壓在了心頭,讓他不管怎么樣都無?法消解,手機響個不停時他覺得吵得要死,家庭醫生來扎針時他拒不配合,發小?喊他吃藥他更是打?翻了水杯。

    奇怪的是,一直在耳邊絮絮叨叨說話的沈星微卻?沒有讓他覺得吵,反而讓他充滿躁郁的心情莫名其妙地開始緩和?。

    昏暗的小?燈下,黃色的微光覆在賀西洲生病的面容上,微睜的眼睛看起來無?精打?采,俊臉顯得很脆弱。他沒有力氣說話,只是輕輕眨了眨眼,又慢吞吞地伸出手,抓住了她落在床頭的手,順著手腕往下滑,滾燙的熱意順著皮膚滑過?,然后?與她纖細的手指糾纏在一起。

    第20章 沈星微一下就被他攥住了……

    賀西洲的手滾燙到灼燒皮膚,指尖落進她的掌心里?,好像在緩慢地摸著她掌中?的紋理。

    不知道是無意識的亂摸,還是在她掌中?確認什么。

    “賀西洲?”沈星微看著他,低喚的聲音隔著口罩,顯得聲音悶悶的,似乎有一種處在夢中?的朦朧。

    賀西洲握住她的手,摸了好一會兒,才像是從枯竭的胸腔里?勻出了一口氣,啞聲問:“你怎么來了?”

    沈星微蜷起手指,想要?把手收回,剛一動就發現自己的手指被他勾住了,雖然沒有傳來任何力道,但沈星微還是停下了收手的動作,說出的話很有攻擊性,“我來看看你是不是死在家里?了。”

    賀西洲輕輕眨眼,很快眸中?暈染出懶怠的笑,慢聲說:“哪有那么容易死啊?”

    “是啊。”沈星微應了一聲,又接上后半句,“但是也差不多。”

    賀西洲說了兩句話,腦袋稍微清晰了些,想起自己的流感?是具有傳染性的,就費力地擺了擺手,“你快回去,別靠近我,小?心被傳染了……”

    沈星微就知道這個病有很強的傳染性,當下站起來與他拉開了距離,然后很嚴厲地批評道:“我都不知道你一個學生整天去酒吧鬼混什么?半夜了還不回家,就那兩口酒有什么好喝的?自己買回家喝不行?誰知道你安得是什么不正經的心思?。”

    賀西洲聽在這一通斥責,想要?解釋但嗓子喑啞,渾身無力,又覺得解釋起來太?費口舌,最終只在心里?對那幾個發小?反復罵了幾遍,然后表面裝出一副受教的樣子,斂著雙眼,稍顯濃密的眼睫蓋住了瞳孔,像個做錯事的人。

    平時那么高大的一個人,現在卻趴在床邊,耷拉著眉眼,看起來病懨懨的,莫名讓沈星微覺得他很像路邊被丟棄的可憐流浪狗。沈星微向來是一個熱愛小?動物的人,流浪狗看起來那么可憐,她哪里?還能再加以?訓斥。

    沈星微板起臉,嚴肅地對他說:“賀西洲,你快點說以?后再也不去酒吧了。”

    賀西洲趴著緩了一會兒,才用啞了的嗓子慢慢說:“我以?后再也不去了。”

    “不去哪里??”沈星微覺得他又變得狡猾起來,故意不將話說全,使得這句保證沒有效用,就強調道:“不去酒吧!”

    賀西洲冤枉死了,他嗓子疼得厲害,渾身乏力,說話著實費力,但沈星微又看起來很正經很生氣的樣子,因此他只得順著說:“我以?后……不去酒吧。”

    沈星微聽到他這話,雖然與自己要?求的有些出入,但是見賀西洲這半死不活的樣子,覺得可以?暫時對他寬容一些,于是她走到房間?里?面,將窗簾拉開,窗戶也敞開,一股夏季的熱風撲面而來。轉身時就看見地毯上有一個手機,這肯定是賀西洲的無疑,她走過去拿起來,屏幕自動亮起,上面顯示了很多未接電話和?短信,顯然賀西洲在房間?里?悶頭睡覺的時候,也有不少人發瘋地聯系他。

    正當她想告知賀西洲學校里?的班長在找他時,手機突然來了電話,備注上只有簡單的“丁嶺”二字,她揚聲道:“賀西洲,有個叫丁嶺的人給你打電話!”

    賀西洲悶聲:“接。”

    沈星微接了電話,還沒張口說話,就聽見里?面傳來年輕的男聲,“喂賀狗,你電話怎么總打不通啊?情況還好嗎?”

    沈星微連忙應道:“他情況不好,人趴在床上一動不動,看起來快死了,你有什么辦法嗎?”

    她故意將話說得嚴重,是希望這個叫丁嶺的人能夠快點給個解決的辦法,畢竟賀西洲的身體真的很燙,正在高燒。

    “呀,嫂子嗎?”誰知道丁嶺非但沒有對賀西洲的病情表現關懷,反而非常自來熟地跟沈星微聊起來,“前兩天本?來說要?喊你出來一起玩的,但是賀狗非說你睡得早就不叫你,不過那天我們去的都是清吧,還是朋友開的,環境都干凈著呢,沒有外人,就是沒防住流感?,嫂子這幾天怎么沒跟他聯系,是賀狗惹你生氣了吧?”

    他絮絮叨叨一大堆,也不知道是從賀西洲嘴里?聽的還是自己瞎猜的,但是又好像跟賀西洲很熟稔,一口一個“嫂子”,分明沒見過她也沒聽過她的聲音,也不知道為什么那么篤定她和?賀西洲的關系。

    沈星微聽著聽著,就覺得悶在口罩里的臉有點發熱,耳根子也染上了微紅,她朝床上的賀西洲覷了一眼,好像是怕賀西洲聽到什么一樣,悄悄將手機聽筒給捂住了一些,又低聲說:“那些都不重要?,你快點想想辦法,賀西洲要病死了。”

    “哦,不說我都忘記了,我叫的家庭醫生已經到樓下了,麻煩嫂子去開下門讓他們進去給賀西洲扎針。”丁嶺說:“你也別太?擔心,他打了兩天的針了,今天這再打一次,剩下幾天吃吃藥多喝水應該就差不多了,流感?這玩意兒來得快去得也快……”

    沈星微發現這個人的話真的很多,她沒好意思?打斷,拿著手機出了房間?下樓,果然聽到了門鈴聲,于是快步過去開門,就見門外站著兩人,一個中年女人和年輕的男人,他們手里?提著醫藥箱,詢問道:“賀先生在嗎?我們是來給他扎針的。”

    沈星微趕緊將兩人請進門,就見這兩人在門口做好了殺菌防護,然后才進了賀西洲的房間?。

    電話已經掛斷,丁嶺說他在那邊照顧其他人走不開,等空閑了就來看賀西洲。沈星微就抓著手機站在門邊往里?看,看見兩個醫生各自分工,一個掛藥袋一個給賀西洲測了體溫,很快就給他扎上了針。

    途中?賀西洲翻了個身,眉頭緊皺,看起來很不舒服的樣子。他似乎以?為沈星微已經離去,在扎針完畢之后就躺在床上不再動彈,沒有再發出聲音。

    因為賀西洲正在高燒,家庭醫生就在門口告訴了沈星微一些怎么幫助病患能加快降溫速度,讓他身體稍微舒服點的方法和?注意事項,還留下了消毒酒精,其后離開,并?沒有向沈星微收取費用,倒是讓她放下了一直懸著的心。

    沈星微先在外面等了一會兒,等到賀西洲的房間?換風完成后就去接了熱水,找到他需要?吃的藥,再去衛生間?找了個盆接了水然后從架子上拽了塊毛巾端到他的房間?里?。忙活了十來分鐘,賀西洲已經在極其不舒服的身體狀態下睡過去。

    藥水正滴著,醫生說這個藥會讓血管很痛,所?以?下的速度要?非常慢才行,但沈星微見賀西洲緊皺眉頭,顯然是很難受的樣子,于是又將藥水速度調得更慢了,走過去喊了他兩聲,見他沒有回應,就將盆里?的毛巾擰得半干,在他手上擦拭。

    醫生說賀西洲身體溫度太?高,藥水一時半會如果起不了效用,就用酒精與溫水混合,再去擦拭他的身體。沈星微照醫生所?說,拿著他沒有打針的手,緩慢地擦著手心。

    或許生病的人看著都有幾分可憐,而且他還是獨居這里?,很難想象他就以?這樣的狀態在家里?悶了三天,被丟在床上不管不顧,電話打不通,也沒人來看他,任他高燒到身體滾燙。這樣看來,家境優渥,受那么多人喜歡的賀西洲,也是有可憐的一面,或許他嗓子渴得無法說話,也沒辦法喝一口水。

    所?以?就算沈星微總說賀西洲這個人很討厭,卻還是在擦手心的時候放輕了力道。

    賀西洲在扎針的時候還有一些意識,等人走了關上門,周圍安靜下來,他以?為這座房子又剩下了他一個人。想到沈星微剛才聽到病情會傳染時的反應,也猜想著她應該已經離開了,畢竟這病看起來很兇猛。

    賀西洲遲鈍地想,應該在離開前朝她要?一杯水喝,因為他現在實在是渴得嗓子難受,感?覺已經很久沒有攝入水分了。但渾身的不舒服又讓他一點想動的念頭都沒有,他就這么躺著,難得感?覺這上下二百平的房子有些大了,空曠無聲,只剩他一人。

    在灼燒的痛苦中?,賀西洲昏昏欲睡,好像聽到了房中?有異響,但眼皮又沉重得無法睜開,只感?覺身邊窸窸窣窣,似乎有人來了。

    賀西洲斷斷續續地猜測是不是家庭醫生還沒走,忽而感?覺手被人抓起來,濕潤溫熱的毛巾貼上來,用極其輕柔的力道在他掌心擦拭,然后順著手腕往上,在他的頸子處也擦了個來回。

    很快一股清涼就附著在他的皮膚上,讓他逐漸有些清醒,有幾縷頭發仿佛從他臉頰掃過,帶著一股很濃郁的香味。這樣的香味對賀西洲來說竟然不算陌生,因為是沈星微身上獨有的那種,廉價洗發露的味道,他卻覺得很香。

    賀西洲支起精神,緩緩睜開眼睛,就看見沈星微坐在床邊,正抓著毛巾沿著他的脖頸往下擦。她戴著口罩,只露出一雙認真專注的眼睛,好像在做什么很重要?的工程,柔軟的毛巾順著他的脖子往下,留下濕熱的痕跡。

    賀西洲病得稀里?糊涂,靜靜看著沈星微的眼睛,好像心頭猛地一軟,悄悄塌陷了一角。

    沈星微還怕吵醒睡得不安穩的賀西洲,小?心翼翼給他的脖子擦完之后,下意識往他臉上看了一眼,卻見他不知道什么時候醒了,十分安靜的,用那雙燒紅的眼睛看著沈星微。因為生病,他的眼里?蒙上一層水霧,看起來油潤黑亮,在暖光的照耀下比平時多了幾分溫柔,多情似水。

    沈星微一下就被他攥住了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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