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精拆鹵羊頭

    馮瀟回了他一張豬扒飯的照片過去。

    想想又打字解釋了一下。

    【瀟瀟：絕對是我吃過的最好吃的豬扒飯。】

    又附了店名, 告訴他下次要是來州海可以試試。

    【陳狗狗：想吃.jpg】

    ——

    另一邊，陳德嘉本來都打算睡覺了。

    看到馮瀟的消息一下子又從床上坐起來穿著睡衣就往下跑。馮瀟的照片拍的也沒有多誘人，而且由于光線不足照得豬扒都有些發灰, 但就是勾起了他的食欲。

    瀟瀟都說好吃的東西一定是真的好吃，他想。而且就算把味道拋到一邊, 心中也有一股沖動, 想要立刻擁有瀟瀟同款。

    著急忙慌的去了廚房, 發現廚師還沒有休息, 正在準備第二天的東西。

    廚師見到他，打招呼：“小嘉怎么還沒睡？”

    陳德嘉溜溜噠噠湊過去問：“叔，我們明早吃什么？”

    廚師在陳家工作了十多年, 是知道他性子的。聽到這么問，也不直接回答。笑呵呵地反問他：“小嘉想吃什么？”

    果不其然, 得到了一個很肯定的答案。

    “炸豬排飯。”擔心廚師理解不了, 陳德嘉還將馮瀟拍的圖片展示給他看，“就是這種”。

    廚師摸摸自己的將軍肚, 再次確認：“早飯吃干米飯和炸豬排？”

    “對，超級想吃。”必須盡快給自己安排上。

    “也行吧。”廚師去大冰箱里拿了一個保鮮盒出來，“剛好還剩一塊兒里脊肉，我這就給腌上, 一晚上下來肯定入味兒了。”

    唉，年輕人真是想一出是一出。大早上的, 也不怕噎得慌，好在年紀輕，腸胃經得起折騰。

    安排好自己第二天的早餐, 陳德嘉繼續和馮瀟聊天, 雖然場景是他說六七句馮瀟才能回他一個短句, 他也樂此不疲。

    吃完飯，馮瀟發了條朋友圈。

    圖片是豬扒飯和小店門臉，配文：推薦。

    這家店名氣不小，不止一個人在她的動態下回復說吃過，值得二刷。引得沒吃過的人紛紛留言說下次去州海一定去打卡。

    “馮瀟”以前的動態大多數都是自拍，或者練舞視頻片段。美則美矣，重復得多了大家也不稀奇。故而她這條新動態居然異軍突起，成為這個賬號動態中互動量最高的，也是沒想到。

    就連陳愛遺也給她點了一個贊。

    他倆還是之前陳愛遺被弟弟使喚用愛車幫忙馮瀟運些破木頭回去做花架的時候加的好友。

    看到陳愛遺，她就想起他那個狗弟弟給他帶的羊頭，也不知道他吃了沒有。

    陳狗子有沒有挨揍？

    她發信息去問。

    結果陳狗子回了她一個蹲墻角畫圈圈表情包。

    聊天框上方的的“正在輸入”字樣時隱時現，可見編輯的人心態之浮躁。

    大概是打字根本不足以表達他的心情，他最終放棄文字編輯直接一個電話打過來。

    “你還在吃飯嗎？”

    “沒有，已經吃完正在回酒店的路上。”

    陳狗子這才放心開始和她吐槽。

    “你都不知道，氣死我，那顆羊頭根本沒有發揮出它的價值！！”

    “你哥沒吃？”

    “吃了，但是他根本沒看到！”

    “……”

    那怎么吃的？

    陳狗子：“我昨晚回來不是都已經半夜了嘛，就把羊頭給放冰箱里了，我一睡過去就忘了，今天中午才起。”

    在陳狗子憤憤不平且遺憾的講述中，馮瀟終于理清楚了，那個羊頭在被狗子帶回家后的始末。

    今天剛好是周六，陳家一家人都在家。等陳德嘉被他哥從床上挖出去吃午飯時，他才想起那顆羊頭來。下樓后和和他哥說：“我可是給你帶了好東西回來。”

    陳愛遺多了解自家弟弟啊，見他笑得賊兮兮的，就知道準沒好事。看他那樣子，一準是有個大驚喜在等著他。

    他清了清嗓子，退開半步和傻弟弟拉開距離。試圖拒絕道：“咱們也不過才幾天不見，倒也不必對哥哥如此殷勤。”

    陳德嘉一把攬住陳愛遺的肩膀，滿懷期待著熱情地說：“那怎么想你可是我唯一的親哥。”

    所以作為唯一的親哥，就得接受你時不時的惡作劇嗎？

    陳愛遺心中暗嘆。

    也不知道自家的傻弟弟什么時候才能長大？什么時候才能不從樂此不疲的對他整蠱中來獲取歡樂？

    唉，就算他每次看穿了又能怎么樣？還不是得這位工具人配合傻弟弟的演出。不然呢，難道要和他那幼稚的狗脾氣計較嗎？

    再說，這狗脾氣也是自己從小給寵出來的。

    唉。陳愛遺再次嘆氣，當然哥哥可太不容易了。就是不知道其他人家的哥哥是不是也像他這般過得水深火熱。

    陳愛遺漫不經心地問：“什么好東西？”

    一邊在心中猜測，這次等待他的是什么？一邊又在暗自模擬一會兒看到了，傻弟弟準備的驚喜之后需要擺什么樣的表情？

    是憤怒呢，驚嚇呢，還是惱羞成怒呢。

    算了，還是用受驚嚇的表情吧，更大概率可能是準備的那種唬人的東西。

    只是陳愛遺千算萬算，什么都準備好了，卻沒料到他只開猜中了開頭，并沒有想到結尾會是以另外一種心事展開。

    這就要說到陳家的那位大廚了，他早上到廚房的時候就發現了冰箱里多出來的鹵羊頭。

    說句大話，做廚房里就算是少了一勺鹽，大廚都能感知到，更別說是冰箱里多了那么一坨明顯的東西。略一回想就知道這東西是誰帶回來的，畢竟昨天晚上他收拾檢查完廚房以后，只有陳德嘉半夜從外面回來。

    大廚知道陳德嘉這次去錄節目的目的地，曉得這鹵羊頭也是特產之一。他拿出來先開塑料袋聞了聞，雖然隔了夜，但味兒還挺正。

    他貼心地計劃讓陳德嘉帶回來的這份特產發揮應有的作用，那便是給餐桌上添一道菜。

    只是一大早上的，吃這么重口的東西實在是不合適，不過好在這天，周六中午大家都在家。當初決定將這道菜放到午餐的餐桌上去。

    陳大廚也是正兒八經拜過老師傅學的手藝，后來又去烹飪學校受過系統的培訓，只不過因為一些個人原因沒能拿到證，于是才來這邊做私廚。

    到處做菜是有自己講究的，色香味缺一不可。這也是他能在老陳家一干10多年的原因。

    所以這光禿禿的一顆鹵羊頭他著實是看不上眼。主要是賣相實在太差了，就算味道尚可，也要人愿意伸筷子去挑啊。

    一邊搖頭，感嘆著西北人民的粗獷，一邊上手就將這顆羊頭給撕了。

    是的，撕了。

    順著頭骨的弧度，將上面的肉一點點拆下來。這時候到處拆得十分有技巧，一點都不顯得凌亂。每一條都差不多，筷子頭的粗細。長短也一致。

    拆下來的肉，加熱狗整整齊齊地碼放在一個白色的條形方盤里。上面在林上大廚特調的紅油鹵汁，冰上上蔥花和香菜碎。

    那顆陳德嘉從千里之外背回來的羊頭，換了一個面目。在陳家的餐桌上精致亮相。

    當先坐上桌的陳家爺爺奶奶問起這道菜是什么時，到處貼心的沒有說，那是一顆原本賣相寒磣的羊頭，以免影響二老的食欲。而是解釋道：“是小嘉帶回來的特產，一道鹵羊肉。不過放了一碗已經涼了，我拿出來加熱了一下。”

    看，他多貼心。

    這就是一個大廚的專業。

    于是當陳德嘉一蹦三跳地攬著親哥哥坐到餐桌邊上時，迎接他的是來自爸爸媽媽，爺爺奶奶，還有大廚叔叔欣慰的眼光，以及對他孝順的贊美。

    夸他出去錄節目，居然都還記得給家里人帶特產回來。

    可見以前的小陳同學外出回家有多光棍。

    陳德嘉在家人們你一言我一語的贊美中差不多猜到了事情的始末。他不可置信地望著那一盤手撕羊頭肉，問大廚：“這是我帶回來的肉？”

    大廚微笑點頭。

    “放在冰箱里的第2層，用紅色塑料袋裝著的那個？”

    大廚微笑點頭。

    “可……”陳德嘉一整個呆住，“可它之前不長這個樣子呀。”

    大廚微笑，并不居功。

    陳德嘉不信邪地去廚房翻垃圾桶，只放到了一堆碎骨頭和一個羊頭骨。

    羊頭肉味道著實不錯，受到全家的一致歡迎。是午餐的餐桌上消滅得最快的一道菜。

    陳愛遺差不多猜到了自家傻弟弟的打算和失算，看他那遺憾失落的小表情。陳愛遺覺得自己能多下一碗飯。

    于是頻頻去夾那盤羊頭肉，口中直呼好弟弟，并贊道：“果真是好東西。”

    這可把陳德嘉給憋屈壞了。他還不能還嘴他哥的陰陽怪氣，更不能責怪大廚什么。

    他他給馮瀟講時候簡直是越講越生氣，似乎又重新體驗了一遍中午餐桌上的震驚，和憋屈。

    哼，問題是根本沒地方可以找回場子。

    可馮瀟聽著卻越聽越歡樂，覺得怕是老陳家的人都多少在骨子里帶了點冷幽默的細胞。

    人家沒有刻意想搞笑，和他們相處互動中的事情在她這個外人看來就是好笑得不行。

    “有那么好笑嗎？”陳狗子不理解。

    等一下隔著電話笑得更大聲了。

    于是，第1次陳狗子率先掛斷了他們的通話，氣呼呼地說他要去睡了。

    第2天一早，馮瀟早起去酒店里的健身房鍛煉完回房間的路上。她隨手刷著手機，沒想到刷到了陳狗子新發的朋友圈動態。

    圖片是餐桌一角的景色，圖上是一塊黃金炸豬扒，一碗米飯一碗湯。

    這條動態配文：豬扒飯，好吃。

    作者有話說：”

    52、心愛的姑娘

    ◎“我要去告訴瀟瀟，我喜歡她。”◎

    早飯的餐桌上, 陳愛遺看到傻弟弟在和一塊油滋滋的炸豬排較勁，他默默得坐得離陳德嘉遠一些。刷手機又發現了那條朋友圈，忍不住扶額。

    真是, 傻得沒眼看。

    他嫌棄地踢踢百無聊賴躺在沙發上打游戲的弟弟：“你在家窩著無聊，怎么不去找馮瀟玩？”

    陳德嘉坐起來, 頭發亂蓬蓬的, 似乎有些不太理解陳愛遺的話, 迷瞪瞪地重復：“找馮瀟玩？”

    “你要追人家女孩子不就得臉皮厚多在她面前刷存在感, 你就這么躺在家里難道心愛的姑娘會從天上掉下來，世上可沒有這么好的事兒，你不抓緊趁著錄節目朝夕相處培養感情, 錄制結束后她工作天南海北的飛，你們要見面就更難。”

    陳愛遺在傻弟弟頭上胡嚕一把, 頭發變得更亂, 他又嫌棄地伸手在他額頭一推，陳德嘉又給倒了下去。

    但陳德嘉怎么看都還是迷迷的, 嘴里跟傻了似的重復著：“追女孩？心愛的姑娘？”似乎不是很明白，他和大哥不是在說找馮瀟玩么，怎么就話題突變到了這里。

    那疑惑的模樣不像作假，陳愛遺準備起身的動作頓了頓, 又重新坐了回來。心想難道他看錯了？不應該啊。弟弟和馮瀟相處時滿心滿眼都是她，要不然上一次他也不會第一次見她就主動互留了聯系方式。那是因為他篤定他們后續還會有交流。

    不過出于謹慎他還是問了傻弟弟一句：“你不是喜歡馮瀟嗎？”

    陳德嘉又坐了起來, 滿臉震動：“我喜歡馮瀟？”

    “你不喜歡馮瀟？”陳愛遺皺眉。

    他這話一出口，對面的傻弟弟就像是他犯了什么忌諱一樣，撲過來要捂他的嘴, 言辭懇切：“我喜歡馮瀟！”

    說出這句話, 陳德嘉感覺心上有什么之前禁錮著的東西輕輕地啪嗒一聲松開, 頓覺天地寬廣。

    原來時時刻刻想和瀟瀟呆在一起不是因為他嘴饞，是因為喜歡。

    原來他覺得瀟瀟做的什么都好吃，恨不得不給其他人留哪怕一小口，是因為喜歡。

    原來哪怕自己也沒吃飽，想到瀟瀟也在餓肚子，就著急忙慌地去找小零食并把大部分給她，是因為喜歡。

    原來就算瀟瀟生氣揍他，他也覺得瀟瀟比其他人都可愛，是因為喜歡。

    他喜歡她！

    他喜歡馮瀟！

    他陳德嘉喜歡馮瀟！

    他二十多年第一次動心的女孩子，是馮瀟。

    豁然開朗的陳德嘉傻乎乎地笑起來，覺得自己的眼光真真的好。瀟瀟又漂亮又能干，還會做那么多他沒吃過的好吃的，真是哪哪都好。

    他給陳愛遺一個熊抱，神采飛揚，哪里還有剛才賴在沙發上跟蠕蟲一般的墮落樣子。

    “哥，我有了喜歡的人了！”

    陳愛遺推開傻弟弟，胸中一口氣差點沒能上得來。

    他知道自家弟弟傻，但是沒想到能傻成這樣。都是老陳家的基因，怎么就能養出這樣一個二傻子呢。

    嫌棄完又開始擔心起來，就他弟這樣的真的能成功追到馮瀟嗎，會不會同樣被嫌棄？

    要不到時候給馮家的聘禮多一倍？可是好像馮家也不是差錢的主。

    不然還是把傻弟弟打包打包嫁過去算了……

    興奮的陳德嘉在自家哥哥這里找不到認同感，他迫切地希望將這個好消息分享出去。

    鞋子也不穿，就光腳在廳里轉來轉去。狼嚎一樣叫著人：“爸爸……媽……爺爺……奶奶……”

    嚎了半天沒一個人回應他。

    樓上主臥正在敷著面膜睡美容覺的陳媽媽聽到兒子的鬼叫聲，淡定地拿起抽屜里的降噪耳塞放在耳朵里，繼續睡。她生的這個傻小子，三不五時就要抽那么一回風，她都已經習慣了。雞毛蒜皮點小事就恨不得全家人都知道，她要是真信了才是跟他一樣傻。

    書房里陳爸爸和陳爺爺泡了一壺好茶，爺倆就著茶正在下棋。

    聽到聲音，陳爺爺問兒子：“你兒子在叫，你不去看看？”

    “不去，要不您老去瞅瞅？”陳爸爸眼也不抬。

    “還是去看看吧，萬一孩子真有什么事。”

    “不去，”陳爸爸抿了一口茶，今年的新茶味道就是不一樣。說，“我要是前腳離開，您是不是后腳就把棋盤上的棋子給換個位置？”

    陳爺爺像是被踩了痛腳，急著否認：“胡說，哪有那種事！”

    “得了爸，您換棋子又不是一兩回了。這次我可得守著，眼瞅著這一盤我就要贏了。”

    “哼！和自己爸爸下棋得失心都那么重！”

    “是，我得失心重。”陳爸爸笑笑，“那還不是跟您老學的？”

    父子倆拌著嘴，話題朝著另一個方向拐去。至于在樓下呼喚他們的兒子/孫子，切，管他呢。估計又是什么不值一提的小事。

    別人家養孩子，是焦慮著孩子叛逆，擔心溝通有代溝，或者孩子不愿意和家里溝通。

    他們老陳家不是這樣，陳德嘉這小話癆，被蚊子咬了個包都恨不得給全家人都分享一遍。

    沒有得到回應的某小話癆，也習慣了這樣的情況，對于他的呼喚，能不能得到回應全憑他們的心情。可他興奮不減，看到花園里正在澆花的陳奶奶，迫不及待地光著腳就跑了出去，踩到小石頭唉喲唉喲地痛叫。

    陳奶奶無奈提著水壺轉身，責罵道：“你個傻孩子，鞋也不穿。”

    陳德嘉跑過去：“奶奶奶奶奶奶……”

    一把攔腰抱住老太太，抱得她雙腳離地。

    “破小孩，你干什么呢，把你奶奶放下來。”陳老太太丟了水壺，拍打著孫子的手臂。

    那巴掌是高高舉起，輕輕放下。

    陳德嘉抱著奶奶轉圈圈，哈哈哈哈笑。

    “哈哈哈哈……奶奶，我有喜歡的人了……我喜歡上一個姑娘……哈哈哈哈……”

    “暈……暈……暈……快放我下來。”

    陳德嘉放下陳老太太，半彎著腰鄭重宣布：“奶奶，你快有孫媳婦了，你高不高興？”

    屋里的陳愛遺嗤笑一聲，呵，八字還沒一撇呢，這臭小子就敢如此大言不慚。

    然后就聽陳老太太在外面喊他：“愛愛在嗎，給你弟弟拿雙鞋出來。”

    “誒，來了奶奶。”強迫自己忽略奶奶給自己的愛稱，回應道。然后認命地把傻弟弟的拖鞋給他拿出去。

    “嘉嘉有喜歡的人啦，奶奶真高興。嘉嘉長大了。”陳奶奶又問乖乖小孫子：“那她喜歡你嗎？”

    這把還興奮著的陳德嘉給問住了，他還沒考慮過還有這種問題。胡亂地穿上大哥遞過來的鞋，不過轉瞬，便自信地宣布：“我這么好，瀟瀟一定會喜歡的。”

    “好好好，嘉嘉最棒了。”陳奶奶安撫說，“原來那個姑娘叫瀟瀟啊。”

    陳愛遺站在一旁，看自家奶奶不過一句話就抓住問題的核心，還知道女孩子的名字。心中嘆道，奶奶不愧是奶奶，是帶大他們兄弟倆的人。

    家里的很多房間的窗戶都是開在花園方向的，只要不關窗，要聽到花園里的聲音并不難。

    于是陳德嘉的瞎嚷嚷和祖孫倆的互動，樓上的人聽得一清二楚。

    書房下棋的老一代父子倆聞言，還是被那傻小子給感染了好心情，都不自覺帶上笑意。

    陳爺爺抓住機會從棋簍子里抓了一把黑棋扔到棋盤上，裝作惱人的模樣：“這臭小子在花園里吵吵嚷嚷，還讓人怎么安安靜靜下棋，不下了不下了。”

    “爸，你又耍賴。”陳爸爸有些急眼，眼看就要結束棋局，三步以內他必贏，這下好了。“你再這樣，以后可別再找我下棋。”

    “再說，再說。”

    “以后你讓嘉嘉陪你下吧。”

    陳爺爺不樂意：“那怎么行，那小子坐不住二十分鐘。”

    睡美容覺的陳媽媽掀掉面膜，從床上坐起來。這覺還讓人怎么睡？

    不過這次倒是讓她挺意外，傻小子居然開竅了。

    陳德嘉青春期她還擔心過一段時間他會早戀來著，畢竟她兒子不但又高又帥，還會彈琴唱歌，多項運動高能，成績也不錯。這樣的條件，絕對是校園里受大多數女孩子歡迎的對象。

    結果她白擔心一場。

    這小子從小跟家里人都親，自己也藏不住啥秘密，什么都跟家里說。所以她知道確實如她所料學校里不少女孩子喜歡他，但他一個也沒看上。

    最開始她以為是眼光高，結果聽過始末之后，就知道這小子還是個寶寶呢，戀愛那根弦不知道被藏到了哪里。

    女孩子給他彈琴表白，他指出別人彈錯的音符和彈奏手法不專業，把女孩子氣走了。

    女孩子給他送巧克力，他倒是收了，女孩子高興了一晚上，結果第二天他就從家里帶了一盒給那女孩子，還和人家說她那巧克力不好吃，有些不好的添加劑，并給人推薦了他常吃的品牌。女孩子哭著走了。

    如此種種，讓她想到她最開始認識丈夫的時候，沒開竅得一般模樣。

    真真是父子倆。

    和家里人分享完自己的好心情，陳德嘉覺得連陽光都明媚了不少，從來也沒發現奶奶種的那些花開得那樣嬌艷，居然有那么多種顏色……

    他對陳愛遺說：“我要出去一趟，晚飯別等我了。”

    陳愛遺多問了一句：“你去哪？”

    “去找瀟瀟。”

    陳愛遺警覺：“去干什么？”

    陳德嘉在奶奶的花園里轉來轉去，選中一朵開得特別好的繡球，央求老太太：“奶奶，這朵花送給叭。”

    “好好好。”老人受不了他撒嬌。

    陳德嘉小心地采下那朵花握在手里，這才回答陳愛遺的話：“我要去告訴瀟瀟，我喜歡她。”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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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3、表白進行時1

    ◎唉，愛情真是讓人多愁善感。◎

    陳愛遺差點背過氣去。

    “你就打算這么去嗎？”

    陳德嘉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的T恤, 休閑褲。撓撓頭，遲疑地：“我去換一身西裝？”

    “我不是說這個。”陳愛遺無奈地和他分析，“追女孩不應該是這樣的, 表白這件事不是發起沖鋒的號角，而是即將勝利的啟明星。”

    “所以呢？”

    “所以你應該先鋪墊, 創造機會和她相處, 讓她感知到你的優點和情感。等你們相處出感情來, 一切都是自然而然水到渠成的事兒, 那時候你再表白就恰到好處。”

    “磨磨蹭蹭，磨磨唧唧。”陳德嘉嫌棄，“難怪你現在還單身, 沒有女朋友。”

    陳愛遺氣得想揍人，他這都是為了誰, 結果不感激也就算了, 還被人身攻擊！

    他問傻弟弟： “那你有沒有想過，你這么冒冒失失的去和人表白, 萬一被拒絕了怎么辦？”

    陳德嘉從沒有想過這個，也不覺得這是一個問題。

    “被拒絕了就繼續追，難道就放棄了嗎？那多沒有誠意。”陳德嘉看看表，“不和你在這里廢話了, 我快來不及了。瀟瀟今天下午的飛機，我得趕去機場接她。”

    陳愛遺：“傻子, 你給我回來。”

    回答他的是傻弟弟穿著拖鞋踢踢踏踏上樓梯回房的聲音。

    陳德嘉飛快地洗了澡，給自己選了一套自認為相當帥氣的衣服，還認真地抓了頭發, 難得地噴了一點點香水, 清冷的雪松味道。

    瀟瀟應該會喜歡這種帶了點森林氣息的感覺, 他想。

    樂顛顛地給馮瀟發了條信息說讓她落地后先別走，他正在去接她的路上。

    信息沒人回，估摸著還在飛行中呢。陳德嘉將手機扔副駕駛座上，再小心地給那枝綁了絲帶蝴蝶結的鮮繡球花，系上安全帶。

    好心情地發動引擎，出發，哼著悠揚的曲調去見他的瀟瀟。

    陳愛遺目送自家傻弟弟出門，站在他身邊的還有結束棋局下樓的陳爸爸和陳爺爺。

    說實話，他并不像陳德嘉那么樂觀。憂心忡忡地想，自家狗狗歡歡樂樂地撒出去，要是叼不回肉包子，不知道會有多失落。他都已經開始考慮到時候如何安慰陳德嘉了。

    反觀爸爸和爺爺，兩人都樂呵呵的，沒有半點擔憂。陳愛遺問：“你們就不擔心嗎？”好像這么問也不對，如果一點兒都不關心的話，也不會下樓來。

    陳老爺子往門廳里走，甩下話說：“年輕人，摔打摔打沒什么不好。”

    陳爸爸也說：“臭小子，總算有人給他好看了哈哈哈。”

    陳愛遺：“……”

    又見花園里換鞋進來的陳老太太也沒當回事兒，他又問了同樣的問題。

    陳老太太拍拍他的手臂安慰他：“別擔心，小嘉能看上的姑娘一定是個好女孩，她不會讓小嘉傷心的。你沒見你媽都干脆懶得下樓么。”

    陳愛遺覺得自己與這個家格格不入。

    ——

    去機場的路上除開等紅燈之外，道路通暢，完全不堵車。這對于周末的北府城來說，簡直是奇跡。

    陳德嘉笑得嘴都要咧到耳朵根了，他認為這不就是如有神助嗎。

    興奮之余，他難得分了一點兒精力給其它事。

    嘖嘖兩聲，陳德嘉打了一個電話給經紀人。

    說起這位經紀人大哥，陳德嘉覺得他就是個奇葩，而且比他媽還愛操心。想起以前兩人第一次見面時，這位大哥對著他的臉大嘆：“只要你的專業還算過得去，音樂做得不是太爛，有這張臉擺在熒幕前，我就可以！”那時候他年少氣盛，認為這是對他的侮辱，還想和公司溝通換經紀人來著……當然，最后沒能換成。

    然后這位大哥又開始對他指手畫腳，認為他頂著這么一張帥臉很可能不安于室，千叮嚀萬囑咐讓他不要亂來，還給他舉了好多圈子里因為私生活不檢點的前輩功敗垂成的案例。對此，他嗤之以鼻，好長時間對經紀人愛答不理。這位哥也是好脾氣，居然不生氣，還高興于他是顆好苗苗（呵，這還用他說？），周圍基本都沒有女人出沒。

    不過陳德嘉長時間沒有和工作以外的女孩子相處的苗頭，這位大哥又開始操心了。有天晚上喝了酒拉著他談心，說就算他喜歡男孩子也沒關系（什么鬼？這經紀人果然還是有病吧！），但一定要和作為經紀人的他通氣，他們同氣連枝，讓陳德嘉一定要相信他能幫他解決后顧之憂。他說說也就算了，還抱著他的腰不撒手……

    然后，陳德嘉有理由懷疑這位大哥別有用心，于是趁他醉要他命，把他給揍了（他早就想這么干了）。第二天經紀人頂著淤傷納悶不已，問陳德嘉是不是喝醉后摔了。

    陳德嘉大方承認：“不，我打的。”并且沒好氣地舉著拳頭威脅，“我不管你是喜歡男人還是女人，我話先放這里，不準喜歡我，否則我見你一次揍你一次，揍到你懷疑人生！”

    經紀人先是茫然，聽到他的威脅的話簡直哭笑不得。最后嘆氣，笑著點他：“你這小子……”

    自此，經紀人真的相信他是喜歡女孩子的，兩人的關系也終于親近了許多（陳德嘉：早知道這樣我早揍了）。

    但是經紀人還是時常和陳德嘉啰嗦，說什么如果談戀愛了，就算不告訴家里也一定要提前告訴他。

    也勝在他平常高頻率的叮囑，陳德嘉才在這時能想起和他說一聲。電話接通，也不待那頭說話，陳德嘉率先張揚地開口：“Ethan，我有喜歡的女孩子啦。”

    經紀人其實本名叫劉遠征，但混娛樂圈嘛他嫌這名字很不時尚，于是取了個諧音的英文名。日常交際都用的是英文名，如果不是必要的時候，比如簽合同什么的……別人都不知道這位哥叫劉遠征。

    對于Ethan來說，這話不亞于一顆炸彈。但他早有預案，此時也不算慌，還有心情欣慰自家藝人終于把他的話聽進去了，沒有獨斷專行，知道來告訴他一下。

    陳德嘉：“你是除開我們家的人以外第一個知道的，有沒有感到非常榮幸？哈哈哈，連瀟瀟都不知道哦。”

    “榮幸榮幸。”Ethan也是相處久了才發現和自家的藝人相處之道是順毛摸，要是擰著來他反而聽不進去話，于是也不介意被他嘴上占些便宜，“那我可要恭喜你了。”又納悶問，“瀟瀟是誰？”聽起來還蠻重要，居然排位還在他之上，與家人放在一個序列？

    “瀟瀟就是我喜歡的女孩呀。”陳德嘉恨不能嚷嚷得全世界都知道。

    Ethan心想既然都還沒追上，那你還到處嚷嚷？嘴上卻問：“是你新認識的女孩子嗎？家里介紹的還是圈子里的？”

    “瀟瀟就是馮瀟啊。”陳德嘉理所當然地說，“和我一起錄《眠山宿水》的節目嘉賓，你知道她的。”！！！

    Ethan確實知道這位姑娘沒錯，但也沒想到讓你開了情竅的是她啊，明明大半個月前，問你節目錄的感想如何你都還在說其他還好就是有個挺煩人的女人。怎么這會兒就蛻變成了你喜歡的人了？！！

    錄節目前他陪陳德嘉見過幾位嘉賓，對馮瀟還有印象。怎么說呢，說多了顯得他一個大男人太碎嘴。委婉簡潔一點說就是：如果對象是馮瀟的話，他只想自家崽獨美。

    然而，更讓他吐血的是陳德嘉接下來的話。

    “好了，你知道就行。我現在正在去機場接她的路上，保證讓她出閘口第一眼就能看到我，我還給她帶了花。”那話說的那叫一個沾沾自喜。

    “不行！”Ethan堅決反對。先不說馮瀟身上的黑料，陳德嘉就這么讓他倆暴露在公眾視野，明天的娛樂號得瘋！

    陳德嘉開始擰巴了：“我知道你想說什么，我也告訴你，不行！我知道圈子談個戀愛大家都偷偷摸摸跟多見不得人一樣，我是不會這樣的。雖然瀟瀟現在還不是我女朋友，可就是追求，我也要光明正大地追！”

    一看自家崽有炸毛跡象，Ethan軟了語氣，換了個角度安撫：“我不是那個意思，你有沒有想過你拿著花那么大喇喇地往那里一站，明天頭條會怎么樣？你就算不為你自己想，你也得為馮小姐想一想吧？你這是把她推到風口浪尖上。萬一馮小姐她并不想這么高調呢？”

    見陳德嘉不說話，他知道自己的話起了作用，于是又加了一把火。

    “再說了，你這樣讓馮小姐很被動，很多女孩子都不喜歡男人死纏爛打，這樣很敗好感度的。要是想成功追上，你最好不要那么干。”

    陳德嘉挫敗地呼了一口氣，“行了，我知道了。”

    隨即掛斷電話。

    他很不開心，但Ethan說的聽起來也很有道理，他是太興奮了。要是他當眾表白，瀟瀟說不定真會揍他！

    唉，愛情真是讓人多愁善感，他現在算是知道那些酸啦吧唧的歌詞是怎么寫出來的了。

    陳德嘉到了機場以后都還沒有收到馮瀟回復，他停好車又跑去接機大廳看航班信息，發現是延誤了。

    又等了二十多分鐘才收到馮瀟回復的信息，很簡潔地一個ok。

    就這兩個字母就把他搞得心臟撲通撲通快了不少，瀟瀟居然都沒有問為什么，是不是她也有預感？

    趕緊殷勤回復說【我幫你拿行李。】

    【瀟瀟：不用，車里等。】

    好叭，瀟瀟果然不喜歡高調。

    不過，瞬間他又蕩漾起來，原來他和瀟瀟這么默契的嘛？他現在就已經開始緊張了怎么辦？

    乖乖地回車里等著，并把車牌號和停車位置發過去。

    不一會兒就看到他要等的人，在他眼里，瀟瀟在人群中是那么地與眾不同。

    她帶著一頂黑色棒球帽，帽子下披散著一頭亞麻色卷曲蓬松的長發，聽她說前段時間她想剪短來著，結果被經紀人嚴厲阻止了。陳德嘉也覺得還是長發適合她，不過要是瀟瀟的話，短發也應該很好看。

    上半身是一件白色高腰短T恤，搭著水洗藍的九分鉛筆褲和黑色淺口板鞋，行走間，腰間景色若隱若現，和細瘦的腳踝、挺立的鎖骨遙遙呼應……

    見她走近，陳德嘉不舍地扯回視線，打開車門朝她招手。

    馮瀟朝他走了過去，拒絕了陳德嘉幫忙開副駕門的舉動，取下帽子，扒拉兩把頭發，對他說：“走吧。”

    還在糾結怎么開口的陳德嘉失了先機，聞言“啊”了一聲。

    馮瀟：“吃飯啊，你來接我難道不是因為又發現了哪家好吃的店？快走吧，我正好餓了。”

    陳德嘉這才想起來，在他對自己的感覺懵懂時，雖然想著時時和她待在一起，但那時他把兩人的關系定義為“飯搭子”，并多次在馮瀟面前提及……

    他這算不算是自己把路給走死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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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4、表白進行時2

    ◎牛奶燉蜜橘的味道◎

    馮瀟出發乘機前并沒有吃飯, 大概是頭天晚上的豬排飯太頂飽，早上起來完全不餓。也就打算飛機上吃，結果這趟航班并不提供餐食, 只有飲料和一小份零食。盡管現在這身體小鳥胃，但那份小零食依然不夠塞牙縫。

    餓得不行, 這點饑餓以前是司空見慣, 對她來說完全不是事兒, 能飽餐一頓才是難得的事情。不過在物資充足的年代, 她完全沒必要委屈自己。餓了就吃，沒什么能比這更幸福的了。

    大約是以前餓得多了，現在要是餓了一時吃不上東西, 她總覺得很焦慮，沒有安全感。

    她正盤算著怎么盡快地吃上飯呢, 一落地就看到了陳德嘉的信息。那還猶豫什么？畢竟都是“飯搭子”的友情了。

    于是打發阿呆將她的行李帶回去, 自己去赴這趟不午不晚的飯約。

    不理會狗子怔然又懊惱的傻樣，馮瀟在坐進駕駛座之前, 看到了那枝被小心安放甚至系上安全帶的繡球花。這是什么幼稚的過家家行為？

    “我坐后面去？”她站在車外，偏頭問陳德嘉。

    “不不不。”

    然后看著狗子略顯慌亂地，取出那枝繡球，騰空座位。待馮瀟坐定, 才把花重新遞過去，略有些赧然：“給你。”

    馮瀟莫名其妙地接過, “謝謝？”

    “這是來之前，在我奶奶的花圃里摘的，可新鮮了。”狗子表功。

    “……”要你是我孫子, 敢摘我辛辛苦苦養的東西, 一準揍你。

    大概是她的表情太明顯, 狗子有些委屈地補充：“奶奶給我摘的。”

    她并不是很相信。

    管他呢。

    “今天我們吃什么？我餓了。”

    “啊……我想想……”

    “……”好叭，就不該對狗子抱什么靠譜的希望。

    還在陳德嘉還算好吃，平時積累夠多，很快就有了答案。

    “最近的商圈的話，在附近的空港新區，我知道有一家東南亞餐廳還不錯，要不去試試？車程也就十來分鐘。”

    馮瀟不挑：“就這個吧。”

    見她餓得沒精打采的，陳德嘉先發了消息給助理讓聯系餐廳定位置提前備餐，最好一到就能吃上。

    路上，馮瀟靠在座椅上不想說話。然后余光就見狗子不時往這邊看，最開始她沒在意，以為他是在看右邊的后視鏡。后來次數一多，她就發現不對勁兒了，他的視線焦點就是她！

    “專心開車，老看我做什么，有話說？”

    狗子狂搖頭，傻模傻樣的。

    剛好錯過飯點，店里人基本沒什么人。他們到的時候，服務生正好在上菜，時間剛剛好。

    狗子雖然愛吃，但吃飯習慣很好，從不鋪張浪費，所以助理點的菜也不多。

    一個檸檬鱸魚，一個咖喱龍蝦，還有一個小鍋的冬陰功鍋子。此時鍋里已經沸騰開，服務生見他們到了準備往鍋里下海鮮。

    狗子起身代替了服務生的位置：“我們自己來，你下去吧。”

    和狗子在一起，馮瀟就沒客氣過，看他煮海鮮，她就先去吃檸檬鱸魚，酸鮮的味道讓人口齒生津。狗子對食物的審美確實在線，這家餐廳著實不錯。鱸魚其實很難做的，更何況還是清蒸，沒有其他味道去壓制，一個弄不好就會腥得不行，更不用說出鮮味兒了。

    咖喱龍蝦也好吃，火候剛剛好，龍蝦肉入味又Q彈。

    另一邊，陳德嘉放了一個鮑魚和一只黑虎蝦在湯鍋里以后就不再放了。

    馮瀟：“你干嘛？一起放下去就行。”

    “上次過來是和奶奶一起來的，她說煮久了不好吃，一個一個煮最好。”狗子有一瞬間的茫然，難道他記錯了？廚藝知識他確實積累不多。

    “道理是這樣沒錯，可是那樣的話你就得一直守著鍋子？”

    狗子松了一口氣：“沒關系，我守著煮，你吃就好。”

    “你不吃？”

    “啊？哦，我吃了午飯的。”

    “……”那你還約人吃飯？

    盯。

    狗子避開她的視線，把蝦撈給她的盤子里。小聲嘟噥：“本來也不是來找你吃飯的。”

    “你說什么？”

    “沒什么。”

    其實以馮瀟的耳力，她是聽清了的。心里在想那會是什么事？不過看著也不是很重要，也就不再想了。

    然后陳德嘉就站在鍋子旁專心給她煮海鮮……然后就學會了如何準確判斷各種海鮮的熟度……

    嗷嗚，真是和瀟瀟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廚藝技巧增長的一天呢。他快樂地感嘆著想。

    馮瀟覺得自己就像個奴役可憐長工的封建地主，自己吃著，還讓人在一邊伺候著。居然這狗子也沒有覺得不對，看著還挺樂在其中？

    什么毛病？

    她起身奪過狗子手里的夾子，將剩余的海鮮下了一半進鍋里。

    “這樣一批一批煮不就行了，你坐下。”哪里就矯情到需要一個一個煮，雖然那樣確實更好吃。

    狗子聽話地坐下，莫名地變得有點高興得過分，就像忽然被獎勵骨頭的大狗狗。

    “……”

    “吃飯。”

    “哦哦。”

    真是乖得不能更乖了。

    馮瀟沉默，她有種自己在帶兒子的錯覺。

    局面變得奇奇怪怪。

    美食是最好的潤滑劑，尤其是對于兩個吃貨來說。當他們一起干飯的時候，很快就找到了熟悉的相處感覺。

    兩人吃完了三個菜，一點兒也沒有浪費。

    最后還叫了三碗泰國香米飯，馮瀟吃了一碗，一半拌了咖喱汁，一半泡了冬陰功湯。

    而狗子吃了兩碗。他們離開的時候，鍋里盤里就只剩了一點兒湯底。

    吃得那叫一個滿足。

    “這家店不錯，下次路過機場可以再來。”馮瀟說。

    “嗯嗯，下次錄制的時候你是從北府城出發吧？我們可以一起走，這樣就可以吃了再上飛機。”

    也不是不行，馮瀟愉快地同意了。

    這頓吃得有些撐，午后胃里的飽足使人困倦，警覺性大大下降，然后發生一件很“狗”的事情。

    不是馮瀟形容詞匱乏，實在是這事不好描述，由于是某狗子造成的，那就習慣性地用了這個詞來形容。

    事情是這樣的，車里音樂舒暖，座椅柔軟，一開始只是馮瀟困倦起來，和狗子說：“我睡會兒，到家了叫我。”

    “好。”

    回去的路上，陳德嘉把車開得又平又穩，一點兒也沒影響他心愛姑娘的睡眠。

    汽車開到馮瀟小區樓下，人還沒醒，可是她一點也不想叫醒她。她要是醒了，就代表著今天他們要分開，明明才相處那么一點點的時間。他不想那樣。

    陳德嘉側頭靜靜地看著她的睡顏，覺得滿足極了。自從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以后，再見到馮瀟就覺得怎么看都好看，哪哪都好，連吃飯睡覺的樣子都好可愛。

    他翕動鼻翼，似乎聞到了一股若有若無的香味。他車里是不放香氛的，自己今天噴的香水也不像這種味道。心里打著鼓，他悄悄支起身，向馮瀟那邊嗅了嗅。確定了香味的來源，還怪好聞的，只是聞起來不像是香水或者洗護產品的味道，倒像是眼前人自帶香味一般，是那種牛奶燉蜜橘的味道……

    想著他有些臉紅，又有些迷醉。汽車這時候顯得空間狹小起來，那氣味爭前恐后地要往他鼻子里鉆一樣，在這樣的味道里，不知不覺他也睡著了。

    馮瀟醒來，是因為人潮嬉鬧的聲音。

    看看周圍環境，像是她小區旁邊的某個露天停車場。就是怎么天都黑了。

    剛醒來還有點迷糊，她看看時間，居然已經快19點了，一下子驚醒，她記得吃完飯后看時間才15點30，也就是說她整整睡了三個小時。

    轉頭一瞧，狗子睡得姿勢極其別扭，駕駛室的空間太過狹小，他的長手長腳無處安放。但即使是這樣，他居然也能睡得香得很，此時還發出輕微的鼾聲。

    真是……不知道說什么好。

    馮瀟覺得自己也是心大得很。

    不過，這好像是第三次了吧。和狗子待在一起莫名其妙地就睡著了。

    她伸手推推狗子的肩膀，叫醒他。

    “啊，你醒了。”聲音啞啞的。

    然后就愣愣地坐在那里，也不說話。

    馮瀟知道這是半途被打斷睡眠后的，起床氣又犯了。也不在意。

    “我走了，你回去睡。”

    一聽馮瀟要走，他才有些反應。

    用木木的表情問：“七點了，你餓不餓？”

    馮瀟并不餓。

    不待她應，就聽狗子自己回答了這個問題：“我餓了。”

    還是用那種木木的表情，啞啞的嗓音。但馮瀟就是從中聽出了幾分委屈的味道。

    “我帶你去吃點東西？”

    “好。”答得飛快。但配上那表情就覺得很好笑。

    “車就停在這里，你一會兒回來取，我們走過去。

    馮瀟帶他去的是一家夜稀飯，主營鹵菜、涼菜和各種粥品。之前路過的時候聞起來不錯，但她也沒吃過，正好嘗嘗。

    這間店有點像大排檔，店外的街面上也擺了很多桌椅，正是飯點，人也多。

    沒有包房，他們找了個角落坐下。點了些店里的招牌。

    馮瀟做這些事情的時候，陳德嘉就安靜的綴在后面。直到她將他按到一個座位上，手里塞了一碗粥。他也吃得很安靜，機械得很，也不夾菜，像個受嫌棄的小媳婦。

    一點兒也不像餓的樣子。

    顯然起床氣還沒結束，馮瀟居然也不覺得生氣或者不高興，就喝著粥等他慢慢恢復。

    一碗粥快被陳德嘉戳成米糊時，八點整，店里的電視上開始播放《眠山宿水》第一期。

    節目的音樂聲和各種熟悉的聲音響起來的時候，陳德嘉像聽見鬧鐘一樣重新蘇醒了精氣神。

    馮瀟和他對視一眼，都有些無奈，他倆居然忘了今晚是節目首播，日子過得都恍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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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5、表白進行時3

    ◎歐耶！有種農奴翻身把歌唱的暢快。◎

    馮瀟和陳德嘉就著店里的電視看了起來。電視是壁掛著的, 仰著頭看得頸椎都有點想要鬧革命。

    節目一開篇就吸引了店里很多年輕人的目光，不管是其中有他們喜歡的明星，還有青鹿山的青山秀水, 漫山的野櫻桃花……

    節目組的剪輯相當厲害，一個真人秀而已, 也剪出了多條故事線。于是節目開播不到二十分鐘, “馮瀟”就開始拉仇恨, 又作又茶。

    馮瀟自己倒是沒什么感覺, 畢竟那個時候并不是她。她聽到隔壁桌有兩個女生在討論，為什么要請這么個討厭的人，很敗壞節目組好感度。

    陳德嘉也賤兮兮地湊到他耳邊說：“那時候你真的好討厭哦。”

    “找打是不是？”

    他又縮回去。

    老板娘過來添茶, 看到他倆，還說：“我看著你們可像節目里有兩個年輕人了。”

    陳德嘉：“喲, 我們有明星那么好看嗎？”

    老板娘也是會做人：“我呀, 覺得你倆比明星好看。聽我女兒說他們明星的視頻都是做過美化的，你們沒有美化過就已經很好看了。”

    大概是聽到他們的對話, 隔壁桌的兩個女生也看過來，大約也是覺得他倆像，但又不敢確認。畢竟現在電視里正在播放陳德嘉被馮瀟纏得相當不耐煩的畫面。

    反正也吃得差不多了。馮瀟：“走吧？”

    陳德嘉趕緊扒拉完碗底的稀飯。

    桌上的素菜基本吃完，還剩兩個鹵鴨腿和兩個鹵蛋。

    馮瀟提議：“一人一半？”

    狗子點頭。

    打包盒都沒用上, 找老板娘拿了兩個口袋就給解決了。

    馮瀟回家的路線其實是要路過他們停車的地方的，她就說：“你回去吧。”

    “不要, 我送你。”

    狗子犟起來也是軸得不行，馮瀟也沒再堅持。

    陳德嘉一直把她送到樓下，和她說再見的時候委屈得像要被拋棄一樣。

    “你明天有事嗎？”

    馮瀟想了想, 好像還真沒有什么安排：“暫時沒有。”

    “那我來找你玩。”

    “這是什么毛病？”馮瀟挑眉, 知道他的話沒有說完。

    陳德嘉飛快地說：“你沒看出來嗎, 我正在專心追你。”

    還……真沒看出來，她就以為是兩吃貨之間的正常交際。所以果真是男女之間沒有純潔的友誼？

    這個回答讓她很意外，措手不及，一時間怔在那里。

    路燈的光亮被綠化樹阻隔，地上光影斑駁，光線暗淡，但他的眼睛亮地很。

    “我喜歡你，想做你的男朋友。”

    真是直白又樸實的表達。

    “我有很多優點的”他一一細數，“你看，我長得帥氣絕對帶的出去，我還可以唱歌彈琴給你聽，而且做你男朋友也一點兒也不耽誤‘飯搭子’的屬性，更能夠24小時陪吃。你做飯我還可以給你打下手，我很聰明的，動手能力很強，你看你讓我燜飯我就學會了燜飯，你讓我包餃子我就學會了包餃子，你要是不想做飯也沒關系，我全都可以學會！”

    馮瀟只是看著他，并不說話。

    他扭捏了一會兒，說道：“而且我以前也沒有談過戀愛，你做我女朋友完全不用擔心前女友的問題。”

    這倒是很讓馮瀟驚訝。只聽他繼續數道：“我一定會很尊重你，愛護你，給你足夠的安全感，你要是想公開我們就公開，你要是不想公開我們就悄悄的。我家人也會很喜歡你的，你完全不用擔心和他們的相處問題。當然，如果你覺得家里人太多，我們以后結婚了也可以搬出來住……”

    馮瀟見他越說約不著邊際，都已經開始規劃婚后生活，終于開口：“你就那么確定你家人的態度？”

    得到回應，陳德嘉的眼睛又亮了幾分，分外自信：“因為我喜歡你，而他們喜歡我。”

    “唔……”馮瀟不予置評。

    陳德嘉急了，走近一步，兇巴巴地說：“我反正我不管，你要對我負責？”只是明顯地色厲內荏。

    “啊？”她是不是錯過了什么劇情？

    “你揍過我！”

    “那又怎么樣，你要還回來？”馮瀟舉起拳頭。

    陳德嘉下意識后仰：“我怎么可能打你！我只是想說，你錘我，掐我，還踢我，踩我腳。而且是很多很多次！而且還把我球鞋踩臟了，我都沒有和你計較。”

    馮瀟摸摸鼻子，懷疑道：“有嗎？”她有那么暴力？

    “絕對有！你看，你都揍我揍得那么順手了，難道你忍心讓我出去給別人揍嘛？”

    馮瀟一聽就不高興：“你出去惹什么禍了？誰敢欺負你！”她罩的狗子她揍兩拳沒關系，但別人要是欺負他就實在讓人生氣。

    “那倒是沒有。”陳德嘉嘿嘿笑，聲音小小地說：“就只有你敢欺負我。”

    迎來馮瀟兩記眼刀，他站遠了一點才說：“欺負我本來就應該是女朋友的特權，你已經提前開始行使這趟特權了，你說怎么辦？”

    “過來。”馮瀟脆聲道。

    陳德嘉十分警惕：“干嘛？”

    “站近點！”

    陳德嘉小心地挪過去。

    “低下頭。”

    “啊？”不過還是低了一點。

    “再低。”

    陳德嘉使勁兒彎腰，差點給她來個九十度鞠躬。

    馮瀟屏著呼吸握握拳，然后……朝狗子頭上的一頭軟毛下手了，使勁兒擼！

    和她想象中一樣，這頭軟毛柔軟、蓬松、順滑，比許多女孩子發質都要好。還稍微帶點兒自然卷，她手指拂過時，那些小卷輕輕地撓著她的皮膚，有點癢。

    陳德嘉都被擼懵了，直到馮瀟戀戀不舍地放開，他還怔著，僵硬著不動。

    “我早就想這么干了。”只是一只沒敢上手而已，馮瀟呼了一口。

    迎上對面大高個不可思議的眼神，她道：“你不是說我已經在提前形勢身份特權了嘛，我干脆多薅點兒。”

    “啊？”

    馮瀟忍不住想笑，這傻狗子該聰明的時候不聰明，平時瞎抖機靈。

    “我上樓了，你回去吧。”

    “哦。”陳德嘉還懵著，只是下意識地遵照她說的話做，可是就這么回去，他還是忍不住失落。

    一步，兩步，三步，四步，五步……他猛然轉過身，又跑回來。

    “你……”他很緊張，并不是很確定，怕自己猜錯，“你是不是答應我了？”

    那雙清亮的眼睛直直地看著她，想要尋求一個答案。

    “答應你什么？”她故意逗他。

    “答應做我女朋友！”他自問自答道，“你說了你要多行駛一點兒女朋友的特權。”

    他的聲音略有些抖，似乎她要是說不是，他能立馬哭給她看。

    不再逗這個傻狗子，她輕輕應聲：“嗯吶。”

    陳德嘉聽到了！那聲音綿綿軟軟，但在他耳邊如同爆裂的煙花。高興得原地跳起來，蹦到一半又患得患失起來，追問馮瀟：“你不會是逗我的吧？”

    馮瀟想給他白眼。

    “不行。”陳德嘉拿出手機，調到錄音模式，支在兩人中間，“瀟瀟，我現在是你男朋友了對嗎？”

    “是。”馮瀟哭笑不得，沒好氣道。

    “耶！”他保存錄音，心滿意足，“現在你不能反悔了。”

    馮瀟看他一副高興地不得了想要撲過來的樣子，伸出手掌抵住他的胸膛：“老實點。”

    “嗯嗯嗯，你說什么就是什么。”又把頭伸過來，“你要不要再摸摸？”

    “我要回去了。”

    “我送你上樓！”

    馮瀟轉身：“別得寸進尺啊。”

    盯。

    “哦。那我明天再來找你。”

    馮瀟朝他揮揮手里快打焉了的繡球花作別。上了樓，通過電梯間的窗戶看到他居然還沒走，在原地時而跑圈時而蹦跶，時而做拳擊狀。

    她覺得好笑，怪可愛的。

    回到家，她把繡球花倒放在深水里醒花，然后將枝條斜切插在兌了保鮮劑的花瓶里。安置在玄關處的矮柜上，一進門就能看到。

    阿呆很能干，不但把她的行李帶回來，而且將衣物洗漱用品之類的各歸各位，騰空的行李箱也歸置到了原來的位置。根本不用她勞累的旅途之后再來收拾。

    她給這位勤勞的助理發了條消息說謝謝，夸她收拾得好。

    阿呆秒回。

    【槑：……我都這么干了幾年了，你才想起來感謝我。】

    【槑：這幾天你就別上網了，鍵盤俠的話不值得在意，在野外錄節目怪累的，好好休息幾天。】

    【瀟瀟：網上說什么？】

    【槑：你不知道？我以為你是受了網友的刺激才來夸我。】

    馮瀟打開微博，搜了自己的名字。惡評真是鋪天蓋地，甚至發私信來罵她，言語很是低俗，不堪入目。是《眠山宿水》第一期播出她作、茶表現的后遺癥。沒想到影響能這么大，但顯然節目的熱度是夠了。

    而且，馮瀟發現，雖然罵她的人多，但粉絲反而漲了。

    好叭，黑紅也是紅。丟開手機，不再理會。

    另一邊，陳德嘉好心情地回到家。看到他哥的房間亮著燈，連忙上去分享自己已經脫單的事實。

    陳愛遺持懷疑態度：“她真答應了？”拿起水杯準備喝水。

    “那是當然，我們今天先在機場碰面，然后一起吃了兩頓飯，還一起睡了覺。”

    “噗……”陳愛遺一口水噴出來。

    “什么毛病？水太燙？”

    陳愛遺覺得和自己弟弟交流，每天都要折壽。他抬手作暫停狀，道：“睡覺什么的，你也不必和我說。而且這種事情，不是你一個人的事情，屬于女孩子的隱私，你怎么隨隨便便就和別人說？你長點心吧！”

    氣得他都忍不住想要親手揍人。

    陳德嘉這才反應過來他說得什么意思，耳朵尖都紅了，急切惱怒地說：“不是那種睡覺！就只是字面上的意思，在車里打了一會兒盹！”

    他恨恨地轉身，還不忘鄙夷自家大哥一句：“大哥，你的思想真齷齪。”然后驕矜地說，“快點兒找個女朋友叭，不然總胡思亂想些有的沒的。”

    然后昂著驕傲的下巴走出門。畢竟他現在已經是有女朋友的人了，完全有資格鄙視家里唯一的單身狗！

    歐耶！有種農奴翻身把歌唱的暢快。

    他得意地回身，扒著門框朝他哥露出勝利者具有優越感的欠揍微笑。

    陳愛遺一口氣憋著，難受！

    在桌上隨便找了什么東西，朝門口扔去。

    陳德嘉躲得快，但還是被砸到了腳尖。

    “切，說不過就動手！”單著腳不怕死地朝里面吼，“我難道說得不對嘛，你單身太久，肯定是內分泌失調才脾氣這么暴躁。”

    “你信不信，我讓你今晚別想睡覺？”

    “你不敢，我要告訴奶奶！”

    “快滾，今晚我不想再見到你。不想聽到你的任何聲音。”

    56、羊肚菌拌面

    ◎狗子見家長咯~◎

    陳家的兄弟倆沒有隔夜仇, 第二天一早在餐桌上相見已經和好如初。

    陳愛遺支著ipad在看《眠山宿水》，他和陳德嘉說：“這一期馮瀟的風評不好，應該是被惡意剪輯了。”

    他見過馮瀟, 自認在商場摸爬滾打這么多年還算有些眼力，她不像是節目剪輯出來的那個樣子, 這點判斷力他還是有的, 不至于人云亦云。

    第一反應是陰謀論, 因為自家傻弟弟也在圈子里混, 他多少會關注了解一些行業規則。多少攝像機拍著，就算再蠢的人也會本能地偽裝自己，不至于第一期就暴露。但大家都裝著, 你好我好大家好，節目就沒了看點。制作團隊要解決這個問題, 最簡單的方法就是推一個丑角出來, 制造沖突效果。

    本來就黑料較多的馮瀟就是一個很好的選擇，觀眾對她有刻板印象。節目剪輯只要用鏡頭語言做引導, 加深這種印象就能得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陳愛遺計劃著介入和節目組溝通這個問題。以前也就算了，現在馮瀟畢竟是自家傻弟弟的女朋友了，身份不同。一家人怎么也得幫襯著。就算沒有這層關系，沖著她在錄制過程中對自家傻弟弟的照顧也該搭把手, 市場部的人回來可是說了馮瀟不少好話。

    節目組一群大老爺們，居然拿一個小姑娘開刀做效果, 也是讓人不齒……

    他神情嚴肅地推導著節目組的陰謀，就聽旁邊弟弟一邊吃著包子，一邊含糊不清地說：“不是惡意剪輯, 瀟瀟故意的。”

    “嗯？”

    “瀟瀟故意不干活的。”陳德嘉想起來就笑, 像偷到奶酪的老鼠一樣, “哥，你都不知道。瀟瀟可好玩了，你別看她平時一臉嚴肅的樣子，其實她私下里可皮了。她就是想偷個懶，然后發現我們其他幾個人都靠不住，干的活兒她全都瞧不上，沒辦法才自己卷起袖子上。你從第二期看就知道了，她后面基本干了營地里所有的活兒。我還知道她特別不喜歡洗碗，所以我就都幫她洗了。”

    那語氣還挺驕傲，像洗碗是一件特光榮的事情一樣。

    陳愛遺：年輕人的世界，他不是很懂。

    陳德嘉一口氣干掉兩整籠龍眼包子，跑去廚房和廚師說：“叔，今天你這包子巨好吃。”

    “夠不夠，要不要再蒸點？”

    陳德嘉點頭：“嗯，再蒸一籠，再打包一杯豆漿，我帶給女朋友吃。”

    大廚一邊從面盆里切醒好的面，準備現包。笑呵呵地說：“喲，小嘉有女朋友啦，那叔可要恭喜你。”

    炫耀女朋友成就*1，達成。

    大廚手法很快，一個個小巧玲瓏的包子就躺在蒸籠上。陳德嘉看著，阻止他上鍋蒸：“別蒸了，我就這么帶著蒸籠去，去了再蒸熟，不然到了之后都涼了。”

    大廚不贊同，委婉道：“小嘉，雖然你看我蒸包子只是簡單地將蒸籠放在水上蒸，這里面也是有很多技巧的。”

    “叔，你不用擔心，我雖然不會。但瀟瀟可會做飯了，她做的東西都巨好吃。”

    “喲喲喲，那可不得了。”

    炫耀女朋友成就*2，達成。

    ——

    陳德嘉包袱款款，捧著蒸籠到的時候，馮瀟正準備給自己煮面，澆頭是肉絲干煸羊肚菌。這羊肚菌還是她在靨花溝囤到空間里的。

    于是只好放到中午去吃。

    某只賴皮狗也高興地混到一頓午飯，賊香。

    陳德嘉砸吧著干煸菌絲，回味道：“這味道吃起來怎么和我們在靨花溝自己采的味道一樣鮮美。”

    馮瀟篤定地說：“一定是你的錯覺，這是我在市場里買的。”

    “哪家門市？我也買點回去，他們家的品質不錯。”

    “……”馮瀟繼續面不改色地撒謊，“忘了，很久前買的，今天收拾柜子的時候才翻出來。”

    “那挺可惜的。”

    在陳家二十幾年，陳德嘉的雙手基本只用來彈琴。

    在女朋友家里呆了一個上午，陳德嘉在馮瀟的教導下，學會了蒸包子的特殊技巧。學會了煮掛面和煮水面的不同火候，以及如何判斷軟硬熟度。他還幫女朋友收拾了樓頂露臺的小菜園。

    夏季雨水充足，先前扦插的空心菜和紅薯藤都已經發出茂盛的側枝，綠油油的一片。中午煮面條的菜就是陳德嘉在小菜園里掐的空心菜。可新鮮可水靈了。

    種在花廂里的菜種也早已發芽，不過一周的功夫，已經有一指來長，掐來炒個菜苗一定好吃。

    真是這幾個小時，他把在陳家二十多年的活兒都干完了。休息的時候他坐在陽臺上用牙簽和濕巾整理指甲里的泥土就花了很久。

    他在心里想，瀟瀟果然是不喜歡干活的。啊，他好像發現了什么不得了的大秘密，在心中竊喜。

    “你在想什么呢？笑得好猥瑣。”

    “沒有，沒有。就是覺得今天又吃到了羊肚菌拌面，特別高興。”

    有那么饞嗎？

    不過想到狗子確實愛吃拌面，回廚房找了兩個1L裝的玻璃保鮮盒出來，將早上做的干煸羊肚菌都分裝進去，自己倒是也就僅剩勉強一頓的量。

    這澆頭是用帶著少許筋膜的牛肉煮熟后切絲，與新鮮的羊肚菌絲在油里小火慢煎，熬了差不多兩個小時才完成。這時，鍋里水分所剩無幾，肉絲和菌絲當中的氨基酸在油里沁潤交融，香得不得了。就算沒有干貨，只用那油來拌面也會好吃的。

    在出鍋前，馮瀟還將蔥姜蒜末放進去，煎得微微焦香，也調了鹽味，只是比日常的菜略咸一些。就這么放在油里沁著，就算只是常溫保存，也可以放一個月沒問題。

    吃的時候都不用再調味，拌粉拌面都會好吃。最多也就自己再加兩根新鮮蔬菜。

    做這么多也是為了圖方便，以后早上能簡單一些。結果……

    馮瀟將其中一個保鮮盒遞給陳德嘉：“你帶回去吃吧，其實今天早上剛做風味沒那么好，要是放個一晚上，滋味會更好。”

    陳德嘉欣喜不已，原來這就是有女朋友的感覺嘛？就是有一種心想事可成的幸運感。不由慶幸還好他動作快，將瀟瀟定下來。要是像他哥說的那樣磨磨蹭蹭的，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享受到這種美好，說不定還會有人提前拐跑瀟瀟，啊，想想就好生氣。呸呸呸……

    馮瀟見狗子咬牙切齒地盯著她手里的另一個保鮮盒，推了推他，嫌他擋路，說：“乖哦，下次再給你做，這個是給奶奶的。”

    她打算下午去看看老太太，除開這盒羊肚菌外，她還采了一捆剛出苗的小白菜，老人多吃些綠色蔬菜好。

    狗子幽怨地看著那捆菜，好像在說：為什么他沒有？

    “……”

    “o(╥﹏╥)o”

    馮瀟：“你自己去采。”

    “(*^▽^*)”

    陳德嘉估摸著老太太的那捆大小采了一堆，抱下樓來還趁馮瀟不注意悄悄和另一捆對比了一下。見差不多，才心滿意足。

    目睹一切的馮瀟：“……”真是幼稚得可以。

    “我回來還沒去看奶奶，今天下午去看看她。”馮瀟說。

    “我也去。”

    馮瀟：盯。

    “不可以嗎？”委屈巴巴，“我可討老人喜歡了。”

    這話馮瀟不懷疑，他這種高大帥氣陽光還話癆的男孩子確實老人那里很受歡迎。

    “你總得讓我先和奶奶講叭，否則忽然帶回去好大一個男朋友，老年人受不了刺激。”

    “好吧。”狗子退而求其次，“那我送你去。”

    “可以。”

    出門的時候說得好好的，到了老太太家那個胡同口，狗子也沒有表現得太失落。還問她：“你晚上回家嗎，呆到幾點，我來接你。”

    “我說不準，這邊有司機……”又想到自己現在已經不是單打獨斗的單身狗了，話鋒一轉，“如果我要回去，提前和你發消息。”

    “我會隨時留意手機的。”他從車窗探出頭來，朝她揮揮手，揚起燦爛的笑容，“去吧。”

    馮瀟走了幾步，回頭看他，發現他趴在車窗上，眼巴巴地看著她的背影。沒料到她忽然回頭，愣了一下又重新揚起笑臉。

    她心軟了，實在受不了他那眼巴巴的眼神。對他喊：“你要不要跟我進去？”

    狗子一下直起身，頭在窗框上撞得一聲悶響，唉喲一聲痛呼，才想起打開車門下來。

    “要要要，我陪你去看奶奶。”幾下蹭到她身邊。

    “是我奶奶。”

    “嘿嘿，都是奶奶。”

    馮瀟揚揚下巴，遙指大喇喇停在路邊的車：“這里不能停車。”

    “哦哦。”狗子又跑回去，“我去找地方停，你就在這里等我，我很快回來。”上車時由于太著急又被門框撞了一下。

    真是……傻的可以。

    他探出頭憂心忡忡：“要不我還是不去了吧。”

    “為什么？”先前表現得像被拋棄了一樣。

    “我都沒有給奶奶帶禮物，要是這附近臨時買顯得特別沒有誠意。”

    馮瀟笑：“沒關系，下次補上也一樣。”難為他還有如此細心的時候。

    “不不不，要是奶奶覺得我很沒禮貌，不喜歡我怎么辦？”他才不想冒那個險，雖然不想和瀟瀟分開，但他要為這份感情想得遠一些。

    “奶奶喜歡我，自然也會喜歡你，你不用但心。”馮瀟用昨天狗子說過的話來安撫他。

    大概是代入自己家庭想了一下，覺得很有道理，有被真的安慰到。也就不再糾結，泊好車后，對著反光鏡理了理頭發和衣服，自信滿滿地跟上女朋友的步伐。

    57、醬香筒骨肉

    ◎缺心眼的陳狗子。◎

    聽人說第一次見家長會很緊張, 但馮瀟好像完全感覺不到陳德嘉身上有這種東西存在。倒是看起來挺興奮的，還帶了點好奇。

    就……挺符合他狗里狗氣的性格，自信心爆棚, 對自己百分百信任。

    老太太家的院門開著，她就躺在院子里的搖椅上曬太陽, 一旁的堂姑坐在小板凳上靠著有一搭沒一搭地和她聊天。

    狗子一點兒也不認生, 站在門口先馮瀟一步很熱情親切地叫了一聲：“奶奶。”

    這一聲把除他之外的三個人都叫愣住了。老太太甚至拿起一旁的老花鏡戴上仔細看, 硬是不明白她哪里就冒出餓了這么大一位大孫子。

    狗子：“我和瀟瀟來看您了。”那熱切勁兒啊,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老太太的孫子帶孫媳婦回來了呢。

    他讓開半步，露出被他高大身形擋住的馮瀟。

    馮瀟看著老太太叫道：“奶奶，我回來啦。”

    右手抬起來在院里人看不到的角度, 捏住某只放肆狗子的后腰，狠狠一擰。頓時讓他痛得朝后一仰, 嘴里還忍著痛叫。

    “哎呀, 老太太，是瀟瀟。”

    “我看見啦。”老太太笑呵呵地。

    兩人招呼他們進屋, 但實現卻不約而同集中在陳德嘉身上，充滿探究。

    被人這么審視著，陳德嘉根本不帶怕的。還特別自來熟地湊到老太太身邊：“奶奶我扶著您。”

    “哦哦，好好好。”

    “奶奶, 我叫陳德嘉，您叫我小嘉就好了。”

    “哦哦, 小嘉好。”

    他低頭在老太太耳邊用略低些的聲音說：“悄悄告訴您哦，我是瀟瀟的男朋友。”

    “哦哦，小嘉乖。”

    “您覺得我帥不帥？”

    “帥, 小伙子又高又帥。”老太太拍拍陳德嘉手背。

    “哈哈, 您真有眼光。我以前剛認識瀟瀟的時候就在想, 怎么會有瀟瀟那么漂亮可愛的女孩子，現在可算明白了，是奶奶基因好啊，我就沒見過比您更有風姿氣度的老太太。”

    老太太被這話哄得開心得不行，也不要堂姑扶，拉著陳德嘉說：“走，跟奶奶進屋，咱坐著聊。”

    陳德嘉抽空轉頭給馮瀟拋了個“放心吧，看我的”的眼神。

    “……”馮瀟覺得嘆為觀止。

    她完全被冷落了，老太太怕是都把她給忘了。

    馮瀟只好跟著同樣被冷落的堂姑坐在旁邊當壁花，眼看著陳德嘉說話都不帶停的，把老太太哄得就沒歇過笑。

    堂姑暗暗咂舌：“你這男朋友哪里拐來的，是說書的吧？”

    馮瀟囧囧的：“我也不知道他這么能聊。”

    眼看著那婆孫倆中間一時半會容不下外人，馮瀟便讓堂姑去忙別的，她自己也去廚房和院子里都轉了轉。

    老太太的搖椅還在院子里呢，初夏的太陽不算太熱。要是站在樹蔭處剛剛好。

    馮瀟便把椅子拖到枇杷樹下，自己坐上去搖起來。搖椅上鋪了軟墊，一點兒也不硌人，搖著搖著便有了睡意。

    小院子里都是郁郁蔥蔥的植物，還有正盛開的茉莉和黃梔子，清風過處，滿院都是花草的怡人香氣，沁人心脾，不自覺地讓人放松下來。

    馮瀟這一覺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醒來的時候還覺得身體軟綿綿，精神懶洋洋的。

    日頭比剛睡下時偏西了不少，估計睡了不少時候。身上還蓋了一條小毯子，什么時候被蓋上的她居然毫無察覺。難得院里特別安靜，不然照她淺眠的毛病，蓋毯子的動靜就能把她鬧醒。

    “瀟瀟，你醒了？”是陳德嘉欣喜的聲音。

    聽到他走來的腳步聲，她也不起身，在搖椅上側頭往后看，結果就見他身后跟了一串小狗崽。一個個奶膘滿滿，圓滾滾的 ，努力跟上陳德嘉的步伐，怎奈他的步子太大，后面的小狗兒們就像在跟著他滾一樣。時而還左腳拌右腳，摔成個毛團子，像只球一樣，要滾兩圈才能止住慣性。可愛得不行。

    “你怎么把它們給帶出來了，牙牙不咬你？”記得上次來的時候母狗牙牙還護得很，要不是奶奶帶著，她都接近不了狗窩。

    “喏~”他指向屋檐下，牙牙正趴在那里，看著自己的崽子在院子里玩耍。它還是跟上次一樣，瘦瘦的，一點兒也沒有補起來，大概營養都過給這幾個小崽子了。

    陳德嘉走路的時候故意打著彎，小狗兒們也跟不認路一樣，跟著他在院子里畫圈圈。時而跟不上還發出不滿的奶汪聲。

    走到馮瀟跟前，他蹲到椅子邊，撈了一只渾身奶黃，只有耳朵尖是褐色的奶狗舉到她跟前：“你摸摸，它可胖了哈哈哈。”就跟得了什么新玩具一樣。

    就這一會兒的功夫，其他幾只趕上來，扒拉著他的膝蓋要往上爬，怎奈腿太短，一直不得其法，奶汪汪的聲音一片。

    馮瀟數了一下，小奶狗一共有五只。個個毛色都不太一樣，但都長得結實，腿腳和牙口都有勁兒。它們爬不上陳德嘉的腿，求不了抱抱，就拿他的鞋子練習撲咬。有兩只合力拖拽一根鞋帶，差點把他的鞋給解了。

    陳德嘉也不管它們，而是趴在椅子扶手上，繼續和她分享：“我給他門五個都起了名字，奶奶說我取得好，以后就這么叫。”

    “叫什么？”馮瀟猜測按他吃貨性子，該不是叫小湯圓小豆包吧？

    “你一定想不到。我給你講，他們幾個尿尿可厲害了，別看個子小小，每只尿尿都像個小湖泊。所以……”他賣了個小關子才忍俊不禁道：“我給他們起的名字都是湖泊，老大叫青海，老二叫鄱陽，老三叫洞庭，老四叫小太，老幺叫呼倫。”

    “……”馮瀟是真沒想到，“你可真看得起它們。”

    “哈哈哈，夢想總是要有的嘛。”

    她又納悶：“你怎么知道它們的排行？”

    “奶奶知道啊，她指給我看的。”說著得意得很。

    “奶奶呢？”

    “她做飯去了。”陳德嘉有些心虛，輕咳兩聲：“那什么，大概是我說錯了話。奶奶問我喜歡吃什么，我說喜歡吃肉，奶奶就說她做醬骨頭特別拿手，一定要做給我嘗嘗。然后還讓我和堂姑都超小聲，不要打擾你睡覺……”他越說越小聲，還有些忐忑：“你不會生氣吧？我本來是要去打下手的，可是奶奶趕我出來了。”第一次見面就勞煩老人家畢竟不好。

    “沒事，你陪你的五大湖玩吧，我去廚房看看。別放在心上，奶奶身體硬朗著呢，今天看到你難得高興。”

    狗子這又才笑起來：“哄老人開心，我可拿手了。以后我經常來陪奶奶聊天。”

    廚房在后半拉，離前院還有些距離，但廚房里的堂姑和老太太都還輕手輕腳的，沒什么聲音。

    “瀟瀟醒啦？”奶奶一見她就笑，“奶奶今天做醬棒骨給你吃，你堂姑才去市場選回來的土黑豬，可新鮮了。”

    灶上一口差不多40厘米高的燉鍋里熬著滿滿一大鍋棒骨，香料在熬煮之下使湯汁呈現出黑褐色。賣相不好看，但廚房里都是肉的香味。

    堂姑和奶奶做事都麻利，根本沒有馮瀟插手的空間。

    老太太指了指門口的凳子：“你就好好坐著吧。”

    馮瀟只好像個等開飯的饞嘴小朋友一樣守在門口，那模樣逗得老太太一直笑。

    好叭，她也算彩衣娛親了。

    老太太忙完才過來和她坐在一處，開始聊天。

    “小嘉是個好孩子，沒什么心眼，是個實在人。人也樂觀，事情也看得開，和他待在一起的人也會跟著開心，奶奶覺得挺好的。”老太太語重心長。

    馮瀟默然，這是變相在說陳狗子缺心眼？

    老太太又說：“他能放得下身段哄我這個老太婆，對你自然會更好，奶奶也不用擔心你找個不尊重你的伴侶。你們年歲也相當，就是家世上咱們稍欠了些，不過現在你們年輕人不講這些，這點差距也就不算什么。而且奶奶也從旁打聽了下，聽起來他家里人都是明事理的人不難相處。小嘉自己也是個有擔當的好孩子。奶奶啊，算是放心了。”

    馮瀟都給驚到，她還看著老太太被狗子哄得一愣一愣的，天南海北的都在聊，卻原來是老太太在有意引導話題考察狗子的家世人品……

    不知道狗子自己有沒有發現被套話了？

    估計沒有，他大約還在得意自己把老太太給哄得很好呢。難怪老太太要說他缺心眼……

    馮瀟捂臉，這狗子，人家把他牽去賣了都不知道。她出去看到仍然在院子里玩狗的傻大個，心情復雜得很。

    他跑過來，后面跟著一串毛球，問：“我都聞到肉香了，是不是開飯了？真是期待奶奶的手藝。”

    作為孫女婿上門第一回，陳德嘉收獲滿滿。

    馮瀟：“……”

    “五大湖”小奶狗取名權*1

    小奶狗陪玩*1

    缺心眼成就*1

    醬香筒骨美食體驗*1

    紅包*1

    紅包是臨走前奶奶給塞的，目測有一指厚。放在一個信封式的紅布包里，封口處有一個金色的盤扣。

    堂姑說，那個紅布包還是馮瀟成年那年老太太給縫的，每年都會換新鈔放進去。一年一年的換，保證里面都是當年的新鈔。就是為了哪天馮瀟忽然帶男朋友回來看她，她不至于手忙腳亂沒個準備。這不，今年就派上用場了。

    馮瀟聽著眼眶有些熱。

    她原本帶狗子來，也就當吃個便飯，也是沒想到老太太如此講究。

    狗子也不扭捏，鄭重其事地收了紅包。扯著嘴直樂，因為這可是作為“孫女婿”的殊榮。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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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8、陳家的誠意

    ◎按了快進的戀愛進度條。◎

    馮瀟的老母雞經紀人, 在第二天給她安排了一個工作面試，臨時通知的。她也就沒在老太太家睡。

    陳德嘉送馮瀟回去，到了樓下之后他也不走, 磨磨蹭蹭的。

    車子完全熄火后他下車走到馮瀟身邊。

    馮瀟按開手機主屏懟到他面前：“看看，已經九點了。”

    “啊？”

    “我是不會讓你上樓的, 快回去。”

    “哦。”

    嘴上是這么答著, 腳步卻不退反進。飛快地撩開馮瀟一側的頭發, 在她臉上輕輕一啄。也不等她反應, 轉身就跑，那動作快得像有火在后面追一樣。

    大約是怕被揍？

    “我回去啦~”尾音飛揚在夜風里，“明天陪你去面試。”

    馮瀟摸摸臉上剛才被觸碰的地方, 像天鵝的羽毛輕輕拂過，有一點點癢, 又很快消失。

    她輕輕笑了。

    明天的工作面試是一個角色試鏡, 邛哥發了大概包含人設背景和幾個劇情場景的劇本片段過來，讓馮瀟今晚先熟悉一下。

    馮瀟知道她之前是沒接觸過演戲的, 雖然阿呆曾說過邛哥在幫她物色劇本希望她多線發展，但似乎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她剛在在路上大概和邛哥電話聯系了下，經紀人的意思是這個本子是對方主動來聯系的，他看戲份還挺重, 人設也算討喜就想讓她盡量試試。

    據說這個本子的編劇和導演都挺牛，專拍電視劇的, 這幾年出了好幾部爆劇。要是能接下來，她也算是打開了劇集拍攝的局面。又苦口婆心勸她不要偷懶。

    馮瀟知道輕重，但經紀人似乎永遠都放心不下她。

    她本以為按她在外界積累的刻板印象, 主動遞過來的角色說不定是個花瓶。雖說花瓶似乎是最不需要演技的, 但對馮瀟來說還挺難的。

    但出乎意料, 給她的角色居然是個古裝劇里的冷酷女殺手！制作方的眼睛都這么毒嗎？能夠透過重重黑料，看到她的本質？

    相比于花瓶來說，女殺手她或許更得心應手一些。

    而且這個角色的慣用武器是大刀。也是她慣用的。

    難道真像狗子自戀的說法，他的運氣好，和他談戀愛之后她也開始走運？

    馮瀟熟悉著劇本，就接到了陳德嘉的電話。

    瞥了眼時間，他們才分開不到兩小時吧？

    狗子不是來找她話癆的，而是委屈巴巴地問：“瀟瀟，你后天有安排嗎？我們家想請你過來吃飯。”

    馮瀟：“……”

    她問：“你的意思？”

    “不是，是媽媽和奶奶的意思。”過一會兒又補充，“也不是一定要后天，還是主要看你時間。”

    “你覺不覺得……”馮瀟斟酌著措辭，“咱們發展得有點兒快。”

    “快嗎？”

    “當然快。”她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正常男女談戀愛，大概很少有確定關系三天之內就把見雙方家長這個流程走完的。

    好像見完家長，下一個流程就是談婚論嫁，商議幾個來回后領證結婚？

    “嗯，你要是沒準備好也沒關系。”狗子居然開始安慰她，“我和他們說。我家人也不是尊重你，就是覺得我辦事不靠譜，想請你吃飯表達一下歉意。”

    “什么情況？”

    狗子這才講述他今天回家后的辛酸史。

    今天狗子過得非常快樂。對于他來說，分享快樂會使快樂加倍。趁著家里人都沒睡，他就嘚吧嘚吧把今天怎么過的都和家里人說了。

    然后他就被全家進行了□□。

    陳媽媽不可思議地問：“所以你們昨天剛確定關系，今天死皮賴臉地跟著去見人奶奶？什么伴手禮都沒有帶？還收了老人家一個大紅包？”

    “對啊。”陳德嘉懵懵的，撓撓頭，“當時沒準備，臨時決定去的，瀟瀟說奶奶不會介意的。”

    陳媽媽扶額，她知道自家小兒子很蠢，但不知道會這么蠢。

    陳德嘉還挺得意：“而且我把奶奶哄得可開心了，她可喜歡我了，還讓我多去看她。”

    被陳爸爸恨鐵不成鋼地踢了一腳：“你少說兩句。”雖然他也覺得沒啥大不了，不是什么大問題，但老婆生氣了，還是要在意一下的。

    “干嘛？”他哪里說錯了嗎？

    陳媽媽覺得自家小兒子沒救了，根本不想理他，于是轉移炮火，對準陳愛遺：“昨晚我們不在家不知道這傻子有這個運氣表白就能成功，你不是在家守著么，怎么就讓他這么胡來？”

    陳愛遺也很冤，他是知道傻弟弟交了女朋友沒錯，可也想到他能第二天就賴到人奶奶家去。

    陳老爺子笑呵呵地，想打個圓場，被陳老太太瞪了一眼。不敢開口，索性看起隨身的書來。

    陳老太太開始主持大局：“這傻孩子再罵他也沒用，咱們家明天……還是后天吧，明天太倉促，咱們準備一天，然后請小嘉的女朋友來家里吃頓飯，表達一下歉意。小嘉你問問她有沒有空。”

    陳德嘉：“哦。”莫名其妙就被罵。

    陳媽媽忍不住拍了他一巴掌：“好好和人說，不然有你哭的，女朋友什么時候丟的都不知道。”

    老陳家雖然不怎么關注娛樂圈，但有陳德嘉的節目還是會抽空支持一下，今天就在家補了一下《眠山宿水》第一期。盡管節目里馮瀟被塑造得形象很不正面，但他們也不是人云亦云的人。

    不說別的，就自家傻小子能看上，就說明那姑娘品性差不到哪里去。傻小子傻歸傻，直愣愣一根筋，但就因為這樣，他眼明心澈，那些魑魅魍魎反而靠不近他。

    從小到大陳德嘉交的朋友，沒有一個他們是不放心的。

    姑娘是好姑娘，但自家小子是真的傻，唉。

    陳媽媽不想再看到自家傻兒子，說定這件事就準備回房間。上樓前交代大兒子：“你去和大廚說，明天早上我們都吃面，就用小嘉女朋友給帶的那個羊肚菌絲油，配那把小白菜。”

    “放心吧，媽，我一會兒就去說。”陳愛遺應下來。

    陳德嘉想發表意見，但被一家人虎視眈眈，不敢說。

    那可以瀟瀟給他準備的，一家人這么一分，也就剩不了多少了，舍不得……

    馮瀟聽完后，對于狗子全程找不到重點也覺得很神奇。

    順口安慰：“沒事，我再給你做。”空間里還有存貨。

    “你不是說記不得在哪家買的了么？”

    “問題不大，沒有羊肚菌我還可以給你做別的。”

    話題居然又被狗子帶偏到吃的上來，她也是服氣。

    想了想陳家的邀約，按正常流程來說這個進度確實有點快，但她也看到了對方的誠意，也不扭捏，讓狗子回去復命。

    還囑咐了一句：“好好和家人說，他們也是為你好，別亂撒氣。”

    “哦。”

    陳德嘉撓撓頭，這叮囑怎么聽著這么耳熟？

    第二天一早，陳德嘉來接馮瀟，送她去試鏡。

    邛哥就等在試鏡地點的樓下。

    看到老母雞經紀人，馮瀟摸摸下巴，有些恍惚地和狗子說：“我好像忘了一件事情。”

    “忘帶東西了？你先上樓，我回去給你拿。”

    “不是。”她指著邛哥，“那是我經紀人，咱倆談戀愛的事我好像忘記和他報備了。”

    “啊。”狗子也驚呼一聲，“我好像也忘記和我經紀人講了。”

    兩人面面相覷。

    狗子：“我下去打個招呼？”

    “還是別了，你就在車里，等試鏡完下來再說叭，不然他得念叨我一路。”

    陳德嘉深以為然。

    馮瀟是第一次參加試鏡，邛哥難得耐心地和她說話，安慰她：“別緊張，這次就當感受下氛圍。”反正他是不太報什么希望。

    結果馮瀟昨晚背的臺詞都沒派上用場，導演很嚴肅，先是問她對角色性格的理解，她照實說了。然后就讓她試一場護著男主角絕地突圍的戲。

    馮瀟拿到手的片段里，女殺手的故事線很簡單，她叫蝶風，奉命刺殺男主當朝小王爺錦霖，但感于他利國安民的的舉措，遲遲沒下手潛伏在他身邊。一次兩人外出，遭遇截殺，她帶著弱雞小王爺浴血突圍。

    導演：“別擔心招式什么的，正式開拍會有武指，今天主要是看看感覺。我給你找個搭戲的。”

    馮瀟不知道導演要什么感覺，她只能按著自己的理解去演。

    在末世時，有一次接到一個任務是護送一位生物學教授回基地，這位教授據說研制出了更適合末世環境生長的糧食，上面很重視。

    當然，擔當護送任務的并不只有馮瀟的小隊，還有其他的。

    只是在路上時，意外被喪尸圍了臨時扎營點，當時恰好只有她和少數幾人在營地。于是帶著老教授突破喪尸包圍，大概和女殺手當時的情況一樣？

    馮瀟努力回想當時的感覺。

    給她搭戲的演員上前來她才看清楚，是熟人，楊毅。就是那個特別愛請人吃飯的家伙。

    “今天要請蝶風女俠保護了。”

    馮瀟深吸一口氣，“開始吧。”

    道具準備的刀太輕，她有點不趁手，但也沒辦法了，只能將就。

    臺上。

    蝶風提著刀表情肅穆地走到小王爺跟前，盯著他的眼睛：“你的墳墓不在這里，跟緊我。”她抓住小王爺手腕，把他藏在身后。

    突圍，突圍，突圍。

    馮瀟想象著前方有萬千喪尸，身后是人類的希望，她不但要從喪尸的圍堵中殺出一條缺口，還要顧著身后脆弱的老教授不被喪尸抓傷。

    殺，殺，殺。

    殺意漫上雙眸，機械地揮舞著長刀。

    無數人在面前倒下，她成了殺戮的機器，但，殺戮是為了拯救。

    好不容易撕出一條口，她嫌老教授腳步太慢，回身攔腰扛起就跑……

    導演喊了“cut”。

    馮瀟停下來，楊毅拍拍她的背，她連忙給人放下：“不好意思啊。”

    楊毅揉揉被肩膀頂痛的肚子齜牙咧嘴：“沒想到你力氣還挺大……”

    馮瀟笑笑，不知道該怎么回。

    導演從機器里看完試鏡的片段。

    坐回椅子上，揉了揉胳膊上起來的雞皮疙瘩，剛才他似乎真的似乎直觀感受到了“殺氣”。

    導演對馮瀟揮揮手：“行，可以了，回頭簽了合同我讓人把完整的劇本發給你。”

    “您是說……”這個意思是過了？

    導演這才有了笑意：“對，回去準備吧。希望你正式拍攝的時候也能保持今天的狀態。”

    “謝謝導演。”

    出了試鏡的房間，她還有些恍惚，覺得順利得不行。居然當場就定下了。

    楊毅送她出來：“怎么樣，我給你介紹的這份工作還算滿意吧？”

    “這個角色是……”

    “對，我推薦給導演的。之前面了好些人他老人家都看不上，剛好上次和你在南湘錄節目看你刀耍得不錯，就順便和導演說了。本來想先和你聊聊的結果兩次碰到你你都挺忙。”

    原來這人不是愛請人吃飯，說找她有事也不是托詞……

    馮瀟失笑：“你什么時候有空，這次我請你。”

    “哈哈哈，那我可不客氣了。”

    59、馮瀟的禮物

    ◎一些不怎么美觀的無用盆栽。◎

    “你認識楊毅？”

    邛哥等在外面, 見馮瀟和楊毅一起出來的就問。

    好像這個八卦比面試結果還要重要一些一樣。面上一點兒也不見焦急，可見心態放得穩。

    “之前一起錄過節目，這個角色還是他推薦的。”馮瀟道, “約了他回頭一起吃飯，算是感謝他。到時候我叫你一起。”讓她一個人去面對一個并不熟悉的人就太難為她了。

    邛哥表情挺奇怪, 好像推薦她去演戲是一件多品味奇特似。好叭, 確實好像不太靠譜。導演能夠當場選中她, 她也挺驚訝的。

    然后馮瀟告訴邛哥自己已經定下這個角色的好消息, 他眼睛都瞪大了，質疑她在開玩笑。趁他暈乎之際，馮瀟又砸出一枚驚雷。

    “我談戀愛了, 沒開玩笑，認真的。”

    “你……”邛哥指著她, 說不出話來。不知道是被驚的還是被氣的。

    “他就在樓下, 你要不要見見？”

    馮瀟仿佛聽到了暗自吐血的聲音。

    好一會兒邛哥才找到他的聲音：“你才二十四歲。”

    “二十四歲不小了，成年已經八年, 超出法定婚齡4歲。”

    可圈子里的規則不是這樣的，邛哥看著馮瀟認真的眼睛，這句話沒能說出口。

    馮瀟敲敲陳德嘉的車窗：“見見我經紀人？”

    于是陳德嘉和邛哥的會面就這么不正式地在馬路牙子上進行，甚至邊上還有一塊突兀的路牌。搞得像非法物品交易一樣。

    邛哥是知道陳德嘉的, 對于自家藝人選的是這個人也不算意外，上次錄完節目回來后馮瀟發燒暈倒還是這人給送醫院去的。阿呆甚至把細節都告訴他了。

    但他在陳德嘉這里半點都找不到主場優勢, 主要是面對陳德嘉的熱情他都找不到插話的空隙，全是這個話癆的年輕人在說。要說陳德嘉故意給他下馬威吧，也不太站得住腳。

    實在是忒真誠, 忒有禮貌, 忒熱情。

    沒多一會兒, 邛哥就被迫知道了不少關于陳德嘉的信息，包括年齡啦，家庭人口啦，在京里的房產啦，職業規劃啦……

    最后還是陳德嘉覺得表達夠了他的熱情主動停下來，用一雙真誠的大眼睛看著他，仿佛在說：如果你還有問題可以問，我盡量回答。

    邛哥表情一言難盡，最后幾度頓住，艱難開口問了他最關心的問題：“你們以后怎么打算？”

    陳德嘉張口就來：“當然是結婚，我昨天都見過瀟瀟奶奶了，明天瀟瀟會去我家。”

    邛哥噎住，他才剛知道自家藝人談戀愛，就聽到見家長的流程都快走完，奔著結婚去……

    他轉向自家藝人求證，總不能只聽這話癆小子嚇胡說。

    陳德嘉也轉向馮瀟。

    一直把自己當壁花的馮瀟被兩人同時盯住，她順著狗子的話點點頭。

    狗子瞬間眼睛都亮了幾分，又轉向邛哥含笑看著他：你還不信我，你看瀟瀟都點頭了。

    馮瀟覺得好笑。

    以她的性格要找一個比陳德嘉更合得來的比較難，她從來不愿低頭，習慣了直來直去不愿委屈求全。就不是大多數男人喜歡的賢惠順從的樣子。狗子雖然有時候脾氣也不好，還被家里人寵出了一堆的小毛病，更是因為這樣他對她的遷就和尊重更顯得難能可貴。

    如果陳家人好相處，那她就好好處。如果他們從中作梗，那她就把狗子從陳家撈出來，她就不信她養不起。

    所以和這只話癆的傻狗訂下來只是遲早的事。

    邛哥嘆了一聲，嘆出了一種天要下雨的無奈。

    “瀟瀟沒有簽不準戀愛的合同吧？”

    “那倒是沒有。”邛哥回道。但在圈子里約定俗成的規則里，藝人自帶資源的就是單身優勢。

    馮瀟多少能猜到邛哥在想什么，拍拍他的肩膀：“放心，我會好好工作的。”

    “你會掉粉的。”

    “也沒什么，現在漲起來的多數也是黑粉和看臉的無腦粉，不牢固很正常。”

    邛哥又對狗子說：“你大概會掉得更厲害。”馮瀟的公眾形象并不算好，他們倆結合，兩人的形象會綁定。

    狗子無所謂地擺擺手：“掉就掉唄，我靠作品吃飯。掉完了我就轉幕后做音樂制作人。”

    好吧，既然兩位當事人都這個態度，邛哥也不多費口舌。只是叮囑：“你倆別主動官宣，但也別太藏著掖著，先等輿論起來，好讓粉絲有個心理預期。一定不能高調，我會盡量把你倆營銷成男大當婚女大當嫁的順其自然。”他還自我安慰般打趣道，“說不定粉絲自己先磕起來，最后讓你倆按頭湊對。”

    馮瀟和陳德嘉都沒當回事兒，這想得也太美了。

    陳德嘉加了邛哥好友，然后把Ethan的聯系方式推給他：“這些事你們專業的人商量著來就好，Ethan是我經紀人，你們以后常聯系。”

    馮瀟為Ethan默哀，他還什么都不知道呢，邛哥聯系過去，他大概要氣瘋。

    不過這就不是她要考慮的事情了，她要目前比較關心的是明天去陳家。

    盡管他們已經通過狗子表達了不用帶禮物的懇切，但她不能真的空著手，畢竟也算是提前通知。

    馮瀟扒拉了一下自己的存貨，也就那幾小箱珠寶能拿得出手。

    但想一想，要是送珠寶，得一人一件。這樣的手筆排面是夠了，就是多少顯得她有些張揚。心窄一點兒的怕是要懷疑她拿錢砸人呢。

    正為難著，就聽“咔嗒”一聲脆響，她感覺到空間屏障的松動。這是又升級了！！！

    感謝《眠山宿水》第一期帶來的黑粉關注度。

    馮瀟趕緊查看，這一次解鎖的區域里都有她囤的什么東西。

    這次解鎖的區域比較寬，除開一些陶瓷的瓶瓶罐罐以外，大小不一的畫框，她自己也不記得什么時候收進來的。另外還有一個大家伙——一個5米長，2米寬2米高的大木箱子。這個她倒是記得，是最后一次任務時，北上給其他基地送的物資之一，她也不知道是什么。

    但現在面臨一個問題，空間只能存儲，進出都是物品的整體。現在大木箱在封閉的情況下她根本不能在空間中執行開箱的動作，只能整個取出來，打開蓋子再放進空間，才能順利地從中一個個拿取物品。

    可問題是，家里根本沒有那么大的地方用來放這個大木箱。

    樓頂露臺倒是可以，但基本沒有隱蔽性。洋房樓層并不算高，她的取拿動作很可能被其他人看到。

    她上網查了一下，附近有個爛尾樓盤，本來是個高端別墅區，只是后來開發商資金鏈斷了，就一直立在那里，也不知道幾時才能有人來接手這個爛攤子。

    她悄悄找了過去，入口處圍了一圈鐵皮柵欄，這可難不倒她，反正也沒監控，她就翻了進去。找了個隱蔽的空樓把箱子取出來，拆了一側的釘子打開。發現里面裝的居然都是盆栽，她的空間不能使植物生長，但能一直保持放進去時的狀態，這些盆栽都綠油油的。

    這些盆栽看起來就不像綠化用的，因為從美觀的角度來說多數長得都不算好看。

    可想也知道，在末世也沒人會有那個閑心養單純的盆栽。這些植物應該還有其他用處。可問題是她也不認識。

    馮瀟就問現成的智能搜索工具——陳狗子。

    狗子該靠譜的時候還是很靠譜的，給她推薦了一個小程序，說是可以拍照識別。

    馮瀟照做，然后發現這一堆奇奇怪怪的盆栽的學名應該是：人參、何首烏、天麻、黃精、石斛……

    如果，小程序沒有識別錯的話，這一堆大概是中草藥？

    可她搜索出來的圖片里和木箱里開出來的都不太一樣……木箱里這一堆，實在長得太大太茂盛了。

    估計是基地里那批植物系的同事催生出來的。

    別的馮瀟不懂，但據說人參越大年份越久越值錢越珍貴。不過她也不會看，但這種在基地里幾天呢就催大的植株會和自然生長的一樣會表現出年份嗎？連種蘿卜也沒那么快。

    算了，她不再傷腦筋，這也不是她的業務范疇。

    不過想想拿來當明天去陳家的伴手禮應該還不錯？

    不算貴重，畢竟是人工養殖的，據說在價值上園參和野生人參有天壤之別，那些炒出天價的無一不是野生款，超市里人工培植的小人參，10塊錢能買兩根。

    有新意，大概以前沒人拿人參當盆栽。

    而且就算是人工培植，但是個兒夠大，也拿得出手。

    馮瀟越想越滿意，聽狗子說過陳老太太喜歡養花來著，送給她養養吧。也算是投其所好。

    于是馮瀟回去后選了兩盆人參放在玄關，等明天狗子過來搬。選人參不為別的，就圖它在那一堆盆栽里長得相對好看一點，頭頂上還頂著一串紅色的小果實，看著挺可愛。

    那兩個大盆，每個直徑估摸著有五六十厘米，葉莖豐茂，遠看著像一株養了多年的發財樹。

    狗子發消息來問她要識別什么植物。

    馮瀟隨手回說找了兩盆花明天帶過去。

    狗子看起來挺無語的，好像在吐槽她人都不認識還弄什么花。不過他挺高興，說他明天一早來搬。

    馮瀟囑咐他。

    【瀟瀟：要不你明早讓你哥一起來？】

    【陳叨叨：干嘛？】那樣子十分警惕。

    【瀟瀟：我就是怕你搬不動。】

    【陳叨叨：我肯定可以。】

    馮瀟拍了花盆的大小過去，還貼心地用她的手掌當參照物。

    【陳叨叨：……】

    他決定換個話題。

    【陳叨叨：這是什么花？】

    【瀟瀟：一種多年生的草本植物。】

    60、栗子仙豆糕

    ◎百年野山參？不，它大概是一顆土豆。◎

    第二天一早, 陳德嘉果真帶著陳愛遺來搬花盆。看著那偌大兩個盆栽，他還問：“你昨天怎么搬上來的？”

    馮瀟也不怵：“兩個工人幫忙抬的。”

    兄弟倆嘿咻嘿咻廢了好大一番功夫才給抬上車，馮瀟忍住了沒搭手。

    可以看得出陳家人對這次會面的重視, 一家人整整齊齊地都在，大家都穿得挺正式。

    陳德嘉還沒有進門就開始嚷嚷：“奶奶奶奶, 瀟瀟給你選了兩盆花。”

    “好好好。”老太太拉住馮瀟的手, “下次來就當自家, 不用那么客氣。”眼睛根本不看哼次哼次賣力氣的兩個孫兒。

    被忽略的苦力兄弟倆只好先將盆栽給抬到花園里去安置。

    除了兩個盆栽馮瀟還帶了兩盒自己做的綠豆糕, 受到陳家人的熱情捧場。

    馮瀟做的糕說是綠豆糕，實際上參照了網紅仙豆糕的做法，糕坯子里摻了不少白蕓豆。

    兩種豆子泡發后煮熟打成泥, 和了點玉米淀粉增加粘性并綜合濕度、還揉了些黃油進去使口感更酥軟。然后包裹上栗子加少許砂糖做的餡，包好后壓成四四方方的一個, 放在鍋里小火將六面烤得金黃。

    成品軟糯, 還不太甜，尤其適合老年人。

    就是狗子有些煞風景, 還委屈巴巴地說：“你都還沒有做給我吃過。”

    然后被馮瀟悄悄給瞪了一眼，只是當她轉頭，發現瞪著狗子的還有陳夫人和陳老太太。

    她也互相發現了彼此的動作，先是一愣, 然后老太太捂嘴笑了，拍著馮瀟的手打趣：“合該天生我們就該是一家人, 這默契別人學也學不來。”

    馮瀟也覺得老太太挺有趣的，也不再像先前那么拘束。

    總的來說相處得還算得宜，午餐是陳家的大廚準備的, 十分豐盛, 活脫脫一桌宴席的席面。很多菜都非常費功夫, 確實得提前準備才行。

    可就是吃著這么一桌菜，一家人話里話外都在夸她做的干煸羊肚菌肉絲做得好，拌面特別香，就是家里人口太多，一齊吃一頓就沒有了。

    老太太說這話的時候，陳先生和陳老爺子不住跟著點頭，然后看著她的眼中泛起渴望。這眼神馮瀟可熟悉了，她經常在狗子的眼中看到。還真是一脈相承。

    馮瀟也知道，老太太這話多少有些捧她的成份在，但還是很開心，誰被夸會不開心呢。

    狗子咋咋乎乎地，護短說：“做那個很麻煩的，我都沒有吃過幾回。”你們就別想了，本來就只是跟著沾光，怎么還能越過他去。

    不過他自己也想吃，玩笑般和陳愛遺說：“我記得金雀山下面不是有一條方便食品的生產線么……”

    陳先生喝著湯，和兒子道：“那家子公司是銷售額最低的，已經在研究關閉這條生產線。”

    金雀山集團旗下子品牌就有十多個，但主營都還是糧油，還有部分天然佐料，和干貨。

    做方便食品那個子品牌叫金福，起步比較晚，方便食品市場被其他幾個大品牌瓜分，勉力維持一席之地。超市鋪貨時都只能在角落的那種行業地位，常年在打折。

    就這么不溫不火地經營著，前些年雖說沒怎么賺錢，但好歹沒虧。但當外賣行當崛起之后。生意越發難做。

    如今還在苦苦支撐沒有歇業還是因為，這個品牌有一款半成品的鮮面條在市場里還算受歡迎。

    那面條也是一項特殊工藝，當時研發花了不少錢。

    是將新鮮拉面加工到半熟后進行真空包裝，消費者拿到面條后用熱水隨便燙一燙或者微波爐30秒就可以吃。基本可以還原拉面的口感，比世面上絕大多數書半成品面條好吃。

    比現煮面方便，比方便面好吃。

    就憑這一個單品，陳愛遺也不覺得金福差，所以他一直沒有砍掉條線，但金福確實差點是時運。

    陳德嘉天真道：“要不然把瀟瀟的拌面給投產，批量生產。到時候走到哪兒想吃也方便。”

    馮瀟在桌下踢了他一腳：“你別胡亂出主意，你們是喜歡我才覺得我做得好吃，這是帶了加分濾鏡的。我根本沒有系統學過廚藝，拿出去就比不了了。”

    狗子吃痛，齜牙咧嘴：“才不是，導演他們不也說好。”

    馮瀟一邊覺得心里挺甜，但理智上還是認為他胡鬧。也不和他糾纏分辨，反正想也知道一個做音樂的去參合生意上的事，陳先生和陳愛遺不會這么慣著他的。

    陳愛遺屈指敲敲桌子：“我認為可行。”！！！

    馮瀟知道這哥們是個弟控，但不知道他能這么縱容那只傻二哈。

    她看向陳先生和陳老爺子，希望他們告訴她，這只是個玩笑。結果陳老爺子樂呵呵地給老太太夾菜，陳先生倒是說：“我也認為是個法子，老大可以試試。”

    傻二哈還笑著挑眉想向她邀功，馮瀟狠揍一頓他的心都有。

    陳愛遺想了想，還挺起勁兒，簡單了下思路：“做這羊肚菌麻煩一些，但之前吃的那個山胡椒拌面也挺不錯。”

    陳德嘉點頭附和。

    “東西都是現成的，金福有自己的面條車間，山胡椒油集團下也有出品，也是現成的，都是自家的東西調貨方便，兩樣組在一起設計下包裝打個包就能鋪貨。”

    “還有拌面的菜呢，木耳竹筍黃花菜什么的。”陳德嘉補充。

    陳愛遺：“這個也不難，干貨庫存充足，加工熟了以后真空封裝就行。”

    陳德嘉數了數：“播山胡椒拌面那一期大概在兩周后，還有半個月來得及嗎？”

    陳愛遺笑了，他知道自家弟弟是什么意思。就是借節目的勢。

    作為《眠山宿水》最大的金主爸爸，陳愛遺是看過還沒有開播的樣片，正因為如此他才敢借著弟弟的想法試一試。

    首先，第二期開播后馮瀟的反差會形成話題，為節目帶來巨大的流量。而當人們蜂擁而至時，會為馮瀟在山野間信手拈來如山間主人般的魅力折服，節目組的剪輯十分老練，不得不承認他自己在看馮瀟做飯時都有一種味蕾被勾住的感覺。

    從第二期開始馮瀟基本上是屬于氣場全開，雖然沒有什么激烈場面。但跟隨她既能找到那種“采菊東籬，悠然南山”的隱者愜意，又能在她為三餐的勞碌間回歸最樸實的人間煙火氣。

    反正就很魔性。

    或許，馮瀟就是金福在候的時運。

    心中感嘆，自家傻弟弟傻歸傻，運氣著實不錯。

    于是陳愛遺很好心情地回應他：“有點趕，但也不是不能操作，都是自家的東西湊一湊而已。線上線下同時鋪貨，把局面打開。再接著就是電商平臺的年中促銷，也把這個產品加進去。隨著你們節目進展，再慢慢研發其他口味的，也就不那么著急了。”

    兄弟倆一言我一語好像就把這時給定下來了。

    陳愛遺也坐不住：“不行，我得趕緊去公司開會，把方案定下來，該跑的跑起來。”

    又給馮瀟賠罪。

    陳愛遺急匆匆地出門，陳德嘉沖他喊：“哥，記得給瀟瀟分成。”

    “知道啦，還用你說！”

    陳德嘉又沖馮瀟嘿嘿笑，馮瀟能說什么？她現在就有一種這狗子在烽火戲諸侯的感覺。

    真的就這么兒戲的嗎？不怕賠得底掉嘛？為什么幾位長輩都不阻止？

    陳夫人還是這根本不是事兒一樣，安慰她：“別管他們，老大那么大一個人了，他心里有數。來，瀟瀟嘗嘗這燒鵝。”

    可馮瀟做不到陳家人那般云淡風輕，接下來整個下午人都有些恍惚。

    狀態不好，就早早道別了。

    走的時候由陳夫人出面，送了她一套首飾。

    一個項鏈，一對耳墜，一條手鏈。

    都是玉制的，馮瀟不懂玉，看不出成色。但能看出來都是年輕人的款式，應該也是特別準備的。

    陳夫人說：“聽小嘉說你一貫不愛戴這些東西，所以給你選了這個玉的，不用全套妝發也能壓得住，平時穿個休閑服也能當個點綴，戴著玩罷。”

    又說：“我們希望你和小嘉好好的，我那傻兒子啊，”陳夫人說起來就嘆氣，“你要說他真傻那也不是，智商高著呢，就是有時候辦事兒叭是真不靠譜。我也不求你擔待他，只希望他霍霍著給你找事的時候，你能給他緊緊弦。”

    狗子在一旁不樂意了：“媽，有你這么說自家兒子的嗎？”

    然后被老媽和女朋友同時瞪了。

    馮瀟離開之后，老太太去花園遛彎，才想起自己得的那兩盆花。

    打遠一看，看著挺普通的，她也以為年輕人不懂這些花花草草，被店家給坑了。

    待走近，她“咦”了一聲，覺得這盆花像人參，但又不敢確定。

    老太太是認識人參的，她曾經去朋友的藥材基地看過。還特意去種林下參的山頭轉了轉，但她見過的人參沒有那一株有這么大啊，而且也沒見過人參用盆養。

    該不會是什么長得像人參的同屬五加科的植物吧？老太太猜測。

    “老陳，老陳，你下來。”

    陳老爺子慢吞吞地走過來，還給她端了一杯果汁來。

    老太太不耐煩喝果汁，抓住老伴問：“你看看，這像啥。”

    像人參，但老爺子不敢說。

    他戴上老花鏡仔細蹲在那里看了半響，還是覺得是人參。但又覺得不可能。神色凝重地喊屋里的陳先生：“你打電話給小嘉問問，瀟瀟這兩盆花是什么？”

    陳先生連忙出來：“爸，這花有什么問題嗎？”待他看到實物后也閉了嘴，老老實實給陳德嘉打電話。

    陳德嘉送完馮瀟，正在回家的路上，接到電話也一頭霧水，他也不認識啊，就把馮瀟的話轉述：“瀟瀟昨天說是一種多年生的草本植物。”他還自己發散起來，“難道不是多年生的，她被騙了？我就說看起來像野草一樣……”

    陳家人問了個寂寞，自家傻兒子什么也不知道，陳先生果斷掛了電話阻止他話癆。

    最終他們還是打算咨詢專業人士，拍了照發給老爺子的一位老伙計。

    那位老伙計立馬電話給打了過來，急迫地說：“老陳，你在哪里看到的，什么時候拍的圖片，這參還在不在？”

    “這真是人參？”

    “這不是人參難道是土豆嗎？你快說在哪里拍的？”

    “在我家老伴的花園里。”

    “你當我傻的嘛？”老伙計在咆哮，“難不成你要告訴我這是你老伴種的？蘆頭上都長出了堆花蘆，普通林下參都沒這玩意兒，只看葉片和蘆頭，這棒槌一定是野生的，年齡比我倆都大，照片上看不清，說不定能有百年往上！”

    見老伙計這么激動，陳老爺子遲疑了一下，說：“要不你來我家看看？”

    要他相信這是百年野生人參，寧愿相信老伙計看走眼，或許是啥東西嫁接的？

    百年野生人參是什么概念？

    這么說吧，現在市場上粗暴地大致分為兩種，種植參和林下參。

    種植參純人工播種培養，由人工全程控制溫度、濕度、陽光，也會用藥和肥料干預。種得又大又肥，菜市場貨，幾十塊一斤。

    林下參是人工在山中移植參苗或播種，然后全程由大自然的雨露風霜培育。最少五年以上才開挖，根據年份、品相、重量不同，幾千到幾十萬不等。

    野生人參？

    呵呵，有價無市。

    三五十年以上的在拍賣會也能炒到幾百萬。

    對于有經濟實力拍人參的富豪們來說，幾百萬不算什么。但問題是野山參它可遇不可求啊。

    所以老伙計說他面前有兩花盆（？）可能是百年往上的野山參，它就不科學！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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