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天內理子對夏油杰的話并不買賬。
“可你們分明是一伙的吧!”
名偵探理子視線凝在夏油杰黑色的校服上,毫不留情地指出證據:
“別以為我看不出來,你們明明穿著一樣的制服!”
夏油杰有心狡辯:“這個是……”
天內理子目光如炬:“休想欺騙妾身,你這個頭頂一撮毛!”
夏油杰的話一卡,臉上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頭…頭頂一撮毛?
夏油杰嘴角抽搐了一下,有心想先開口糾正一下這個外號。
驀然,一陣強烈的惡寒傳來,兩人背后一悚,同時回首望去。
只見一只手自公寓的破洞口從外部伸進,深深地扣住地面,過于白皙的五指與布滿灰塵的地面格格不入,強烈的顏色反差所帶來的視覺效果讓那只手看起來近乎慘白,讓人感到一種莫名的恐怖詭異。
夏油杰和天內理子所感到的危機感正是從那只手處傳來。
在兩人的目不轉睛下,一只陰森的女鬼……哦不,是五條悟從哪里跌倒就從哪里爬了上來。
那只手一撐,五條悟露出大半個身子,接著,他抬首,一側臉頰紅腫,身上散發出強烈的怨氣。
五條悟估計是沒有聽到夏油杰剛剛的老六發言,只幽幽地對天內理子說:
“可惡啊,老子好心來救你,你竟然敢這么對老子!”
說著,他的腳踩上平臺,長腿一蹬,這才狼狽地站起。
“悟,你這么快就上來了啊,”夏油杰見狀“好心”地關心道,“看你這樣,要不回高專找一趟硝子吧。”
順便讓硝子和夜蛾老師一起嘲笑(劃掉)欣賞一下你現在難得的尊榮,夏油杰暗搓搓盤算。
五條悟撿起掉在地上的墨鏡,抖抖灰,沒好氣地說:“無路賽(啰唆)!”
開玩笑!杰一抬眼皮,他就知道杰那雙小眼睛里在打什么鬼主意,先不提這種小傷需不需要讓硝子來治療,他能讓其他人來看他的笑話嗎?
想著,五條悟磨磨牙,不服氣地看向天內理子,叫嚷:
“剛才是老子沒有防備才被你打飛的,有本事你再來一次!”
夏油杰沒有出聲阻止。
一方面,五條悟自己要被打完左臉打右臉,他何必像個阻止小朋友打架的幼兒園老師般上前制止。
另一方面,他其實也打心底里認可悟說的話,不覺得他會再被天內理子扇飛一次。
比起勸說,他甚至還有點想拱火,畢竟由于事發時他過于震驚,沒能記錄下來五條悟倒飛出去的絕贊畫面。
如果五條悟再次滑鐵盧,蕪湖起飛,這一次他可絕不會忘記留下悟的英勇姿態,然后善良地將好東西無私分享給大家。
夏油杰嘴角翹起,手已經摸住了褲兜里的手機。
天內理子聞訊望向五條悟,五條悟雙手抱臂,打算原地站樁就這么讓理子攻擊,不過這一回,他已經開啟了完美的無下限。
無下限作為五條家的祖傳術式,可以使接近其的物體的速度越來越慢,直至保持相對靜止,也就意味著永遠都觸碰不到他。
就算這個小丫頭是個怪力女,可碰不到他還怎么把他扇飛?
五條悟信心滿滿地抬了抬下巴,示意理子攻擊。此時的他,就是一個固定的紅心靶子,一塊抖向公牛的紅布,一個開團時拉滿了仇恨的t。
他定要一雪前恥!
而面對來自手下敗將的挑釁,天內理子當然是……
“不要。”天內理子說。
“…………”五條悟慢了半拍,難以置信地說:
“哈?你說什么?!”
天內理子淡定地重復:“不要就是不要。”
她的睫毛撲閃,直視五條悟,毫不客氣地指出:
“你看起來是不會善罷甘休的人呢。”
雖然沒有明說,可理子的言外之意分明就是她絕對能復刻之前的場面,而被打飛的五條悟也絕對會不甘心地纏著她要求再來一次又一次。
夏油杰無聲地吹了聲口哨,眼底泛起興味,要不是條件不足,他現在真的恨不得手里捧著杯爆米花。
五條悟無疑也聽懂了理子話中的含義,他額頭青筋暴起,表情卻不怒反笑起來。
“我說你。”
五條悟歪頭,眼睛直勾勾地盯著理子,語帶笑意:
“是不是有點太自大了?”
天內理子不置可否,但眼神已透露了一切。
五條悟臉上的笑容越咧越大,兩人之間的氣氛逐漸變得險惡起來。
就在夏油杰考慮要不要勉為其難當一下幼兒園老師時,黑井呻.吟一聲,嘴中細聲喃喃:
“……大小姐?”
“黑井!”見黑井醒來,天內理子也顧不上其他,三步兩跨來到黑井美里的身旁。
黑井睜開眼就看到活蹦亂跳的天內理子,即使剛醒,她也不由露出放松的笑容:“大小姐,你沒事就好。”
黑井美里在沙發上直起身,朝周圍環顧,立馬就注意到站在室內人高馬大,臉上含笑的夏油杰與面色不爽的五條悟二人。
黑井美里的眼神往兩人身上的制服一瞄,認出了那身制服,繼而感激地朝二人說:“十分感謝兩位的出手相救!”
接著,黑井又轉頭朝向天內理子,忙不迭介紹道:
“大小姐,他們就是專門來護送你的高專來人。”
天內理子點點頭,明明之前還在質疑夏油杰的身份,眼下臉上的神情卻并不見意外。
夏油杰溫和有禮地回道:“不用謝,我們其實也沒做什么。”
黑井美里抿唇,認真地說:“不必推辭,之后……”
她頓了下,從沙發上站起身,雙手交疊于腹部,鄭重地朝二人鞠躬,繼續說道:
“……大小姐就拜托你們了。”
夏油杰側身避開并擺擺手,禮貌地與黑井寒暄了一番。
但在這其樂融融一片之下,也伴隨著不和諧的音符。
“馬上,馬上……拜恩大人就會狠狠地教訓他們的……”
香薰艱辛地從衛生間挪出,挪到眾人的附近時想逃跑又不敢,只能擺爛似地坐靠在墻壁上,嘴上自我安慰般地翻來覆去,不停碎碎念著,在耳邊制造猶如蚊子般擾人的噪音。
“從剛才起就想說了,這個人,好吵啊。”
五條悟表情嫌惡,打斷了夏油杰與黑井美里之間無聊的對話。
他掏了掏耳朵:“說起來,他好像一直有提到一個叫什么拜托的人?”
香薰像是被戳到的河豚般應激:“是拜恩!”
夏油杰一本正經地對五條悟的話進行糾正:“不,是叫拜耳吧?”
香薰反駁得更大聲了:“是拜恩!!”
五條悟單手捂住一邊的耳朵,不走心地敷衍:“好的好的,拜托夫拉斯基。”
香薰的眼睛像金魚般向外瞪出,眼白的部分因激動布上了紅血絲,令人不禁懷疑要是五條悟就站在他身前,他必會像條野狗般一口咬上去。
現場只有黑井的表情嚴肅得出奇,她眉眼隱含擔憂,說:
“這一次襲擊果然只是開始,接下來還會有接連不斷的詛咒師前來。”
見場上終于有了一個正常人,香薰大受感動,極力贊同:“沒錯,就是這樣!”
黑井嘆道:“雖然得知了附近還有敵人存在,但敵在暗我在明,我們仍處在被動之中。而且既然其中一個同伙被抓,那個潛在的敵人必定會更加謹慎。”
“可就算再謹慎,那個拜托夫拉斯基都這么久了,還沒來?”
夏油杰環顧四周,沒有感受到任何異常,連派出的咒靈也沒有給出任何關于敵人的反饋。
夏油杰合情合理地猜測:“……臨陣脫逃了?”
五條悟又瞄了眼香薰,驀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用手上的墨鏡指了指對方:
“說起來,老子好像見過和他穿差不多衣服的人。”
“嗯?是被你干掉了嗎?”夏油杰下意識問。
既然有一人直接襲擊了公寓,那另一人在樓底接應,遇到了同樣等候在樓底的五條悟似乎也非常正常。
出乎意料地,五條悟否認了:“不是。”
五條悟回憶起來——
那時的他正在樓底下閑逛,踢踢石子,扒拉一下樹葉之類的打發時間。在一片綠意的草叢里,他偶然間踢到了一頂白色的帽子。
在好奇心的驅使下,他順著痕跡一路扒開灌木叢,在里面發現了一名蹲在里面睡大覺的蒙面男子,然后他感嘆了一句,好心地把帽子戴回那男子的頭上,并將灌木叢回復原樣。
“老子發現他的時候他正在草叢里睡覺。”五條悟思忖,“現在想想,好像穿著差不多的衣服。”
一旁豎著耳朵聽的香薰神色扭曲,覺得五條悟的話實在是過于荒謬:
“這怎么可能?!”
夏油杰無奈地撇了一眼五條悟:“照你這么說,那個人怎么想都不可能是在睡覺吧。應該是有人將其打昏,然后藏進了灌木叢。”
香薰冷笑連連:“看來你們是不知道拜恩大人的厲害,才能說出這種話來。”
“拜恩大人可是【q】的最強者!不是什么可以被輕易打敗的小角色!”
他像是在捍衛真理般決絕:“拜恩大人就算是被偷襲也絕不可能無聲無息地被人打昏,然后毫無尊嚴地被拖進灌木叢!”
黑井遲疑:“這么說,難道除了你們二人,還有其他人在暗中護送大小姐嗎?”
夏油杰奇怪地說:“沒有聽說過有這回事,而且按道理來說,既然這個任務委托給了咒術高專那就不會再讓另外的人接手才對。”
五條悟聳肩:“誰知道?說不定是那個拜托福斯基前一天晚上沒睡好,今天就半路熬不住,就昏睡在蹲守的路上了。”
他對香薰嘲笑道:“看來你是等不到你心心念念的人來救你了,不如再想想別的辦法?”
香薰氣憤難忍,一副要被氣得昏死過去的模樣。
隨即,他又像是被抽了魂魄般泄了氣。
穿著白色制服的男人一動不動地癱在角落,目光直直地釘在地上,整個人萎靡不振。原本純白的衣服也因為沾染上過多的灰塵變得骯臟不堪,更何況身后紅色的披風,此時活脫脫就是一塊破抹布。
片刻后,男人眼神迷茫,聲音虛弱,低聲說:“早知道……還不如回老家種田了。”
對此,夏油杰似是感到好笑地挑了挑眉。
天內理子拍了拍香薰低垂下來的頭,什么也沒說。
見一時討論不出什么來,夏油杰暫時放下疑點:
“不管敵人是因為什么原因失去了戰力,總歸對我們來說都是一件好事。”
在其他人的討論期間,天內理子遲遲沒有出聲。
自五條悟的話后,她便感到一種若有若無的熟悉感在她心中刺撓。
灌木叢……灌木叢……
這份熟悉感到底是……?
“啊。”
直到夏油杰和五條悟的討論告一段落,天內理子倏然間恍然大悟。
她想起來了!
早在清晨吃早餐的時間,她便察覺到了一道從遠處傳來的惡意與窺伺感,趁著去洗手間的功夫,她找到了窺伺感的來源。
本來只是想問一下那人惡意的來源,但不看不要緊,一看竟發現其攜帶了眾多刀具,并在她接近的第一時間就目標明確地朝她發動了攻擊,天內理子被迫反擊將其打昏并沒收數把兇器。
時間有限之下,為防止引起騷動,她只好將他拖進了附近的灌木叢。
原來說的是他啊!難怪總有股熟悉感。
沒想到他也是詛咒師!還是那什么【q】的大人物?
天內理子暗自思忖。
因這一聲低低的輕呼,夏油杰的目光望向理子,表情有些若有所思。
倏地,天內理子又“啊!”了一聲,神色變得擔憂,不復之前的悠閑,不擅長掩飾情緒的臉上更是看起來心事重重。
不好,她想起了一件更重要的事!
這一聲“啊!”較之前那一聲更加響亮與明顯,在場的所有人都注意理子弄出來的動響。
夏油杰本來就關注著理子,現在眼神更是變得篤定。
果然,那個拜什么的是理子解決的吧。
雖然很出乎意料,但看對方能一巴掌把悟打飛的程度,也不是不可能。
那理子現在這幅憂心忡忡的表現,難道是想起了什么無法解決的大敵?
比所謂【q】的最強還要棘手嗎……
果然,護送天內理子的任務沒那么簡單。
天內理子眉頭蹙起,在夏油杰飽含早有預料意味的視線中,求助地抬眸。
她急急說:
“糟了,再不去上學,就要遲到了!!”
夏油杰:………
夏油杰:?
——等等,原來比【q】的最強者還要讓你感到棘手的,是指“遲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