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 21 章
“進來吧。”
夜蛾正道推開辦公室那扇略顯沉重的門, 側頭朝理子示意道。
天內理子像個小尾巴一樣,跟著夜蛾正道進入略顯空曠的辦公室。
夜蛾正道輕輕一帶,門便嚴絲合縫地關上了。外界的喧囂瞬間被隔絕在外, 只留下他們兩人在這方空間內。
他坐在辦公桌后的椅子上, 雙手十指交叉, 手肘穩穩地抵在桌面上后才沉穩地開口:“天內。”
夜蛾正道的聲音在靜謐的辦公室中顯得格外清晰:
“關于你入學東京咒術高等專門學校的事, 我這邊有消息了。”
天內理子:……入學?
“是校服可以下來了嗎!”她眼睛一亮。
盡管這些天來她一直都在以高專學生的名義待在學校,與同學們一起學習、訓練,但畢竟還沒有正式收到學校下發的代表學籍的學生證。
沒有正式入籍也就意味著沒有正式的校服,這些天來她都是穿著硝子的備用制服的。
難道現在終于可以有自己的制服了?!
終于等到這一天, 天內理子期待不已。
但和天內理子的預期相反,夜蛾正道給出了一個壞消息:
“不, 關于你入學的事宜出了點問題。”
他的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沉重:
“天內, 我很抱歉地告訴你,你可能入不了學了。”
天內理子的眼神瞬間凝固,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辦公室的窗口處傳來一陣騷動, 夜蛾正道見怪不怪地無視了從窗口露出一截發絲的一黑一白兩個腦袋。
“我剛剛接到了一通電話, ”他繼續說:“你的學籍申請被總監部駁回了。”
夜蛾正道靜靜注視著天內理子,用一種像是在轉述的口吻冷靜地說:
“總監部認為, 天內理子作為禪院家的人,監護權在禪院,在沒有得到禪院家明確批準的前提下,尚未成年的你,并沒有自主決定是否入學的權利。”
“并且總監部還特別強調, 要求你盡快返回禪院家, 無關人員不得滯留在咒術高專內。”
對于總監部這一番居高臨下的通知,天內理子只覺得迷茫。
禪院?誰?
而且……
“我的監護人不是黑井嗎?關那個什么禪院家什么事?”天內理子奇怪地問。
夜蛾正道耐心地細細解釋:“監護人通常而言是父母或是長輩, 再遠一點便是親戚。然而,對于你來說情況卻有所不同。因為身為星漿體的緣故,你在失去父母后便被總監部接手了你的監護權。”
“而黑井美里作為世代侍奉星漿體的一族,只是被總監部委托代為監護,但實際上真正的監護權仍掌握在總監部手中。”
“這也就意味著,如果總監部認為黑井不稱職,沒有做到身為監護人的職責,他們有權收回監護權,為作為未成年人的你再次指定新的監護人。”
夜蛾正道微微低頭,墨鏡恰好地反光,遮住了他眼底的神色,讓人難以窺探他內心的波瀾,只能聽到他低沉的聲音說道:
“看來禪院家或許出于某種考慮,或是與總監部有著某種協議,現在想要介入你的監護事宜。”
天內理子困惑思索,自語道:“那就是說,我可能不再由黑井照顧,甚至……”
她豁然驚叫,大驚失色:“甚至無法入學了???”
夜蛾正道嘆息:“這是我之前沒有想到的,抱歉,但我在這方面無能為力。”
他雖然可以讓天內理子沒有學籍也待在高專和其他人一起學習,但恐怕沒有辦法對抗矗立在咒術界的三大世家之一的禪院,讓對方讓出天內理子的監護權。
夜蛾正道的余光輕輕掃過窗邊。
但比起他,說不定有別的人能在這方面幫助天內理子,夜蛾正道不動聲色地想。
窗沿下,隨著夜蛾正道的視若無睹,低低的討論聲逐漸變得明目張膽起來。
蜷縮在窗底偷聽的二人聽到總監部這令人血壓升高的操作,紛紛直抒己見。
“可惡的總監部,這分明就是在故意為難!”五條悟罵罵咧咧,“老子遲早要把他們全都捏爆!”
“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誤會?但這種做法也太……”夏油杰眉頭緊鎖,似乎在努力尋找一絲理解的縫隙,“最好還是和他們好好溝通一下為好。”
雖然他也對這種舉措感到非常不滿,但作為普通人出身的他還是天然對咒術界的管理機構,總監部抱有一定的好感,覺得也許其中有什么他們不知道的隱情在其中。
五條悟冷哼:“你是不知道,那些老橘子們一個比一個古板腐朽。咒術世家的人是被裹了一千多年都發臭了的木乃伊,但總監部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犀利銳評:“總監部自以為是咒術界的最高仲裁者,實則也不過是一群同樣被偏見和利益束縛的傀儡。”
“他們就是半斤八兩!”
“而且你沒聽見嗎?他們竟然將理子交給了禪院家!”
五條悟的聲音不自覺地提高了幾分。
“禪院家的那句非禪院者非術士,非術士者非人連老子都有所耳聞。”
五條悟信誓旦旦:”你想想他們會怎么對理子?理子可是沒有術式的!那些自視甚高的家伙們那肯定會欺負理子的!”
夏油杰注視五條悟,只看對方,就可以想象那些咒術界的少爺們是什么樣的了。
一副一群面容模糊卻衣著富貴、趾高氣揚的公子哥□□著包圍理子,言語譏諷,推推嚷嚷,作勢要拳打腳踢的畫面慢慢浮現在腦海中。
夏油杰臉色逐漸變得凝重,陰云籠罩在他的眉間。
五條悟渾然不覺,繼續憤憤不平地說:
“而且更可怕的是,他們一般都不允許女孩子隨意出去,莫名其妙的規矩一大把,恨不將女孩子們一輩子困在宅子里!要是理子真的去禪院家了,小心他們將理子關在家里,仗著身為監護人限制理子的出行!”
“說不定他們還會因為理子吃白食,而強迫理子做牛做馬,去干一些下人的活!”
五條悟添油加醋,一副細思極恐的模樣。
回想起五條悟剛來時一群仆從兢兢業業地打掃屋子,經過被五條悟發現后毫不猶豫呵斥,誠惶誠恐的場景……
夏油杰仿佛已經看到了那個令人心碎的場景:
理子被迫穿上仆人的衣裳,雙手沾滿塵土,在地面上艱難地擦拭著,臉上滿是汗水與污漬,之后,更是灰姑娘般挑揀著豆子,一顆顆豆子從她臟兮兮的手中滑落,她的眼中滿是無助與絕望,想要向他人求助,卻被遺忘在角落,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夏油杰的臉色此刻已經黑得如同暴風雨前的夜空。
“而且最關鍵的!”
五條停頓了一下,鄭重其事地說:
“理子她,絕——對不會開心的!”
他話中似乎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用一種肯定的語氣道:
“理子還是想和黑井在一起的吧?”
五條悟微微仰頭,目光越過窗沿落到屋內理子單薄的背影上:
“如果理子去了禪院家,無論是黑井還是理子,都會很傷心的。”
五條悟側頭,眼神幽幽地看向夏油杰,神色沉穩,認真地說:
“無論背后是出于如何復雜的考量,或是有多么冠冕堂皇的緣由,總監部都不該連通知都不通知一下就強行將理子從她珍視的人身邊奪走。”
“在這個世界上,任何理由都不應成為剝奪他人幸福與選擇的借口!”
“所以,總監部……”
五條悟語氣中充滿了不容置疑的力量,擲地有聲道:
“不·可·饒·恕!”
夏油杰看著五條悟,緩緩回神,他似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或是在咀嚼五條悟說的話,還沒反應過來似地,慢吞吞應道:
“你說得對。”
可下一秒,他就咬住牙根,手一撐就要從地上站起,眼神堅定得好像下一秒就要入黨!
夏油杰怒目而視,叱罵:“可惡的總監部!!!”
辦公室內,天內理子還不知道夏油杰到底經歷了怎么樣的心路歷程。
“我不明白,他們為什么要用這種手段?難道我不遵從的話他們還能強迫我嗎?”
天內理子回憶起之前與總監部會面的不歡而散,雖然不知道為什么對象從他們口中的加茂換成了禪院,但既然她上次拒絕過,這次當然也不會妥協。
就算用不能上學來做威脅,她也絕不可能就為此而嫁人啊?
而且她不愿意去的話,難道總監部還能將她從學校綁去禪院家不成?
夜蛾正道微嘆:“他們當然不能強迫你,但光是沒有學生證這點就已經有足夠多的不便了。”
“在咒術師的世界,學生證不僅僅是代表學籍的一張卡片,也是你的通行證。它證明了你是一名正規的咒術師,擁有執行任務的資格和能力。”
“沒有它,你將無法接觸到那些需要咒術師介入的任務,也無法享受到作為高專學生應有的資源和支持,比如輔助監督和來自【窗】的情報。”
“與此同時,就算你參與完成了任務,總監部也不會承認,自然也得不到任務的報酬。”
“更重要的是,”夜蛾正道的語氣變得嚴肅起來,
“如果你在沒有學生證的情況下擅自行動,使用咒術,一旦被【窗】發現,你的行為很有可能會被視為具有危害性,被總監部判定為詛咒師,從而遭到通緝!”
天內理子眼睛瞪得溜圓:“誒?!!”
沒有學生證竟然這么嚴重嗎???
她本來還想著以后出任務賺錢兌現那一個億的承諾,并且還可以給黑井買禮物呢。
對于伏黑甚爾的那一個億,雖然天元大人說她可以代為支付,但見過對方改變了主意的理子已經不打算讓天元承擔這一筆債務。
她可是聽說了,對于厲害的咒術師而言出任務的回報是十分豐厚的,一個億也不是什么遙不可及的目標。
但現在顯然計劃趕不上變化,眼看事情逐漸都變得好起來之際,夢想的泡泡直接破滅。
別說是出任務賺錢還伏黑甚爾與補貼家用了,要是出高專一不小心被總監部的人發現,說不定還得變成人人喊打的詛咒師!
天內理子石化當場,整個人都變得灰白,就差變成一片薄薄的紙片人,風一吹,就被輕飄飄地刮走了。
怎么辦——?!
總監部下的絆子角度刁鉆,一切都聽起來是那么的合理,作為未成年人的她按常規來說,確實要監護人的同意才能如愿入學。
而她又無法決定她的監護人是誰,只能陷入被動任由總監部隨意擺弄。
糟糕了!
就算是要打魔王她也毫不畏懼,重拳出擊。但她要怎么才能和未成年人保護法進行對抗?!
異世界的勇者生涯可沒教過她這個啊???!
第22章 第 22 章
好不容易從沉重的打擊中艱難地恢復過來, 天內理子拖著步子,充滿憂愁地走出辦公室門。
剛推開門,天內理子就被嚇了一大跳。
夏油杰和五條悟神色恐怖, 像兩個門神般候在門口, 背后好像熊熊燃燒著黑色的地獄之火。
夏油杰將自己的手骨節摁得“咯咯”響, 眼神危險:
“理子妹妹, 不要擔心,我會幫你去和總監部談·談·的,你就安心地待在高專吧。”
五條悟冷笑連連:“老子這就去收拾總監部,不是要監護人嗎?這么想要老子親自送他們一個‘爹’!看他們還要不要!”
天內理子措手不及, 但原本沉重的心情猝然變得像是被風吹起的蒲公英,在風的舉托下, 沐浴著光在空中輕盈地旋轉。
她左右看了看, 忍不住“噗嗤”一下笑了出來。
理子張開雙臂挽住身旁兩位義憤填膺的友人,帶著他們大步往前走,兩人被她拉得一怔。
“當然~一切都會變好的!”
天內理子露出如太陽般耀眼的笑容, 接著眼神狡黠地說:
“但你們可不能偷跑, 這事得帶我一個才行~”
夏油杰失笑,嘴角不自覺揚起一抹笑容, 眉眼間盡是縱容。
五條悟則是精神大振,看起來摩拳擦掌:
“好啊,就等你這句話了!”
他直接反客為主,興致勃勃地一把拉過理子,大步流星地走在前方, 似是已經迫不及待了:
“老子來帶路!”
倏地,
“喂,天內理子在哪?”
一個囂張的聲音順著敞開的走廊窗戶, 從窗外的操場被風送入理子一行人的耳畔。
三人不約而同地停下腳步,循聲將視線投向操場那端。
一名陌生的金發帥哥插著兜從樹蔭下走出,步伐中帶著幾分散漫,攔下了還在操場閑聊的灰原雄和七海建人。
“你是理子的熟人嗎?”被搭話的灰原雄轉過身來,臉上掛著友善而好奇的笑容問。
他上下打量對方,心中暗自驚嘆于頭一次見到這么時髦,不僅染了一頭金發,還在兩邊耳朵都打了多處耳釘的同齡人。
而一旁的七海建人則顯得更為謹慎:
“你是誰?學校里可沒見過你。”
教學樓走廊里,夏油杰的視線越過窗戶,在對方身上的衣服停住:
“京都校的?”
“這個時候找過來是干什么?就算是放狠話,也還沒到姐妹校大比的時候吧?”
五條悟奇怪地琢磨。
“況且還是來找理子的?”
窗外,對話聲還在繼續。
金發帥哥嗤笑了一下,無視七海建人微戒備的眼神與他的質問,只自顧自地回答了灰原雄的問題——
以一種刻薄的方式。
“熟人?你真是過于高看她了。”
“要不是中了大運,她連見我的資格都沒有,更別提成為你們口中所謂的‘熟人’。”
灰原雄被這突如其來,針對理子的貶低震得愣在原地,眼里閃過一抹難以置信與憤怒交織的光芒,表情再也不復之前的友善。
“收收你們那無知的眼神吧,”金發帥哥的聲音中不耐煩與高傲并存,仿佛對面前之人的愚蠢感到厭倦。
他表情無奈,宛如是在對一群孩童說教般,勉為其難地自我介紹道:
“我是禪·院,禪院直哉。”
“聽到這個名字你們也該明白了吧。”
禪院直哉的眼神變得銳利而冷酷,直勾勾地盯著對面的二人,言語直直刺向二人:
“要不是我大老遠降尊紆貴地跑到這來,恐怕你們一輩子也站不到我的面前。”
隨著禪院直哉的話語落下,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灰原雄的憤怒終于達到了頂點,他的雙眼仿佛燃燒著火焰,拳頭緊握,仿佛下一秒就會向這個傲慢無禮的家伙揮去。
七海建人卻表現得異常冷靜,他眼神冷淡地質問:
“既然如此,那你找我們學校的天內理子有什么事?”
禪院直哉輕輕撣了撣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塵,以一種近乎施舍的口吻說道:
“也不是我想來找她的,只不過天內理子既然被指為了我的側室,我自然要過來看看。”
“如果是什么不三不四的家伙,我可不會收破爛。”
說到這,他話鋒一轉,語氣中多了幾分玩味:
“不過聽說對方之前一直是在女子學校上學,那么至少應該在禮儀和侍奉男人這方面上會有一些建樹吧。”
他像是做出來極大的讓步:“我的要求也不高,只要對方不是什么丑女,性格溫順,之后再跟我回去安分守己地為我誕下子嗣,我也不是不能夠忍受一個沒有術式的女人。”
說完,禪院直哉終于有心情關注來自窗后那三道情緒各異的視線。
隨著視線的聚焦,他幾乎立刻就辨認出其中那個人高馬大的身影,驚喜道:
“這不是悟君嗎?好久不見!”
天內理子不知何時已經松開了挽著兩人的手,夏油杰雙手環胸,聽到這話視線緩緩移到五條悟身上,眼神中透露出一種難以言喻的意味:
“你還認識這種人渣啊。”
五條悟不爽:“不要瞎說,難道什么人自顧自地貼上來,老子都要認嗎?”
此時,禪院直哉已快步接近,他身手敏捷地一撐窗沿,整個人便如同輕燕般翻身躍出,穩穩地落在了理子一行人的面前。
他的臉上掛著和煦的笑容,仿佛剛才和灰原七海之間的一切不愉快都不曾發生過般,笑著和五條悟招呼道:
“自從新年儀式后,我們就沒有再見了吧?”
禪院直哉完全忽視了窗邊微妙的氣氛,只一心想要與五條悟敘舊。
然而,五條悟卻像是沒有聽見一般,他連眼神都未曾在禪院直哉身上停留片刻,只是淡淡地掃了一眼,便略過禪院直哉繼續沿著原先計劃好的路線,大步流星地向前走去。
夏油杰隨即也跟著轉過身,仿佛禪院直哉真的如同空氣般透明,只轉頭對理子說:
“理子,我們快走吧。”
趕緊走吧,多呆一秒都感覺會被從那人周圍散發出來的惡臭空氣所污染了,夏油杰在心中淡淡想。
直到這時,禪院直哉仿佛才剛剛意識到理子的存在。
他眼神肆無忌憚地從頭到腳掃視了一遍理子,看不出是滿意還是不滿意:
“你就是天內理子?”
天內理子下意識禮貌地回話:“啊…我……”
她還沒說完,禪院直哉就直搖頭,流露出一種高高在上的包容感。
他勾起一抹自認為“寬宏大量”的微笑,以一種近乎命令的口吻說道:
“注意自己的言辭,在我面前,你應該自稱奴婢或是賤妾才對。”
此話一出,五條悟和夏油杰本要速速離開的腳步頓時停了下來。
天內理子:“……?”
禪院直哉清俊的臉上盡是優越:“看來你還沒明白,站在你面前的人是誰。”
“你面前的,可是三大咒術世家禪院家的嫡子,下一任的禪院家主。”
“也就是你未來的君主。”
“禪院直哉。”
禪院直哉像賞賜般慢條斯理地說著,確保對方能聽得清清楚楚,接著氣定神閑地想要欣賞天內理子的反應。
他本以為聽到自己的名號后,眼前的這個少女會立即跪地,懺悔自己之前的不敬。
畢竟作為禪院家嫡子的他,身份尊貴,名聲在外,對方不可能不知道他是誰。
而對方又即將成為他的側室,此刻乖乖求得他的原諒是她眼下所能做的,最識時務,也是最聰明的選擇。
然而沒想到的是,天內理子非但沒有做出他預料中的舉動,對他的一番話表現得無動于衷,甚至還和身邊的人討論了起來。
天內理子一臉張見識了的表情,當著禪院直哉的面與夏油杰竊竊私語道:
“誒……原來現實中真的有電視劇里那種的嫡子庶子嗎?好像在看大河劇一樣!”
夏油杰摸了摸下巴,也旁若無人地說:“沒想到真的和悟說得差不多。”
“不過畢竟連所謂世家都有,好像搞些嫡嫡道道的也沒什么奇怪。”
天內理子聞言,一臉受教了似地點頭。
這一番作態下來,禪院直哉已經要被氣炸。
區區一個來自普通人世界的咒術師竟敢瞧不起他??!!
呵,對方的淺薄無知真是讓他感到悲哀!
不過比起這個,禪院直哉還有一件事更在意。
他冷笑著盯著天內理子與五條悟之間過近的距離。
之前不知道時,他還以為對方是悟君身邊的玩意,但既然是他的女人,怎么可以和別的男人靠那么近?!
“雖然不知道你是怎么勾引了悟君的,但要是抱著憑此可以嫁入五條家的想法,那可是大錯特錯。”
禪院直哉唇角定格一抹冷笑,譏嘲道。
“和禪院家愿意接納不同的術式不同,悟君身懷六眼,掌握著無下限術式,五條家決不會讓無術式的女人污染這么純凈的血脈。”
禪院直哉目光直逼天內理子:“你還是識相些,乖乖和我回家吧,如果你之后足夠乖覺,看在你侍奉得當上,我還可以既往不咎。”
天內理子終于反應過來,恍然大悟地看著禪院直哉。
他就是總監部所說的新監護人?
也就是說,如果她想要上學就必須經過對方的同意?
禪院直哉:“怎么?終于產生懺悔之心了?要想讓我原諒你也不是不行——跪下來,親吻我的腳背。”
他伸出腳尖點了點自己面前的地面,隨意地指使:“好了,自己過來跪下吧。”
考慮到上學的問題,天內理子還試圖以理服人:
“我和五條根本不是那種關系,而且……”
看著理子清澈的目光,禪院直哉自覺懂了一切。
他憐憫地說:“原來如此,你只是一個無知的少女。”
一直以來生活在與外界隔離的女校,不懂得把持與外男非距離也是情有可原。
“但你不僅你忤逆未來的君主,還和其他男子拉拉扯扯,每一項都是罪大惡極。”
禪院直擺擺手:“趁我沒有發火,趕緊跟我回去吧,別讓我說第三次。”
幾句話下來,夏油杰已經拳頭梆硬,剛想開嘲就注意到五條悟怎么直到現在都沒有什么反應。
嗯?這根本不像他啊?
夏油杰余光輕輕掃過身旁,就見五條悟一副牙疼的表情,眼神既帶著一絲不堪回首的痛苦又夾雜著幸災樂禍的喜悅。
夏油杰:?
遵循著直感,他再慢慢地往另一個方向看去……
天內理子面上無動于衷,可自然垂落在身旁的右手已經握了起來。
看著這一幕,一種似曾相識的預感襲擊了夏油杰。
剎那間,夏油杰大徹大悟!
他看禪院直哉的眼神瞬間和藹了不少,嘴邊嘲諷的話也咽了下去,畢竟……
等一會兒對方就不是這張還看得過去的臉了。
禪院直哉畢竟不是瞎子,他也意識到了天內理子逐漸旺盛的攻擊欲,但不以為然。
他甚至有些好笑:“我聽說你是有幾分實力,但恐怕要讓你失望了。”
他帶著一股淡淡的自傲說:“和那些襲擊你的雜魚詛咒師不一樣,我可是一級術師。”
禪院直哉輕輕搖頭,仿佛是在憐憫天內理子的不自量力。
在咒術界,一級術師無疑是鳳毛麟角般的存在。
在如此年齡就成為一級術師,確實是個了不得的成就,即使是咒術世家的子弟,也極少有年紀輕輕便能躋身于一級術師行列的。
無怪乎禪院直哉如此自傲。
天內理子聞言,眼中閃過一絲困惑與好奇。
一級術師?
原來咒術師還有等級之說啊?
聽起來似乎很厲害的樣子!
那這么說來……
天內理子情不自禁思緒飄遠。
被她揍飛的五條是幾級來著?
第23章 第 23 章
禪院直哉依然保持著那份自以為是的從容, 不停地說著:
“但我可不是那種會對自己的女人出手的沒品男人,你就不要做無用功了。”
“我已經足夠寬容,給過你一次又一次的機會。”
可天內理子的耐心已經逐漸被消磨殆盡。
她上前一步, 第一次主動打斷了對方的話, 整個人蓄勢待發。
禪院直哉輕嘆:“算了, 既然你如此堅持, 正好讓我看看你的實力。”
“好好表現,別讓我失望啊。”
天內理子不再猶豫,也不廢話,干脆利落地揮出一拳。
禪院直哉站在原地躲都不躲, 優雅地單手抬起,就想握住理子的粉拳, 嘴巴還在繼續著那令人不悅的說教:
“不過作為女人, 還是不要太潑辣……”
在接住的那一剎那,禪院直哉臉色一變,單手改為雙手, 可還是抵擋不住, 地板在他的腳下轟然裂開。
他的身體不受控制地向后飛去,腳下將地板劃出深深裂痕, 重重地撞在了身后的墻壁上,發出了一聲沉悶的響聲。
夏油杰吹了一聲口哨。
五條悟不滿地抱怨:“理子,你這打得也太輕了吧!哪像那次打老子一樣!”
“不公平——!”
天內理子訕訕回頭:“我那時候以為是你來暗殺的詛咒師嘛……”
禪院直哉從墻壁上的坑洞里站起,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的雙手,復又冷笑:
“原來如此, 我明白了。”
“你原來不是無術式啊, 難怪可以留在悟君的身旁,是我小瞧你的心機了。”
他放下雙手, 臉上重新掛上游刃有余的表情:
“提高力量的術式確實罕見,我承認你有成為我側室的資格。”
“不過身為女人竟然和男人動手,還是要給你一些小小的教訓才行。”
觀眾席的五條悟毫不留情點評:“是白癡啊。”
夏油杰不贊同地說:“悟,這么說太不禮貌了。
他接著道:“——是豬吧。”
五條悟和夏油杰相視一笑,一股子臭味相投的感覺油然而生。
禪院直哉轉著手腕緩解酸痛的感覺,遙遙注視著天內理子:
“我也不占你便宜,關于我術式的情報我就免費告訴你吧。”
“我的術式,投射咒法,可以將1秒分割為24份,然后將腦內預先在視野內設計好的動作進行復刻完成,并且被我碰到的人也要以1/24秒為單位做出動作。”
他不緊不慢地講解。
五條悟故意表現得好像他壓低了聲音其他人就聽不見了似的,和夏油杰竊竊私語:
“真是有臉說啊,明明就是在進行術式公開提升威力,是害怕打不過吧?”
他倆活像聚在一起說小話的JK般,夏油杰也跟著附和嘲諷:
“就是就是,真是陰險啊。”
禪院直哉眉毛抽動了一下,但還是無視五條悟和夏油杰光明正大的“低語”,繼續道:
“雖然我剛剛一個不慎被你擊中了一下,但沒有下一次了。”
禪院直哉將目光聚焦在天內理子的身上,終于把對方放在眼里地細細端詳。
他之前只是簡單地看了一眼,只覺得勉強還說得過去,現在一看,對方雖然有些潑辣,但那張楚楚可憐的臉確實是他喜歡的類型。
之后調.教好了,他估計也會寵愛一陣子。
想到這,禪院直哉臉上的表情柔和了幾分,也不吝嗇于賣個好:
“你那個女仆,是叫黑井來著是吧?之后也勉強可以作為仆從陪嫁進禪院。”
天內理子原本平和的表情瞬間嘴角下彎。:(
她緩緩雙手握拳高舉過頭,一字一頓地宣告:“這一次,我會打重點的。”
禪院直哉不置可否,隨即身形暴起,如同離弦之箭般沖向天內理子,被咒力強化的身軀速度之快,幾乎在空中留下了一道殘影。
在他即將接近天內理子的那一刻,預想中可能會有的反擊,或是來自其他人的干擾都并未出現,禪院直哉不禁露出輕蔑的笑意。
他望著天內理子光潔的臉蛋和翹起的睫毛不由想:
女人就是女人,就算有個好術式,也不過是給男人……
禪院直哉:?!
禪院直哉猛地察覺不對,這股令人刺痛的危機感是從何而來?
他下意識想要后退,可俯沖帶來的慣性阻止了他的動作。
天內理子眼睛直直對上怔愣的禪院直哉。
下一秒,高舉的手猛地攜著千鈞之力重重落下!
剎那,周圍的空氣,變了。
氣流涌動。
一秒的寂靜過后,拳頭位置下的木質地板受到無形的壓力向下塌陷,木屑翻飛,一個空洞乍然出現在天內理子的腳前,空氣爭先恐后地朝那個新鮮出爐的深坑涌去,似乎連供人呼吸的氧氣也變得稀薄。
但可惜,天內理子這一擊最終只砸在了空氣中,沒能成功敲在禪院直哉的頭上。
在那危急時刻,禪院直哉不顧身體的負擔,突破生理極限,強行后退了一步。
眼下,天內理子雙手握成的拳頭就懸停在他的鼻尖前。
就差那么一點。
禪院直哉瞳孔戰栗,盯著近在咫尺的拳頭出了一身冷汗。
過了一秒后,他踉蹌地后退了一步。
“呵……呵呵。”禪院直哉勉強夸贊道,“還不賴嗎。”
“但僅僅是這樣,就敢在我面前獻丑也是不夠格的。”
他嘴硬道:“我還沒使用咒術,要知道,我的投射咒法可是堪稱無敵的。”
“一旦我動用咒術,你將會見識到什么才是真正的差距。”
天內理子想了想,對面的那個人又說是什么一級術師,又說是什么世家嫡子,現在又擁有據說是無敵的術式,好像確實不容小窺!
她可不能以貌取人!
她毫不懷疑,鄭重地說:“我知道了,那我也會再認真點的!”
天內理子努力回想之前家入硝子和夏油杰教授的內容,將咒力覆蓋到拳頭上。
可能是運氣好,也可能是因為禪院直哉積攢的負面情緒,理子這次一下子就成功了。
禪院直哉嘲諷:“就算你再認真也是沒有用……”他的聲音越說越低。
禪院直哉:…………
他倏地反應過來。
等等!
剛剛她是沒有用咒力的嗎????!!!
禪院直哉大吃一驚,感覺自己的世界觀都在搖搖欲墜。
這已經不是怪力的級別,而完全就是哥斯拉啊!!!
對面是不是有些超模了!!!!
雖然心里已經沒底,但禪院直哉的倔強還是將他牢牢地釘在原地。
他冷汗津津地聽到對面傳來討論聲。
夏油杰:“對付這種人還要用上咒力強化是不是有點離譜了,如果被擊中,搞不好直接領盒飯嘍。”
天內理子:“不用擔心,他自己都說是無敵的了!”
五條悟:“就是,老子也想看看那個投射咒法怎么個無敵法。”
天內理子自信滿滿地朝禪院直哉再次出擊。
這一次拳頭上附著了咒力,那小小的拳頭仿佛被賦予了山岳般的重量與雷霆萬鈞之勢,帶著一股不可抗拒的威壓,朝禪院直哉迫近。
拳頭越來越近,禪院直哉心臟狂跳,幾乎要跳停而死。
這一擊若是硬接,他必定兇多吉少!!
快,快動起來啊!!!
在生死間,他本能地使出投射咒法,大腦規劃出逃跑的路線和分鏡。
……稍等一下,他為什么要逃?
思維殿堂里,禪院直哉驀地問自己。
只要他的速度比天內理子快,對方不就打不著他嗎?
他的投射影法可是以1/24每秒計算的,他可以……
禪院直哉的視線繞到天內理子身后,那是對方視覺的盲點。
他只要規劃好躲避拳頭的分鏡之后,完全可以……!
電光石火間,禪院直哉順著腦中的規劃以1/24的速度變換動作,向天內理子的身后繞去。
可奇怪的,怎么眼前的拳頭還是那么近的距離?
拳風割得禪院直哉臉生疼,幾乎要劃破他的皮膚。
“等等!!”
禪院直哉不顧強行停下投射咒法進程會導致的動作絮亂和1秒鐘的動作凍結,大喊道。
天內理子一愣,即將碰到禪院直哉的拳頭頓住。
禪院直哉額頭流下一滴冷汗,滑落到眼中,澀澀地疼。
他已經完全想明白了……
為什么會變成那樣。
——在他變化位置的同時,天內理子也在每1/24秒地改變自己拳頭的位置!!!!
他所預想的偷襲根本不可能實現!
相反,要是被發現了他想要偷襲,指不定會被怎樣對待!
單憑肉眼看到他使用了咒術的身形變化,這是什么樣的怪物!!!
禪院直哉表面不動聲色,可心中已懼意大勝。
“這場比斗不公平。”
“作為一個男人本來就不應該對女人出手。”
他為自己挽尊:“我的術式當然是無敵的,但我不想用它欺負女人,所以我是不會對你使用的。”
你可拉倒吧,就你那無敵術式,早被理子妹妹看破了。
夏油杰無情地在心中戳破真相。
天內理子:“沒關系的,我不介意你用!來吧!”
禪院直哉心中一沉,只能強行努力安慰自己。
就算被打到了又怎么樣?他咒力這么深厚,身上還有防御性的咒具,不過是一個小女孩的一拳。
可回想到剛剛發生的一切,禪院直哉根本說服不了自己,投射咒法無法幫助他躲過理子的攻擊。
他嚇得臉色慘白,身體不自覺地顫抖。
可天內理子已經重新擺好架勢。
“不……不!!!”
看著眼前的破風而至的拳頭,禪院直哉連連后退,淚沁出眼角,眸光顫抖,
“饒了我,饒了我!對不起,是我不好!!”
高傲自大、目中無人的傲氣在那一刻徹底從禪院直哉的臉上消失殆盡,只留下宛如受驚小鹿般的驚惶與無助。
然而,為時已晚。
這一拳,已是避無可避。
“啊啊啊啊——!!!!”
在這強大的威力面前,自詡無敵的投射影法也只能黯然退場。
硝煙過后,禪院直哉已閉目躺在了地上。
沒想到對方竟是個一碰就倒的脆皮,天內理子猶豫:“你……還起得來嗎?”
五條悟用腳尖踢了踢禪院直哉:“完蛋,好像玩大了。”
似乎感受到外界的動靜,禪院直哉憑借著最后的一絲意志力,艱難地睜開沉重的眼皮,死死地盯向天內理子,仿佛要將她的模樣永遠鐫刻在心底。
他現在每一次呼氣都伴隨著劇烈的疼痛,灼燒著他的胸膛;每一次出氣,都仿佛無法挽回地吐出了生命的一部分。
“待我死后,你就再也不能脫離禪院家,”
禪院直哉的聲音虛弱沙啞卻堅定,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
“禪院家會為我報仇,他們會用盡一切手段,讓你無處可逃。”
“你的命運,將一直會與這個家族糾纏在一起。”
“你永遠也別想和那個女仆一起過安寧日子了。”
他露出一抹扭曲又怨恨的笑,仿佛已經看到了天內理子無光的未來,詛咒道:
“你就在今后的一生中,懷揣著殺了我的悔恨,痛苦地活下去吧。”
說完這些,禪院直哉似是已經耗盡了所有的力氣,他的眼神逐漸渙散,心愿已了般緩緩地閉上了眼睛,嘴角還掛著一絲未了的微笑。
就在他即將咽氣之際,天內理子蹲在他身前,猝然對他伸手。
下一瞬,
“哇呀呀呀呀~!”禪院直哉像得了帕金森般渾身抖動。
他宛如被電流導過,酥酥麻麻的快.感很快傳遍全身。
過多不屬于自己的咒力被強制性地灌入全身,刺痛和舒適的感覺詭異地并存,既像是被萬道閃電同時劈中,又如同正愜意地泡在溫泉中,形成了一種難以言喻,痛苦與快.感交織,恐怖又迷人的奇異體驗。
與此同時,破損的內臟和斷裂的肋骨也在極速修復中帶來一陣陣難耐的瘙癢感,過量的感官沖擊直讓人喘不過氣來。
不過多時,當最后一絲咒力融入禪院直哉的身體,禪院直哉煥然一新,直接血線拉滿,仿佛從未受過任何傷害,連最細微的疤痕都未留下。
突然變得毫發無損,甚至有些容光煥發的禪院直哉:?
禪院直哉:……?!?!?!?!
第24章 第 24 章
禪院直哉半躺那里, 雙眼圓睜,身體感受到的變化是如此不可思議,以至于他的大腦幾乎無法迅速處理這一突如其來的信息, 思維仿佛被一記重錘擊中, 陷入了短暫的空白。
他的心跳猛然加速, 仿佛要從胸膛中躍出, 每一次搏動都伴隨著劇烈的震顫,震得他明明現在狀態好得出奇,呼吸卻急促又不規律。
禪院直哉讓自己努力從這份震驚中抽離出來,怔怔問:
“你……你為什么要救我?”
“我剛剛可是在詛咒你啊!!”他不可理喻地質問。
天內理子神色輕松:“這種小事根本無所謂的吧?”
有滿級的抗性在, 這種負面性質的詛咒先不說會不會反彈給施咒方,反正是絕不可能成功的。
“比起這個, 你現在還好嗎?”
之前沒敢冥冥前輩身上用過多的咒力, 現在一下子灌輸了之前的好幾倍,不會出什么問題吧?
天內理子用打量小白鼠的目光,猶疑地端詳禪院直哉。
禪院直哉看著眼前目光關切的理子, 身體還隱隱殘留著那股令人戰栗的快.感, 心臟在胸腔里劇烈收縮得令他難受,他受不了地喘息了一下, 不知怎么,竟有些不敢與天內理子對視。
周圍的世界似乎瞬間靜了下來,只有天內理子明亮的眸光和她清淺的呼吸聲近在咫尺。
禪院直哉:……
他的耳根悄然攀上一抹紅色。
禪院直哉抿住嘴角,急急否認:“我當然不會有事!作為一級術師,我還不至于那么廢物!”
他像是為了證明自己, 不顧理子的攙扶, 徑直從地上站起。
似是稍微冷靜了下來,他接著強裝從容地說:
“我剛才只是一時驚訝, 沒想到你竟然會反轉術式。”
“我承認是我之前小瞧你了。但你不要以為你救了我,就可以借此提出什么過分的要求!”
“不過,我也不是什么不講理的人,看在你治好了我的份上,算是我欠了你一次。”
禪院直哉微微一頓,才將視線轉過來,對上天內理子的目光。
他眼神閃爍著異樣的光芒,自然上挑的眼角配上那因為之前驚恐泣淚而微紅的下眼瞼,在斜睨人時,自然而然流露出一種風情。
禪院直哉的聲音似乎有些干澀:“既然你有著反轉術式,那可以說得過去你不滿意側室的位置。鑒于你已經證明了自己,那正室的位置是你應得的。”
“至于上學……隨你去好了。”
他捏著發梢,若無其事般地將發梢往指尖上繞了一圈,輕語,
“這點權利我還是有的。”
“不。”
天內理子沒有絲毫猶豫,聲音清晰而堅定地說:
“將監護權還給黑井。”
“不用什么人情,你唯一要做的就是這個。”
禪院直哉蹙眉:“就算你打敗了我,但不要忘了,你是我…是禪院家的人!”
但很快,他調整了自己的情緒,語氣變得柔和而充滿誘惑:
“別擔心,有我在,禪院家不會虧待你的。你的未來,將會比任何人都要光明。無論是那個對你忠心耿耿的女仆,還是你之后的任何事,禪院家都能一一滿足你。”
“那個女仆也好,想去上學也罷,都隨你,沒有人會阻攔你的。”
言畢,禪院直哉恢復了那副高傲的姿態,輕輕頷首,無不自傲地宣稱道:
“而且作為咒術界三大世家之一的禪院家,其影響力與資源遠非你過去所能想象。你將有機會接觸到更廣闊的世界,見識到什么是真正的咒術。這種身份的轉變,將會是你人生中最寶貴的財富。”
然而,天內理子的回答依舊堅決:“不。”
人生中最寶貴的財富?
聽到這理子差點忍不住想笑,但她還是克制住了。
她正色道:“我是不會加入禪院家的。”
“關于你說的加入禪院家的好處……”
“就這?”
天內理子有些好笑地聳肩。
資源和關于咒術的秘聞?她要那些做什么?
還不如帶她去碼頭整點薯條。
至于世家身份尊貴?
拜托,誰的身份能尊貴榮耀得高過她?
她可是堂堂正正,拯救過世界的勇者大人誒!
要想在這方面超過她可是還早10000年呢!
這么說來,這不是完全派不上用場嘛!
天內理子注視著傲氣的禪院直哉,終于表現出對他之前對待灰原和七海態度惡劣的不悅。
她直言不諱道:“你作為你那口中輝煌鼎盛的世家的下一任家主,似乎也就那樣。”
“實力這么弱,也會看不起其他人嗎?”
天內理子那雙清澈如水的眼眸中透露出不解,語氣真誠地發問,似乎在說,你怎么好意思的呀?
她還以為對方說了那么多,至少是伏黑甚爾那種級別的呢。
結果她還沒發力,對方就倒下了,真是讓她大失所望。
什么一級術師,完全就是在吹牛嘛。
這一句話宛如一記響亮的耳光,禪院直哉的臉色在這一刻變得異常難看。
天內理子臉上帶著一種被欺騙了的不滿,一錘定音道:
“這么看來,你所自傲的世家的輝煌與榮耀,也不過如此。”
禪院直哉沉默,他咬住牙根,胸膛劇烈起伏,似乎是在努力壓抑著內心的情緒。
一直旁觀的五條悟輕輕彈了彈舌,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目露欣賞自語道:
“真是敢說啊~”
不過,他喜歡。
夏油杰也贊同地頷首,作為普通人出身的他同樣不認為什么世家就高人一等的理念,要不然他也不可能和五條悟成為友人。
禪院直哉不甘地抿唇:“你這么說只不過是沒有體會到身為禪院家一員的滋味。”
“沒有禪院的庇護,你如何在咒術界立足?”他似乎知道什么內情,斷言道。
他微微傾身,眼中閃過一抹急迫,似是擔憂地勸阻,又似是在加以脅迫:
“你就算會反轉術式,但在咒術界,家入硝子早已是公認的反轉術式天才,你即便再出色,也只會淪為備用品而已!”
天內理子不假辭色:“我想你搞錯了一點,無論是我還是硝子,都不是待人使用的工具,更談不上誰是誰的備用品。”
“至于要怎么在咒術界立足……?”
瞬間,理子整個人似乎都變成了Q版,眨著無辜的眼神,用一種無憂無慮,讓人火大的語氣推卸道:
“之后的事就交給未來的我去解決吧,到時候總會有辦法的啦~”
天內理子:=w=
禪院直哉被理子這番話噎得半晌說不出話來,挫敗感如同潮水般涌來,讓他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最終,他只能勉強擠出一句自認為能夠挽回顏面的話:
“只有我這種好男人才會看得上你這種女人,并愿意給你提供足夠的便利了!”
“至于拿回監護權?想都別想!”
禪院直哉的語氣突然變得強硬起來,
“只要我一日不松口,你一日就是禪院家的人!”
“誒?你們說了這么長時間,可以輪到老子說個話了吧?”五條悟驀地插話。
他食指將墨鏡上推,露出帶著笑意的藍色眼眸:
“總監部將監護權交給禪院的說法是讓禪院庇護沒有同化的星漿體,那既然如此,禪院家可以,沒道理五條家不可以吧?”
“話又說回來,本來這件事就應該是五條家負責的吧?”
“老子記得每次關于星漿體、同化的事都是五條家的六眼在負責,這么到老子這里,星漿體就跑到禪院哪去了?”
五條悟意有所指,
“就算不考慮星漿體本人的看法,五條也應該是第一選擇吧?”
“讓老子想想,怎么說來著?哦,對了……”
五條悟裝模作樣地擺出一副官腔:“作為對之前未能及時介入、導致星漿體未能同化成功的補償,五條家正式提出,愿意全權負責星漿體今后的所有問題。”
迎著禪院直哉那雙因驚愕而微微睜大的眼眸,五條悟慢悠悠地說:
“當然了,這只是我們五條家的一點小小心意,至于禪院家是否愿意放手,那就要看你們的態度了。不過嘛,我相信以禪院家的智慧,應該會做出最明智的選擇吧?”
言畢,五條悟不等禪院直哉的回答,直接說:“好了,你可以走了。”
他做出驅趕小動物的手勢:“去,去!”
禪院直哉啞口無言,他站在原地,臉色陰晴不定,似乎在權衡著什么。
可五條悟顯然沒有給他太多思考的時間:“你怎么還不走?”
“難道要老子親自趕你嗎?”
他臉上還笑著,但眸色一冷,威脅的含義不言而喻。
禪院直哉冷笑:“我知道了,原來如此。”
“沒想到五條家的六眼竟然還是個情種,愿意為了女人對上禪院家。”
他由不甘心地說:“不知道五條家的長老們知不知道你的決定?”
天內理子無奈:“都說了我和五條不……”
五條悟打斷:“這方面就不勞你操心了,還有什么想說的嗎?”
禪院直哉無法,只能恨恨地瞪了五條悟一眼,轉身離開,但腳步卻顯得有些沉重,似乎每一步都踏在了不甘與憤懣之上。
他臨走前還不忘深深地望了一眼理子,似乎還有什么話沒說出口。
在禪院直哉的身影逐漸消失于視線的盡頭,夏油杰的眼神緩緩收回,落在了一旁五條悟那悠然自得的臉龐上。
他輕輕瞟了五條悟一眼,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責備:
“你不該用那種方式的。”
五條悟話語輕松:“要想從總監部那拿回監護權,總歸要有個名正言順的理由吧?”
夏油杰有些不滿五條悟的裝傻,淡淡道:
“你知道我在說什么。”
五條悟:“……”
五條悟眼神游移了一下:“誤會也沒什么不好,這樣的話,之后禪院家就不會糾纏不休了。”
“而且其他一些打理子主意的人,也會縮回想要伸出的手的。”
“理子會反轉術式的消息肯定很快就會傳播出去,讓他們認為理子已經被五條家吸納了,不是也挺好的嗎?”
五條悟越說越理直氣壯。
“這樣一來,既擺脫了禪院,又能讓理子繼續上學,還杜絕了那些蠢蠢欲動的覬覦,這是皆大歡喜啊~”
夏油杰輕嘆,不再說什么了。
五條悟像是想到好笑的事,咧嘴道:“不過總監部一定會超級不甘心,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吧~”
天內理子雖然不太懂誤會是什么意思,但她還是知道是因為五條悟剛剛的話,對方才放棄繼續糾纏下去。
“五條,剛剛真是麻煩你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輕聲道謝。
五條悟滿不在乎:“別在意,是老子自己看不慣那個黃毛,一副自以為是的樣子,真是讓人火大。”
夏油杰笑著調侃:“悟也只能起到這個作用了,不用放在心上,只不過物盡其罷了。”
正當氣氛逐漸緩和,五條悟卻突然話鋒一轉,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好玩的點子,故意拉長了語調:
“啊,當然,如果你硬是要感謝的話,老子也不是不可以勉強接受。”
他故意停頓了一下,讓氣氛變得更加緊張而有趣,開玩笑地說:
“說一句‘Saturo尼醬(悟哥哥),阿里阿朵(謝謝你)’怎么樣?”
五條悟笑嘻嘻地,說完便身體微微后傾,看起來已經做好了躲避“攻擊”的準備。
夏油杰沒眼看地扭頭,反正他是不明白悟為什么天天樂此不疲地找打。
明明每次都落不著好,但每次一旦有機會又會再次蠢蠢欲動地去招惹理子。
誰知面對五條悟刻意地捉弄,這一次,理子扭捏了一下,微微紅著臉道:
“悟……悟哥哥,謝謝你!”
五條悟&夏油杰:…………
啊?
五條悟&夏油杰:!!!!
五條悟呆愣當場,那一句話回蕩在他的腦海,循環反復地播放。
夏油杰吃驚地瞪著五條悟和理子,嘴巴微張,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像被施了石化咒般定格。
久久,五條悟艱難地開口:“你……”他咽了一口唾沫,“你再說一次?”
還沒等理子回應,夏油杰就面帶微笑,眼神銳利地一手摁住五條悟的肩,臉上呈現大片的黑色陰影。
“悟?”夏油杰假笑著提醒。
五條悟詭異地沉默了一下,隨即言之鑿鑿道:
“……怎么了,老子就想讓理子再說一次而已!老子剛剛沒聽清,再聽一次都不行嗎!”
夏油杰臉色更加陰沉,咬牙切齒地以一種極低的聲音警告: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
看著兩人仿佛哥倆好般,勾肩搭背的動作,天內理子不明所以地歪頭:?
隨著時間的推移,五條悟的表情慢慢變得嚴肅,笑不出來。
他的身后,夏油杰的一只手正鐵鉗一般死死掐在他的手腕上,其力度之大簡直要讓五條悟的手腕局部的神經壞死。
但即使是這樣,五條悟卻依然咬牙堅持,不愿伸出掩在背后的那只手。
僵持半晌,兩人之間的氣氛緊繃到了極點,他們眼神交匯,仿佛有無數火花在暗中碰撞。
夏油杰眼神堅定而冷酷,眼里仿佛刻著四個大字:想·都·別·想!
而那個讓兩人如此針鋒相對的東西,此刻正靜靜地躺在五條悟被緊緊鉗制的手中
——一部被悄悄打開的手機,界面上,白色的錄音鍵無聲地閃爍著微光。
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屏幕上的光芒漸漸暗淡熄滅下去,最終歸于一片沉寂。
眼看因為過長時間的對峙就要引起理子的懷疑,五條悟只好悻悻放棄偷偷錄音的想法。
“……嘖。”,五條悟神色危險,暗暗指責夏油杰道:“老子記住了!”
可惡,好不容易得來的機會,竟就這么被杰破壞了!
他肯定是見不得理子親昵地叫他歐尼醬!
真是丑陋的嫉妒!
夏油杰緩緩松手,保持著與五條悟對視,嘴角微揚:“悟,這是最基本的底線哦。”
笑話,他會坐視悟偷偷占理子的便宜嗎?!
他的所作所為完全沒有私心,只是出于一個好學長對學妹的關愛與保護,決不能坐視不管罷了!
倒是悟該好好反省一下自己了!
五條悟冷笑,用眼神說:真的嗎?老子不信!
夏油杰回以了一個狀似包容,但細看之下更像是有恃無恐的挑釁眼神:不然呢?
理子妹妹甚至都還未成年,作為一個快滿18歲的成年人,他怎么可能會對她出手?
五條悟一時竟找不到反駁的地方,只能對著夏油杰干瞪眼。
夏油杰::)
五條悟::(
但此時的兩人,都沒有預料到這道“不可能出手”的回旋鏢會扎得如此又準又狠,讓兩位作繭自縛的好學長,好前輩在未來雙雙平等地面對此等窘境……
第25章 第 25 章
幾天之后, 夜蛾正道又將天內理子叫到了辦公室,不過這一次,是完完全全的好消息。
“天內, ”夜蛾正道眼神中透露出幾分欣慰, “你的學籍通過了。”
他宣布:“從今天開始, 你就是高專的一員了。”
天內理子眼中瞬間綻放出喜悅的光:“是!”
一旁不請自來, 這一次干脆連裝都不裝,光明正大地站在理子邊上的五條悟聽聞后,夸張地挺直了胸膛,得意昂首, 就差把他在其中做了什么給掛在臉上。
夜蛾正道看著五條悟那副雄赳赳氣昂昂的模樣,似乎想說什么, 但還是選擇了沉默。
對于五條家截胡天內理子的監護權, 讓理子最終成功入學的事,總監部對此保持沉默,仿佛就這樣默認吃了個啞巴虧, 這件事就這么輕易地過去了。
“既然你已經成功入學, ”夜蛾正道將話題引向了天內理子最為關心的事,“接下來, 你就可以跟著其他同學一起執行任務了。”
“不過在一開始,你只能接一些四級的任務,如果想要接取四級以上的任務,就需要被總監部認證為更高等級的咒術師才行。”
說著,夜蛾正道從抽屜中取出一張嶄新的學生證, 輕輕遞交給理子。
學生證上, 天內理子的照片清晰可見,旁邊標注著“四級咒術師”的字樣與鮮紅的印章。
天內理子接過學生證, 指尖輕輕摩挲過那行文字,回想起禪院直哉那次來訪時,那輕蔑的語氣和他口中的“一級咒術師”。
她不由捏著學生證詢問般地望向左右兩旁的五條悟和夏油杰。
五條悟和夏油杰雙雙一笑,從懷中動作瀟灑地掏出學生證,幾乎同時曬到天內理子的眼前。
兩張不同的學生證,但相同的“一級”字樣紅色印章簡直要閃瞎天內理子的眼睛。
天內理子:?!
“你們竟然和那個禪院什么的是一個等級的嗎?”理子驚異。
五條悟本以為會得來理子羨慕崇拜的眼神,卻得了個和禪院直哉一樣的評價,感覺自己學生證上的“一級”印章都要臟了:
“什么啊,怎么可能?說白了,這只是一個總監部的認證而已,況且老子遲早就要成特級了。”
夏油杰眼中也帶著一絲潛藏的不屑:“一級和一級也是不一樣的哦。”
天內理子琢磨:“但不管怎么說,想要接取更高級的任務至少要和你們差不多吧?”
“不知道咒術師的考試難不難啊?”她沮喪地垂首,“我到現在還沒背完咒術界的歷史呢。”
“一級咒術師對你來說肯定是小意思,只是時間問題啦。”看不慣理子苦惱的模樣,五條悟直接斷言道。
夏油杰也失笑地解釋:“不,咒術師的認證是不考核關于知識方面的問題的,畢竟對于咒術師而言,最重要的還是能不能祓除咒靈。”
天內理子立馬精神一振:“那我要參加!”
夜蛾正道頷首:“我知道了,我會聯系總監部盡快派人來給你進行考核的。”
“但在此之前,你還是先拿四級任務練練手吧。”語畢,他警告地看了五條悟和夏油杰一眼。
拿著學生證,天內理子心情高昂地出了辦公室,步伐輕快得仿佛要飛起來。
現在終于成功入學,那賺到一個億也是指日可待!
什么?
你說她現在只能接取四級任務,可能一開始掙不了多少錢?
呵……不就是肝嗎?!
這個她熟!
在新手村打了99999…個史萊姆的勇者大人自信發言。
小小一億,輕松拿捏!
五條悟見狀,加快腳步,幾個大跨就走到了理子身前,他轉身面朝理子,邊倒著走,邊說:“就這么高興?”
“等你成為一級咒術師后,很快就會忙到吐的。”
他生動形象地做了個嘔吐的表情。
想到最近夏季繁忙的任務,夏油杰隱晦地蹙眉。
天內理子絲毫不怵,反而有些新奇:“這可是我第一次可以自己賺錢誒!”
“而且我可以出任務后不就可以分擔你們的壓力了嗎?”
“說是這么說啦,”五條悟講出大實話,“但實際上咒靈是祓除不完的。”
在這個世界上,咒靈的數量是遠遠多于咒術師的,就算咒術師們再拼命,也只能減少一部分咒靈的數量,很快就會有更多的咒靈產生。
咒靈就像是野草一般燒了一批又會長出一批,可以說是一個永無止境的輪回,不是區區增加了一名咒術師就可以解決的。
夏油杰面色平靜,輕描淡寫地道:“別這么說,總歸理子妹妹參與任務后,就會有更少的人死于咒靈,理子的加入是有意義的。”
五條悟撇嘴:“又是那套正論?”
他擺出一副鄭重其事的模樣,似是心有戚戚焉,對理子殷殷囑咐:
“理子你可千萬別變成杰那樣,像這種的有一個已經夠了,老子可不想耳邊全是大道理。”
夏油杰輕笑:“這只是作為咒術師的我們該做的,我相信理子也會更認可我的理念。”
五條悟不置可否,隨即他眼中精光一閃,不懷好意地對理子提議道:
“要不你跟著老子一起出任務唄,讓你體驗一下只有成為一級咒術師才能執行的任務到底是什么感受?”
天內理子:“夜蛾老師不是說在認證下來前,我只能參與四級的任務嗎?”
“偷偷瞞著他不就好了。”五條悟眨眨眼。
回視著五條悟那充滿慫恿意味的蒼藍雙眸,天內理子同款但顏色更深一點的藍色大眼睛里閃過一道躍躍欲試的光芒,顯然已經心動。
夏油杰嘆息搖頭:“悟……”
啊……難道夏油他不贊同?
天內理子下意識望向夏油杰的側臉。
“理子還是和我一起去更合適吧。”
出乎意料地,夏油杰不是反駁,而是如此說道。
他的語氣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自信:
“我的咒靈可以幫忙瞞著輔助監督,不被總監部察覺,理子和你一起的話很快就會被發現了。”
五條悟不滿:“哈?老子哪有那么不謹慎?而且就算被發現了,到時候讓那個輔助監督閉嘴不就好了。”
夏油杰指出:“不只是輔助監督,你帶著理子也很容易讓她被普通人看到的吧?像上次你就忘了放賬,險些被人錄下來放網上。”
五條悟立刻反駁:“說得你好像沒有忘過一樣!”
夏油杰和五條悟接下來又進行了一段半斤八兩的回合制辯論,到最后你瞪我,我瞪你,互不相讓,誰也說服不了誰。
好吧……
看來只能……
“我們一起去吧!”五條悟脫口而出。
“只能一起了。”夏油杰妥協道。
他們雙雙看向理子,異口同聲:“怎么樣?”
既然都沒有異議,那么……
“好啊!”天內理子閉上一只眼,像在說一個秘密般笑道,“我們悄悄地~”
區區一個一級或特級的任務其實根本不用他們三個一起去,以前五條悟還會和夏油杰搭檔做任務,但自從五條悟領悟了反轉術式后,漸漸地,他們就變成了兩個人分開做任務,直到現在開口邀請理子一起去,他們其實已經有一段時間沒一起出任務過了。
這邀約與其說是帶著理子出任務,還不如說是約著一起出去玩。
之后,很快到了約定的那一天。
趁著五條悟坐上輔助監督的車前去任務地點,夏油杰帶著理子乘坐咒靈悄無聲息地穿梭于云層之間,精準地鎖定著五條悟與輔助監督的行進路線,在高空中一路尾隨。
在行駛了大約一個小時后,車輛緩緩駛入一條荒僻的公路,四周的景色逐漸變得荒涼而陰森,最終停在了一個廢棄工廠前。
工廠的鐵門半掩著,門上銹跡斑斑,仿佛在訴說著過往的滄桑與秘密。風穿過破敗的窗戶,發出嗚咽般的聲響,為這里平添了幾分恐怖的氣息。
輔助監督站在車旁,手持一份詳盡的情報資料,開始一絲不茍,兢兢業業地向五條悟匯報。他的聲音在空曠的工廠前回響,顯得格外清晰。
而五條悟一反常態,即沒有不耐煩地打斷輔助監督的講述,也沒有當著他人的面公然走神,反而津津有味地聽著,還時不時點頭,又在聽完后積極地主動推門下車,表示不用輔助監督出手,要自己放賬。
在輔助監督迷惑又帶著點驚悚的目光下,五條悟腳步輕快,哼著歌地邁入現場。
與此同時,在工廠的另一側,夏油杰正帶著理子巧妙地利用輔助監督匯報的時間差,從另一個方向悄然接近。
最終,兩隊人馬在工廠深處的一個隱蔽角落匯合。
沿著向上的階梯,天內理子輕輕推開搖搖欲墜的鐵門,門軸發出刺耳的吱嘎聲,瞬間打破了周圍的寂靜。
門內,光線昏暗,空氣中彌漫著一種潮濕、霉變的氣息,夾雜著些許機器油的味道。空曠的大廳里,曾經轟鳴的機器如今只剩下冰冷的框架,散落在各處,天花板上的吊燈大多已破碎,僅剩的幾盞也閃爍著微弱的光芒,勉強照亮這片空間。
天內理子興奮地環視廢棄工廠,感覺現在宛如是在和朋友一起逛鬼屋般令人激動。
“所以,這次的任務是什么樣的?”
夏油杰問,輕輕的腳步聲不緊不慢地在耳邊響起。
五條悟微微一笑:“放心吧,這次的情報老子可有在好好聽。”
他故意壓低了聲音,讓話語中帶著一絲絲寒意。
“據說,”五條悟緩緩開口,聲音在空曠的廠房內回蕩,
“這里曾是一處血淚交織的工地,工人們用汗水甚至生命,換取著微薄的收入。然而,命運卻對他們如此不公,管理層的冷漠與貪婪,讓他們連最基本的生命安全都無法保障。”
閃爍的吊燈光芒打在五條悟的臉上,時明時滅,平白增添了幾分陰森感。
受到氣氛的感染,天內理子緊張地握緊了拳頭,目光緊緊跟隨五條悟的每一個動作,專注地聆聽。
五條悟聲音變得低沉而緩慢:“其中一位不幸的工人,在缺乏保護的情況下被重物砸中,生命戛然而止。更可悲的是,他的家人沒有得到應有的賠償,一切就這樣匆匆了結,仿佛他的犧牲不過是報告單上一個微不足道的數字。”
說到這里,五條悟的眼神變得深沉起來,繼續說道:
“那份不甘與憤怒,化作了無盡的怨念,讓這位工人的靈魂無法安息,徘徊在這片工廠之中,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尋找著向老板復仇的機會。而周圍居民因恐懼而生的不安,更是如同肥沃的土壤,滋養出了一個強大的咒靈!”
天內理子聽得入神,她屏息,眼神緊張地復述:“很…很強嗎!”
五條悟無言地看向理子,眼神異常深邃,似乎無聲地默認了理子的猜測。
俄而,就在理子的心情隨著五條悟的眼神而起伏不定時,他突然展顏一笑,輕松道:
“當然,對老子只是小意思。”
就在下一秒,感覺到風,夏油杰也笑道:“來了。”
一股不祥的氣息悄然彌漫,一只龐大的咒靈猛然間在理子的身后顯形。
它的身形扭曲而猙獰,作為一級咒靈具有一定的智慧,眼中閃爍著貪婪與殘忍的光芒,顯然是看中了理子作為三人中身形最嬌小的存在,企圖捏“軟柿子”。
天內理子剛回首,劉海順著慣性柔軟地擦過臉頰,就聽見一陣凌厲的風聲劃破空氣。
另一只咒靈從半空中的裂縫中魚躍而出,極速撞向那正欲撲向理子的咒靈。
“砰!”兩股力量在空中激烈碰撞,爆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
夏油杰的咒靈以其強大的威勢,硬生生地以較小的體型將那咒靈撞得踉蹌倒退。
“哦,還不錯嘛,這是沒見過的一只誒。”五條悟笑著打趣,“看來杰你最近下了不少功夫,多了很多老子不知道的新收藏啊。”
他邊說邊悠閑地向前踱步,視近在咫尺的咒靈于無物,耍帥似地雙手插在口袋里,仿佛一切盡在掌握之中。
“我也不能一直停滯不前啊,”夏油杰回以一個微笑,“悟,你可別忘了我們還在執行任務中,小心一失足成千古恨哦~”
“怎么可能~”五條悟輕輕一躍,身形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
他隨意地伸出手,輕輕一指,巨大的能量便在指尖凝聚,緊接著,光炮沿著五條悟的指向的方向直直沖向面前的咒靈。
而那個據說十分強大的咒靈在五條悟的攻擊面前,竟是如此不堪一擊,它連一聲凄厲的嚎叫都沒能來得及發出,就被那耀眼的光芒整個吞沒了身影。
當一切重新歸于平靜,光芒漸漸消散時,那只咒靈已不復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夏油杰掌心中靜靜躺著的一枚咒靈球。
“謝了,悟。”
夏油杰捏著咒靈球說道,剛剛悟刻意沒有將其徹底祓除,他知道這是悟專門為他留的。
短短幾秒,來勢洶洶的咒靈就在五條悟和夏油杰的配合無間下就徹底變成了靜靜躺在夏油杰手心的戰利品。
夏油杰轉身,注意到了天內理子那雙充滿好奇與驚訝的眼睛,于是微笑著解釋:
“這是我的咒術。通過它,我可以將被打敗的咒靈封印在這個咒靈球中,為我所用或是進行其他的處理。”
夏油杰的語氣平和而自信,仿佛剛剛發生的一切對他來說只是家常便飯,然而,就在他準備將咒靈球吞入口中時,他的手卻突然停頓了一下。
他看了一眼天內理子,最終,沒有像往常一樣直接將其吞噬以增強自身實力,而是輕輕地將咒靈球放進了校服的口袋中。
任務被兩位經驗豐富的咒術師輕松完成,他們說是帶理子來體驗出高級任務的感覺,但現在看起來更像是一場屬于他們的耍帥個人秀。
理子根本沒有出手的機會。
天內理子嘀咕,小小抗議道:“結果就這么結束了嗎……”
她這不是完全沒有參與感嗎!
“抱歉,抱歉,”五條悟嘴上說著,但臉上絲毫沒有歉意。
果不其然,他馬上嬉皮笑臉地補充道:“不過是你自己晚了一步哦,這可不賴老子。”
對此,他似乎不僅不抱歉意,還有些得意。
他假模假樣地安慰:“不要灰心。畢竟這是你第一次出任務,不適應也是正常的。”
“作為新人再多歷練歷練,說不定就能趕上老子的出手速度了喲。”
他的話語雖然聽起來像是在鼓勵,但那股子戲謔的味道卻怎么也藏不住。
夏油杰也笑吟吟道:“偶爾讓我們有機會展現一下作為前輩的可靠,理子妹妹你享受一下被保護的感覺也不錯啊。”
可惡,這兩人完全就是故意的!
天內理子氣不打一處來,但也無法,只好各瞪了一眼。
三人并肩踱步在滿灰塵的工廠,邊閑聊邊腳步悠閑地往外走。
然而,這份閑適并未持續太久,一股莫名的寒意悄然爬上心頭,三人不約而同地停下腳步,面面相覷,一種難以言喻的詭異感在空氣中彌漫開來。
“時間……好像重置了?”天內理子的目光落在不遠處地上,一塊破碎的時鐘上。
那時鐘的表盤雖已破碎不堪,但指針還在持續著轉動,顯示的時間正是他們初入工廠的那一刻。
……是咒靈干的?
但咒靈不是還在夏油杰的口袋里,怎么會?
夏油杰輕輕觸碰了一下自己外套的內袋,那里,咒靈玉依舊靜靜地躺著,散發著不祥的氣息。
五條悟瞇起眼睛:“也就是說……還有一個嗎?”
夏油杰疑慮:“能做到擁有領域,這種程度至少也是一級,輔助監督那怎么沒有情報?”
但眼下不是探究為什么沒有相關信息的時候。
無需多言,兩人便默契地展開了對周圍環境的細致搜查。
然而,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除了偶爾掠過的微風和他們自己的腳步聲,他們一無所獲。
按常理來說,這是根本不可能發生的。
畢竟無論是夏油杰那可以作為耳目的眾多咒靈,還是五條悟那可以看到細微咒力的六眼,都是探查咒靈的利器,除非……
——這個咒靈領域的能力就是干擾感知,掩蓋自身的蹤跡!
要逃過他們的搜查,不但要瞞過咒力的感知,對方也一定是在肉眼上看來偽裝成了工廠內的某件物品。
也就是說,要找到這個咒靈,就必須無視它的干擾,破壞它可以偽裝的物件,直至讓對方無處可藏。
正當他們一步步破壞工廠內的設施,準備進一步擴大搜索范圍時,一個意外的發現讓兩人同時停下了腳步。
他們驚愕地注意到,每當他們試圖動用更多的咒力進一步搜尋時,周圍的環境似乎會微妙地發生變化——時間,在那一刻被悄悄地倒退了。
而被他們破壞過的物件也回復了原樣。
這種能力,無疑將大大增加他們追捕的難度,甚至可能讓他們陷入無盡的循環之中。
但不用咒力去找,在這龐大的工廠迷宮中尋找藏身的咒靈,他們要找到猴年馬月?
就在陷入一籌莫展之際,一個念頭倏地如同閃電般劃過他們的腦海。
五條悟和夏油杰紛紛若有所思地回望天內理子。
在兩人的目光中,天內理子緩緩擼起袖子,露出白皙而纖細的胳膊,挑眉一笑。
“這時候要對你們的新人學妹說什么?”
她故意拉長了尾音,婉轉而悠長,眼神意有所指地取笑道:
“兩位可靠的前~輩~?”
第26章 第 26 章
“轟——”
鋼筋結構的墻壁先是像是遭受重擊般整面向內凹陷, 停頓了一秒,地面震動,天內理子面前的灰質墻壁像玻璃般碎裂, 連帶著其后整個房間內的設施都倒飛著逐漸破碎化為灰燼。
強大的氣流刮得天內理子身后兩人的頭發糊在臉上, 在風中凌亂。
等氣流散盡, 五條悟已經是一副殺馬特的發型, 一頭白發張牙舞爪地四處亂翹,而夏油杰更是直接被刮走了頭上的小皮筋,一頭及肩的黑發盡數披散了下來。
五條悟甩甩頭,細軟的發絲順著他的動作溫順地垂落, 又恢復成大帥哥一枚。
但夏油杰可沒帶備用的皮筋,他只好將纖長的手指插進腦側的發絲, 隨意地將劉海朝后捋去, 露出光潔的額頭。
可隨著夏油杰的手離開,順滑的發絲再次垂下,比起之前扎起來的模樣, 眼下披散的墨發映著夏油杰細長溫潤的眉, 為他增添了一絲隨性與柔和。
天內理子絲毫沒有察覺到身后兩位dk對自己的形象管理,只左右看了看:“也不在這里嗎?”
雖然那個還沒發現那個擅長躲貓貓的咒靈, 但她在短短幾分鐘內已經接連爆破了幾乎一半的工廠間,找到也只是時間問題。
五條悟跟在天內理子身后像個氣氛組般打call:“加油~”
在天內理子比出舉起手臂的架勢后,在理子的沙包大的拳頭下(并沒有),五條悟和夏油杰兩人直接能屈能伸,絲毫沒有節操地原地滑跪了。
就這樣, 天內理子帶著兩個“小弟”一路龍卷風摧毀停車場(劃掉)工廠間, 所過之處片甲不留。
果然不出理子所料,在接連毫無壓力的連續突進下, 他們如愿找到了那個裝死的咒靈。
見他們來了,那個咒靈也沒有選擇逃逸,就在天內理子以為對方還有什么后手時,對方卻在交手的第一招就被夏油杰控制住,化為了咒靈球。
“實力出乎意料的弱啊……”
夏油杰捏著咒靈球隨手將其塞入口袋,和前一個放在一起,感嘆道,
“和其他一級咒靈根本沒法比,唯一能說得上來的就是非常擅長躲藏的本事了。”
找到對方花了將近半個小時,但打倒對方幾乎連一分鐘都不需要。
五條悟也有些奇怪,但很快說服了自己:“這么擅長躲藏的咒靈也很罕見啊,說不定就是因為這樣才沒被窗發現。”
夏油杰認可:“也是。”
解決了這個小插曲,三人終于完美收工,可以結束這個任務離開工廠了。
當然,天內理子和夏油杰還是會從后門偷偷離開,不讓自己暴露在輔助監督的視線下。
五條悟走出大門,敷衍地應付完輔助監督對于這次任務為什么花了這么長時間的問詢:“啊……老子沒見過廢棄工廠,不是據說像這種地方會有靈異事件嗎?老子就探索了一下,可能多花了一點時間吧。”
并不顧輔助監督那欲言又止的眼神,拒絕乘坐對方的車回去:“之后沒什么事了吧?那老子走了。”
由于之前他也老是在做完任務后自己溜出來玩,這副作風已經在輔助監督的圈子里流傳開來,所以他完全不擔心這種舉動會引起輔助監督的懷疑或問詢。
結果也如他所料,輔助監督雖然一副有些對五條悟的行為不敢茍同的模樣,但最后還是訥訥地垂首點頭。
五條悟急不可耐地轉頭,健步如飛地邁步向前,想快速與理子夏油杰匯合。
雖然稍微耽誤了一些,但接下來還是有很多時間可供他們一起消遣的,與理子夏油杰待在一起可比他自己一個人有趣多了,他哪有心情繼續待在這和輔助監督耗時間?
五條悟在腦海中預想著接下來的出行計劃,心中的期待像氫氣球一樣越飄越高。
輔助監督在臨走前,遠遠地望了一眼五條悟那腳步輕快,透露著一抹歡快氣氛的背影,然后默不作聲地坐回了駕駛座。
車子發動,發出低調的引擎聲,緩緩開上崎嶇的山路。
他坐在車內,半晌,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般輕笑了一聲。
車子的后視鏡內,清晰地映出輔助監督閃爍著笑意的眼神,以及由于路途上道路顛簸,額前微微跳躍的發絲。
而在那厚厚的劉海之下,發絲的縫隙間,
一道猙獰的縫合傷口……若隱若現。
…………
那頭,五條悟已經找到了理子和夏油杰兩人。
夏油杰看了看時間:“差不多到吃午飯的時間了,我們先去吃飯吧?”
“那我們不如去M記!”五條悟興致勃勃地提議。
沒錯,作為咒術世家,五條家的從小養尊處優,生活奢華,衣食住行無一不精的大少爺,五條悟除了甜點最愛的就是——垃圾食品!
M記作為家喻戶曉的平價快餐連鎖店,生活在城市里的年輕人很少會有不知道或沒吃過的。
按常理來說,難得一趟和朋友出來聚餐,總歸該去吃點大餐,不說是火鍋也該是燒烤,但五條悟偏偏提名了一個隨處可見的快餐店。
然而,這個提議偏偏就是這么恰到好處。
天內理子雖然一直生活在繁華的都市之中,然而,因為身為星漿體,日常生活有著諸多限制,她從未有機會像普通學生那樣,在課后與同學們結伴而行,去享受M記第二份半價冰激凌帶來的那份簡單而純粹的快樂。在黑井無微不至的照料下,也很少接觸到這類被認為是“垃圾食品”的快餐。
而且以天內理子目前的經濟狀況來說,M記實在是一個非常體貼的提案。
可以說,五條悟這個提議是正中紅心,100/100分!
天內理子連連點頭,表示贊同。
夏油杰從善如流,和其他兩人穿過熙熙攘攘的街道,來到了商業街附近的M記。
三人在餐廳坐下,五條悟和理子兩人一起扒著菜單左瞧右瞧,兩個一黑一白的腦袋挨在一起,像兩只毛茸茸的動物般你擠我我擠你。
夏油杰看著看著,突然笑了出來。
五條悟和理子奇怪地抬頭。
夏油杰:“不,沒什么,只是感覺好像好久都沒和其他人一起吃飯了,有些恍如隔世,但明明只是一個多月的時間而已。”
五條悟:“那又有什么,等理子的學生證下來可以分擔任務,我們就有時間天天一起吃飯了。”
“就和以前一樣!”他一手支顎,笑著語氣篤定地說。
夏油杰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他低聲重復:“……和以前一樣,嗎……”
片刻后,夏油杰釋然笑道:“確實。”
他們接下來一共點了5個漢堡,3杯可樂和一大堆薯條,眼前的餐桌被堆得滿滿當當。
可能是因為今天沒有吸收咒靈玉;也可能是因為知道之后的任務不會再那么繁重;更有可能是因為有五條悟在,吃飯還是搶著吃才吃得香,夏油杰久違地食欲滿滿,大口大口地在餐桌上風卷殘云。
驀然,“那個……不好意思打擾了……”
一名穿著校服,看起來像是大學生,容貌秀美的女性期期艾艾地蹭過來,舉著手機躊躇地問:“請問可以給我你的FB嗎?”
餐桌前的眾人一愣,
這是……
搭訕?!
緊接著,五條悟勾出一抹得意的笑,作為一個大帥哥,出門被搭訕要FB請求加好友對他來說可是家常便飯,就算夏油杰再怎么嘴硬說他更受歡迎,但從歷史的被搭訕記錄來說,也是他遙遙領先!
以往他都不會理會這種搭訕的人,但既然今天理子和杰都在,為了證明他的魅力,他就勉為其難接受一下吧。
五條悟給了理子和夏油杰一個眼神,就想伸手接過對方的手機。
“不,我是想問這位留著長發的這位。”察覺到五條悟的動作,搭訕的女性略顯尷尬地急忙解釋,“現在很少看到男性留長發呢,但怎么說呢,這種風格……”
她害羞地瞥了夏油杰一眼,輕聲說:“給人一種古典優雅的感覺,非常特別。”
完了,她微紅著臉,但眼中的光卻更加熾熱:“我很想和你了解一下,所以可不可以給我你的FB!”
夏油杰&理子&五條悟:……
五條悟伸出去的手懸停在半空中,收也不是,伸也不是。
微妙的沉默蔓延開來,少頃……
“噗嗤——”夏油杰終于忍不住,噴笑,“哈哈哈哈!”
他一邊笑,一邊毫不掩飾地用戲謔的眼神嘲笑五條悟。
天內理子也像是不敢與五條悟對視般將臉側過去,但雙肩不停聳動,顯然也是在努力憋笑。
五條悟,大翻車——!
五條悟待在座位上,怨念地盯著理子與夏油杰二人。
就在這時,空氣中突然闖入了另一道的聲音,清晰而帶著些許羞澀:“如果可以的話,可不可以給我你的FB呢?”
哦?另一個搭訕者出現了。
這難道是拯救五條悟的福音?
三人下意識朝出聲那人看去。
只見,說話的人竟是一名和搭訕的女性長相幾分相似的男生,他的眼神專注地投向了理子,在那份詢問的目光中,剛剛是在問誰的聯系方式不言而喻。
五條悟&夏油杰:?!
“誒?我嗎?”天內理子訝異地回話。
那名眉眼秀麗的男生輕輕一笑,繼續開口,聲音中帶著幾分期待:“是的,不知道我有沒有這個機會,能更加你的聯系方式呢?”
天內理子愣住了,她長這么大還沒被人這樣搭訕過。
第一次經歷這樣的事情,她感到既新奇又有點小高興,心中猶豫了一下,便想要接過對方遞過來的手機。
見此情景,男生臉上露出了一個靦腆的笑容,他帶著幾分迫不及待,說道:“我可能比你大一點,你可以叫我松哥。那么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五條悟:?!!
五條悟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對方剛剛說了什么?
拜托,理子可是只叫過他歐尼醬!他還只聽了一次!
理子怎么可以隨隨便便叫其他人歐尼醬呢!
五條悟想起理子之前對他的評價,再看看眼前只有他一個人無人搭訕,門庭冷落的場景,以及夏油杰那格外拉仇恨的小眼神,新仇舊恨齊齊往心頭涌。
就在夏油杰接過那名女性的手機時,五條悟“噌”地一下突然站起,椅子腿在地上劃拉出刺耳的聲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五條悟面帶憂郁,語氣失落:“杰……你怎么可以這樣對我。”
夏油杰一怔,隨即就要笑著嘲笑一番五條悟的失態,然而,五條悟接下來的話卻讓他的笑容瞬間僵在了臉上。
“你忘了我們那么多精疲力竭又徹夜未眠的夜晚了嗎?”五條悟冷不丁指責道。
“現在你要找其他人,是因為……”
五條悟垂下頭,肩膀微微顫抖,仿佛在極力抑制自己的情感,幾欲落淚,傷感嘆息道:
“……已經膩了我嗎。”
餐廳里的所有人:…………?!!
什么?有瓜?
餐廳里的所有人動作一頓,不動聲色地豎起耳朵。
夏油杰瞪大了眼怒視五條悟:你說·什·么·呢!!!
他哪來的和五條悟精疲力竭又徹夜未眠的夜晚!!!!
五條悟還在繼續,他雙手環住自己,顧影自憐般哀嘆:“沒想到這么多日日夜夜都滿足不了你。”
似乎還嫌不夠,他的聲音中仿佛透露出無盡的失望與痛楚,浮夸地指責道:
“你將魔爪伸向理子我都忍了,結果我們兄妹兩個伺候你一個還不夠,你還要在外面偷吃!”
餐廳里的人倒吸一口氣。
天哪,還是個大瓜!
男女通吃,還是兄妹啊!
開始有人假裝不經意地回頭,想要偷看那個腳踩兩只船還是兄妹的神人。
五條悟隔空點著夏油杰,一字一頓,油腔滑調地說:“你·個·花·心·鬼~”
夏油杰整張臉呈現出一種難以名狀的菜色,他的喉頭滾動,一副馬上要吐了的模樣。
而身旁那對真正的兄妹已經聽得一愣一愣的,注視著他們三人的眼神已經變成了尊重,祝福,鎖死。
注意到夏油杰看過來那帶著淡淡絕望與心死,但又夾雜著一咪咪希望的復雜眼神,其中的姐姐仿佛瞬間領悟了什么,連忙擺手:
“對不起,是我們冒犯了,我們這就走!”
說著,她帶著身邊的弟弟以一種讓人望塵莫及的速度飛速退走。
他們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人群中,只留下夏油杰啞口無言地注視著他們離去的背影,徒勞地伸著試圖叫住他們解釋情況,但未能成功的手。
五條悟志得意滿,他看著周圍一下子變得空曠的場地,感覺空氣都清新了起來。
夏油杰眼角抽搐,轉身一把生氣地用手肘卡住五條悟的脖子:“悟,你干什么?!!”
五條悟的臉上絲毫沒有反悔之意,他瞪大了眼睛,毫不示弱地回視夏油杰,嘴角甚至勾起了一抹挑釁的笑:
“有老子在,無論是你還是理子,都別想先老子一步脫單!”
“老子會一直盯著你們的!!!”
他囂張地放話,臉上的笑容更加明顯,仿佛他已經預料到了夏油杰和天內理子的反應,并且對此感到十二分的滿意。
夏油杰表情嫌棄,他控制住五條悟不放,轉頭對理子吐槽:“完了,悟竟然是個陰濕系,這個人渣已經不能要了,我們要不還是快跑吧。”
天內理子正擠出醬料包的番茄醬,專心致志地往五條悟臉上畫畫。
好不容易的第一次被搭訕就這么被五條悟破壞了,她至少也要在對方的臉上畫只烏龜報復回去,才能以解心頭之恨!
五條悟扭頭就朝理子的手腕輕輕一咬,理子下意識躲了一下,筆畫一斜,烏龜的圖案徹底走樣,在五條悟臉上留下長長一條的紅色痕跡。
“感情真好啊……”
“這就是所謂的三人行吧。”
“嗚哈——兄妹都是美人啊,真羨慕……”
夏油杰身后傳來小聲的竊竊私語聲。
夏油杰一噎,注視著五條悟的眼神愈發不善。
五條悟頂著那副滑稽的大花臉,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地竊笑起來。
“放棄吧,老子是絕不會改的!”
夏油杰冷笑一聲,拳頭硬了,剛想拿什么東西堵住五條悟的嘴時,他眼前一花,就見理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一個東西迅速而準確地塞進了五條悟因大笑而張大的嘴巴里。
下一刻,五條悟的笑容凝固。
他的表情瞬間變得扭曲,眼睛翻白,仿佛靈魂都被抽離了一般再也說不出話來,似乎下一秒就要寄了。
夏油杰:?
理子塞了什么,效果如此立竿見影?
夏油杰定睛一看,大驚失色。
他伸手往自己的口袋處一摸,原本應該是兩個的咒靈球,此刻只剩下了一個……
等等,那是他的咒靈玉?!!!
第27章 第 27 章
之后, 夏油杰和理子費了老大勁才幫助差點口吐白沫的五條悟將咒靈玉嗆咳了出來。
五條悟臉色蒼白,顯然是受到了極大的刺激,他捂著喉嚨, 痛苦地吐著舌頭, 仿佛想要把那股難以忍受的味道從嘴里徹底清除。
“唔咳……”, 五條悟捂著喉嚨, 喘著粗氣,滿臉的難以置信,“咒靈球竟然這么難吃?!你平時是怎么吃下去的???”
夏油杰有些尷尬地蜷縮了一下手指,不知該如何恰當地回答。
剛剛只顧著搶救五條悟, 沒考慮過之后會面臨的問題。
以前悟不是沒有問過他關于咒靈玉的事,但可能是出于不愿示弱的自尊心, 每到這個話題他都會含糊其辭地糊弄過去, 沒想到今天竟意外地暴露了出來。
對于每次都要吞服味道令人作嘔的咒靈玉這件事,夏油杰不覺得自己有什么可憐的,想要力量就付出代價, 這是很正常的道理。更何況這代價不過是犧牲一些味覺罷了, 沒什么好專門拿來說的。
但沐浴著五條悟和天內理子驚詫的目光,還是叫他有些不自在地微微側頭。
五條悟:“杰, 你……”
他欲言又止。
一想到接下來可能會面對的同情眼神和寬慰的話語,夏油杰不堪忍受地微笑開口:
“只是味道有些惡心而(已)……”
“厲害啊——!”
五條悟接著道,大聲打斷了夏油杰的話。
他一臉萬萬沒想到小看了你的表情,如臨大敵。
夏油杰被這出乎意料的反應弄得一愣。
身旁的天內理子也用力點頭附和,敬佩地說:“平時竟然能吃下輕而易舉打敗了五條悟的咒靈玉……”
她的表情中充滿了贊賞, 仿佛夏油杰做了一件了不起的壯舉。
“不僅是桃花運這方面……五條你, ”
理子對著五條悟唏噓搖頭,略帶同情地說,
“完完全全輸了呢。”
夏油杰:……啊?
夏油杰反應過來,無語地說:“不,這方面有什么好比的?能吃下難吃的東西并不是一件值得夸耀的事吧?”
五條悟充耳不聞,一臉不甘地嚷嚷道:“可惡啊,老子也沒想到會那么難吃!不行,再讓老子試試,這次老子肯定至少能堅持1分鐘!”
“……不,還是30秒吧。”他表情凝重地改口。
天內理子煞有其事地拿出手機放在餐桌上,調出計時器的畫面,鼓勵道:“是時候展現真正的實力了!”
“要知道,夏油可是吞服了數以百計的咒靈哦!”
夏油杰吐槽:“所以說這根本沒什么好比的,理子你也只是在單純地拱火,想看悟的笑話吧。”
夏油杰的話從左耳飄進,右耳飄出,沒有引起任何人的反應。
五條悟盯著咒靈玉,謹慎地將其拿起,他的手微微顫抖,遲遲沒有將其塞回嘴里。
天內理子眼睛變成半月眼,說起風涼話:“哦呀,不會是怕了吧?”
“夏油杰連吃百個都沒問題,但你區區一個就不敢了嗎?”她刻意小聲地蛐蛐道。
五條悟渾身一震,支吾:“怎么可能?老子只是…只是………”
天內理子繼續煽風點火:“而且堅持30秒算什么,要挑戰就挑戰10分鐘的!別讓我看不起你!”
五條悟:?!
10分鐘?
拜托,1分鐘都很厲害了好吧!
挑戰10分鐘的,想要他死就直說!
他憤而將矛頭轉向理子:“你站著說話不腰疼!堅持30秒已經很厲害了,換做是你,估計連0.0001秒都忍受不了吧!”
夏油杰默默指出:“不,無論是多久,這種挑戰根本就沒有意義吧。”
“不敢就是不敢,有什么好說的!”天內理子露出看穿一切,輕蔑的眼神,“就算是臨陣想退縮,也沒有人會說你的。”
盡管嘴上這么說著,但理子的眼神明晃晃地寫著,沒錯,她絕對會毫不留情地嘲笑的!
五條悟徹底被激起,他咬緊牙關,一臉視死如歸地將漆黑的咒靈玉塞進嘴里。
咒靈玉入嘴的瞬間,他的喉嚨里發出低沉的嗚咽聲,身體也微微顫抖著。然而,他依然強行閉緊嘴巴,不肯讓自己將其吐出。
五條悟:痛苦面具.jpg
“怎么樣!”五條悟渾身顫抖,發出宛如喪尸的沙啞嘶吼,“別說是10分鐘,老子能含一天!”
他連口水都不敢吞咽,但即使這樣,也口齒含混,艱難又執拗地攻擊道:
“你不敢吧!只會耍嘴皮子的膽小鬼!”
夏油杰大跌眼鏡:“你還真吃啊!你腦袋沒出問題吧!!”
“怎么不敢!!”說著,天內理子一把掏出夏油杰口袋里的另一個咒靈玉,狠狠塞進自己嘴里。
天內理子:痛苦面具.jpg
夏油杰震驚得聲音都要破音:“你怎么也吃?!?!”
“快吐,吐出來啊!!!”他忙焦急地催促。
天內理子和五條悟雙雙腮幫子鼓起,表情痛苦難言,可就是這樣還是不服輸地互相瞪視彼此。
五條悟表情扭曲得宛如食尸鬼,往日英俊的臉上只剩咒靈般的猙獰,含含糊糊說:“怕…怕了吧!老子勸你早點認輸!”
天內理子則活像嘴里塞了十個劇酸的檸檬,五官皺得像八十歲老太太,磕磕絆絆說:“哈…哈,看你那樣,我看該認輸的是你吧!”
夏油杰嘴角抽搐,感覺自己急需吸氧。
夏油杰再次催促:“所以都說了快吐出來吧!”此時,他的聲音已經帶上了一絲嚴厲。
他的咒靈玉可不是玩具!
先不提那慘絕人寰的味道,那可是活生生的咒靈,不是開玩笑的!
和之前一樣,兩人將夏油杰焦急的話語當耳旁風,誰都沒有罷休的意味。
夏油杰深吸一口氣,逐漸露出危險的眼神。
理子和五條悟驀然一悚。
有殺氣!
站在他們中間,夏油杰滿臉黑氣地說:“只是一個咒靈玉怎么滿足得了你們呢?別怕,我這里還有,不如你們就比誰嘴里的咒靈多吧?”
“但如果不小心真的吃下去,我會讓硝子免費為你們開膛破肚,將那些咒靈一個個取出來的哦。”
“怎么樣,嗯?”夏油杰微笑。
理子和五條悟呆呆吐出嘴里的咒靈玉。
停頓了一秒后,兩人非常從心地……
天內理子&五條悟:私密馬賽!!!(對不起)
……
鬧騰了一通,天內理子和五條悟終于乖乖地坐在各自的座位上。
夏油杰無奈地揉著太陽穴,看著桌上那兩個沾染了理子和悟口水的咒靈球,長嘆一口氣。
這兩個沾了口水的咒靈玉就算是一級,他也是不打算要了,但不要歸不要,理子和五條悟的操作是不能縱容的。
雖然秘密暴露了沒有迎來預想中的反應,但這是另一種意義上的讓人頭疼啊。
夏油杰心中說不上是釋然還是煩心。
五條悟:“所以……”
“這就是為什么你最近瘦了很多啊。”他冷不防道。
夏油杰動作一頓,慢慢放下手臂。
事到如今,也沒什么好不承認的了。
對面的兩人都親自嘗過了咒靈玉的味道,掩飾也沒有意義。
夏油杰嘆息,眼神中慢慢流露出一股無奈:“最近……畢竟是夏季。”
夏季,對于普通人而言是絢爛多彩的季節,但對于他們這些咒術師而言,卻意味著咒靈活動的頻繁與任務的繁重。
“等這段時間過去就好了。”他像是在安慰五條悟,也像是在安慰自己。
五條悟靜靜地看著夏油杰,沒有評說夏油杰的這番話。
但其實他們都心知肚明,所謂的“等時間過去”是一句無稽之談。
只要有咒靈在,只要咒術師的人數依舊稀少,夏油杰免不了要繼續大量地吞服咒靈,祓除咒靈。
這個繁忙的夏季不會迎來真正結束的那一天。
夏油杰說完后也一時沉默,對于要忍受咒靈惡心的味道才能提升實力以此來保護其他人,他并不后悔,但他也會對這場沒有盡頭的馬拉松感到疲倦。
兩人之間的沉默仿佛凝固了時間,空氣中彌漫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沉重。
忽地,夏油杰感到自己的手背上一暖。
是天內理子將臉頰貼在夏油杰放在桌上的手背上。
在開足了空調的室內,理子的體溫透過肌膚傳遞給了夏油杰,給他顯得有些微涼的手帶來了一種屬于人體的、暖融融的溫度。
她腦袋枕在夏油杰手上,抬眸,眸光既溫柔又堅定地仰視夏油杰。
天內理子:“沒關系的,交給我吧。”
她的聲音雖然不大,但充滿了自信與力量,仿佛能夠驅散所有的陰霾和不安。
“無論是難吃的咒靈,還是永無止境的任務。”
“一定會有結束的那一天!”她信誓旦旦地說。
夏油杰&五條悟:……
五條悟:“真會說大話啊,竟然說出這種承諾來。”
他又半開玩笑地補充道:“小心被詛咒哦。”
“沒關系。”
她沒有說是沒被詛咒沒關系,還是做出這種幾乎不可能實現的約定沒關系。
天內理子:“因為我是拯救世界的勇者大人!”
她聲音鏗鏘有力,充滿了豪情壯志,理所應當地宣稱:
“而我會再一次拯救這個世界的!”
夏油杰張了張嘴,卻只說出一句:“……什么嘛。”
他想起對方之前對黑井的承諾,在進入宮前與他許下的約定,心中一時百感交集。
手背上的重量好似沉甸甸的,彰顯著對方鮮明的存在感,但同時,那重量又好似輕飄飄的,仿佛隨時都會離他而去。
到最后,夏油杰也只能似是拿理子沒辦法,哄人般服軟地說道:
“知道了,我會相信你的……我等待著那一天的到來。”
天內理子露出了燦爛的笑容,信心滿滿道:
“理子大人,使命必達!”
第28章 第 28 章
等日落西山, 天邊染上了一抹溫柔的橘紅,夕陽如同熔金般緩緩沉入地平線,將理子一行人的影子拉得長長的, 他們才慢吞吞地返回學校。
一進入校區, 三人就碰到了正一個人貓在草叢間偷偷摸摸抽煙的家入硝子。
家入硝子似乎很享受這份獨處的時光, 她的眼神在煙霧繚繞中顯得有些迷離, 但當她不經意間瞥到三人時,眼神立刻恢復了清明。
但她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像是沒看到三人般繼續不動如山地抽煙,只是往遠離理子的方向稍微側了一點身體。
五條悟和夏油杰也習以為常地越過家入硝子呼吸間吞吐出來的煙霧, 腳步不停地一邊往前走,一邊繼續他們之前的話題。
突然間, 家入硝子像是想起了什么, 出聲叫住理子。
她將未燃盡的煙蒂從嘴中取出,優雅地夾在指尖,嘴角噙著笑意:
“理子, 晚上來參加女子會吧?大家都會來的, 地點就在歌姬學姐的宿舍。”
五條悟的腳步一下子頓住,好奇地回頭:“女子會?”
天內理子雖然從小在女孩子堆里長大, 但從沒在其他人那留宿過,更別提參加女子會了。第一次被邀請參加這種女孩子間的聚會,她激動地連忙答應。
但她也不知道女子會具體到底是什么。
還是夏油杰回答道:“應該就是晚上女孩子們吃吃喝喝,互相聊天的場景吧?”
五條悟和天內理子雙雙若有所思地點頭。
接著,五條悟馬不停蹄地說:“那老子也要……”
“達咩(不行)。”
沒等五條悟說完, 家入硝子就面色淡定地拒絕道。
五條悟眉頭高高一挑, 就要與硝子爭論:“老子可以……”
家入硝子:“就算穿了裙子也不代表可以參加女子會。”
五條悟直接噎住,下一秒, 他的眼神朝夏油杰拋去,想要……
“如果晚上我在歌姬前輩的宿舍附近發現你們,我會舉報給夜蛾老師說你們偷窺女寢哦。”
家入硝子面不改色地威脅道。
五條悟:……
好吧,想要和杰晚上偷偷摸摸前去偷聽的計劃竟然也被識破了!
五條悟悻悻摸了摸鼻子,只好像泄了氣的皮球,拉著夏油杰一步三回頭地離開。
可直到完全看不見硝子的身影,也沒等到對方反悔,表示同意的準許。
距離硝子和理子已經有了八丈遠,五條悟猶不甘心地高聲喊話:“讓老子去又怎么樣!你這個狠心的女人!”
家入硝子將煙摁滅,頭也不回:“謝謝夸獎。”
“好了,礙事的家伙終于走了,我們走吧。”她對理子說。
……
家入硝子帶著理子來到歌姬的寢室門前。
可能是由于知道會有人來,歌姬的房門并未關攏,只是虛虛地掩上,半開半掩間透露出一種邀請的姿態,從門縫中隱約透露出斷斷續續的人聲。
那從中傳來的,似乎是歌姬的聲音。
家入硝子遞了個暫時讓理子看不懂的眼神,隨后,她推開了那扇門。
幾乎是下一秒,理子就明白了家入硝子眼中那微妙的含義。
門開的瞬間,一股淡淡的麥芽香混雜的酒氣猛然間撲面而來。
室內,明亮的燈光毫不留情地照亮了每一個角落,也照亮了擺滿了各式小吃的矮桌上那顯得格外突兀,已經拆封了的整整一箱啤酒。
平日一副舉止端莊模樣的歌姬,此刻卻毫無形象地坐在地上,歪斜著靠著一堆隨意堆疊、色彩斑斕的抱枕上。
她的手中緊緊握著一聽已經空空如也的啤酒罐,眼神中既有迷離的醉意,又閃爍著幾分不甘與憤慨。
“可惡的五條!你知不知道,他上一次……”歌姬的聲音再次響起,這次更加清晰,卻也更加含糊不清,“還有那個夏油也是……”
她的臉頰緋紅,長發凌亂地散落在肩上,甚至有幾縷貼在了她微張的唇邊。
在一旁,冥冥靜靜地坐著,有一搭沒一搭地出聲或是點頭附和,兩人之間的氣氛顯得分外和諧,整個室內交織出一種輕松而又略帶放縱的氛圍。
天內理子眼中滿是驚嘆與疑問地望向家入硝子。
“沒錯,歡迎來到咒高女子會,”
家入硝子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但又有些狡黠的笑,
“又別名,五條夏油吐槽大會哦。”
說完,硝子率先踏入室內,順手就拿了一聽啤酒,挨著冥冥在歌姬的對面坐下。
歌姬看到硝子的到來,活像是找到了可以告狀的人般,那份委屈與不滿瞬間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她的聲音不自覺地拖長了音調,帶著一絲撒嬌的意味:“硝子——”
“是,是,這次那兩個人又對你做了什么?”一邊應和著,家入硝子一邊熟練地打開啤酒的拉環。
“那個啊,那個你聽我說啊……”見硝子如此捧場,歌姬的傾訴欲立馬上了一個臺階。
配合著歌姬說話的背景音,家入硝子舉起啤酒朝理子示意,慫恿道:“沒關系的,只是酒精度不到3%的啤酒而已,試試?”
天內理子在歌姬旁坐下,看著啤酒,又看看歌姬,指出:“但歌姬前輩看起來已經一副醉得不輕的樣子了。”
家入硝子輕笑一聲,懶洋洋地說:“歌姬前輩只不過是很不擅長喝酒罷了。”
“稍微喝一點,臉上就會變得紅紅的哦。”
冥冥善意地揶揄道:“明明知道自己不擅長,但每次女子會又會喝很多呢。”
“總愛逞強,每次都喝得爛醉如泥,第二天又嚷嚷著再也不喝了,結果下次還是一樣。”
歌姬被逗得有些惱羞成怒:“無路賽!(啰唆)”
“而且怎么只有我在抱怨啊,你們不說點什么嗎!”她嗔道。
家入硝子抬頭望向天花板作沉思狀,回憶道:“呀……這么說來,最近有了理子在,那兩個在我身邊搞事的頻率好像降低了。”
冥冥掩嘴輕笑:“看來是因為有了新目標呢。”
“是了,還有理子醬!”歌姬像是被點醒了一樣,猛地一把攬住身旁的天內理子,“理子是第一次來參加女子會吧,安心,什么都可以說哦。”
“如果有什么煩惱,前輩我也會幫你想辦法的!”
她慫恿道:“不如就從對五條和夏油那兩個人的看法說起!”
天內理子陷進歌姬柔軟的懷抱里,喃喃重復:“對他們的看法……?”
“對,對!”歌姬忙趁熱打鐵道,“如果讓你評價的話,會給出什么形容詞?”
只是給出一個形容詞的話,應該非常簡單吧。
比如像是人渣,人渣和人渣之類的。
家入硝子對理子的回答略微感興趣,專注地看過來,冥冥也嘴邊噙著笑意等待著理子的答案。
“我覺得,他們……”
天內理子想了想,慢慢說:
“是溫柔的人。”
無論是五條悟還是夏油杰,他們都是溫柔的好人,理子確信。
關于這件事,理子在與他們剛認識不久后就知道了,直到現在她也沒有改變這個想法。
周圍一靜。
半晌。
歌姬張口,焦急地說:“硝子,快!趕緊用反轉術式治療理子!理子應該是發燒了,竟然開始說胡話了!”
家入硝子拒絕:“不,理子自己也會反轉術式的吧。”
她故意促狹地說:“快對自己使用反轉術式,現在還來得及。”
天內理子嘟囔:“我沒生病啦。”
歌姬試探過理子額頭的溫度,雙手扶住理子的肩頭,面色凝重:“理子,不要怕,如果你被威脅了就眨眨眼!”
天內理子軟軟地說:“沒有啦,我是認真的。”
“說到反轉術式,”家入硝子突然提起另一個話題,分享道,“理子,你會反轉術式的消息最近已經傳播開來了。”
“最近有好多人找我打聽消息呢,都找到高專里來了。”硝子看起來對此似乎有些無奈。
“呵……”冥冥突然控制不住般得意地詭笑了一聲。
歌姬被那一聲壓低的詭異笑聲激得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你怎么了,干嗎笑得這么滲人。”
冥冥連忙收斂笑容,正色道:“抱歉,抱歉。”可還是有止不住的竊笑掛在她的嘴邊下不去。
“估計是因為最近狠賺了一筆吧。”家入硝子露出了然的眼神。
狠賺了一筆?這是什么意……
歌姬猛地反應過來,大驚:“冥冥你,你賣了理子的情報嗎!”
冥冥擺擺手:“阿啦,生意都送上門來我自然不能錯過。”
說著,她還夸張地用大拇指和食指圈成一個小環,比出像銅錢般代表金錢的手勢,語氣中帶著一絲得意:
“他們可是出乎意料地出手大方哦。”
冥冥話鋒一轉,瞥了理子一眼,又補充道:
“但除了反轉術式之外,多余的話我可沒說。”
“嘛……就是這樣,”家入硝子看著理子的眼神略帶同情,嘆息,“真是一塊香餑餑呢。”
冥冥:“有趣的是,還有人問我你喜歡的類型呦。”她嘴角浮現出神秘的笑。
歌姬擔憂:“糟糕,這么說的話,不是有很多人都在盯著理子嗎?連喜歡的類型都要打聽,那群詛咒師肯定會不擇手段地使計想要殺害你的!”
打聽這方面的情報,肯定是想要用美人計到時候降低理子的防備,再乘其不備,痛下殺手!
在已經有了家入硝子,大幅提升了咒術師存活率的情況下,又出了一個可以治療他人的反轉術式者,那些仇恨咒術師的詛咒師們肯定都要夜不能寐了!
“要不你還是和硝子一樣,平時盡量待在高專吧。”歌姬憂心忡忡地勸說道。
像家入硝子,作為珍貴的反轉術式擁有者,很少會出一些危險的任務,就算出任務也都會有五條和夏油陪同,從不讓其有落單的機會。
天內理子:“沒關系的,我其實還是蠻強的嘞!”
雖然理子這么說,但歌姬想到理子糟糕的咒力操作水平,完全放不下心來。
但見勸服不了,歌姬只能提議讓理子再練練咒力技巧,多一分熟練,就多一分活命的機會。
況且……
“不久后就是咒術師等級考核了吧?”歌姬說,“就算肉.體實力再強,祓除咒靈可是要依靠咒力的。”
咒靈畢竟是咒力的產物,只有用咒力才能完全地消滅,如果只是單純的肉.體力量,咒靈是可以無限次地回復,復活的。
要不然,普通人也可以祓除咒靈,咒術師也不會那么供不應求了。
一提到這個,天內理子就萎靡了下來。
關于咒力操作的問題,像[咒力強化]明明成功過一次,可后續想要再現,還是時靈時不靈的。
一旦運用除了反轉術式以外的技巧,她渾身的咒力就會像是故意和她作對般,老是薛定諤地聽從她的指揮。
“我知道了,考試的話……”
理子想到之前與五條悟夏油杰一起出任務時,咒靈最后也是由他們解決,而自己從沒有正面對敵過咒靈,不禁氣虛不已。
“應該……沒問題吧……”她訕訕道。
……大概?
第29章 第 29 章
莊嚴的會議室里, 燈光柔和而莊重,一排排整齊的木質座椅上,坐滿了身著定制西裝、領帶筆挺的咒術師們。
他們正在開一月一度的總監部內部會議。
坐在會議桌最頂端的, 是一位面容慈祥、白發蒼蒼的老者, 他身穿一件剪裁合體的深色長袍, 胸前掛著代表總監部長身份的徽章,
此時,他輕輕摩挲著手中的兩份密函,看起來有些疑惑。
“這兩份情報,”總監部長緩緩開口, 聲音低沉而有力,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分別來自東京咒術高專和窗那里對吧?并且傳令的內容也是一樣的。”
他停頓了一下, 目光掃過在座的每一位咒術師,繼續說道:
“據報,那位星漿體在最近成功施展出了反轉術式?”
此言一出, 會議室內頓時響起了一陣低語和驚訝的吸氣聲。
那個已淪為棄子的星漿體竟然能使出反轉術式?
這可是個大新聞!
而坐在暗處的另一名老者, 此刻的表情則更為復雜。他的眉頭緊鎖,仿佛能夾斷一根鋼針, 臉上隱晦的憤怒與不甘如同冰川下的暗流,洶涌澎湃,難以平息。
幾秒后,他眼中閃過一抹陰冷又決絕的光芒,仿佛已經下定了某種決心。
會議室下首一名身著西裝的男子站起身來, 開口道:“是, 此情報經過我們多方核實,已確認屬實。”
總監部長“哦”了一聲, 又接著問:“那對方反轉術式運用得如何?”
男子匯報:“目前看來,對方雖然成功施展了反轉術式,但運用水平尚顯稚嫩。據報告稱,對方只治療了手臂擦傷程度的傷口,并且耗時之長也遠不及家入硝子。”
這下,總監部長沉默了片刻,仿佛在消化這些信息,隨即問道:“那么,天內理子最近的情況又如何?她是否已經前往禪院家?”
男子搖了搖頭,回答道:“在禪院家派人找過去后,天內理子似乎表現出了強烈的抵觸情緒,拒絕前往禪院家。而與此同時,五條家也提出了他們的主張——他們認為如果要更改天內理子的監護人,那么監護權的第一屬位應歸屬于他們。”
此言一出,會議室內陷入了短暫的沉默,隨即又像燒開了的水般沸騰起來。
“既然天內理子擁有如此珍貴的反轉術式,而總監部又有照顧她的淵源在先,我們何不順水推舟,將監護權歸還給她,以此回絕五條家的提議,修復與她之間的裂痕?”一位咒術師提議道。
“不可!”另一位咒術師立刻反駁,“天內理子既然掌握了反轉術式,她的價值就遠不止于此。總監部應該將她留在身邊,加以培養與利用,以壯大我們的實力。”
“受到總監部多年來的恩惠,天內理子本就該為總監部所用!”
“但你們別忘了九十九由基的前車之鑒!”又一位咒術師高聲提醒道,他冷冷地說,“就算有反轉術式又如何?此子斷不可留!”
“我看她已一心想要和總監部作對,更何況,現在五條家已經出手,這明顯是在向我們總監部挑釁!”
會議室內陷入激烈的爭論之中,支持者與反對者各執一詞,聲音此起彼伏,交織成一片混亂的海洋。
就在這時,站立的男子再次開口,他的聲音雖輕,卻清晰地傳入了每個人的耳中:
“另外,有情報顯示,天內理子在與禪院直哉的沖突中不僅未落下風,似乎還打敗了禪院直哉。”
此言一出,會議室內頓時炸了鍋,眾人嘩然。
震驚、疑惑、不可置信……各種情緒交織在一起。
“這簡直是天方夜譚!到底是誰在散布這種荒謬的謠言?”一個反對者率先發難,他猛地站起來,聲音中滿是不屑與憤怒。
男子面不改色,語氣平和卻堅定:“請允許我說明,這份情報并非空穴來風,它直接來源于禪院直哉身邊的人——高橋大輔。”
聽到這話,質疑者的臉色更加陰沉,仿佛被觸及了逆鱗。
高橋大輔?其他人不知道,但他作為曾想過投靠禪院家,現在還保持著一定關注的人,對禪院直哉身邊的情況可是一清二楚!
高橋大輔不僅是普通人世界出身,而且之前還是詛咒師,卻因為術式特殊幸運地被禪院看中吸納,現在在禪院直哉手底下做事。
“高橋大輔?那個曾經的詛咒師?他的話也能作為證據?這不是笑話嗎?你們居然如此輕信一個詛咒師的話!”
質疑者輕蔑搖頭:“哼,像這樣的角色,輕易就能被金錢或權勢收買,他口中吐出的每一個字又能有多少分量?指不定就是受到了五條家的指使!”
“再者說,”質疑者的話語中帶著幾分嘲諷,“即便他真的良心發現,吐露了所謂的‘真相’,誰又能保證這不是禪院那邊故意放出的煙霧彈?!”
他的聲音越來越高亢,情緒也愈發激動,幾乎是指著匯報男子的鼻子說道:
“我看你也是和禪院或是五條家有了勾結,才會編造出漏洞百出的謊言,匯報這種不知所云的東西……!”
就在這時,總監部長輕輕抬手,聲音雖不高亢,卻充滿了不容忽視的力量,制止了質疑者的進一步發作:
“不要輕易說出誣陷他人的不正當發言。”
質疑者聞言,身體不由自主地一頓,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擊中,憤怒與激動的情緒瞬間被澆滅了大半,乖乖坐回了原位。
但總監部長嘴上斥責了對方,卻又不輕不重地給了男子一個眼神。
“此事……既然沒有直接的證據,那就不要再提了。”
男子不甘地低下頭,但也只能深深地鞠了一躬,低聲表示接受總監部長的決定。
總監部長不緊不慢地將手放回扶手上,緩緩說:
“至于天內理子,不久后不就是對她的咒術師等級考核?”
“乘此機會,看看她值不值得總監部為她付出精力吧。”
…………
日子緊趕慢趕,不一會就到了考核日。
天內理子按著通知上的時間與地址到達現場,現場已經有一名輔助監督在等著她。
輔助監督聽到理子的腳步聲,將背對著理子的背影轉過身來。
出乎意料的,理子原本以為會是一位經驗豐富的中年者,卻不料眼前之人看起來異常年輕,甚至比自己大不了幾歲,臉上還點綴著幾顆不起眼的雀斑,為他平添了幾分鄰家哥哥的親切感。
輔助監督眼神清澈而真誠,朝理子露出一絲較青澀的笑容,積極地主動和理子握手:
“你好!我是你這次考核的記錄員。”
“這次的考核一共會有兩位旁觀者,”輔助監督繼續說道,“除了我之外,還有一位專門負責評判以及應對突發狀況的考官。不過,他現在似乎有點事情耽擱了,不過請放心,他應該很快就會到。”
說著,他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臉上露出了幾分歉意。
話音剛落,一輛轎車緩緩駛來,穩穩地停在了考場門口。
車門打開,一位身著筆挺西裝的男性緩緩走出,他的步伐穩健而有力,每一步都仿佛精心計算過般恰到好處,透露出不容忽視的威嚴與自信。
考官不疾不徐地走到理子的面前,暗自不引人注意地打量了一番,露出溫和的面龐:
“你好,我是二級咒術師近藤秀中。這次你的考試是三級咒術師考核,也就是要在沒有幫助的前提下,自己解決一只三級咒靈。”
說完這番話,近藤秀中的目光轉向了一旁等候的輔助監督。
輔助監督立刻會意,連忙上前一步,聲音中帶著幾分恭敬與緊張:“請放心,所有準備工作均已就緒。結界‘帳’已按照您的要求布置妥當,確保考場內外的安全隔離;同時,考場區域內的其它無關人員也已全部疏散完畢,目前帳內僅剩下一只咒靈。”
近藤秀中輕輕點頭表示滿意,隨即目光再次轉向理子,含笑鼓勵道:“我會在外面看著的,加油。”
在天內理子轉身朝帳內走去的那一刻,輔助監督的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擔憂,嘴唇微動,但最后還是什么都沒說,將頭低垂了下去。
近藤秀中冷眼看著輔助監督,嘴上溫聲對理子遠去的背影寬慰:“別擔心,考核過不了也沒關系,如果應對不了,及時呼救,我會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你的身邊的。”
天內理子聞言,回頭投以一個燦爛的笑容,輕輕揮了揮手,腳步不停地朝目標走去。
輔助監督的目光低垂,仿佛被無形的重力牽引,定在自己的腳尖上,眼神中流露出難以掩飾的憂郁。
他心中的波瀾,比看似平靜的外表要復雜千百倍。
他……認識近藤秀中。
作為輔助監督,他曾和近藤秀中有過合作,而且輔助監督這個小圈子里也有獨屬于他們的情報網。
大家平時無事時,都會分享自己最近遇到的事以及合作的咒術師們截然不同的作風和個性。
而近藤秀中……一個在外界眼中溫文爾雅、風度翩翩的人,他雖然不是那種眼睛長在腦門子上的世家子弟,但實際上也是個野心勃勃,心機深沉的男人。
他知道這個男人的金玉其外敗絮其中,更清楚他眼下隱藏的意圖。
對于這次考核,近藤秀中,或者說背后的總監部做了手腳,里面的咒靈說是三級……
但其實是一只遠超考核難度的二級咒靈!
反轉術式能夠保護理子免受致命傷害,但那份疼痛與恐懼,卻是無法避免的,天內理子到時候不會死,但必定會受傷。
近藤秀中的算盤打得響亮,這樣一來,一方面他可以借咒靈之力試探理子的實力與潛力,另一方面,他也能在關鍵時刻上演一出英雄救美的戲碼,以此博取反轉術式者的好感與依賴。
然而,知道歸知道,他又能做什么呢?
在這個強者為尊的世界里,他不過是一個無權無勢,毫無背景,又沒有實力的輔助監督,一顆微不足道的棋子,即便心中充滿了對理子的擔憂與對不公的憤怒,也只能選擇沉默。
隨著天內理子的身影毫無所覺地被結界徹底吞噬,四周的一切似乎都陷入了短暫的寂靜。
結界之外,近藤秀中依舊保持著那副面帶微笑的模樣,靜靜站立。
他目光穿透結界,那溫和的笑意漸漸流露出幾分不易察覺的深意,仿佛一切盡在掌握之中。
……
校內,陽光透過稀疏的云層,斑駁地灑在五條悟和夏油杰身上。
夏油杰倚靠在墻壁上,一只腳隨意地支著墻。他微微側頭,望向遠方,似乎在思考著什么,閑聊道:
“今天就是理子的考核日了呢。”
五條悟悠然自得地坐在欄桿上,雙腳懸空晃悠,雙手輕松地搭在兩側,自得其樂般晃悠著腿。
聽到杰提起這個話題,他饒有興致地搭腔:“不知道她能不能過,別等會兒哭著鼻子跑回來嘍~”
夏油杰失笑:“怎么說理子也不至于連三級咒術師的考試都過不了。”
五條悟思索了一下,雙臂施力,整個人跳下欄桿,穩穩地落在地面上:
“難說。”
夏油杰不由得投去了一抹疑惑的目光。
五條悟摸了摸下巴,嘆息:“理子雖然很強,但祓除咒靈最要緊的還是咒力啊,咒力。”他強調。
“理子現在也就勉強學會了將咒力覆在拳頭上,甚至還不太穩定,說不定……”
他露出看好戲的眼神,
“到時候真要出問題了呢~”
夏油杰吃驚:“不會吧……”
能擊飛五條悟的理子會拿一個特級都沒有的咒靈沒辦法?
這種說法也太滑稽了。
但,兩人都沒想到,五條悟竟是一語成讖。
考場內,天內理子深吸一口氣,凝聚起全身的咒力,一拳狠狠砸向對面那龐大猙獰的咒靈,空氣在這一擊之下仿佛都被撕裂,發出尖銳的嘯聲。
咒靈龐大的身軀因這一擊而劇烈顫抖,腹部被穿出了一個觸目驚心的大洞,黑色的咒力如同墨汁般四濺開來。
然而,就在這看似決定性的下一刻,那破洞卻以驚人的速度開始愈合,咒力的光逐漸強盛,將原本猙獰的傷口完全覆蓋,直至最后,光芒消散,咒靈奇跡般地恢復了原狀。
咒靈毫發無損,大怒地朝天內理子張開血盆大口,發出震耳欲聾的嘶吼咆哮,聲音響徹了整個考場。
天內理子鬢發在咒靈咆哮產生的氣流中肆意飛舞,她若無其事對其尷尬一笑:
“誒嘿,又失敗啦~”
嗯……
天內理子苦惱地看了看自己的手。
既然如此,
要不試試其它辦法?
第30章 第 30 章
近藤秀中不出所料地捕捉到帳內天內理子那慌亂而狼狽的身影。
她的腳步踉蹌, 每一次轉身都似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只為了躲避那如影隨形的咒靈。
咒靈張著血盆大口,每一次猛撲都伴隨著刺耳的嘶吼, 好幾次都差點將理子一口吞下。
一切都在按預想中的進行, 近藤秀中的臉上, 那抹胸有成竹的微笑越發明顯, 他搓著指腹的動作也愈發頻繁,一股雜夾著輕蔑的掌控感從心底油然而生。
他已經準備好等再過不久,當天內理子的體力與意志都達到極限,他便會適時出現, 以救世主的姿態將她從絕望的深淵中救出。
一旁的輔助監督眉眼憂慮地注視著理子,心中暗自泛起嘀咕。
這么看來, 天內理子對咒力的運用水平實在是一般, 連匯聚咒力都會頻頻出錯,對方真的像傳聞中那樣掌握了稀少的反轉術式嗎?
但無論如何,眼下那個咒靈可不是鬧著玩的。
近藤秀中明知道天內理子陷入了危險, 但肯定還是會等對方重傷之后才會出手, 如果天內理子沒有表現出反轉術式的價值,他說不定還會就這么袖手旁觀地看著天內理子凄慘地命喪于咒靈。
最后, 他只要把責任輕飄飄地推給窗或者咒靈,說一切都是意外,沒想到那個咒靈竟是二級,等他趕到時已經來不及就可以全身而退了。
可再這么等下去,天內理子怕不是要……
輔助監督不安地咬住下唇。
帳內, 咒靈惡狠狠地張開雙臂, 雙手猛然抓向天內理子,那力度之大, 仿佛要將她如小蟲子般輕易捏碎。
天內理子一個輕盈的翻身跳躍,就從收緊的巨手中脫離而出。在即將觸地的瞬間,她迅速調整姿態,雙腳猛地一蹬身旁那孤零零的路燈柱,借力使力,身體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穩穩地落在了咒靈攻擊范圍之外的另一側,輕巧地躲過了那如同巨蟒般橫掃而來的尾巴。
這一連串的動作行云流水,但在這緊張激烈、生死攸關的戰斗間隙,天內理子不像輔助監督和考官以為的那樣焦頭爛額,反而走起了神。
她腦海中浮現出同伴們的身影——像五條悟,可以隨手放出光炮似的攻擊,而夏油杰又可以驅使咒靈大軍。
可她既沒有像他們一樣酷炫的術式,連最基礎的咒力強化都做得不太好。
想到這,天內理子鼓了鼓臉頰。
除了將咒力覆蓋在拳頭上,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要不……?
就在這時,咒靈似乎失去了耐心,想要結束這場看似永無止境的貓捉老鼠游戲,決定要給這個頑固的跳蚤一個致命的終結。
隨著咒靈的動作,一股龐大的能量開始在其大張的嘴巴中匯聚,那黑紫色的光芒越來越亮,越來越刺眼,釋放出不祥的氣息。
天內理子似是有所察覺地回過神,回頭望去。
黑紫色不詳的光打在理子的側臉,為其鍍上一層陰霾。
輔助監督緊張地屏住呼吸,已經閉上眼不敢看接下來的畫面。
考官整理了一下衣服,知道是時候他該出場了。
可只是一眨眼,
原本蓄勢待發的能量炮奇怪地停滯不再匯聚變大。
咒靈大張著嘴傻傻地呆在原地,既不攻擊理子,也不后退,像是被凍住了般一動不動。
考官欲要向前的腳步一頓,疑惑地停在原處,輔助監督等了一會沒等到慘叫,也睜開一只眼,探究地望過去。
幾秒后,在考官和輔助監督探尋的目光下,那個龐大的咒靈轟然倒地。
塵埃四起,遮蔽了視線,但隨著風力的吹拂,漸漸露出了被咒靈遮擋住的天內理子。
理子面色平靜地回望考官和輔助監督,還是那副手無縛雞之力,拿咒靈束手無策的模樣。
但在這種人與咒靈情況極劇反轉的現在,給人一種深深的異物與違和感。
詭異的平靜降臨了考場。
只有咒靈在倒地后隨風化為灰燼,消散于空中,顯然已經被完全祓除了。
二級咒靈……就這么暴死了?
考官和輔助監督木愣愣地注視了咒靈原本所在的位置,半天回不了神。
剛剛發生了什么?怎么突然間……?
兩人在腦海中反復回憶,可還是沒發現任何蛛絲馬跡。
但天內理子到底是怎么瞬殺了一個二級咒靈?之前不是沒被追得到處亂跑嗎?
輔助監督感覺眼前的一切恍如夢境,強烈的不真實感讓他大腦眩暈。
天內理子莞爾一笑,打破沉悶:“好了,這樣一來,我的考核就過了吧?”
考官&輔助監督:……
近藤秀中臉色陰沉得可怕,他從驚愕中回神,驚怒不已,脫口而出:“不可能!”
“你肯定是作弊了!”他幾乎是吼出了這句話。
在他看來,除了作弊,沒有其他任何解釋能夠合理解釋這一切。
明明前一秒天內理子馬上就要命喪黃泉,下一秒咒靈卻莫名其妙地被祓除了?
“我知道了,是五條家給了你可以瞬殺咒靈的咒具是吧!”他繼續猜測著,語氣中充滿了對理子收到五條家青睞的嫉妒,與對未知的恐懼。
天內理子不解:“就一個三級咒靈,還需要用專門的咒具解決嗎?”
近藤秀中勃然大怒:“三級?!這可是……”
他驀地反應過來差點說漏嘴了,但還是堅稱:“不要狡辯了!你這分明就是作弊,我是不會承認的!”
天內理子眼中冒出絲絲為難:“那怎么樣你才會承認?”
她思索地說:“那如果我……”
近藤秀中冷笑一聲,傲慢地抬起頭,仿佛已經看穿了她的心思:“就算你求我,我也不會……”
“……打敗了你呢?”天內理子繼續說完未盡之語。
簡單的五個字,如同驚雷般在場上炸響,不僅讓近藤秀中即將出口的嘲諷戛然而止,也讓一旁的輔助監督為之一震。
氣氛瞬間降至冰點,四周的空氣仿佛都凝固了。
天內理子像是沒有察覺到氣氛的改變,繼續平靜地說:
“你不是考官嗎?如果打敗了你就可以證明我有足夠的實力了吧。”
輔助監督驚異地看著天內理子,像是完全沒想到天內理子竟是這樣一個如此大膽,和其乖巧的外表有著巨大反差,會口出狂言的人。
須臾,近藤秀中從怔愣中回過神。
他自覺重新調整好了心態,擺正了位置,對等待回復的天內理子無趣地擺了擺手:
“行了,我也不計較你公然作弊的事了。”
他故作語重心長道:“我能理解你很想一鳴驚人,出風頭的想法,但用這種方法嘩眾取寵,最后出丑的還是你自己。”
像是想了想又覺得好笑,近藤秀中又譏諷道:
“與其在這說什么要打敗我的蠢話,還不如好好磨練一下自己的實力。”
說著,他就轉身離去,不想再和天內理子繼續浪費時間。
今天來這一趟,既沒見識到天內理子反轉術式的效果,又被對方不長眼地挑釁,真是晦氣。
他頭也不回地說:“我可沒心情陪你過家家,等你什么時候至少成為二級咒術師了,再來說要挑戰我的話吧。”
然而,就在他即將邁出考場的那一刻,天內理子的聲音突然響起:“你為什么不答應?連試都不試一下,不會是因為咒靈的前車之鑒……”
她輕輕一笑:“嚇得逃了吧?”
霎時,近藤秀中的背影一頓,沖天的咒力從他身上升騰而起。
輔助監督眼神慌張地在理子和考官身上穿梭,表情沖著理子恨鐵不成鋼,似乎在說理子干什么不好,非要惹人家,這下好了,接下來肯定要吃苦頭!
近藤秀中不緊不慢地回過頭來,不怒反笑道:“沒想到你竟然如此愚蠢且不知天高地厚。”
“我勉強看在五條家的面子上沒有和你計較,但你卻蹬鼻子上臉!”
天內理子渾然不覺自己大禍臨頭,甚至嘴角還掛著一絲淡淡的微笑:“現在有心情了?”
近藤秀中冷笑:“不,我可不是你輕易挑釁一句就會自甘墮落,陪你玩這種把戲的人。”
“像你這種充滿虛榮心和小聰明的人心里打得算盤,我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能和我這個二級術師戰斗,就算只堅持了5分鐘都是一件了不得的談資,足夠你回去夸夸其談了。”
“在你這種人嘴里,話說著說著,指不定就變成差一點就打敗了一個二級術師,當時只是運氣不好才落敗的,以此來抬高自己。”
近藤秀中的眼神在理子身上轉了一圈,逐漸露出一個恍然的眼神:“不會你那個反轉術式也是這么來的吧?”
他嘖嘖搖頭:“說白了,我是這場考核的主宰,是規則的執行者,而你,僅僅是一個渴望通過試煉、證明自己的被考核者。在我判定你不合格后,你無權質疑我的判斷,更別提要挑戰攻擊考官了。”
“結果已定。”近藤秀中眼神居高臨下地宣判,
"天內理子,你在本次考核中因嚴重違反規定,采取不正當手段,即作弊行為,已被判定為不合格,不得通過!"
言罷,他又補充道:“本來想放你一馬,但既然你如此不遜,那關于作弊這件事我會上報給總監部,交由他們裁決。”
近藤秀中的語氣中透露出幾分憐憫,但更多的是對天內理子不自量力的嘲諷:
“之后,你就老老實實當一輩子四級咒術師吧。”
“這,便是你妄圖挑戰我的下場。”
他搖搖頭,滿是對天內理子的鄙夷:“就你這種蠢貨,竟然也敢妄想讓身為考官的我為你退步嗎?”
近藤秀中自覺已經說完了所有該說的話,也沒有興趣留下來欣賞天內理子崩潰的表情,轉身就走。
“等等!”
“不必再說什么了,我是不會……”近藤秀中不耐地回道。
“……”他驀地停下,剩下的話也消失在空氣中。
近藤秀中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