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蟲母降臨(三十三)
蘭淺的頭很沉重,像在頭上頂了幾十斤重的鐵。
他的意識慢慢復蘇,習慣性地放出精神之網。
沒有。
再試一遍,還是沒有。
眼前黑漆漆一片,本該呈銀亮色,往四面八方延伸的精神之網,沒有出現。
控制面板上明明白白寫著,他的生命值已突破80,感染度降到只剩5%,精神值也已突破90,來到了91。
他的精神值從未這么高過,如果是正常狀態,精神之網能蔓延到很遠的地方。
他沒想到,從他進入副本,精神值提升之后就伴隨他的精神之網,竟然會消失于無形。
沒有精神之網,他不但沒辦法感知別人的善惡,更沒辦法對蟲族進行精神疏導和精神控制。
他的身體這么孱弱,失去精神之網,等于失去唯一的武器,他只能任人宰割。
蘭淺心下一沉,緩緩睜開眼睛。
一束光打在他頭頂,他的胳膊酸澀難忍,不用看都知道,他現在被吊在上方,失去了行動能力。
周圍擺著一個玻璃防護罩,他透過玻璃的反光,模糊地看到自己的全貌。
他的頭頂有什么東西。
沉重的并非他的頭,而是套著他頭部的,極其沉重的頭盔。
生出疑惑的瞬間,頭上的裝置發出一陣電流,從大腦傳到四肢,蘭淺頓時抽搐不停,束縛他的鏈子因他的動作被弄得嘩嘩作響。
蘭淺大腦劇痛,仿佛被插入一根長長的鋼針,連用力呼吸都不敢,一呼吸就牽扯著后腦勺針刺般疼痛。
這不是什么頭盔,而是刑具。
恐怕就是頭上頂的這東西,屏蔽了他的精神之網,還能放出強電流,讓他受刑。
來一次已讓他渾身被冷汗浸透,全身上下每一條神經都疼。不用懷疑,以他的身體素質,多來幾次,就能直接送他上西天,將他淘汰出局。
就在這時,蘭淺聽到了腳步聲。
他費力地抬頭,一個全副武裝的人站在眼前。
對方戴著防護等級拉滿的頭盔,連頭盔的正面都是純黑的,不透光,無法與對方對視。身上也穿著特制的防護服,包得結結實實,一點皮膚都沒有露在外頭。
蘭淺沒有精神之網,無法判斷他是誰。
或許是天梯十,也可能是被天梯十掌控的其他蟲族。
“真可憐啊,這么不禁折磨。這樣的身體素質,能撐過8天,可真了不起啊,對不對?”
是個男人聲音,聲音很普通,也很陌生。
說話的語氣卻讓蘭淺覺得有點熟悉——先前被辛揚綁架時,辛揚說話就是這樣。
漫不經心,又高高在上。
那男人繼續說:“忘了介紹,我是蒙凱,天梯榜第十。來,這位玩家,和守候在我直播間的觀眾打個招呼,等你死了,我的觀眾還能給你上柱電子香。”
蘭淺沒有說話,神色很平靜。
蒙凱笑道:“不錯啊,很冷靜,明明都是我盤中的午餐了,還能臨危不亂,心理素質相當可以。不愧是游走在兩大蟲王身邊的奴蟲,拿來吸引蟲王的,只有身體可不行啊。”
蘭淺喉嚨很干,他忍住了沒去舔嘴皮,用沙啞的聲音問:“辛揚和羅免他們呢,你把他們怎么了。”
“感人肺腑,都死到臨頭了,還在擔心其他玩家,這是什么,全人類互幫互助嗎?”
蒙凱坐了下來,“看在你這么有膽識的份上,我就行行好告訴你。我的技能是傀儡絲,他們當然變成了我的傀儡,替我擺布了。現在副本已接近尾聲,正好剩5個玩家,和我估計的大差不差。有些玩家太蠢了,做我的傀儡都不夠格。”
蒙凱說:“你倒有兩分本事,可以抵抗我的傀儡絲,不被我控制。可惜啊,這么弱,在我瘋蟲一族的地盤,要控制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奴蟲,方法不要太多,你說對不?”
蘭淺在大腦里飛快整合信息。
蒙凱剛剛說,讓他和觀眾打招呼,也就是說,蒙凱知道他的一言一行都會被直播,他用這樣的方法討好觀眾。
那么,在觀眾面前坦白的技能,很可能是真的。
蒙凱的技能是傀儡絲,還特意提到死去的其他玩家,說明他的傀儡絲可以操縱所有玩家。
傀儡絲也是“怪力”的一種,可以被“不語怪力亂神”阻擋。
蒙凱知道他有精神類防御技能,這技能強到可以抵擋他的傀儡絲。但蒙凱絲毫沒有逼問,沒有一點好奇心,這說明蒙凱看不上。
蒙凱對自己有絕對自信,所以在言談間展現出目空一切的高傲。
蒙凱除了傀儡絲,還坐擁想象不到的龐大積分,不知能從積分商城里兌換多少技能。
要殺死一個只有幾百積分的玩家,就像碾死一只螞蟻那么簡單。
螳螂捕蟬黃雀在后,蒙凱不是黃雀,他是颶風,有多少個玩家,都不是他的對手。
“和我說話還走神,這樣對天梯榜的高端玩家,可不是很尊重哦。”
蒙凱戲謔地說著,隨手一揮,蘭淺頭上的頭盔又放出電流。
他被電得渾身抽搐,雙腿繃直,大腦天旋地轉,生理性想要嘔吐。
電流停止時,蘭淺滿頭大汗,氣息微弱,連頭都抬不起來了。
控制面板顯示,現在已到中午12點,距離他被俘虜過去了三個多小時。
早上醒來之后他沒有進食,又接連被折磨,饑餓如同出籠的猛獸,在他胃里不停沖撞。
他的饑餓度剛才還只是78,被電擊兩次,瞬間飆到了93。
更觸目驚心的是,靠吃蟲王血肉,好不容易降到5的感染度,竟然反向提升,來到了8。
精神之網消失,精神值不可能達到100。他被蒙凱抓獲,不可能再吃到蟲王的血液,感染度只會升高,不會再降低。
換言之,不管他離蟲母多么近,多么相似,都絕無可能變成蟲母,只會是一個仿制品。
就差臨門一腳,就差那么一點點。
蘭淺的狀態很糟糕,失去行動能力,饑餓咆哮,生命值都開始跌落。
不提怎么完成任務通關,如果他沒有食物來源,他撐不過今晚。
蒙凱是施加酷刑的始作俑者,看到蘭淺面無人色的慘狀,沒有任何憐憫之心,還張狂地笑了。
“聽說,你的身份是瘋蟲一族做出來的仿蟲母感染體,你的血液,曾引得蟲族狂性大發,被很多蟲族誤認為蟲母。”
他看好戲般說:“到底有多香,到底有多么令人發狂?我聞不到了,但觀眾不能聞不到啊。讓觀眾看看,其他蟲族是怎么為你發狂的,四舍五入就是自己體會到了,是不是?”
他拍了拍手,一道側門打開,從中走出數十個彪形大漢。
蘭淺身前的玻璃罩子收入了地板之中,升上來的,是一根根鋼筋圍成的鐵柵欄。
蘭淺頭上的頭盔一動,他的頭皮銳痛,濕乎乎的溫熱液體流下。
他的左眼被一片紅色覆蓋,他知道,他被割開了一道口子,正在流血。
被蒙凱放進來的蟲族,身上沒有任何防護裝備。
蒙凱笑道:“他們可是瘋蟲用來測試感染體的雄蟲,從監獄里被弄出來,窮兇極惡,在失智的邊緣徘徊,無比殘暴。”
話音未落,一只蟲族忽然撞到鐵柵欄上,整個柵欄被撞得差點要移位。
緊接著,其他蟲族接二連三地大力撞上來,不大的鐵柵欄被團團包圍,沒有一絲空隙。
“啊啊啊好香!”
“從來沒有聞過這么香的滋味,香死我了,我要瘋了!”
“是媽媽的香味,是媽媽,媽媽,我要媽媽!”
“我要成為媽媽的雄蟲,我要進入媽媽溫暖的腹腔中,我要和媽媽產卵,媽媽,給我媽媽!”
蘭淺艱難抬眸,入目便是一個個完全蟲化的蟲頭,巨大的密密麻麻的復眼,猙獰的流著口水的口器,不斷揮舞的鞘翅和興奮到碰撞的觸角,每一個,都是噩夢。
在奴蟲營被蟲族籠罩的記憶復蘇,他想嘔吐,他的身體生理性顫抖。
他曾以為那是地獄。
可他現在才知道,沒有蟲王在身后保護,沒有精神操控技能,身體還散發著致命的香氣,面對失控到無法維持人樣的蟲族,才是真正的地獄。
只要蒙凱想,他可以放出無數蟲族,這不堪一擊的鐵柵欄很快會被沖破,他會被無數蟲族壓在身下,生不如死。
“媽媽,好甜的媽媽,讓我舔舔你,媽媽!”
說時遲那時快,一條長長的舌頭忽然彈射而出,吸附在蘭淺的臉上。
舌尖沿著蘭淺的血跡不斷舔舐,濕噠噠的口水狂流,蘭淺被腥臭的氣味弄得作嘔。
“我要瘋了!!啊啊啊媽媽的血,我竟然吃到了媽媽的血!媽媽的蜜呢,我要吃媽媽的蜜!”
除了舌頭,還有瘋狂靠近他的鞘翅。
“不可能,媽媽只能是我的!”
“你們都去死,媽媽只能被我獨占!”
不同蟲族的鞘翅在半路摩擦,互相殘殺。
鞘翅被切斷的血液濺射到蘭淺臉上,普通蟲族的血液,非但沒激起他的食欲,還讓他惡心到快要吐酸水。
“媽媽,媽媽!”
失去理智的蟲族,眼里只有掠奪,只有占有欲,不可能懂得珍惜保護。
蘭淺的衣服很快被鞘翅割破,身體也被劃破。
蟲族在過度激動之下,根本不會收力,割出的傷口很深,血流如注。
血點落在地上,蘭淺身上的血越流越多。
殘破的衣服被血液浸透,不管他怎么掙扎,鐵鏈如何晃動,都無法掙脫。
“砰!砰!”
鐵柵欄一次次被撞,發出可怖的巨大聲響。
外面的蟲族在自相殘殺,血腥氣更助長了他們的暴力,他們撞擊鐵柵欄的力氣極大,鐵柵欄逐漸不堪重負。
亢奮的蟲族見突破不了鐵柵欄,竟用肌肉鼓脹的雙臂,生生把鐵柵欄掰彎,露出一更寬的縫隙。
他們身軀龐大,要擠進來有些勉強。
可有一就有二,那一道口子被其他蟲族拉住,被掰開一個可容一只魁梧蟲族通過的通道。
蟲族爭搶著從通道里闖,全部卡在一起,復眼猩紅,狂熱無比,神經質地高喊著“媽媽”。
一只龐大的蟲族終于沖開束縛,抵達蘭淺面前,將蘭淺完全籠罩,口器迫不及待地吸住蘭淺頭上的血液。
“媽媽,蜜呢,吃蜜,媽媽好香,媽媽!”
他亢奮到極點,鋒利的螯足亂動,將蘭淺的胳膊切出一條很深的傷痕,蘭淺登時痛呼。
他的聲音,如同撒入火盆中的石油,把火燃得更猛更高。
“媽媽!”
在他身上亂動的蟲族聲音一下拔高,上翹的尾巴戳刺著蘭淺的腰腹。
“媽媽,香噴噴的媽媽,媽媽是我的!”
激動的聲浪,一浪蓋過一浪,蘭淺無法思索,血液都要凝固了。
那只蟲族在狂亂中,還沒來得及品嘗戰利品,就被鞘翅刺穿了頭顱。
他的尸體被其他蟲族踩在腳下,有新的蟲族沖上來,重復循環,又被其他蟲族殺死。
很快,蘭淺光著的腳陷入了血泊之中,腳被黏膩的血液覆蓋。
一只蟲族上來,又一只蟲族上來,暗夜沒有盡頭,沒有終點。
每一分每一秒,對蘭淺的身心,都是巨大的折磨。
過了一個世紀那么長,互相殺戮的蟲族終于停手了。
現場只剩下一個存活的蟲族。
他的脖頸被割斷,頭顱只剩一絲血皮黏在腦袋上。
他奄奄一息,只剩一口氣,卻還執著的翻越地上的殘肢斷臂,往蘭淺的方向來。
“媽媽,媽媽……媽媽,我要你,我要你……”
還未到蘭淺腳邊,他就死在了半路。
十幾分鐘前,蘭淺身邊還干干凈凈。
十幾分鐘后,他身上都是血污,腳下全是死尸,他身處煉獄。
蘭淺控制不住地干嘔,沒進食的胃吐不出什么東西,連酸水都沒有。
這時,他聽到了蒙凱的掌聲。
“精彩,真精彩,一個仿制品,竟然有這么大的魔力。要不是蟲王承認你是仿制品,我都要以為,你就是真正的蟲母了。”蒙凱笑得肆無忌憚,“不過,是不是蟲母,對我來說沒有任何區別,是蟲母更好,對蟲王的吸引力更強,不是嗎?”
他陽光燦爛地說:“剛才的畫面我已經拍了下來,給溫切爾和艾利斯兩位蟲王發去,你說,他們看到心愛的奴蟲被這樣侮辱,會不會發狂?發狂最好,不發狂,怎么會掉入我的天羅地網,是不是?”
蒙凱完全不介意說出計謀 ,“明天是進入游戲第9天,9是我的幸運數字。明天9點,在全部蟲族的見證下,將你公開處刑,你說,蟲王會不會來?他們只要來,就會被炸個飛回湮滅。有你為誘餌,他們怎么逃得出去,是不是?”
蘭淺沒有回應。
蒙凱在控制光屏上點了幾下,蘭淺腳下的地板沉了下去,煥然一新的地板升了上來。
一個針筒從側面刺入蘭淺身體,抽取了他的血液。
一些霧化的止血藥被噴在蘭淺傷口表面,防止他失血過多而死。
另有一支紫色試劑,被推入蘭淺身體中。
“聽說,你還會產蜜,還有發情期?”
蒙凱帶著笑意的話,讓蘭淺不寒而栗。
“藥物注射下去,你會被刺激得源源不斷地產蜜,就算剛經歷過發情期,也會立刻進入下一個發情期。”
蒙凱站了起來:“到時候,在高臺上,一個不斷產蜜,散發著蜜香;一個不斷流水,散發著發情信息素的奴蟲,被一群蟲族團團包圍,各個都想占有你。你說,這樣的場面對溫切爾和艾利斯來說,刺激夠不夠?讓他們眼睜睜看著你被無數蟲族侮辱,多帶感呀,對不對?”
營養液被注射進蘭淺的體內,系統很快提示營養液不耐受。
“不會真的只能吃蟲王的血液吧?”蒙凱不在意地笑道:“如果撐不住死了的話,瘋狂的蟲族糟蹋的,只能是你的尸體,那少了很多樂趣誒。為了節目效果,為了觀眾的體驗感,也麻煩你撐住,要死也等到明天,可以嗎?”
蘭淺面色平靜,可內心,早已像巨輪撞擊冰山那般,迸發滔天的怒意。
他要殺艾利斯和溫切爾,談不上多大的仇恨,只有被他們侮辱時,恨意會拔高。
可面對著蒙凱,被對方如同螻蟻一般對待,他的恨意沖天。
有了對比,才知兩個蟲王對他多么溫和,從頭到尾把他保護。
蒙凱擁有傀儡絲,他就是那個操縱棋盤的人,他享受操縱其他玩家生命的快感。
他要蒙凱死。
不,僅僅蒙凱死了還不夠。
什么狗屁的天梯榜,什么惡心的高級玩家,都去見鬼。
天梯榜覆滅不夠,他要讓那些把他們當做娛樂,因他們的痛苦而高興,變相殺死玩家的觀眾們,也付出代價。
一邊是瘋狂爆發的恨意。
一邊是慘痛的現實。
身體極度饑餓,面臨發情期,感染度重新回到10以上,生命值不斷下降,精神值毫無用武之地。
他現在就是廢人,又怎么去撼動天梯十?
一切都要等明天,他唯一的生機只有明天。
兩大蟲王絕對會出現,他們就是蘭淺唯一翻身的機會。
蘭淺被吊著,被十幾個發狂的蟲族包圍,被惡心的蟲族舔吸頭上的血液,害怕到身體發抖的模樣,以清晰的畫質,傳到艾利斯與溫切爾面前。
艾利斯身體接連受傷,還未完全痊愈,正躺在醫療艙內休養,看到視頻的一瞬間,銀色的鞘翅伸出,竟直接刺破了醫療艙上方的特制玻璃,玻璃渣碎裂一地。
阿爾特擔憂道:“蟲王!”
他也看到了視頻,咬牙切齒,怒不可遏,“瘋蟲一族竟然抓了蘭斯,把他囚禁起來,讓他遭受那樣的折辱,不可原諒!我們端了他們的老巢,讓他們全軍覆沒!”
艾利斯臉色陰沉無比,“明天9點就是瘋蟲說的公開處刑的時間,地點還不知曉,來不及了。”
阿爾特:“您、您的意思是,瘋蟲一族故意抓了蘭斯,就是想逼您出馬?那您不能去,太危險了,他們肯定布下了重重陷阱!”
艾利斯緩緩搖頭:“不只是我,還有溫切爾。瘋蟲不是沖著我一個人來的,他們想同時擊殺兩位蟲王。如果沒猜錯的話,將蘭斯關起來的人是玩家,他以蘭斯為誘餌,引我和溫切爾前去,將我們一網打盡,這樣就能完成他們的任務。”
“什么?”阿爾特沒想到這一層,“那更不能去了!我們先前抓的兩個玩家都死了,他們雖然實力不行,可技能防不勝防。舒正思曾經招供,他們中有一個非常厲害的玩家,恐怕這一切都是他干的。除了瞬移之外,還有多少技能,簡直不敢想。”
艾利斯沉默了許久,一字一頓道:“我要去。”
“蟲王!”
艾利斯伸手,“不必再說。我把蘭淺弄丟一次,弄丟兩次,絕不可能弄丟第三次。我不去,他怎么辦?他那么孱弱,那么膽小,沒有我的保護,他怎么活?”
他那只紅色的眼睛,射出憤恨而堅定的光芒。
“我要殺掉溫切爾,當唯一的蟲王,我要將蘭斯永遠留在這個世界,讓他永遠只能依賴我一個,他將失去故鄉,我會成為他唯一的錨,我所在的地方,就是他的家。”
艾利斯的蟲王氣場在這一刻暴露無遺,“不管他們設下什么圈套,我也要去闖。這是我的危機,何嘗不是我的機會?知道蘭斯的好,溫切爾只會比我更加沉迷,更加上癮,他不可能不去。”
“運氣差,我會死。”
“但運氣好,我能殺死溫切爾,也能殺死其他玩家,蘭斯再也逃離不開。”
“蘭斯如今受到的苦,我要一一報復回來,我要讓折磨他的玩家,生不如死。”
艾利斯打開視頻,一次次回放,狂熱的目光緊盯,暴怒的心火熊熊燃燒,斗志空前昂揚。
同一時刻,溫切爾也收到了視頻。
近前的幾個高官當場被他斬斷頭顱,他暴跳如雷,大開殺戒!
蘭淺在時,他的暴躁和狂怒,能被潤物細無聲地安撫。
他已經好幾天沒有殺過任何下屬,他時常對著蘭淺笑,懷里抱著蘭淺去議事,問蘭淺那些攀比的傻問題。
仆蟲阿尼塞托覺得,蟲王好像變了一個人。
變回了他沒有發狂前的模樣,有些傲嬌,喜歡打破砂鍋問到底,很直接,也很純粹。
然而,蘭淺只離開短短幾個小時,一切故態復萌。
暴君還是那個暴君,暴君從來沒有改變。
只有蘭淺在他身邊時,他會克制不住唇邊的笑意,只有蘭淺,能輕易撥動他的心弦。
殺戮和血腥味,原本是讓溫切爾平靜下來的途徑。
之前屢試不爽的方法,竟變得毫無作用。
平靜不了,完全平靜不了。
看著視頻中的蘭淺被其他蟲族的口器舔舐,他的殺意漫天。
血管里流動的不是血,而是暴烈的巖漿,急切地想要沖出他的體內。
這是他的奴蟲,他的老婆。
他的老婆竟然在他的營地中,被人劫走,還有遭受那樣的侮辱。
不可原諒。
膽敢傷害蘭淺的蟲族,全部都要死。
艙室里的東西被砸了個稀碎,暫時留著一條命的蟲族高官們瑟瑟發抖,呼吸都不敢。
“蘭斯,蘭斯!”
溫切爾的紫眸里燃動著火焰,臉紅脖子粗,整個人宛若癲狂。
“死,全部要死!”
溫切爾怒到出現幻覺,眼前都是張牙舞爪的蟲族,想傷害他唯一的奴蟲。
他發狂地砸過去,余光瞥見一抹青色。
溫切爾的動作戛然而止,幻覺退散。
那是一朵青色的,談不上多漂亮,依舊怒放的花。
他早上特意上到半山腰,將花采下,想蘭淺第一時間看到,露出輕松愉悅的笑容。
花來了。
他的蘭淺卻不見了。
第62章 蟲母降臨(三十四)
蘭淺的情況很糟糕。
一晚上沒有進食,他餓得只剩一口氣。
感染度一路升到15,還有進一步升高的趨勢。
傷口已經止住了血,但沒經過處理,一陣陣發癢。
身體每個地方都很難受,可這種細枝末節的東西,已經不能讓他在意了。
最要命的是,蒙凱給他注射的藥物起作用了。
沒有進食,蜜液卻盈滿了口腔。(審核你好,蟲族就是有蟲蜜)
體溫開始升高,呼吸發燙,燥熱來勢洶洶,他汗如雨下,雙腿濡濕。
8點一到,蒙凱出現。
蘭淺的胳膊早已酸澀到沒有知覺,他被放了下來,被戰艦運送到蒙凱一早就決定好的行刑地。
全部安排好,蒙凱才優哉游哉把地點發出,給蟲王不到一小時的時間準備。
蘭淺的思緒像一團亂麻,思考變得格外費力,他艱難睜開眼睛,觀察周圍的情況。
他所在的高臺足有上百米,臺面刻著古老的紋路,還有干涸的血跡,很像祭祀用的場地。
他被綁在高臺正中央,除了人站立的地方,周圍擺滿了炸藥。
在他身邊守衛的,是已經變成傀儡的辛揚和羅免,還有三個陌生的面孔,其中一個就是羅免那個會時間靜止的同伴。
蒙凱沒有出現。
很正常,其他玩家的命不在蒙凱考慮范圍之內,他想的只有通關,討好的只有觀眾。他能控制其他玩家,當然不會以身涉險。
這五人身上,也綁著炸彈。
除了戴著屏蔽精神力的頭盔,蘭淺什么防御都沒有。他被炸彈包圍,只要蟲王出現,來到高臺之上,整個高臺會被炸得粉碎,不留一個活物。
不光兩個蟲王,除了蒙凱之外的其他玩家,都會成為亡靈,被淘汰出局。
情況已經到最壞的地步。
這種壞,來自蒙凱設的局,更來自蘭淺自己。
感染度走高,精神值凝固在93不動。
他需要蟲王的血肉,但兩個蟲王一旦上高臺,立刻會被炸死。溫切爾之前就懷疑羅免是瘋蟲一族,或許會把羅免當成發號施令的人。
蟲王不會知道,起決定作用的蒙凱不在高臺之上,他們一旦走上高臺,就是必死結局。
這是一個無法沖破的悖論,他需要蟲王,但蟲王出現就會死,他也會死。
雪上加霜的是,他的發情癥狀越來越明顯。
他知道他現在有多么不堪入目,可此時此刻,他思索的不是別人的眼光,也根本沒有羞恥之心,他關注的只有發情期對身體的負面影響。
渾身乏力,呼吸加快,體溫升高,思考能力下降。
如果沒有轉機,這就是一個破不了的死局。
精神上的思索加重了蘭淺的負面狀態,被綁在石柱上的他,腿一直在打顫,脫力地往下滑。
辛揚在他旁邊,面無表情地把他往上拉,將他綁得更緊。
蘭淺的手腕被磨得很紅,渾身都在冒汗,呼吸急促,視覺被削弱,看人都有重影。
辛揚身上的通訊器中傳來蒙凱的聲音:“你這狀態多好啊,柔弱無比,多么需要蟲王的保護。他們馬上就要來了,你可千萬要留住一條小命,等他們過來的時候,看好戲哦。”
蒙凱語氣輕松,帶著戲謔的語氣,刺耳至極。
太陽逐漸高升,帶著熱度的風吹來,某一時刻,蘭淺感覺到強大的肅殺之氣。
抬頭一看,左右兩邊分別出現了數搜軍艦,還有龐大的飛船,渺小的他被包圍在最中央。
蟲王來了。
兩大蟲王,沒有一點保留,帶了最精銳的隊伍前來。
“好戲要上演了。”
羅免忽然出列,用蒙凱的語氣說話。
他清了清嗓子,通過身上的擴音器,將聲音毫無阻礙地送出。
“艾利斯蟲王,溫切爾蟲王,感謝你們來見證今天的盛會。我身后這個感染體,竟敢冒充偉大的蟲母,血液有一點點無關痛癢的香氣,卻以蟲母的名字在外招搖,這是對蟲母最大的褻瀆。今天,我們就將這感染體,將這戰俘公開處刑,為整個蟲族除害。”
糟糕的身體讓蘭淺時不時耳鳴,羅免的聲音忽遠忽近,聽不真切。
忽然,一道熟悉的怒音炸響。
“瘋蟲的走狗,將蘭斯放了,聽你在這胡編亂造?不將蘭淺釋放,我踏平你整個瘋蟲一族,所有瘋蟲,哪怕逃到天涯海角,我也要全部殲滅!”暴跳如雷、氣勢洶洶的聲音,來自于溫切爾。
“警告,你們已被我們全部包圍,瘋蟲數量盡在我們掌控。放掉人質,立刻投降,你們還有撿一條命的機會。”這是艾利斯,連聲音都透著烏云密布的陰沉。
“哎呀,兩大蟲王的兵力哪是我小小瘋蟲可以抵擋的,你們這樣說,我好害怕呀。”
“羅免”說著,伸手將蘭淺的下巴抬高,“這么多軍隊,你們的奴蟲會不會更加害怕?不止害怕,還有饑渴,他的蜜囊正不斷產蜜等著別人來吸。經歷發情期的身體,也騷動地等待著雄蟲的疼愛。”
他左右擺弄著蘭淺的臉,讓各個方向都能看清。
“你們看到他咬唇的樣子了嗎,多可憐啊。你們是奴蟲的主人,怎么不疼愛自己的奴蟲,讓他這么擔驚受怕。你們不知道愛護人,我知道。小奴蟲這么想要雄蟲的澆灌,你們不行,只能讓別的雄蟲來了。”
話音剛落,高臺的底部傳來興奮的吆喝聲。
數只身上綁著炸彈的強壯雄蟲,攀附著高臺,極快地往上爬,眨眼間就爬到了高臺中央。
很快,高臺柱下半部分,全被密密麻麻的雄蟲覆蓋。
他們完全蟲化,口器噠噠噠掉著口水,狂熱無比地吼叫:“媽媽,媽媽……”
“媽媽在上面,我要媽媽……”
“媽媽好香,昨天已經香了我一天了,我受不了了!媽媽,把媽媽給我,媽媽!”
最上方的雄蟲猙獰無比,螯足一松,就要往上躍出一大段距離。
“砰!”
幾枚子彈從上方連發,準確無誤地擊中了雄蟲的蟲頭,避開了他身上所有炸彈。
“砰!!”
巨大的爆炸聲響起,雄蟲斃命的瞬間炸彈炸開,血肉紛飛,硝煙彌漫。
高臺柱很粗,兩人才能合抱。
可再粗的柱子,也經不住爆炸的沖擊,瞬間,高臺左右搖晃了一下,發生了些微的傾斜。
數個紅色光點對準了高臺的幾人,他們全被狙擊手瞄準。
“羅免”慢條斯理道:“忘了提醒你們,所有人體炸彈是不能死的。只要他們一死,心臟一旦停跳,他們身上的炸彈就會自動炸開。高臺上的自然也一樣,你們可以殺了我,但這么近的距離,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奴蟲,也會被炸個粉碎。”
他肆無忌憚地笑了:“他的血香,他細皮嫩肉的身體,都將毀于一旦。”
下方的雄蟲不會因為他在說話而停止腳步,一路往上竄。
戰艦不得不變換方向,更換沖力更大的武器,用沖力將雄蟲擊飛,讓他們死亡一刻,炸彈在半空引爆。
饒是如此,爆炸還是波及了高臺柱,強風一刮,高臺就開始抖。
狙擊槍瞄準了羅免幾人,卻沒有一個敢開槍。
“羅免”笑了笑,“不愧是蟲王,不會讓任何一個雄蟲玷污最心愛的小奴蟲。不過,時間不多了。要想救他,艾利斯蟲王,溫切爾蟲王,我要你們兩個人降落在高臺,完全人化,不攜帶任何武器。我的條件開出來了,讓我們看看你們的誠意和決心在哪里?”
他的指令一發,高臺上三個玩家之外的另兩位雄蟲,徹底控制。
他們早就被蘭淺的香味勾得無法自拔,早就想舔上蘭淺滑嫩的身軀,若非他們被注射了強抑制劑,只能聽從指令,他們早就把蘭淺占為己有。
兩只雄蟲一左一右站在蘭淺身邊,龐大的身軀將小小只的奴蟲完全包圍。
“好香,好甜,啊啊啊好香!”
“媽媽,讓我服侍你,媽媽。”
“媽媽,請給我產卵,媽媽產卵,我專心致志喂養媽媽,哺育媽媽是我的職責!”
他們按捺不住,身體不停顫抖,蟲頭靠近蘭淺的脖頸,在他身上用力的吸聞。
猝不及防的,一個雄蟲揮動螯足,蘭淺那破破爛爛,殘留著干涸血跡的上衣被撕開,露出沾著薄汗的身體。
雄蟲的復眼極其凸出,頓時變得不可控。
他們的下吸式口器在蘭淺身上流連,白嫩的四肢被大力弄出一條條紅痕。
疼痛刺激著特殊時期格外敏感的身體,他的呼吸變重,細密的發起抖來。
香味更濃,更馥郁。
不是血香,不是蜜香,而是發情的信息素氣味,讓雄蟲的身體和精神激動無比。
一只雄蟲亢奮地抬起蘭淺的腿,不知輕重的動作割破了蘭淺的皮膚,血香帶來更上一層的刺激!
那只漆黑的螯足離開時,上頭沾滿了透亮的濕痕。
兩個雄蟲的喉嚨里,發出無意識的、振翅般的高頻叫聲,他們瘋狂吮吸,鞘翅的剛毛在蘭淺身上不斷戳刺。
蘭淺痛得發出聲音,嘴唇因此張開了些,蜜香將雄蟲所有的感知細胞捕獲。
一只蟲族的鞘翅在蘭淺脖子上綁了一圈,猛地收緊,蘭淺被迫仰頭,嘴唇大張。
“啊啊啊啊瘋了瘋了,好香,香爆了!”
“是媽媽的蜜,蜜!最上等的蟲蜜,我要瘋了!”
“晶瑩的蜜,好漂亮的蜜囊,給我吃……”
兩只蟲族不約而同地湊近,口器拉得老長,就要刺入蘭淺的口腔!
緊張的氣氛,拔到最高點。
戰艦上的溫切爾和艾利斯胸膛劇烈起伏,蟲王的戰斗信息素四溢,他們的臉色陰沉得嚇人。
蘭淺的褲子在昨天雄蟲的爭斗中,被撕開一大塊,細細的小腿暴露在外頭。
蘭淺赤足站立的地板染濕了,細白的腳踝輕顫。
兩個蟲王都知道那是什么。
如果蘭淺此時在他們懷里,他們早已將奴蟲弄得眼睛迷離,眼淚不停,給奴蟲打上從內而外的烙印。
可是,如此勾人的蘭淺,現在竟被別的雄蟲覬覦!
他的脖子已被口器弄得紅腫,他又痛又難受,不停地往后縮。
脊背一次次撞在捆綁他的石柱上,把脊背的皮膚都變得通紅,晶瑩的汗液被一滴不剩地吸走。
這一切,都重重沖擊蟲王的底線,讓他們怒火中燒,暴跳如雷。
不可原諒,不可原諒!
舔吻蘭淺的汗珠,已經狠狠踩中蟲王的底線,其他雄蟲吸將口器深入蘭淺的口腔,完全超出了他的承受范圍。
他們看到了蘭淺無法聚焦的黑色眼睛,看到他流出無助的淚水。
更看到一陣風吹來,他敏感到極致的身體,隨風震顫了一下。
高臺設在山腳下,周圍都是平地。
這座山是活火山,前不久曾火山噴發過,地面焦黑。
蘭淺在黑色的背景下,像是一朵泛紅的嬌嫩白花,風一吹就顫顫巍巍,不停抖動。
不可以,他們絕對不允許。
奴蟲是他們的,所有的蜜,所有的血和汗,所有的液滴,都是他們的。
其他蟲族不能染指!
溫切爾和艾利斯打開艙門,就要從戰艦上躍下。
“蟲王,不要!”
仆蟲們、上將們,全部開口。
“蟲王,瘋蟲一族設下圈套,只要兩個蟲王一下去,他們就會引爆炸彈,一網打盡,您會死的!”
“艾利斯蟲王,您不是最沉得住氣的嗎?現在不下去,先偵查,尋找反擊的機會,我們才有一線生機。現在下去,必然會失敗,您的性命都難以保證。我知道您要救蘭斯,可自己的命沒了,怎么救?”
“溫切爾蟲王,蘭斯很香,也很可愛,但他只是蟲母仿造品。留得青山在,要什么奴蟲沒有?只要坐上唯一的蟲王王座,所有的蜜蟲盡在掌控,漂亮到不可方物的蜜蟲,想要多少都可以!您費盡力氣,好不容易才殺出血路成為蟲王,您想要這么多年的心血功虧一簣嗎?”
他們說得很中肯,也很正確。
所有的道理,所有的作戰方法,兩個蟲王怎么可能不懂。
不需要權衡,他們也知道該怎么選,知道怎么做才是最優解。
可是,地位、權勢、雄韜偉略,和蘭淺放在同一個天平,天平便完全往蘭淺的那一頭傾斜!
看著蘭淺受辱,蟲王腦中緊繃的弦早已被扯斷。
他們有絕對的理智,可在壓倒一切的感性面前,理智也如高樓般崩塌。
艾利斯冷聲道:“讓開,我要下去。我說過不會丟下他,我是他唯一的依靠,我是他的主人。救他我可能沒命,不救他,我就會活得很好嗎?我已經深深后悔過一次,我不要終身后悔,哪怕只有一絲抓住他的可能,我也要把他抓住。”
溫切爾戰意蓬勃,“就算把整個蜜蟲一族擺在我面前,也不能與蘭斯相比。我成為蟲王不容易,經過囚徒之戰的艾利斯比我更不容易。他都不要王座了,我要來干什么?作為蟲王,連自己的奴蟲都保不住,又有什么當蟲王的必要。你們沒了我,很快可以推選新的蟲王,我沒有蘭斯,要再多又有什么用!”
仆蟲與高官們被堵得啞口無言。
沒有蟲族能抵擋暴怒的蟲王,擋在蟲王面前的,唯有一個死字。
戰艦應蟲王要求,飛至高臺上方,吊下繩索。
光著上身的兩位蟲王從左右兩側分別降下,他們一人留著紫色及肩中長發,一人剪著干凈利落的銀灰色短發。
不用發色辨認,僅從他們的氣勢,也能判斷出,他們就是蟲王。
他們真的來了!
他們為了一個微不足道的奴蟲,不惜搭上自己的性命,只為不讓自己的奴蟲受辱,只為保護奴蟲不受傷害。
蘭淺的余光發現了他們,心跳陡然加快。
是生是死,就在這十幾秒內!
面前兩只雄蟲的口器就要伸入他口腔,他深吸一口氣,不顧脖子上禁錮他的鞘翅,用盡全力偏頭,讓口器觸碰到了他的臉頰。
蘭淺的脖子頓時劇痛,濕乎乎的血液流下。
發情期虛弱至極的身體經不起這樣的掙扎,他站立不住,手臂拉得很直,整個身體往側邊歪。
他的視線出現很多重影,他聚焦都困難。
但他知道,艾利斯和溫切爾已經很近了。
一旦兩大蟲王降落,蒙凱會立刻啟動炸彈,他們全部會死。
過度的緊張讓蘭淺頭痛欲裂,他瘋狂地思索該怎么辦。
他想要求一線生機,他不想死。
妹妹還等著他照顧,他要活著回去。
他也不想這么輕易的死,讓仇者痛快!
蒙凱剝削他的,他都要一一討回來,他的報復心達到了巔峰,他要把蒙凱拉下神壇,他要蒙凱死。
蘭淺的額頭上,汗流個不停。
他的心跳如擂鼓,咚咚咚地敲擊著胸腔,眼睜睜地看著蟲王降落,越來越近。
殺意和求生欲同時爆發。
就在這時,他感覺到頭盔動了動。
他詫異地與身邊的辛揚對視一眼,她表情依舊冷硬,看不出任何差別。
但他很清楚,剛剛辛揚按了頭盔上某個開關。
蘭淺壓抑已久的精神力傾巢而出,銀色的精神之網以他的大腦為原點,往四面八方飛快覆蓋。
精神力不受限制的感覺,終于突破壓制的振奮,讓他注意力大大集中。
蟲王墜落的時間以秒計,一個巨大的倒計時懸浮在蘭淺頭上,沒有時間了。
他一秒鐘都沒有耽擱,在精神之網上探查。
有了,有了!
精神之網上,那個黑色的光點和其他蟲族光點截然不同,惡念叢生,無比自得,也無比傲然。
那就是蒙凱。
蒙凱藏在不遠處的樹林之中,身邊有一支精銳力量保護。
一個轉念,蘭淺就判斷出了蒙凱與高臺的距離。
“砰!”聲音很輕。
“蘭斯!”
“蘭斯!”
兩大蟲王的聲音同時響起,他們落在高臺上了!
蘭淺心急如焚,頂著快要燃燒的思維,在不竭的心跳和過速的呼吸下,不敢放松地的盯緊蒙凱。
他感覺到了蒙凱的意識,也感知到了蒙凱的動作。
——蒙凱扣動了扳機!
他的子彈沖著辛揚而來,他想殺死辛揚,引爆辛揚身上的炸彈。
來不及了。
蒙凱射擊的位置很刁鉆,卡住了兩大蟲王的間隙,連發的子彈,沒有人能擋住。
子彈的速度何其快也,就算他現在發聲提醒,讓蟲王阻擋,也已經晚了。
這是死神的鐮刀,這是幾發無法躲避的子彈。
辛揚的心臟一旦停跳,炸彈爆炸,他們幾個人都會死。
辛揚要死了嗎,死在他面前嗎?
她趁所有蟲族的目光被降落的蟲王吸引,解除了頭盔的限制,恐怕是她的“幸運”技能,關鍵時刻沖破了蒙凱的傀儡控制。
哪怕只有一秒鐘,也給黑暗的天空帶來了光明。
辛揚很珍惜生活,尊重每一條生命。兩位蟲王在她眼中,都不是獵殺的目標,她從不把蟲族當成NPC,她把他們當成活生生的命。
蘭淺因為妹妹的身體,也關注過其他病人,他知道辛揚很早就確診基因病,自己身體極其差,還在網上鼓勵別人,讓別的病人不要放棄生的希望。
她艱難才度過一次次難關,走到這里。
她不該死在這里,她不能死在這里。
蒙凱輕易掠奪他人的生命,對他來說,其他玩家,只是他拿來討好觀眾的工具。
對觀眾來說,所有的玩家,也僅僅只是娛樂。
有人死亡,觀眾或許會惋惜,或許會哈哈大笑。
觀眾們不用牽涉其中,他們不知道,在他們談笑間,別人失去的,是人生的所有可能,是多么珍惜的生命。
怒意沖破了壓抑的內心,飆到從未有過的高峰。
蘭淺進副本后,從來沒有這么憤怒,怒意讓他渾身都要燃燒,讓他的眼睛、大腦跟著疼痛。
怒,怒不可遏。
凡剝削者,他要剝削回去。
沖天的怒意爆棚,原本卡著不動的精神值,狂沖到了100!
精神值拉滿,世界在蘭淺眼里煥然一新。
精神之網的力量磅礴到不可想象,這片星球上,但凡有蟲族在的地方,不管多遠,他都能感知,都能與之連結。
他能在任何一個蟲族心靈停留,所有蟲族的思緒都清楚而明晰,像一張寫滿了答案的紙。
他身體萬分虛弱,可他的精神充沛到難以想象,所有蟲族盡在網中。
精神之網呼嘯而出,鉆入蒙凱那黑色的精神光點,瞬間將他掌控。
天梯十又如何,高積分玩家又如何。
曾經施加在他身上的屈辱,他要一一討回。
在蟲族世界,他既為蟲母,所有蟲族都是他的子民,聽他號令,受他主宰!
第63章 蟲母降臨(三十五)
蘭淺用精神力控制蒙凱,接管了他身體的控制權限,不讓他發出更多子彈。
但時間無法逆流,已然發出的子彈,精神之網也無力回天。
這樣的困局,掌控不了精神力全開的蘭淺。
他在控制蒙凱時,也同時控制了羅免那位可以靜止時間的同伴,放出了時間靜止技能。
瞬間,世界一片安靜,聲音消散于無形,整個世界按下暫停鍵。
蒙凱的傀儡絲已被蘭淺切斷,他迅速控制三個玩家和兩只雄蟲,讓他們跳下高臺。
辛揚跳下去前斬斷了他手上的繩子,他恢復自由,將懸停在半空的子彈取下。
時間靜止這個技能的持續時間,和范圍及控制的難度息息相關。之前控制兩位蟲王時,瀕死的危機讓蟲王沖破了時間靜止,因為他們身上的能量太強,連時間靜止都會失效。
眼下如此大范圍的靜止,不光有兩大蟲王,還包含戰艦,再厲害的技能,也不可能撐太長時間。
蘭淺在和時間賽跑!
掌握時間靜止的同伴被過于強大的能量反噬吐血,技能隨時會失效。
偏偏這時,蘭淺的余光看到了一抹亮光。
高臺上放著一圈炸彈,在蒙凱射出子彈的時候,炸彈就已自動引爆。
蒙凱不傻,他知道雞蛋不能放在同一個籃子里,除了他的子彈,必然還有其他方式確保炸彈能炸開,這樣才能萬無一失。
蘭淺無法讓已經引燃的炸彈熄滅,只要時間靜止失效,炸彈會馬上爆炸。
偏偏他想得到蟲王的血肉,讓感染值歸零,真正變成蟲母,因此沒有和辛揚幾人一起墜落。
一個轉念的功夫,已經晚了。
時間靜止再也無法支撐,經過短暫的靜止,一切恢復。
“嘭!”
震耳欲聾的聲音在耳邊炸響,蘭淺眼前一片漆黑,明白自己要死了。
巨大的震動引得地震山搖,他沒等來預想之中的劇痛,而是一句低低的安慰。
“蘭斯,別怕。”
他被緊緊抱住,前后都被溫熱的體溫包圍。
千鈞一發之際,艾利斯和溫切爾將他合抱,用身體為他擋住了爆炸的沖擊。
腳底劇烈震動,蘭淺心里也地動山搖。
他們瘋了嗎!
沒用的,就算蟲王的甲殼再怎么堅固,也不可能擋得住炸彈。
艾利斯的觸肢手臂被炸彈炸斷過,溫切爾的半邊身體也被爆炸的余波弄出了血淋淋的血泡。
炸彈爆炸的瞬間,以蟲王的能力,或許能以損失手腳為代價逃離。
為什么護在他身邊?
明知道自己抵擋不住,還用生命來救他,值得嗎?
蟲王的反應符合蘭淺的謀算,他的心卻沒由來地煩悶。
在轟隆隆的爆炸聲中,緊貼著他的溫熱皮膚,逐漸變得冷硬。
這是死亡的證明,他知道蟲王死了。
炸彈的巨響終于停止,滾燙的熱度還未消散,蘭淺被嗆得不停咳嗽,肺部火辣辣地疼。
精神之網操控著蟲族,沒有一只蟲族貿然行動,安靜地等待著。
一股大風刮過,爆炸的青灰煙霧被吹散。
蘭淺被抱得很緊,沒有空隙。
蟲王的死尸非常僵硬,他又沒有力氣,無法將眼前焦黑的軀體推動。
蘭淺費勁地想從中間擠出,包裹他的黑硬物體忽然動了。
“蘭斯,我的蘭斯。”
上方傳來說話聲,蘭淺猛地抬頭,不敢置信地與一雙眼睛對個正著。
怎么可能?
這樣的爆炸沖擊,蟲王竟然沒有死,怎么可能?
蘭淺在震驚中久久無法回神,直到蟲王撬開了他的牙關,將長長的舌頭伸進他嘴唇里,不斷吮吸蜜液,他才如夢初醒。
他睜著眼睛,很容易便發現了蟲王的不同。
蟲王的臉,一半是鑲嵌著紅瞳的蟲臉,另一半不再是艾利斯那張有著綠色眼珠的人臉。
另外半張人臉上的眼眸,是紫色的。
蘭淺驚詫不已,眼珠轉動,沒有搜尋到另一只蟲王的痕跡。
兩只蟲王,只剩下一個。
在他面前,兩大蟲王,竟然融合成了一個!
蘭淺的蜜囊被大力吮吸,含不住的口液流到下巴,被蠕動的黑紅色觸肢歡欣地舔去。
他用力掙扎,無法從鋼鐵般的懷抱中掙脫,便用精神之網擊打在蟲王的精神海,終于讓蟲王放開了他。
蟲王依依不舍地退開,將兩人口中牽連的銀絲舔去,將蘭淺一把抱起,不斷吻他小腿上的濕痕。
蘭淺位置拔高,看到了對方的全貌。
融合后的蟲王有一雙極大的翅膀,上面不再沾著五顏六色的鱗粉,宛如鋼鐵骨架的翼翅全被純黑的鱗粉覆蓋。
蟲王身上,有兩對不同顏色的鞘翅,一對銀色,一對黑色,被炸得全都斷裂,正不斷往外長出。
他的兩條手臂,都能化成蠕動的觸肢。
斷臂不斷有觸肢長出,粉色的吸盤密密麻麻地吸在蘭淺的小腿,一路往上。
如果不是親眼看到,蘭淺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
兩位一見面就你死我活的蟲王,他們的身體竟然能融合。
精神之網刺入蟲王腦海,蘭淺知道了前因后果。
蟲族融合并非秘密,高等蟲族可以融合其他蟲族。艾利斯身上格格不入的觸肢,也是他在囚徒之戰中融合了別人的基因而來。
因此,才會有蟲族攻擊他血脈不純。
蟲族融合時,為了保證融合的順利,防止被偷襲死亡,自然法則進化出了一道鐵律。
在融合時,蟲族的甲殼堅硬無比,就算炸彈也無法摧毀。核心部位被包裹在甲殼之內,任憑外界刀山火海,也不會受傷。
問題是,從來是戰勝的一方融合戰敗的一方。
被融合意味著死亡,從來沒有蟲族在清醒的情況下,主動和另外一只蟲族融合!
在融合中,其中一方意識隨時可能被另一方吞噬,自己的力量轉變成別人的力量,沒有蟲族會允許這種情況發生。
沒想到,針鋒相對的兩位蟲王,互相把對方看成眼中釘、肉中刺的蟲王,會為了區區一只奴蟲,冒著意識湮滅的巨大風險,放下了種種仇恨和成見,主動融合!
艾利斯和溫切爾旗下的軍團都震撼至極。
他們斗爭了那么多年,打了那么多年,誰能想到,他們有一天,會被同一個蟲王領導,從敵人變成戰友。
新生的蟲王舔干凈蘭淺的腿,勉強將他放下。
他毫不猶豫用銀色鞘翅在身體上劃了一刀,割下一塊血肉。
“老婆,餓壞了吧,快吃。想吃多少血肉,我都有。”溫切爾的聲音。
“是我割下我的肉,和你有什么關系。蘭斯,吃吧,你需要我的血肉。我答應你,以后不會把你丟下了。”緊接著,又變成了艾利斯的聲音。
“吃我的肉!”
“我的肉!”
兩位蟲王明明共用一具身體,卻還沒完全融合,還在勢不兩立地爭搶。
在面對炸彈時,蟲王的身體那么堅硬,面對嬌弱的奴蟲,他們卻能毫不猶豫地割下最嫩的肉。
蘭淺接過肉吃了,制止了越來越上,越來越過分的觸肢。
饑餓止住,但發情期還沒過,他身體內部像有一個火爐,呼吸滾燙,意識也有些渙散。
“蟲王,帶我下去。”
他坐在蟲王肩頭,吸附在他身上的觸肢變成了他的座位。
蠕動的觸肢相互擠壓、用力爭搶,卻牢牢將蘭淺支撐著,不讓他落下。
蟲王縱身,從高臺一躍而下。
觸肢包裹著蘭淺,將他托舉著,沒讓他受一點下墜的沖力。
蟲王落地,毫發無傷。
他身上那些沒被甲殼包裹的部位,開始自動愈合,被炸爛的碎肉在走動中掉落在焦黑的土地,傷處很快長出新的血肉和皮膚。
蘭淺坐在他的肩頭,腿部很快變得濕潤,在腿上還未停留,就被貪吃的觸肢一一吸走。
觸肢發出興奮的“吱吱”聲,好似高亢的竊竊私語。
“啊啊啊啊香到爆炸!!好甜好好吃!”
“光吃還不夠,還要更多!迫不及待了,啊啊啊好激動!”
“香的要命,香的靈魂出竅,我的,是我的!”
“再也沒有蟲族能搶,終于能獨占,啊啊啊香香香!”
剛開始,蟲王的聲音還有明顯的區分。
“蘭斯。”
“老婆。”
漸漸的,他們的聲音也融合,變成了介于艾利斯和溫切爾之間的音色。
“蘭斯。”
“我的蘭斯。”
一段路走完,蟲王融合完成,不分你我,只有唯一。
蘭淺暫時沒空管蟲王,他滿腔的憤怒和報復欲急需宣泄。
蟲王一步步往前,停在被護甲包裹得嚴嚴實實的蒙凱面前。
蒙凱身邊的護衛軍被蘭淺控制得不能動彈,不到一分鐘,就被蟲王戰艦中的軍蟲全部殲滅,只剩蒙凱一個。
蟲王鞘翅飛舞,輕而易舉將蒙凱的頭盔震碎,露出一張大汗淋漓、臉色慘白的普通人臉。
蒙凱的模樣,實在普通,平凡到丟入人群中就很難找到。
他臉上掛著不敢置信的震驚,哆哆嗦嗦道:“怎、怎么可能……”
“對啊,怎么可能?”
蘭淺因身體不適,說話很輕,他上身的衣服破碎,白皙的身上有傷痕,但戰損狀態絲毫不影響他的氣場。
“你有防護等級拉滿的頭盔,你所有的皮膚都被包裹著,不會被任何蟲族信息素影響。你是有傀儡絲,能把其他玩家變成傀儡的天梯榜第十,是萬眾矚目的明星玩家,怎么會反過來栽在一只螞蟻手里。”蘭淺狹長的眼睛一掃,靠在觸肢組成的椅背,下巴微抬,“你是這樣想的,對不對?”
蒙凱所有心思被全部說中,眼睛睜得更大。
他試圖用傀儡絲控制蘭淺,卻怎么也實現不了,他想用積分兌換技能,思緒卻像被一個鐵盒子關住,任憑他拍打,掙扎,都逃不開精神的鐐銬。
他明明有那么多積分,隨便兌換幾個技能,就算蟲王在旁保護,也能將蘭淺這只剩一口氣的奴蟲輕而易舉地擊殺。
為什么?
為什么他那么想做,卻什么都做不了。
還有那么多觀眾等著他通關,為他歡呼雀躍,等著給他打賞,他怎么可能翻船,怎么可能在一個名不見經傳的玩家手里失敗!
不可能的,只是暫時的。他有那么多積分,他可以找到機會,他可是久經沙場,一步步來到天梯十,秒殺99%玩家的強者!
這奴蟲被激發出了發情期,身上肯定輕飄飄沒有力氣,就該被雄蟲按在身體底下玩弄,他不可能控制自己太久。
只要讓他抓住空檔,他能東山再起,他會反敗為勝,他會讓這玩家被雄蟲侮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有積分在,他就不可能輸!
“覺得積分多,覺得我狀態差,你還有改命的機會,對嗎?”
蘭淺的聲音那么輕,有氣無力,眼眸沒什么力道,連聚焦都辛苦。
可他的話,像壓在蒙凱身上的五指山,讓他如墜冰窟。
他聽到蘭淺說:“把你的所有積分全部轉給我。”
蒙凱想破口大罵,罵他癡人說夢,他努力這么久才攢來積分,怎么可能拱手讓人!
但他驚恐地發覺,他無法控制自己。
蘭淺的指令,就是他大腦的開關,命令一旦下達,他除了服從,沒有第二條路可走。
游戲不限制玩家轉讓積分,因此專門有人圍獵玩家,奪他人積分,吃人血饅頭。
蒙凱也干過這種事,有傀儡絲在,他不費吹灰之力就能操縱別人,讓其他玩家將積分奉上。
他沒想到,他有被別人控制著,交出積分這一天。
他才是狼,別人是等著他掠奪的獵物,結果今天,他成了獵殺的對象。
蒙凱的臉因過于糾結而變得面目猙獰,他的眼球暴凸,齜牙咧嘴,渾身上下寫滿了抗拒。
可100%的精神值,代表著蟲母對蟲族絕對的掌控,只要他體內流動著蟲族血脈,他就不可能逃脫。
他再不情愿,再抵抗,也只能接受,就算咬碎一口牙齒,也只能往肚子里吞,眼睜睜把百萬積分拱手讓人。
“百萬啊,真厲害,不愧是天梯榜第十的明星玩家。”蘭淺對轉來的積分并不在意,露出了一個微笑,“沒有積分,你現在就會掉下天梯,從此以后,天梯第十會被另一個玩家取代,你在游戲里查無此人。”
蘭淺用溫柔的聲音,說著對蒙凱來說不亞于凌遲的話語,“不是明星玩家嗎,不是把別人的生命當做草芥嗎?你以為,你的生命又高貴到哪里去?”
不需要發號施令,蘭淺僅用精神之網操縱,那些蒙凱給蘭淺準備的雄蟲,全部跳到蒙凱身邊。
蒙凱想讓蘭淺遭受侮辱,蘭淺就讓他知道,這侮辱落在他自己身上,會是什么體驗。
蘭淺拍拍蟲王的頭,蟲王意會地轉過身去。
口中又分泌了一些蜜液,含在嘴里黏糊糊的很難受。
“張嘴。”
蘭淺一聲令下,蟲王就乖乖張開了嘴。
淡金色的蜜液從他的蜜囊,結成絲往下落,落入蟲王的口中。
蟲王止不住吞咽,伸出布滿肉刺的舌頭,想順著蜜液,來搜刮蘭淺的蜜囊。
蘭淺抬手捏住了他的舌頭,蟲王一震,停了下來,舌頭改而吸吮蘭淺的手指,將他的五指變得濕漉漉、亮晶晶。
溫切爾之前說得沒錯,或許蜜囊就是為哺育蟲族而生,讓蜜液從口中流出的辦法,無法緩解蜜囊的酸脹。
蘭淺盯著蟲王紅紫異瞳的雙眸看了會,頭更低了些。
靈活的舌頭順著他的手指舔到了唇縫,著迷地舔干凈所有蜜液,凸出的喉結滑動,觸肢興奮無比。
“好香好香,好好吃!”
“蘭斯的蜜,都歸我所有。”
“蘭斯,我的蘭斯,不止想要蜜,還想要更多!”
頻率極高的震顫聲,送來了蟲王喉嚨的咕嚕聲和亢奮至極的低語。
蜜囊的酸脹終于緩解了些,蘭淺捏住蟲王的耳朵。
他并未動用精神力,蟲王竟理解了他的意思,盡管再渴望,還是停了下來,仰頭看著他。
精神值拉滿的蘭淺當然知道,蟲王在等一句評價。
他略略虛弱地靠在由觸肢組成的座位,低聲說:“技術不錯。”
一瞬間,身下的觸肢瘋狂蠕動,蘭淺的身形都拔高了些許,蟲王滿身的肌肉鼓脹,因一句夸贊欣喜若狂。
與之相對的,是身后傳來的尖叫。
雖然軍團中有奴蟲營,但奴蟲的數量相對軍蟲來說,還是少之又少。
蒙凱特意挑來對付蘭淺的這些雄蟲,都是許久沒有找過奴蟲,壓抑了太久,又被他用藥物和技能控制,早已沒了理智。
雄蟲在激動時,腦中只有掠奪一個想法,他們不會憐惜,只會用鮮血來進一步刺激自己。
“啊!”殺豬般的叫聲。
有雄蟲按耐不住地說:“還掙扎?一只奴蟲還敢掙扎?卸掉他的胳膊和雙腿,拔掉他的舌頭,看他還怎么掙扎?”
另一只雄蟲兇惡道:“越流血,越美味。讓我先吃了他的足,再喝他的血。舌頭留著沒用,只要留著喉嚨就可以了不是嗎?”
“嗚嗚嗚!”
雄蟲不會虛張聲勢,失智的他們極為瘋狂,怎么說就會怎么做。
蒙凱被數只奴蟲圍著,暫時沒有位置的雄蟲干脆吃他的肉,將他的手腳咬得鮮血淋漓。
蒙凱的舌頭被咬斷嚼碎,叫聲凄厲無比。
蘭淺聽到了他的聲音,心里沒有一絲波瀾。
“你殘害其他玩家的時候,你把他們的恐懼當成笑話時,想過自己的結局嗎。如今你自己體驗這種恐懼,還笑得出來嗎,懂得敬畏了嗎?”
在劇痛的情況下,耳朵未必能接收到聲音,大腦也無法理解。
蘭淺直接將念頭種入蒙凱的精神海,讓他的話如神音落在靈臺,每一個字,都直接烙印在蒙凱的靈魂。
“現在知道哭了?這些都是你想對我做的,你嘗嘗這滋味,怎么會這么受不了?”
“你把我當成誘餌,誘導我發情,想讓我被一群雄蟲侮辱。我只讓你品嘗一種,你就這么受不了了,不應該啊,你不是最厲害的天梯十嗎?”
蘭淺沒有絲毫起伏,坐在蟲王肩頭漠然俯視。
辛揚和羅免看著蒙凱被打倒,只覺通體舒暢。
游戲生態對低積分玩家極其不友好,他們被蒙凱掌控生命,連主觀意識都被剝奪,被他視為豬狗不如的垃圾。為什么,大家同為人類,只是因為積分低,就要被他這樣宰割!
一口惡氣無處發泄,他們變成蒙凱的傀儡時,心頭恨,恨得要吐血。
他們被傀儡絲控制,辛揚憑借幸運的固定技能,都只能掙脫控制短短兩秒。
他們憤恨到快要慪死,卻只能陷入無盡絕望,因為蒙凱是天梯十,是他們面前無法翻越的大山。
想要報復,卻只能生吞被欺凌的痛苦,他們憎惡到要發狂。
作惡者越來越強大,循規蹈矩的普通人只能被殘殺,這就是游戲的結局嗎?
這些人作惡、殺戮,他們肆無忌憚地剝削著其他玩家,積分卻越來越多。
羅免他們很清楚,有此遭遇,不止他們幾個玩家。
整個游戲,又有多少普通人被迫害而無法反抗。
他們怎么也想不到,事情會迎來轉機。
一個看似弱不禁風的奴蟲,一個被忽略的玩家,竟然能推翻殘暴的蒙凱。
他們想報復的,蘭淺做到了。
他們想制伏的,蘭淺替他們制伏!
百萬積分的天梯榜第十,竟然毫無還手之力,他自嘗苦果,這怎能不讓人爽快!
靜坐于蟲王肩膀之上,毫無波動地看蒙凱被折磨的蘭淺,就像一束照亮黑暗的曙光。
他是怎么做到的?
不重要,他做到了!
他們活過來了,他們可以讓加害者受到懲罰!
辛揚喜極而泣,為自己的獲救,更為了心中被唱響的正義。
她忍不住大喊一句:“蘭斯,好樣的,你太了不起了!蒙凱,給我去死吧!”
蘭淺沖她笑了笑。
他并沒有圍觀別人被虐的愛好,發情期的折磨和小腹疼痛,讓他格外倦怠,索性靠在觸肢上閉目養神。
兩大蟲王融合,軍蟲陸續從戰艦上降落,他們在周圍繞成大圈,目光全落在蘭淺身上。
明明真正的蟲王就在蘭淺下方,可所有蟲族被牢牢吸引,無法從蘭淺身上挪開哪怕一秒。
蘭淺坐在蟲王肩膀上閉目養神的模樣,印在他們大腦中,讓他們涌上無法克制的喜悅。
蒙凱從掙扎,變成恐懼,變成瑟縮。
曾經他把蘭淺吊起來,將他關在囚籠,讓雄蟲虎視眈眈。
當進入囚籠的是他自己,他才后悔不迭,他才知道自己對蘭淺的輕視是多大的錯誤。
早知今天,他該心狠一點,在抓到蘭淺的第一刻,就把他殺了!
沒過多久,身體劇痛,精神崩潰,眼淚都流干的他,是真怕了。
他的積分沒有了,他沒有東山再起那一天了。
他會從天梯榜的高臺上跌落,作為一個普通人去死。
他不甘心,他不甘心!
他要詛咒這個奴蟲,他要詛咒蘭淺!
蒙凱說不出話,但他的心聲,蘭淺一清二楚。
直到死,他都不會認錯,他不會悔恨自己剝奪的那么多條生命,只恨自己技不如人,中了圈套,失去一切。
連懺悔都沒有,對這種人,只有付出生命,才是他為這個世界做的最后一件事。
但是只殺人,不誅心,又怎么對得起他。
蘭淺淡淡道:“怎么能忘了你最想討好的觀眾呢?”
“你想讓觀眾看到別的玩家掙扎,讓別的玩家變成小丑。這最后一場戲,就讓你最愛的觀眾看看,誰才是真正的小丑。”
“觀眾們曾給你打賞過很多積分吧,他們現在會怎么看你?覺得你好可悲,天梯榜固定了15個月,你竟然是第一個跌落的人。你的事跡,馬上會一傳十,十傳百,你會淪為整個游戲的笑柄。”
“你用各種辦法,吸引了那么多觀眾。每一個觀眾都是你親自吸引過來,現在正在屏幕前,看著你哈哈大笑。”
“你,感覺到了嗎?”
雄蟲已經退開,蒙凱本來雙目無神地看著上方,忽而用雙手擋住自己的臉,拼命挖地,想把自己埋進去。
精神世界的崩塌,就在一瞬之間。
他的防線全部潰散,他害怕地無聲吶喊,他的美夢和野心,全部破碎。
蒙凱往前瘋狂爬了幾十米,忽而停下,望著虛空,在一陣密集的發抖之后,氣絕而亡。
他最在意的是觀眾,也是觀眾,將刀捅進他的心臟。
蘭淺沒有輕敵,打開意識海中的控制面板查看,幸存者那一列果然變成了4/12。
蒙凱死了。
他緊繃的神經稍稍放松了些,卻沒有完全放松,擊殺蟲王的任務還沒有完成。
融合后的蟲王比兩大蟲王的任何一個都要厲害,那么多炸彈都不能殺死他,要殺死他,難于登天。
發情期讓蘭淺忍受著炙熱的折磨,大腦幾乎失去思索能力。
雙腿越來越軟,連靠在觸肢座位上的力氣都沒有,只能讓觸肢托住他的腰。
就在這時,他的小腹傳來一陣銳痛,他的臉色慘白如紙。
眼前發黑,發情期進入更高的浪潮,連帶著意識海中的控制光屏都在微微顫抖。
蘭淺費力地聚焦一看,一下愣住了。
原本十幾的感染值,驟降到了0。
與此同時,他技能的介紹發生了變化。
[蜜血升級成母血:媽媽的血液,是讓子民強化、臣服、舒爽到戰栗的珍惜血液,媽媽的血好香,子民一生都在追求媽媽!]
[恭喜您,經過不屈的斗爭,一次又一次的進化,成為蟲族唯一的蟲母。]
[子民們等待百年的蟲母,在這一刻,降臨了。]
第64章 蟲母降臨(三十六)
固定15個月的天梯榜竟然發生變動,讓觀眾震驚到極點,這新聞像聲浪,短時間傳遍所有直播間。
萬眾矚目的天梯十換人,無數觀眾涌入蒙凱的直播間,他的直播間來到人氣第一。
他夢寐以求的高人氣,最后還是得到了。
在他死亡這刻,人氣達到前所未有的高峰。
觀眾們都炸了,彈幕瘋狂飄過,密密麻麻,昭示著他們的興奮。
“天啊,不敢置信,震驚我全家!天梯十,蒙凱可是天梯十!天梯10有百萬積分,竟然死在一個名不見經傳的玩家手里!”
“哈哈哈好慘啊,蒙凱真的好慘啊。不信抬頭看,蒼天饒過誰,有這一天是他應得的。被這么多雄蟲侮辱,不是他先前給咱們觀眾預告過的死法嗎,結果死的那個是他自己。”
“好惡心啊,被雄蟲壓在身下,真是好惡心啊,沒想到我竟然是這種垃圾貨色的粉絲。”
“哈哈,你們看到他死亡那一刻萬念俱灰的樣子了沒?他不會真把觀眾的喜歡當真,真以為自己是什么大明星吧?蠢貨,觀眾的選擇那么多,沒了你蒙凱,天梯榜還有大把玩家,哪像你這個被人逆襲的臭老鼠!”
“不要再討論蒙凱這個垃圾了,他不配我們關注。倒是反殺他這個黑馬,我要他的全部資料!真是大快人心啊沃日,酣暢淋漓的逆襲,媽的,爽死我了!”
“我也是我也是,一個只能被欺凌的路人甲,竟然搞掉了天梯十!媽啊,爽文都不敢這么寫好不好,普通人和天梯前十有壁,沒想到有生之年,真能看到這高聳的墻壁被人打破。”
“殺死了蒙凱,得到蒙凱的全部積分,這個帥炸了的玩家,會成為新的天梯十對不對,啊啊啊我被瘋狂圈粉,我要粉他!”
“我也要,爽飛我了!他一搞就搞個大的,一出手就是天梯十。下一次再動手,說不定直接沖進天梯5,那就爽爆!”
“你們的希望要落空了,天梯10已經有人頂上去了,不是他。他是非簽約玩家,無法參加天梯榜排名。”
“什么,非簽約玩家?!你是說,在積分商城只對他開放那么一小塊的情況下,他搞掉了天梯十?怎么可能,這根本不可能!”
“拜托你們睜大眼睛看看,他的積分只有幾百,名字是未簽約玩家的稱號X,聲音和形象都是AI仿造的,也不可能找到他的直播間。”
“未簽約玩家報復天梯十,這不是真的,這是奇跡吧?”
“啊啊啊,我要為他尖叫了,真的太帥了,太酷了!為什么他是未簽約,我好想看他真實面貌,絕對帥翻全場!”
“我在別的玩家的直播間看到他,還以為他是依附蟲王的小奴蟲,是上不了臺面的男寵。誰知道,他不鳴則已一鳴驚人,他一直在隱藏實力,猥瑣發育,他扮豬吃老虎,所有玩家都被他騙了,嚴重低估了他。”
“我早就發現不對了,其他玩家面對蟲王時,害怕到瑟瑟發抖,那種害怕根本是藏不住的。只有他,對艾利斯蟲王驕縱,對溫切爾蟲王冷漠,結果呢,兩位蟲王被他一個小小奴蟲迷得無法自拔。”
“是的,早就有端倪了,他根本不怕蟲王,這種心理素質,就能秒殺95%的玩家。”
“對不起我檢討,我是來看游戲找刺激的,結果我磕到了。你們不覺得他和兩個蟲王之間,完全是他占據主導嗎?他在馴服兩個蟲王,讓蟲王離不開他這個小辣椒,被迷得死死的。”
“對對對,說到我心坎了,蒙凱最后死的時候,他坐在蟲王的肩膀上,那神態,比蟲王更像蟲王。”
“我已經嗑暈了,我看小奴蟲和兩個蟲王,真是女王馴狗,蟲王自以為占據絕對主導,實際只是女王鞭子下調-教的對象。”
“激動死我了,為什么不簽約,啊啊啊,我想看他通關,他絕對有讓天梯榜震動的實力!”
還有一小撮觀眾,關注著副本的發展。
“理性探討,這個未簽約玩家為什么能控住蒙凱?蒙凱的傀儡絲不是吃素的,要控制也是他被控制才對。”
“沒別的可能,除非他是蟲母。蟲母是蟲族的精神領袖,在蟲母的精神力前面,蒙凱再厲害也無濟于事。”
“什么,蟲母??可是,他那么弱的殘次品?”
“我關注蟲族副本很久了,至今沒人順利通關,能從游戲幸存的,都是靠技能逃脫。也沒有一次出現過蟲母,所有玩家都是借蟲母這個幌子接近蟲王,尋求殺蟲王的機會,但都會失敗。”
“蟲族在循環中經歷了一次又一次失望,始終求不來蟲母,我都覺得這個副本好殘酷。現在告訴我,蟲族渴望那么久的蟲母要出現了嗎?天啊,他們該多么激動,多么高興,多么喜悅,多么瘋狂!”
“那可是蟲母!蟲母刻在他們的傳承記憶中,他們從出生那一刻,一直渴望到死。”
“這副本我看過N次了,今天刷新我的期待值,我好想知道后面的劇情會怎么發展!”
“蒙凱死了,他的直播畫面沒了,快找找同一個副本的其他玩家,從他們的視角看后續的發展。”
“找了,找不到。”
“我就是從羅免的直播間過來的,蒙凱死的一刻,他的直播間也關閉了。我趕緊去看了他兄弟的,包括那個技能是幸運的女玩家,都沒有直播畫面,全部關掉了。”
“怎么可能?也就是說,這個副本所有玩家的直播全部關閉,沒有一個觀眾能知道后面發生什么。天啊,這比將蒙凱從天梯十打下來還讓人吃驚,竟然有副本能脫離直播間,成為監控盲區。”
“這個叫蘭斯的未簽約,實在太猛了。”
“他坐在新蟲王肩膀上俯視蟲族的樣子真的帥炸,什么蟲王,他才是這個副本唯一的王。”
蘭淺預判到外面會有浪潮,但他顧不上。
腹痛消失,達到滿分的精神值,在系統宣告他為蟲母之后,竟又上新臺階。
磅礴的精神力充盈,他的視野變得尤其開闊。
閉上眼睛,銀亮的精神之網迅速蔓延,其他蟲族的存在,不再是簡單的光點。
所有情緒,所有思維,盡在他掌控,蟲族在他眼里,沒有任何秘密。
他仿佛懸浮在半空之中,精神之網攜帶蟲族的信息向他匯攏。大腦處理龐雜信息的能力有了質的提升,他能多線程處理各種信息,從中提取關鍵。
他也能將精神灌注到任何一個蟲族,掌控他們的喜怒哀樂。
同時升起的,還有如大海般的寬容,喜悅,一種天經地義的傳承。
他從來沒有一刻這樣博大,也沒有一刻這么慈愛。
蟲族是他的子民,而他,是蟲族之母。
所有蟲族,不管是高等蟲族還是低等蟲族,不管有沒有開智,不管是軍蟲還是奴蟲,不管距離遠近,不約而同地感覺到了來自血脈的指引。
在場的蟲族,視線牢牢鎖定在蘭淺身上;不在場的蟲族,往蘭淺的方向一路狂奔!
在足以讓他們淚流滿面的喜悅中,他們全部跪倒,四肢著地。
兩個飽含著濃濃感情的字,在他們心中念了無數次的稱呼,終于小心翼翼地、欣喜若狂地脫口而出。
“媽媽。”
“媽媽!”
“是媽媽,媽媽終于降臨了!”
“媽媽,嗚嗚,沒想到,我在死之前,能見媽媽一面,沒想到,我能聞到媽媽的氣味。”
“我的一切都是媽媽的,請媽媽隨意取用。媽媽,看我一眼,看你的子民一眼,只要一眼!”
連同為玩家,對蟲族傳承沒有任何認同感的三位玩家,都跪了下來。
那種激動,那種臣服,那種渴望,就像是多年夙愿得償。
融合后的新蟲王,視線也凝固在了蘭淺身上。
“蘭斯。”
短暫的停頓之后,蟲王從沒說過的,從來沒提起的兩個字,終于從喉嚨釋放。
“媽媽。”偏低,像艾利斯的聲音。
“媽媽。”清脆,像溫切爾的聲音。
“蘭斯,我的蟲母,我的伴侶,我的蟲后!”
蘭淺的發情期未過,渾身綿軟無力,可他的眸子很冷。
他將一條細細的黑紅觸肢捏在手心,那觸肢便瘋狂地在他指縫之間游竄。
蘭淺輕笑一聲,忽而將觸肢攥緊,喚道:“艾利斯。”
蟲王的身體明顯一僵。
蟲母叫的是艾利斯,不是蟲王,叫的是之前兩位蟲王之一的艾利斯!
“放我下去,艾利斯。”
幾乎是說完的瞬間,蘭淺的腰被粗壯的觸肢卷住。
他沒有穿鞋,腳還有濕痕,蟲王不愿將他放在地上。
蘭淺隨意往外瞥了一眼,喚道:“阿爾特,過來。”
離蘭淺最近,能看到他,呼吸到他最多氣息的一圈蟲族,早已維持不住人形,變成了徹底的蟲族模樣。
阿爾特就在其中,他的甲殼油光發亮,匍匐在地,體型十分巨大。
沒想到會被偉大的蟲母點名,阿爾特涌上不敢置信的狂喜,幸福得要暈過去!
是蟲母,是媽媽,是媽媽在叫他。
他只是一個小小的仆蟲,媽媽在叫他,啊啊啊,媽媽!
阿爾特前方阻擋著一些蟲族,向來溫馴的他忽然變得兇殘,不顧那些地位比他高得多的上將,鋒利的鞘翅揮舞,飛快地擠到蘭淺面前。
他連說話都不敢大聲,復眼凝視著蘭淺,發出一聲驚喜到震顫的聲音:“媽媽,你叫我,媽媽。”
“嗯。”
蘭淺對蟲族外表的耐受度直線上升,掃了阿爾特一眼,再度說:“艾利斯,將我放到阿爾特的背上。”
阿爾特整個一僵,喜悅到山崩海嘯,無法平靜,處于完全的亢奮狀態。
周圍的蟲族屏住呼吸沒有說話,但他們的嫉妒和怨念,被精神之網完全捕捉。
“媽媽開口了!媽媽的聲音好好聽,啊,我要醉了。”
“為什么叫阿爾特,媽媽,我是上將,叫我。”
“阿爾特只是一個仆蟲,他憑什么得到媽媽的眷顧,被媽媽召喚。我要瘋了,我要把這仆蟲殺了,媽媽,求媽媽看我,看我!媽媽,我的媽媽,好香,好香……”
無數嫉妒串起來,將精神之網變成紅色。
可這蒸騰的妒忌,比不過蟲王身上滔天的醋意。
“蘭斯,不許!不要下去,讓我抱著你,不要到別的奴蟲背上去。蟲母是我的,不管是身體、血液、蟲蜜,通通都是我的!”
蘭淺的眸子更冷,喚道:“艾利斯,我的話你都不聽嗎?”
蟲王的身體劇烈震顫,發出蟲族特有的略顯尖銳的叫聲,觸肢在身側飛舞,焦躁、嫉妒、煩悶,讓他的戰斗信息素往外散溢。
巨大的威壓如雪崩壓下,其他蟲族的大腦割裂一般疼痛,出于血脈的臣服,他們被嚇得瑟瑟發抖,往后縮。
蘭淺的精神之網刺入蟲族的精神世界,給與最平和、最愜意的撫慰。
蟲族頭上的觸角開始發瘋般摩擦,發出止不住的吞咽聲,口器中的口水噠噠噠往下掉。
“舒服得要命,舒服得要死了!”
“媽媽在給我們進行疏導,我好幸福,現在讓我死去,我都愿意。好舒服,太舒服了,這就是媽媽嗎?”
“媽媽,你讓我們等了太久太久,可是,只要能等來媽媽,一切都是值得的。媽媽好香,疏導爽透了,媽媽,我還要,媽媽,多給我一次!”
“媽媽說話的時候,嘴里散發出蟲蜜的極致香氣,媽媽的蜜囊在嘴里嗎?求求媽媽,媽媽,給我一滴蜜,讓我品嘗甘霖!”
蟲族們非但沒有退后,還靠近了許多,蟲王的威壓對他們來說,將不再是死亡威脅。
蟲王的臉色不斷變換,陰沉可怖。
蘭淺臉上連笑意都沒有了,“艾利斯,這是我最后一次命令你,放我下去。”
再也無法停頓,蘭淺被觸肢緩緩下放。
黑紅的觸肢忽而蠕動摩擦,其它觸肢的尖端長出勾刺,兇狠的自相殘殺。
一部分觸肢很快被斬落,掉在地上卻不愿死亡,吸盤抓地,往蘭淺的地方而去。
某個瞬間,似乎連觸肢都在低語。
“媽媽,我要媽媽!”
“不中用的東西,現在還沒吃到媽媽。我要吃媽媽,里里外外,哪里都不放過。”
“媽媽把我香死了,媽媽把我香得無法思考,不能呼吸了。香香的媽媽,好喜歡,好喜歡!”
不管如何自相殘殺,蘭淺還是被穩穩當當當放在了阿爾特背部的甲殼。
太陽升得越來越高,風吹拂而來。
蘭淺踩上去的一刻,在阿爾特背上留下兩道濕痕。
阿爾特的觸角、所有的感知細胞,都聞到了讓他興奮到窒息的氣味,那是蟲母發情的氣味。
沒有知覺的背部火燒火燎,他的尾巴兇惡無比,不斷舞動。
是發情期的媽媽,好想要。
發情期的蟲母身上的香氣,能讓所有蟲族陷入癲狂。
而阿爾特,率先進入這種癲狂。
他在發抖,蘭淺無力的雙腿有些站不住,別無辦法的抓住一條觸肢作為依靠。
準確來說不是抓住,而是被觸肢纏住。
他的雙臂、雙腿、腰部,都被粗細不一的觸肢纏繞,吸盤牢牢吸附,在他的皮膚舔舐。
被蟲母的氣息引到發狂的蟲王,不可能滿足于此!
稍顯清亮的聲音從蟲王喉嚨里響起,憤怒像噴發的火山,不斷自殘。
“艾利斯,你竟然將蘭斯送到別的蟲族背上,不可饒恕!蟲母是我的,你這個廢物,什么都不行。”
“艾利斯,你竟然能被蘭斯呼喚名字,我要殺了你。”
“艾利斯,我要蟲母,我要我的蘭斯。我要將蘭斯抱在懷里,親吻他每一處,真正和他在一起,你中我有,我中有你!”
蘭淺冷冷地看著發病的蟲王。
他知道,哪怕兩只蟲王的身體融合,但沒有一只蟲王能吞噬另一只蟲王的意志。
共享身體,但溫切爾和艾利斯的意識,同時存在。
最親密、最穩定的共生關系,他要親手打破。
蟲王曾對他做的一切,他都要一一討回。
蘭淺輕輕掃過蟲王那嫉恨到面目猙獰、表情扭曲的臉,忽而說:“溫切爾。”
那道身影立刻停止,狂熱的目光釘在蘭淺身上,目光的力道極重。
“我要你完全變回人形,溫切爾。”
指令下達,所有的觸肢消失不見,蘭淺的腰肢被一條強悍的手臂攬著。
不光蟲化反應消散,連半人半蟲的臉也徹底改變。
半張人臉是紫眸,半張人臉是紅眸。
仔細一看,半張臉完全不同。
可拼接在一起,又有詭異的和諧。
溫切爾激動得不能自已,“蘭斯,你叫我。蘭斯,是發情期受不住了嗎。我幫你,你不知道我多么想要你,我想得要燃燒了。”
“蘭斯,把你給我,我要你!我是蟲王,你是蟲母,你也將是我的唯一的蟲后!”
蘭淺眼眸里的譏誚一閃而逝,眼里一片冰冷,像結著寒冰。可他唇角一揚,笑了。
“溫切爾,你還以為,我是你的奴蟲嗎?”
“當然不是,蘭斯,你是蟲母,你是我的蟲母,你是蟲族的主宰!”
“是嗎?”蘭淺忽而抬手,掐住了他的脖子,“既然知道我是蟲族的主宰,我是你的主宰,區區一個蟲王,又有什么資格來命令我?”
他冷眸一凝,“阿尼塞托,拿奴環過來!”
蟲王被他口中的芬芳勾引到身體起火,又被他冷傲如霜的模樣弄到癡狂。
好香,好好看,好帶勁,好辣。
是他的蘭斯,是他的,他要蘭斯,現在就要!
被蘭淺點名的阿尼塞托激動得差點暈倒,飛速回戰艦,取下一個皮質的、外面還鑲嵌著鉚釘的黑色奴環,連著鏈子。
蘭淺沒有接,垂眸看了一眼,“蟲王,戴上。”
“為什么不叫我溫切爾,叫我溫切爾,別叫我蟲王。”溫切爾忙不迭去接奴環,戴在了自己的脖頸上。
“叫我艾利斯,蘭斯,我是艾利斯。你想讓我做什么,我馬上去做。”
“是嗎。”蘭淺等他帶好奴環,忽而一拉鎖鏈。
被奴環緊緊包裹的蟲王立刻被拉到蘭淺面前。
蘭淺將鎖鏈在他脖子上纏繞了一圈,更緊地將他拉住。
蟲王白皙的面龐泛上紅色,脖子上青色的血管暴凸,呼吸變得急促,尾巴更是高高翹起,分叉不斷摩擦。
“蟲王?”蘭淺湊近說,“你是蟲王嗎?”
“我是。”
蘭淺笑了,“你不是,你是奴蟲。”
蟲王已然興奮到要爆炸,拼命呼吸著蘭淺口腔里傳來的蜜香,唾液加速分泌,在口中匯聚。
“是,我是奴蟲,我是蟲母的專屬奴蟲。蘭斯,我最尊貴的蟲母,你想讓我做什么,我都可以做。現在讓我吃吃你的蜜,不止口腔里的蜜。蘭斯,我要你,現在!”
蘭淺的眸子冷冽如冰刀。
“還在做白日夢,還沒認清自己。”他松開蟲王脖子上奴環,在某一個時刻,又猛地收緊,湊近說:“奴蟲就是奴蟲,哪有和我討價還價的權利?”
蟲王一震。
不管是艾利斯還是溫切爾,都曾和蘭淺說過類似的話。
沒想到,蘭淺成為蟲母之后,頂著燥熱的發情期,說的竟然是這個。
他有種不好的預感,望向蘭淺的視線卻更加瘋狂。
站立對蘭淺來說很累,他往后一靠。
蟲王頓時緊張,跟著上前一步。
誰知,根本不用他出動。
卡杰坦上將上前一步,化為蟲形,成為蘭淺的座椅。
西維少將成了蘭淺的靠背。
另有兩只蟲族軍官在蘭淺左右兩側,成了他的座椅扶手。
有精神之網的操控,有香氣的指引,所有蟲族心甘情愿。
能當蟲母的座椅,能被蟲母觸碰,能感受蟲母柔軟的肌膚,近距離聞到他的香氣,是所有蟲族搶迫腦袋都想做的事,是他們不敢想、不敢奢望的事,有幸被挑中的蟲族,各個興奮透頂,激狂難耐。
蘭淺僅有的褲子濕了,他渾不在意,坐在蟲族組成的座椅,從上而下掃過蟲王的臉。
“艾利斯,溫切爾,跪在我面前。”
第65章 蟲母降臨(三十七)
所有蟲族的注意力都在蟲母身上,為蟲母欣喜若狂,蟲母的指令就是蟲族的意志,沒有蟲族會想著反駁。
履行蟲母的意志,是蟲族的榮光。
蟲王卻沒有動作。
他火辣辣的視線吻過蘭淺每一寸肌膚,因過于克制,肌肉緊繃,青筋暴凸。
辛揚和羅免這些玩家,雖然也無法逃離蟲族的本能,但他們并非從小在蟲族環境中浸淫,在蟲母的影響下,還能保留微弱的理智。
辛揚吃驚于蘭淺成為蟲母,更震驚于蘭淺對蟲王的命令,他竟然想把蟲王變成奴蟲!
蟲王是蟲母的食物來源,是蟲母的伴侶,是蟲母繁衍子息的對象。
蟲母是強大的精神符號,但蟲母身體承擔著繁衍的職責,靠蟲王哺育,某種程度上來說,蟲母依賴蟲王。
從來沒有蟲母,想將蟲王踩在腳下,對蟲王有敵意,有報復欲,有明晃晃的掌控欲。
她沒想到,本該唇齒相依的蟲王和蟲母,會這樣的針尖對麥芒!
不管是艾利斯還是溫切爾,都歷經了重重危機和困難,踩著無數蟲族的尸骨,一步步登頂王座。
如果說蟲母是蟲族的精神主宰,蟲王就是所有蟲族現實中的主宰。蟲王與蟲母,本該并駕齊驅,哪有下跪之理?
就像蟲王說的,私下當蘭淺的奴蟲,那是情趣。
在所有蟲族面前,在蘭淺面前匍匐,蟲王的驕傲和尊嚴,他強大的實力和地位,怎么能允許?
更別說,艾利斯和溫切爾,都是徹頭徹尾的反蟲母派。
任務還沒有完成,蟲王還沒被擊殺,如果他狂性大發將蟲母囚禁,一旦超過10天的副本時限,他們就完了。
不管是哪位蟲王,都有軟禁蟲母的實力,這點毋庸置疑。現在兩大蟲王融合,實力更是突飛猛進,強到不可想象的地步,沒有一只蟲族能夠叫板,能夠挑戰!
蟲王是炸彈都炸不死的存在,任務難度太高太高,想要擊殺他,現在看來,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沒有玩家可以做到。
蘭淺是蟲母沒錯,但他與蟲王針鋒相對,把自己置于了危險境地。
蟲王呼吸急促,看著蘭淺,沒有動作。
蘭淺怎能不知道蟲王的貪婪、蟲王的渴望、蟲王的危險。
但他沒有任何退縮,眼中的光芒更加鋒利,哪怕處在發情期,臉頰和嘴唇一片潮紅,他的目光也依舊犀利。
“不愿臣服,不愿跪倒,因為你們覺得,你們是蟲王,蟲王的驕傲不容許你們這樣做,哪怕是蟲母也不行,對不對?”
蘭淺輕笑一聲,將奴環的細鏈在手上纏繞幾圈,又將蟲王拉緊。
他的力氣很微弱,可蟲王還是被他拉了過來。
蟲王彎著腰,近在咫尺,和蘭淺只有一指距離。
“艾利斯,你憑什么覺得,在把我扔到奴蟲營之后,你還能成為我的蟲王?溫切爾,你在撕開我腹部的皮,試圖將我剝皮時,我就和你說過,我會殺了你。”
距離這么近,蟲王一邊忍受著蘭淺香味的勾引,一邊陷入了深深的自責。
“我錯了,蘭斯,將你扔在奴蟲營,將你扔在郊外,一直折磨著我,讓我深夜輾轉反側,悔恨不已。”
“我錯了,老婆,我再也不敢了。老婆,如果你想要,我把我的皮剝下來,整張皮都剝下來讓你開心。”
蟲王沒有一絲猶豫,鞘翅出動,割開了手臂的皮膚。
速度實在太快太快,沒多久,一整條手臂的皮就這樣剝了下來。
蟲王別說呼痛,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老婆,我知道之前對你不好,我知道不對,以后你是我的老婆,老婆說的話,我沒有不聽的。”
“后悔了。”蘭淺笑容很淡,“后悔有用嗎?要么就不要傷害,傷害之后,就不可能得到我的原諒,只能得到我的報復。”
他掃過蟲王紫紅的異色雙瞳,“你們以為,你們還是蟲王嗎?”
蟲王臉色一變。
蘭淺笑道:“搞清楚,不是你們是蟲王。而是我,蟲母,想讓誰當蟲王,誰就是蟲王。”
他忽而將手指伸入口腔中,拉出來時,蔥白的指尖上,墜著晶瑩的、粘稠的、香到爆炸的蟲蜜。
完全進化成蟲母之后,他的蜜沒有一絲雜質,醇香、馥郁,從鼻腔直接刺激靈魂,給蟲族無法抵擋的沖天刺激。
蜜,剔透無比的,搖搖欲墜的,媽媽的蜜。
是媽媽的蜜!
所有蟲族立刻躁動,不斷靠近,口水橫流,不少蟲族發出無法自控的尖銳叫聲。
想吃,想吃!
他們想吃媽媽的蜜,哪怕只有一絲,一滴!
蟲王也能接收到蟲族的情緒,一瞬間,他的紅眸更紅,連紫眸,都變成了介于紫紅之間的深色。
他徹底失控,隱忍到極致的身體像泄閘的洪水,不假思索地伸出長滿肉刺的舌頭,舔上了蘭淺的指尖。
蘭淺任他沉迷地吮吸,等他將蜜吃干凈,忽而又伸出手指,拉出了蟲王的舌頭。
他掃過舌面上因過分激動,連肉刺都在收縮的舌頭,在蟲王深陷蟲蜜的余韻中時,冷不防抓起蟲王的鞘翅,往手臂上一劃。
幾滴血液當場落在地面,血液沿著蘭淺的皮膚,匯成一條紅線,在瓷白的皮膚上觸目驚心。
“媽媽!”
“媽媽,不要!”
“媽媽受傷了,啊,媽媽受傷了,快治療媽媽!”
蟲族擔憂的聲音沒持續幾秒,很快被另一種癲狂的聲音覆蓋。
“好香……”
“好香,香到我瘋了,好香好香!”
“這就是媽媽的血香嗎,香得要命,香到爆炸!”
“好爽,好爽!媽媽,給我吸一口,給我舔一口,我只要一滴血液,讓我死,我立刻就死,啊啊啊啊爽!”
蟲王身體明顯地震顫,舌頭再度卷過來。
他虔誠地抬起蘭淺的手臂,粗厚的舌頭將傷口完全包裹,像舔最好吃的糖,從左到右,從前到后。
一絲絲血液都不放過,一點點血香,都不能外溢!
又吃蜜,又吃血,激發了蟲王最深處的渴求。
他輕輕抓住蘭淺的腿,將手上的濕潤送到嘴邊,一邊舔血,一邊激動得要命地舔手上的濕液。
他的黑色尾巴堅硬無比,糾纏著蘭淺的腿。
身體那么火熱,可蘭淺說出的話,卻讓蟲王如墜冰窟。
“蟲母的一滴蜜,就能讓低等蟲族進化。我只要把我的蜜,我的血,讓別的蟲族吸,源源不斷地進入他的喉嚨,你說,其他高等蟲族,能不能進化成蟲王?”
蟲王的動作一頓,“不可能,只有我,蟲王只有我!”
“也許血和蜜不可能,那繁衍呢?如果我和其他蟲族繁衍,將我的一切都給與對方,他能成功嗎?”
蘭淺的臉上含著笑意,蟲王卻覺得,他說出來的話冰寒徹骨。
因為他清楚,蘭淺說的都是真的。
只要他想,他隨時可以將蟲母最寶貴的蟲蜜、蟲血、乃至繁衍的權利,交給任何一個蟲族!
蟲王的腦海中,浮現出蘭淺被其他蟲族禁錮在懷里,舔吸他上顎的蟲蜜,吻遍他全身,從內到外吃透的畫面,一時暴跳如雷!
他能想到,有幸被蟲母挑中的蟲族會多么激狂,多么熱情,多么孟浪。
他也能想到,蘭淺發情時,雙目潮紅,不斷流淚,失去理智,只能任其他蟲族主宰的模樣。
蘭淺漂亮至極的淚,被其他蟲族的舌頭舔入,該是多么香艷無比。
不,他不能允許!
“不可能,我是唯一的蟲王,你是我的蟲母,我的蘭斯,我的老婆,誰敢來搶,我就殺誰,我要讓他碎尸萬段!”
一個假想的蟲族,就讓蟲王殺意迸發,仿佛那個奪蟲母之仇的蟲族,就在身邊。
蘭淺的臉龐白中透粉,連眼皮都沾上了粉紅色,可他的眸子冷冽如冰。
他散發著蟲母的香氣和蟲母發情的信息素,蟲族前赴后繼,只為前來臣服,前來朝拜。
“不可能嗎?艾利斯,你最為人稱道的,便是囚徒之戰。你從兩千高等蟲族的圍獵中脫穎而出,殺出重圍。你很厲害,能抵擋兩千人,那你能抵擋所有蟲族嗎?”
蟲王一僵。
這不是玩笑。
只要蟲母一聲令下,所有高等蟲族都會為他而戰。
為蟲母而戰,是蟲族的驕傲,更別說,蟲母以蟲王之位為餌,把自己作為戰利品!
蟲母晶瑩的蜜,蟲母的血,蟲母的身體。
不止那些。
蟲母的目光,蟲母的在意,被蟲母在萬千蟲族中挑中,這些更讓蟲族癡狂。
蟲王的大腦,預知了即將發生的一切。
所有蟲族把他當做眼中釘,朝他一齊攻來。
兩大蟲王融合之后,哪怕面對圍攻也能面不改色,能把瘋狂進攻的蟲族,一個個殺光。
殺紅了眼,血流成河,殘肢斷臂到處都是。
可在被他拖住的時候,蘭淺會對另一只蟲族張開嘴。
讓另一只蟲族吃他,吻他,抱他!
蟲王已徹底失去理智,那些設想讓他被火焰炙烤,讓他每一個細胞都在狂叫,讓他的身體徹底燃燒。
不可以,蘭淺是他的,蟲母是他的,老婆是他的。
沒有任何一個蟲族可以覬覦!
蟲母的關注,蟲母的眼神,不管蟲母是冰冷還是驕縱,不管他哭還是笑,所有一切,只有他能獨享,只有他能看到。
他要蟲母的一切。
蘭淺安靜地看著他。
發情期的難受,宛如有螞蟻在啃噬他的骨頭和血肉,但他硬生生將不適壓下。
他看到蟲王幾近癲狂,劇烈的心緒起伏下,連強力炸彈都無法傷害的蟲王,竟吐出一口血來。
蘭淺沒有任何動容。
他再問一次,“我是誰?”
他反問道:“你說,你為蟲王,我為蟲后?”
他命令道:“跪下。”
從未向任何蟲族跪倒的蟲王,終于在蘭淺面前跪下,驕傲和自尊被碾得粉碎。
在蘭淺可能被其他蟲族占有的驚悚面前,地位、權勢,根本不值一提。
“你是蟲母,是我的主宰。”
“你是蟲母,也是蟲王,你為王,我為后。”
蘭淺橫眉冷對:“錯了,你不是蟲王,你只是微不足道的奴蟲。我想將你丟入奴蟲營,就能將你丟入奴蟲營,你想當我的專屬奴蟲?那你又能做到什么?”
蟲王伸出發抖的雙手,高大的身形蜷縮,想觸碰蘭淺,又不敢。
他在等待蟲母的指令。
這一幕讓辛揚震撼到極點!
如果說,蟲王是無法預測的、失控的野獸,那他現在,就是心甘情愿套上項圈,將項圈的另一頭,交到了蘭淺手上。
蟲王曾經那么高傲,他站在山峰之巔,俯視所有蟲族。
蘭淺在他眼里,曾是殘次品,是不值一提的感染體,是低入塵埃的奴蟲。
如今,蟲王低下了高貴的頭顱,只為得到蘭淺的注意,只為得到他的垂憐。
蟲王明明那么兇猛,在蘭淺面前,卻像被徹底馴服的惡犬!
蟲王肩膀顫動,肌肉緊繃,視線偏執而灼熱,在徹底瘋狂的邊緣。
他仿佛要將蘭淺的模樣刻入血液,一字一頓道:“蟲母,我想當你的專屬奴蟲。”
蘭淺臉上沒有笑意,而是伸出了自己的腳。
蟲王眼睛一亮,珍惜萬分的將那白嫩的腳攥在手心,虔誠地舔上腳背。
濕液沿著小腿下滑,他卻不敢逾越,沒有指令,他不敢亂動半分,他怕被蘭淺拋棄。
縱然是蟲王,權利在握,被蟲母所棄,他又算什么?
蘭淺一眨不眨地看著他,輕輕笑了。
“奴蟲,現在過來,吃我的蜜。”
這是獎賞嗎!
這是的,這是蟲母的獎賞,蟲母喜歡他的順從,他會成為蟲母的專屬奴蟲!
蟲王激動上前,迫不及待地將蘭淺摟住,肥厚的長舌長驅直入,將香甜無比的蜜液卷入口中。
其他蟲族發出嘶叫,蟲王知道他們都在嫉妒,這種嫉妒,更讓他身體的狂浪肆虐,將他送入更高的浪潮。
他兇猛地吃著蘭淺口里的蜜,搜刮他的一切,甚至想將舌頭刺入蘭淺的喉嚨。
脖子上的奴環忽而一緊。
蟲王得到指令,依依不舍地退開。
他離蘭淺的距離依然很近,還在討要獎賞,嫌獎賞不夠。
“想要嗎?”蘭淺沖他溫和一笑。
蟲王不斷點頭。
蘭淺松松地掐著他的脖子,“那你去死吧。”
蟲王眼眸一凝。
他的反應并不大,可以說,對其他人來說最威脅的話語,還比不過蘭淺說要找別的蟲族喂蜜,將其他蟲族扶持成蟲王。
新任蟲王擁有艾利斯的記憶,知道蘭淺來到這個世界,就是為了擊殺蟲王。
“你要完成你們的任務。”
“是。”蘭淺平靜道:“誰對我來說是蟲王,結局都是一樣。你不想死,我會把其他蟲族變成蟲王,讓他們去死,他們會不會很樂意?”
蟲王的兩只眼睛都變成了熔爐般的猩紅色。
他知道結果。
沒有蟲族在面對蟲母的懇求時還無動于衷,讓蟲族死,他們會含笑去死。
壓根不需要給蟲蜜,也不需要喂養香噴噴的血液。
“你幫我完成任務,你將是我認可的唯一蟲王。完成任務之后,我會離開這個世界,再沒有任何蟲族能吸取我的蟲蜜,沒有蟲族能夠擁抱我,唯一擁有過我的,只能是你,是艾利斯,是溫切爾,也是你新任蟲王。”
蘭淺很冷靜,他的話很坦然,聽起來卻那么冰冷。
落在蟲王耳力,卻讓他心跳加速,體溫升高,血液循環加快。
唯一的蟲王。
唯一擁有過蟲母的蟲族。
在他之后,再沒有任何蟲族能有資格,哪怕看蟲母一眼,都是一種奢望。
蘭淺垂眸看著他,“你也可以反抗,你現在就能帶我走。那么,所有蟲族都將與你為敵,你放下我,我立刻會將蟲蜜喂給其他蟲族;你不放下我,你會力竭而死,我終究還會落入別的蟲族手中。”
“你也可以拉著我一起死,但你以為,你能從這里,在抱著我的情況下,突圍到戰艦,讓我和你同歸于盡嗎?只要我們死在半路,蟲母的尸體,會不會讓所有蟲族殺紅了眼,只為將我的尸體珍藏?”
“除非你在這里將我吃了。”
“可你能吃多少?我流出的血,也會被其他蟲族瓜分。”
“蟲王,你要怎么選?”
“是接受蟲母的榮光,還是將我和別人共享。”
“不可能!”
“蘭斯,你是我的,你是我的!”
“其他蟲族誰敢碰你,誰敢喝你的血,誰敢吃你的蜜?不行,你的尸體也不行,頭發絲也不行,我不會讓你死!”
“不過是我死,只要是你開口,我會做到。”
蟲王的臉龐俊朗無雙,是上天精雕細琢的產物。可是,這張臉卻如此扭曲,雙眸帶火,沸騰的情緒讓他備受折磨,也賦予了他新的狂熱。
他聽到其他蟲族癲狂的聲音。
“媽媽,我愿意,我愿意為媽媽死!”
“媽媽的命令就是我的榮耀,媽媽,求求你,看我一眼!”
“什么蟲王,你不配做蟲王!連媽媽的要求都做不到,你算什么蟲王?”
有幾個被沖昏頭腦的蟲族,竟往蟲王圍攻而來,他們各個都是上將級別,現在就想以下犯上,搶奪蟲母!
蟲王憤怒地轉頭,四條鞘翅揮舞,那些兇惡的蟲族還未近身,就被他斬斷蟲頭。
“滾!”
“你們沒有資格,你們沒有資格!”
“就算是死,也只有我能為蟲母而死。”
蟲王站遠了些,鞘翅齊發,一同刺入心臟。
他跪倒在蘭淺面前,嘴里冒著鮮血,眼睛卻那么亮,臉上還帶著滿足的笑容。
“蘭斯,老婆。”
蘭淺望向他。
“如果沒有任務,你會殺我嗎?”
蟲王的血流到腳下。
蘭淺看著他的身影慢慢倒下,嘴唇動了。
“沒有任務,我根本不會來這。”
蟲王笑了。
他的鞘翅反復在心臟進出,就算修復能力再強,也抵不過這樣的致命傷。
他緩緩倒了下去,眼中的狂熱絲毫不減。
“蘭斯,說好的。我是你唯一的蟲王,你也是我唯一的蟲母。說好的,別忘了。”
蟲王咽氣了。
其他蟲族更加瘋狂,就要上前,吃掉蟲王的血肉,讓他徹底消失。
“誰敢動?”蘭淺一聲令下,蟲族全部靜止。
辛揚和羅免都驚呆了。
他們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蘭淺能用這樣的方法,兵不血刃地擊殺蟲王。
蟲王是最強的存在,其他蟲族不可能將他殺死。
那他就讓蟲王自己,將自己殺死。
辛揚心里藏不住事,激動道:“我們是不是可以通關了?太難了,我還以為一定會死,嗚嗚嗚,蘭斯,還好有你,謝謝你……”
羅免也有些激動,“謝謝。”
他很快發現不對,“蟲王已死,為什么我們還沒通關,還在這里?”
話音剛落,一只蟲族忽而發難,意圖將蘭淺搶入。
他以無法捕捉的速度切斷了卡杰坦上將的脖子,刺穿了西維少將的身體,將蘭淺摟入懷中。
羅免和辛揚震驚不已,其他蟲族更是。
搶奪蘭淺的,不是任何一個軍官,而是默默無聞的仆蟲阿尼塞托,僅僅是一個仆蟲!
阿尼塞托抱著蘭淺,身體都在發抖,深吸一口蘭淺的氣息,陶醉道:“媽媽,媽媽。蟲王已死,我會成為新的蟲王,媽媽想要的一切,我都會獻到媽媽面前。”
在辛揚三人驚悚的目光中,系統提示道:“舊蟲王已死,檢測到有蟲族能力突破,讓我們迎接新蟲王……”
怎么可能?!
玩家做了那么多嘗試,沒殺掉任何一只蟲王,還讓他們融合。好不容易新蟲王死了,竟然還有蟲族,能接替他的位置,成為下一任蟲王!
那這樣的話,他們怎么可能完成任務?
一個蟲王死了,還會產生千千萬萬個蟲王,不管他們怎么努力,都不可能成功!
這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必死副本!
提示音還沒說完,蘭淺淡然的聲音打斷了它。
“我看誰敢?”他的精神之網掌控在場所有蟲族的精神海,并不大的一句話,竟讓系統提示音卡住了。
他在阿尼塞托的懷里沒有動,掃視過所有蟲族,緩慢而堅定道:“我以蟲母之名號令,溫切爾和艾利斯,是蟲族最后一任蟲王,從此之后,蟲族再無蟲王。”
“各位蟲族,是否聽從?”
“是,媽媽!”
“媽媽命令我了,啊啊啊好激動,媽媽命令我了!”
“媽媽,都聽你的,不要蟲王!”
“沒有蟲王,是不是所有蟲族都能公平競爭,都有和媽媽繁衍的權利?”
“媽媽好香,好颯,我們一切都是媽媽的!”
蟲母的意志降臨在蟲族,幾乎同一時刻,系統的提示音終于響起。
“恭喜玩家蘭淺,通關蟲母降臨副本,稍后將進行獎勵結算。”
第66章 蟲母降臨(三十八)
羅免和辛揚也聽到了提示,他們久久無法回神。
辛揚喃喃道:“竟然要這樣,天啊,竟然要這樣。”
除了驚喜,羅免也是一陣后怕。
對蟲母來說,通關似乎是再簡單不過的事。
可蟲母出現的幾率有多少?
如果蟲母都像蘭淺那樣,無法蟲化,那么虛弱,有多少人能撐到蛻變。
普通玩家就算擊殺了蟲王,就算擊殺了兩大蟲王的融合體,躊躇滿志以為必能通關,自以為能迎接勝利,最終還是會慘敗。
這個副本有人通關過嗎?
這是全員必敗的副本吧,如若不是蟲母,必須將蟲族全滅,才是真正意義上的擊殺蟲王。
會不會,這是這個副本創立以來,第一次被通關。
他和辛揚都那么意外,還以為沒有希望,蘭淺卻那么淡然。
蘭淺阻止了新蟲王的誕生,難道說,他一早就知道,蟲王死亡之后,還會有新蟲王?
他是什么時候知道的?!
明明是最被忽略,最被低估,手無縛雞之力的奴蟲,連積分商城的技能都沒見他用過,他卻始終冷靜,看透了其他玩家看不透的真相,還能在不可能中,開辟一條生路。
難怪,難怪他那時控制了所有人,控制住了蒙凱,他當時就能從高臺上跳下來。
但他沒有,他選擇在高臺上,因為他需要蟲王,他要變成蟲母。
因為蘭淺知道,成為蟲母,是通關的唯一方式!
辛揚和羅免對視一眼,吃驚到極點,“他曾經問過我蟲母的事,問過我哺育和鮮血喂養。我和他說過,蟲王如果實力下降,照顧不了蟲母,會被其他蟲族取代。難道從那個時候,他就意識到,蟲王會更替嗎?不可思議,太厲害了,我自己都沒有想到,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羅免積分不少,經過的副本也不少,但沒有一次這么兇險,這么直觀地感受到副本的惡意。
他擦了擦額上的冷汗,佩服得五體投地。
“太驚人了,一個名不見經傳的玩家,不僅弄掉了天梯十,還能笑到最后。”
他經驗老到,推斷道:“我沒見過他用任何積分,之前還以為他是藏拙,現在看來,他或許沒有多少積分可用。一只小小的螞蟻,竟然撬動了一座大山,我敢說,他將成為顛覆天梯榜的存在。他會讓所有天梯榜感覺到危機,他將成為新一代的代表人物!”
遭遇過蒙凱的折磨,又經歷了過山車般的刺激,他們迫不及待回到現實世界。
辛揚大聲問:“蘭斯,你還不走嗎?”
“我還有點事,你們先走。”
辛揚止不住眼里的淚水,“好,真是謝謝你,能遇到你,真是我的幸運。”
蘭淺笑了,“我要謝謝你才對,要不是你沖破了蒙凱的傀儡絲,我們幾個人都完了。”
他沖辛揚揮手:“希望你下一次還能這樣幸運。”
“謝謝,謝謝你。”辛揚泣不成聲,“從我生下以來,接收到了好多人的善意。我希望我能幸運一點,更希望你能一直幸運。蘭斯,你一定能從游戲中通關的,現實中的你,也一定會夢想成真。”
辛揚離開了,身形消失在游戲之中。
羅免和同伴也對蘭淺揮手,深深地鞠了一躬,“謝謝你,我們這次躺贏了。你想必會登上天梯榜,成為15個月以來,唯一撬動天梯榜的神人,或許下一次和你相遇,你已登頂天梯前五。”
蘭淺搖了搖頭,“我不會。”
羅免吃驚了,“怎么可能?”
蘭淺連蒙凱都能控制,羅免想什么他一清二楚,不怕對方反撲。
他上個副本得分999,系統提示他沒有登上天梯榜。
他現在坐擁百萬積分,就有登上天梯的可能嗎?
不會這么簡單。
連積分商城都只為簽約玩家開放,未簽約玩家被排除在主流之外。
就算有積分又如何?
他百分之百確認,系統不會讓他上天梯榜,除非他簽約。
天梯榜,是不會有不受掌控的未簽約玩家在的。
蘭淺淡淡道:“因為我沒有簽約。”
羅免的下巴都要掉了,“怎么可能!”
同伴也直呼不可能,“沒有簽約,也就是說,登不了天梯榜,連大部分積分商城的技能都兌換不了?這種情況下都能通關?!”
他們在原地足足震驚了兩三分鐘,才回過神來。
萍水相逢,卻有救命之恩。
羅免擔心道:“這樣的話,你后面會很危險,你把自己放在風口浪尖!你坐擁蒙凱的百萬積分,卻不能兌換積分商城的技能,在所有玩家眼里,你就是最大的肥魚,所有玩家都會來獵殺你,你下一個副本將非常危險!”
他們的回答無疑證實了蘭淺的猜測,他說:“就算沒有玩家,副本也危險。多一點危險,少一點危險,結果都是一樣。”
羅免驚得失語,“你……一定要好好活著。天梯榜的人下個副本定然會對付你,你千萬小心。”
他想到什么,“你能讀取我們的記憶是不是?我現在把所有對游戲的線索全部回憶起來,你是不是都能看到?”
蘭淺點點頭。
查看羅免關于游戲的記憶,了解了他們能兌換的所有技能,他說:“謝謝。”
“蘭斯。”羅免心中悵惘,可他沒有什么能做的,只能說:“一切保重,蒙凱只是天梯十,天梯榜上沒有廢人,你……一定要活下來。”
蘭淺輕笑道:“或許,死的是他們也說不定呢?”
羅免睜大了眼睛。
蘭淺的語氣那么尋常,可他的眼眸,卻那么冰冷,那么決然。
一瞬間,他猜到了蘭淺的想法。
天梯十只是開始,并非他被天梯榜獵殺,而是他想將天梯榜擊潰。
可能嗎?
一個未簽約的,不能用積分的,甚至副本都沒經過幾個的玩家,可能嗎?
蚍蜉可以撼動大樹嗎?
羅免深吸一口氣,笑了:“如果真有那一天,我一定站在你身后。”
蘭淺也笑:“那就說好了。”
在羅免離開前的最后一秒,蘭淺洗掉了他的同伴的通關記憶,就像對辛楊做的那樣。
他并非不信任他們,而是游戲中的精神控制技能防不勝防。
前有舒正思的催眠,后有蒙凱的傀儡絲。也許這個副本中泄露的東西不多,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蘭淺沒急著離開副本,盯著蟲王的尸體,命令道:“點火,燒了。”
蟲族上前,將蟲王的尸體架起。
一抹青色闖入蘭淺的眼簾。
他詫異地抬眸,從蟲王由甲殼化成的堅硬衣物中,掉出了一朵花。
青色的花,是溫切爾帶他去山頂時,在半山腰的石頭夾縫中,發現的那株盛放的花朵。
蘭淺走上前,撿起那朵蔫兒了的花,用手閉上了蟲王早已渙散的雙目。
熊熊大火在眼前燃起,他讓阿尼塞托將他帶上高臺。
蘭淺眺望遠方,仿佛又回到那日在森林里暢游,清風拂面,好不自在。
他將青花攤開在手心,任大風將它刮走。
與此同時,精神之網鋪天蓋地,龐大的精神力,給這個星球所有匯聚于此的、前來“朝圣”的蟲族進行精神梳理。
蟲族的精神污染,困擾他們的頭痛、退化、失智問題,在短短幾分鐘的時間里,全部被解決。
發情期的癥狀更猛,蘭淺沒有體力了。
他掃過在場蟲族,準備離開。
蟲族對蟲母的動向很敏感,在這一刻,全部呼喊出聲。
“媽媽!”
“媽媽,不要走!”
“媽媽,不要拋棄我們。”
“媽媽才剛出現,又要離我們而去了嗎?媽媽,不要,不要!”
蘭淺頓了頓,沖他們笑了。
“我的子民,你們守護蟲族數百年,干得很好。你們會等到下一任蟲母,你們是強大的種族,必定繁衍不息。”
“媽媽!”
“媽媽,嗚嗚嗚,我的媽媽,不要走……”
“媽媽,離開之后,你還會來看我們嗎,媽媽,我們還沒來得及把最好的給你,媽媽……”
蘭淺沒有多說,離開了這方世界。
輕柔的風將他托到半空,身上的負面狀態全部消除,蟲族變成一個小點,再也看不到。
熟悉的聲音響起。
“恭喜玩家蘭淺通關第二個副本,對游戲的了解更上一層樓。你面對逆境,沉著冷靜,將劣勢變為優勢,將不可能變為可能,是了不起的玩家。”
男聲略略激動,“首先進行積分結算,恭喜玩家蘭淺通關完成度100%,贈送積分1000分,滿分通關!這在所有副本中絕無僅有,你成為第一個滿分通關的玩家!”
歡慶的禮花聲中,提示接著說:“玩家蘭淺目前總積分1127582,有登上尊貴的天梯榜前十資格。鑒于您表現良好,游戲決定再給您一次機會,只要您現在簽約,就可立即登頂天梯十!”
蘭淺暗道,果然如此。
他連其他玩家的直播都要屏蔽,不想給所謂的觀眾當牛馬,不斷拉磨,賺取可笑的積分。
就算有一億積分又有什么用,不過是游戲麻痹玩家的手段。
他沒有一絲猶豫:“我拒絕。”
提示音卡了一下,“真的不再考慮一下嗎?簽約和未簽約,積分商城的權限截然不同,一旦簽約,您的前途一片光明。您如此優秀,游戲愿意給您時間,在下一個副本之前,您再給出答復。”
“不需要。”蘭淺說:“我拒絕。”
提示音:“好吧。”
它繼續推進下一項,一改失落,驚喜無比:“恭喜玩家蘭淺,獲得萬里無一的稱號!”
“恭喜玩家蘭淺,獲得稱號‘唯一的滿分選手’。”
“恭喜玩家蘭淺,獲得稱號‘香噴噴的媽媽’。”
“恭喜玩家蘭淺,獲得稱號‘只有我能獨占媽媽’。”
“恭喜玩家蘭淺,獲得稱號‘我為蟲母,亦為蟲王’。”
“恭喜玩家蘭淺,獲得稱號‘要當媽媽的專屬奴蟲’。”
它再度換上了狂熱的語氣:“五個稱號,竟然比上一個副本的四個稱號還多一個。天啊,不可想象,前所未有,創造奇跡。玩家蘭淺,目前擁有九個稱號,登頂稱號榜第一!”
“難以想象這會在玩家中掀起怎樣的風暴,您將成為最神秘,被其他玩家仰望的存在!”
提示音興高采烈,好似獲得了潑天富貴。
“特殊關系和固定技能都會升級,請玩家注意查看。”
“咦,恭喜玩家蘭淺,獲得了隱藏獎勵!恭喜您獲得一次標記機會,您可以將被標記的任何人拉入副本,如若對方已在副本,Ta將會對您特殊顯示,下下個副本可以使用。”
蘭淺猛地抬頭。
積分獎勵和稱號獎勵,不管有多少,對他來說都一樣,游戲給予的東西,在他心里掀不起任何波瀾。
可標記不一樣。
標記機會,是連結游戲和現實的橋梁。
他能將別人拉入游戲,相當于,凌駕于現實之上的游戲給了他高級權限。
他有想要標記的人。
這正是他需要的東西!
蘭淺第一次感覺到,游戲能滿足他,讓他達成在現實中難以達到的目標。
他只在維持人設的時候刻意將情緒波動放大,但這一刻,他有種夙愿即將得嘗的驚喜。
提示音仿佛也看出了他的心情,笑道:“能看到你笑,真是太好了。下一次副本,你又將碰到什么樣的人,經歷什么樣的奇遇呢?下次副本在99個小時之后,請做好準備。”
“那么,下次副本再會,我幸運的玩家。”
蘭淺這次沒有直接出去,而是仔細查看控制面板。
光屏正下方,那幾個不起眼的小字變化了。
[特殊關系:0/3]
相比上次,這個數值增加了2,想必指代的是艾利斯蟲王和溫切爾蟲王。
蘭淺跳過它,望向自己的各項數值,全部都是滿分。
而他最關注的固定技能,也改變了。
光屏正中,那一行介紹,變成了:
[隱血(3級)珍血:珍惜無比的血液,香甜到直入靈魂,是上癮的血,也是解毒的藥,窮極一生,只為舔入那么一滴,登頂極樂!]
蘭淺知道固定技能的介紹和下一個副本有關,但僅從字面意思,根本猜不透。
積分商城能買的技能不多,稱號商城倒是開放了不少,但目前在他面前的是按稱號多少排序,1稱號的技能最前,顯然不是在副本中那樣,最適合他的放在最前面。
這樣的話,不急著兌換了。
蘭淺確認過沒有遺漏,緊繃的心終于敢放松些許,閉上眼睛。
意識消散的最后一秒,他聽到了一聲悠揚的提示。
“等待百年的蟲族,終于等回了他們的蟲母,從此,蟲族的心不愿再飄泊,只愿永遠為蟲母停留。”
蘭淺打了個顫,睜開眼睛。
還是在他先前選的公園,什么都沒有改變。
他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愣愣地走神。
什么叫永遠為蟲母停留。
難道說,這個副本,從此以后不再為玩家開放了嗎?
到底只是游戲副本,還是如辛揚說的,里面的生命,也是平等的生靈。
蘭淺打開手機,在短視頻平臺搜索一下,找到了辛揚的賬號。
就在兩分鐘前,“小幸運辛揚”的賬號,發布了一條新的內容。
是一個插著鼻飼管的,在病床上的女孩的自拍。
“好幸運,又活了一天,已經很滿足了。希望每個生命,都有想要的美好未來。”
蘭淺看了幾秒,關了手機。
他下意識給蘭素發了條信息,詢問她在干嘛,得到對方的回復后,長舒一口氣,坐上了去學校的公交車。
他們周六還要上一天課,下午得回學校。
在進教學樓前,蘭淺走進了洗手間。
他將校服褲子的綁帶解開,系了一個有些花樣的結,才繼續上樓。
還沒上課,走廊外面站著一些交談的同學。
來到教室所在的三樓,在人群中,蘭淺一眼發現了倚在走廊的樓亭。
樓亭在他出現的一瞬間,也看向了他,兩人遠遠對視。
哪怕穿著最樸素的校服,樓亭在人群中依舊那么醒目,長相俊朗,氣質干凈。
蘭淺思索兩秒,沒像往常一樣無視所有人直接進教室,而是來到樓亭身側。
他注意到樓亭在看一本電子書,瞥了一眼,收回目光。
樓亭靠過來些許。
蘭淺沒動,任由對方拉近了距離。
“在看什么?”他破天荒地主動問。
樓亭沖他笑了笑,展示給他,“在看愛情小說。”
蘭淺看了一下小說名《人外陷阱》,看標題就知道沒任何營養。
他捕捉到了“人外”這個關鍵詞,眺望遠方,沒有說話。
樓亭將手機收到兜里,看向他的側臉,“前兩天說的補習,你要不要再考慮一下?”
蘭淺這次沒有拒絕,意味深長地說:“我這樣子,還有救嗎。”
他唇角上揚,唇紅齒白,眼尾狹長,眼神深邃。
樓亭的目光沒有從他的臉龐下來過,笑道:“當然,有我在,什么都不用怕。”
“好啊。”蘭淺說,“那我考慮一下。”
他從前門進入教室,幾個目睹他和樓亭說話的女生竊竊私語,有些激動。
“天啊,蘭淺平時不愛搭理人,對誰都是一視同仁的高冷,我還是第一次看他在學校里沖別人這樣笑。”
“他笑起來好好看,氣質一下不一樣了,帥到我了真的。”
“我也覺得,他和之前差別好大,好有魅力,好吸引人啊。”
一句一句,全部落入樓亭耳里。
他眼眸中情緒翻涌,看著蘭淺的背影,控制力蕩然無存。
無形的力量擴散,教室左右的空間和時間完全凝固,就像游戲中,羅免同伴使用的時間靜止。
所有人的動作暫停,包括蘭淺。
教室的攝像頭也停止工作,這里陷入了詭異的,與現實脫軌的空間。
樓亭從后靠近蘭淺,低下頭,在他的脖頸深嗅了一口。
伸出口腔的舌頭在半路分叉,變成兩條觸肢,濕漉漉的粘液匯聚在觸肢的尖端,大力舔過蘭淺的耳朵,在蘭淺后頸留下明顯的濕痕。
樓亭的后方有一片人類肉眼無法直視的暗影,觸肢在里面興奮地摩擦蠕動,發出“吱吱吱”的恐怖聲響。
“啊啊啊,淺淺!”
“啊啊,我的淺淺,好香!”
“還磨蹭什么,快刺破淺淺的皮膚,我要喝香香的血液!”
“啊我要死了怎么會這么香,香到陶醉,香到我要瘋了,我的淺淺,最香最美的食物。”
觸肢在后頭慫恿,樓亭不為所動。
他輕松將蘭淺抱了起來,推開講臺上的雜物,將人放在上頭。
蘭淺的眼睛還睜著,看起來是清醒的,但他別說反抗,一個動作都做不了。
樓亭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也爬上講臺,坐在蘭淺腰上。
蘭淺的衣服下擺被拉開,腰上的觸肢文身暴露,樓亭口中的觸肢受不住的垂落,大量的粘液從口腔中分泌。
他迫不及待地在那片皮膚游走,將蘭淺白如牛奶的腰肢完全掌控。
礙事的衣服褲子被觸肢脫去,樓亭從上而下的俯視,通紅的眼眸里仿佛能起火。
“我的食物,明明是我香嫩可口的食物,竟然被你們吃了!”
“蘭淺是我的,誰都不能染指!
“該死,你們不止吃他的血,還吃他的蜜和水,不允許,不允許!”
樓亭溫和的模樣不復存在,面色極度猙獰,蘭淺的身體被觸肢包裹,甚至有細小的觸肢發瘋到想往他的眼睛里鉆。
黑褐色觸肢上的粉色吸盤全部吸附在蘭淺身上,冒著腥氣的粘液將他變得濕漉漉。
樓亭沒有動作,憤怒讓他維持不住人形,左半邊身體潰散,空氣仿佛被太陽光照射的柏油馬路那樣卷曲。
他怒意沖天,沒多久,又快意地笑了。
“兩個沒用的東西,身為蟲王,卻被一只小小的奴蟲玩弄于股掌之中。你們被蘭淺馴服,甘愿為蘭淺這食物而自裁,你們就是被他馴服的狗!”
他不遺余力地嘲諷,身體忽而一僵,渾身過電般抽搐起來。
很快,他的面容和眼神變了,聲音也變了。
“你說什么?被食物所殺,你這垃圾又強到哪去?”是艾利斯的聲音。
長滿肉刺的舌頭伸出,他掐住了蘭淺的下巴,迫使他張開嘴。
帶著口水的舌頭深入蘭淺的口腔,在他的上顎不斷搜刮。
滿足的嘆息聲在陰影中響起。
明明已經脫離副本,蘭淺的口中沒有蜜囊。
可完全籠罩住人類的怪物,非但沒有收回舌頭,還越侵入越深。
“吱吱”的觸肢摩擦聲中,夾雜著另外的低吼。
“好香,蘭斯……蘭淺好香。”
“明明沒有蜜囊,還是好好吃,好滑好嫩。”
“膽敢引誘我去死的人類,非要把你吃了才好!”
“低劣的人類,就是這樣不堪!先從舌頭開始吃起,從香得不行的口水開始吃起。”
第67章 蟲母降臨(三十九)
蘭淺被觸肢覆蓋。
觸肢在他身上不斷游走的模樣,任何一個人類目睹,都會恐懼得驚叫。
正面吃完了,蘭淺被翻過身。
“講臺太硬了,背都磨紅了,好嬌氣。是不是很痛,很想嬌滴滴地求饒?敢玩弄我的人類,最低劣的物種,我怎么會讓你如意。”
“后背磨紅還不夠,膝蓋磨紅才好。”
“最好流出鮮紅的血,讓我邊吃邊玩,不敢想象會有多香,會有多爽。”
樓亭怒斥:“不要臉,還罵我跟來現實世界,你呢,滾啊,回去啊,為什么和我爭搶食物!”
艾利斯:“你又算哪根蔥,我要占就占。你的食物?好笑。現在蘭淺是我的食物,你敢和我搶?”
“我的,我的!是我發現他,把他留到現在才吃,竟然被你偷取,我不允許!去死吧,你給我去死。”
摩擦聲更加激烈,競爭更加白熱化,被靜止的蘭淺,喉嚨里都發出了受不了的低吟。
忽而,一道張揚而清亮的聲音占據了主導。
“死,我怎么可能死?沒用的蟲王死了,以為就能讓我死嗎,你想得太簡單了,香艷欲滴的老婆。”
“老婆”這個稱呼一出,溫切爾自己都愣了。
他不再是那個什么都不懂的蟲王,他知道老婆是什么意思。
正因為如此,他更加慍怒。
“該死,不過血香了點兒,就誆騙我叫老婆。”
“最劣等的造物,低維的存在,渺小的造物,竟妄圖算計我。連窺視我都做不到,還敢設計我,除了死,你沒有別的路可走!”
觸肢變成了人手,有力的五指攏住蘭淺的脖頸,不斷收緊,讓蘭淺窒息。
溫切爾怒不可遏,就要把蘭淺就地吞吃!
艾利斯冷酷道:“放開我的食物。”
樓亭:“明明是我的食物,蘭淺是我的食物!”
艾利斯:“可笑,區區一塊食物,怎么配有名字。”
如他所愿,蘭淺的膝蓋紅腫了。
溫切爾的舌頭從膝蓋上方收回,看著在白皙肌膚上格外明顯的紅,咒罵道:“嬌得不行,怎么這么嬌弱,根本不經吃。”
“要是在副本里,是不是又要冷冷地看著我,用不屈的目光瞪著我了?沒有蟲母對蟲王的精神影響,你以為我還會上當受騙嗎?”
“不堪的人類,低等的人類,詭計多端的人類,敢騙我,我要讓你生不如死,備受折磨!”
錯眼的功夫,蘭淺被他放在kingsize的大床上,這是樓亭名下一幢別墅。
同時占據怪物身體的艾利斯冷嗤:“備受折磨?他腿紅了你就心疼了,忍不了了?不怪你被騙得團團轉,連老婆這種稱呼都出來了,丟人。”
樓亭的聲音則帶上控制不住的癡迷,“蘭淺好適合深灰色的床單,看起來更可口了,好香好美的食物。”
溫切爾怒火中燒,正在氣頭上的他大聲道:“食物?你們把他當食物?”
他咬牙切齒:“人類連塞牙縫都不夠,更別說給我們補充能量。狡詐的人類騙得我好慘,被當成食物吃,太便宜他了。”
“老……”他針刺般改口,“這么白白嫩嫩的身體,就把他當成我供我發泄的工具,把他當成我的玩物。我很快就會厭倦他,到時候就把他吃了,吃得一滴都不剩。”
艾利斯冷漠的聲音和他狂熱的聲音忽而重疊:“他的發情期,我都沒吃到。逃得了副本,逃得了現實嗎?蘭淺,你以為,你逃得開現實嗎!”
樓亭發飆了:“滾啊你們,艾利斯,你剛還不愿意叫他的名字,看不上你就滾!我要讓蘭淺吃我的舌頭,用他笨笨的舌頭,主動吸我的舌頭。”
一番激烈的爭搶,蘭淺更慘了。
最后搶得主動權的兩道聲線混雜在一起,不屑道:“這點出息,吸你的舌頭就滿意了。讓我們玩弄這工具,讓你開開眼,學著點。”
“人類可不會發情。”聲音笑了,“那有什么關系,人類的身體,隨便弄弄就控制不住了不是嗎?”
很長一段時間,詭異到扭曲的人聲,都忙得沒空說話。
只有無法上前分一杯羹的,在陰影中蠕動的觸肢,發出急紅了眼的憤恨低語。
“好舒服,啊,好舒服。”
“工具好,不要他當食物,要淺淺當工具!”
“好漂亮,好嬌。”
“好吃,好香,啊我的淺淺!”
過了不知多久,房間里全掛滿了觸肢,還有蠕動的渾濁眼球,死死地盯著床上。
“呼呼呼——”溫切爾的聲音。
“爽,好爽。”
“靜止不好,一會兒來點不一樣的,讓他想反抗而不能,保持著清醒的意識,憤恨交加。啊,想想他那冷冰冰的眼神,我就要爽死了。”
艾利斯又是一個嘲諷,“他是養不熟的騙子,你還這樣對他,活該。”
他掐住蘭淺的脖子,眼睛全紅,往他肉最多的地方不斷摑打,“□□,你說,你是不是□□?”
“說好當我的奴蟲,又伺候溫切爾,浪蕩!”
“一會兒就讓他醒來,再讓他遺忘。我要著□□來勾引我,來求我,在我面前驕縱。”
溫切爾一聽,直接興奮到爆炸:“勾引?沒錯,就要勾引!他說好勾引我的,我要蘭淺勾引!我要讓他哭出來,哭的樣子漂亮死了。”
艾利斯陰沉極了:“他笑起來才好看,你什么審美?”
溫切爾寸步不讓:“哭起來好看,蘭淺哭起來好看,爽死了。啊啊啊,想想就讓我興奮!”
房中瘋狂蠕動的陰影,泄露了本體心中一閃而過的心思。
“明明已經不是蟲王,也沒有哺育囊,可我受不了了。我成癮了,不光對他的香味,他的蜜,還有喂食欲。”
“好想喂蘭淺吃東西,但是沒有哺育液了。”
艾利斯冷笑道:“蠢貨,沒有哺育液,不是還有其他的嗎?”
“想讓他吃,就讓他吃個夠,吃個爽。”
“怎么這么好吃,怎么都吃不夠,還想再吃。”
蘭淺被嗆出了眼淚,被帶肉刺的舌頭舔去了。
酷似艾利斯的臉龐湊近問:“還勾引別人嗎?還勾引其他的人類嗎?還敢讓女同學夸你好看嗎?”
“還敢用其他蟲族來要挾我嗎,敢給其他蟲族喂蜜嗎?”
“還有誰敢來覬覦?”
“你是我的玩物,你沒有沒有選擇的權利,哪里也逃不走,記住了嗎?”
樓亭已經沒有余力再去爭了。
除了吃舌頭,還有這么多能把人吃透的方式,他舒爽到沒有力氣去在意了。
“說得沒錯,當食物太浪費了,就要把他變成工具,翻來覆去的吃透。”
“放一點血出來,不會讓他死,但會讓我們香到無法自拔。”
“蘭淺的血好香,香爆了。”
“流著血,好可憐啊,可是哪有誰來憐惜你一個工具、一個小小的人類玩物呢?”
“太漂亮了,太美了,太滑了。”
“讓他清醒還不夠,把他吊起來。”
“讓他倒立。”
“坐上來,不是我腰上,是脖子上面。”
“要他撒嬌,要他勾引。”
“啊啊啊,我要讓他失去神志來求我,對我撒嬌,對我求饒。”
蘭淺在觸肢中,宛如黑色中唯一的一點白。
由白變紅,他連眼淚都哭不出來了。
仍然無法滿足的聲音說:“讓他強化一些,不能讓他被我們玩死,玩物不禁玩怎么行?等玩夠,就把他吃了,讓他去死。”
“他既然玩弄我們,不報復,怎么對得起他是不是?”
“下個副本,就讓報復心最強,最喜歡玩弄人的惡劣分子去吧,你們說呢?”
“他從來沒有食欲,不可能對蘭淺的血香上癮。蘭淺會在下個副本被報復得很慘,會被玩弄得很慘,會被他一次次澆滅希望,變成沒有斗志、只能依附的廢人。”
“他擁有我們的記憶,不可能再犯我們的錯誤。只要保住蘭淺不死,就不會多一個來和我們搶。蘭淺被惡意針對,被收割逃生夢想,被圈禁剝去傲骨,好期待。”
蘭淺頭暈目眩,不知道為什么,手腳酸軟,渾身乏力。
走路差點摔一跤,還好樓亭在后面拉了他一把,才沒讓他撞在課桌,勉強回到自己座位。
“怎么了?”不知是不是錯覺,比起先前,樓亭的嘴唇紅了許多,也肉眼可見地興奮很多。
蘭淺搖搖頭,“沒事。”
大腦有些混亂,好像做了一個夢,可一深想,夢什么都記不住。
蘭淺不知道是不是進出副本的后遺癥,總覺得身體被掏空,連注意力都無法集中。
他起身,腳步虛浮地往走廊盡頭的廁所而去,洗了把臉,隨便擦了擦。
他想起不久前在廁所綁過褲帶,撩起衣服一看。
一眼,讓他血液逆流。
他褲帶的兩根繩子,松開了。
他把褲繩扎得很緊,打結的方式也很獨特。
不可能走了三層樓,那么緊的結會松掉。
他一瞬間懷疑,剛剛在一樓廁所的綁褲繩的記憶,是他記錯了。
不可能,沒有錯。
褲繩不會無緣無故解開,就這么幾分鐘,不是他,自然另有其人。
蘭淺緊抿嘴唇,閃進隔間。
他脫了上衣,前后左右的看,身體上沒有任何痕跡。
上課鈴已經響了,他卻沒有急著上課,脫了褲子仔細看。
腿上也沒有什么異常,前后都沒有被使用過的感覺。
蘭淺頓時有種違和感。
褲帶被解開,卻什么都沒發生。
身上沒有傷口,更沒有痕跡,仿佛褲帶本來就該是解開的。
但他知道不對。
他腦子沒昏頭,他自己做過什么不會搞錯,他相信自己的直覺。
他想起,剛進山神副本時,第一夜在山神廟,他曾被“樓亭”吞噬溶解,醒來之后,除了身體虛弱,身體沒有任何異常。
他那時就判斷,“樓亭”有逆轉時間的能力。
如果怪物跟他回到現實,怪物的能力也會保留。
他不愿意簽約,不愿意把游戲帶入現實。
不愿連累妹妹,也不想連累辛揚那樣努力生活的普通人。
可現實已被入侵,他沒有退路了。
蘭淺上完課,隨便吃了點東西,換了身衣服,去酒吧打工。
快到十點,人越來越多,在略略有些吵鬧的音樂中,男男女女圍在吧臺。
蘭淺調酒就像變魔術,修長的蔥白手指翻飛,快得不可思議。他兼具美感與效率,通常客人還在欣賞他的姿勢時,一杯顏色漂亮的分層調酒,就已經送到客人面前。
他的身體被包裹在合身的白襯衫內,松松垮垮打著一根休閑的黑色領帶。一件再普通不過的衣服,卻讓他穿得無比吸睛,斜上方的光束灑在他的側臉,將他衣袖卷起的蜜色小臂照得線條分明。
他照例戴著一副金屬框平光鏡,左邊掛著一條銀色眼鏡鏈。隨著他的動作,銀鏈在燈光下輕輕晃動,也晃在很多人的心里。
蘭淺在喧鬧的環境中,氣質格外沉靜,動作不疾不徐。
像灑在臟污之地的一捧白雪。
一個頭次來酒吧的大背頭男人目不轉睛地盯著,看得直喘粗氣,眼中閃著興奮的狩獵光芒,不停地舔著嘴皮。
周圍有人溜須拍馬,他完全聽不到,等到圍了一圈的吧臺有空隙,他坐了過去。
打了個響指,甩了甩頭發,沖蘭淺吹了聲口哨。
他早已聽到其他人對蘭淺的稱呼,笑道:“蘭,給我上一杯最貴的調酒。”
蘭淺薄薄的眼皮微掀,瞥了他一眼,冷淡地拿調酒杯,沒有說話的意思。
他越冷,越不愛搭理人,大背頭男人就越興奮。
腦中已設想將蘭淺撩人的眼鏡脫下,將銀鏈塞入他嘴里,脫光他這一身色氣的衣服。
男人的打量愈發放肆。
蘭淺將調酒推過來時,男人極快地抬手,覆蓋上蘭淺的手指。
蘭淺動作很快,沒讓他碰到一點,就像什么事都沒發生,表情沒有一絲改變。
帶勁兒,好帶勁。
蘭淺轉到環形吧臺的另一邊,男人看著他瘦削的背影,掃過他低頭時,被暖色燈光吻過的后頸皮膚,欲望加速迸發。
有人注意到這邊的情況,湊過來小聲說:“蘭可是酒吧的招牌,多少人為他喝他一杯調酒,為看他調酒的手指而來。他在這里有人罩的,別亂起心思。”
男人嗤道:“招牌?我看是頭牌還差不多。他的手指確實漂亮,用來玩調酒杯可惜了。有人罩?金主嗎?其他人能包他,我為什么不能?”
聲音不小,他很確定蘭淺一定能聽到。
可蘭淺沒有回頭,依舊忙著手上的事,氣質清冽,不可攀折。
男人興趣更濃,就是要桀驁不馴才好,骨頭越硬,折斷時越爽不是嗎?
男人得意洋洋地想著,拿起調酒喝了一口,這時,蘭淺忽然轉過頭來。
見蘭淺望向自己的方向,他脊背挺直,一股得意和暢快滋生,沖動愈演愈烈。
可男人很快發現,蘭淺不是在他看,而是越過他,在看他身后的人。
不似之前輕飄飄的一瞥,目光停留的時間比任何時候都久。
眼鏡閃光一道光,蘭淺的眼睛忽然彎了,露出一個笑容。
這一笑,冰雪消融。
不止男人心臟狂跳,還有人發出明顯的抽氣聲,連熟悉蘭淺的老客,都詫異地望向了他看的方向。
大背頭男人也轉過去,見一個高挑的男生在背后的卡座坐著,也溫和地沖蘭淺笑。
隔著鬧哄哄的人群,這對視一笑,仿佛讓時間都靜止了。
男人被后方男生的顏值驚艷了一下,很快涌上不屑。
是調酒師的相好嗎?年紀那么輕,臉也不錯,不過不是他的菜。
調酒師他要定了,乳臭未干的小毛孩膽敢來搶,怕是活膩了。
蘭淺壓根沒管無聊的路人甲,這種人他見多了。
他沒想到,樓亭竟然會來。
以前在學校,他和樓亭基本沒說過話。
進入游戲之后,樓亭一反常態地接近他,主動找他補習不說,連他打工的酒吧都找來了。
這不是偶然。
他調了一杯酒,讓酒保送去樓亭的卡座,沖對方微笑示意。
不管他在樓亭的哪個方位,是背對還是側對,始終有一束存在感強到無法忽視的目光如影隨形。
那視線灼熱,絲毫不懂得克制,好似一團烈火。
一直到11點30分,吧臺的客人來來走走,那束貪婪的目光還未離開。
蘭淺收拾東西下班,和往常一樣從酒吧的后門出去。
守株待兔許久的大背頭男人跟在他后方,迫不及待想將蘭淺扯到懷里,經過一個路燈壞了的黑暗轉角,忽然被一股陰寒之氣凍在原地。
寒意從腳底一路往上竄,宛如有冰涼的毒蛇,沿著他的脊背和后腦爬行,他被無處不在的無機質豎瞳盯著,牙齒都咯咯打顫。
一個高挑的人影從暗處走來,停在他面前。
冷汗早已把大背頭男人的眼睛覆蓋,刺得他眼眶生疼,他看了好久才辨認出,這是蘭淺在酒吧里注視、送酒的男生。
男生面容俊朗,表情堪稱溫和,可一雙眼睛毫無溫度,像冒著冷氣的寒潭,能吸收一切光亮。
“他好看嗎?”
大背頭男人的嘴唇顫抖得說不出話,僵硬地點頭。
“他當然好看,我的食物和工具,怎能不好看?”男生的笑明明很溫柔,卻給人不寒而栗的恐怖感,他俯視著大背頭男人,“散發著臭氣的渺小人類,他那樣的仙品,是給你看的嗎?”
重若千斤的壓力讓大背頭男人直接跪倒,眼淚橫流,哆哆嗦嗦說不出一個字。
“你哪只手想摸他?”
用和善語氣說的男生,不需要回答,自己接了下去。
“右手是不是?”
恐懼讓大背頭男人倒在地上,眼睛如翻白的死魚,身體痙攣。
他無論如何說不出一個字,只能如困獸般,喉嚨里發出沉重的悶哼。
血從小巷中流出來,不是紅色的,而是能與巷子融為一體的黑色。
“你哪只眼睛看了他?兩只眼睛都看了是不是?”
蠕動的陰影中,悶哼聲漸漸激烈。
“你是怎么肖想他的,用你的腦子嗎?”
高維的絕對碾壓,讓一句崩潰的話語都說不出,所有聲音,在被溶化成血水的液體中,消散于無形。
樓亭看也不看那惡心的人類一眼,臉上掛上笑容,呼吸之間,出現在蘭淺的下一個轉角。
蘭淺抬眸,與站在面前的人對上,輕笑道:“你怎么來了。”
“我聽其他同學說你在這里打工,惦記著給你補習,就過來看看。”樓亭走到他身邊,“工作到這么晚,累不累?要不要吃宵夜,想吃什么?”
“不了,我回家。”一陣微涼的夜風吹來,蘭淺抬頭感受了下,“下雨了。”
“我開車過來了,我送你。”樓亭不管什么時候都溫文爾雅,“這邊太亂,打車我不放心。坐我的車回家,也省了幾十塊打車費,是不?”
在紛亂的雨絲中,蘭淺安靜地看著他,微微歪了歪頭,“好啊,那麻煩你了。”
“怎么會麻煩,我樂意之至。”樓亭引他來到不遠處一條馬路,開了旁邊一輛低調的SUV,給蘭淺拉開車門,“請進。”
蘭淺意外地挑眉,上了車,系上了安全帶才說:“還以為你會開跑車。”
樓亭將車駛離車位,“跑車不實用。”
蘭淺沒問是怎么不實用,報了自己地址。
樓亭轉頭笑看他,在逐漸變大的雨幕中,如離弦之箭般開了出去。
不多久,停在了一個公園之內。
副駕上的蘭淺已經昏迷了。
他的衣物被一件件脫下,白皙的身體被觸肢卷起,放在純黑的后座上。
“跑車那么窄,怎么夠用,后座夠大,才有我玩弄的空間,你說對嗎?”
蘭淺的嘴唇被迫張開,被長滿肉刺的舌頭又吸又舔,唇色很快變得更紅。
“好香,啊,好香。”
“小騷貨,既然知道自己這么香,為什么還去勾引別人?不勾引人就受不了,不發騷就受不了是不是!”
“那么多男女想把你剝了,又有什么用?最后能剝你的,只有我。”
“聰明的人類啊,明明看出我有問題了,還這么大膽,敢和我一起上車。密閉的狹窄空間,多妙。”
“口水含不住了,真可憐啊,要是別人看到你這幅樣子,是不是會發瘋一樣撲上來?”
“不可能,別人不可能看到,只有我,只有我,你是我的玩物!”
“對,乖乖的張口喉嚨,讓我舒服。啊,好爽,好香,爽爆!”
小小的空間,放不平只能被翻折的蘭淺,加深了樓亭的亢奮,蘭淺的嘴角被弄破了。
紅色的血珠瞬間被舌頭吸干,血香帶來讓頭皮發麻的絕頂刺激。
車輛被觸肢覆蓋,過于激動的觸肢力氣過大,車子的四個輪胎不斷起伏。
一條手臂掐住了蘭淺的嘴。
口水被喂入他的口腔,飽含惡意的聲音在他耳邊說:“再勾引別的人類,就把你這玩物吃了。你能勾引的,只有我,只有我!”
“要是給你看到真實面目,我的玩物,你又會怎么樣呢?”
第68章 眼盲的嫂子(一)
蘭淺被樓亭送到樓下,他下了車,打上樓亭送給他的傘。
破舊的城中村,車開不進去,樓亭堅持要送他到樓下,看著他上樓才轉身。
蘭淺一步步往上,仔細感受,沒有白天那種力不從心的感覺,但腿有些軟。
到了門口,他沒往樓下看,冷靜地開門。
燈沒有關,在舊沙發上打瞌睡的蘭素聽到聲音,揉揉眼睛看過來。
“哥,你回來了。”
“怎么這么晚還不睡。”
“狂風大雨的,有點擔心你,怕你沒有帶傘,又不能給你送。”
蘭淺上前摸了摸她的頭發,“現在去睡,我抱你進去。”
“不啦,不困。”蘭素笑了,露出酒窩,“上班累不累?”
“只要不碰到那些消耗心神的鳥人,有什么累的。”
聽蘭淺這么說,蘭素一下被逗笑,“別管那些鳥人。”
她聽了一會兒雨聲,忽然說:“哥,我想去外面看雨。”
“我帶你上樓頂。”
老舊的樓房沒有電梯,蘭淺將蘭素背上,蘭素拿了兩張疊在一起的紅色塑料凳。
這棟樓是平房,樓頂搭了雨棚,平時很多鄰居上來曬衣服,邊邊角角有人用白色泡沫箱子種了辣椒和蔥蒜。
兩人在雨棚邊緣坐下。
蘭淺仰望雨幕,聽著咚咚咚落在雨棚上的雨聲,沖前方抬了抬下巴,示意蘭素看前面。
“阿素,看到圍墻下面,卡在水泥縫長出的那些雜草了嗎?”
“嗯。”
“強臺風到來的時候,幾百年的古樹都能被大風吹倒,那么一丁點高的小草卻不會。不管雨下得多大,風多猛,雜草身上濺了多少泥,它還是它,它還是照常生長。”
蘭素笑了,“我是一株雜草,你也是一株雜草。不管環境多么惡劣,是不是有泥水讓我們變臟,我們始終是我們。”
在夜色中,蘭淺全身心放松,輕輕笑了。
“對,我們是雜草兄妹。”
看了許久雨,直到蘭素覺得有點冷,夜很深了,蘭淺把她抱回家。
時間飛快流逝,99個小時過后是周三,蘭淺照例來到那個偏僻的公園。
到了正點,他的意識飄散。
待他在倒在凳子上,同樣穿著校服的樓亭從樹后走出,輕松將他抱在懷里。
樓亭深深往蘭淺脖頸吸了一口氣,舔了舔他的耳后,笑道:“等著被折磨吧,我的玩物。”
黑暗。
前后左右都是黑暗。
有了上個副本從哺育艙蘇醒的經驗,蘭淺沒有驚慌,而是在腦海里召喚光屏,想查看一下自己的控制面板。
他屏息凝神,意識海中卻空空如也,什么都沒有出現。
蘭淺心下一驚,迅速在身上摸索,沒發現任何鐐銬。
判斷自己坐在凳子上,他站起來走了幾步,又緩緩退回原地,確定自由沒有受限。
他沒有被人囚禁,頭上也沒有屏蔽精神力的裝置。
上個副本蒙凱給他戴上頭盔,他只是發不出精神力,控制面板還能看到。現在,他不管是眼前,還是意識海,都是一片漆黑。
他貼著臉頰用力揮手,也捕捉不到任何畫面。
他的視力不差,夜視力比普通人還好一點,就算再黑的地方,這么近在眼前揮動手指,不可能黑影都沒有。
蘭淺意識到不妙,心底一沉。
無法判斷周圍狀態,他不敢發聲,竭力保持著冷靜,在意識中問:
[查看任務。]
“玩家蘭淺,歡迎來到副本‘眼盲的嫂子’。”
那道給蘭淺發放獎勵的男聲說:“怪物的出現,給人類世界蒙上了陰影,人類損失慘重。為了抵御怪物,人類建造了基地。你是57號基地的一員,你和丈夫在外出尋找物資的過程中,丈夫在大雨中身受重傷,被怪物拖走。你也受到怪物粘液的腐蝕,眼睛失明成為盲人。”
蘭淺心中咯噔一下。
難怪看不清,他的設定竟然是盲人。
游戲中,竟然允許殘疾存在。
辛揚在現實生活中病重,進食只能靠鼻飼。但她在游戲中,能跑能跳,身體健康。
蘭淺之前推斷,身體有疾病的人,進入游戲中會暫時消除疾病狀態,游戲能通過這種方法,留住很多受疾病折磨的玩家。
他想不到,身體健康的他,反而會成為盲人。
看不見的人,在怪物出現的副本中,逃脫不了被吃的命運。
他沒有強有力的攻擊技巧,積分商城基本不向他開放,失去視覺,他連對手都看不見。除了當喂食怪物的誘餌,除了死亡,沒有第二條路。
蘭淺心情沉重,他無法判斷周圍是否有人、是否有攝像頭,為了掩飾情緒,在凳子上低頭假裝小憩。
提示音繼續道:“在怪物即將把你吞食的危急時刻,你被59號基地的人類所救。59號基地的負責人叫隨風,是你丈夫隨帆的親弟弟。救下你時他正在外面出任務,馬上他就會回來,見到你這位‘眼盲的嫂子’。”
副本名竟是這樣來的。
為什么?雖然山神新娘是他,蟲母也是他,但進入游戲的玩家不知道,最后一刻答案才會揭曉。如果這個副本叫“眼盲的嫂子”,指向性太強,所有人都會第一時間鎖定他。
不光眼瞎這個致命的負面狀態,他的處境比之前兩個副本都要危險。
系統說基地負責人隨風馬上要回,蘭淺沒有時間浪費。
[游戲任務是什么?]
“尋找離開基地的鑰匙,時限:5天。”
蘭淺將這一條記在心里,不能視物讓他極其沒有安全感,立刻問:[我還有7個稱號,有什么可以兌換的技能?]
“稍等,查看中。玩家蘭淺,您的已有技能‘不語怪力亂神’可以升級,升級需要3個稱號積分,是否升級?”
蘭淺毫不猶豫:[升級。]
“恭喜您,‘不語怪力亂神’升級成功。下一個技能是‘隱匿’,沒有介紹,是否需要花費2個稱號積分兌換?”
[兌換。]
“恭喜玩家蘭淺,獲得技能‘隱匿’,剩余2個稱號積分。稱號商城的下一個可購買技能是二選一技能,需要消耗1個稱號積分,可以從極致的美貌加成和超強的戰斗能力中任選一項。”
[購買,選擇戰斗能力。]
“恭喜玩家蘭淺,獲得超強戰斗能力,全副本生效。系統推薦技能已全部購買,接下來是常規技能,是否需要?”
[不用。]
系統推薦技能就是最匹配的,技能兌換太多未必是好事,熟練掌握才重要。
看不見讓蘭淺處在無意識的焦躁中,思考片刻,他問:[為什么我眼盲,而不是其他人?還有其他盲嫂存在嗎?]
“因為您上個副本被詛咒,留下了負面狀態,因此您是盲嫂。這個副本中只有您一位盲嫂,沒有其他。”
詛咒?
蘭淺陡然想起在蟲母副本,蒙凱臨死之際,曾對他抱有極大的惡意,說要詛咒他。
蒙凱被折磨,發狠要詛咒他時,蘭淺沒有掉以輕心,但他以為,‘不語怪力亂神’能抵抗蒙凱的傀儡絲,自然也能抵擋詛咒。
詛咒,竟然沒有被歸在“怪力”之列,讓他在第三個副本,面臨天崩開局。
[有沒有技能可以解除詛咒?]
“當然可以,我親愛的玩家。積分商城中,就有技能可以解除詛咒,需要花費三萬積分。玩家蘭淺,您的積分足夠,但因為您是未簽約玩家,很遺憾這部分商城暫未對您開放。游戲的邀請依然有效,如果您現在簽約,詛咒馬上可以解除。”
蘭淺一時有種吃了蒼蠅的惡心。
為了逼他簽約,游戲無所不用其極。
蒙凱的詛咒,眼盲的狀態,都是游戲為了逼他簽約甩出的鞭子。
而所謂3萬積分的技能解除,就是游戲給的甜棗。
蘭淺厭惡被脅迫,更厭惡別人挖一個坑,逼著他往里面跳。
他的怒意蹭蹭上漲,在他心中燃起了一團烈火。他壓下不斷升起的報復心,問出了最后一個問題。
[這次總共有多少玩家?]
“副本總共有9個玩家,目前幸存9個。”
話音剛落,蘭淺聽到了腳步聲。
基地的地板大概是水泥地,靴子踩在地板上的聲音很明顯。他集中注意力,試圖從腳步聲判斷來人有幾個。
沒受過專業訓練,蘭淺的耳力并沒有那么好,那些腳步聲除了讓他心亂,除了讓他心跳加快,無法讓他得到更多信息。
隨著門被推開的聲音,雜亂的腳步聲從一個方向密集響起,代表著不少人從門口魚貫而入。
蘭淺感覺到很多打量他的目光,沐浴在未知的視線中,他罕見地如坐針氈。
“既然人來齊了,那我宣布一件事。”一道爽朗的男中音響起,飽含笑意,還帶著柔和的善意。
第一個發聲人,在團隊里的身份絕不會低。結合游戲的提示,蘭淺猜測說話的男人,可能就是收留他的59號基地負責人,他“丈夫”的弟弟隨風。
“這是我大哥的老婆阿蘭,咳咳。”男人咳嗽一聲,“就是我……姑且稱之為大嫂吧,昨天在基地外圍出事,我大哥失蹤,救了大嫂回來,可惜的是他眼睛看不見了。從今天起,他就是我們基地的一員,他眼睛不方便,大家幫忙照顧著點兒。”
蘭淺放在膝蓋上的手,忽而被一只寬大、有些潮濕的手掌握住了。
那道爽朗的聲音近在咫尺,“不知道怎么稱呼你,叫阿蘭也不合適。叫你大嫂,你介意嗎”
蘭淺搖了搖頭。
男聲笑道:“難怪大哥會喜歡,你真的好溫柔,嫂子,我是隨風。”
第69章 眼盲的嫂子(二)
對方很友善,聽起來沒什么殺傷力,但蘭淺知道,這男人很強。
前一句話離他還有距離,轉眼間,人就來到他面前,他連腳步聲都沒有聽見。
他的呼吸不由自主的重了些,嗓子有些干澀,沒說話,只點點頭:“嗯。”
隨風又說:“這些都是跟我出生入死的兄弟姐妹,有事可以找他們。我經常出基地,不一定天天在,你有困難就向他們求助。”
“兄弟們,還不叫人?”
一聲令下,幾聲稀稀拉拉、心不甘情不愿的“大嫂”喊了出來。
他們開始自我介紹,都只是敷衍地說自己的名字。
蘭淺在心里默記,直到最后一個人說完,除了隨風,開口說話的總共12人。
除了他,玩家只有8個,也就是說,玩家很可能藏在這些人中間,這里還有NPC。
有NPC掩護,不能用排除法確定玩家,其他人至少不會馬上看出他有問題。
蘭淺的事說完,隨風走開了。
他的話語中帶著強大的自信,有種振奮人心的演說家氣質,笑道:“這次我們出去,救回了一些幸存者,還帶回來一些稀少的補給。這里有些水果,大伙一起分了。多久沒吃到水果了,能有這么一頓可不容易。”
一個煙嗓男回道:“水果都有了,勝利還會遠嗎?怪物來了就干他娘的,咱們享受了再說!”
隨風幾人都笑了起來,很快,一個散發著果香的蘋果被塞到蘭淺手中。
“大嫂,給。”隨風的聲音又近了,“之前你在那邊基地,也沒什么機會吃水果吧?知道你累了,今天可以好好休息一下。別擔心,總基地給我們派來了醫療專家,明天就會抵達,你的眼睛有治愈希望的。”
蘭淺攥著小小的蘋果,淡淡道:“謝謝。”
就在這時,外面有人扯著嗓子喊:“老大,有人找!”
隨風應了一聲,“我過去看看,很快回來。”
他的腳步聲比一般人更輕,意味著他比別人更加矯健。
腳步越來越遠,很快就完全聽不見。
隨風一走,其他人的目光頓時肆無忌憚。
有人吃起了蘋果,發出了密集的清脆咀嚼聲,像是很久沒吃過東西的野人,也像從來沒吃過蘋果,覺得它美味至極。
也有些人,不急著吃水果。
先前和隨風搭話的煙嗓男笑了一聲,忽而說:“你們說,他是真的瞎了,還是裝的?”
一句話,如同投入平靜湖面的石子。
更多目光投注在蘭淺身上,有人哂笑,有人猜測。
蘭淺看不見,不知道周圍的地形,無法移動。他能活動的,只有凳子這么一小塊地方。
他的手腳沒有被綁,但眼盲讓他被囚于方寸之間。
失去了視覺,聽覺的壓力倍增。
其他人的蔑視,要是放在往常,他完全不會在意。
此時此刻此地,他宛如一座黑漆漆的孤島,唯一的憑仗只有聽覺,嗤笑像扎入耳朵的刀,變得尤為刺耳。
不安和惶惑像一個氣球,在心中越吹越大。
但他沒表現出一丁點,云淡風輕。
沒得到意料之中的反應,煙嗓男愣了愣,在場的其他人也面面相覷。
他們三三兩兩站在一起,其中最突出的,當屬一男一女兩人。
女孩年紀很輕,看起來不過十五六歲,頭□□染成全白,扎著粗粗的麻花辮,叫銀花。
男人看著三十來歲,個子高,皮膚白,穿一身在亂世格外稀少,也很不搭調的舊西服。及肩的卷發,脖子上一朵倒掛金鐘文身,紅得很妖冶艷麗,叫翁灼。
翁灼老練,不動聲色觀察其他人的情況,忽略了被他當成NPC的蘭淺。
年紀更輕,沒個定性的銀花,則被蘭淺吸引了注意。
她知道NPC的形象都是游戲隨機生成,副本中的NPC非常逼真,和玩家幾乎沒什么區別,思維模式也設定成和人類相同。
正因如此,蘭淺讓她格外驚訝。
一個從別的基地流落而出,恩愛的丈夫被怪物抓走,自己忽然失明,只能投奔弟弟的人,面對弟弟手下的刁難,完全不動如山。
既沒有爭辯,也不急躁,更沒有生氣。有一副煙嗓的梅泊在他眼里,仿佛一粒塵埃,一只螞蟻,一個跳梁小丑,根本不值得他浪費一個眼神,一個表情,一個動作。
在逆境中也能穩如磐石,哪怕只是一個NPC,銀花都不由自主地產生了好感。
蘭淺無視的態度,落在梅泊眼里,就不那么愉快了。
他是玩家,自詡比NPC高一截,NPC想殺就殺,在他眼里連人都不算。
更別說,這還是個瞎子,在NPC中最弱的存在。
還敢在他一個高等玩家面前擺臉色,誰給的臉?
梅泊露出殘忍笑容,一步步走近,點了根在基地中很稀少的煙,故意把嗆人的煙圈吐在蘭淺臉上。
他湊到蘭淺面前,揮了揮手,沒發現蘭淺的瞳孔有變化,笑道:“還真是瞎子啊。既然是瞎子,就該死在外面,和你丈夫死在一起。一個瞎子在基地中,只是浪費糧食,能起到什么作用?”
煙圈從蘭淺的左臉撲到右臉,“我知道了,在哪都是茍活,不能吸你丈夫的血了,就來吸我們老大的血是吧。一個男人,把另一個男人當丈夫,怕是賣屁股求庇護吧?怎么,還想賣屁股賣到我們基地?不得不說,你這皮囊有幾分滋色,可惜我們老大對男人的后門不敢興趣。”
蘭淺沒說話,也沒有避讓,沒有被煙熏得咳嗽。
他徹底無視了梅泊,低下頭,把蘋果送到嘴邊,就要咬下去。
一股殺意襲來,蘭淺下意識往后一避,手中的蘋果被一把搶走。
梅泊嗤笑道:“不僅瞎了,連話都聽不見。又瞎又聾又啞的垃圾,還想吃珍貴的水果,你配嗎?”
蘋果在他手中拋來拋去,他一口咬下,咀嚼聲響起。
其他人看到這一幕,沉默了下,紛紛去拿水果。
基地建起來后,物資匱乏,能保證基礎的生活需求已經很不錯。稀少的水果,已經好幾個月沒吃過了。
放在和平年代,蘋果這樣無聊的水果,他們看都不會看一眼。今時不同往日,他們看到就流口水,食欲擋也擋不住。幾個因食物匱乏上火到滿嘴燎泡的,吃的速度更是快,希望能多吃一點。
一屋子的人,四處響起的吞咽聲,夾雜著芬芳的果香。
只有蘭淺雕塑一般坐著,蘋果被搶走,在一群中格格不入,那么多余。
梅泊邊吃邊笑,嘴不時發出吧唧聲,等蘋果吃完,他抬起手臂,將果核往外一拋。
他速度很快,蘭淺想避開時已經晚了,果核打中他臉頰,留下了濕潤的紅痕。
“你不是想吃嗎,吃啊,瞎子連豬都不如,給你果核已經對你夠好了,吃啊垃圾?”
蘭淺一言不發。
他抬起手,緩緩用手背將臉上的水痕擦去。
出言羞辱、搶奪食物不算什么,可拿吃過的果核打人,打的還是一個看不見的瞎子,其他人都覺得過分了。
但沒有人替蘭淺說話,欣賞他的銀花想開口,被穿西服的翁灼一個眼神制止了。
這是亂世,強者為王,弱是原罪。沒有自保能力的人,幫得了一次幫不了第二次。
蘭淺只是一個無關痛癢的NPC,為了NPC和其他玩家結仇更沒必要。
最主要的是,基地的頭狼,他們的老大隨風,明顯看不上這位“嫂子”。
沒有私下見面,直接將他引薦給屬下,本身就不重視。
見面了稱呼蘭淺為“大哥老婆”,又稱呼“嫂子”,也看不出尊重。
蘭淺就算長得再漂亮也是男人,何必當著那么多人的面說“老婆”,明明可以叫“大哥伴侶”,讓其他人跟著叫蘭哥的不是嗎?
讓他們照顧,不過是一個幌子罷了。
隨風厭惡“嫂子”,又不便親自動手,才故意露出破綻。在他手下干活的都是人精,哪能猜不到自家老大的心思,梅泊更是揣摩人心的好手。
可以說,梅泊就是為了討好隨風,才故意刁難。
其他人,何必找不痛快,找隨風的晦氣呢?
逼走一個瞎子,皆大歡喜。至于瞎子被丟出基地后是死是活,那就沒人在意了。
只是,逼人就逼人,拿吃過的果核扔人實在讓人沒好感。
泥人尚有三分血性,狗急了還會跳墻,梅泊不知道槍打出頭鳥嗎?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
蘭淺就如寬廣到看不到盡頭的沉靜海水,狂風也無法讓海面產生大的波動。
梅泊加在他身上的羞辱,不能影響他分毫,他甚至連呼吸和眨眼的頻率都沒有變化。
梅泊的拳頭打在了棉花上,火氣真上來了。
當著這么多玩家和直播間觀眾,這瞎子把他當空氣,讓他的臉往哪兒擱?
他今天非得給瞎子一個好看,讓對方知道,只能依附基地,到底是什么不入流的垃圾。
他沉著臉往前,朝蘭淺的肚子甩出重若千斤的拳頭!
忽而,外面傳來腳步聲。
人未到,聲先至。
隨風那特有的爽朗笑聲在走廊里響起,梅泊身體一僵。
不管暗地里多么厭惡,明面上的功夫還是要做。
隨風是基地的絕對領袖,大張旗鼓地弄這瞎子,不是打他的臉嗎?
以后有的是機會搞這垃圾,姑且忍一下。
梅泊收了拳頭,退到一旁。
沾著灰塵的黑靴從門外走入,隨風往落在蘭淺腳下的果核看了一眼,問道:“大嫂,蘋果好吃嗎?”
梅泊發出不懷好意的笑,“對啊,大嫂,你可是一口口把蘋果吃完的,在你原來的基地,可從來沒有吃過這種好東西吧?”
言語和無聲的目光壓在蘭淺身上,交織成一張難堪的網。
他依舊安靜著,失明但有神的眼珠轉動,終于說出了一句話。
“隨風,到我面前來。”
他聲音不大不小,不疾不徐,不像命令,卻也暗含氣勢。
這話讓大伙心底有些吃驚。
要告狀嗎?瞎子還沒搞清楚情況嗎,梅泊實力不差,隨風怎么可能為了他一個廢物,懲罰基地的主力?
梅泊更是輕蔑,抬起下巴譏諷地笑,連掩飾都不愿意了。
隨風看了蘭淺幾秒,信步走到他面前,在他面前半蹲下,與他平齊。
他用特有的笑腔說:“怎么了,嫂子?”
蘭淺倏地抬起手臂。
他看不見,無法聚焦,看的不是隨風的眼睛,而是他的嘴唇。
但他的手準確觸到了隨風的臉頰,從下巴往上,極快地摸到鼻子。
正當大伙吃不準他葫蘆里賣什么藥,還有幾個猥瑣的猜他難道真要誘惑隨風時,蘭淺又快又準地揚手一揮。
“啪!”一個巴掌甩在隨風臉上,又重又響,隨風深蜜色的皮膚都有了一塊紅印。
這一幕把眾人驚得無法說話,有一個女人甚至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呼。
瞎子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瘋了嗎,腦子錯亂了嗎?
這可是隨風,是鋒利的刀刃,人擋殺人佛擋殺佛的超級兵器,連其他基地的老大都不敢在他面前放肆。
一個沒有依靠的瞎子,竟然打隨風的臉!
他不要命了嗎!
氣氛一下變得緊繃。
看不到隨風的表情,可跟著他多年的幾個生死之交的兄弟,全部上前一步,肌肉鼓脹的胳膊彎起,殺氣騰騰地盯著蘭淺。
只要隨風發出一個信號,他們就能把這瞎子打得半死不活,丟出基地,讓他自生自滅,被怪物吞吃。
一個從未有過來往的男人,一個被隨風大哥用過的男人,還真以為自己是隨風大嫂了?
第70章 眼盲的嫂子(三)
那巴掌聲實在響亮,隨風的表情卻沒有絲毫改變。
他保持著與蘭淺平齊的姿勢,不理解,又有些委屈地說:“大嫂為什么打我?”
蘭淺語氣平靜,“你是基地的領導人,連下屬都管不住,這就是你的本事?”
隨風盯著蘭淺的臉,看著他的笑顏,在手下不斷散發的殺氣中,爽朗一笑。
“是我沒照顧好大嫂,大嫂教育得對。”他臉上還帶著紅印,笑著起身,轉頭淡淡道:“誰對大嫂不尊重,站出來。”
所有人都沒想到事情會往這個方向發展,也摸不準隨風是什么意思。
他隨意一掃,其他下屬頓時壓力倍增,梅泊不得不說:“我和大嫂說了兩句話,哪有不尊重,就是和大嫂開兩句玩笑。沒想到大嫂這么膽小較真,連玩笑都開不起。”
梅泊篤定自己不會受懲罰,笑得放肆,還把鍋甩在了蘭淺頭上。
他以為蘭淺會解釋自證,但蘭淺沒有。
蘭淺連半個眼神都沒分給他,唇角上揚,露出了一個譏諷的笑容。
他沒說話,但他的表情和神態,好似說出了兩個字:你看。
不僅銀花,連穿西裝、脖子上有文身的翁灼,都多看了蘭淺兩眼。
以退為進,直取黃龍,雖然是個瞎子,但這NPC真聰明。
梅泊給他潑臟水,他不回應,這招實在是高。
隨風是基地的老大,他既然問是誰不尊重大嫂,現在需要的,就是一個認錯的人。
梅泊話里話外說蘭淺不行,不就是爬到隨風頭上撒野,不就是隨風“管不住下屬”最有力的證據?
果不其然,隨風掃了眼洋洋自得的梅泊一眼,說道:“罰你一個月補給。”
“什么,老大!”那可是一個月補給!
老大剛說這一次帶回了稀少的補給,不可能只有水果。一個月的補給都沒有,意味著他會失去最先進的武器,除了一日三餐最低限度的飲食,其他一切生活用品和額外的東西都沒有,連他愛吸的煙都不會有!
這讓他一個老煙槍怎么受得了?
“老大!”梅泊自認猜到了隨風的心思,但他沒想到,他的刁難,被蘭淺輕飄飄一句話就能化解。
“他是哪來的貨色,他敢打你,一個沒用的瞎……”
“啪!”比之前更響的巴掌聲響徹房間。
隨風扇在梅泊臉上的巴掌,和蘭淺的力度完全不同,梅泊的半張臉頰當即腫起。
“你好好想想,應該怎么叫他”
隨風的聲音沒有太多變化,也不見兇相,可笑容已經淡了。
這是他發怒的前兆,其他人屏住呼吸,大氣都不敢出,梅泊也嚇得不敢動。
頂級強者的殺氣一出,沒有人能在他面前放肆。
梅泊心有不甘,可在隨風面前蹦跶等于找死,就算心里不服,也只能打落牙齒往肚子里吞。
他的胸膛高高低低的起伏幾次,才陰沉著臉說:“大嫂。”
“大聲點。”
梅泊咬牙道:“大嫂!”
隨風轉向蘭淺,“嫂子,都是我的錯。你還要怎么懲罰,只管開口。”
蘭淺靜靜一笑,“你是老大,我是一個外人,我又有什么資格說,哪有資格吃你們的東西?”
梅泊臉色格外難看,有沒有資格之類的話,就是他取笑蘭淺的,如今被蘭淺反彈了回來。
“你沒有資格誰有資格。”隨風挑了兩個最大的蘋果給蘭淺,“你是我的大嫂,我的就是你的,他們怎么對我,就要怎么對你,你們說呢?”
其他人齊刷刷道:“是!”
隨風又殷勤地問:“大嫂,你想去基地散散步,還是去休息?”
“休息。”
“基地房間緊張,你又不方便和人同住,只能委屈你暫時和我住一起。”隨風笑道:“那我帶你進房間。”
他伸出手,主動觸碰蘭淺的胳膊。
蘭淺沒有讓他攙扶的意思,淡然道:“抱我去。”
隨風一瞬不瞬地看著他。
身后的人表情各異,有驚訝地睜大雙眼的,有輕蔑發笑的,有欲言又止的。
梅泊更是激動,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似的,那憤恨的樣子仿佛在說,你配嗎,你什么身份敢使喚基地老大?
蘭淺沒有半點急躁地等著,沒過多久,隨風笑道:“好,都聽嫂子的。”
他胳膊彎起,輕松把蘭淺抱在懷里,往外走去。
確定他們離開,梅泊第一個罵出聲:“媽的,賤人!讓老大抱他,不要臉,就是想勾引老大,賣屁股的賤人,還真以為自己是根蔥。我倒要看看,老大能保你多久,等你落單的時候,今天的屈辱,我要加倍奉還!”
有人瞠目結舌道:“竟敢使喚老大,他以為還在他原來的基地,大家都要捧著他嗎?不知道改說他膽子大,還是說他腦子有坑。”
“對啊,真是犯蠢,這不是和平年代,一個沒有半點作用,只會對別人頤指氣使的廢物,到時候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銀花和翁灼一起走出門外,去外面收集線索。
銀花的右手把玩著自己的白色麻花辮,“那個叫阿蘭的瞎子NPC才不是蠢蛋,才不嬌縱呢,能忍住梅泊三番兩次進犯,一點情緒都不外露,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翁灼贊賞道:“看人有進步。”
銀花得意地抬起下巴,“那當然,都跟你學這么久了。可是,他今天害得梅泊這么慘,梅泊絕對會報復他。一個瞎子有什么能耐,隨風只是做樣子,不會保他。”
翁灼拍拍西裝上的灰,斯文笑道:“不反抗,梅泊就會放過他嗎?咬死人的往往是不叫的狗,他和梅泊誰死誰活還很難說。”
“怎么可能,他眼睛看不見啊,怎么打。梅泊智商不高,武力值吊打阿蘭,你沒看到他的大塊頭嗎?”
翁灼意味深長道:“你覺得,以隨風的能力,那一巴掌,他避得開嗎?”
銀花毫不猶豫:“當然,別說只是巴掌,子彈他都能躲開吧!咱們和跟他出去一趟,他身手真的太強了,快得像鬼魅,兼具力量和敏捷,沒有短板。”
她想了想,也覺得不對了,“既然能躲開,為什么沒躲?”
翁灼笑笑不說話。
銀花怎么也想不通,索性不想了,嘆了口氣,“咱們進游戲,是特意來組隊蘭淺的,你不是懷疑,搞掉天梯十的未簽約就是他嗎?明明把他拉入同一個副本了,為什么找不到他的蹤跡。”
“現在找他的不止我們兩個,這個副本,絕對有玩家是來狩獵他,奪取他的積分的。我們找不到他不是壞事,證明他有辦法藏匿在玩家中。不用急,5天的任務時間才剛剛開始,他會暴露的。”
銀花:“蘭淺,阿蘭,你說,會不會就是剛剛的NPC?”
“不太可能,只是名字相似而已。游戲最喜歡搞這些糊弄人的文字游戲,如果蘭淺真是阿蘭,開局失明,對他也太不公平了,我還沒見過玩家在副本里一開始就失明。”
“嗯。”銀花聽到后方有動靜,回頭一看,一個穿著緊身露臍裝的年輕女人正出門,往隨風的臥室而去。
銀花敏銳地閃到轉角,“她想干嘛?”
“看來不止梅泊,其他人,也對看不見的阿蘭很感興趣。”
蘭淺被隨風抱著,從靴子踩在不同地板上的聲音,他判斷已在另一個房間。
隨風沒把他放下,而是問:“要我抱你去洗洗嗎?”
他溫熱的呼吸噴灑在額頭之上,蘭淺沒有避開,“嗯。”
隨風又走幾步,將他放下,“先坐一下,我給你拿衣服。”
蘭淺小心地伸手摸了摸扶手,確定坐的是一把木椅。
抓住短暫的機會,他問了系統一個重要問題:[這個副本,有明星玩家嗎?]
提示音笑答:“聰明的玩家,猜對了。溫馨提示,副本中有明星玩家,而且不止一個哦!為了增加副本的趣味性,本場游戲公布明星玩家的身份。”
短暫的停頓之后,提示音說:“難以置信!本次比賽云集天梯榜第七,天梯榜第八,稱號榜第一,稱號榜第二四個明星玩家,這絕對是史無前例的精彩副本!這個副本會被推送到直播間首頁,玩家將有機會獲得更多積分獎勵,被更多觀眾看到!”
蘭淺的心沉到陰冷的海底。
稱號榜第一是他,他竟然也算明星玩家中的一個。
除了他這個僅經歷過兩次副本的人,剩下的三個明星玩家都不好對付。
天梯榜第七和第八,實力絕不會低于給他下過詛咒的蒙凱。而稱號榜第二,能拿到游戲系統親自認證過的很難獲得的稱號,恐怕不是強者,就是有奇招。
因為他的出現,稱號榜第二才會從頭名的位置被擠下,這次多半也是沖著他來的。
一個蒙凱,差點讓他被炸死,三個一起來,還疊加眼盲debuff,這不是什么天崩開局,而是必死局。
上個副本,他能搞定蒙凱,是因為成了蟲母,所有蟲族盡在他掌控。這個副本他只是普通人類身份,精神控制是不可能的。
如果坐以待斃,只有死路一條!
必須破局,破局的目標,就是實力最強的隨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