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縱情(1)
“程池,我不行了。”
“哎!”程池急了, 索性直接將副駕駛座的木村原宿雙肩包扔許刃腦袋上:“吐我書包里!”
許刃閉著眼睛, 一把掀開了書包,咬著牙沉聲道:“停車。”
程池一腳踩下剎車, 將法拉利停在了路邊, 許刃打開車門,捂著嘴, 踉踉蹌蹌跑到江邊,躬著身子大口嘔吐了起來。
程池站在他的背后,看著他背影一陣一陣的痙攣, 發出作嘔的聲音。
冷冽的江風徐徐吹著, 她的心隱隱有些難受。
猶豫了片刻, 程池還是走了過去。
許刃胃里簡直是驚濤駭浪, 中午吃的沒消化的食物都給吐了出來, 一陣陣的胃部痙攣使得他直不起身, 臉色通紅,眼睛腫脹。
恍然間,感覺背后有人輕輕地撫著他的背, 一下又一下。
吐過之后,許刃稍微好些了,手撐在膝蓋上,勉強站起身,回頭,發現程池真的站在他的身邊, 給他順氣,同時朝地上那推嘔吐物投來淡淡的一瞥。
“嘖。”她捏了捏鼻子,一臉嫌棄的表情,從包里拿出紙巾:“擦嘴。”
風一吹,許刃身形有些不穩,她連忙扶住了他,順勢揚手,拿紙巾給他擦嘴。
“吐了,好些了?”她聲音很溫柔。
許刃迷迷糊糊“嗯”了聲。
她將擦了嘴的紙揉成一團扔進了那堆穢物里,扶著他轉身朝轎車走去。
許刃全身無力,程池小小的身板支撐了他歪歪扭扭的大半身重量。
酒精上了頭,許刃整個人都倒在了后排的座位上,程池重新系好安全帶,將車發動了出去,這一次速度控制在四十以內,免得又把他的胃給震得難受。
許刃微微睜開眼,晃晃悠悠的右手手臂,摸到了座位下面,車門的一角,將那串銀鈴腳鏈撿起來,晃了晃。
程池聽到鈴鐺響,透過后視鏡看了他一眼。
他將腳鏈放在耳邊,一晃,再晃,叮叮當當。
她之前置氣,將腳鏈隨手亂扔,后來想了好久,差點把房間掀翻了都沒有找到在哪里,沒想到居然在車里,還讓他給撿回來了。
許刃朦搖著那串泛著銀光的腳鏈,叮叮咚咚。
“我看到它的第一眼,就知道,它該是你的。”
他的聲音抑揚悠長,帶著不分明的醉意。
程池的心動了動,哼了一聲,不大相信:“為什么?”
許刃沒有回答,他平躺著,將腳鏈放在自己的耳畔,不停地晃鈴鐺。
“戴在腳上,你來,我就知道了。”他說,帶著微醺的醉意。
“你聽不見,但是我能聽見,這樣就很好。”
程池意動:“知道我來了,想怎么樣?”
許刃喃喃:“我想…”
程池還等著他的答案,可是腦袋一歪,睡著了。
程池沉默地看著窗外,她突然覺得,今晚的夜色,其實很美-
幸而程正年又出差了,否則許刃的手受傷的事,真不好交代,她不想跟老爸告狀,老爸肯定會揍死程厲銘,當然程厲銘肯定也會把氣撒在許刃身上。
她了解程厲銘,他對她有多疼愛,對別人就有多變態。
大宅已經滅了燈,家里人早已經習慣了程池的晚歸,沒人出來候她。
這樣很好,程池摸著黑,將許刃扶著進了房間,小心翼翼地扔在了他的床中央,然后脫掉了他的鞋子。
許刃整個左臂都包扎著紗布,右手撫在額頭上,眼睛緊閉,眉心緊緊皺著,嘴里喃喃道:“好難受。”
程池難得溫柔,俯下身問他:“哪里不舒服?”
許刃將臉側過去,不再說話。
程池從醫生開的處方藥里翻出了止疼的藥片,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噔噔噔地下了樓,沒一會兒,上來的時候手里拿著一個淡藍色的保溫杯,杯里裝了滿滿的熱水。
她坐到床邊上,手伸到許刃的下頜,用力一捏,將他的嘴打開,幾顆止疼和消炎的藥片喂進了他的嘴里。然后將保溫杯里的熱水倒在杯蓋里,將他扶起來,喂他喝下去。
許刃還算聽話,乖乖地吃了藥,睜開眼,目光落到了保溫杯口,微微皺了皺眉。
“干凈的。”程池不滿地說:“我都還沒嫌棄,你倒是嫌棄了?”
她剛剛在許刃的屋子里找了一圈,都沒有找到可以保溫的水杯,這大冷天的,水很快就會冷掉,他吐了那么多,晚上肯定會口渴,索性便將自己的保溫杯里裝了熱水給他用。
許刃平躺了下去,為了不讓他壓到左臂,程池將他的手臂擱在了頭頂,然后給他捻好了棉被。
“Sex,我好難受。”他神志不清地喃喃道。
“吃了藥,很快就好了。”程池悶悶地說:“快睡吧,水杯在右邊床頭,渴了自己喝。”
“Sex,你陪陪我。”他的聲音很柔,不似平時那般冷硬,拒人于千里之外。
他對一只烏龜都比對她溫柔。
程池撇了撇嘴,說:“你這樣的家伙,還需要人陪嗎?”
話雖然說得冷冰冰,但她還是坐在了他的身側,順勢也脫掉鞋,上了床,將他的頭放在了自己的大腿上,伸手按在他的太陽穴上,難得溫柔地問:“這里難受?”
許刃若有若無地“嗯”了一聲,她便加重了指尖的力道,給他揉摁太陽穴。
她都不知道,原來自己還有這么耐心的時候,她以前不這樣的。
從不這樣…體貼人。
“要不是看你這么可憐,我才懶得管你。”她悶哼了一聲。
許刃將腦袋,往她的微曲的肚子窩里蹭了蹭,程池索性將羽絨服拉鏈拉開,露出了里面柔軟的毛衣,帶著她的體溫。
程池臉紅了紅,將他的腦袋窩進自己的肚子邊,讓他躺得舒服一點。
許刃的腦袋很燙,頭發茬很硬,程池摸到了他的頭上,有些扎手,那種的觸感,讓她一陣陣地心悸。
她將手放在了他的頭頂,一遍一遍地撫摸著他的頭,仿佛上癮了一般,與她柔軟的長發不同,那是她從來未曾接觸過的堅硬。
“Sex…”他依舊呢喃著他唯一的朋友。
“我是程池。”她說。
“小千金…”
“程池。”她固執地糾正他。
“小千金。”
程池嘆了口氣,終于放棄。
她垂眸,借著月色打量他,他的眉毛濃密,卻并不是胡亂生長,而是有規律地向兩鬢斜梢,瞇起的眼睛細長,睫毛卷翹,鼻梁高聳宛若山脈,薄唇緊緊地抿住。
這人,怎么長得…
這樣英俊。
她心動了,手情不自禁地撫上了他的眼睛,很是意動,緩緩俯身,吻住了他的額頭,皮膚灼燙。
她的唇卻有點涼。
輕輕地抬了抬,柔軟的唇移到他緊閉的眉眼處,隔著薄薄的眼皮,親吻他微隆的眼廓。
那雙時而清澈無瀾,時而深不見底的眼睛,仿佛一眼便將她望進了心里,將她卷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唇緩緩下移,吻到了他鼻梁的高峰,骨骼堅硬無比。
終于,在她即將到達唇畔的剎那間,許刃卻突然開口:“小千金。”
程池動作微頓。
只聽他的尾音上揚:“我還沒有醉到…讓你為所欲為的程度。”
許刃睜開眼,眸色泛著并不分明的沉醉之意,兩個人,面面相覷。
終于,程池閉上了眼,在他唇邊輕聲低語,聲音沙啞,帶著某種獨特的味道。
“許刃,你有兩個選擇,第一,吻我,第二,推開我。”
許刃的右臂,按在了程池的肩膀處,握緊。
就在程池以為他即將推開她的那一剎那,卻突然被他緊緊拽住,隨即他起身,將她掀翻在了身下。
許刃用那一雙深沉的眸子,看著她,打量她的眉毛,眼睛。目光一點點下潛,落到她的嘴唇上。
程池咽了口唾沫。
許刃低頭,在她的唇畔頓了頓,隨機,用力吻住了她的唇。
程池的大腦,猛地一炸!
許刃的手拖住了她的后腦,以一種無比霸道而又強硬的姿態,逼迫她承受他的深吻。宛如暴風驟雨一般,他用力地吮吸著她鮮嫩多汁的唇瓣,仿佛品嘗最甜美的果實。
程池宛若一根緊繃的弦,她的心突然亂了,只能緊緊閉著眼睛,這個世界,所有的一切,在她這里,都已經不再真實,唯一的真相,就是他嘴里淡淡的酒精味道,這味道,叫她醉得徹底。
她感受到了他唇齒的灼熱,她被動地張開嘴,大口回應他的熱情,仿佛整個世界都已經被抽空,過去所有的歡愉在此時此刻,都顯得那般微不足道,沒有什么能比眼前的男人,更讓她難以自拔,好想永遠都沉溺在他的懷抱里,那里是最美好的地方。
“小千金。”他的嗓音帶著沙啞的磁性,輾轉著她的唇瓣。
程池的心陣陣悸動,她咬住他的上唇,廝磨了片刻,說:“叫我程池。”
“…小千金。”
她閉上眼。
漫長得仿佛一個世紀般久遠的親吻之后,許刃松開了她的肩頭,仰面躺在床上,呼吸沉重而急促。
程池的腦子一片空白,很久都沒能回過神來。
及時,剎了車。
兩個人,心照不宣。
他們就這樣望著天花板,躺了很久很久。
“許刃,我要問你一個問題。”程池說。
“我跟你沒血緣關系。”他回答。
“其實我不在乎。”她說:“不過,這樣最好。”
“離經叛道。”他輕笑了一聲:“小瘋子。”
她沒有說話,他繼續解釋:“因為一些原因,你的父親必須接受我,資助我念完大學。”
“是不能說的秘密?”
“嗯。”
“以后也不能?”
“如果有以后的話…”他睜開眼,隔著濃郁的夜色,看著她:“我會告訴你,所有的事。”-
程池是抱著許刃睡過去的,但是許刃醒過來的時候,卻是一種單手將她摟在懷里的姿勢,她趴在他的胸膛,頭枕著他的鎖骨,倒是也睡得很香甜。
許刃背上頃刻間起了一層細密的冷汗。
他立刻掀開被子,檢查自己的衣服,還有她的,確定了兩個人都衣著完好,至少確定了受傷左手應該還不至于支撐他對她干那事兒,他才放下心來。
程池迷迷糊糊醒過來,發現許刃已經穿戴整齊,坐在書桌前,看他的英語課本,耳朵上掛著耳麥,一邊聽英語錄音一邊念念有詞。
“darling。”
程池沖他揮了揮手:“good m。”
許刃見她醒來,索性放下書,摘掉了耳麥,將課本裝進自己的書包里,然后小心翼翼地背好了書包,盡可能不碰到左手的傷口,轉身出門。
他不理她。
程池悶哼了一聲。
“昨天晚上抱著人家的時候,叫人家小甜甜,早上起來,就不理人家。”她撅著嘴:“還真是拔x無情。”
許刃腳步頓住了。
微微側眸,看向她。
“晚上放學陪我去醫院換藥。”
“好呀好呀!”程池像哈巴狗一般地點頭。
“順便看看腦子。”他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有病早治。”
哼!-
許刃用右手艱難地在草稿紙上演算著公式,程池托著腮,凝望著他的背影。
許刃的同桌名叫蔣曉萌,是班級的第一名,也是年級前三,從許刃的手受傷到現在,她一直很殷勤地照顧他,給他擰水杯,幫他拿作業本。
就差沒有跟到男廁所去,給他拉褲拉鏈,扶正小兄弟。
程池冷眉冷眼地盯著前面那兩人。
“嘖,一股子酸醋味兒,老遠就聞到了。”白悠走過來笑瞇瞇地說。
“有人愿意鞍前馬后地伺候著,老子連請護工的錢都省了,這是好事。”程池冷哼道。
蔣曉萌在學習方面,的確幫了許刃很多,那套一模考的試卷,很多不懂的題目,全靠她的講解,許刃才算弄懂了大半,下課的時候,她也很積極地對他講解上一堂課老師留下的重難點題目。
有學霸的幫助,許刃成績提升很快。
程池走到講臺邊翻找自己的作業本,下來的時候,抬腿猛地踢了踢許刃的課桌,導致他手里的筆一歪,在課本上劃出一個拋物線。
許刃抬眸,看向程池,目光很平靜,正要開口喚一聲:“小千金。”
程池卻冷哼了一聲,什么也不說,仰著脖子高傲地離開,離開的時候,將他桌上的保溫杯也順走了。
那是她的,卻被別的女人擰過瓶蓋,有潔癖的程池覺得,有必要把杯子放到廁所槽里泡個幾天幾夜凈化了再給他用!
許刃輕輕揚了揚嘴角,重新翻了一頁,繼續在草稿紙上演算題目。
身邊蔣曉萌湊了過來,她回頭瞥了程池一眼,對許刃說:“我也挺討厭她的。”
“哦。”
其實這個班討厭程池的人不少,只是大部分人敢怒不敢言罷了。
“仗著自己家里有錢,作威作福。”
“你說的對。”許刃點頭,作威作福的小千金。
他情不自禁地又笑了。
“自以為了不起,說白了就是蛀蟲,只會啃老。”蔣曉萌覺得和自己一樣出身清貧的許刃,肯定能懂她的心情:“不能夠為社會創造價值,這樣的人,真不知道有什么存在的意義。”
“每天只會混日子,浪費生命。”蔣曉萌繼續說:“咱們少和這樣的人來往。”
許刃不再說話,臉上的笑意,也收斂了,蔣曉萌的話,讓他覺得有點不適。
“許刃,你大學想考去哪里?”蔣曉萌問他:“北京,還是上海?”
“不知道。”許刃聲音有點冷。
“其實你現在可以考慮一下,你的基礎不錯,還有半年時間,能追得上來,我…”她紅了紅臉:“我也會幫你的,倒是我們一起考到北京的985高校,你覺得好嗎?”
“許刃,你怎么不說話?”
放學鈴響了。
許刃背上了書包,起身離開。
“許刃。”蔣曉萌叫住他:“你去哪?咱們不是約好放學后一起復習功課?”
許刃沒有理她,表情很冷。
程池說,那個人,我能笑能罵能欺負,但你們不能。
許刃終于體會了,那種心情。
她是他的,他能欺負,但別人,絕不可以-
程池秉住呼吸,看著醫生一圈一圈地拆掉了許刃左臂的白紗布條。
左臂從手肘關節往下,密密麻麻很多水泡,不過涂抹了藥膏之后,已經好了許多,不似第一天那樣紅腫不堪。
盡管如此,看到這條膩膩的手臂,程池還是忍不住一陣哆嗦。
她望向許刃,關切地問:“疼嗎?”
“你覺得呢?”
程池很過意不去,不過嘴上卻并不饒人。
“誰讓你笨,這是教訓,以后放聰明點,見了我哥,躲著走。”
“嗯,是我笨。”許刃順著她的話說。
“算了,以后上下學,你就跟我一道。”
程厲銘雖然頑劣,但對程池好歹百依百順,有她在,他不會再對許刃怎么樣。
許刃說:“我放學之后就得回去。”
他得回去寫作業和復習功課,而據他的觀察,程池很少晚上十點前歸宿的。
程池白了他一眼:“我先送你回家,行吧?”
許刃抿了抿嘴角。
“許刃,你在偷笑。”
“沒有。”
“我打賭你笑了。”
“你從來沒有賭贏過我。”
“哼。”
“不過這一次,我讓你贏。”
程池抬眸,看到許刃眼角揚起一抹清淺的笑意,明明晃晃。
寒石融雪,春暖花開。
我讓你贏-
醫生給許刃重新開了藥,程池問道:“醫生,這手臂能恢復好嗎?”
“你想恢復到什么程度?”
“當然是像以前一樣,不留疤的。”
“完全一樣有點困難,疤痕是肯定會有,能痊愈到什么程度,主要看后期的護理,要忌口,辛辣和海鮮都不能碰,食物最好清淡,按時用藥。”醫生叮囑:“外用和內服,都不能疏忽。”
程池點頭:“可以的,我監督他。”
她看著醫生拿起筆開始寫處方單,便說道:“醫生,你開最好的藥,進口的,我們家不差錢,一定要最好的藥。”
許刃扶了扶額,有點無奈。
醫生抬頭,打量了程池一眼,聳聳肩,將已經寫好的處方單扔進了垃圾桶,又重新拿了一張,龍飛鳳舞地寫下一列的藥品名,遞給程池:“去拿藥吧,這些都是最好的。”
兩個人出了科室,程池拿著那張單子匆匆朝著藥房走去,許刃踱著步子跟在身側,扯了扯她的衣領,尾音微微上揚:“小暴發戶,出門帶腦子了?”
“干嘛!”見他又要找茬,程池回頭,鼓起腮幫子時刻準備進入戰斗狀態。
“你跟醫生說家里不差錢,不是把腦袋送到砧板上,任人魚肉宰割?”
“不至于吧,這里是正規醫院哎。”
許刃無奈:“小千金,你還真是天真得可以。”
醫院這種地方,他太熟悉了,曾經有很長一段時間,他連睡覺都是在醫院的走廊里。
這地方,從某些方面說,還真是吃人不吐骨頭的。
他拎住了程池衣領,說:“我重新去掛號,換個醫生,另開藥,這次你給我低調些。”
許刃回想剛剛醫生開藥的時候眼睛都冒光了,他猜測,程池手里拿張處方單,價格絕對不會低于四位數。
這錢,花得沒必要。
“不用吧。”程池說:“這是我哥的錯,我開了發|票,還要找他報銷去,這醫藥費必須讓他出!”
既然如此,許刃自然是沒有異議,放開了她,程池背著她的雙肩背包,屁顛兒屁顛兒地跑去藥房開藥。
“是你?”一個柔婉的聲音自身后響起來。
許刃回頭,一個穿著棉質長裙黑絲的女人,站在身后不遠處,看著許刃,猶疑了一下,邁步朝他走來。
許刃想了很久,都沒能想起她是誰。
“你忘了嗎,一個月前,在嘉華夜總會,你救了我。”女人提醒:“我叫白思思。”
許刃終于有了印象,這女人不愿意陪酒,他出來逞英雄,從程厲銘的手上把這個女人給救了。
“我聽經理說你已經辭職了,其實我一直都想聯系你,但是沒有你的電話號碼。”
許刃問:“聯系我,有事嗎?”
女人沖他嫵媚一笑,紅撲撲的臉頰略帶了那么點羞澀的意味:“我想請你吃個飯,好好地感謝你。”
感謝倒是不必,因為他已經后悔了。
那次的折磨,即使現在回想起來,也是能夠被稱之為夢魘的存在。
沒有能力拯救別人的時候,還要逞英雄,那就只能自食其果。
“如果能再重來一次,我絕對不會幫你。”許刃說。
白思思沒有料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愣了愣,見他表情很冷硬,她有些尷尬地笑了笑,目光移向了他的手臂。
“你受傷了嗎?”
“嗯。”許刃看向她:“你來醫院,是過來…”
上次她哭著喊著,說自己有病,會傳染。
想來就是那種病了。
許刃不再說下去,白思思倒是無所謂地聳聳肩:“我來看婦科。”
許刃淡漠地點點頭:“祝你早日康復。”轉身要走。
“那個…”她叫住了他:“不管怎么說,你都幫了我,如果以后有什么用得到我的地方,你給我打電話。”她從包里摸出一張小紙片,走過來,插|進許刃的口袋里,走近的時候,許刃嗅到了一股刺鼻香水的味道。
待白思思走后,許刃摸出那張紙條,上面什么也沒有,只有一個電話號碼。
這年頭,連小姐都有名片了-
程嘉的大提琴音樂會,在十二月的最后一天舉行。
這算得上是程家的一件大事。
比起成天只知道惹是生非的程厲銘,以及不學無術游手好閑的程池,這位年僅十五歲的小女兒,可算得上是程正年的最大的驕傲,不僅品學兼優,秉性良好,而且擁有無與倫比的音樂天賦,她的大提琴水平已經完全足夠舉辦一場高質量的個人的音樂會。
程正年一錘定音,容不得半點反抗。
這場音樂會,全家人都必須出席到場。
化妝間里,程池面無表情地為程嘉拉上了晚禮服的背扣。
她小小的身板如今已經有了少女的情態,穿上晚禮服,束好發髻,與一身休閑牛仔配板鞋的程池站在一起。
比起女人味兒來,程池倒是差了她一大截。
程池心不在焉地看了看手機,屏幕上是楊靖閃過來的十幾個電話,還有白悠發來的短信:“大伙兒都在等你吶!”
“老頭子御駕親征,我這一時半會是來不了了,你們自己玩。”
編輯完這條短信之后,程池將電話調了靜音放進口袋里。
“姐,你覺得我好看嗎?”走出化妝間,程嘉睜著一雙大眼睛,忐忑而又天真地問程池。
程池翻了個白眼,也不拆穿她,只說:“好看。”
程嘉挽著她的手,重重點頭:“姐真好!我最喜歡的人就是姐了!”
程池冷笑:“好巧,我最討厭的人,就是你啊!”
程嘉臉上依舊掛著微笑:“姐討厭我,是因為我故意將音樂會定在今天,好搶了姐的主場,是這樣嗎?”
“原來你是故意的呀。”程池掩嘴,故作驚訝,在外人看來,倒是一對感情極好的姐妹,牽著手正在談心的情景。
程嘉拿捏著輕松的語調,喃喃說道:“我還以為姐早就看出來了呢。”
“抱歉,嫉妒我的人太多,一般不會怎么留心呢。”程池冷笑了一聲,轉身就走。
身后,程嘉抓著晚禮服裙擺的手顫抖了起來,突然高聲喊道:“我為什么要嫉妒你!你有什么值得我嫉妒的!我學習比你好,還會拉琴,也比你更討父親的喜歡,很快許刃哥哥也會是我的!我什么都有,為什么要嫉妒你!”
程池轉過身,看向程嘉,輕松地聳了聳肩:“妹,破功了哦!”
程嘉努力地克制著自己的情緒,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嘴角也扯出了一個艱難的笑意,對程池說:“姐,還記得嗎,咱們小時候,曾經做過同一個夢。”
程池看著程嘉,漸漸收斂了笑意,只聽程嘉繼續說道:“要在萬眾矚目的大舞臺上,放聲歌唱,臺下坐滿觀眾,鮮花,掌聲,還有歡呼與吶喊…而這些,今天就要實現了呢!姐,對你而言,這些,或許將永遠是個夢吧!畢竟…”她走進了程池,踮起腳尖,湊近了她的耳畔,輕聲道:“畢竟你是個聾子呀。”-
程正年的座位在金碧輝煌的音樂大廳正中央,左右坐的是程池,程厲銘,江依絡,以及許刃。
光線漸漸轉了淡,程嘉提著晚禮服裙,款步走上了舞臺正中,舞臺正中,便是那架伴隨程嘉成長的昂貴大提琴。
臺下響起了劇烈的掌聲,全場幾乎座無虛席,但是在場的絕大部分人,都是程正年事業上的友人。
程嘉向觀眾鞠躬致敬,然后坐在了大提琴前面,擺好了姿態,開始演奏。
程池心不在焉地左右看了看,不少人都閉著眼睛,指尖輕扣在座椅扶手,全身心地沉浸在了這場音樂的盛宴中,但她的確是欣賞不來,除了覺得程嘉搖頭晃腦的動作姿勢多少有點滑稽以外,她沒有其他更多的感受。
也許她本來就沒有音樂天賦,小時候的那點子少女懷想,也僅僅只是對星光與喝彩的渴望,就像很多小孩夢想長大后當科學家或者宇航員。她雖然喜歡唱歌,但是隨著年齡的增長,漸漸發現,自己和別人其實是不一樣的,耳朵不好,她無法找準調,在好幾次被人說唱歌難聽之后,她就閉嘴了。
長到了可以隨意對這個世界冷嘲熱諷的輕狂年紀,那點夢想的萌芽,更是如煙頭被掐滅在了墻上,只留下一道黑色的污跡。
但是程嘉,還在堅持著。
程池被大提琴吵得莫名心煩,想抽煙了,她起身離開。
“亂跑什么,給我坐好。”程正年低聲呵斥。
程池漫不經心隨口應道:“上廁所。”
“淑女,只會說洗手間。”江依絡撩著淡淡的調子說。
程池翻了個白眼,真正的淑女在臺上呢,關她屁事。
程正年皺眉:“快去快回,別耽誤你妹妹的演出。”-
廁所都這么高檔,程池靠在大理石壁的墻面,閉著眼睛吞云吐霧。
一根煙抽完,像是故意使壞一般,她將煙頭按在了大理石壁墻面,蹭出了一個黑色印記。
轉身走出衛生間,冷清寂靜的通道里,許刃手揣在兜里,一個人斜倚在墻邊,見她出來,對她揚了揚手。
程池有些意外:“你怎么出來了。”
“抽根煙。”許刃解釋。
程池走上前,身體微微前傾,鼻翼動了動,他的身上沒有味道。
“騙人。”程池說。
“對,騙你的。”許刃坦然,順勢走近她。
程池整張臉都快要埋進他的懷里,黑色的毛線衣硌著她的臉,她有些害羞地紅了臉,退后了幾步,目光移向別處,說:“快進去吧,不然老頭子又要發脾氣的。”
她倒是不怕,就怕他受責怪。
她手揣在牛仔衣包里,轉身面向蒙了一層白霧的落地窗玻璃,身后,許刃突然出聲:“今天幾號?”
“犯蠢了,今晚跨年呀!”程池說。
“哦,今晚跨年啊。”許刃走近了她。
程池心猿意馬地望著窗外的城市的燈火霓虹:“是啊,明天,就是新的一年。”
“哦,明天,就是新的…”
“能不能有點創意,你是鸚鵡嗎?”程池不客氣地打斷他:“只會重復別人。”
“我的話還沒有說完。”
“你說。”程池回頭看著他,等他開口,說出個一二三來。
許刃走近,輕輕在她耳畔低聲呢喃:“明天,就是已經成年的小千金。”
溫熱的氣息,撩撥著她的耳垂,程池臉“刷”地一下,紅得通透。
“你說…什么?”
他嘴角微揚,將她的身體轉過去,伸手,將她整個人圈在了懷里。
程池一顆心像兔子般蹦跶,亂得沒有章法,而他的右手指尖,落在了滿是水霧的窗玻璃上,一筆一劃,格外認真地寫下了四個字。
生日快樂
程池
看著他修長的指尖,落下她的名字,一筆一劃,仿佛格外受到優待。
他湊近了她那通紅如櫻桃的耳垂,輕聲說:“生日快樂。”
程池的呼吸,都要停滯了,
她回頭,踮腳,摟住他的脖頸,她湊近他的臉,想要親吻他。
許刃的腦袋,卻別向了另一邊。
“別急。”他聲音低醇,嘴角微微揚了起來:“說一個心愿,我幫你實現。”
“嗯?”
“沒有準備禮物,所以…我幫你實現愿望。”
“什么都可以?”程池松開了他的頸項,盈盈地沖他咧嘴壞笑。
“話說出來,突然有點后悔。”許刃無奈。
程池連忙道:“男子漢大丈夫,一言九鼎,不能反悔了!”
許刃笑得溫煦:“你說。”
程池想了想,說:“我也想上臺表演,像程嘉那樣,有鮮花有掌聲的…”
許刃稍微有些訝異:“就這樣?”
“嗯。”程池點頭。
許刃笑了:“我還以為,你成年的愿望,是想要我的初夜。”
程池滿心琢磨著,許刃難得答應她什么事,她肯定要好好為難他一番,殺殺他平日里的銳氣。
等等…好像聽到什么不得了的事!
“你說什么…初夜?”程池懵逼。
“你給我提了一個很有挑戰的愿望。”許刃說。
“初夜?”
“你要表演什么,雜技么?”
程池激動了:“許刃,我要更換心愿,我就要你的初…”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許刃一根手指頭擋住了嘴:“既許下心愿,概不退還。”
程池癟著嘴,看著許刃,頗有些垂頭喪氣:“那行,你就幫我辦一場演唱會,和程嘉一個級別的,而且要在今天晚上,如果做不到的話,你就乖乖獻上…”程池紅了臉,挑眉:“你懂的。”
許刃想了想,說:“請小千金容我準備準備。”
“你要準備多久?”程池見他這般自信,也有些詫異,她倒是真的不相信許刃能夠辦得到。
“等到程嘉小妹妹的表演結束,你到音樂中心一樓的小花園找我。”
“行。”
程池重新回到了音樂廳自己的位置上,坐了會兒,回頭看著許刃空蕩蕩的位置,又看了看程正年,她對他說:“許刃身體不舒服,先回去了。”
程正年面無表情地“嗯”了一聲。
她又覺得自己多事了。
手機里進來一條短信,是程厲銘發過來的。
“妹,生日快樂,本來哥還幫你準備了一場party,這該死的破音樂會。”程池轉頭,程厲銘拿著手機,隔著幾個人,對她搖了搖,臉上掛著無奈的微笑。
“謝謝哥。”
此時此刻,程池依稀,感覺到了幸福的輪廓。
作者有話要說: 許刃:程池居然還有這么少女心的夢想,我他媽也是見識到了。
程厲銘:你他媽還沒有見識到她小時候滿房間芭比娃娃的盛況!
程池:我們還是來說說初夜的事。
許刃,攤手:初吻都給你了,還想怎樣。
程池叉腰大笑:都是我的!都是我的!
許刃捂住她的嘴:都給你,不要笑了,臥槽好丟臉。
推薦基友的文,超級好看!
《我做系統那些年》
#你會越來越美,越來越美!“
季微陽(茫然無措懵逼臉):為什么!
領導(拍肩):因為,你的宿主是個看臉的人。
季微陽:不要給我的臉加什么奇怪的buff!
☆、第23章 縱情(2)
程池懷揣著滿腹的焦慮與躁動,終于等到了音樂會結束, 她當即跟程正年胡謅了一個借口, 跑掉了。
沖出音樂廳,朝著音樂中心一樓小花園跑去, 中途撞到了不少觀眾, 她顧不得道歉,一路跑得歡欣灑脫。
小花園空寂無人, 只有頭頂的一輪彎月,清清冷冷。
她跑的時候,腳鏈發出叮咚作響聲, 臉色稍稍有些緋紅, 在花園的石板小路邊剎住腳步, 停下來, 左顧右盼。
一聲清脆的口哨聲, 程池回頭, 見許刃站在樹下,沖她揚了揚手。
她跑過去,呼吸還有些不暢, 不大相信地問許刃:“都…準備好了?”
許刃伸出手,拉她過來,一起坐在樹下的草地上,說:“還在準備,在這里待一會兒。”
程池半信半疑地跟他一塊兒坐下來,知道她愛干凈, 許刃還悉心地脫了自己的外套給她墊在草地上。
“行不行啊?”程池坐下來,還是很懷疑。
許刃表情神秘,不說話。
一刻鐘后,她又耐不住性子,迫不及待地問:“要不行你就跟我直說。”
她自己也知道,這種愿望,的確強人所難。
許刃望天看星星,說:“耐心。”
程池起了壞心,勾起彎彎的眼角,壞笑起來,手臂攬上了許刃的肩膀:“良辰美景,瓜田李下,許刃,你從了我唄。”
“流氓。”許刃作勢推開她,奈何程池手臂纏得很緊,推了幾把,沒推動,索性作罷,任由她那有勁兒的小胳膊肘,攬著他的肩膀。
程池從包里摸出了煙,裝模作樣靠近了許刃:“看火。”
許刃從上衣口袋摸出了打火機,咔嚓一聲,火苗躥上來,程池叼著煙湊過來,許刃看著她被火焰照亮了的半邊臉,眉眼修長,睫毛微微上翹,一張白皙的臉龐,美而不艷。
程池微微揚起下頜,許刃垂眸,接觸到她寒星似的眼眸。
她年紀還小,并不怎么懂得運用眼神,卻是深深地攝住了他的心。
若是多年后,少女變成了真正的女人,將來要與她對視的那個人,許刃不禁開始同情起他來。
朝朝暮暮,與她那雙迷人的眼眸作伴的男人,一定需要很強的定力。
收了火,程池重新攬上了許刃的肩膀,有一口沒一口地吞吐著。
盡管姿勢別扭,許刃倒是也隨了她的開心,把自己放低了些,以免她手臂酸著。
“所以,到底行不行啊?”
和他看了半個小時的星星月亮,程池終于又忍不住道:“要是不行,咱們就早點離開,找個酒店,哎呀…我好像沒帶身份證。”她低頭翻了翻自己的包,頹喪地說道:“真的沒帶。”
許刃站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衣領,對她伸出手,說:“走吧。”
程池抓著他的手站起來:“去酒店?”
“去實現你的明星夢。”許刃雙手插兜,徑直朝著音樂廳走去。
程池半信半疑地跟了上去。
此時所有的觀眾都已經離開,音樂中心已經空無一人,很冷清,許刃帶她走安全通道,避開了監控探頭,來到方才程嘉演奏的音樂廳門前,拿出一張門卡在感應區刷了刷,大門開了!
許刃拉著訝異的程池進了音樂廳,將門關上并且反鎖。
“這卡是…?”
“跟一個即將退休且滿腹怨氣的保安那里租來的。”許刃笑了笑,拉著她從觀眾席間的過道走向了舞臺。
“現在舞臺是你的了。”許刃回頭對她說:“不過你只有一首歌的時間。”
程池還沒反應過來,許刃伸手撩了撩她的牛仔外套,看向里面,平靜地說:“衣服脫了。”
程池連忙捂住胸口退后幾步:“人家才不表演脫衣舞!”
許刃笑了起來,指了指觀眾席邊的一個白色口袋:“里面有一套晚禮裙,你到后臺去換上。”
程池半信半疑走過去,果然發現口袋里裝著一條黑色蕾絲花邊的小禮裙。
趁著程池換衣服的間隙,許刃走到操控間調試了燈光和音樂。
程池穿著黑色蕾絲禮裙,從后臺出來,很有些不自在,她習慣了牛仔褲和夾克衛衣,從來沒有試過這樣女人味的小禮服,連走路都有些不大會了。
她站在舞臺上,左顧右盼,茫然地尋找許刃。
許刃抬眸,透過玻璃面,看到她。
一頭長直發宛若流蘇般灑在潔白的雙肩,她的鎖骨形狀尤其好看,黑裙勾勒著她嶙峋的骨感身材,黑色扇面的抹胸微微隆起,戴著黑色的長手套的雙手不自在地攪在一起,細長的高跟鞋挺著她的脊梁。
許刃按下按鈕,一束追光自頭頂落在她的周身,將她環進了光暈里,頃刻間,程池宛如受驚的小鹿,閉上眼,同時伸出手放在額間,擋住了追光。
她美得那樣不可方物。
許刃的眸子里泛起了驚艷,嘴里喃喃道:“Nina。”
這套晚禮服,他為她起名Nina。
黑天鵝。
“許刃。”她喚了他一聲:“我要怎么做?”
她孤零零地站在偌大的舞臺上,像個羞怯的小姑娘,開始害怕了起來。
許刃從操作間出來,問道:“想唱什么歌?”
“我…我不知道。”她看著他:“你說呢?”
“要我來點歌嗎?”許刃笑了起來。
程池索性點點頭。
“梁漢文的《七友》,會唱么?”許刃問。
“好難啊。”程池皺了皺眉:“會一點,但是唱不好。”
“就你這樣,還想萬眾矚目全場歡呼?”許刃笑話她。
程池咬牙,不服氣:“可是你也沒有給我找來觀眾呀!”
許刃笑說:“我當你的觀眾,夠么?”
夠么?
他就是全世界,夠的。
“勉勉強強。”程池無奈地點了點頭:“那就這首歌。”
許刃做了一個ok的手勢,來到音樂臺,在電腦上下載了這首歌的伴奏。
舒緩的音樂前奏緩緩響了起來,
程池閉上眼,尋找著音樂的節拍,一點點進入狀態,神情頗有些視死如歸。
不管唱得好聽不好聽,自己挖的坑,跪著也要填完,否則這事,他定能嘲她一輩子。
如果他們有一輩子的話。
滿懷思緒,隨著節奏,她緩緩開口了。
“誰曾照顧過我的感受
待我溫柔,吻過我傷口
誰人曾介意我也不好受
為我出頭,碰過我的手”
“誰又為天使憂愁
甜言蜜語沒有,但卻有我這個好友”
程池緩緩睜開眼,看到許刃一個人,坐在了觀眾席位的正中央,遠遠地凝望著她,她的心跳卻漸漸地平復了,不再緊張,不再慌亂,而是全身心地投入到了演唱中。
“直到她,又再告訴我重新被愛
又再看透了我的將來
別怪她,就怪我永遠難得被愛
然后自虐地贊她可愛
我太好心還是太傻,
未問過她,有沒有理解我的感受。
程池其實自己都知道,她根本沒有找到調子,跑了十萬八千里,而且節拍也踩不到點子上,但是就這樣,她還是堅持著唱完了這一首歌。
至始至終,許刃雙腿交疊坐在正中的觀眾席,沉默而認真地傾聽著。
直到音樂漸漸褪去。
兩秒沉默之后。
啪,啪啪…
他伸出手,開始鼓掌。
一聲,又一聲。
程池臉色少許有些脹紅,胸膛起伏,呼吸還有些急促,心緒更是不能平靜,仿佛全世界只剩他的目光,而他的目光…凝住在她的身上。
許刃從身后拿出一枝花,是剛剛在花園采來的一朵不知名的白色小野花。
鮮花和掌聲,他答應她的,做到了。
程池突然拎起了裙擺,學著程嘉最后謝幕的樣子,右腿往后,微微屈身,遙遙地向他致意,面含微笑:“謝謝許先生捧場。”
宛若一位真正的名媛淑女。
許刃笑了。
就在這時候,大門處突然響起了激烈的敲門聲,外面有人大吼:“是誰在里面!”
程池驚恐地看向許刃,許刃二話沒說,連忙起身,抓起了觀眾席邊的衣服口袋,疾走過來,牽起了她的手,帶她從后臺的小門離開。
程池穿著細長的黑色高跟鞋和貼身晚禮裙,一只手抓著野花,另一只手被許刃緊緊牽著,倆人一路狂奔,穿過幽靜的小花園,來到音樂中心的后門,許刃推了推后門,已經上了鎖,只能翻墻。
翻墻這事,程池沒少干,至少學校那兩米的鐵欄圍墻,不是她的對手。
只是現在,她這一身的淑女打扮,被許刃拖著臀部,費力地爬上了高墻,坐在上面,冷風一吹,長發亂飛,很是狼狽。
就像一個詛咒,美不過三秒,就要破功。
很快,許刃也敏捷地爬了上來,雙手有力地攀著圍欄,翻了出去,然后對程池伸出手,呼吸還未曾平靜,他壓低聲音對她說:“跳下來,我接住你。”
“好高呀!”程池猶疑。
在下面看不覺得,但是上來之后才發現,這圍墻這么高,許刃就這樣伸手,接得住才怪!
不遠處保安的手電筒光束已經照了過來。
“程池,相信我嗎?”
“不信。”她連連搖頭。
許刃無奈攤手:“那我走了,回頭讓程叔叔到派出所領你。”
“我一定會把你供出來!”程池瞪他。
保安的聲音越來越近,手電光晃著她的眼睛。
程池只能選擇相信他,一咬牙,一閉眼,直接栽了下去。
雖然許刃還是踉蹌地退后了幾步,不過,好歹穩穩地接住了她。
她睜開眼,與他面面相覷,呼吸,咫尺之距。
就在這時候,不遠處的鹿江邊,一簇煙花盛開,照亮了他英俊得無可抵擋的臉。
程池突然攬住了他的脖頸,一個遲來已久的吻席卷而來,將兩個人徹底吞沒,許刃張開嘴,最大程度地迎接她的到來。
耳邊一陣又一陣,是煙花在夜空盛放而后凋零。
他的手落到了程池的腰間,輕輕一提,另一只手托著她的后腦,逼迫她仰起頭,然后用力地咬噬著她的唇,程池閉著眼,長而卷曲的睫毛微微顫抖,她認真而虔誠地與他接吻,拿出最大的誠意與他相戀。
唇齒輾轉的親昵間,她喘息著,說:“一個人我只信一次,許刃,你絕對不可以,背叛我。”
他卻說,程池,新年快樂。
作者有話要說: 我給你們講,
今天池妹唱的這首歌
求婚的時候,某人還會為他們唱,而且是全國直播,但是某人是誰,
給你們猜,
提示一下:我的文里面,唱歌最最最難聽,然而渾然不覺的那只逗比。
謝謝你們請我吃草莓和櫻桃
☆、第24章 縱情(3)
寒假一周后,公布期末考試的成績。
一大早, 程池就抱著她的小電腦, 坐在許刃的床上,一邊吃蛋撻, 一邊盯著班級的群里, 班主任即將發布成績表文檔。
許刃洗好了自己的白色襯衣,走進屋, 拿衣架晾曬在窗臺。
窗臺陽光很好,他微瞇著眼睛,回頭, 看到程池翹著二郎腿, 躺在他的床上吃蛋撻。
她歪著腦袋, 遙遙地跟他對視了一眼, 沖他笑得一臉燦爛, 嘴角還站著蛋撻屑, 傻呆呆的。
莫名的,許刃感覺心情很不錯。
他回屋,走到床邊, 彎下腰,耐心地將床上的蛋撻碎屑撿起來扔進垃圾桶。
她一邊掉渣,他便耐心地撿,也不說話,也不責怪,程池一個蛋撻塞進了他的嘴里。
她沖他嘻嘻一笑, 然后扭頭繼續看電腦。
許刃猝不及防被喂了滿口的甜膩,還沒來得及下咽,程池突然一驚一乍地大叫了一聲:“分數出來了!”
許刃附身過來,下頜擱在她的肩膀上,戲謔道:“鐵打不動的倒數第二,也值得這樣期待?”
程池完全無視了許刃的話,一雙眼睛死死盯著電腦屏幕上的excel表。
良久,她難以置信地搖了搖頭,側過身看向許刃,目光已經完全變了,仿佛不認識他似的。
從她的眼神里,許刃已經知道了自己的成績。
上次一模考,他考了個倒數第十,這次…
應該不至于更糟。
程池定定地盯著他:“許刃,你不厚道。”
“嗯?”
“你搶了我的倒數第二。”程池的表情是很想讓他明白這件事的嚴重性。
“不可能。”許刃一口咬定。
不管基礎怎么樣,他心里還是有譜的,這些日子的挑燈夜戰,不可能繼續退步。
他很篤定:“班級前十,必然有我的一席之地。”
程池突然從床上跳起來,一把攬住了許刃的脖頸,大長腿勾在了他的勁腰之上,捧起他的臉往額頭上用力親了一口,大喊道:“第三名!你他媽簡直神了!”
許刃淺笑一聲,其實他心里有預料的,但是見程池這樣開心,他心里莫名有涌起一陣喜悅。
“你知不知道,第三名在我們班意味著什么,你很可能已經擠進年級前十了!不!前五!許刃!名牌大學在向你招手了呀!”她又抱著他猛親了幾口:“我的男人,太棒了!”
“看不出來,你對成績這種東西,這么看重。”許刃說著將她放在床上,然后把電腦挪過來,將成績單一溜地往下拉,直接拉到最后,挑眉看向程池,微微搖了搖頭:“楊靖搶了你的倒數第二。”
程池從床邊爬過來,倒數第二的位置,的確大搖大擺地寫著楊靖兩個字,而她的名字,排到了最后一個。
像是全身被抽空了力氣,程池往床上一倒,無比悲壯:“完了完了完了。”
這次程正年絕對不會放過她。
兀自沮喪了一會兒,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程池直直坐起身,看向電腦邊的許刃,用非常嚴肅正經地語調問他:“許刃,你想去哪里念大學?”
這個問題,他的同桌蔣曉萌也曾問過。
許刃心里,其實是有決定的。
“上海。”他毫不猶豫地說。
“為什么?”
“機會多,掙錢。”
程池別了別嘴,但一時又找不出反駁的話,她覺得,上海那種地方,許刃這灰小子,即使拿到高學歷,單槍匹馬想要闖出一番天地來,也很難。
但是這種話,不能對他說。
“那行,到時候我跟你一塊兒去上海念書。”程池作了決定。
許刃看著她,質疑:“倒數第一?”
“又不跟你念同一所大學。”程池看著他滿眼的否定之色,“哼”了一聲:“我到時候在你學校周圍隨便念個專科就好啦。”
許刃想了想,說:“也可以。”
兩個人沉默了半晌,他又說:“其實我想和你念一所大學。”
程池跪在床邊拍了拍他的肩膀,神情顯得特別悲壯:“別的我都能答應,但考大學這事,我真是心有余力不足。”
許刃聳聳肩,也不再勉強。
“你不會嫌棄我吧?高材生?”
許刃說:“只要你自己不嫌自己,就沒人嫌棄你。”
程池說:“高材生,我想干了你這碗行走的雞湯。”
“一聲還是四聲?”
程池挑眉,媚眼如絲:“你說呢?”
他鎮靜地點頭:“想必,是四聲。”-
面對程正年的責難,程池已經完全免疫了。
她就是學不進去啊,有什么辦法。
程正年不順眼了她好幾天,終于又出差。
程池獲得解放,而許刃,一如往常,每天除了吃飯睡覺,就是學習,生活過得枯燥但是并不乏味,程池是他最好的調劑。
許刃坐在書桌邊驗算,程池拿著ipad躺在他的大床上看lol直播比賽。
“啊!Eric四殺了!”
“男神帥炸!”
她在床上滾來滾去地尖叫:“好帥好帥!我愛死他了!”
許刃的筆,“啪”地一聲,被按在了桌上。
“我吵到你了?”程池將目光從手機屏幕上抽回來,望向他。
“不是,你說愛誰?”
“Eric,電競男神,我偶像。”
“嗯。”許刃重新撿起筆,默不作聲地繼續學習。
程池問許刃:“你玩不玩lol?”
許刃在草稿紙上記下一個公式:“不玩。”
她坐起身,興奮地說:“走啊,我帶你!”
“高考之后吧。”
“嘁,沒勁。”程池耷拉著拖鞋,終于還是離開了房間。
她的ipad留在床上,許刃目光凝注在一道題目上,讀了約莫兩分鐘,發現自己根本沒進入狀態,煩悶地將桌前的書本推開,起身走到床邊,拎起了程池的ipad,進入了她剛剛的直播平臺。
畫面里戰斗很激烈,許刃看了半天,沒看出個所以然來,他索性退了出去,然后進入搜索引擎,搜出了Eric的圖片。
圖片是Eric的半身照,穿的是休閑衛衣,雙手揣兜,懶懶散散一副沒睡醒的模樣。
帥嗎?
許刃抬頭,看向試衣鏡里的自己。
沒他帥。
許刃關掉了ipad,繼續擼題-
晚上,程池帶著許刃去見幾個朋友。
許刃以為程池的朋友圈子,就是白悠和楊靖這幫人。
程池說他們也會在場。
許刃穿了他最貴的一件衣服。
白襯衣與灰毛呢外套,看上去很是體面。
程池本來已經換好了賽車服走出來,一眼瞥見了許刃站在大門口等她。
他穿的那樣正式,程池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藍白賽車服,覺得不搭。
她又悄悄地退回房間,挑來選去,穿了一件冬裙加呢子外套。
她要與他相配才好-
程池將車開到了鹿山公路旁,路邊已經停了好幾個五彩斑斕的車隊,還有一幫穿得花花綠綠的年輕男女。
法拉利一個漂亮的甩尾,停了下來,男女們吹著口哨沖車里的程池招手致意。
楊靖和白悠迎了上來,同時另外一個穿藍色賽車服的男人走過來,殷勤地替她拉開車門。
程池從車上下來,藍色賽車服男人打量了她一眼,說:“今天比賽,你穿這樣?”
語氣神態,似與她頗為親近熟稔。
程池蹬了蹬腳上的高跟鞋:“照樣干翻你們。”
她說完直接繞過了車,來到副駕駛座,打開車門,許刃從里面走出來,她順勢挽住了他的手,對他指了指藍色賽車服男人,說道:“這是姜達。”
“姜達,這是許刃。”她挑眉一笑:“我男人。”
姜達上上下下打量了許刃一眼,他的眼神也算毒辣,先不論別的,但是他的衣服,一眼就能看出的廉價,夠不上他們的檔次。
程池素來是不按常理出牌的,姜達并不將這位所謂的“男朋友”放在眼里,只當是程池心血來潮,一時興起罷了。
他并沒有理會許刃,只和程池討論今晚的比賽。
只有白悠,注意到程池時不時望向許刃,觀察他的神色,生怕他不開心或者不自在…如此的小心翼翼,哪里像是曾經那個無拘無束的程大小姐。
再看兩人今晚這打扮,顯然程池為了不讓許刃尷尬,連平時最不喜歡的裙子都穿了。
她玩真的啊!
“既然程池帶了男伴過來,就按咱們的老規矩,他坐副駕座。”姜達漫不經心地指了指許刃,卻沒看他,而是拍了拍自己的車:“念念,你也上車。”
一個穿白色夾克衣,身材高挑婀娜的女人,上了保時捷副駕座,那是他的女伴。
“不行。”程池想都沒想就拒絕了:“你知道我的習慣,我不喜歡副駕座有人,影響操作。”
“程池,別是慫了吧?”姜達意味深長地看著她:“以前也沒見你推三阻四啊!”
“激我也沒用。”程池抱著手輕松地笑了笑:“我家刃哥暈車,不是鬧著玩的。”
程池看許刃,嘴角勾起一抹淺淺的笑意,她對他說:“你上楊靖的摩托,終點等我。”
“程池,你這樣就不好玩了。”姜達目光里滿是輕蔑之意,卻不是對程池,而是對許刃來的:“干脆以后咱們就都別比了,沒勁兒。”
“行啊!”程池果斷同意:“反正你永遠都是我的手下敗將。”
許刃看了姜達一眼,對程池說:“帶上我。”
“什么?”
“比賽,帶上我。”
程池搖頭,踮腳,低聲在他耳畔道:“這事沒商量。”
山路陡峭崎嶇,他們的競速賽沒有顧忌,改造過的引擎,油門踩到底,一定程度上,是押了性命的。
許刃卻輕笑了一聲。
“第一次見面,你可沒這么慫。”
“取笑我!”程池作勢踢了他一腳。
“我想跟你一起比賽。”
“不是暈車嗎?”
“還好吧。”
楊靖笑了笑,對白悠說:“我看明白了,程池今晚不是來比賽,是來大規模屠狗的。”
兩個人低聲耳語了一番,程池還是沒有拗過許刃,不管什么,她總是愿意依著他。
許刃上了程池的副駕座,幾輛豪車在馬路起始點并排,白悠站在公路中間,手里拿著一面小旗子,一揮而下。
幾輛車呼嘯著同時駛了出去,帶起一陣凜冽的勁風。
作者有話要說: 程池:我男人正裝出場,是看得起你們,誰敢笑,絕交!
許刃:那個姜達,看起來好討厭哦。
楊靖對白悠低聲:感覺某人怎么越來越矯情了?
白悠:他是小公主。
ps:昨天誰都沒有猜出來求婚的時候,誰給他們唱歌聽,
今天這章后,聰明的寶貝們,能猜出來咩?
還有還有,目前為止,明明這么甜,為什么你們總說我會虐【二哈臉
謝謝你們,請我喝酸奶。
忘川之和扔了1個地雷投擲時間:2017-04-24 09:24:25
芒果團子扔了1個手榴彈投擲時間:2017-04-24 21:51:24
☆、第25章 縱情(4)
開車的程池, 是真的豹子。
她的眼神很冷冽,轉方向盤的動作,很迅速,也很果決。
她的骨子里某些方面, 的確是有獸性, 野得很。
法拉利一路遙遙領先。
許刃手緊緊抓住了安全帶。
程池回頭瞥了他一眼,好幾個彎道, 她放慢了速度。
身后姜達的紅色保時捷緊追不舍, 終于在最后一個彎道, 毫不留情地超過了她。
“你還好嗎?”程池擔憂地看向許刃。
許刃沒有說話,只是眉心微蹙, 緩了一會兒, 終于擺了擺手:“不用管我,他已經超過你了。”
程池伸手將書包從后尾掛鉤上撿過來遞給他:“吐我書包里。”
“還好。”他將包放在身邊。
反正已經被姜達超越了, 程池索性放慢了車速,連著身后又有好幾輛賽車駛過,呼嘯著超越了她。
程池也不急, 保持著正常車速行駛在山道之上, 甚至還打開了車載音響,放起了搖滾樂。
一輪又大又圓的月亮高懸于夜空之中,清冷的山道上, 發動機引擎聲伴隨著激蕩的搖滾,驚醒了山林的飛鳥。
“以這種速度,你肯定最后一名。”許刃終于出言提醒。
“沒所謂啊!”程池輕松地笑了笑。
“聽楊靖說, 賽車你從不輸,甘心走在最后?”
程池笑說:“我有你嘛。”
許刃微微一怔。
他將臉別向了車窗,路燈一晃而逝,在他側顏投下一片的陰影,隨即又消失。
我有你嘛-
程池的確是最后一個到達終點。
楊靖走過來拉開車門,笑問道:“程池,你們這是兜風呢?”
“如此良辰美景,我帶我們家刃哥出來兜風,怎么,不服氣啊?”
“豈敢。”楊靖挪到許刃邊上,手肘戳了戳他,低聲道:“能把程池治得這般服帖,刃哥厲害了。”
姜達終于打敗了她,拿到了第一名,不過他并沒有半點勝利的喜悅,恰恰相反,他心里不愉快到了頂點,他們的圈子就像一個堅不可摧的木桶,在一起,要玩就玩真的,很愉快,但是現在,有蛀蟲混進來,程池那一塊木板被咬壞了,開始漏水,這是不行的。
許刃那樣的家伙,根本不配與他們交往,更不配呆在程池的身邊。
“程池。”姜達遠遠地跟她招了招手:“老規矩,輸掉的人今晚請客,沒意見吧。”
“當然。”程池很大方豪爽:“地方你們定,不用客氣。”
“那就去盛唐娛樂會所,不醉不歸。”
“好!”-
那并不是許刃第一次見到有錢的少爺小姐在夜總會嗨過頭的場景,他以前賣酒的時候,也和這些家伙打過交道,但那時候,身份不一樣,他至始至終,都是局外人,冷眼旁觀。
即使是現在,他也依舊無法融入其中,男士們叫來了很多的姑娘,個個都是美胸纖腰大長腿,左擁右抱,好不快活,女孩子們稍稍有收斂一些,和俊俏的小哥們劃拳玩游戲,桌上擺滿了價值不菲的紅酒。
觥籌交錯,紙醉金迷。
那是她的生活。
許刃看向程池,她端著一杯紅酒,輕輕抿了一口,揚首的時候,閉上眼睛,露出了光潔而修長的脖頸。她很美,也很艷。
注意到許刃的目光,程池與他坐得近了許多,湊近了他的耳畔,關切地問:“餓嗎,想吃什么就點。”
“想吃你。”
程池挑了挑眉毛,支起身子,湊近他的臉,眨巴著長睫毛,頓了頓,然后吻上了他的唇。
許刃一口咬住她涂著口紅的下唇,用力地吮吸了一口,口紅被他吃化掉,他又一點一點地將她嘴角那點殷紅舔舐,她被他弄得癢癢的,咯咯直笑。
昏暗的燈光籠罩著她的臉,她深深地看著他:“許刃,你是□□。”
“嗯?”
“我要被你毒死了。”她的呼吸與他交織,牽著他的手,撫上了自己的胸口。
許刃身影微微地顫栗了起來,他的手一動不動地托著她小巧玲瓏的胸部,無比珍視,沒有更多的動作,更不會□□拿捏,只是捧著…良久,他戀戀不舍地抽回了手,說:“真好。”-
許刃走進衛生間,姜達正巧站在玻璃前。
兩個人在鏡子里,對視了一眼。
許刃打開水龍頭,沖了沖手。
“挺厲害。”姜達用紙巾擦了手,挪著嘲諷的調子說:“居然能傍上程池。”
“過獎。”許刃面無表情。
“費了不少功夫吧,她可是出了名的難搞定。”姜達繼續說:“打聽打聽,多少有錢人家的少爺,追求過她。”
許刃猜測,姜達也許就是其中一個,他沒有回應,默不作聲地擦了擦手。
“不要太得意了。”姜達說:“等新鮮勁兒過去,你從哪來還得回哪去。”
他走過來,順手拍了拍許刃的衣襟,拖長了調子,意味深長地說道:“陰溝里的蚯蚓,不管怎么蹦噠,它也只是一只惡心的臭蟲子。”
“倒是沒費什么功夫。”在姜達擦過他的身子,正要離開的時候,許刃突然開口。
姜達回頭:“什么?”
“搞定程池。”許刃冷笑了一聲:“沒費什么功夫,一條破鏈子,一百塊都不到。”
比起他們一擲千金的豪賭,他的真心,實在來得廉價。
可是程池卻奉若珍寶-
下半夜,酒過三巡,大家興致也偃了,索性各回各家,臨走的時候,包間里,姜達卻說:“程池,咱們出來沒有玩,可從來沒有讓女孩埋單的先例。”
程池笑說:“你要買單,我可不會跟你爭。”
“規矩還是規矩,輸掉比賽的埋單,不過…”他的目光落到了許刃身上。
眾人也都明白過來,許刃是程池的男朋友,不是男伴,是男朋友。
男朋友意味著…他得為程池花錢埋單。
程池臉上的笑意漸漸消融,籠上了一層寒霜。
許刃沒說什么,轉身與拿著賬單托盤的侍者一齊走出去。
程池一把拽住了許刃的衣角,許刃回頭,兩個人在過道里對峙了幾秒,程池果斷地說:“用不著。”
許刃的溫熱的手落在了她攥他衣服的手背上,輕輕拍了拍,壓低了聲音,說:“程池,給我個面子。”
程池愣了愣,抬頭看向他,燈光半明半昧,在他的眉峰處籠下一片陰影,看不分明。
終于程池松了手。
回頭對眾人笑說道:“行啊,今天我們家刃哥埋單。”
眾人歡呼了一聲,楊靖吹了聲口哨。
白悠湊近了楊靖的耳畔,輕聲說道:“有沒有發現,許刃變了。”
楊靖茫然地搖頭。
“和峨眉山的許刃,以及剛開學來的許刃,都不一樣。”
“鼻子還是鼻子,眼睛還是眼睛,有啥不一樣啊。”
白悠皺著眉頭,似乎是在回憶,喃喃道:“說不好,似乎…變柔了。”
回去的路上,程池好幾次欲言又止,神情很不踏實。
“五萬。”許刃看了她一眼,主動說:“我本以為會更多。”
畢竟幾位男士還要了姑娘,桌上那一排的紅酒,也都不是便宜的。
“回去之后我還給你。”程池猜想,他大概花光了所有的積蓄。
“見外了。”許刃面無表情。
程池咬著下唇,說:“以后這種聚會,我不帶你,我也少和他們來往。”
“程池”許刃突然喚她的名字,他回頭,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月光下,她的皮膚白皙如緞。
“你要清楚一點,我對你的生活和娛樂方式,并無半點指摘和責難。”他說:“所以你不需要像今天一樣,草木皆兵地照顧我的感受,你開心,就好。”
“可我怕我們會越走越遠…”程池低下了頭,牽起了許刃的手:“現在,我只想跟著你走。”
只想跟著他,他去哪里,過什么樣的生活,她都依他,都跟著他。
可是,這怎么可能呢?
許刃心疼又無奈,溫熱的大掌用力反握住她的手:“不會越走越遠,不管你是倒數第一還是落到最后,我都會等你啊。”
“真的?”
“而且…”許刃頓了頓,停下腳步,轉身面對著她,認真地說道:“現在我很落魄,但不會一直這樣,程池,我會努力,以后我能養得起你,也供得起你和朋友一擲千金的花銷。”
程池愣愣地看著他,簡直快要不能呼吸了。
她這輩子,都會記得,這個一窮二白的灰小子,站在月光下,對她許下了一個無比鄭重的諾言,她過去從來不覺得,錢是什么重要的東西,無非身外之物,揣在包里都嫌重的那種,但是現在,從許刃惜字如金的嘴里,聽到他說出“努力”兩個字,她才發覺,兩個人的距離,真的隔著天塹,如果不是這荒唐的命運,也許她一輩子都不會和這樣的人有任何接觸,更不可能愛上他。
從那一晚,程池的心里漸漸升起了某種模糊不清的隱憂。
很多年后,她一個人,置身于中國最偏遠的山區,站在鄉村學校最簡陋的泥瓦房前,看著操場上一根歪歪斜斜的竹竿上面掛著殷紅的旗幟,一個黑黝黝的小屁孩,鼻子下還掛著牛鼻涕,衣服打著數不清的補丁,蹲在紅旗下面的石墩子上,一筆一劃地寫著程池布置的家庭作業。
她才終于懂得,許刃所說的“努力”兩個字,是何等沉甸甸的分量。
作者有話要說: 喵喵喵,還有一章
☆、第26章 縱情(5)
快活逍遙的寒假很快過去, 新學期到來,程池一來學校,便干了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
隔壁班的高冷學神林簡帥哥,被她搞天搞地, 搞進醫院了-
新學期第一天, 高三二班后排以程池為首,雄赳赳氣昂昂地睡倒了一大片。
“新學期新氣象, 你們能不能別這么廢。”白悠對他們這種頹喪的精神狀態很是看不上。
楊靖懶洋洋地將腦袋抬起來, 目眩神離地看了她一眼, 終于還是決定,繼續睡覺。
最后一堂課, 幾個人終于睡飽了, 楊靖從書包里摸出了紙牌,一幫人在后排玩得不亦樂乎。
白悠說只是這樣玩也很是沒勁, 不如加上玩真心話大冒險。
其實真心話大冒險同樣也很沒勁,不過比起老師在講臺上枯燥乏味的表演,他們倒是情愿自己找點小樂子。
真心話很無聊, 無非就是班上男生或者女生選一個上床, 你選哪一個之類的。
大冒險稍微好點,但是因為正在上課,條件限制, 很多活動倒是施展不開。
最后一輪,程池輸給了白悠。
真心話上一輪已經被用掉了,她只能選大冒險。
她倒是不怕的, 倚在課桌上,輕松地說道:“要對我們家刃哥做點什么下流事,盡管來。”
白悠挑了挑眉毛,鄙夷地說:“就許刃對你那言聽計從的態度,就算讓你們現在去操場干一炮,估計他也沒異議。”
程池“嘖”了一聲,嫌棄地看了她一眼:“流氓。”
他們的關系可純潔可純潔了。
迄今為止,牽個手都能臉紅好半天。
看著她這滿心滿眼的甜蜜,白悠突然很想使壞,滅滅她這波屠狗的囂張氣焰,索性清了清嗓子說:“待會兒下課的時候,你到隔壁班,親林簡一下。”
程池眨巴眨巴眼睛,愣了一會兒,說:“白悠,搞我啊?”
“你和林簡家里不是世交嗎,說白了,青梅竹馬,怕什么。”
程家和林家,的確是世交,林父和程正年更是事業上的伙伴,關系匪淺,林簡是林家的獨子,與程池年紀相當,更是從穿開襠褲就在一塊兒玩耍的,不過他從小體弱多病,送出國去療養過很長一段時間,回來之后已經成了大男孩,更加內斂羞澀,兩個人交往也就少了,林簡屬于冰山美人型,幾棍子打不出一個屁來的悶貨,話很少很少,對誰都是冷冰冰的,很不得程池的喜歡,索性倆人連朋友也都算不上了。
“倒不是怕。”程池說:“只是不想而已。”
“程池,我發現和許刃好了之后,你真的變慫了。”楊靖說。
程池不爽:“有事說事,別扯許刃。”
她怎么樣都是她的事,跟許刃沒有關系。
“所以程池。”白悠笑得一臉無害:“這輪你可是要耍賴了?”
程池玩游戲,從來都是玩真的,耍賴這種千古污名,傳出去她就不要混了。
程池一咬牙,說:“去就去!”
放學之后,一幫人簇擁著程池走出了教室,恰逢隔壁一班也下課了,程池回頭叮囑楊靖:“你看好我刃哥,別讓他知道。”
不過她這話還沒說完,教室里就有不長眼的直接大吼了一嗓子:“快出來看啊!程池要強吻校草男神林簡了!”
程池一巴掌拍在額頭上,一臉沮喪。
白悠推了她一把:“別慫,晚點的時候我幫你去跟許刃解釋。”
林簡正好背著雙肩包,從教室里出來,他個子很高,足有一米八五,高高瘦瘦,身形很修長,但是有點太瘦了,像竹竿似的,皮膚白白嫩嫩,一張臉長得尤為俊美清秀,加上高冷清雋的氣質,以至于整個人都有些仙風道骨的感覺。
程池感覺,自己還是對許刃這種外冷內熱的糙漢更來電。
“林同學。”程池單肩拎著包追上去,叫住了他。
林簡回頭,便見二班走廊上聚集了一大幫人,男男女女,全部盯著他,他有些困惑,不解地看著走來的程池。
“你還記得我?”程池問。
林簡點了點頭,然后白皙的臉龐漸漸泛起了紅暈。
還和小時候一樣,三句話說不到就開始臉紅。
但是這可能是和他身體不好有關系,他的皮膚是那種病態的蒼白,隱隱還可見皮膚下殷紅的毛細血管。
“記得就好。”程池跟演獨角戲似的,回頭看了那一眾使壞的同學,然后湊近了林簡。
林簡顯然有些慌亂,退后了幾步,程池再度逼近,踮腳,湊近他的耳畔,以只有他們兩個人能聽見的姿態,低聲說:“林簡,我玩游戲輸了,他們逼我過來親你,你幫個忙,配合一下,別反抗,一下就好。”
程池說完這話再看林簡,嚇了一跳,這家伙整張臉紅得跟充血似的,乍一看還以為他脖子上長的是個紅氣球。
不至于吧?
“做做樣子就行。”程池再度往前走了一步,林簡又退了一步,結結巴巴地說:“你…你別…別…”
程池也很無奈:“看在咱們從小的交情,你配合一下,幫幫忙啊林簡哥。”
林簡終于站定了,神情頗有些視死如歸:“那…那來吧。”
程池發現,林簡皺眉的某一瞬間,竟與許刃有些神似。
尤其是兩個人的眼睛,特別像。
難怪他生得這般好看。
她走過去,踮腳,湊近了他的左邊臉頰,正計算著在最后幾毫米的地方剎車,應該能騙過那幫損友,卻不曾想就在與他咫尺之隔的那一瞬間,林簡眼睛突然翻白,然后直直地栽倒在地。
嚇得程池連連退后幾步,徹底懵逼了。
不至于吧…
不至于吧!
見林簡暈倒,周圍好幾個看熱鬧的同學連忙圍過來,有的把他扶起來,有的掐人中,還有拿冷水給他拍臉的。
突然一個女生尖叫了一聲,她的手落在林簡的鼻下,探了探,大喊:“沒呼吸了!”
那一聲嚇得程池魂飛魄散!整個人都失重了,腿一軟,重重跌坐在地。
怎么親一下,就直接把人給送上西天了啊!
再說了她都還沒用親到!
太夸張了吧!
“不可能,不可能啊…”程池臉色刷地慘白,整個人都抖了起來。
“誰會人工呼吸,心肺復蘇!”有男生大吼:“誰會急救!”
誰他媽都不會…
同學們面面相覷。
程池心一橫,直接走過來跪在林簡身邊,她雖然不會急救,但是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不就是牛捏著鼻子對著嘴巴吹氣嗎?
人是被她給嚇暈的,要是真死了,她就完蛋了!
死馬當活馬醫,管不了許多啦!
程池直接掰開了林簡的嘴,頓了頓,心一橫,閉上眼低了頭。
就在她要俯身湊上去的時候,一張大掌落在她的肩膀上,直接將她像拎兔子一般,給拎了起來,程池訝異回頭,看到許刃陰沉得快要結冰的臉。
他錯過她,二話沒說,直接俯下身,撈起林簡軟綿綿的手臂,將他背了起來,徑直朝著走廊盡頭的樓道跑了過去,速度快得驚人,一邊跑一邊對身邊的同學道:“打120!”
身邊已經有不少同學反應了過來,同時拿著手機撥打120,一時間整個走廊沸反盈天。
程池一個人呆呆地在走廊上愣了很久,隨即也追了上去。
校醫務室的醫生給林簡進行了專業的急救,隨即120趕到,將他抬上擔架,送進了急救車里,學校的好幾個老師也跟了出來,許刃也被帶上了車,一塊兒去了醫院。
楊靖隨即拉著已經被嚇傻的程池上了摩托,風馳電掣地跟著救護車一塊朝醫院趕。
如果林簡真的出什么意外,他們幾個,誰都別想脫得了干系!
許刃坐在急救室門外的走廊里,還有好幾個老師,也站在外面,焦急地踱著步子,來回走動。
楊靖白悠他們跑過來,急切地問許刃:“人怎么樣了?”
許刃搖了搖頭。
“啊!”程池捂著嘴,心里緊繃的一根弦驟然斷裂,眼淚直接就滾了下來。
她殺人了!她殺人了啊!
就在她手軟腳軟即將跌倒的時候,許刃一把撈住了她,很有些無奈:“醫生還在急救,情況不明。”
就在這時候,走廊邊匆匆趕來一對中年男女,約莫四五十來歲的樣子,程池認出來,那是林簡的父母。
她下意識地,將往許刃的身后躲了躲,嚇得瑟瑟發抖。
“兒子!我的兒子怎么樣了!”林母聲音很尖銳,神情緊張。
“還在搶救。”林簡的班主任解釋。
林母眉毛細長,看上去并不好想與,她一把抓著班主任的衣襟,連聲問道:“倒是怎么回事!在學校好好的,怎么進醫院了!我不是千叮萬囑,兒子身體不好,絕不能進行劇烈運動,不能上體育課,怎么你們不看住他!”
班主任支支吾吾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倒是林父慈眉善目的模樣,好言勸林母:“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就在這時候,急救室的紅燈滅掉了,隨即一身白大褂的醫生走出來,眾人連忙圍了上去,醫生和林家父母交流時說的那些專業術語程池也聽不懂,反正知道個大概,林簡應該已經脫離危險,沒有大礙了。
她仿佛是被抽空了全身的力氣,如果不是許刃扶著她,興許也快不行了。
“嚇壞了?”許刃柔聲問。
程池紅著眼睛,死死抓著他的手臂,咬著牙一言不發。
“看來是嚇壞了。”許刃的手落到她的肩膀上,安撫一般,輕輕地拍了拍。
就在這時候,林父轉過了頭,意味深長地看了許刃一眼,許刃接過了他的目光,與他對視了幾秒,隨即移開,落到身邊的程池身上,他說:“在你父親趕來之前,最好避一避。”
說的是啊!
程池一個哆嗦,來的路上她因為極度的害怕,給程正年打了電話,現在他已經在來的路上了。
當著林家父母的面,他鐵定能在醫院直接把她吊起來打一頓!
“那…那我走了?”
許刃點頭:“我會幫你解釋。”
程池匆匆走出醫院大門,溜之大吉。
馬路上車來人往,她一個人顫顫地走著,心緒還沒有平復。
路人的聊天,公路的汽車引擎以及門店廣告的喇叭喧囂,吵得她心煩意亂,她索性摘下了助聽器,將整個世界格擋在外。
驟然,安靜了。
她走到小花園邊的長椅上,抱著膝蓋坐了下來,將頭埋進了膝蓋里,現在整個世界,只有她自己。
程池,你不僅混賬,而且還是膽小鬼。
不是,我不是!
你是,分明自己闖了禍,卻總要別人來承擔后果,以前是你哥,現在是許刃,什么時候,你才能長大?
我害怕…
你會害怕?你什么時候害怕過?
我以為他要死了!
死,有什么大不了,第一次,你和許刃不是也差點賭上性命,命喪懸崖。
程池,你對生命,有過敬畏嗎?
……
程池猛地抬起頭,她的臉上,有好幾道并不分明的淚痕,下唇因為牙齒的用力咬合隱隱發白。她起身,朝著醫院的方向跑去。
她也不知道為什么,只是覺得,應該要那樣做,她犯的錯,應該由她自己來承擔后果,而不是讓許刃幫她背鍋。
作者有話要說: 雙更~夸我!夸我!
大家都沒猜出來,其實唱歌的人是Eric,
《夏日》那本的男主,大家應該都木有看過吧~
那本寫的糟糕,不要看~~
☆、第27章 縱情(6)
急診室門前已經沒人了, 醫生說林簡被轉移到了普通病房。
程池按照病房號找過去,剛走下樓梯口,就看到林父和許刃兩個人,一起下樓。
程池心里咯噔一下, 莫不是找不到她, 要拿許刃興師問罪吧!
她一路遠遠地跟著他們,跟到了門診部后面的小花園里, 心下更為疑惑了。
兩個人似乎在說話, 林父還點了根煙, 看樣子,似乎很熟啊。
程池聽不見兩人說話, 但是她能讀唇形。
林父神情似乎頗為焦慮, 還連帶著有搓手的動作:“你答應我的!不能接觸林簡,不能和我的家人有任何來往。”
許刃表情很淡漠, 聲音也是淡淡的:“我沒有違反約定,今天是個意外。”
“不管是不是意外,阿月已經看到你了!”
程池知道, 林母的名字, 叫楊澄月。
許刃默不作聲。
林父加重了語氣,帶了那么點威脅的意味:“你知道,我隨時可以把你趕回鄉下!”
良久, 他突然說:“我沒辦法見死不救,怎么說,他都是…”
“住嘴!”林父猛地呵斥他:“不準說出來!不準與任何人提!”
許刃住了口, 不再說話。
良久,林父又戰戰兢兢地瞥了他一眼,緊張地問:“你沒對別人說吧?”
許刃搖了搖頭。
林父他深深地吸了口煙,看向許刃:“總之,答應你的我已經辦到,你現在有飯吃,有書念,我沒有對不起你的地方。”
“你說的對。”許刃點頭:“我珍惜現在的一切。”
“那就好好珍惜,不要再來打擾我的家庭!”
林父扔掉了煙頭,轉身離開。
等他走了很久以后,許刃臉上原本平靜的表情有了些許波瀾,冷冽如冰封的寒譚。
程池的心驟然縮緊了,恍惚有一瞬間,她仿佛不認識他似的。
許刃回頭,撞上了程池的目光,片刻的詫異之后,立刻恢復了鎮定,朝著她走了過來。
“怎么回來了?”
“你和林君則是怎么回事?”
林君則就是林簡的父親。
“你爸在林簡的病房,他很生氣,你最好…還是別上去。”
“你和林君則,和我爸,究竟是怎么回事?”程池不依不饒。
“小千金,你剛剛聽到了,我答應了不能說。”
許刃說完,走了過來,與她擦身而過。
“我能猜嗎?”程池回頭看著他的背影。
許刃很有些無奈地聳聳肩。
“你和林簡,其實長得很像。”程池追上了他,觀察著他的神情:“你們該不會是親兄弟吧!你不是我爸的私生子,你是林君則的私生子!”
許刃加快了步伐朝前走去,程池依舊追著他:“據我所知,林君則當初可是入贅到楊家的,家里的財權以及公司的大權,都是由楊澄月掌管。所以林君則才這么害怕,你的私生子身份一旦曝光,他可能會面臨麻煩。”
“程池,別人家里面這種事你都要八卦?”許刃轉身看她。
程池聳聳肩:“小時候我聽爸媽聊天聊到過,那時候我和林簡經常打架,我就拿這個對付他,罵他爸耙耳朵,罵她媽母老虎。”
許刃無奈地扶額,這家伙,從小就不是省油的燈。
“林君則和我爸很是交好,所以把你寄存在我們家,也就很合情合理了。”
“寄存?”
“寄養。”程池連忙改口,討好一般諂媚地挽上了他的手:“我猜得對嗎?”
“小千金,你這聰明勁兒,用在學習上,絕對是上清華北大的料。”
“真的呀?”程池紅了紅臉:“其實從小就有人夸我聰明吶。”
“嗯,有沒有打算,最后幾個月好好努力一下?”
“沒有打算。”程池一本正經:“這招我爸早就用過,過時啦。”
許刃見她不上鉤,索性作罷,聳聳肩:“我餓了,吃飯去,你爸在病房,如果想明白要回來道歉,最好現在上去。”
看著他的背影,程池愣了好幾秒,話題好像已經完全被他帶偏了,等她回過神來,許刃已經走出了門診大樓,不見了蹤影-
為林簡的這件事,程正年當著林家父母的面,狠踹了程池兩腳,本來還要揚手扇耳光的,被林君則攔住了。
當著林家父母的面,程池答應了以后在學校,以林簡為軸心,百米內絕不出現在他面前,這事兒算是翻篇了,畢竟世交,事業上又有千絲萬縷的聯系,關系不好鬧僵。這一次面對程正年的斥罵,程池一聲沒吭,全應了下來。
這是她的錯,她要承擔后果,盡管這后果因為父親的庇護,僅僅只是挨打挨罵,她毫不懷疑,她若不是程正年的女兒而是普通女孩,以楊澄月那母老虎的性子,必能把她弄獄里去關個十天半月。
臨走的時候,程池回頭深深地看了林君則一眼。
像,真的像。
八|九不離十,他就是許刃的父親-
學校里,程池徹底淪為了同學們課余的閑談笑料。
這一戰,她聲名狼藉。
全校都在議論,都在說高三二班的那個程池一個死神之吻把人家林大校草直接給親到醫院去了。
現在林簡一看到程池,就會生理性地臉紅,程池立刻拿書包遮住自己的臉,落荒而逃,生怕再把林妹妹給嚇暈過去。
叱咤風云的十三中一姐,在高中生涯最后一個學期,陰溝里翻了船,變成了一見到林簡秒變過街老鼠的慫貨-
仿佛是一種詛咒,這個楣頭一觸,倒霉的事接二連三就跟著來了。
比如現在。
程池被幾個男人攔在荒蕪的小巷子里。
她回憶起之前法拉利被人搞破了車胎,請了拖車公司,到現在,這幾個男人面色不善地將她堵在了巷子里面,進退不得,仿佛一切都是有預謀的。
男人前后圍了過來,程池抓緊了雙肩背包,步步后退,決定先服個軟:“我程池如果有什么地方得罪了各位,在這里先道個歉。”
他們猥瑣地笑,卻不說什么。
“尋仇的話先報家門,看這里面是不是有誤會,如果求財,當我沒說。”她將自己的書包放下來,遠遠地扔給了他們,聲音有些顫栗:“包里有現金,不夠的話我再去取。”
男人甲走過來直接抓住了程池的手腕,程池用力掙扎,結果被他用力一扯,她重心不穩跌倒在地,男人們臉上笑容意味深長,很是猥瑣。
程池一把抓過了自己的書包,盡可能讓自己的聲音平靜:“看看來不是求財哈。”
她在自己的書包里胡亂搗鼓了一陣,從里面摸出了一包方方正正的避|孕|套,全身的血液都已經涼了大半,顫聲說:“那就麻煩你們用這個。”
既然在劫難逃,她只能盡可能地保護自己。
男人甲冷笑:“一個夠用?”
程池絕望地看著他們五人,咬著牙,滿眼絕望:“你們可以,輪流用。”
另外一個男人已經撲了過來,程池連忙往后面退了退,用力地蹬開他,然后爬起身,聲嘶力竭地大喊道:”你們搞我,我爸饒不了你們!你們想清楚!收收買你們的人能不能保護你們一輩子!”
幾個男人面面相覷地對視了一眼,就在這時候,巷子的深處,一個高個子的男人走了過來,程池顧不得許多,連聲大喊:“救命!”
幾個男人轉身防備地看著他,待他走近以后,程池才認出來,那正是一身白衣黑褲的林簡。
程池絕望地扶了扶額頭,感覺老天是玩她吧!好容易來個能救美的英雄,結果竟是個病秧子,走路走快了都能喘到不能呼吸那種。
程池連救命都不喊了,她只能假裝不認識他,只是希望他聰明一點,覺察出異常,離開之后趕緊報警!
幾個男人從包里摸出了煙,男人甲還遞了一根給程池,說:“待會兒上哪玩兒啊?”
程池沒有接,男人甲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同時手伸進了自己的褲兜,露出了一個刀柄,程池不想配合他們,但她也不想林簡有危險,不管她做了什么,一人做事一人當,她不想拖累任何人。
她接過了男人甲的煙,他給她點上,順便在她的手上揩了一把油。
程池心里泛起了極度的惡心,但是她不動聲色。
林簡背著書包,從她的身邊經過的時候,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從他的目光里,程池讀出了些微意味,還沒等她反應過來,林簡敏捷地沖過來,抓起程池的手轉身就跑,程池將手上的煙頭直接扔在了男人甲的臉上,疼的他大嚎了一聲。
“媽的!追!”
林簡拽著程池往小巷另一邊沒命地奔跑,程池看著他臉越來越紅,心里十分忐忑,生怕他突然倒下去。
然而就在此時,一個男人出現在了小巷盡頭。
穿的是那件發白的牛仔衣。
作者有話要說: 英雄救美走一波,今天池哥終于要見識許妹干架的實力了!
小劇場1:
林簡:人家不要當弱雞,不要不要。【捂臉
許刃將煙頭扔地上,摸頭:乖,哥保護你
程池,黑人問號???
小劇場2
許刃:某人隨身攜帶tt什么情況?
程池:你猜?
☆、第28章 縱情(7)
林簡和程池躲到了許刃的身后,程池很是關切地看著林簡:“你還好吧!”
林簡彎著腰手撐在膝蓋上, 沒命地大口喘息著, 臉色蒼白,鼻翼間滲了不少汗, 他已經跑不動了。
程池抬頭, 許刃擋在他們前面,嘴上還叼著半根煙, 漫不經心地斜著臉,男人味兒十足。
那幾個男人走了過來了,防備地看著他, 同時從包里掏出了刀。
許刃的袖管子里, 變魔術似的, 掉出來一根棍子, 棍子落到他的手上, ”嗖”地一下伸長。
竟是伸縮的!
程池不由得嘆了聲:“好裝備!”
許刃表情很冷。
他扔掉了手里的煙, 手持鐵棍,加快了步伐,朝著那幾個男人氣勢洶洶地走了過去。
程池的心跳快得像是要蹦出來似的, 她捂著嘴看著許刃強悍的背影,聽他低吼了一聲,沖了過去,直接與那幾個男人正面干了起來!
那是程池第一次見識許刃的身手,他的肌肉很有力量,而且動作敏捷, 反應很快,棍子擊打在人的肉|體上發出陣陣悶響。
男人們四面八方地圍攻許刃,但他宛如一匹發了狂的野獸,眼神狠戾,透著陰毒的光芒。
幾個男人很快就被他放倒在地,他們呻|吟著,宛如臭蟲似的在地上翻滾掙扎。
那時候程池才清楚的明白過來,許刃他不是麋鹿。
是雄獅!
平日里在程池面前表現得那樣溫馴,然而現在,他撕下面具露出本性。
現在的許刃,才是真的他。
許刃從七倒八歪的男人堆里走出來,將棍子收了回去,走過來,雙手重重搭在程池的肩膀上,沉聲問:“你怎么樣?”
程池搖了搖頭,撲過去抱住許刃的腰,他的腰很硬,很有肌肉感。
懷里是她熟悉的味道,淡淡的洗衣粉的清香,讓她安心。
“我快被嚇死了。”
程池聲音怯怯的,抱著他不肯松手,眼睛都紅了一圈。
許刃的手落在她的手臂上,安慰般地輕輕撫了撫,程池感受著他掌心的粗礪,這種粗礪摩擦著她細膩的皮膚,很舒服,很窩心。
“以后上學和放學,都跟我走。”
程池將腦袋埋在他的衣服里,用力地點頭。
許刃回頭看林簡,問他:”你沒事吧?”
林簡的呼吸方才平靜,臉色還有些蒼白,直起身子,擺了擺手,然后從書包里掏出藥瓶,從里面磕出幾片藥,就著保溫杯里的水喝下去。
然后他抬眼,目光落到了許刃搭在程池肩膀上的手,定定地看了看,然后神情并不自然地轉過身,說:”我要回家了。”
“哎。”程池叫住他:”你要不要去醫院?”
林簡身形頓了頓,搖了搖頭生硬地說:”不用。”
“我的意思是,你和許刃可以去抽個血,做個DNA什么的。”她話音未落,許刃一巴掌拍在了她的腦袋頂上。
程池吃痛,呲牙咧嘴地抬頭瞪他。
“胡說八道什么。”許刃毫不留情地瞪回來。
林簡看這倆人大眼瞪小眼,心里很不舒服:”那我回去了。”說完轉身便離開了。
許刃將程池的雙肩包背在了自己的身上,攬著她朝巷子口走去。
“你怎么會在這里?”程池問他。
“林簡叫我來的。”
程池訝異抬頭:”他?”
“剛剛我在打球,他來操場找我,說聽到有人打電話,要搞|我女人。”
他的神情很冷硬,帶著冷冰冰的調子說他女人,說得那樣自然,程池的心卻禁不住地顫了顫。
“是誰要整我?”
“王坤。”
程池手握了拳頭,冷冷道:”原來是他。”
“嗯。”許刃的眸色宛如一汪寒涼的深潭:”是他。”
兩個人走到了大街上,程池攔了一輛出租車,與許刃坐進去。
“你今天,真是男友力爆棚。”
“以前沒有嗎?”
“以前”程池頓了頓:“許刃,我說了,你不要介意,我沒有別的意思。”
“嗯?”
“以前你聽我的話,也很溫柔,但我總覺得,那不是你。”程池掰著他的手指尖,一根一根,她喃喃地說:”總覺得,在我面前的你,像是”她看了他一眼,直言:“裝的。”
“不只是現在。”程池又趕緊道:“初來學校的時候,你被王坤欺負,你沒有還手,那個時候的你,就不像是你。”
“嗯,還有么?”許刃斂著眸子,面無表情不動聲色。
程池忐忑地看著他:“還有那天在醫院,你在林君則面前,那也不是你。”
許刃突然輕笑了一聲:“程池,不要自以為很了解我。”
程池突然放開了他的手,聲音高了幾調:“我知道你會生氣,總是這樣,拒人于千里之外,誰都不能走近你,你的心對誰都是關閉的。”
許刃伸手,捏了捏她肥嘟嘟的臉頰,柔聲道:“行了,我沒有生氣。”
“不準跟我裝!”程池氣鼓鼓地看著他。
“不裝。”他春風和煦地微笑。
“你現在就在裝!”
“一定要我對你橫眉冷對,夾槍帶棒,才不是裝?”許刃反問。
程池皺眉,無言以對。
“如果你有受虐趣味,我不介意。”許刃眸子里劃過一絲揶揄,湊近她的耳畔,輕聲道:”我們可以試試,換一種相處模式。”
程池聽出了他話語里某種色|情的味道。
她低頭,再度拉起了他的手,他左手雖然已經拆掉了繃帶,但是整個手臂卻始終帶著燙傷的痕跡,一片白,一片紅,看上去略微有些猙獰,他習慣性地將整個手臂藏在袖子里,現在已經開始用右手寫字。
她抿嘴,伸手理了理他的牛仔衣,說:“看過《呼嘯山莊》嗎?”
“你看過?”許刃反問。
程池的手從衣領邊一路往上,落到了他的脖頸,下頜,伸手一捏,逼迫他微微張開嘴。
她俯身上前,與他雙唇隔著咫尺的距離,喃喃道:“我最喜歡希刺克厲夫,他的愛就像狂風驟雨。”
“但我討厭凱瑟琳。”她一口咬住了他的唇,用力,將他的下唇撕扯。
車窗外,一道閃電劃破天際。
“榮寵,阿諛,舞會,豪宅,漂亮的衣裙…”她的聲音很輕,帶著略微的沙啞,抓緊了他左手手臂:“那些,都比不上許刃的一根手指頭。”
她咬緊了,一字一頓說。
“我絕不背棄你!”
又是一聲悶雷。
許刃突然按住了她的后腦,將她抵在車窗玻璃上,用力,將那一個吻,加深到了極致。
車窗之外,暴風驟雨倏忽而至-
天空迅速地黯淡了下來,磅礴的大雨中,程池和許刃牽著手跑進了小花園,站在屋檐下避雨,許刃脫掉了自己的外套,給她擦拭濕潤的頭發。
“你的衣服好硬啊!”程池打量了他內里的黑色工字背心,說:“用這個。”
許刃依她的話,正要脫衣服,程池狡黠一笑,說不用,隨即直接掀開他的背心,將自己的腦袋鉆了進去,臉貼在了他堅硬而灼熱的腹肌之上。
許刃看著自己肚子上鼓出來的一個腦袋,不由得失笑,一邊用背心給她擦頭發,一邊說:“小腦瓜子里都裝了什么?”
“裝了白花花的腦漿,血淋淋的腦仁。”程池將腦袋從他的衣服里探出來,牽起他的手摸到自己的左胸:“然后我這里,還插了一把刀。”
又是一道閃電劃破天際,照亮他冷硬的臉。
許刃垂眸,看著因為濕潤,衣服緊貼胸脯的那一團柔軟,隱隱約約還能見凸起的小果子。
“刀子插|在你的…”許刃猶豫了一下,斟酌著語言,該怎么形容那個美好的…
“插|在我的心上。”程池白了他一眼:“流氓。”
又是一道閃電。
許刃徹底震住了,耳邊是驚雷之后,淅淅瀝瀝的大雨滂沱,他突然想起了,很多年前,他的母親曾對他說的那句…他這輩子都忘不了,也許永遠難以釋懷的話。
她說,許刃,你是插|在我心頭的一把刀。
“所以…”程池突然張開手臂,大力地抱緊了他的腰:“你的媽媽一定跟我一樣,深愛著你。”
突然,身后傳來了慵懶的掌聲,稀稀疏疏,一下,接著一下。
程池猛然回頭,一個長發的女人,穿著黑色鑲銀邊的旗袍,站在回廊邊上,看著窗外淅淅瀝瀝的大雨,有一下沒一下地拍著手。
她的手雪白細長,臉色蒼白,但是嘴唇卻很紅,有種妖冶的病態。
江依絡捻了捻她銀灰色的小坎肩,望著檐下雨落,說:“好感人呀!”
程池將許刃往身后拉了拉,疾言厲色對江依絡說:“你要是敢告訴爸爸,我就…”
“親愛的,你就怎么樣?”江依絡轉過頭,笑吟吟地看向程池。
“我就…”程池突然有些語滯,她沒有可以威脅江依絡的東西。
江依絡邁著細碎的步子,風情萬種地拉開了房門,進屋,拖長著語調兀自感嘆:“年輕真好啊!”
年輕真好,可惜她年紀輕輕,卻要像死人一般,埋葬在著沉悶而又燥熱的墳墓里,不得喘息。
程池很慌,許刃卻很淡定,手按了按她的肩膀,說:“她不會說的。”
“你怎么知道?”
許刃嘴角揚了揚,目光很深:“直覺。”-
的確很悶,青白的閃電時而照亮這棟頗有些年歲的老宅,老宅密不透風,很是壓抑。
許刃回了自己的房間,下意識地鎖掉了房門。
來到書桌邊,拉開柜子,從里面拿出了那張沒有姓名,純白的名片,名片上只有一串電話號碼。
白思思。
他終于想起了她的名字。
她對他最后說的一句話是,如果以后
有什么用得到我的地方,打給我。
作者有話要說: 許刃要反擊了!吼吼吼!
欺負過我刃哥的,他可以不計較,
但是欺負到程妹頭上,那你們就做了一件大錯事!
☆、第29章 縱情(8)
程池當然不可能放過王坤,但是到底怎么對付他, 她還沒有頭緒。
楊靖提議, 話不多說,直接把他暴揍一頓。
程池覺得, 這太便宜他了, 除非揍到死,否則, 解不了氣,還會惹一身腥。
還有兩個月就要高考了,程正年神經繃得很緊, 這時候鬧出點動靜, 她吃不了兜著走。
那件事王坤干得干凈利落, 那幾個男人已經找不到了, 也不是學校周圍的熟面孔, 如果還能找到他們, 程池倒是不介意直接報警。
現在雁過不留痕,連證據都沒有留下一絲半點。
看著王坤氣焰日益囂張,程池心里頭很是憋悶, 終于決定,管他媽的,先揍了再說!
日子定在下周一中午放學,楊靖的幾個手下,直接把他拖進男廁所,先按進尿槽里洗腦子, 然后脫了衣服吊起來打。
然而,像是早收到風聲似的,王坤周一壓根沒來學校,而且一連好幾天,他都沒露過面。
周五放學,楊靖氣喘吁吁地追上了程池,許刃也在。
“打聽到了,王坤那家伙,前陣子在紅燈區搭上一站街女,染上了病,現在他媽的已經住進醫院了。”他很解氣地扯著嗓門喊道:“別說我們不給活路,他自己要作死誰他媽都攔不住,這叫什么?報應!”
程池皺了皺眉,問:“什么病,艾滋么?”
“不是,沒那么嚴重,就是一般的臟病,死不了,但聽說下面都快爛了。”楊靖心情很是輕松愉悅:“這可比揍他一頓解氣多了。”
“是解氣。”程池說完看了看許刃:“可是感覺怪怪的。”
“怎么?”
“是不是太巧了?”
楊靖接過話茬:“那可不是!”-
許刃去見白思思的那一天,天氣依舊陰郁,正如程池被欺負那日一樣,黑云壓頂,死氣沉沉。
鹿州火車站前。
“兩萬塊。”許刃將一個帆布口袋遞給白思思:“這是我所有的積蓄,不多,等以后有了,我再補給你。”
白思思沒有跟他客氣,接過了口袋,說:“我打算去上海,先治病,然后找個干凈的工作。”
“嗯。”
“其實你不必給我錢。”白思思與他朝著候車廳走去:“我欠你一個人情,應當幫你。”
許刃面無表情,眸色深沉:“這種事,于你而言,終究是不好的。”
白思思看著他,良久,喃喃說道:“我發現你這個人,很矛盾,有時候好像心很硬,又狠,睚眥必報似的,第一次你找我,說要搞那男的,那種可怕的眼神,讓我覺得,惹了你,一定是他這輩子犯下的最大錯誤;但是現在,我發現其實你是很好的,你的心沒有那么冷。”
許刃沉著臉沒有說話。
進站的時候,白思思接過了他手里的行李:“你說事成之后會告訴我原因,現在能說了嗎?畢竟我是不愿意沒有緣由地…做這一樁虧心的事。”
許刃說:“他打過我。”
“只是這樣?”
“他想傷害我的女人。”
“是這個原因了。”白思思突然笑了。
他這樣一無所有的男人,只會為深愛之人,跋涉刀山火海。
她拎著行李包轉身離開,許刃突然又叫住了她。
白思思回身,他頓了頓,說:“你不必覺得虧心,這件事是我造的孽,我來擔。”
白思思微微仰頭,看了看頂上的白燈,嘴角微微揚了揚,她說:“突然好羨慕她呀。”-
程厲銘因為那一次燙壞了許刃的手臂被程池狠狠地冷落了好幾個月,生日之后關系才稍稍回暖些許,但是最近,大有死灰復燃之勢。
雖然不敢再做什么,不過明里暗里,程厲銘對許刃威脅警告了很多次,讓他與程池保持距離,其中也不乏夾槍帶棒地貶損和侮辱。
許刃依舊是那副八風不動的死樣子,不反駁,也不討好。
程厲銘對他恨得牙癢癢,卻又因著程池和程正年的緣故,不好對他做什么。
最后的兩個月,全班同學的神經都已經繃緊了,就連平日里鬧騰得最厲害的楊靖,因為老爸的壓力,都端起了書本,開始裝模作樣地學習了起來。
白悠更是臨時抱佛腳,啃起了課本,不管怎么樣,高中生涯只剩最后兩個月,最終的那一戰,雖然明知可能會落敗,但也還是想盡全力一試。
包括程池。
看著許刃每日里房間的燈都是到后半夜才會熄滅,她的心里頭。莫名開始隱隱出現一些焦慮的情緒。
雖然她從來是獨樹一幟標新立異,然而當所有人,包括身邊一同玩耍的伙伴,都開始為著同一個目標而放手一搏的時候,全所未有的孤獨感便漫了上來。
上課的時候,大家都是專心致志,連陪她玩個三國殺的人都沒有,程池便無法再保持之前那樣良好的心態和無所謂的態度。
她既不喜歡這種感覺,這種大家都在溯流而上,只有她一個人停留在原地,甚至隨波逐流,越飄越遠的感覺。
當程池抱著一沓嶄新的習題冊和課本,躡手躡腳貓進許刃房間的時候,許刃回頭輕描淡寫地瞥了她一眼,程池表情頗為不自然,狡辯說,我只不過是無聊罷了。
許刃展眉,沒有拆穿她,對她招了招手。
程池抱著課本,乖乖地走了過去。
許刃伸手拎過她的課本隨意地翻了翻,眉心微蹙,這書就跟剛從書店里買回來似的,完全是嶄新一片。
他索性從桌前的一沓厚厚的書山里抽出了自己的課本遞給程池:“你就用我的書復習,上面紅筆勾勒的是要背的重點,藍筆是需要掌握的知識點,黑筆的可以看看,要是沒時間也可以略過。”
“給我了,你怎么辦?”
許刃指了指自己的腦子:“都已經裝在這里面了。”
程池“嘁”了一聲:“不謙虛。”
“我分析過你的二模考試卷,你的語文成績最好,當然,語文這門學科也挺特殊,有一部分是要靠天賦和積累,你看小說比較多,所以即使不認真學,分數也不會很低,但是數學英語和理綜,就實在臭得沒法看了。”
“嘲諷挖苦一個已經荒廢了三年的學渣有意思嗎?”程池撅著嘴很不服氣地說道:“信不信,要是咱們在同一起點,我不一定就比你弱。”
“信。”許刃不跟她爭執,從她手里接過了高考模擬習題冊,翻開,從第一單元里有選擇地勾勒了十幾道題目,遞給程池:“你先把這些題做了。”
程池看了看那些數學題,皺起了眉頭,搖頭:“除了阿拉伯數字和漢字以外,其他的…都看不懂。”
許刃將課本拍在她的腦袋上:“原理和公式,都在我給你勾的重點里,不懂就翻書,先自己想,實在做不出來,空著,兩個小時后,來問我。”
程池看了看手表,現在是晚上十點,她決定試一試,于是抱著習題冊和課本,直接趴到了許刃的大床上,開始苦思冥想地鉆研了起來。
十二點一刻,許刃做完了一套模擬試卷,回頭,程池已經趴在他的大床上,翹著屁股睡得不省人事。
許刃無奈地起身走過去,小心翼翼從她身下抽出那本習題冊,布置給她的十幾道題目,她一共做了五道,不過讓許刃驚喜的是,雖然前四道全錯,不過第五道,稍稍有點復雜的函數題目,居然讓她給做對了。
他略微詫異的目光落到了課本翻開的那一頁上,正是關于這道題目的知識點。
草稿紙上還有歪歪斜斜密密麻麻的演算過程,雖然步驟繁瑣了些,但是思路是正確的。
她完全靠著自學,用兩個小時的時間,做對了一道難度適中的函數題目!
她腦瓜子靈活,不是吹的…
程池被許刃捏著耳朵,從床上揪起來,一個渾渾噩噩的呵欠之后,她像個乖學生一般,站在他的書桌前,俯身低頭,聽他挨個把做錯的那前四道題目給講了一遍。
程池深深地感覺,如果將來有志于投身教育事業,許刃一定是個好老師,因為他深諳對付程池這種皮慣了的學生,需要恩威并施,打一巴掌喂顆糖。
“老子要睡覺了。”程池打了個呵欠,起身要走,結果被許刃揪住衣領直接扯了回來,冷冰冰地說:“錯的題目,做對了才能睡。”
“不要,困死了。”程池瞇著眼睛,又連著好幾個呵欠:“明天再做。”
然而她話還沒說完,就感覺有一雙冰涼涼的手,已經從衣角探入。
她低頭,看著自己的左胸,明顯突起了部分。
他大大方方地捏著她,輕輕地揉了揉,粗礪的指尖撥弄著那一粒小果實。
她全身一個激靈,隨即身體開始起了異樣的反應,臉上驟然泛起了潮紅。
“現在醒了?”他平靜地問。
“醒了。”程池紅著臉。
許刃的手從她的上衣探出來,放在習題冊上,指了指那幾道題目:“做。”
程池咽了口唾沫,潤一潤干涸的喉嚨,俯身彎腰,埋頭開始做題。
許刃將自己的椅子讓給了她,自己站在了她的身邊,看著她一步一步地,按照他剛剛講的解法,將題目全部重做了一遍。
他俯身貼著她,呼吸近在咫尺。
“許刃,做對了有獎勵嗎?”程池留了最后一步,沒把最終答案寫出來,而是抬頭看著他的薄如刀鋒的唇,期待地問他。
“你想要什么獎勵?”
程池紅著臉重新低下頭,在習題冊上寫下了一個大于等于一的最終答案,然后臉快要埋進桌子里去了,低聲說:“你再像剛剛那樣…摸摸我。”
作者有話要說: 撩死我了23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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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紙們如果出門在外,一定要記得僅僅攥著自己的包,現在壞人太多啦!
哭唧唧。
☆、第30章 縱情(9)
程池覺得,自己好像是掉入火坑了。
一開始她的初衷, 是在快樂學習的基礎上, 稍稍努力一下,能走多遠走多遠, 并沒有想一飛沖天, 結果有嚴師許刃的保駕護航,在水深火熱的地獄里掙扎足足兩個月之久。
而最重要的是, 那家伙淫|威與美色并用,她竟然還甘之如飴,并且深深沉迷其中不可自拔。
她是中|毒了, 中了一種名叫許刃的毒。
程池的數學進步最快, 從三年來最高只得過20分的程度, 到可以勉強及格, 而英語, 除了睡覺和上課以外, 她幾乎是全程都在練習聽力…
終于在高考前的最后一次模擬考里,程池的總分提高了整整三百分有余!直接爬到了一班的中等生行列中。
這反差,直接導致班上同學與老師, 包括程正年,一致認為程池是作了不可言說的高端弊。
直到程池閉著卷子,在辦公室里,當著老師,教務主任,程正年的面, 將一道頗有難度的數學題重新又演算了一遍,才算是重獲信任。
這一下子,老師們看她的目光開始變了,直接把她從后排調到了前排第一桌,上課也老愛提她起來回答問題。
同學們看她,就跟在看什么超級天才似的。最高興的是程正年,就差把她舉過頭頂普天同慶,每天乖女兒乖女兒叫得她雞皮疙瘩掉一地。
這讓程池,深深地感受到了這個社會的世態炎涼。
成績好的小孩是個寶,成績差的小孩像根草-
照這種情形發展下去,程池的高考,上一個三本的院校,應該是不成什么問題了。
高考的那天,與以往并沒有什么不同,天朗氣清,街上交通秩序一切良好,只是每個人的臉上,都帶了那么一點兒緊張而又掩飾的平靜情緒。
原本應該是沒有任何感覺的程池,反倒開始有些忐忑,就連早上拿著勺子的手都禁不住開始顫抖。
因為這兩個月披星戴月的努力學習,從來對成績并不在意的她緊張了。
而原本應該是很在意這場考試的許刃,反倒平靜得很。
兩個人拿著裝有準考證和身份證的透明筆袋,進入了校門口,在考場教學樓前分開,許刃問:“怕么?”
程池這一次不再嘴硬,而是重重地點了點頭:“許刃,我怕死了。”
許刃輕松地笑了笑:“主場算我的,你就當下來刷個副本。”
程池笑了笑,罵了聲:“臭直男。”
“去吧。”許刃薅了薅她的劉海。
程池點頭,轉身,決絕地邁入了考場。
坐到自己位置上的時候,她的手都在抖,其實她不是怕考不上大學,她怕的是他這倆月的努力白費,她不想看見他失望的表情,哪怕只是轉瞬即逝。
說什么刷副本,裝得好像很不在意似的,其實他也希望她能考好吧。
前三場考試,程池考得暈暈乎乎,心里頭完全沒底,倒是許刃,一臉的淡定,他發揮應該是很穩的。
最后一堂英語考試,中午大宅保持了安靜,就連一貫是要拉大提琴的程嘉,都被程正年制止住,不能影響兩個孩子的午休。
其實程池根本睡不著,她躺在床上,聽了一中午的聽力。
也想了很多。
她這輩子,十九年的時光,渾渾噩噩地一路走過來,仿佛做了很多事,可是每一件似乎都沒什么意義,從來沒有像這段時間這樣,為著一個明確的目標如此地努力過,而這種付出辛勞而即將收獲的感覺,相當的美妙。
十幾年的時光倒像是白活了一場。
一點半,程池從床上爬起來,許刃已經穿好了衣服,站在門邊,手里拎著透明的白色筆袋,等著她。
程池從車庫里將車開出來,許刃坐了上去,兩個人至始至終沒有說一句話,彼此心照不宣地保持著最平穩的心態。
背水一戰。
程池將車停在了學校門口的車位里,而許刃站在校門口,兩個保安圍著他,他的臉色有些異常。
程池趕上來,見他胡亂地在自己的白色筆袋里翻找著,她忍不住上前問:“找什么?”
“身份證。”許刃強壓住了聲音的顫抖:“我好像把身份證忘家里了。”
雖是這樣說,但是許刃清晰地記得,他從來沒有將身份證從透明的筆袋里取出來過,所以…
所以他根本不知道身份證會在哪里落下!
程池拿過許刃的筆袋翻了翻,里面有幾只筆和一張薄薄的準考證,身份證果然不在里面。
“包里呢?”她急切地問。
許刃將自己的上衣和褲口袋全部翻找了一遍。
一無所有。
程池直接上前兩步問保安:“有準考證,能讓他進去嗎?”
“不行,身份證和準考證缺一不可。”保安也很無奈,但規定就是規定。
“可是準考證上也有照片。”程池慌張地將許刃的準考證摸出來遞給保安:“你看看,照片上的人就是他!”
照片是黑白印的,保安掃了一眼,說:“那也不行,這是規定。”
“什么破規定!”程池終于控制不住罵了一聲:“這就是他!規定是死的,人是活的啊!他每天都在這學校進出的,你們認不出來嗎!”
“我倒是認得你。”保安甲看著程池:“你經常在學校外面吆五喝六聚眾打架。”
“你媽的!”程池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算了。”許刃說:“我現在打車回去找找,應該還來得及。”
程池一把拽住他,看了看手表的時間,還有半個小時,從學校回家就算往死了開都要二十分鐘,來回四十分鐘,來得及個屁!英語的聽力可不等人。
“你等著,我和他們說說。”
程池說完直接跑到了大門口的保安室里,保安室有兩個主任,程池將自己的準考證和身份證拿出來,拍在了桌上,對他們說道:“我把我的準考證身份證壓在這里做擔保,你們先放許刃進去考試,我現在回去給他拿身份證。”
幾個主任面面相覷,以前可沒這種先例。
“放他進去考試,那你怎么辦,要是遲到半個小時,就沒有考試資格了。”主任甲認得程池,調皮搗蛋好幾次被抓進教務處的不良少女。
“你們覺得我會在乎這種考試?”她毫不在意:“反正我也考不上,但是他不一樣。”
程池看著主任甲的眼睛,定定地說:“上次模擬考,許刃是我們班的第一名,年級前三,主任你們自己看著辦。”
主任甲的確為難了,許刃成績好,這場考試不僅僅對他而言關系重大,對學校的升學率同樣舉足輕重。而程池,說白了不過混混一個,能不能考上本科都不一定,就算家里有錢,也買不來一個大學文憑。
主任甲思慮了片刻,終于決定:“那…先放許刃進去考試,但是你最好在半個小時之內,把身份證取回來,要是超過時間,就不能進場考試了。”
程池連連點頭,對主任甲笑了笑:“這么多年咱們打過不少交道,今天是第一次,我看你還挺順眼。”-
程池從保安室出來的時候,許刃迎上去,雖然極力壓抑,讓自己看起來還算平靜,但是程池知道,他很緊張。
“怎么說?”
“行了。”程池伸手用力捏了捏他的手臂衣袖:“進去考試吧。”
邊上保安將準考證和主任寫的證明遞給了許刃,給他讓開了路:“進了考場,把證明給監考老師看。”
許刃接過準考證和證明,看向程池:“你怎么跟他說的?”
程池陪著許刃進了校門,沖他狡黠一笑:“我爸是程正年,他們肯定要給我面子的,況且還是高考這種人生大事。”
“是嗎?”
“你不是進來了嗎?”程池推了推他:“我在C棟,跟你不在一起,好好考啊,你可是主場!”
許刃回身,捧起她的臉,聊開劉海,用力地吻了吻她的額頭:“你也是,加油。”
看著許刃走進A棟教學樓,程池才轉身朝著學校大門跑去,保安甲站在門口看著她直搖頭。
“看什么看,沒見過早戀啊?”
程池依舊張揚跋扈,跑出校門,老遠便按下了法拉利的鑰匙鈕,坐上車,一路風馳電掣地往回趕。
她的法拉利是改造引擎,在車來車往的大馬路上直接開出了山道賽車的氣勢,一路瘋狂超車,險些連紅燈都闖了。
喜歡賽車,只是出于對速度的迷戀,喜歡全世界都被甩在身后的感覺,她的心里從來沒有終點,沒有盡頭。
這一次,卻不一樣,她有想要的東西,有目標并且曾經為之努力過,她想抓住它,不想放棄!
一聲尖銳的剎車,法拉利在大宅門口停下來,程池下車徑直沖進大宅,程正年已經上班去了,宅子里空蕩蕩,陶嬸正在打掃衛生,見程池回來,嚇了一跳:“小姐,今天您不是高考?怎么這個時候…”
陶嬸還沒說完已經被程池打斷了:“許刃的身份證落在家里了,陶嬸您快幫忙四處找著!”
“哎!哎!”陶嬸慌了手腳,連忙墻角桌下四處查看。
程池三兩步上樓沖進許刃的房間,整齊的課桌被她翻得一團凌亂,連書本里都刷刷刷地檢查了一便,最后抖了抖床單,就連衣柜里的每件衣服包里都摸了一邊,并沒有找到他的身份證。
“在哪里?”她喘息著自言自語:“別開這種玩笑啊!快出來!”
就在這時候,大提琴拉扯著整個腐朽的大宅,發出一聲吱呀的嘲諷。
程池身形猛地一僵!
程嘉!
作者有話要說: 搞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