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發瘋/止咬器
謝遠星快沈邊野一步,猛然打開門,臉色陰郁的站在沈邊野面前。
他的視線在沈邊野空空如也的手上掃過,氣得咬牙:“給我送衣服?衣服呢?”
沈邊野看著眼前濕漉漉的人,被水打得濕透的黑色短袖裹在身上,堆疊出不規則的折皺,衣服貼身,將整個身形赤|裸的勾勒出來。
看不到一點肉色,卻勾人得要命,甚至可以說澀情得要命。
黑色的發絲濕漉漉的黏在白嫩的臉上,白的更白,黑的又帶出幾分引誘,烏黑的眸子噙著火,憤怒又有鮮活的漂亮。
怎么回事
怎么突然覺得謝遠星還挺好看的。
謝遠星看著沈邊野就這么盯著自己傻站著也不說話,怒向心頭起,膽從天邊來,也不管會不會惹沈邊野生氣了,他現在氣得快炸了。
冷笑一聲,猛然轉身取下花灑對著沈邊野就打開了噴頭。
水柱瞬間傾落,將身材高大的男人澆了個濕透,謝遠星壓著火氣,一字一頓:“沈邊野,清醒點了嗎。”
沒有。
沈邊野心底浮現出回答。
他舔了舔發癢的犬齒,心底的燥熱不降反增,雖然這樣想有些輕挑,但他總覺得拿著花灑對著他噴的謝遠星
很帶感。
甚至忍不住去想,把這樣的謝遠星壓在床上,會換來謝遠星怎樣的反抗。
一想到謝遠星會反抗,他的興奮躁動又上了一個臺階,信息素短短幾秒充斥了整個浴室。
謝遠星得不到回答,卻突然聞到一股濃濃的帶著余燼的信息素味道,他不受控的張開了嘴,拼命咳嗽起來。
一連串的咳嗽根本止不住,謝遠星嗆得眼淚潸然落下,看上去眼眶紅得可憐,聲音都帶著哽咽:“沈邊野,收一收嗚,咳咳,收一收。”
他大口大口的喘著氣,伸手去推沈邊野,“讓我出去,我要沒法呼吸了。”
他們并不兼容,如果是一個Omega在這里,只會被這股信息素引誘得腿軟,但謝遠星是beta,是一個莫名其妙能聞到沈邊野信息素的可憐beta。
在這股像是烈火席卷的信息素里,他就像個可憐無助,被困在大火中難以逃脫的人。
眼淚大滴大滴的落,眼眶哭得通紅。
推不開堵著門的沈邊野,謝遠星急了,急得用盡全力的用身體去撞。
沈邊野悶哼一聲,顧不得腹部的疼痛,伸手將人接了個滿懷。
兩具同濕淋淋的身體貼在一起,薄薄的衣服都被水打濕,潮濕冰冷而又滾燙。
沈邊野的手攬住謝遠星的腰,寬大的手下意識隱秘的滑動,喉結咽了咽,垂眸盯著落在他懷里驚慌的人。
“謝遠星。”他叫道,聲音晦澀低啞。
謝遠星身體因為這一聲抖了抖,像被雨打濕翅膀無法飛走逃脫的鳥雀,無助的想將那種遲滯感甩掉。
他艱難的在沈邊野懷里偏過頭,不去想因為偏頭而微微轉身時蹭到的滾燙是什么,抖著聲音,顫聲顫聲道;“你咬一下,咬一下。”
“咬一下冷靜點去注射抑制劑好嗎?”
他第一次這樣堪稱哄著沈邊野說話,卻沒發現自己怎么也壓不住聲音里的驚惶。
沈邊野沒說抑制劑對他的作用很微弱,只順著謝遠星的話低頭,埋在那片白皙的后頸蹭了蹭。
尖牙刺破皮膚,血混著鐵銹味流入口腔,讓沈邊野冷靜了點。
他舔吻著謝遠星后頸上的傷口,吮掉滲出來的血珠,埋在謝遠星的肩窩,低聲道:“被嚇到了?”
“去幫我把抑制劑拿來好嗎,多拿幾支,還有項圈。”
沈邊野把人松開,看著謝遠星飛快逃開的背影,無意識的舔了舔唇。
謝遠星把抑制劑和項圈遞給沈邊野就想走,后者卻沒接,反而圈住了他的手腕,“我給你帶。”
黑色的項圈是用來隔絕Alpha和Omega信息素味道的,在一些場合不想聞到任何Alpha,Omega信息素的話,就可以帶這個。
謝遠星作為beta,從沒想過這個東西會戴在他身上。
沈邊野將黑色的頸圈環上謝遠星脖頸,扣緊的那一刻,咔噠的輕響像是響在心底。
他俯下身,隔著頸圈吻了吻他咬過的地方,近乎夢囈的開口:“是我的Omega嗎寶寶。”
謝遠星沒聽見,他現在只想走,在沈邊野松手時,跑出了幾分慌亂的意味。
沈邊野這一次沒攔,垂眸看著被扔下的一堆抑制劑,彎腰撿了一支。
他的狀態不太對,雖然沒有大用,但總比沒有好。
三支空掉的抑制劑被隨意的扔進垃圾桶,沈邊野花灑重新掛起,又把開關朝向換了個方向,打開了噴頭。
衛生間里的熱氣快速的褪去,又慢慢多了一絲涼意。
冷水嘩嘩作響,水珠從發絲滴落,劃過寬闊的肩膀,塊壘分明的腹肌,又流向更隱秘的地方。
那滴水珠被一只手截住,混合著其他的水液,發出咕嘰咕嘰的洗澡聲音。
沈邊野空著的另一只手將遮住眼簾的頭發往后捋了捋,露出銳利的眉眼和晦澀深黑的眸子。
他盡力不去想謝遠星,大腦卻像是作對一般,不斷的將帶著黑色頸圈,臉白嫩到清透的人翻出來。
嘖。
煩。
他試圖和大腦商量,想也行,想想謝遠星討厭的地方。
討厭的情緒上來,大概腦子就會換個人想象了。
謝遠星罵他的一幕幕又開始閃過,粘膩的液體出現又被水流沖走的瞬間,沈邊野腦子里響起的是那聲滾。
沈邊野:
莫名其妙的,他想起了網上流行的一個梗。
來了嗎,如來。
厭惡了嗎,如厭。
他也不想的,他又不喜歡謝遠星,但這個信息素紊亂像是認準了,固執的覺得謝遠星就是他的Omega。
一個beta,在他的信息素下只會逃,偏偏信息素還要巴巴的纏上去。
真沒出息。
沈邊野心里無聲罵了一句,也不知道是在罵什么。
他關了花灑走出去,就看到謝遠星坐在床上,小臉陰郁的盯著他。
“我們談談。”陰郁蘑菇老不高興的開口。
沈邊野有點想笑,忍住了,應了聲:“談什么?”
謝遠星:“你今天發什么瘋?”
沈邊野朝著他招手,“你先下來把頭發吹了。”
頓了頓,補充道:“身體本來就差,感冒了瘦下去,我給你養身體的錢打水漂了算誰的?”
“還是你還想從我這里賴走十萬?”
謝遠星今天又驚又氣,聞言也不掩飾了,直接翻了個白眼,但還是從床上蹭下來了。
沈邊野有時候覺得謝遠星脾氣其實挺大的,但是這種敢撒氣的勁就只對著他,對其他任何人都不這樣,很能忍,忍得像埋在土里的蘑菇。
謝遠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轉身從柜子里翻出了吹風機,猶豫了下,沒吹。
準備和沈邊野說完了再吹頭發。
還沒開口等他開口,沈邊野就像是知道他要說什么一樣,先道:“你先吹,吹完再說。”
“不然免談。”
謝遠星一肚子話又咽了下去,沈邊野簡直就是這個世界上最煩的人。
想泄憤的用力插吹風插頭,又轉念想到弄壞了還要買新的,頓時被自己窮得更生氣了,火冒三丈的把插頭輕柔的插了上去。
大火小冒。
把頭發吹到半干就放到了旁邊,拎著椅子轉個方向對著沈邊野坐下,頗有談判的架勢,“你今天怎么了?”
“以前不也是易感期嗎,為什么這段時間下來,你情況反而更嚴重了。”
“如果我對你的治療沒有效果的話,你可以考慮終止我們的合同。”
謝遠星能拿五百萬拿得心安理得,是因為醫生口中他也許能對沈邊野的病情有幫助,他把自己身份看得挺好,就是一顆藥,人形藥丸。
但是如果試了一段時間,反而讓沈邊野更嚴重了,他也不會賴著。
說著,停了下,眼神警惕的看向沈邊野:“但你這段時間咬我的費用得給我。”
沈邊野聽到那句中止合同原本還挺不爽的,聽到這句又有點被氣笑了。
倒是忍不住,問了他一直好奇的問題,“我給你轉了六十萬吧,這段時間內好像也沒看到你花,你又不用,你拿著錢干什么?”
謝遠星:“你管我。”
沈邊野磨了磨牙,嘖了聲:“謝遠星,拿噴頭澆我給你膽子澆大了?裝都不裝了?”
謝遠星抿了抿唇,氣焰下去了點,“反正有用。”
又沒完全下去,指了指沈邊野,又指了指自己,“還有,是我問你,不是你問我。”
沈邊野哼笑:“帶著頸圈聞不到味道了是吧,我易感期還沒完全下去,別招我。”
謝遠星幾乎是在他話落下的瞬間就把手指握起來藏著了,坐姿都端正不少,莫名有點乖巧的意味。
剛才的沈邊野跟瘋子一樣,他可不想再來一次,惹不起。
沈邊野看他怕得這么厲害,摸了摸鼻尖,也有些不自在了。
畢竟三支抑制劑打下去,手臂都青紫了,效果也有的,理智回歸了不少,見到謝遠星這個反應,好笑里又多多少少帶著點尷尬。
謝遠星乖寶寶似的望著他,沈邊野尷尬的假咳了一聲,“咳,不是沒用。”
“是你身上帶著易感期Alpha的信息素味道,我很難不生氣。”
想起X給謝遠星造成的誤會,他又猛地補充道:“不是我多在乎你,是信息素紊亂了。”
“它把你當成Omega了,懂嗎?”
“如果不是因為這個,你和我就是兩個世界的人,當然,等治好了,也是兩個世界的人,別妄想其他的。”
謝遠星毫不在意,“這個我知道,你說的易感期Alpha,應該是高宇飛,我把時間記著,下次這幾天我會離他遠一點。”
沈邊野眉頭擰得能夾死蒼蠅,“不行,你記他易感期干什么?”
“我的易感期你都不記,你記他的易感期?”
謝遠星默然無語,“容我提醒你。”
“別人的易感期一年一次,你的易感期,一周能來三四次。”
沈邊野振聲道:“那怎么了,你收了錢,有點職業道德行不行?”
“總之,你敢記別的Alpha的易感期就死定了。”
謝遠星用了這輩子最大的職業道德才沒有嘲笑沈邊野傻逼,十月三十號,他已經記住了,沈邊野有能力就讓他失憶。
“那你以后信息素特別不穩定的時候,能不能先打抑制劑?”
“你信息素太濃了真的很嗆人。”
沈邊野沉著臉,半天沒說話。
時間久到讓謝遠星有些疑惑了,他才低聲說了句什么。
聲音太小了,謝遠星沒聽清,“什么?”
沈邊野冷哼一聲:“我說可以。”
你不能這么討厭我的信息素。
“但你也要答應我一件事。”
你不能這樣謝遠星。
謝遠星點點頭,“你說。”
沈邊野:“下周末兩天跟我出去。”
他還記得方知說謝遠星不愿意和他出去玩,呵,好笑。
對于和謝遠星出去玩這件事,沈邊野興趣不大。
但是他憑什么連方知都比不上。
大少爺的勝負欲上來了,腦海里把周末兩天去哪里玩,住哪里,吃什么,幾乎都規劃好了,就像計劃過無數次。
謝遠星猶豫了一下,“去哪?”
沈邊野也猶豫了一下,“我要出去,如果信息素紊亂了怎么辦,你不跟著?”
很合理,謝遠星同意了,“好。”
沈邊野微不可察的松了口氣,“就這么說定了,你什么都不用帶,我會讓人準備的。”
等謝遠星體驗過跟他出去玩,他什么都包,什么都帶謝遠星用最好的,這個不長眼的陰郁蘑菇就會知道跟他出去比跟什么狗屁方知好得多。
到時候謝遠星求著讓他帶著出去玩,他!都!不!帶!
謝遠星一無所知,聞言應了聲:“嗯。”
說罷,就噔噔噔踩著梯子上了床。
直到縮在被子里,他才有空去看自己的手機,剛一打開,就有無數消息涌了上來。
謝遠星沒理沈邊野之前發來的消息,點開了X的。
那兩張VX步數變化的照片和那句:“寶寶,如果手機沒電關機了,VX步數是不會變的。”
赫然映入眼底。
什么人會專門跑到VX計步小程序里去看你的步數變化來判斷你的一句手機沒電了到底是真是假。
那一句句的話,和這種逼近的行為,就像步步緊逼著跟在你身后的
背后靈?
謝遠星不知道該不該這樣形容,以及不確定這個形容準不準確。
但他的確有一種被盯上的頭皮發麻的感覺倒也不討厭。
這會讓他覺得他也是重要的。
謝遠星想了想,回道:“沒關機,只是要留點電量,繼續回你肯定就關機了。”
安靜的宿舍里面,手機有消息跳入的提示音嗡嗡響起。
不是謝遠星的,他手機到現在還是靜音。
但謝遠星恍若未覺,不是他的手機他自然毫不關心,更何況從現在到之后,只響了一聲。
X回得很快,沒等謝遠星打出先睡了,晚安,對方就回了。
X:“現在有電了,是回宿舍了嗎?”
謝遠星:“嗯。”
X:“這么晚才回宿舍,寶寶去做什么了,去玩了嗎,玩得開心嗎?”
謝遠星老老實實的回答了:“被同學拉去吃夜宵了,不是很適應。”
“我很久沒有參加過這種類似的聚會了。”
X:“什么同學?那個Alpha?寶寶離他遠一點。”
謝遠星抿了抿唇,垂眸,慢吞吞的打字道:“你不想我交朋友嗎?”
這一次對面回得很慢,幾次都顯示正在輸入中,卻好半天才發來一句話。
X:“我想,但是。”
又是一陣沉默,片刻后一條消息跳入。
X:“我會嫉妒。”
X:“給寶寶帶上刻著我名字的頸圈好不好,這樣寶寶身上就不會沾上任何Alpha的信息素了。”
謝遠星下意識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黑色頸圈,原本冰涼的皮革已經在被子里染上了溫度,燙得他觸碰后猛然收回了手指。
“沒有beta帶頸圈的,不好。”
X:“我也可以帶,刻上寶寶的名字。”
對方停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安靜了一會兒。
而后他發來了讓謝遠星眼睛圓睜的話。
X:“如果我是Alpha的話,寶寶還可以給我帶上止咬器,找人定做好不好?”
止咬器這個東西,一般Alpha很厭惡,因為它看上去很像讓狗不亂咬的嘴套。
但X卻帶著些古怪的興奮,消息以高頻的速度跳出來。
X:“把寶寶的名字刻在前面。”
X:“我咬不到寶寶,就可以舔到寶寶的名字。”
謝遠星落在屏幕前細長的手指顫了顫,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怎么回。
猶豫了好一會兒,最后才發過去了一句:“我睡覺了,晚安。”
X:“嚇到寶寶了嗎?”
X:“抱歉,我無意的,寶寶原諒我好嗎?”
X:“你也知道的,我是beta,不會咬寶寶的。”
X:“晚安,寶寶。”
謝遠星在說完那句話后就把手機放在了一邊,閉上眼睛睡覺。
屏幕倒扣在床上,微弱的亮光亮了一次又一次也沒在意。
而黑暗又安靜的宿舍里,高大的男人無聲舔了舔發癢的犬齒。
手在被子的遮蓋下,隱秘的摁了摁注射抑制劑的青紫針眼,力道大到指節緊繃發白,傷口發疼,但很好的壓住了又一次蠢蠢欲動的信息素
第二天早上謝遠星照例在鬧鈴的嗡嗡震動中醒過來,他坐起來先發了兩分鐘呆,才慢吞吞的下床。
昨天晚上睡得有些晚了,現在大腦遲鈍,干什么都帶了點蔫蔫的感覺。
刷牙,洗臉,把脖子上的頸圈取下來,換衣服,穿鞋,看著課表拿今天要帶的書,一套都做完以后,謝遠星也還是困倦得像是沒醒過來。
昨晚同樣睡得晚的沈邊野精神奕奕的推門走進來,手上拎著兩份早飯,身上的短袖被汗打濕了大半,像是剛剛晨跑回來。
“給,把早飯吃了。”
“我去洗個澡。”
謝遠星接過飯,對后半句毫不在意,他沒睡醒,話都不想說,勉勉強強擠出一個字應了聲,就坐下吃飯了,“哦。”
沈邊野看了他一眼,眉頭皺了皺,倒也沒多說什么,不關心般拿著衣服去了衛生間。
謝遠星猛然想起昨晚被沈邊野突入起來的開門嚇到,他的水卡還插在上面沒取下來。
聽著里面淅淅瀝瀝的水聲,他站了起來。
又坐了下去。
五十塊漲身價了。
謝遠星垂眸,盯著眼前的早飯,想了想,沒事,他也漲身價了。
想到手里的存款,和那套現在標價兩千萬的,有他和媽媽住過的痕跡的房子,眼神又黯淡了下去。
他什么時候才能回到他的家呢,他也不想這么斤斤計較,連五十塊錢都要記好久好久,像陰溝里的老鼠。
謝遠星挺看不起自己的。
但是兩千萬真的太多太多了。
他低下頭吃飯,清晨的太陽從陽臺灑進來,暖洋洋的光照在他臉上,照亮墜在眼尾淚痣上的一抹晶瑩。
吃飯的人抬手摸了摸眼睛,那點痕跡又很快消失不見,像是陽光反射出的錯覺。
沈邊野洗個澡出來,發現謝遠星情緒更低落了,像是自己馬上要被自己毒死的蘑菇。
他眉頭皺得更深,正要開口,視線落在了謝遠星放在旁邊屏幕還亮著的手機上。
沈邊野:
嘖,不會吧。
謝遠星把垃圾扔進垃圾桶里,提起垃圾口袋系上,準備出門時卻被沈邊野叫住了,“等等,我跟你一起走。”
說實話,不太想。
但謝遠星還是停下來了,轉身看著沈邊野,“你要好了嗎,我準備走了。”
沈邊野早飯還擺在桌上沒動,卻直接找出早上上課要用的書拿在手上,利落道:“好了,走。”
說著,又走到謝遠星旁邊,直接打開了謝遠星背上的背包拉鏈,把自己的書放了進去。
謝遠星:“你挺過分的。”
沈邊野拎著背包上面的帶子把它從謝遠星背上取了下來,掛在了自己肩上,單肩背著,掃了一眼謝遠星,“還過分嗎?”
謝遠星抿著唇搖了搖頭,誠心誠意的開口:“我過分。”
接著又翹了翹唇角,把垃圾袋往沈邊野面前遞了遞,“這個你也拿我還能夸你一句,你想聽嗎?”
沈邊野接了,好整以暇的看著謝遠星,“該你了。”
謝遠星唇角微微翹起,“力氣真大啊學長。”
“是干活的一把好手。”
沈邊野似笑非笑的看著他,“謝遠星,你真是膽子肥了。”
謝遠星沒應,默默的往外走,他沒睡夠都是這個狀態,不想說話,嘴巴都懶得張。
就算說上兩句話,又會很快蔫下去,基本上要一個早八結束,精神狀態才能好點。
這種時候他又有點羨慕起Alpha了,沈邊野和他一樣睡得晚,還能早起去跑步晨練,至于吃飯時那點情緒,已經被謝遠星拋在腦后了。
目標帶來的疲憊是真的,但那是他的家,就像是釣在他眼前的胡蘿卜,永遠能讓他忘記痛苦,忘記難堪。
兩個人走在一起的組合吸引了學校不少人的視線。
尤其是早八教室里,看到沈邊野把肩上的書包取下來遞給謝遠星的那群人,簡直要驚掉下巴。
由于沈邊野在迎新會上的舉動,即使過去一年了,也有學姐學長樂此不疲的講他的“光輝事跡”。
所以也就導致雖然這是大一的早八教室,但還是有不少人知道沈邊野。
不愛搭理人,性子冷,直男,完全不體貼任何Omega,都是他身上的標簽。
如果那些詞是描述沈邊野的話,那現在幫別人背包的男人又是誰?
而且這是大一的早八教室,沈邊野一個大二的出現在這里,完全是把人送到教室門口了啊。
謝遠星被那些打量弄得不太自在,又在那些低聲的討論中徹底站不住,開始后悔起同意沈邊野早上一起走的提議。
但其實不同意也沒用,沈邊野要跟上,他也沒辦法。
謝遠星抿了抿唇,接過自己的包就要走,卻被沈邊野拉住了。
他被迫停在了原地,如果謝遠星沒聽錯的話,他聽到的隱約討論聲又大了點。
吃瓜是藏在每個人身體里的本能,謝遠星理解,但那個討論話題是他就不太妙了。
他看著沈邊野握住自己手腕上的手,有點煩。
他都快數不清楚,沈邊野這樣拉住他幾次了,力氣大去拉磨不行嗎,非要拉他,他又不是驢。
“怎么了?”謝遠星低聲問道。
沈邊野臉色微微變了變,欲言又止,在小蘑菇越來越陰郁的眼神下,略微別扭的問道:“你怎么了,不高興?”
謝遠星;“沒睡醒,你現在放開我,我還能趴十分鐘補覺。”
沈邊野看著他的神色,沒信,但還是把人松開了,“好好上課。”
謝遠星:
他爸都死了十五年了,沈邊野這個語氣還能讓他想到他爸,挺讓人佩服的,他回以沉默,轉身走進了教室。
看了半天熱鬧的高宇飛朝著謝遠星招手,示意他坐過去,眼里閃爍的全是八卦的光芒。
謝遠星假裝沒看見,從旁邊繞到了無人的最后一排。
剛坐下拿出手機想看一眼時間,還沒打開手機,屏幕就自動亮了起來,兩條消息,來自兩個人。
高宇飛:“你!絕!對!是!故!意!的!”
謝遠星先回了他,佯裝不懂,“什么?”
另一個被無視的人在他打兩個字的短短片刻,不斷發來消息。
謝遠星點開,從未讀的第一條看起。
凌晨1:20——
X:“嚇到寶寶了嗎?”
X:“晚安,寶寶。”
早上6:20——
X:“早,寶寶。”
早上7:00——
X:“醒了嗎。”
早上7:45——
X:“是昨晚嚇到寶寶了嗎?我是beta啊寶寶,不用害怕。”
X:“別生氣好嗎?”
X:“理理我吧寶寶,我錯了,以后不亂講了。”
對面像是很擔心謝遠星不理他,在謝遠星看消息的時間里,又不停的發著新消息。
X:“在裝沒看到嗎寶寶?”
在謝遠星思考著怎么回的時候,對面也沉默了起來。
片刻后,X發來一句話:“寶寶生氣的話可以罵我的,打字,語音,都可以。”
“只要別不理我好嗎?”
“對方向你轉賬100000元,備注:寶寶一分鐘呼叫卡。”
謝遠星被這筆轉賬嚇了一條,沒收,在X瘋得更厲害前打字罵道:“有病啊?”
下一秒,X的消息就出來了:“終于回我了寶寶。”
“要再罵兩句消消氣嗎?”
“語音也是可以的,我會聽。”
第22章 你跟他調情呢?
謝遠星沒有特意發語音罵人的愛好,只道:“沒生氣,只是不知道怎么回。”
“以后別隨隨便便給我轉錢,我們只是網上的朋友。”
隔著網絡和屏幕的人,不應該有金錢上的往來。
X:“寶寶害羞了嗎,好可愛。”
X:“不是給寶寶轉錢,是想哄寶寶開心。”
謝遠星因為那句可愛抿了抿唇,像被輕柔拍了拍傘蓋的蘑菇,“你多夸夸我,我就開心了。”
他沒有再強調不要轉錢,但也沒有再把人晾在一邊。
從這個周一早八開始,一直聊到了周五早八課
A大理工的課程很多,尤其是大一,上課的日子乏味又枯燥,和高三快沒有太大的區別了,等到周五的時候,人人都有一種終于熬到周末的感覺。
下午最后一節課鈴聲響起,謝遠星把自己桌上的書和本子一一往書包里收。
高宇飛敲了敲他桌子,道:
“我和方知準備出校搓一頓,你去嗎?”
謝遠星搖了搖頭,“不了,你們去吧。”
正說著,手里的屏幕亮了起來,一個來電號碼顯示在上面。
謝遠星示意高宇飛他們不用等他,一邊接起了電話:“喂?怎么了。”
沈邊野的聲音從那邊傳過來,帶著點催促的意味:“下課了就到校門口來。”
謝遠星:“怎么了。”
沈邊野:“周末兩天跟我走,你別告訴我你忘了。”
真忘了的謝遠星:“”
電話那頭,沈邊野見他沉默,氣笑了,“笨死了,整天記得住什么。”
謝遠星唇角往下抿了抿,興致不高,應了聲就掛了電話,“哦,來了。”
他拎起包就要背著走,頓了下,看了眼黑色的背包,又拿出手機給沈邊野打去電話。
“我可以先回宿舍把書包放下”
話還沒說完,就聽見沈邊野嘖了一聲:
“現在,立刻,帶著你的破包到校門口來。”
又似笑非笑的戲謔開口:“來晚了從合同上扣錢。”
謝遠星眼睛立刻瞪圓了,有點不高興了,“合同上沒寫”
“嘀嘀嘀嘀嘀”
這回被掛電話的換成了謝遠星,他小臉陰郁,盯著手機不太高興的想,沈邊野是怎么活到現在還沒被打的。
真煩。
雖然沈邊野催得急,但是等謝遠星走到校門口還是過去了十多分鐘。
校門口附近圍了一大波人,不少人拿著手機在拍什么,謝遠星沒有湊熱鬧的習慣,往旁邊站了站就想拿出手機問沈邊野在哪。
這個想法剛一冒出來的時候,他頓了下,福至心靈般抬頭往那個人堆里看了眼。
這次他看清楚了,那里停著一輛車,銀藍色的車漆,流暢漂亮的車身,車門的造型很獨特,挺帥的。
沈邊野穿著黑色的風衣,寬肩窄腰長腿,往那一站和那輛車帥得不相上下。
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看車,又有多少人在看人。
沈邊野面前還有幾個人,有男有女,不知道在說什么。
只是沈邊野臉上沒什么表情,冷著一張臉,像是壓著點不耐煩。
那群人里正在和沈邊野說話的人謝遠星知道,高宇飛和他說過,在大一新生里名氣也很大,是個長得很乖的Omega。
謝遠星在旁邊看了看,不太想過去。
沈邊野卻先一步發現了他。直接無視了旁邊還在說話的人,大步流星的朝他走了過來。
“你那是什么表情?”沈邊野一邊說著,一邊伸手去拿謝遠星的包,“不想看到我,還是不想和我出去?”
謝遠星往旁邊避了避,接著老老實實道:
“不是,我覺得你有點像車模。”
還是被一群人圍在中間拍照的那種。
穿著一身高定還噴了香水的沈邊野聽到了自己磨牙的聲音。
他偏頭看了謝遠星一眼,皮笑肉不笑道:
“那你覺得我如果是車模,我站一次場要收多少錢?”
謝遠星想了想,語氣猶豫:“一千吧?”
“一千?!”沈邊野如遭雷擊,難以相信在謝遠星眼里他就只值一千塊錢。
“一千塊錢連我身上的香水錢都不夠,謝遠星,我給你個機會你再重新說。”
他一把將從剛才開始就往旁邊躲的人的肩膀握住,幾乎禁錮在自己身邊,威脅似的開口:
“我這張臉,我這個身材,我這個氣質,你再好好想想,想好了再說。”
一千明明很高了。
謝遠星不知道他又在氣什么,周圍不少人,多少雙眼睛下,被握著肩膀的感覺讓他不自在。
一邊撥開沈邊野的手,一邊絞盡腦汁的想出一句安撫的話。
“放心吧,沒人會找你去做。”
沈邊野:
他臉色難看:“在你眼里我就一文不值?”
謝遠星:
他是這個意思嗎?
一邊懷疑自己,一邊認真道:“不是的,如果在我這里,你值五十塊。”
草。
身價直降20倍。
不問了,再問氣死。
說話間兩個人已經走回到了車邊,剛剛那群人還等在那里,中間的Omega笑得很勉強。
謝遠星不知道是該上車還是站在旁邊等沈邊野和這些人說完后,卻見沈邊野直接示意他上車
這門高級到是從下往斜上方抬起的,像機械翅膀,很帥,沒頂到自己肚子就更好了。
謝遠星坐上車以后,對著開車的沈邊野道:“你不跟他們說一聲再走嗎?”
沈邊野:“說什么,我又不認識。”
“哦。”謝遠星慢吞吞道:“那我們現在去哪里?”
沈邊野像是想到了什么,掃了他一眼,“你怎么不繼續問了?”
“那個Omega的信息素是玫瑰,也是SSS的體質,說想和我試試信息素匹配度。”
謝遠星本來還不知道他要繼續問什么,好在沈邊野在他茫然反問前直接說了。
聞言道:“那挺好的,說不定對你的信息素紊亂有幫助?”
Alpha和Omega,體質等級越高,和其他人的匹配度也就越高,簡單來說一個SSS體質的Omega,和任何Alpha都能擁有很高的匹配度,不會低于70%。
若是對方再是一個SSS體質的Alpha,這個匹配度絕不會低于85%。
匹配度越高,對彼此的本能喜歡,也可以說生理性喜歡越高,Alpha和Omega的匹配度如果達到90%以上,說是天生一對也不為過。
這樣高的匹配度下,兩個人都很難被外界其他人吸引,對彼此的忠貞程度很高,感情也會很穩定。
沈邊野嗤笑:“沒用。”
“有信息素紊亂在,不管他是什么味道什么體質的Omega,大部分時間我都聞不到信息素。”
謝遠星聞言,點了點頭沒再說話。
車內安靜了下來,片刻后,沈邊野突然開口:“你怎么不勸我去試試。”
自從他檢查出信息素紊亂以后,各種各樣的人不斷的勸他試各種各樣的方法,知道內情的人看他的眼神也都帶著憐憫唏噓。
偏偏謝遠星不這樣,無論是聽到他也許活不過三十歲,還是現在。
謝遠星把背包放在膝蓋上,雙手環抱著包微微撐著臉,聽到這話,隨意道:
“有什么好勸的,你是成年人了。”
沈邊野:“我活不過三十歲,你好像也沒有同情我。”
謝遠星:“”
他表情復雜的轉頭看沈邊野一眼,沒吭聲。
沈邊野挑了挑眉:“我這么有錢又長得好,你不覺得我早死了很可惜嗎?”
謝遠星煩了,小臉陰郁:“誰死了都很可惜,你沒什么特別的。”
“你要是再炫耀你有錢,我就要詛咒你破產了。”
沈邊野嘖了一聲,說著不滿的話,眉梢卻帶著笑,“嘖,脾氣越來越大了。”
“你詛咒吧,反正現在公司在我爸手里。”
“寶寶加油。”
謝遠星:“”
沈邊野:“”
沈邊野:“嘴快了,不在易感期,又沒信息素紊亂的時候,叫你寶寶我也挺膈應的。”
謝遠星:“考慮去割掉聲帶嗎,再也沒有這種煩惱了。”
沈邊野:“惡毒。”
謝遠星:“謝謝。”
車在兩個人之后的沉默中停在了一個謝遠星沒來過的地方,看著像個飯店,裝潢很精致,暗金色的色調讓它整體看上去低調又奢靡。
大概因為今天是周五的晚上,所以不管是校門口,還是飯店門口,哪哪都能遇到湊上來的人。
一共三個人,這一次其中一個謝遠星也認識,準確來說是見過。
周超走過來,忍不住有些樂道:
“打電話約你出來玩你不出來,結果還是被我碰到了,怎么說,該你請客了吧。”
他旁邊的粉毛男人吊兒郎當的開口:“沈哥,旁邊這位是?”
沈邊野給介紹了下:“謝遠星,我”
說到關系時頓了頓,這才道:“室友。”
他沒有把這些人的名字告訴謝遠星的意思,因為對沈邊野來說,除了周超,其他兩個人都算不上朋友。
他只是帶謝遠星到他覺得不錯的餐廳吃飯,在這里碰到一群人,他心里正煩。
但落在其他人眼里,就成了另一種意思。
謝遠星對著那些人客套禮貌的說道:
“你們好。”
粉毛男人和旁邊沒說話的娃娃臉頓時笑了,“你好,哈哈哈哈哈哈。”
他們都看得出來謝遠星和他們不是一個圈層的,全身的廉價貨,沈邊野更是介紹都沒有,讓他們眼底都多了些輕視。
周超也跟著笑了,謝遠星眼眸垂下,纖長濃密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厭煩。
沈邊野在旁邊看著,眉頭越皺越深,毫不客氣的抬手照著笑得最大聲的粉毛頭上給了一巴掌,
“笑屁,一會兒拉去把你聲帶割了。”
粉毛這才收斂了笑,一邊說著別,一邊問沈邊野要不要和他們一起吃飯。
沈邊野轉頭對著謝遠星,說道:“走吧,都是我朋友,碰上了也不好再分開坐。”
謝遠星嗯了聲,跟著走進了包廂。
畢竟是早就答應好了要和沈邊野出來,他的意見自然也不重要。
幾個人輕車熟路的進了個包廂,穿著職業裝的經理一路小跑著追上來,笑著問他們今天想吃什么,有剛從國外空運過來的拍賣級的海膽。
都是些謝遠星聽不懂的菜,他安靜的坐在旁邊,就等著吃。
其他幾個人還點了酒,謝遠星則被沈邊野安排了一杯果汁。
飯桌上的氣氛還算活躍,沈邊野和那些人聊著天,謝遠星安靜的當他的背景板。
他伸手去舀海膽的時候,手背被沈邊野打了下,“不準吃了。”
謝遠星不情不愿的應了聲:“哦”
他沒怎么多說話,見到這一幕,那個同樣也沒怎么說話的娃娃臉Omega卻開口了:
“小野哥,他喜歡你就讓他吃啊,別這么小氣。”
“這一小盤就要八千,他現在不多吃點,以后不就沒機會了,這八千對你來說又不算什么。”
這話聽上去挺怪的,沈邊野眉頭皺了皺,冷聲道:“不讓他吃是營養師說他身體沒補好,不能吃太多寒性的。”
“不然他愛吃多少吃多少,誰管他。”
娃娃臉的表情僵了下,桌下的手在那個粉毛男人腿上掐了一把。
粉毛男人和他混久了,知道這是什么意思,端著酒杯看向了謝遠星。
粉毛男人長得其實還不錯,只是長期沉浸在酒色里,眼神都要比普通人渾濁,落在謝遠星身上的眼神,更讓謝遠星覺得不舒服。
“沈哥第一次養小情人,上心點很正常,你看看,多事了吧,沈哥什么時候玩膩了,換我玩玩唄。”
他喝了點酒,絲毫沒察覺到沈邊野的臉色已經變了,還故意道:
“我還沒玩過beta呢,搞起來帶勁嗎?會所里出來賣的大學生都要給自己編個理由,你呢,這都直接賣給室友了,是爹死媽生病,還是爸賭弟上學啊,你媽要是病得嚴重的話,我也挺有錢的。”
沈邊野站起來之前,謝遠星直接越過他走到粉毛面前。
他一腳蹬在了粉毛男人的椅子上,居高臨下的看著人。
黑色的碎發,蒼白的臉,小巧的淚痣在燈下,竟有幾分搖曳滋味。
粉毛男人呆了呆,沒察覺到自己說話有點結巴:“你,你要跟我…”
話沒說完,他拿著酒杯的手一空,頭上瞬間一片冰涼。
謝遠星奪過粉毛男人手里的酒杯,將整杯酒直接澆在了他頭上,冷冷道:“傻逼。”
酒液淋了粉毛男人滿臉,在場所有人都驚了。
粉毛不可置信的一抹臉,正要發火,就聽見了沈邊野怒火中燒的聲音:“謝遠星!”
粉毛笑了,要起身打人的動作一頓,旁邊的娃娃臉嘴角也隱隱有了笑意,周超皺了皺眉,就要上去攔住沈邊野。
下一秒,沈邊野抄起酒瓶越過周超狠狠的將手里的酒瓶砸在了粉毛頭上,卻對著謝遠星怒不可遏的開口:“你敲他啊!你澆他干什么?”
“你他媽跟他調情呢?!不準澆,給他開瓢!”
粉毛愣了,娃娃臉愣了,周超愣了。
就連從聽到那些對他媽媽滿是惡意的話時就腦子嗡嗡作響只有憤怒的謝遠星也愣了。
幾秒的怔愣后,娃娃臉看著粉毛流血的額頭,猛然驚醒過來,失聲尖叫了一聲。
第23章 你想看謝遠星洗澡就直說……
救護車把頭破血流的粉毛拉走以后,混亂的現場還剩下四個人。
娃娃臉Omega沒走,看著站在旁邊安撫著謝遠星的沈邊野,咬了咬唇走過去:
“小野哥,你可以過來嗎,我有事跟你說。”
沈邊野沒動,不僅沒動,還一把拉住了要走的謝遠星,對著娃娃臉Omega不耐煩道:
“有什么事就說,謝遠星還沒吃多少,等會兒回去菜涼了。”
他剛剛給人腦袋上開了瓢,現在想的竟然是帶人回去吃飯。
那個人還是他們朋友啊!
娃娃臉Omega難以置信的看著沈邊野,心里的不安越來越大。
他叫不走沈邊野,只好站在原地說,眼淚在眼眶里打轉,開口第一句話卻沒有提到粉毛,而是:“小野哥哥,你今天嚇到我了,我好害怕。”
沈邊野聽到這句的時候下意識用余光去看了眼謝遠星,一邊不忘對娃娃臉冷聲道:
“你亂叫什么,說話正常點行不行?”
“要是就說這個可以停了,膽子小就去看恐怖片,跟我說沒用。”
娃娃臉Omega一噎,要哭不哭的看著沈邊野:
“東子說話是不太好聽,但你怎么能下這么重的手,我們都是這么多年的朋友了,你為了一個外人,這不合適。”
“你連介紹都不介紹,你別告訴我他對你很重要,比我們這幫朋友還重要。”
“況且他還潑了東子,也罵回去了。”
沈邊野聞言臉色徹底冷了下去,“不太好聽?”
他被謝遠星氣得最窩火的那段時間,都沒對謝遠星說過那么侮辱人的話。
“我不把你們介紹給謝遠星,是覺得你們太臟,你們算什么東西?”
娃娃臉Omega臉色唰的一下白了。
沈邊野卻越說越來氣,“謝遠星罵回去怎么了?”
“謝遠星來來回回就會罵一句傻逼,罵他都是給他臉。”
“我平時對謝遠星說了點重話,他連我都罵,別說是你們先惹事,就算你們沒惹,謝遠星就不能罵你們嗎?”
娃娃臉聽呆了,嘴唇顫抖著,說不出話來。
周超也有點麻了,但又帶著看熱鬧的興味,繼續在旁邊看戲。
站在旁邊的謝遠星聽得眼前一黑,抬手用手肘懟了沈邊野一擊,“你有病啊,你在說什么?”
沈邊野嘖了聲,露出一種你們看,他就是會罵我的表情,又把謝遠星往身后拉了拉,道:
“你別管,讓我把話說清楚。”
謝遠星:
但凡沈邊野正常點,他都沒想開口。
沈邊野則對著娃娃臉Omega繼續說著,幾乎不留任何情面:
“我跟你們沒什么交情,在一起玩不代表是朋友,這個道理,都是成年人了你不會不懂吧?”
“和你們混,只是為了滿足一下我爸想生個更好兒子的期待而已。”
說白了就是賭氣,但這點心思太幼稚了,沈邊野不想在謝遠星面前說出來。
娃娃臉Omega哭了,淚流了滿面,信息素也溢散出來,一股薰衣草花香綿延往沈邊野身上蹭。
沈邊野臉色變了,周超也黑著臉不贊成的看著娃娃臉Omega。
站在旁邊的謝遠星察覺到氣氛有微妙的不對,但不知道是為什么,茫然的眨了眨眼睛。
沈邊野和周超對視了一眼,聲音冰冷:“處理一下。”
周超點了點頭,看著沈邊野和謝遠星走后,轉頭對著娃娃臉Omega道:“你的心思最好收一收,沈邊野看不上你。”
他和沈邊野家里是世交,從小一起長大的關系。
自然不會把沈邊野對娃娃臉說的那些不是朋友的話代入到自己身上,對眼前這個Omega的話里也是警告居多。
娃娃臉咬著唇,一臉怨懟,“那個beta到底是誰?小野哥憑什么那么護著他。”
“他就是個beta,連信息素都沒有。”
周超沒說治病的事情,只道:“他們不是你想的那種關系。”
他自己想到什么,樂了下,“沈邊野他媽媽是個很好的人,把他教得純情得很,包小情人不是他會做的事。”
包廂里滿地的碎片和酒已經被經理叫人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好了,沈邊野看著滿桌的菜還是皺著眉,說道:
“重新換個包廂,再換一份菜來。”
謝遠星叫住了立刻就要去讓人準備的經理,“不用了,我們就吃這些。”
沈邊野知道他不喜歡浪費,見狀也沒再堅持,指了指幾個謝遠星喜歡吃的菜,“這些讓人熱一下。”
經理連聲說著好,招呼著服務生把菜端下去加熱。
等人走出包廂,沈邊野把著謝遠星的椅子,連人帶椅子往自己的方向拽了過來,板著臉道:
“你知道錯了沒有?”
謝遠星烏黑眼珠里凈是茫然,“什么錯?”
沈邊野一臉嚴肅,“你拿酒上去潑,不痛不癢的,干嘛不直接拎瓶子敲他?”
謝遠星垂眸,聲音很平靜:“我不想賠醫藥費。”
沈邊野輕嘖一聲,“怕什么,有我呢,打殘了我賠。”
“況且你就沒想過那一杯酒倒下去,他發火打你怎么辦?”
謝遠星看向他,輕輕的笑了下,那顆眼下的淚痣又在沈邊野眼中搖曳,“不是有你在嗎?”
沈邊野怔怔的看著他,喉結無意識的攢動,咽了咽口水,視線從那顆小巧的淚痣,慢慢落在謝遠星的唇上。
謝遠星的唇形很好看,淺粉的顏色,飽滿的唇肉,看上去也很好親。
“你會讓我被打嗎?”
沈邊野的眼神逐漸變得癡迷,目光難以從上面移開。
專注于一件事的時候,思考就會變得薄弱,聽到這句,他完全是潛意識的,想也沒想的斬釘截鐵的說道:“不會。”
說完后才反應過來自己語氣里的急切和肯定,沒等他懊惱,就見謝遠星唇角微微翹起,說道:“所以我下手的時候就知道,因為你的信息素紊亂,你不會不管我。”
沈邊野頓了下,這才嗤笑道:“你知道是因為什么就好。”
“放心,因為這個病,你目前對我很重要,下次你可以直接動手。”
說著,又皺了下眉,“但你別想因為這個就有恃無恐,我的耐心也有限。”
謝遠星嗯了一聲,“我知道。”
沈邊野想了想,有些好奇:“那如果我真不管,他打你了,你該怎么辦?”
謝遠星:“躺下。”
沈邊野:?
謝遠星:“訛錢。”
沈邊野:
謝遠星理直氣壯:“他不給我就找你要,你帶我來的,挑事的也是你的朋友,你不給,我就每天生氣。”
他朝著沈邊野微笑,“苦死你。”
處理完娃娃臉Omega的周超走進來就聽到了這段話,拎了把椅子坐在了謝遠星旁邊,對他饒有興趣的笑笑:“我發現你挺有意思的,有趣。”
一旁的沈邊野眉頭一皺臉一黑,“你有病啊,你夸他干什么?”
給周超整笑了,“你有病啊,我不能夸他?”
沈邊野看了一眼謝遠星,“也不是不能,就是,我覺得你夸得不懷好意。”
周超:“行,那你說,我怎么夸才算有好意。”
沈邊野:“你告訴我,我轉告他。”
周超看了一眼自己和謝遠星之間不超過半米的距離,無語得想罵人。
他沒理這個沈邊野,而是對著謝遠星,說道:“以前覺得你只會當面一套背地里一套,今天倒是沒想到你敢直接動手。”
周超見謝遠星無動于衷,挑了挑眉,“你還不知道吧,羅成杰拿著錄音。”
“周超,行了。”沈邊野沉聲打斷,語氣已然有了不悅。
周超見狀,聳了聳肩不再開口,“那你們慢慢吃,我先溜了。”
包廂安靜下來,吃飯完以后沈邊野開車帶著人去了自己在A市的房子。
謝遠星沒想到在熱鬧繁華的城中心,還有這樣大一塊安靜開闊的土地,園林似的地方,頗有鬧中取靜的意境。
如果不是沈邊野帶著他進來,他從這里路過的話,甚至會以為這是一處景點。
穿過圓拱形的石門,一路沿著廊橋向里走,兩邊的池塘種著謝遠星不認識的植物,和幾片荷葉,肥肥胖胖的錦鯉在里面游著。
最里面,是三層高的別墅,進門后就有個中年婦女迎了上來。
沈邊野:“阿姨給他倒杯水。”
又看向謝遠星:“你想喝什么,果汁?湯?酒?”
“要不要嘗嘗阿姨做的清燉雪蛤,你不是喜歡吃甜的嗎,這個是甜口的,我媽以前很喜歡吃。”
“算了,直接來一碗吧,這個好像挺補的,正好你也能喝。”
阿姨笑瞇瞇的說了聲好,轉身去廚房準備去了。
等阿姨走后,謝遠星突然開口道:“你在這里的房子這么大,為什么不從學校搬出來住?”
沈邊野自然的開口:“大一強制住校啊,你不知道嗎?”
“都住了一年了,住習慣了也就懶得搬了。”
謝遠星垂眸,慢吞吞的哦了一聲,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從周超提起羅成杰開始就是這個安靜又詭異的狀態。
短暫的安靜中,謝遠星的手機嗡嗡響了起來。
謝遠星沒看,拿著手機的沈邊野卻一頓,起身道:“我去看看阿姨做得怎么樣了。”
“等等,羅成杰跟你說什么了?”謝遠星叫住他,冷靜的開口問道。
沈邊野又坐了回去,琢磨了一下,還是實話實說了:“不知道他從哪弄的錄音,就是你和他說話的內容。”
謝遠星:“那他給你聽這個干什么?”
沈邊野:“干什么?說你心思壞啊。”
“說你表面上看著可憐,實際上陰暗得很,讓我沒必要替你出頭什么的。”
謝遠星垂眸,回憶著自己那時候說了什么。
沈邊野低眉順眼的不開口,看不下去,輕嘖一聲:“怕什么,被欺負了想報復回去有什么錯?”
“你報復心強我又不是不知道。”
“說實話我確實挺看不上你這樣。”
謝遠星雖然低著頭,但是撇嘴的動作還是落在了沈邊野眼里,有些想笑,忍了,繼續道:
“有什么不高興,像今天這樣當場表達出來。”
“總是事后去偷偷報復,那當時的氣不就一直忍著?憋出毛病來了怎么辦?”
他本以為自己說這話謝遠星不說感動,至少也是認可。
卻沒想到謝遠星只是笑了下,笑容有一絲輕微的譏諷:“不是誰都有這樣的底氣可以隨時隨地表達不滿的。”
那一絲譏諷不是朝著自己,沈邊野知道,但不知為何,心里還是動了一下。
“不管怎么樣,羅成杰的事情還是謝謝你。”謝遠星道:“你其實不用替我出頭的。”
沈邊野心里的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聞言臉臭得厲害,涼涼道:“怎么?又嫌我多管閑事?”
本來被羅成杰找上門來讓他聽錄音的時候,沈邊野心里第一反應就是謝遠星知道了。
那時候在宿舍里撂下的一句誰TM要管你的事還猶在耳邊。
轉頭自己把自己臉打得啪啪響。
結果謝遠星一直沒提,他也就忘了,誰料今天又被周超捅出來了,周超這個孫子。
謝遠星搖了搖頭,“怎么會,是我錯了行嗎?”
沈邊野冷冷道:“行嗎,你就這么跟人道謝的。”
謝遠星隱隱有種自己在哄鬧別扭的小o的感覺,這種感覺讓他有點頭皮發麻,“那你想怎么樣?”
這句話把沈邊野問住了,視線落在謝遠星被酒液弄臟的衣服上,突然有了主意。
“你一會兒和我一起洗澡,就算你謝我了。”
謝遠星聽著這一句尾調上揚的話,一時間理解它理解得很困難,也不明白為什么話題會跳轉到這上面來。
他冷靜的開口:“其實我也沒有很想謝你。”
“所以道謝的事情就算了吧。”
“畢竟我是個陰暗小氣心思壞的人,你覺得呢?”
沈邊野悶聲笑了起來,“我覺得你是陽光大方心地善良的人。”
謝遠星:“謝謝,但一起洗澡不行。”
沈邊野笑不出來了,擰著眉,很費解的問:“為什么,男生一起洗澡很正常,況且你又不是Omega。”
謝遠星抬眸看他一眼,“男生一起洗澡很正常,男生很想和另一個男生一起洗澡,不太正常。”
沈邊野沉默了一下,鎮定道:“我沒有很想。”
謝遠星順勢開口:“那正好,那就算了。”
但沈邊野不想算了,“主要是上次我推門,你反應那么大,我覺得有點不正常。”
他指著謝遠星,強調道:“你不正常。”
“所以我才要你和我一起洗澡,我就是想看看你身上有沒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不能見人的。”
他又一次強調道:“我真的沒有很想和你一起洗澡。”
“不管你想不想,我都不要。”
謝遠星神色有些微不可察的黯淡,他只是眉間微微蹙了蹙,說話間眼簾垂落抬起。
這點微弱的情緒變化卻準確的落在了沈邊野眼里,他察覺到了什么,沒有再問。
正好這時候,阿姨做好了清燉雪蛤,笑呵呵的遞給了謝遠星。
一起洗澡的事情也就不了了之,晚上自然也是分開睡的,沈邊野家很大,找一間空房間出來再簡單不過。
謝遠星不知道這是客臥還是次臥,里面還有一間空間很大的獨立浴室。
洗完澡躺在床上,身上穿著的是阿姨遞來的睡衣,說是新的,帶著一股淺淺的火苗熏過的味道。
手機嗡嗡響了兩聲,連同前面的消息一起落進謝遠星眼里。
X:“寶寶在做什么?”
X:“怎么不理我,今天周五,是出去玩了嗎?”
謝遠星打字回他的同時,一墻之隔的另一邊,沈邊野也在和另一個人聊天。
沈邊野給周超閃了個VX電話,在對面接起的瞬間掛斷。
周超:“?搞什么?”
沈邊野:“等你看到消息太慢了,先把你叫來我再說。”
周超:“行,你說。”
沈邊野猶豫了一下,神神秘秘的說道:“你說,在家里安監控應該是不犯法的吧。”
周超:“不犯法啊,怎么了。”
沈邊野:“那安裝監控看別人洗澡呢?”
周超:“犯法,絕對犯法,你打算什么時候行動,我確定一下行程,到時候好去看守所撈你,去監獄看你也行。”
沈邊野:“不是我,是我的一個朋友,他想。”
周超:“哦~那你,不是,我說那你朋友,為什么想看別人洗澡?”
沈邊野裝作沒看見那句那你,斟酌著打字道:“他覺得他的一個朋友不太對勁。”
周超:“哪里不對勁?”
說完這句,他就看到對面回得飛快,像是怨氣很大。
“他朋友不想讓他看到身體。”
周超擰著眉,看了這句話整整三分鐘,沒吭聲。
沈邊野:“我和你說話你能不能別中途去做別的,這事對我朋友很重要。”
周超表情復雜:“我在,沒去做別的。”
“我只是在想,你什么時候背著我偷偷變態了?”
沈邊野惱怒,發了句語音過去,冷冷道:“都說了不是我。”
“而且哪里變態了,這不是正常的關心朋友嗎?”
周超揉了揉眉心,心道這哪里正常,沒說,怕大少爺惱羞成怒,怒而殺人滅口。
想了想,道:“沒有誰想給別人看自己的身體吧,又不是暴露狂,我覺得你朋友多慮了。”
沈邊野:“不是,他說起一起洗澡的時候,他朋友反應不正常。”
周超看到這句話,反思了一下,大概真的是自己心思齷齪,誤會沈邊野了,于是問道:
“哪里不正常。”
沈邊野:“他快速眨了兩次眼,先是眼神向下說的,然后才抬起來。”
周超:“就這?”
“就這?!!”
呵呵,他心思一點,不,半點都不齷齪,齷齪的另有其人。
沈邊野:“這還不夠?”
周超:“我和你說話的時候你有數我眼睛眨了幾次嗎?”
沈邊野:“你惡不惡心啊,我數你眨眼睛干什么。”
周超:“那你就憑謝遠星多眨了兩次眼睛,你就覺得他不對勁,你想看別人洗澡直說。”
對面啪啪發來兩條語音,點開是一陣鳥語花香。
“都說了不!是!我!”
“也不是謝遠星!”
周超:“行行行,你朋友你朋友,我覺得你朋友多慮了。”
這句話發過去好半天沒有回應,周超疑惑的又發了一句,顯示的是“對方還不是你的好友”
草,用完就丟。
雖然沈邊野把周超刪了,但是也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他原本想的是,在浴室裝一個監控,等下次用同樣的理由把謝遠星帶來過夜,就能看到情況了。
可如果真是他想錯了,就那么把監控裝在浴室,拍謝遠星洗澡。
沈邊野用舌尖頂了頂上顎,心里低罵了一聲,那不就真的和周超說的一樣,成變態了。
他就是覺得謝遠星有點不對勁,上次那么短的時間內,他推門進去謝遠星就直接把衣服穿好了。
穿的還是換下來的臟衣服,渾身都被水沾得濕淋淋的。
都是男人,看一眼又不會怎么樣,謝遠星藏什么?
是謝遠星太奇怪了,他就是正常的關心室友,沒想看謝遠星洗澡。
那如果在浴室里裝監控不行的話
沈邊野想了想,反正他就是為了確認一下,他直接趁謝遠星睡著了撩開衣服看一眼不就行了嗎。
謝遠星就在他隔壁房間,就算鎖門了他也有鑰匙。
他家的床也大,不像宿舍里那么窄,一靠近就會被發現。
沈邊野完全不覺得自己的想法有任何問題,反而盯著時間慢慢等著夜色漸深。
凌晨兩點,一切熱鬧都陷入了沉寂,睡夢中的人也在這時候陷入了深度睡眠。
沈邊野腳下的綿軟拖鞋踩在手工編織的高級羊毛地毯上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骨節分明的大手握在門把手上,咔噠一聲微弱的輕響,門被推開了。
謝遠星沒有鎖門,不知道為什么,這個小小的細節讓沈邊野不可遏制的興奮起來。
他壓著自己翻滾的信息素,不讓它們外泄,慢步靠近床邊。
謝遠星睡著了,側著身,黑色的碎發貼在臉邊,原本蒼白的臉頰被蒸出一絲紅暈,臉頰被柔軟的枕頭壓著,擠出一點肉嘟嘟的軟肉。
沈邊野喉結無聲的完成了一上一下的攢動,他是關心謝遠星的身體,但不知為何,他的心跳陡然加快了起來。
一聲一聲的在胸腔狂跳,帶著點做賊心虛的興奮感。
他的手慢慢落在了謝遠星的被子上,心跳聲漸大,如雷如鼓。
第24章 X:“和我談戀愛吧寶寶……
沈邊野第一次做這種偷偷摸摸的事,心跳頻率快得像是全身的血液都高速流轉起來,謝遠星輕淺的呼吸撩動著他的神經。
周遭的一切都靜了,只有謝遠星,只剩謝遠星。
絲絲月光從窗簾縫隙中鉆進來,為這個房間帶來點點微弱的光亮,拉著被子的手修長,指節卻繃得發白,手背上的青筋都好似在跳動。
沈邊野克制的緩慢的,掀開了謝遠星的被子。
謝遠星睡著了,根根分明的睫毛像小小的蒲扇,在眼下投出陰影,安靜得有些乖巧。
他就是為了看一眼謝遠星身上有沒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就看一眼。
就一眼,確定了就走。
這幾句話在沈邊野心里反復出現,他自己和自己說著話,手已經放在了謝遠星的睡衣腰間。
睡衣是他讓阿姨給謝遠星的,沒有扣子,綁帶的設計,還是真絲的,很好解開,解開后真絲很滑,還很容易散開。
輕輕抽掉謝遠星腰間綁帶的時候,沈邊野咽了咽口水。
Alpha的身體素質很好,視力也很好,哪怕房間里只有一點點微弱的月光,他也能將一切都看清楚。
紅梅點白雪,月光好似在這具身體上波光粼粼的晃動起來。
晃得沈邊野眼暈。
太白了,白得像嫩豆腐一樣,腰肢纖細,小腹像是只有薄薄的一層,柔軟,滑嫩,隨著呼吸正微弱的一起一伏著。
看著很瘦,大腿根卻被勒出一絲肉感,更別說被純白貼身衣物包裹著的,因為側躺而顯得格外挺翹的臀|肉。
很白,很漂亮,很柔軟,唯獨沒有沈邊野以為的什么奇怪的地方。
可能真是搞錯了
謝遠星身上挺好的
現在他要做的就是悄悄系上腰帶,然后悄無聲息的從這個房間退出去,裝作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系上腰帶腰帶
沈邊野不知道他現在的眼神,晦澀的,深沉的,幾乎挪不開眼的,他伸手,卻越過了腰帶,貼上了謝遠星的腰腹。
就摸一把。
就一下。
他只是想試試,它的手感是不是像看起來那樣滑嫩。
摸一把,誰都不知道。
其實也沒什么,他只是好奇而已,好奇一下室友的皮膚為什么這么光滑,這很正常。
信息素早在沈邊野沒察覺的情況下悄無聲息的蔓延。
他的手虛虛的貼在謝遠星的腰腹上,沒有落上去,謝遠星在睡夢中呼吸,腰腹起伏,滑嫩的觸感一次又一次的從沈邊野掌心劃過,
咕咚。
沈邊野喉結攢動,感到一陣異常的干渴,他鬼使神差的俯下身,一點點的慢慢靠近。
烈火燒灼過的余燼味道慢慢將睡夢中的人包裹起來,熟睡中的人皺了皺眉,含糊的發出一聲夢囈,側著身,更深的把臉往枕頭里埋了埋,想要躲過那股討厭的味道。
沈邊野的動作被阻止,他的神智回歸了一點,知道自己應該走了,但不多。
因為他還不想走。
沈邊野的視線在熟睡中的人身上一點點游走,灼熱的,燒著火的眸子,似要將人盯穿。
正要再次俯下身時,眼神突然在一個地方停住了。
那是謝遠星的肩膀,因為剛剛往被子里埋頭的動作,身體側得更多,肩膀上的睡衣往后多滑落了一截。
那里的被睡衣遮擋的邊緣隱約露出一點,和周圍的皮膚比很紅,而且隱隱有些凹凸不平。
沈邊野一瞬間冷靜了,在不驚擾到謝遠星的情況下,伸手將那里的睡衣往下扯了一截,那點奇怪的地方徹底暴露在他眼前。
謝遠星右肩,有一塊成年人巴掌大小的被火燒過燙傷留下的傷疤。
看傷疤的樣子應該已經有很久了,火紅的一片,就在靠近右肩肩頭的位置。
那里還有個圓圓的小點,在燙傷的痕跡之上,和周圍的燙傷都不一樣。
但也是個疤痕,像有人拿煙頭狠狠摁在了上面,留下了一個難以磨滅的痕跡。
這個位置,謝遠星的手是碰不到的,不是謝遠星自己,也不可能是他自己。
沈邊野輕手輕腳的把謝遠星身上的睡衣穿好,系上腰帶,但沒走,而是半蹲在了謝遠星的床頭。
他看著熟睡中的人,看著那張向來蒼白陰郁的臉在睡著后變得紅潤又柔和,伸出手,輕輕在謝遠星眼下的淚痣輕輕點了點。
那時候有哭嗎,謝遠星
凌晨五點,睡得正香的周超被拼命跳動著的手機吵醒,能在這種時候把他電話打通的無非就那么幾個人,他勉強睜開眼睛看了眼是誰后,黑著臉接了:
“你活不過今早上了,這么急?”
沈邊野:“別狗叫,我問你個事情。”
“我要怎么才能合理的看到謝遠星的身體?”
周超懷疑自己沒睡醒,掏了掏耳朵,“你不要告訴我,你一晚上沒睡就為了琢磨這件事啊?!”
“我不管你是哪個變態附身,從我兄弟身上下來。”
沈邊野沒什么心情開玩笑,聽到這句笑不出來,也不找什么我有一個朋友的借口掩飾了,“我沒琢磨,我已經看了。”
“他睡著了,我進去撩開他衣服看了一眼。”
周超:“你這不是純變態嗎?怎么,看了還要看啊?還光明正大的看?”
沈邊野:“不是都說了,是因為他不對勁我才去看的,他身上有傷,面積很大。”
燙傷的疤痕,煙頭留下的傷疤,和那張體檢報告上的營養不良導致的中度貧血在沈邊野的腦海里聯系起來。
還有以往就覺得不對勁的地方,現在更是越想越多。
謝遠星表弟對謝遠星的那些污言穢語,謝遠星明明可以告訴他嬸嬸,但他沒有,是不是說明他嬸嬸壓根不管。
會不會那家人對他不好。
會不會是那些人虐待謝遠星。
周超震驚了,從床上坐了起來,“不是吧,你從他眨兩下眼真就發現不對勁了?”
“我靠,你這”
太夸張了,怎么就從眨眼兩下看出謝遠星身上有秘密的。
這件事搞了半天,真是他思緒齷齪了,沈邊野真是奔著關心人家去的。
靠!
但是到底是怎么就看出來的,到底要觀察細致入微到什么程度才能看出來啊,靠,沈邊野有這本事,都直接能去當特工了。
周超震驚,不解,忍不住再一次問道:“不是,他就眨巴下眼睛,你都能發現不對勁?!”
沈邊野嘖了聲,壓著不耐煩道:“不是只眨眼那么簡單。”
“還有我在他洗澡的時候進去,他半分鐘不到就穿好了衣服,身上全是水就直接套衣服,還是臟衣服,這不讓人懷疑嗎?”
周超發現了盲點,“你在別人謝遠星洗澡的時候推門進去干什么?”
沈邊野心虛了一下,也就一下,冷言冷語道:“你別管。”
周超好奇心上來了,說道:“那你在我洗澡的時候推門,我也飛快穿好衣服,也穿臟衣服,你怎么想?”
沈邊野眉頭一皺,張口就懟:“你有病?假設我看你洗澡干什么?”
“你能不能說個主意出來,不能說我就掛了。”
周超:“別人不想讓你看,你就裝不知道得了,你揭人家傷疤做什么?”
“非要看,還非要光明正大的看,你什么毛病?”
沈邊野從來都沒考慮過裝作沒看到這個選擇,他就是要插手。
“他不告訴我,我就只能主動去看,要在他面前看到,我才能去幫他。”
周超揉了揉眉心,勸道:“謝遠星不告訴你,就是不想讓你管,你這么上心干什么?”
他想到了一種可能,嚇得聲音都拔高了點,“你不會是喜歡上他了吧。”
沈邊野聞言一頓,隨即嗤笑:“我信息素有毛病,不代表我也有毛病,誰會喜歡他。”
“我只是”他又停頓了片刻,低聲道;“可憐他而已。”
怎么就被人欺負成那樣了。
他想起了他平時咬謝遠星后頸嘗到的味道,哪怕是正常時候,也是一股淡淡酸澀的味道,像沒煮熟的蘑菇,像放久了有些發苦的檸檬水。
他只是可憐謝遠星。
還有他的信息素紊亂需要謝遠星,他想嘗一口甜的,就要解決所有讓謝遠星痛苦的事情
謝遠星睡醒做起來的時候,睡衣領口微微敞開著,他沒察覺到不對,只當是自己睡著了蹭開的。
直到看到手機上的消息,才隱隱有些奇怪的感覺。
凌晨4:01——
X:“寶寶。”
凌晨4:07——
對方撤回了一條消息。
對方撤回了一條消息。
凌晨4:10——
X:“看著寶寶看到現在,睡不著。”
X:“如果見面,我可以抱著寶寶嗎。”
X:“寶寶那么瘦,輕飄飄的,我可以把寶寶整個完全抱在懷里,寶寶跑不掉,也沒有人能傷害到寶寶。”
凌晨5點:12——
X:“寶寶,為什么想要存錢買大房子啊。”
對方撤回了一條消息。
X:“很好的夢想哦,我來幫寶寶實現好嗎?”
謝遠星一條條看過去,心里覺得奇怪,又說不上哪里不對勁,“看著我睡不著?什么意思。”
對方應該是一夜沒睡,回得很快。
X:“寶寶醒了嗎,餓不餓,起床去吃早飯吧。”
X:“看著寶寶的照片,就是只有一張,寶寶能多拍點就好了。”
X:“對方向你轉賬,備注:請寶寶吃早飯。”
謝遠星驚了下,不懂誰家早上一頓早飯能吃掉一萬塊。
他抿了抿唇,秀氣的眉頭微微皺著,打字道:“你不要給我轉錢,我不會收的。”
X:“為什么?都是我愿意給的,想請寶寶吃早飯都不行嗎?”
謝遠星:“非親非故,我又沒有幫你什么,你轉的錢我當然不能收。”
沈邊野看著這條消息,不樂意了,擰著眉發過去一句。
X:“可我們是朋友,朋友之間是可以的。”
謝遠星:“朋友之間也是不行的。”
說完這句話后他沒有再看對方回沒回,而是洗漱了以后走出了房間。
剛一打開門,就和門口直直站著的人差點撞上,謝遠星默然無語,看著立在自己門口的人,說道:“怎么了?”
沈邊野:“沒,準備敲門問你起沒起,阿姨做了早飯。”
他一夜沒睡,卻看不出來半點精神不濟的樣子,甚至眼睛里連紅血絲也沒有。
謝遠星被帶到餐桌邊上坐下,他們兩個人吃的早飯,種類卻多到眼花繚亂,藍莓,雞蛋,蝦,玉米,蒸餃加西蘭花,還有一碗海參。
阿姨走過來,笑著說道:“不知道小同學喜歡吃什么,我就隨便做了點。”
“要是有什么想吃的就跟我說,我再去做。”
“海參是特意給小同學做的,我看小同學臉色有點白,多吃點補一補。”
阿姨是個中年女人,笑起來很溫柔,帶著點慈愛,謝遠星卻低下頭,垂眸低聲說了句謝謝。
沈邊野把那一碗海參往謝遠星面前放了放,道:“連我家阿姨都看出來你身體虛了,多吃點,這一碗吃完。”
連剛認識的阿姨都能看出來謝遠星身體不好,養大的謝遠星那一家會不知道嗎。
謝遠星沒有父母了,寄宿在叔叔嬸嬸家,是被他們收養了嗎。
為什么夢想是買一套大房子呢。
是想有自己的家嗎。
想到謝遠星不愿意收的錢,沈邊野皺了皺眉,怎么朋友之間就不能隨便送錢了?
他要讓謝遠星看看,朋友之間也是能隨便送錢的,不僅能送,還能要。
想到這,沈邊野毫不客氣的給周超打過去了電話,也不管自己五點多把別人叫醒,現在對方大概才睡下不久。
他打開了免提,手機就放在桌上。
電話剛一撥通,沈邊野就毫不客氣的開口:“給我轉點錢,我現在就要。”
周超:“稀奇,你也有找我要錢的一天。”
“說吧,要多少,干什么,什么時候還。”
沈邊野不知道謝遠星想買的房子的價格,但五百萬肯定是不夠的,不然謝遠星不會在和他簽了合同以后依舊那么拮據。
所以,他張口就是:“一千萬吧,這錢就當你送我了,不還了。”
對面猛地發出一聲咆哮,“沈邊野!一千萬你不還了,你真敢說啊!”
“我零花錢一個月才多少?!東投資一點西投資一點,手里頭才有多余的閑錢。”
周超是玩,但正事也做,手里一千萬是有的。
況且他玩得也沒有粉毛,娃娃臉那么花,明面上都是正兒八經談戀愛,膩了就分手下一個。
只是沈邊野是抱著給謝遠星看“兄弟情誼”的目的,專門開的免提打的這個電話。
話才開口,就被周超拆了半邊的臺子。
沈邊野臉上有些掛不住,冷哼道:“不給算了,我不要了。”
他抬手就要掛電話,被周超叫住了,“等等等等,給,給,沒說不給。”
“但你不應該缺錢啊,你要做什么啊。”
沈邊野:“你別管。”
周超:“行,那這樣,你叫我一聲超哥,我就把錢白給你,怎么樣。”
沈邊野的回答是直接掛了電話。
手機嗡嗡響了兩聲,周超的VX語音消息閃了進來,語氣無奈:“你是我哥行了吧,錢我一會兒打你卡上。”
謝遠星看著沈邊野,沈邊野也在用余光觀察著謝遠星的表情,這下總該知道,朋友之間也是能要錢的吧,
兩個人都欲言又止,準備說點什么。
沈邊野這個身份不好開口,干脆就等著謝遠星說。
終于,他等到了。
“你缺錢了嗎?那合同里說好的五百萬,還能給我嗎?”
沈邊野:
他沉默的看著謝遠星,看了許久,把謝遠星看得頭越垂越低,才冷笑著撂下一句:“放心吧,少不了你的。”
“我目前還不缺錢。”
謝遠星:“哦。”
也是沈邊野的臉色實在難看,他想了想還是問道:“那你找他要錢干什么?”
沈邊野又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沒什么,最近看他不爽,敲他一筆。”
“你要是不高興了,也可以去敲他竹竿,十萬、二十萬的,他會給的。”
謝遠星:“不用了。”
他沒打算走上敲詐勒索的違法犯罪道路。
太刑了。
沈邊野:“你這次跟我出來,我多給你算一部分錢吧,一千萬里面分你一點,怎么樣?”
謝遠星眉頭微微蹙著,心道這也是能分的嗎。
搖了搖頭:“不用了,合同里訂下的錢已經夠多了。”
他能坦然拿五百萬,是他出力了,他對沈邊野的信息素紊亂癥有用,而且暫時非他不可。
但多余的,謝遠星沒法安心的接受。
沈邊野眉頭也皺了,想了想道:“你先吃,我想起來還有事沒跟他說。”
“吃完可以去二樓的游戲廳,里面什么你都可以動。”
“對了,晚上我要去泡溫泉,你和我一起去,免得到時候信息素紊亂找不到你,這邊山上有個天然溫泉,泡一下能放松心情。”
說罷,他就起身去打電話了。
周超今天第三次接到沈邊野電話的時候已經麻了,“又怎么了,我的大少爺?”
沈邊野:“一千萬你不用給了,你幫我想想,一個人以非親非故的理由不收你錢,但你想給,怎么辦?”
周超:“要不這錢給我吧?”
他笑了下,吊兒郎當道:“簡單啊,談戀愛不就好了,談了戀愛,送什么都有理由,都合適。他不收,你就撒潑,說你是不是不愛我,想和我分手。”
沈邊野啪的一聲把電話掛了,盯著手機沉思了許久,憂心忡忡的打開了VX聊天框。
X:“寶寶,你錯了,朋友之間也是可以收錢的。”
X:“我只是想對寶寶好一點,有什么問題。”
今天轉一萬,明天轉一萬,后天轉個十萬八萬九萬的,謝遠星不就有錢買房子了嗎。
但這個事情不能由沈邊野的身份來做。
他怕萬一到時候謝遠星誤會,感動,然后喜歡上他了,纏著他不放,就麻煩了。
所以只能X來。
正在吃飯的謝遠星看到這兩條消息,拿筷子的手頓了下,另一只手按著語音,發了一條語音過去。
“就算是朋友,也沒有朋友會對另一個朋友這么好的。”
“朋友之間的關系都有限度。”
沈邊野聽到這兩句話,心里咯噔了一下。
這也不要那也不行,所以謝遠星果然是喜歡X的。
朋友之間的關系有限度,是什么意思,不就是在暗示他不想和X只做朋友嗎?
謝遠星是想要更深入,想要沒有限度的關系。
那不是戀人是什么?
沈邊野表情變了又變,一會兒擰眉,一會沉思,一會又唇角微微勾著,像是忍笑,又像是似笑非笑。
他一邊不爽謝遠星的警惕性這么差,因為網絡上別人的一兩句夸獎就這么簡單的喜歡上一個素未謀面的人。
又一邊隱隱有些得意,想著犧牲沈邊野不行,但犧牲一下X,網戀,好像也不是不行。
吃著飯的謝遠星看著對面沒有回,想著應該是放棄了,剛要專心吃飯,新消息就跳了進來。
X:“朋友的關系有限度,那男朋友的關系有限度嗎?”
X:“我關心寶寶,不是因為是朋友,是因為喜歡,喜歡你。”
X:“睡覺都想著寶寶,嬌嬌的,嫩嫩的,好可愛。”
X:“寶寶長得也好看,聲音也好聽,我想做寶寶男朋友可以嗎?”
謝遠星呆住了,烏黑圓亮的眸子茫然的眨了眨,沒明白事情怎么突然發展成這樣了。
他是喜歡X夸他,但不是喜歡X夸著夸著夸成他男朋友啊。
謝遠星沒談過戀愛,也不準備談戀愛,盯著不斷跳出消息的手機屏幕,一時間不知道怎么回。
他手指緊了緊,想到了冷處理。
不回好了,就當沒看見。
他這樣想著,對面卻突然開始步步緊逼起來,消息一條接一條,手機不間斷的嗡嗡震動像是某種急切的催促。
X:“寶寶為什么不回我?”
X:“我知道寶寶在看手機。”
X:“是擔心嗎?我會對寶寶很好的。”
X:“我長得還可以,身材也不錯,而且我們都是beta,很般配的寶寶。”
嗡嗡作響,似奪命般急迫的消息停了停,片刻后,對面發過來了幾句話和一張圖片。
X:“寶寶要驗驗貨嗎?”
X:“圖片.jpg”
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抓著衣角,露出一截肌肉線條漂亮的腹肌,人魚線清晰可見,順著腰腹一直隱沒進更深處。
X:“長相暫時不能給寶寶看,但我真的不丑。”
X:“和我談戀愛吧寶寶。”
X:“想寶寶想得睡不著,寶寶可憐可憐我好嗎?”
第25章 竟然被謝遠星刪了!……
X:“和我談戀愛吧寶寶。”
X:“想寶寶想得睡不著,寶寶可憐可憐我好嗎?”
謝遠星看著手機屏幕,眼眸低垂,手指在桌下幾次攥緊又松開,最后還是沒回。
X久久等不到任何,哪怕一條的回復,語氣變得委屈,但謝遠星這里嗡動的手機卻響出委屈之下的另一種頻繁的急切緊繃。
X:“我很好的寶寶,你試一試嘛。”
X:“我長得還不錯,身材還好,也有一點錢,而且我還從來沒談過戀愛,只喜歡寶寶一個人。”
X:“學習成績也還行,可以給寶寶講題。”
X:“我最近還有去看一些夸人很厲害的主播,等我學會了也可以這樣夸寶寶。”
X:“寶寶不要誤會,不是學來敷衍你,是我嘴笨,夸不出我心里的寶寶。”
X:“和我試一試,試一試好不好?”
X:“我會是很好的男朋友的。”
謝遠星恍惚之中有一種錯覺,像是聊天框對面的這個人在急切推銷著自己,生怕他的一點拒絕。
X有這么缺愛嗎,他的急不可耐,讓謝遠星隱隱感覺自己被盯上了一般,無法逃離似的,心口突然一陣心悸。
謝遠星咬了咬臉腮里的軟肉,指尖猶豫著,還是敲下了一排字,“可是我不喜歡你。”
這句話發出去,對面像死寂一般安靜。
手機不再震動了,也沒有任何消息傳來。
謝遠星卻松了一口氣,以為對方放棄了,起身回到了自己昨晚住的房間,把背包拿出來,坐到了窗邊的桌上。
把作業和草稿本掏出來放在桌上時,他抬眼,看到了窗戶外面。
池塘和遠處的園林印在他眼底,蔥蔥郁郁的樹,和池子里圓形的荷葉,一大一小,一遠一近。
那他是什么呢,謝遠星突然想到。
如果他是這個房子,這個造景中的某個東西,那他是什么呢。
大概是,荷葉遮擋下池塘里的淤泥。
謝遠星低下頭,視線重新落在了自己該做的事情上,他不是很聰明,想要拿到獎學金,就要付出更多的努力。
手下的白色草稿紙密密麻麻寫了很多,正面寫完了,反面還在接著用。
圓珠筆落下的痕跡穿透紙張,一張薄薄的草稿紙,寫滿了可以隨時丟掉的演算過程后變得脆弱不堪。
像謝遠星的自尊
謝遠星剛沉下心沒多久,安靜了許久的手機再度響起來,只響了兩聲,這種頻率不像是X。
可點開,卻就是X。
X:“可以告訴我為什么嗎?”
X:“是我哪里讓你討厭了嗎。”
他沒有叫寶寶,也沒有以往的緊逼感,沉穩得不像他。
謝遠星的視線落在討厭那兩個字上,X好像很在意這件事,會反復強調不要討厭他,從加上的第一天是這樣,到現在,還是執著于是不是自己被討厭了。
為什么?
謝遠星有一瞬間的疑惑,可他沒有問,只是說道:“沒有,你很好。”
這句話卻像是激活了對方的什么反應開關,原本的沉穩頃刻間不見了,就像是方才是被人奪舍了一般。
X:“我很好?我很好寶寶為什么不愿意和我談戀愛。”
X:“寶寶是騙子,以前明明說過喜歡我的。”
謝遠星茫然的看著這一句,絞盡腦汁的回想了一下,他說的不是喜歡X夸他嗎,可以直接理解成這個意思嗎?
他費解,但X還在不停的發著消息。
X:“寶寶覺得我很好的話,和我試試吧,就算不喜歡我也可以。”
X:“我可以變得更好的寶寶,先談戀愛再喜歡我不行嗎?”
X:“求你了寶寶,和我在一起吧。”
X:“想光明正大的對寶寶好。”
好像是不會放棄的樣子了。
是在捉弄他嗎。
謝遠星不認為自己身上有值得讓X這么熱切的想和他談戀愛的地方。
謝遠星垂眸,遮住眼底的不舍,細白的指尖落在X頭像上,猶豫了一下,點了進去,頭像——刪除。
鮮紅的兩個字醒目,謝遠星沒有再猶豫,點了下去。
毫無察覺的X還在編輯著文字,X:“怎么又不理我了寶寶。”
一句話前出現了突兀又刺眼的紅色感嘆號,下面的一排小字顯示著,你已經被對方刪除了。
他!竟!然!被!謝!遠!星!刪!了!
沈邊野瞳孔微微一縮,而后不可置信的把那排小字反反復復看了好幾次,才敢相信他真的被謝遠星拉黑了。
草?!
謝遠星他憑什么?!
他以為誰有多想和他戀愛嗎?!!
要不是可憐他,為了有個理由能光明正大的給他這個可憐蟲拿錢,他至于這么演?!
他就不信了!
這個戀愛,X和謝遠星談不成?!
他用X的號再次給謝遠星發出好友申請,安靜的等在這里。
十分鐘,半個小時,一個小時過去了,手機沒有任何反應,那條好友申請像是石沉大海了一樣,沒有激起一點漣漪。
沈邊野臉色黑得難看,眼神里情緒洶涌濃烈,翻滾著不甘,他問過阿姨謝遠星現在在哪后,冷著臉朝著次臥走去。
“咚咚。”
正在寫作業的謝遠星聽到敲門聲,下意識偏頭看了眼,起身去開門。
“咚咚。”
敲門的人似乎是有急事,短短片刻,連等謝遠星走到門口的時間都沒有,又敲了一次門。
但很奇怪。
如果說門后面的人很急,他敲門的動作又很輕,很有節奏很克制的兩聲,敲完就停。
謝遠星沒有多想,伸手打開了門,“有事嗎?”
站在門口的人沒有回答,高大的身影幾乎將門完全擋住,垂眸看向謝遠星時,帶著無聲的壓迫感。
在沈邊野的視線下,謝遠星慢慢感覺到了一點不安,抿了抿唇,問道:“怎么了?”
他的話還是沒有得到回應,站在門口的沈邊野卻朝著他走了一步。
兩個人之間本就一個人站在門口,一個人站在門里,距離很近,沈邊野這一步,直接逼近了謝遠星,完完全全入侵了謝遠星的個人領域。
謝遠星錯愕的睜大了眼睛,下意識的后退。
他退,沈邊野就進,一步步,直到沈邊野徹底走進了這個房間。
咔噠一聲。
沈邊野視線鎖定在謝遠星身上,卻反手關上了門。
頃刻間,烈火燒灼仿佛還帶著滾燙余熱的余燼味洶涌而出,充斥著整個房間,謝遠星的呼吸一瞬間變得困難,鼻子像被無形的氣流堵住,胸口一陣陣收緊,忍了忍,還是沒有忍住,猛地咳嗽起來。
“咳咳!咳咳咳咳”謝遠星捂著口鼻,被嗆得眼眶通紅,狼狽不堪的開口,“抑制劑咳咳咳,你沒打抑制劑”
一只手從他手下的縫隙里,強硬的插入到謝遠星捂著口鼻的手下面,變成了沈邊野捂著他的嘴巴鼻子,他貼著沈邊野的手。
“我為什么要打抑制劑?”沈邊野說。
他拿掉謝遠星的手,又一點一點將自己的手抽走,“信息素不是真的火,這里沒有濃煙,也沒有氣體,你能呼吸的。”
謝遠星嗆得咳嗽不止,眼淚潸然,“你說我這周末和你出來,你就會打會打咳咳,抑制劑的。”
“你不能這樣,騙我。”
他頓了下,像是在忍下咳嗽,滾燙的淚珠順著蒼白的臉頰滑落,打濕黑色的淚痣,留下濕漉漉的痕跡。
沈邊野靠近他,大手半握著他的后頸,指腹在那處不斷摩挲著,像是在確定著什么,又像是不甘。
那你呢。
那你就可以這樣騙我嗎謝遠星。
他垂眸看向哭得可憐的人,低聲問道:“很難受?”
“有那么難聞嗎,我的信息素?”
就有那么討厭嗎,無形的東西,也能讓謝遠星排斥到又咳又哭。
沈邊野的手掌摩挲滑動,掌心下方的皮膚滑嫩,脖頸纖細修長,他視線游移,看到謝遠星衣領下面隱隱露出的鎖骨時,眼神突然一動,冷靜了下來。
也許,只是也許,他想到了謝遠星這么排斥他信息素味道的原因。
他俯身,張口在鎖骨處咬了一口。
謝遠星疼得倒吸了一口涼氣,猛地后退,驚怒交加的看著他,“你干什么?”
沈邊野站起身,一點點把不甘躁動的信息素收回來,冷靜的開口:“咬錯地方了,抱歉。”
謝遠星不可置信的瞪圓了眼睛,這種事情,也是能咬錯的嗎?!
沒等他開口質問,沈邊野先轉身走了。
謝遠星看著重新安靜下去,空空如也的房間,表情一點點黑了,咬著牙罵人,“神經。”
“誰神經?”
下一秒,沈邊野的聲音傳來,他大步流星的走進來,手里多了一支抑制劑。
謝遠星:“”
他聲音低了些,但還是堅定的開口:“你神經。”
沈邊野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轉頭又走了。
謝遠星無語住了,不知道這個人到底想干什么,好像過來就只為了咬他一口,當著他的面打一針抑制劑一樣。
為了防止沈邊野又來,他快步走到門口,嘭——的一聲大力關上了門。
無聲又有聲的表達了自己的憤怒
沈邊野回到房間,把空了的抑制劑隨手扔進垃圾桶,神情有點微不可察的懊惱。
等下午,他把人帶到山莊上面去,應該就能看到了。
正思考著到時候該怎么合情合理的說的時候,手機響了,“對方通過了你的好友申請,現在”
謝遠星他果然還是喜歡X的!
猶豫了一下,想法弱了點,至少是有點不舍得的。
先前沈邊野想的是,反正謝遠星喜歡X,就讓X和他談戀愛,好給謝遠星合理的拿錢。
但謝遠星不同意。
問題就變成了,要怎么說服謝遠星和X談戀愛,好給謝遠星合理的拿錢。
嘖,真難伺候。
應該也不難,畢竟謝遠星至少是舍不得X的,說不定還是喜歡,他憑什么不喜歡。
他的想法其實也不完全算錯,謝遠星確實舍不得。
謝遠星盯著手機聊天框上面,幾次閃過的對方正在輸入中,卻等了好一會兒都沒有任何消息后,遲疑了下,先發了一句過去。
“怎么了?”
X:“我以為我們不能談戀愛,但至少也還是朋友。”
X:“寶寶說刪就刪,好冷漠。”
X:“我有那么讓寶寶討厭嗎,就這么迫不及待地的想甩開我?”
謝遠星:“沒有,你誤會了。”
和X相比,他才是真的嘴笨,說出去的話也干巴巴的,無趣又乏味。
但X似乎對他的無趣并不在意,依舊對他抱有極大的興趣。
X:“如果寶寶要拒絕我,至少告訴我為什么可以嗎?”
X:“寶寶一邊說著我沒有惹你討厭,說我很好,一邊又拒絕得毫不猶豫。”
X:“寶寶是騙子。”
謝遠星:“我喜歡你夸我,也喜歡你對我永遠有耐心,但是這都是網上的你。”
沈邊野心里咯噔了一下,心道謝遠星不會是想網戀奔現吧,那可不行。
X:“寶寶是擔心嗎,不用擔心的寶寶,我現實里也是這樣的。”
X:“只是S市和A市太遠了,我暫時沒辦法去見寶寶。”
謝遠星睫毛輕顫著,抿著唇,一點點的點著鍵盤,“不是的,不要見面,我不要線下真實的人。”
他的人生計劃里沒有戀愛這一項,但他又笨拙的想留著X。
聊天屏幕的那一頭,對話框里有著已經打出來的字,是一句好啊,沈邊野的手停在上面,遲遲無法發過去。
其實也沒什么。
本應如此,本該如此。
X本來就是為了謝遠星存在的一個只限于網上的虛假身份,虛假的人。
謝遠星先一步態度強硬的表達出不愿意見面,反而隨了他的意。
但沈邊野心底,有冒出一種近乎惱怒的情緒來。
那情緒來得洶涌,卻連血液都為之冰冷,讓他遲遲不愿意按照謝遠星的心意去把這句同意的話發過去。
他冷冷的看著手機上的那句話,那句謝遠星發過來,充斥著拒絕的話,連說三個不,到底是有多排斥?
沈邊野久久的看著,就像是隔著屏幕審視著那個陰郁蒼白的謝遠星。
不服的勝負欲又涌了上來,謝遠星憑什么不要他?他哪里不好?
有一瞬間,他甚至想要就用X的身份一直哄著謝遠星,哄到謝遠星對他無法自拔,求著要和他見面。
然后他會準時赴約,到見面的地方,去看謝遠星錯愕驚慌的臉。
一定會很精彩。
但是不行,他不想在信息素紊亂結束后和謝遠星還有什么瓜葛,只用X就好,以免產生不必要的誤會。
這個氣,沈邊野忍了
但又不能完全咽下去。
沈邊野看著看著,冷哼著把對話框里的話刪了,轉頭去找了周超。
他身邊正兒八經的朋友里,戀愛經驗豐富的就周超一個人了,不問他問誰。
電話接通時,周超已經有點生無可戀了,“哥,大哥,不,爹,你是我爹行不?”
“從今天早上凌晨五點,到現在,你已經給我打了四個電話了。”
“全世界的事情都被你這一早上趕上了是嗎?忙成這樣準備什么時候競選總統啊。”
沈邊野把他的牢騷全當耳旁風,說道:“我問你,一個人答應網戀,但不愿意線下見面是為什么?”
周超懶懶散散道:“還能為什么,要么就是網上找個情感慰藉,只想把關系停在網上,要么怕你丑,要么就是自卑。”
“你再給我打電話問這些,我收費了啊,咨詢一分鐘五百塊。”
“對了,東子想找到謝遠星給他道歉,你要讓他們兩見見嗎?”
沈邊野嗤笑:“見個屁,讓他別到我們謝遠星面前礙眼。”
周超挑了挑眉:“我們?我看你也別在那里瞎搞了,你直接和謝遠星說清楚不就得了嗎,要給他錢就給,還整上網戀了。”
按照他的想法來辦的話,就直接給錢,講清楚了,別搞什么亂七八糟的,沈邊野的處理在他看來是有點幼稚的。
沈邊野他媽媽太好了,一直把沈邊野保護得太好,他媽媽去世以后,他爸把持著整個集團。
這種情況下,沈邊野還會因為爸爸在外面找女人生孩子和他爸賭氣,到處跟一些二世祖混,這件事換成他們圈子里任何一個人都不可能。
可沈邊野就是敢,雖然他確實也有這個底氣,只是多少有點不成熟。
但周超也知道,沈邊野在大事上,心里還是有數的。
沈邊野:“我的信息素把他當成了我的Omega,我沒法放著他不管,但我不想以后和他有糾纏,萬一他喜歡上我怎么辦。”
周超狐疑:“你是不是想多了,我覺得他應該不會誤會,以前我倒是對他有點誤會,現在覺得他還挺有趣的。”
沈邊野哼笑,“你還是不夠了解他,他很容易被哄騙的,要是我直接對他太好,他絕對會喜歡我。”
因為網上的人夸兩句就會舍不得對方,笨死了。
周超琢磨了一下,想了想,沒多說,畢竟他確實不算了解謝遠星。
現在是沈邊野的信息素把謝遠星當成了自己的Omega,等到信息素紊亂治好了,他們還是要橋歸橋,路歸路的。
沈邊野的他爸,可不會同意他找一個beta。
想到這,周超說道:“你自己看著辦吧,但你今天不許再給我打電話了,做兄弟在心中,有事別叫老叫兄弟沖。”
沈邊野:“你剛不是叫我爸爸嗎,我讓我兒子出份力怎么了?”
說完,不給周超反駁的時間,啪的掛了電話。
他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剛剛還有點郁悶憋屈,現在已經緩過來了。
因為周超的那句話點醒他了,謝遠星大概是自卑了,所以不敢見X。
完全不是他拿不出手。
雖然這樣能挺好的解決掉沈邊野不想和謝遠星以后有糾纏的問題,就只用X的網上身份就行。
但是讓謝遠星一直自卑下去也不行。
自卑就像纏在人心上的毒蛇,時不時就會沖上去咬上一口那顆鮮活的心,讓人消沉,陰郁,沈邊野不喜歡那樣的謝遠星。
等談了戀愛以后,就讓X哄著謝遠星慢慢建立自信吧。
當然也不能太自信了,萬一提出見面就不太好了。
有一個陽光蘑菇那樣正常的自信,就很合適。
沈邊野想通了,X的消息又重新活躍起來。
坐在房間里發呆的謝遠星看到那條消息時,下意識的看向了右手邊的墻壁,松了口氣。
一墻之隔,那里是沈邊野的房間。
X:“好,我們不見面,寶寶別擔心。”
謝遠星一直有些微微緊繃的心也輕輕的跳起來,但還是想最后掙扎一下,“如果我們不談戀愛,你還可以像以前那樣嗎”
X:“不行,寶寶太貪心了。”
X:“我只會那樣哄我的小男朋友,寶寶不能占著好處,不給我名分。”
謝遠星抿了抿唇,略略有些心虛,但還是遲疑了一下,說道:“那我們不見面,不見面我就和你談戀愛可以嗎?”
他知道X是誰,但是不見面,他就可以徹底的把X看成另一個人。
和隔壁房間里那位徹底無關的一個,僅僅存在于網上的人。
不見面,不揭穿,就可以切割得很開。
只是多一個網戀男朋友而已,他喜歡X熱誠的夸獎。
對面安靜了,謝遠星更深的抿著唇,問道:“你生氣了嗎?”
X:“我太高興了,寶寶。”
又頓了頓,發來一句讓謝遠星瞳孔微微圓睜的話。
X:“老婆,可以叫寶寶老婆嗎?”
謝遠星耳根染上一層薄薄的紅,“我們都是beta,也都是男生,為什么我是老婆?”
這次X回得很快,干脆利落:“那我叫寶寶老公也可以。”
X:“給寶寶買了禮物,慶祝我們正式開始談戀愛,地址填的寶寶學校,寶寶到時候記得去拿。”
X:“要是不喜歡,賣掉也可以。”
X:“不可以說不要,我們現在談戀愛了,我送寶寶什么都是應該的。”
謝遠星的一句不要已經在對話框里了,他既有些為難,又不知道第幾次的面對X打字的速度感到挫敗。
只能慢吞吞的刪了那些字,重新打道:“但我不知道能送你什么。”
而且他也不太想送,也不知道能寄到哪里去。
要是談戀愛還要很費錢的話,那還是分手好了。
X:“什么都不用送。”
想起了要幫謝遠星建立自信,沈邊野打字的速度慢了下來。
他看著屏幕,眸色深黑,無意識的舔了舔尖牙,鬼使神差的敲下一句話:
X:“如果寶寶愿意的話,可以多拍幾張照片給我。”
X:“可以嗎,寶寶。”
哪怕有些不合適,粼粼月色下好似跟著月光一起搖曳的瑩白身體出現在他腦海。
纖細的腰腹,修長筆直的腿,哪怕是火焰盛放般的傷疤,他都
覺得漂亮。
第26章 你喜歡嗎
照片,什么照片?
謝遠星往上翻了翻聊天記錄,看到了X上面發過來的那張照片,抓著衣服,露出腹肌的那張他口中的“驗貨”照片。
不會是這種照片吧
但這樣的身材,謝遠星是沒有的。
他垂眸,慢吞吞的撩起自己的衣服,帶著點不情愿的意味,撩起來就是一場慘烈的對比,謝遠星有點不忍心看。
白嫩的腹部沒有一絲贅肉,光滑平坦,但也沒有肌肉。
謝遠星默默的把衣服又放了下來,打算隨便拍一張自己的照片糊弄過去。
把鏡頭面對自己,和屏幕里的自己對視的那瞬間,他又覺得把鏡頭面對身體,比把鏡頭面對自己要簡單得多。
謝遠星抖著手,學著X的樣子,撩起衣服胡亂拍了一張照片。
他沒仔細看,也不認為有什么好看的,紅著耳根發了過去。
一墻之隔,沈邊野在看到照片的瞬間,眸色就暗了下來,血液沸騰著往上涌,信息素在體內沖撞得有些發疼,呼吸粗重。
他感覺自己在被謝遠星折磨。
沈邊野對天發誓,他在說那句拍張照片時,意思是指讓謝遠星自拍一張自己,對著臉那種。
上次他就發現了,謝遠星有點逃避鏡頭,不敢直視自己,沈邊野想的是,多拍一拍,多夸一夸,總有一天謝遠星就能習慣鏡頭,不會膽怯到把自己藏起來。
但是他萬萬沒想到,謝遠星會照著他的姿勢學著拍了一張過來。
沈邊野分不清是鏡頭模糊,還是照片里纖細柔軟的腰腹白得有點太過晃眼。
尤其是尤其是
細長的手指把衣服抓住凌亂的褶皺,因為慌亂而過于拉高的衣服之下,半隱半藏著一點點邊緣的粉尖,手指搭在那里,似在掐揉,又似在羞怯的遮擋。
沈邊野盯著那里,癡迷的,難以移開的,他的手隔著屏幕點上那里時,有一瞬間的恍惚。
沈邊野這瞬間分不清到底是他熬了一個通宵,還是他早就睡著了,此時不過是在做一個晦澀狎昵的銀夢。
咕咚。
突起的喉結攢動著,沈邊野的手不受控的在屏幕上面似捻揉一般滑動,俊美的臉上表情晦澀,盯著照片,無意識的舔了舔唇。
像是想要品嘗什么。
他的信息素將謝遠星當成了自己的Omega,他很難,很難不被謝遠星的身體吸引,這對他幾乎是一種引誘。
沈邊野艱難的閉了閉眼,舌尖用力的頂了頂腮。
力道大到有些生疼,才勉強克制住自己沒去到隔壁房間,把敢發這種照片的謝遠星抓到身下。
他會用謝遠星的衣服捆住謝遠星的手,肆無忌憚的欺身壓下去,壓下對方所有反抗,狠狠掐上去。
謝遠星會痛,會哭得發抖,但沒關系,他可以用自己的方式安撫謝遠星。
比如舔上去,含著輕咬嘬弄。
沈邊野喉嚨干渴得要命,燥得有些無法喘息,他猛然起身,拉開床邊的抽屜,看都不看的直接抓了一大把抑制劑。
是他的信息素喜歡謝遠星,他不該對謝遠星抱有這樣銀靡的想法。
針管里的藥劑一針針推進身體里,直到血液開始發痛,欲望變得冷靜,他才隨意的把手里空掉的抑制劑扔在地上。
嗒的一聲輕響,針管掉在地上滾動了兩圈,輕輕撞上了地板上的另一只針管后停了下來,它的后面,靜靜躺著另外五只空掉的抑制劑針管。
結實有力的手臂上,注射抑制劑的針眼已經有些發紫,看上去有幾分可怖,沈邊野卻像是感覺不到疼痛,伸手拿起了手機。
寶寶還在等他回消息,敏感膽怯的寶寶遲遲得不到夸獎,會蹲在角落里把自己再度藏起來,這不行。
腦海里那句寶寶在嘲笑著抑制劑的無能,男人卻恍若未覺。
X:“寶寶。”
一句寶寶叫得謝遠星無端緊張了一下,他臉上沒什么表情,垂著眸子打字,耳根卻是紅的,像是難為情,“照片可以嗎?”
“這樣就是驗完貨了嗎。”
男人打字的手一頓,眼神瞬間變得可怕至極,心道如果真要驗貨的話,這才哪到哪。
X:“寶寶好可愛,皮膚又白,看上去又嫩,是牛奶泡大的嗎寶寶。”
X:“移不開眼寶寶,寶寶怎么這么漂亮。”
X:“那里也好粉,小小的,漂亮死了。”
粉?小?
謝遠星茫然的眨了下眼,“什么?”
X:“寶寶還沒發現吧,把照片放大一點寶寶,手抓著衣服那里。”
謝遠星依照他的話伸手去把照片放大,從指尖的一點縫隙里,看到了一點嫩紅。
一瞬間熱意從脖頸蔓延至整張臉,連耳朵后面的皮膚都紅了,像熟透的番茄,輕輕一戳就能滴出汁水來。
幾乎是慌亂的抖著手指去刪掉了自己發出去的照片。
X:“寶寶,撤回時間已經過了,刪除是沒用的。”
謝遠星拍的時候緊張,發的時候自己只快速掃了一眼,那里很不明顯,他根本沒有主意。
哪曾想X看得那么清楚,還這樣指出來,謝遠星整個人羞臊不已,知道刪掉是沒用的,也還是刪了。
因為他想,只要X那邊也刪掉,這張錯誤的照片就會徹底消失在聊條記錄里面,假裝什么都沒有發生過。
所以謝遠星點開表情,搜刮著自己少得可憐的表情圖,發過去一張哀求的貓貓頭。
謝遠星:“圖片.jpg”
謝遠星:“你能不能在你的聊天記錄里面也刪掉,這樣就和撤回是一樣的了,可以嗎?”
X的回答讓他眼前一亮,“可以。”
又一黑。
X:“但我不想騙寶寶,老實說,我保存了。”
謝遠星目光呆滯,烏黑的眸子里呈現出一種呆呆的茫然,怎么就保存了呢?
這種照片保存起來干什么?
謝遠星可憐兮兮的問:“你保存做什么啊,刪了吧。”
X:“我保存做什么?”
對方古怪的重復了一句,又好似在反問著。
X:“寶寶不是讓我驗貨嗎?”
他頓了一下,又是一條消息跳出。
X:“要驗貨的話,只是這種程度可不夠。”
明明只是文字,卻無端讓人覺察出某種古怪的粘膩低啞,X:“想吃,寶寶。”
X:“只是看是不夠的,驗貨的話,應該讓我嘗一下。”
X:“含著寶寶的小尖嘬咬,是不是能嘗出來牛奶味。”
只是看著文字,謝遠星的耳根就燒起來了,“你在胡說些什么啊。”
X笑起來,語句親昵:“怎么敢的啊寶寶。”
X:“發這種照片給我。”
X:“勾死我了。”
謝遠星臉染上一層薄薄的紅,人也暈乎乎的,竟大著膽子問:“那你喜歡嗎?”
X:“寶寶,我不是喜歡,是喜歡得要死。”
X:“還問這種問題,想對著寶寶照片打,拍下來發給寶寶,又怕嚇到寶寶。”
謝遠星烏黑的眸子微微一縮,呼吸都被這一句震得下意識放輕了,“已經嚇到了。”
X:“寶寶,不要怕我。”
X:“只是太喜歡寶寶了,只對寶寶這樣,如果寶寶不喜歡,以后都不說了好不好?”
謝遠星抿著唇,有些難為情,又有些別扭,但還是慢慢的打字說道:“沒有不喜歡”
“我喜歡的。”
他喜歡X對他任何地方的夸獎,喜歡X對他的癡迷。
就好像他木訥的性格,清瘦干癟的身體也會得到一個人的認可,得到一個人最坦誠最炙熱的渴求。
安靜的房間里,男人盯著手機里跳出的這一句話,呼吸重了起來。
X:“寶寶,給寶寶的禮物可以多一個嗎?”
X:“帶著我名字的頸圈可以嗎,我去找人定制了送給寶寶。”
X:“寶寶把它帶上好不好,帶上了給我拍張照。”
謝遠星抿了抿唇:“可我是beta呀,beta是不用帶隔絕信息素味道的頸圈的。”
X:“想看寶寶帶,寶寶脖子好細,帶上一定很漂亮。”
X:“其他人如果問起來,寶寶就說是男朋友送的。”
打上了他標記的,可愛寶寶。
謝遠星:“沒有beta會帶這個的,被別人看見了會很奇怪。”
X:“寶寶怕被誰看到?之前那個Alpha?”
他頓了頓,消息閃爍,X:“還是寶寶的室友?”
X:“擔心室友會說嗎?”
謝遠星:“不是,室友說也沒什么,他又不重要。”
謝遠星:“只是beta帶這個真的很奇怪。”
他!又!不!重!要!
呵。
沈邊野臉色沉下去,臭著臉,正要說什么,就看到了一條新消息闖進手機里。
寶寶:“你比室友重要。”
寶寶:“你想看的話,我可以帶上拍一張給你,但是不能一直帶著。”
沈邊野的臉色變了又變,說不上來是爽還是不爽,想生氣生不出來,想笑也笑不出來,板著臉,回道:
X:“乖寶寶。”
他把手機放下,走過去敲謝遠星的門,“山莊那邊確定好了,跟我上去。”
謝遠星開門后點點頭,也不問為什么要去山莊,他出來兩天的條件是沈邊野以后會提前打抑制劑,雖然剛剛這人沒頭沒腦的發了一次瘋,但也確實打了抑制劑。
去山莊的一路上,沈邊野看起來都興致不高,開車的姿勢懶懶散散,一只手把著方向盤。
謝遠星看了他好幾次,忍了忍,沒開口。
但他的視線早就被沈邊野發現了,見他欲言又止,挑了挑眉:“偷看我?”
謝遠星:“你想多了。”
沈邊野嗤笑一聲,涼涼道:“從剛剛到現在,你看了我三次了,還裝?”
“你的視線,很明顯。”
謝遠星欲言又止,欲止又言,“如果你沒有看我,你又怎么知道我看了你幾次?”
沈邊野一噎,不自在的偏了偏頭,目光看向前方,隨意道:“我只是想看你偷偷摸摸的想使什么壞。”
“少自戀。”
謝遠星敷衍的哦了一聲,隨后說道:“從剛才我就想說,你開車能不能用兩只手握著方向盤。”
“一只手真的很不安全。”
沈邊野握著方向盤的手無聲握緊,因為用力,指節繃到發白,手背上青筋畢露。
而后慢慢松了松,另一只手也把住了方向盤,冷笑道:“放心,真出車禍了,車上還有我。”
“和我死在一起,你不虧。”
謝遠星看了他一眼,又飛快的收回了,小聲嘀咕著:“你的命沒有比我更寶貴。”
“因為你的失誤,讓我死了,我不是不虧,我是虧大了。”
他本以為沈邊野會更生氣,說話的聲音都小小的,但里面藏著的反駁力度絲毫沒減弱。
可沈邊野只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突然笑了。
“謝遠星,你這個人真的很矛盾。”
到底是自卑還是不自卑,不敢和人有過多的交談,不敢直視別人的眼睛,被欺負了能忍的都會自己先道歉。
但又會堅定的認為,誰的命都一樣珍貴,不因為身份地位家世錢財改變。
不會覺得有錢死了就可惜,而是說誰死了都很可惜。
常人都會下意識的認為,有錢有地位的人年紀輕輕就去世,那么多錢來不及用無法享受,太可惜了,或是覺得有錢有什么用,還不是會死,謝遠星卻永遠發自內心的覺得誰死了都很可惜。
哪怕他窮到一塊錢恨不得掰成兩塊錢花,也不輕賤自己。
謝遠星沒懂自己矛盾在哪,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沒吭聲。
車順著柏油路一路上山,山莊的大門是帶花的黃銅柵欄,銅色的蘭花在車前緩緩打開,兩邊站著穿著制服的人,哪怕車上沒有人下來,也一直面帶笑容的看著車駛入。
沈邊野道:“我們先去泡溫泉,然后吃飯。”
謝遠星雖然沒有過過像沈邊野這樣身價的有錢人的生活,但還是忍不住對這個安排產生了一點小小的疑惑。
“中午吃飯之前泡溫泉嗎?”
“會不會有點奇怪?不都是晚上嗎。”
沈邊野自然而然道:“有什么問題嗎?”
“你以為有錢人的生活就很講究?順序和時間亂了就不行?大家都是人,還不是想一出是一出。”
謝遠星其實不在意,聞言道:“那你去泡吧,我等你。”
沈邊野緩緩轉過頭看他一眼,冷笑,而后勾著謝遠星的肩膀,不容拒絕的就帶著人往溫泉的方向走。
山莊的管家連忙迎上來,笑著問道:“這位客人需要我給他單獨安排一個池子嗎?”
沈邊野直接道:“不用,他和我一起。”
謝遠星被他勾著走,艱難的轉過頭,“給我單獨安排一個吧,謝謝。”
沈邊野擰著眉看他:“這里有給我留的專門的溫泉,為什么不和我一起?”
“那些溫泉池里不知道泡過多少人,怎么,你想泡別人的洗澡水?”
一旁的管家連連道:“小沈總,我們這里的水都是會定期清理定期換的,這這這,談不上泡別人洗澡水這件事的。”
“哪有這么說自家產業的,小沈總。”
沈邊野瞪了他一眼,“你沒有別的事要忙了嗎?”
“你先過去吧,有事再叫你。”
少了煩人的管家,沈邊野繼續道:“就算是定期清理的,也是泡了不知道多少人的,還是別人的洗澡水。”
謝遠星點點頭,“嗯,但我和你一起去專門留給你的池子,不也相當于泡你的洗澡水嗎?”
沈邊野擰著眉,看了他一眼,“你嫌棄我?”
而后冷哼一聲,頗有些咬牙切齒的意味:“放心好了,那里是活水。”
要不是因為那道傷疤的事情在他心里過不去,誰樂意和謝遠星一起泡溫泉。
他的信息素紊亂把謝遠星當成自己的Omega,而Alpha對自己看中的Omega是有著保護欲的。
不管沈邊野愿不愿意,他都得承認這件事:他想替謝遠星解決麻煩,想保護謝遠星。
也沒什么,就當可憐謝遠星了。
沈邊野把謝遠星帶到一個房間門口,和其他房間的插卡不同的是,這是個密碼鎖的門。
應該是設計山莊的時候,這間房間就是專門留給沈邊野的。
謝遠星看著他輸入密碼打開門,里面開闊得不像一個度假山莊的房間,而像是一套房子。
開闊的客廳擺著舒適的沙發,靠窗的邊上甚至有一架鋼琴,說窗戶,其實更像是落地的玻璃門,后面就是冒著騰騰熱氣的溫泉。
走進客廳,左側是餐桌間,右側是臥室,溫泉大到可以從這里的任意一扇門進去。
謝遠星的視線在鋼琴上停了停,就被沈邊野帶到了溫泉邊上。
沈邊野對著溫泉一挑眉,“脫衣服吧。”
謝遠星:“”
他盯著沈邊野,沈邊野也盯著他,后者一開口,道:“看我干什么,脫啊。”
謝遠星委婉道:“不了,我其實不喜歡泡溫泉。”
沈邊野:“泡溫泉對身體好,這也是營養師說的,還有醫生。”
謝遠星:“不需要做點什么準備嗎?”
“比如浴巾?”
沈邊野想了想,“行,跟我來。”
他帶著謝遠星到了旁邊的浴室,取出一條浴巾遞給謝遠星,不想逼得太緊,便道:“我先過去等你。”
溫泉池水的溫度適中,尤其是在快要入冬的季節,泡溫泉的確能讓人放松心情。
只是沈邊野看著用兩條浴巾裹著踏入池子里的謝遠星,還是成功黑了臉。
一條橫披在肩膀上,將上半身遮得嚴嚴實實,一條豎著裹在腰間,把下半身遮了大半,就露出兩截光滑的小腿,就這么蠶寶寶似的蛄蛹進來了。
給X就是主動撩起衣服拍照,連嫩尖都被拍到了也沒發現。
輪到他了,兩條浴巾披上遮下,生怕被他看到一點。
原本沈邊野只想合理的看到傷疤,對謝遠星的身體沒多想看,但看謝遠星防他防成這樣,心口都跟著堵了起來。
他冷笑連連,說道:“我的信息素把你當成Omega了,你被咬多了也以為自己是Omega?”
“身上有二兩肉嗎,這么藏?”
“別說你是beta,就算是Omega,男性Omega被看到上半身也沒什么。”
“你扭扭捏捏以為自己是什么?天仙?衣服一脫,我眼睛就會黏在上面扯不下來?”
X和他的差別在沈邊野腦海里反反復復,心口像堵著細小的石頭,能喘得過氣,但硌得慌,讓人不爽。
哪怕就披一條浴巾出來,沈邊野都沒這么不爽。
結果一條不夠,還整兩條,謝遠星他什么意思?
謝遠星想把自己身上的浴巾扯下來砸他臉上,抿著唇忍了忍,才冷聲道:“浴室走過來有段距離,這里面沒開空調,下水之前冷。”
“我要真是神仙,我第一個把你毒啞了。”
“還有,我愿意怎么泡就這么泡,你話真多。”
沈邊野磨了磨牙,“行,你樂意在這里泡浴巾就泡浴巾。”
他就沒見過有人裹著浴巾下水泡溫泉的,能舒服才有鬼。
正說著,就見謝遠星慢吞吞的取下了裹在自己腰間的浴巾,將它疊起來放在了一邊。
溫泉池里霧氣升騰,細白修長的腿在水下隨著水波晃動搖曳,太白了,隔著重重水波,好似如暖玉一般。
沈邊野還記得自己說過什么,忍住了沒去看。
視線盯著謝遠星肩膀上的浴巾,啞聲道:“身上那根浴巾不取下來嗎?”
“在溫泉里面泡久了會很熱。”
如果真不取,他還準備了晚上的汗蒸,熱得厲害了,他不信謝遠星不脫。
謝遠星看了他一眼,剛要說什么,看到了沈邊野手臂上有些猙獰可怖的大片青紫,“你手怎么了?”
沈邊野先沒反應過來,謝遠星又問了一次,指著他的手臂,“這里,怎么了?”
“沒什么,打抑制劑留下的。”沈邊野隨意揭過去,而后鍥而不舍的說道:“你真的不熱嗎?”
謝遠星視線在沈邊野手臂上的青紫停留了兩秒,捏著浴巾的手指緊了緊,睫毛輕顫著,一點點把身上的浴巾取了下來。
“不是不熱,是身上有疤,不喜歡在別人面前露出來。”
而沈邊野的目的實在是太過明顯,只有沈邊野自己覺得藏得很好。
這一次拒絕了,還會有下一次,干脆直接讓沈邊野看到算了。
看到以后,就不會好奇了。
他平靜的說著,肩膀上一邊光滑白嫩,一邊是被火焰燒灼過的傷疤。
它丑陋,扭曲,凹凸不平,猙獰的趴在謝遠星的肩上。
沈邊野下意識伸手摸了摸,指尖落下去的時候,手下的身體也跟著輕顫,他頓時慌了下,手如同被燙到一般快速收回。
謝遠星察覺到了他那一下閃躲,淡淡笑了笑:“很丑嗎,那里我很少看,也許會嚇到你。”
沈邊野卻再次伸手,虛虛的輕撫著,低聲問道:“還疼嗎?”
謝遠星搖了搖頭,于是沈邊野也搖了搖頭。
沈邊野看著就在肩頭那處巴掌大小的傷疤,喉結動了動,有點想親。
為了抑制住這股沖動,他聲音低啞著開口:
“不丑的,有點像火焰盛放的斑痕,在你的背上”
光潔赤|裸的背上,唯獨肩頭有那一處火紅的斑痕,有種妖冶蠱惑的美。
沈邊野把后半句咽下,不自在的移開視線,輕聲道:“在你背上就,還挺漂亮的。”
謝遠星垂眸,眼睫毛顫了顫,沒說話。
沈邊野問出了自己最關心的問題:“這個傷疤是怎么來的?”
當時疼嗎?
有哭嗎?
你討厭我的信息素味道,是因為在大火中受過傷嗎。
第27章 謝遠星的報復心思
溫泉池子里霧氣升騰,謝遠星慢慢把自己泡下去,就留了一顆腦袋在水面上,以此來躲過沈邊野描摹他傷疤的手。
“你不要摸了,癢。”
他說話聲音含糊帶著水汽,睫毛也被熱氣蒸騰得濕漉漉的,一張臉瓷白,看上去柔軟無比。
偏偏說出口的話,又鮮明的拉開了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很久以前的傷了,沒有什么好說的。”
他不愿意向沈邊野提起的態度很清晰,偏偏沈邊野像是讀不懂,仍要問。
沈邊野哼笑著:“你有什么麻煩,勸你最好趁早說。”
“在我的信息素紊亂解決之前,我不會不管你。”
謝遠星搖了搖頭,淡淡道:“你不用一直說,你的病治好以后,我也不會打擾你。”
“你不希望你信息素紊亂的事情被很多人知道,這是你的傷疤,我的傷疤也一樣。”
沈邊野知道他說的沒錯,但就是壓不住心底的煩躁。
明明都被欺負成一個死氣沉沉的蘑菇了,為什么還死犟著不要他幫忙。
他心底無端多出一種挫敗感,就好像他在謝遠星這里什么也不是。
他能想辦法看到謝遠星的身體上的傷疤,但這沒用。
謝遠星不想說,他就管不著。
總不能去撬開謝遠星的嘴。
大少爺頭一次上趕著想幫忙,被一二再再而三的拒絕,這讓他有些惱怒,連帶著煩上了自己的信息素。
回去就問問醫生,這個破治療到底還要多久。
沒了信息素紊亂癥,誰管謝遠星?
沈邊野猛然起身,溫熱的水珠成串從他身上嘩嘩滾落,沿著塊壘分明的腹肌傾下,結實有力而又不過分夸張的肌肉在水的勾勒下顯得更加出眾,奪人眼球。
這副身材無論是男是女,是Omega或是Alpha都會喜歡,要么傾倒,要么羨慕。
可惜此時沒有人在意,也沒人欣賞。
沈邊野:“一會兒會有人送飯過來,敲門的時候記得穿好衣服。”
謝遠星先是愣了下,才點點頭,說了一聲:“好。”
這種事沈邊野不說他也知道,他沒有在別人面前赤|身|裸|體的愛好。
謝遠星泡在池子里,沈邊野從他身后離開。
遲遲沒有聽到門被關上的聲音,他回頭疑惑的看了眼。
沈邊野就站在門口,高大的身形沉默的站著,不知道看了他多久。
見他回頭,沈邊野突然開口:“我能問一下,你對我信息素那么排斥,是因為在火里受過傷嗎?”
謝遠星抿了抿唇,嗯了聲,“多少有點吧。”
沈邊野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沒有再說什么,轉身離開。
信息素的味道是分化時就決定的,他改不了。
也沒辦法回到謝遠星在大火時,把人毫發無損的帶出來。
有些事情,是注定的。
等沈邊野走后,謝遠星也沒有泡多久,起身后去洗澡,才發現自己沒有多余的換洗衣服。
反正沈邊野說了出來以后什么都他全包,謝遠星沒有什么心理負擔的就走到了臥室里面的小衣帽間。
他習慣穿黑色,但里面黑色的大多都是西裝,在謝遠星的簡單價值觀里,西裝等于貴。
謝遠星努力避開一眾西裝,選了一件款式有點復雜,但應該是最便宜的銀黑外套穿在身上,
房間安靜,只剩謝遠星一個人,以沈邊野的性格,生氣走了短時間是不會回來的,他猶豫了片刻,坐在了鋼琴面前。
手指落在黑白鋼琴鍵上,按下了第一個音。
哆的一聲,震得謝遠星眼睫輕顫。
謝遠星其實不是完全不需要沈邊野的幫助,他不確定到時候官司能不能打贏,不確定自己積攢的證據有沒有用,不確定自己能不能如愿。
有了沈邊野在里面出力,他能輕松很多。
但這些,他又要拿什么還呢。
況且,他為什么一直拖著,拖到他上了大學,也沒和謝卓武他們撕破臉,他就是想等,等到謝卓武高三下學期,用一堆爛事把謝卓武扯下來。
他想讓謝卓武考不上大學,毀掉那對夫妻心中,最引以為傲的孩子。
這些心思被沈邊野知道了,他又該怎么辦。
謝遠星知道沈邊野本質是正直善良的,是個好人,但他不是,他很壞,他想毀掉謝卓武的一生。
他不確定沈邊野是會支持他。
還是調轉頭來指責他。
大概是后者。
謝遠星在謾罵里度過了六年,現在脆弱得經不起一點責罵。
說他壞也好,惡毒也好,他都想報復。
肩膀上的傷又在隱隱作痛,鼻腔間的濃煙味和眼前恍惚的火焰中,隔著謝卓武陰毒的眼睛和那對夫妻冷漠的旁觀。
謝遠星垂眸,手落在鋼琴上,慢慢的,生澀的彈起來。
剛開始有些磕絆,談著談著就會停一下,頓住,又重頭開始,彈一小節,又頓住,又重頭開始。
他表情平靜,沒有因為不斷的失敗而出現懊惱挫敗,只是反反復復的,將心里的那個鋼琴譜從生疏彈到熟練。
歡快的曲調從房間里傳出,和送餐員工一起站在門口的沈邊野一頓。
他看著門,像是穿透這扇門看著里面的人,擺了擺手,讓旁邊送餐的服務生下去。
沈邊野輸入密碼,動作放得很輕。
慢慢推開房門,和想象中別無二致的場景出現在他眼底。
謝遠星穿著銀黑色的外套,過長的褲子被挽起來,露出一截清瘦的腳踝,正坐在鋼琴面前。
他坐得筆直,長長的睫毛低垂,身上那件幾十萬的高定很襯他,銀色的流蘇似雨幕垂下,他眼下的淚痣閃爍,是雨夜里藏起來的黑色淚滴。
謝遠星穿著禮服般,細長白皙的手指在黑白琴鍵上跳躍,矜貴漂亮。
和很久以前沈邊野看到的一幕幾乎重疊。
沈邊野以前也被壓著學過一年鋼琴,但他對這個興趣不大,半點沒學進去,這里擺一架鋼琴,完全是因為周超隨口一句拍照好裝逼。
他看著謝遠星的指尖在黑白鋼琴鍵上歡躍般飛舞,聽著房間里輕快到愉悅的曲子,只以為謝遠星是開心的。
沈邊野站在門邊,靜靜的看著謝遠星。
在他的房間里,謝遠星穿著他的衣服彈琴,這一幕很意外的沒有引起他信息素的任何躁動,無論是他還是信息素,都很安靜。
心口像是被軟軟的撞了下,回彈回來以后,又慢慢的沉淀下去。
等謝遠星談完一曲,沈邊野才推著餐車走進去,說道:“彈的什么?”
訣別書。
謝遠星心底輕聲的答,卻垂眸,遮住眼底的情緒,又搖了搖頭,唇角帶著點微微的笑意,道:
“忘了名字了,你什么時候來的。”
沈邊野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帶著點戲謔,說道:“在你還彈得亂七八糟的時候,就在門外了。”
“不過后面還行,你這個人,也不是完全一無是處。”
他點了點頭,煞有其事道:“還是有優點的。”
謝遠星沒因為他的話惱怒,道:“小的時候學過鋼琴,很久沒碰了。”
“這個曲譜,是我用畫出來的鋼琴鍵練的。”
畫出來的鋼琴鍵?
沈邊野笑不出來了,眉頭緊擰著,“畫出來的鋼琴鍵是什么意思?”
謝遠星:“學鋼琴是要錢的,沒錢了當然就只能在紙上彈一彈。”
好在他小時候學鋼琴的時間不短,紙上談兵,現在上手也能勉勉強強彈出一首來。
沈邊野說不出心底是什么滋味,他認為那是可憐,可憐謝遠星。
沈邊野:“你喜歡的話,這架鋼琴送你。”
謝遠星略微詫異的看向他,然后搖頭拒絕了:“不用了,我沒有地方可以放它。”
沈邊野想起了謝遠星提起過的那個夢想,想也沒想的說道:“那我再送你一套房子,你喜歡什么樣的。”
謝遠星:“”
他看向沈邊野身邊的餐車,開口道:“是可以吃飯了嗎?”
沈邊野嘖了一聲,一邊把餐車往飯桌的位置推,一邊道:“問你喜歡什么樣的房子,錯過這次我心情好的時候,下次可就沒機會了。”
謝遠星見繞不開,略有些心情復雜的開口:“你對誰都這樣嗎?”
“什么東西都說送就送?”
沈邊野:“你不好意思要啊?”
“這又沒什么,我給我朋友送過很多東西,幾百萬的跑車,手表,也不是沒有過。”
“送你一套房子,不代表你是特別的。”
謝遠星眼皮跳了又跳,他早知道沈邊野出手大方,在第一天開學進入寢室的時候,他就看到過沈邊野把一套switch游戲機和卡帶送給隔壁寢室的。
那時候他剛被迫給謝卓武買了switch,對它的價格清楚的很,看到沈邊野隨手就能送人,難免注意了一下,后面隔三岔五的,又能看到沈邊野送東西。
但那些都是幾千,幾萬塊左右的,沒想到還有這么貴的。
敢情沈邊野就是一整個活著的散財童子。
“你家里有多少錢經得起這么送?”謝遠星說道。
沈邊野挑了挑眉,隨意道:“反正挺多的吧,死之前用不完。”
“我又活不到三十歲以后,錢不花留著做什么?”
謝遠星:“你現在可以節約點了,想想病治好了以后的事情。”
沈邊野深黑的眸子閃過一絲異樣,臉上表情未露,無所謂的招呼著謝遠星,“行,那我多考慮考慮。”
“過來吃飯了。”
“下午帶你去打高爾夫,學嗎?晚上就帶你去按摩,運動完按一按,會很舒服。”
謝遠星啊了一聲,遲疑著說道:“我作業還沒寫完。”
“而且,我以為的這兩天跟著你,是你做你的事情,我在旁邊做我的事情。”
像今天早上那樣,他就很滿意。
沈邊野不爽,臭著臉道:“少學習兩天不會死。”
謝遠星:“不行,我要拿獎學金的。”
沈邊野臉一黑,“獎學金多少錢,我給你。”
謝遠星朝著他伸出手:“一萬塊,VX還是支付軟件?”
唇角微微翹了翹,又道:“先說好,你給了錢,我還是要把作業寫完的。”
沈邊野氣笑了,“你這和訛我有什么區別?”
謝遠星想了想,認真道:“有的,我沒有躺下。”
沈邊野:“”
他黑著臉,擰著眉,拿出手機來給謝遠星轉賬,表情臭得很,眼神卻帶著絲絲淺淡的笑意。
最后兩個人都坐在房間里,一個人做著線上的作業,一個人寫著卷子,不大的書桌一人坐了一邊,抬眼就能看到對方。
沈邊野一手撐著頭,透過架起的平板看向低頭認真寫著卷子的謝遠星,突然覺得這個人也不算那么討厭。
第28章 男朋友送的頸圈
痛苦的周一,痛苦的班會,站在講臺上的輔導員板著臉讓班委清點到場人數,看看是哪些人沒來。
謝遠星走進教室的時候,高宇飛揮著手讓他坐過來。
高宇飛:“你周末是不是不在宿舍啊,我去敲門,你們宿舍沒人。”
“和沈邊野一起從校門口走的那人真是你?”
“我靠,布加迪啊,你就這么水靈靈的坐上了,啥感覺?”
謝遠星歪頭,認真的回想了一下,“就,坐車一樣的感覺。”
高宇飛:“”
方知笑了下,在一旁意有所指的開口:“你好像和沈學長的關系處得很好了。”
謝遠星看他一眼,眼神里沒有什么波動,只簡單道:“他有點事需要我幫忙。”
方知:“有錢人的圈子和我們不一樣,小遠沒有感覺到不適應吧。”
“什么圈子不圈子的,還在學校里不都是同學嘛,”高宇飛說著,在旁邊唉聲嘆氣,“早知道當時你說換寢室,我就應該直接拉著你去找導員了。”
“不然現在我也是坐過布加迪的人了。”
方知看著謝遠星,狀似體貼的岔開話題,“就這么嫌棄我,不是吧。”
高宇飛擺擺手,嘆息道:“不一樣啊不一樣。”
說笑了沒幾分鐘,講臺上的輔導員開口了:“好了,人都到齊了。”
“誰有說不完的話,要么上臺來我讓你講,要么就安靜聽我說。”
“首先一個就是宿舍用電安全,大功率的電器一律不許用,這個大家都知道我就不多說了。”
輔導員:“還有就是學校最近推出的一個全面培養學生興趣的一個活動,每個人去選一門興趣愛好課程,網上選課,具體的選課時間我會在班群里通知。”
“游泳,彈琴,畫畫,書法,什么都有,看你們自己想選什么,等到一個月以后有個成果展示,是每個班都要參加評選的,所以你們必須選課。”
這話一出,底下的討論聲一片,高宇飛壓低了聲音道:“一個月就要展示成果,當我們是啥啊,梵高轉世啊。”
方知:“應該是上頭領導要來視察的原因吧,我在學生會里聽說過一點。”
“我們的那些畫啊,作品啊,也就擺出來湊個數。”
他看向謝遠星:“小遠準備選什么,你字很漂亮,可以去學書法。”
“不能只讓我一個人發現小遠的優點啊。”
溫和的夸獎已經不能夠吸引謝遠星,他喜歡更熱烈的,更真誠的,更癡迷的。
謝遠星淡淡道:“到時候選課再說吧。”
他的手機兀自震動了一下,點開發現是快遞到了的提醒短信。
班會結束,一群人過來找高宇飛打球,方知當著謝遠星的面推掉了幾個找他的人,問向謝遠星:“小遠是要回宿舍嗎,我和你一起吧。”
謝遠星:“不了,我要去取快遞。”
剛走沒幾步的高宇飛緊急剎了回來,扭頭道:“好兄弟,其實我也有個快遞。”
謝遠星:“快遞碼發給我吧。”
在方知又一次要開口前,他快步走了出去,混在往教室外走的人流里,很快沒了人影。
班會結束的時間正是下午最后一節課下課的時候,學校里到處都是人,謝遠星走在其中,也不會覺得自己有多可憐。
不需要方知來拯救他,屈尊降貴的和他交朋友,待在一起,讓他顯得不那么落單。
陰郁沉默的人也最敏感,他從一開始就知道方知的想法。
況且,他不是沒有人陪的。
手機嗡嗡響了兩聲,謝遠星抿著唇,淺淺的笑了下。
X:“寶寶,班會結束了嗎?”
X:“今天事情好多,都沒時間和寶寶說上話。”
謝遠星:“早上有說啊。”
X:“一兩句怎么能叫聊天,喜歡寶寶,什么都想和寶寶聊。”
X:“對了,寶寶說周末出去了,那兩天玩得開心嗎?”
X:“給寶寶寄的東西到了,寶寶記得去取。”
周末兩天,謝遠星就是換了個地方寫作業學習,不知道沈邊野高不高興,但他還是挺滿意的。
別的不說,環境是真好,寫累了出去走走,泡泡溫泉,睡得床柔軟寬大,比學校里一米多的硬板床不知道好到哪里去。
有這樣的條件,沈邊野在宿舍住久了,隔三岔五就想出去也很正常。
謝遠星背著包往學校快遞驛站走去,混在人流里,低著頭回著消息,“還可以,出去住了兩天,睡了很軟的床。”
X:“寶寶喜歡軟床嗎?”
X:“寶寶聽說過水床嗎,更軟,一點動靜都能讓床晃蕩,我抱著寶寶在上面,不需要用力,寶寶就能抖得哭。”
X:“因為床是軟的,寶寶什么都抓不住,只能攀著我,會很可憐嗎寶寶,但一定也會很漂亮,能把我迷死。”
X:“睡在上面是涼的,適合夏天,床是冷的,我們是熱的。”
身邊是穿行的人流,熱鬧的人聲,手機里是露骨的話,哪怕知道不會有其他人能看到,謝遠星還是唰的一下摁熄了手機屏幕。
X怎么能怎么能隨時隨地都說出那種話啊
現在還是白天啊。
不會害臊嗎
X說會把他迷死如果真的,真的會有那么喜歡嗎。
打下這段文字的是X,發消息過來的也是X,臊得臉紅的卻是謝遠星。
因為他下意識的照著X的話想了想,床是冷的,我們是熱的
畫面模糊,隔著一層曖昧的紗,又因為X太過具體的話,多了些濕熱的溫度。
謝遠星捏著手機的手指緊了緊,耳根紅成一片,在人群中心底冒出一股羞恥感,繃著臉,極力保持鎮定,腳下走路的速度卻越來越快。
快遞驛站人很多,門口擠得不行,謝遠星躲到了一邊,飛快把手機界面切換到快遞單號那里,這才慢吞吞的蹭到門口去排隊。
他的手機停在快遞單號那里,但排隊的這段時間里,上面不斷跳出的消息卻絲毫不消停。
X:“寶寶怎么不說話了。”
X:“好冷漠啊寶寶,總是把我丟到一邊。”
謝遠星無端從這句話里品出了一點傷心委屈,像熱情的大狗屢屢被拒絕后垂頭喪氣。
現在關系不一樣了,都談戀愛了,好像確實不該把男朋友丟到一邊。
什么都是相互的,他喜歡被哄著夸著,X應該也不喜歡被冷落。
知道自己該回,但這種情況下
身前身后都是人
謝遠星拿著自己的手機,像在拿一個燙手山芋,做賊似的把手機亮度調到了最低,挺直了背,卻又低著頭,用身體擋著手機,偷偷摸摸的打字:
謝遠星:“在拿快遞呀,沒有不理你。”
謝遠星:“只是你說的那些話”
X:“都談戀愛了,對寶寶有幻想很正常,寶寶也很喜歡吧。”
X:“喜歡我迷戀寶寶,對嗎?”
X:“壞寶寶,把我勾上了,又扔到一邊不管。”
是謝遠星喜歡,他才夸。
他下意識的忽略了謝遠星喜歡的是夸獎,而夸獎有各種各樣的方面。
謝遠星嘟囔了一句他才沒有,抿著唇,難為情的說道:“我很笨,你有時候說的那些話,我不知道該怎么回。”
X:“寶寶一點都不笨的,不用費心思去想該怎么回。”
X:“我是為寶寶存在的。”
對方撤回了一條消息,那句我是為寶寶存在的一閃而過,變成了,X:“寶寶只要理我就好。”
謝遠星看到了,但沒有追問為什么撤回,毫不在意那一句。
他眉眼彎了彎,打字道;“先不跟你說啦,我拿著快遞沒法回消息的。”
謝遠星找到自己的快遞,伸手從貨架上拿下來,他要取的快遞盒子不重,只是還要幫高宇飛拿快遞,騰不出多余的手來。
他一路回到宿舍,走到高宇飛宿舍門口的時候猶豫了一下,沒敲門,帶著快遞箱子直接回到了自己宿舍。
宿舍里沒有人,沈邊野不知道去哪了,謝遠星也不在意,甚至還松了口氣。
他想到X說過要給他寄頸圈,宿舍里沒有其他人在,他剛好可以帶著頸圈給男朋友拍照。
謝遠星拿出手機給高宇飛說了一聲,快遞在他這里,一會兒記得來取。
他也不擔心中途高宇飛就來了,因為高宇飛讓他幫忙取快遞的時候說了下午約了打球,會很忙。
發完消息后,謝遠星把手機放在了一邊,找出了一支沒有墨水的圓珠筆,對著快遞箱上的膠帶戳戳戳戳。
盒子里面又是一個盒子,包裝很簡單很隨意,要是仔細琢磨,還能品出幾分敷衍的味道。
因為那就是個月餅禮品盒,像是中秋節時候吃了月餅,剩下的盒子忘了扔,等到要寄快遞的時候,想起了,廢品再利用一下,拿出來用用。
謝遠星的心里卻反而松了口氣,這種包裝的盒子,里面送的禮物應該也不會很貴,嗯,可以收。
他把盒子打開,里面黑色的頸圈先闖入謝遠星的眼底。
皮革的黑色頸圈冷硬,他拿起來,發現后面扣在后頸的位置的鎖扣,連起來正好是一個金屬的X。
他如果把這個頸圈帶上,這個金屬X就會緊緊貼在他的后頸,貼在Alpha做標記的位置。
冷硬的頸圈不會帶來咬痕牙印,X就是無聲的標記占有。
謝遠星摸了摸那個鎖扣,伸手將頸圈兩端拿起,咔噠一聲輕輕的響聲,脖子上多了一點輕微收緊的感覺。
不會影響呼吸,也沒帶來什么不適,但就是讓人無法忽略。
盒子里還有個布袋子,謝遠星把頸圈帶上以后就伸手去拿,里面用棉花填了填,掏出來是一塊表。
表盤是深藍色的,上面點綴著謝遠星說不上來的材質,金燦燦又星星點點的,很像星空,小小的月亮墜在下面,構成一副星月。
很漂亮,但外面的一圈有點像鉆圈,看上去又不太便宜了。
謝遠星猶豫了一下,沒帶,低頭找手機的時候,宿舍的門被推開了。
方知:“小遠,宇飛說他的快遞在你這里,讓我幫他拿回去,你”
他驚愕的看著謝遠星,眼里慢慢染上驚嘆。
謝遠星是少有的蒼白膚色,黑色很襯他,他人清瘦,脖子也纖細,黑色的皮革扣在白皙柔軟的脖頸上,禁欲卻又像是欲望本身。
謝遠星回頭看他,方知竟然在那一眼里有點語無倫次,“小遠,你,你不是beta嗎,怎么帶著這個。”
“你堵在門口干什么?”
方知身后傳來沈邊野的聲音,他身量高,視線越過方知可以輕易看到宿舍里面的情況。
沈邊野伸手握上方知的肩膀,面上平靜,“可以讓讓嗎?”
方知失神的表情一瞬間扭曲了,冷汗層層往外冒,他只覺得肩膀一陣劇痛,像是要生生被捏碎了一般。
甚至不敢說出一句話,下意識的就照著沈邊野的話往后退,沈邊野越過他走了進去,下一秒,謝遠星宿舍的門在他面前嘭的一聲關上。
盯著眼前緊閉的門,方知感到一陣陣的屈辱,可偏偏,他真的不敢再敲門進去。
他又想起了剛剛晃眼在謝遠星手上的看到的那塊表,方知在網上見過,是百達翡麗的星空系列,幾百萬的表就那么被謝遠星捏在手里。
打心底里,他不認為謝遠星能和沈邊野地位平等的談戀愛。
是給沈邊野做情人了嗎。
他們現在在宿舍里面干什么,親上了?還是已經在做了?
宿舍里的情況和方知想的完全不同,兩個人一個站在門口,一個站在自己的床位邊上,誰都沒有開口。
半響后,沈邊野喉結攢動,聲音低沉著開口:“脖子上戴著的是什么?”
謝遠星平靜道:“頸圈,不認識嗎。”
沈邊野:“為什么會戴這個。”
謝遠星:“男朋友送的,他想看我戴。”
沈邊野一步步朝著他走過去,余燼味的信息素隨著他的靠近越發蔓延,他低眸注視著謝遠星,“我信息素紊亂又來了。”
他勾了勾唇,語氣古怪:“你該安撫我了,謝遠星。”
沈邊野伸手解開謝遠星脖子上的頸圈,慢條斯理的像是在拆解一份精美的禮物。
俯身靠近那片白皙的脖頸,在咬上去的前一秒,兀自笑了下,低聲道:“你男朋友知道你戴著他送的頸圈,在被我咬嗎?”
尖牙下的身體在一瞬間緊繃起來,沈邊野卻感覺到了一種莫名的興奮。
不是喜歡X討厭他嗎,現在咬著謝遠星的人,卻是他。
謝遠星痛得吸氣,又因為沈邊野的話感到一陣陣心虛,他抖著手,在沈邊野咬完輕舔傷口的時候,堅定的把人推開了。
“我男朋友是beta,他不會因為這件事生氣的。”他這樣說著,手指卻不自在的攥了攥。
沈邊野眼眸向下,看著被謝遠星推開的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冷笑:“是嗎?”
“那你不如把這件事情告訴他,看他會不會生氣。”
謝遠星抿著唇后退,將距離拉得更大,直到后腰抵上桌子邊緣,“這是我和他的事情,和你沒關系。”
沈邊野嗤笑,“確實和我沒關系。”
“你的beta男友是喜歡給beta帶頸圈的怪胎,你戴著頸圈招搖過市,如果被人誤會我和你的關系,你就完了。”
謝遠星不太高興的蹙了蹙眉:“你不能那么說他,他不是怪胎。”
沈邊野磨了磨牙,無聲罵了句臟話,還維護上了。
他不悅的敲了敲桌子,“重點是我和你的關系,不能被外面的人誤會。”
“我不希望被人知道我咬了一個beta。”
“下次你戴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記得鎖門,今天是被方知看見了,明天不知道又是哪個張三李四,我和你一個宿舍,這樣其他人很容易誤會。”
謝遠星點了點頭,倒是挺認同:“知道。”
“下次不會了,如果方知問起來,我會說是我男朋友送我的。”
說完,他不理沈邊野,捏著被取下來的頸圈,拿著手機去到了陽臺外面。
沈邊野看著他走進衛生間的背影,知道這是要去做什么。
把那個勾人得要死的頸圈帶上,拍下來,發給他的beta男朋友。
算了,沒事。
謝遠星是蠢的,照這樣下去沒多久,他就能托X的福,吃到一口甜的。
衛生間里,謝遠星把頸圈重新帶上以后,對著鏡子拍了一張。
出來后沈邊野不在了,不知道去了哪,謝遠星沒有管,把照片發給了X。
謝遠星:“頸圈收到了。”
“圖片.jpg”
照片是一張對鏡的自拍,里面的人微微側著頭,手機擋住了半邊臉,白皙的脖頸上是冷硬的黑色頸圈,從鏡子里,能看到后頸處的金屬X形鎖扣。
X:“漂亮死了寶寶。”
X:“我是第一個看到的嗎?”
謝遠星很坦誠,老老實實道:“不是的,戴的時候方知進來了,他是第一個。”
手機突然嗡嗡嗡的拼命響動起來,謝遠星看著撥過來的vx電話,眼神慌亂了一下,沒有接。
X:“寶寶,接電話。”
謝遠星:“我不方便,就這樣說可以嗎?”
X:“照片都是在宿舍里拍的,還說自己不方便,小騙子。”
X:“接電話寶寶,我有點生氣。”
手機再度嗡嗡跳著急切的響起來,謝遠星臉上閃過掙扎,深吸了一口氣,接了。
電話那邊的聲音低沉磁性,是個完全陌生的男生,帶著點溫柔的味道:“寶寶。”
謝遠星的神情慢慢放松下來,捧著手機輕輕嗯了一聲,“怎么啦?”他說。
X:“我送給寶寶的頸圈,為什么我不是第一個看到的。”
X:“寶寶,我生氣了。”
X:“寶寶不要給別人看好不好,只給我看,只有我能看。”
他聲音溫柔低沉,反復的重復中,卻帶出一種古怪的粘膩感,像是輕柔著纏上人的水草,看似不致命,卻隨時能將人溺亡。
像是在示弱請求,卻又步步緊逼,暗藏危險。
謝遠星:“我不是故意的,他推門的時候,我沒有注意。”
X:“沒有怪寶寶,但是寶寶以后可以離那個人遠一點嗎。”
X:“不喜歡他。”
謝遠星覺得好笑,輕聲道:“但你和他不是朋友嗎,還是他把你VX推給我的。”
X:“誰和他是朋友。”
X:“他看到了我的漂亮寶寶,我還不能討厭他嗎?”
電話那邊的男聲頓了下,悶悶道:“寶寶,不許維護他。”
謝遠星依靠著墻和他說話,小聲的,輕聲的,就像是和男朋友普普通通的煲著電話粥,“沒有維護他呀。”
X:“寶寶,狡辯是個壞習慣。”
謝遠星哭笑不得:“我錯了,不說他了。”
X:“寶寶,不要道歉。”
X:“跟著男朋友說,以后我會離他遠一點的。”
很幼稚。
但謝遠星真的也幼稚的跟著念,“以后我會離他遠一點的。”
X笑了一聲,聲音溫柔:“乖寶寶。”
又被夸了,謝遠星眼里也漾出淡淡的笑,就聽見X說:“在看寶寶發來的照片,再多拍幾張吧寶寶,這點不夠。”
X:“我的名字貼在寶寶的后頸,就好像寶寶是我的Omega一樣,喜歡寶寶。”
謝遠星抿了抿唇:“我不是Omega。”
X:“我知道,我也不是Alpha啊寶寶。”
X:“抱歉寶寶,沒有拿寶寶和Omega比的意思,beta很好,寶寶是什么第二性別,什么就是世上最好的性別。”
謝遠星心底剛升起的一點情緒,悄無聲息的又下去了,一方面覺得這話也太夸張了,一方面又真的被安撫到了,他不太自在,卻又喜歡。
X:“重要的是寶寶帶上這個,像打上了我的標記一樣,是我的。”
X:“我也想成為寶寶的,寶寶,給我定做一個止咬器吧,橫在嘴上的鐵籠,前面刻著寶寶名字的那種,好不好。”
X:“我想試試像Alpha那樣咬寶寶后頸,但是怕寶寶疼,有了這個,我可以不咬到寶寶,但能舔到寶寶的名字。”
這是X第二次提起這件事,像是真的對這個期待無比。
謝遠星想象不到那種畫面,耳根被熱意燒得緋紅,“不要,很奇怪。”
為了防止X鍥而不舍的繼續提,他轉移話題道:“你送給我的表,我按寄件地址原路退回去你能收到嗎?”
電話對面一怔,頓了頓才開口,X:“為什么,寶寶不喜歡嗎?”
謝遠星:“上面一圈都是鉆,太貴了,我不能收。”
X:“我們談戀愛了啊寶寶,你什么都不要我的,我會覺得自己很沒用。”
X:“而且那個表不貴的,寶寶沒聽過嗎,小鉆石都是碎鉆,不值錢的。”
X:“現在還有人工鉆石了,更不值錢了。”
X:“我家里條件一般,這么便宜的禮物也要攢很久才能送給寶寶,寶寶不能嫌棄我。”
他想說戴著吧,萬一以后分手了,這些東西留給寶寶,賣掉的錢算作給寶寶的補償。
想了想,又把這句話咽了下去。
謝遠星不懂鉆石行情也不懂表,看著上面外沿的一圈鉆,確實都是小小的一顆,暫時收著吧,他想,等以后分手了還回去就好了。
他沒有再堅持,眉眼微微彎下去,聲音輕輕,“不會嫌棄。”
“不管你有沒有錢,只要你一直喜歡我,我就永遠喜歡你。”
不知何時已經走到操場上的沈邊野背著墻站著,太陽的余暉將他的影子拉長。
他似是笑了下,變聲器把他的聲音轉換得很溫柔。
“是嗎?”
“相信寶寶。”
他至親的人在他十八歲確認短命沒救的時候放棄了他,謝遠星隔著虛假的網絡就能大言不慚的對一個陌生人說出類似于——
只要你選擇我,我就永遠堅定的選擇你這種話。
蠢得沒邊。
第29章 因為X不喜歡,所以要和……
周五晚上,開始選課前二十分鐘,A大理工大學官網學生入口登錄網頁就已經卡得要死。
登錄那兩個字點又點,頁面愣是絲毫不跳轉。
本來謝遠星對選課這件事不是很上心,但他擔心最后只剩下游泳標槍這些他不擅長的也不想參加的興趣課。
興趣課的期末成績也是會加入績點考核的,雖然占比很小,但是也能影響到獎學金評比。
保險起見,謝遠星想搶到他有一定基礎的鋼琴課,這樣還不用在這門課上花多少時間,能騰出更多的功夫給他不擅長的學科,例如線性代數。
手機屏幕的上方,方知的消息跳出來,問他準備選什么。
謝遠星沒有回,自從上次答應X以后,他就漸漸和方知更加淡了下去。
X不喜歡,謝遠星就不喜歡。
他無視了消息,一只手仍在倔強的戳著那個死尸一樣的登錄界面。
謝遠星還不敢刷新,怕自己的老手機刷新后頁面之間卡沒了。
猶豫間,看到了屏幕旁邊一個小小的懸浮著的通話圖標,有點想掛
可能就是這個VX電話,拖慢了自己的網速。
很有可能。
電話那頭的人毫無察覺,還在開口問道:“怎么樣,寶寶點進去了嗎?”
謝遠星略微心虛的又點了點登錄,屏幕卡了一下后跳轉了進去,他眼睛一亮,驚喜道:“進去啦。”
X似被他的語氣感染,笑了下:“寶寶準備選什么課?”
“有喜歡的嗎?”
謝遠星:“選鋼琴吧,我有一點基礎,不用花時間學。”
X的反應如常,就如第一次知道這件事,聲音里多了些贊嘆,“寶寶還會彈鋼琴,這么厲害。”
謝遠星一邊盯著選課可以選擇的時間,一邊道:“是小時候學的,五歲就開始學了,我當時還沒有鋼琴高呢。”
X溫柔的笑笑,又有些悵然般:“寶寶那時候肯定很可愛,可惜,沒有機會見到了。”
謝遠星一只手托著腮,低頭看著手機,烏黑的眸子里也多出幾分柔軟的懷念,“我小時候其實一點也不可愛。”
“脾氣很差的,教我鋼琴的老師,都被我氣得換了三個。”
“七八歲的時候遇到一個很好的鋼琴老師,又被我氣的不想教了,我媽媽為了留住他,罰我彈一天的b小調奏鳴曲。”
“我坐在鋼琴面前一邊彈一邊掉眼淚,但我又不肯認輸,就板著臉哭。”
謝遠星眼里柔軟更盛,聲音也軟軟的,輕輕的,“我媽說我是孔雀,就要梗著脖子哭。”
X的聲音也跟著低下來,像是怕驚擾了對面的人,“那小孔雀不會哭了一天吧?”
謝遠星:“沒有的,只彈了一個多小時,就把我老師逗笑了。”
“我媽她其實舍不得我吃苦,想留下老師也是因為我是喜歡鋼琴的,老師剛松口,她就叫停了,晚上還帶我去吃了大餐。”
他喜歡鋼琴,他媽媽則喜歡他坐在鋼琴面前對著觀眾演奏,永遠不吝嗇于夸他,哪怕只是剛過了老師定下的鋼琴初學者考試,都會把他抱起來轉圈圈。
在叔叔嬸嬸家里被貶低得一無是處的六年里,謝遠星學會了在畫出來的琴鍵上彈琴,紙做的鋼琴鍵沒有聲音,他低聲哼著哆來咪,自己鼓勵著自己。
X:“寶寶除了鋼琴,還有什么別的感興趣的課嗎。”
謝遠星搖了搖頭,想到對面看不到,又說道:“不行呀,選鋼琴是因為我會,我就可以把時間騰出來給專業課。”
“我要拿獎學金的。”
電話那邊,坐在學生會辦公室里的沈邊野沉默了下。
從謝遠星提起小時候的事情開始,他的心就一點點沉了下去,他覺得謝遠星有點可憐。
小時候連哭都要梗著脖子哭,被媽媽叫做孔雀的人,到底是怎么一點點被磋磨成了死氣沉沉的樣子。
選修鋼琴不再是因為喜歡,而是為了騰出時間來,努力去掙那一萬塊錢的獎學金。
謝遠星也才十八歲,還沒到19歲的年齡,就好像已經完全失去了任何興趣愛好。
為了省下流量錢從不刷網絡視頻,拒絕走出校門,因為出去就要花錢,沒有朋友,少有社交,陰郁成了他的底色。
以X的身份,是不知道謝遠星媽媽早就去世了的,他該提嗎,他要提嗎?
X:“寶寶好上進,選完課就來做題吧,有不會的就問我,男朋友幫你。”
他沒有提。
謝遠星語氣輕快的嗯了一聲,在等選課出來的時間里干脆把卷子找了出來,一邊寫寫畫畫,一邊時不時和X低聲說上兩句。
最后如愿選上鋼琴選修,整個星期的課程里,唯一下午有一節沒課的周一也填上了最后的空缺。
看著滿滿登登排下去的課程表,謝遠星嘆了口氣。
到底是誰說的上了大學就輕松了?
周一下午,最后一節課上課前,小半個學校的人流動起來,密密麻麻的往綜合樓走去,謝遠星沒有去擠電梯,從旁邊上了樓梯。
音樂教室里已經坐了不少人,謝遠星從后門進去,找了個空著的鋼琴坐下。
教學用的鋼琴和一般的不太一樣,選用的都是電鋼琴,每個板上掛著耳機。
教室里的鋼琴數量和陸陸續續走進教室里的人顯然不匹配,后進教室的人杵在前排不知所措的時候,留著長發的音樂老師走了進來。
“鋼琴面前的凳子是兩個人一座的,自己找位置坐下。”
謝遠星下意識偏頭垂眸,看著身下的長條板凳,屁股慢慢的往外邊蹭了蹭。
下一秒,凳子失去重心往一邊倒去,謝遠星心跳猛然漏了一拍,快要掉凳的時候,一只手及時的壓住了另一邊。
“怎么?”
“這么謙讓,凳子準備全給我坐,自己坐地上聽課?”
“也是,屁股這么翹,肉又多,坐地上應該也不疼。”
謝遠星愣愣的抬起頭,就見沈邊野俊美的臉上表情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謝遠星:“你”
沈邊野頷首,“我。”
謝遠星:“你不是大二的嗎?”
沈邊野:“這種興趣課,大一大二公選的,你會不知道?”
他挑了挑眉,“和你選到同一門課,算我倒霉。”
謝遠星抿了抿唇:“在山莊的時候我彈過鋼琴,我選鋼琴很正常,是我倒霉。”
沈邊野嘖了聲:“為了和你避開,我特意選的你會的鋼琴。”
“你都會鋼琴了,不就該去選修其他的嗎,結果反而撞上了,還是我倒霉。”
這邏輯,無敵了。
兩句話把謝遠星說得啞口無言,感覺沈邊野立在了不敗之地。
身邊的沈邊野坐下,不大的椅子上擠了兩個人,空間頓時逼仄起來。
尤其是謝遠星選的位置還是靠墻靠里的,現在他被堵在墻和沈邊野中間,退無可退。
肩膀挨著肩膀,腿靠著腿。
謝遠星不自在的動了動,小半邊身體都超出了椅子外面,才微微拉開一點點距離。
沈邊野在一旁看著,等他保持好平衡后,冷不丁開口:“是要我給你拖著那半邊屁股,才能讓人認為我沒有在排擠同學嗎?”
謝遠星撐著墻的手一滑,險些又被這句驚到地上去。
他慢吞吞的蹭過去,“我不習慣和別人靠得太近。”
沈邊野:“被高宇飛勾著肩膀走路的時候,沒聽你說過這話。”
“你和別的Alpha離得那么近,你男朋友知道嗎?”
要說不爽,多少也有點。
但只是單純看不慣有了男朋友還和外面人勾肩搭背的人,就像他同樣看不慣周超花花公子的做派。
這主要是他正義,和謝遠星沒什么關系。
謝遠星不理他,聽著耳邊響起的上課鈴,專心得像是第一次要學五線譜了
“課余的時間把黑板上的這些五線譜小段寫成簡譜,下節課帶上,我要檢查。”
下課的鈴聲拉響了好一會兒,音樂老師匆匆收了尾,留下了課后作業離開。
謝遠星和沈邊野正要離開,紅著臉的Omega就站在了沈邊野的面前。
對方遞過來一張桃色的小卡,難掩害羞,說道:“這上面是我的信息素味道,學長如果喜歡的話,可以加個聯系方式嗎?”
大一很少有機會能夠碰到沈邊野,不少人也沒想到能在鋼琴課選修上看到沈邊野走進教室。
膽子大的人抓住下課的時間,就直接走了上來。
后面還有不少人在蠢蠢欲動,有給沈邊野遞情書打卡的“潮流”在,被拒絕了也可以跟大眾一起笑笑就此糊弄過去。
但
如果沈邊野同意了呢。
很難說遞上自己信息素味道卡片的Omega沒有這個心思,無論從家世還是樣貌,沈邊野都足夠吸引人。
更何況他還異常的大方。
沈邊野看著眼前的卡片,他的信息素紊亂,時靈時不靈,此時恰巧沒什么問題,能夠聞到上面的味道。
桃子味的,有點淡淡的甜,但是,他起身,淡淡道:“其實我對成為調香師沒什么興趣。”
“這種香水小卡,還是遞給專業的人合適。”
謝遠星見他終于起來讓出一條路了,連忙從旁邊繞了出去,沈邊野正要走,又被那個Omega拉住。
Omega紅著臉,追問道:“那學長覺得我的香水小卡好聞嗎?”
剛才沈邊野的話就已經是婉拒,他卻像是沒聽懂一樣不依不饒,又或者將沈邊野給的體面,當成了一種對他的溫柔。
況且因為他的這么一打斷,謝遠星三步并作兩步兔子似的溜沒影了,沈邊野眉梢微壓,帶出一絲不耐煩。
他從Omega身邊擦身而過,平靜得有些冷漠:“打了香精的桃子,是下等品。”
身后的Omega紅著的臉一下變得唰白,旁邊旁觀的朋友訕訕地湊上來,說道:
“你不應該再攔第二次的,帖子上都說了,大庭廣眾之下攔住沈學長,他只有第一次拒絕會給人留面子。”
Omega將手里的信息素小卡揉得皺皺巴巴,被直接評價為下等品讓他掛不住臉,直接哭了出來。
沈邊野聽不見被他拋在身后的Omega的哭聲,但他出來以后也沒找到謝遠星去哪了。
他狐疑的看了眼遠處的樓梯,和樓梯旁等著電梯的一群人,就那么一兩句話的功夫,人呢?
沈邊野往另一個拐角走了幾步,剛靠近,就聽到了聲音。
是謝遠星和方知。
沈邊野饒有興趣地停下來腳步,站在那兩個人看不見的角落,準備聽聽這兩個人悄悄摸摸躲在角落是要說些什么。
他嘴角興味的笑,只掛起微微的弧度,更像是皮笑肉不笑。
謝遠星也是剛剛被方知叫到這里,他看著眼前的人,問道:“有什么事?”
方知是來綜合樓A樓和B樓之間有回形走廊連接,兩棟樓對著,能看到彼此的情況。
他上的書法班,在B樓,剛好看到謝遠星進了A樓鋼琴教室,一下課就直接到外面等著了,好在謝遠星出來的比較晚,他走過來剛好碰到人,沒有撲個空。
方知視線忍不住落在謝遠星脖子上,那個引人遐想的皮革頸圈已經不在了,他卻還記得眼前這個人帶上的樣子。
本來他被謝遠星拒絕以后,也沒有放在心里去,只做朋友對他也沒什么損失。
但看到謝遠星帶著皮革頸圈的以后,又有點后悔了,以前是覺得謝遠星打扮一下應該不錯,但沒想到黑色的皮革頸圈帶在他白玉般的脖子上,會那么勾人。
就是勾人,像欲望的化身。
方知的心思重新活絡起來,謝遠星喜歡被夸獎,他就用這個重新拉近兩個人的距離,卻發現謝遠星已經不理他了。
一連幾天的消息不回,被高宇飛叫著坐在一起的時候,也會坐在高宇飛旁邊避開他。
這都沒察覺到不對的話,方知就白混了。
沒有辦法,他干脆借著高宇飛不在,謝遠星也不在宿舍,沒有沈邊野的時候,直接找上了謝遠星。
反正謝遠星充其量是沈邊野的情人,而且似乎不愿意公開關系,萬一謝遠星只是為了錢呢。
而且那之后他又觀察過,兩個人之間的氣氛很冷淡,偶爾還有點劍拔弩張。
像是沈邊野用錢買了謝遠星做點什么事情,從謝遠星脖子上的創口貼來看,應該是沈邊野出錢,讓謝遠星被咬。
但哪個beta喜歡被咬,謝遠星應當不喜歡沈邊野,或許還是討厭的。
那只百達翡麗謝遠星也從來沒帶過,或許本來就是沈邊野的,謝遠星拿了一下而已,現在想想,沈邊野隨隨便便送五百萬的表,瘋了差不多。
也許連情人都談不上,所以他有機會。
謝遠星這樣自卑內向的人,只要多夸夸多哄幾句,就會稀里糊涂的什么都信。
方知溫聲道:“小遠,自從上次圖書館我放了你鴿子,你好像就不高興了。”
“聽我解釋一下可以嗎?”
謝遠星蹙了蹙眉,打斷他,“我沒有不高興。”
方知笑了笑,溫和的像是在看鬧脾氣的小孩,“那你為什么最近對我這么大意見?”
“我的消息你也不回了,是生氣了嗎?”
謝遠星認真道:“不是的,是我男朋友讓我離你遠一點。”
方知的笑僵在臉上,懷疑起自己的耳朵,“男,男朋友?”
難道沈邊野真的在和謝遠星談戀愛?
不可能吧,怎么可能。
他笑得勉強,說道:“你的男朋友是?”
謝遠星:“是個beta。”
謝遠星身邊認識的beta,不就,只有他嗎?
方知仔仔細細的回想了一下,確認謝遠星的沉悶性格沒有新交到任何朋友。
他有點感覺,謝遠星的確是在因為圖書館鴿子那件事耿耿于懷了。
不是他自信,是謝遠星的人際關系太過簡單了,沒有別的可能。
方知輕松了一點,但又隱隱感覺哪里說不通,還是道:“你還是因為上次圖書館的事情生我的氣吧,從圖書館之后,你對我就越來越冷淡,到現在完全不理我了不是嗎?”
“你聽我說,上次是因為沈邊野。”
“方知!”謝遠星強硬的,厲聲打斷了他,聲音冷地要命。
角落里,沈邊野險些沖了出去。
這短暫的時間內,三個人的心都提了起來,方知第一次見謝遠星這么生氣,更加覺得謝遠星是生他的氣,也不管謝遠星怎么想,一股腦說了出來。
方知:“是沈邊野讓我不要給你講題,你之前和他關系不是很差嗎,他就是故意捉弄你。”
“我不想得罪沈邊野,但我又知道你的線性代數沒人補不行,我才把我朋友推給你的。”
他敢這么說是有原因的,上次那通電話讓他知道這件事沈邊野沒告訴謝遠星。
雖然他不知道他推過去的那個VX是誰,但謝遠星的線性代數確實比以前要好了,發現這件事以后他問過謝遠星,謝遠星說已經和那個人沒有聯系了。
角落里,沈邊野聽得想笑,眼里卻染上了一點戾氣。
他還真沒有辦法去解釋這件事,只能任由方知把臟水往他腦袋上扣。
大少爺什么時候受過這種窩囊氣,腦子里已經閃過了好幾種收拾方知的辦法了,卻聽見謝遠星開口。
“沈邊野讓你做,你就做嗎?”
方知:“沈邊野什么家世和身份,你也知道,我不幫他做,我怕他會報復我。”
謝遠星:“真的嗎,但沈邊野被人弄壞了車門,都沒有把人找出來讓對方賠錢,而是自己出了修車費。”
“他真的會因為這么一件小事報復你嗎?”
他突然開口,道:“他給過你錢吧。”
方知微不可察的僵了僵,“給過我五萬塊錢,我給你買了份禮物,準備表白成功就送給你的。”
“但你對我越來越疏遠,我找不到機會。”
謝遠星垂下眼,黑色碎發下的眸子有些不耐煩,“方知,我是考上的A大理工。”
“我的智商沒問題的。”
角落里,沈邊野忍笑忍得痛苦,用手掐了一把自己。
方知沒想到一向好脾氣總是默默聽著任何事的謝遠星也能說出這樣的話,他找上謝遠星,就是覺得這樣的人好拿捏。
此時也有點惱了,說道:“五萬塊錢對于一個普通家庭來說,是什么概念我想你不會不懂。”
“為了幾百塊錢你都能去酒吧做兼職,為什么要覺得我拿錢有錯。”
“五萬,輕輕松松就能到手的五萬,你覺得我有錯的話,是你生活的苦頭還沒吃夠嗎,還這么天真?”
生活的苦還沒吃夠嗎。
謝遠星有點想笑,他也真的笑了。
他湊進了方知,聲音低低的,像是聲音放得輕一點,痛苦就能少一點:
“我十二歲,搬著二十斤的油桶,蓋子沒蓋緊,油倒了一地,被吊起來打的時候,我就以為我吃盡了這個世界上所有的苦頭。”
他沒說的是,那個時候,他媽媽剛剛去世半個月。
謝遠星搖了搖頭,“我錯了。”
“原來還有為了維持表面的同學關系,不得不被你這個白癡拉到角落里嘲笑的苦頭在等著我。”
謝遠星:“你的喜歡,挺倒人胃口的。”
“以后我會跟高宇飛說,我不會再和你一起做任何小組作業,也懶得再和你說一句話。”
方知表情難堪:“一定要做得這么絕嗎,你既然那么窮過,你應該懂我才對。”
謝遠星抿著唇搖頭,“其實這些都沒什么。”
“主要是,我男朋友不喜歡你。”
角落里傳來腳步聲,沈邊野擰著眉,從拐角走出來,“謝遠星,你在這里干什么?”
“我沒帶宿舍鑰匙,找了你半天。”
謝遠星兩三步走到他面前,又在靠近時拉開正常的社交距離,“來了。”
方知被他們甩在身后,誰都沒有在意,沈邊野更是從頭到尾把人無視了個徹底。
至于方知在沈邊野出現時就格外像菜色的臉色,也沒人過問。
走出綜合樓,沈邊野挑了挑眉說道:“剛剛聽你說,你男朋友不喜歡方知,你就不和方知來往了?”
他嗤笑一聲,道:“沒主見。”
這樣說著,沈邊野的眉梢卻帶著笑,唇角的弧度更是沒下去過。
他也算了解謝遠星,溫吞隱忍,就算不喜歡方知,也可以維持表面和平。
但現在謝遠星卻可以因為X隨意的一句,就把話說得那么絕。
不得不說,沈邊野聽著卻是有點。
爽了。
謝遠星:“才不是沒主見。”
誰選擇他,他就選擇誰,誰拋下他,他拋下誰。
X尊重他,他也應該尊重X,不會因為一個外人做讓男朋友不高興的事情。
況且方知本來就很惹人討厭。
沈邊野:“你說這個之前,還和方知說什么了?”
那句話謝遠星離方知很近,聲音很低,他沒聽見半點。
謝遠星卻搖了搖頭,語氣隨意道:“沒什么啊。”
第30章 我,死都不會喜歡謝遠星……
不需要自己動手去把方知背地里扣在自己身上的帽子扔掉的感覺讓沈邊野很受用,連信息素不受控時,都變得平和了些。
他的手按在謝遠星的后肩,手掌寬大,幾乎橫蓋到了謝遠星的半個肩膀,拇指落在了薄薄的肩胛骨上。
隨著他靠近,身下的身體漸漸變得緊繃,肩胛骨也在沈邊野手下顫動。
他像是按住了一只蝴蝶的翅膀。
沈邊野無端冒出了這樣的想法,又忍不住有些想笑,他覺得謝遠星最像蘑菇,謝遠星媽媽眼里卻是孔雀,現在又多出了蝴蝶。
一個人,有這么多面嗎。
再這樣下去,謝遠星一個人就能成為一家動植物園了,到時候看謝遠星一眼,還得買門票。
以謝遠星財迷的性格,不得樂瘋。
為了防止別人不花錢就能看到,說不定謝遠星還要蒙個面具在頭上。
草。
沈邊野一下卸了力道,順勢趴在謝遠星肩膀上悶笑,他笑得實在厲害,連帶著謝遠星的身體也跟著晃動。
謝遠星茫然,謝遠星無語,謝遠星疑問:“羊癲瘋了?”
沈邊野趴在謝遠星肩頭,笑意明顯,懶懶散散的開口:“說我點好的不行嗎。”
他離得太近,說話時呼吸都傾灑在謝遠星頸側,有些似有似無的熱意焦灼。
謝遠星被弄得癢,忍不住的想躲,一邊躲著一邊道:“你還咬不咬?”
沈邊野:“你怎么不關心我在笑什么?”
謝遠星抬了抬沉甸甸的肩膀,“我只關心你什么時候能從我肩上下來。”
“別動。”沈邊野按住他,偏過頭時,唇從謝遠星的頸側擦過。
謝遠星已經習慣了,被咬之前,沈邊野習慣先舔上一口,像吃冰淇淋。
哪怕他抗議,沈邊野也只糊弄過去下次照例。
習慣真的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就像直到沈邊野舔上后頸,他才反應過來剛剛蹭到的地方是頸側,靠近喉結的位置。
應該是無意的吧。
謝遠星沒多想,后頸的皮膚傳來一陣濡濕,熱熔熔的舌頭舔過,惹來他一陣陣的感官戰栗。
無論多少次,他都控制不了這個時候的身體顫抖。
像被叼在狼嘴里是食物,不安地瑟瑟發抖。
他靜靜等待著皮膚被利齒穿透的那一刻,身后的沈邊野卻遲遲沒有咬下去。
謝遠星:
他抿了抿唇,帶著幾分費解,“一定要我問了你在笑什么,你才可以給我一個痛快嗎?”
“或許你有聽過,殺生不虐生嗎?”
沈邊野被他氣笑了,磨了磨牙:“我有這么小心眼?”
他沒給謝遠星回答的機會,大概也是不想聽到他認為是嚴重抹黑自己形象的話,半點停頓也沒有,直接道:“我覺得這個姿勢不好。”
謝遠星不知道兩個人一前一后站著的姿勢哪里不好,但還是好脾氣道:“那你想換什么姿勢。”
這和海膽努力進化出一身刺,就是為了方便人類吃的時候不用拿碗有什么區別。
不僅要被吃,還要考慮自己怎樣能方便入口一點。
有錢真好。
謝遠星感嘆著,扭頭卻見沈邊野松開他后面色古怪的站在原地。
沈邊野在看他,也在看手邊的椅子。
為什么不能,他坐在椅子上,謝遠星坐在他腿上,不行,太親密了。
讓謝遠星誤會了,就不好了。
他第一次在謝遠星面前暴露出易感期不穩定時,尚且還能把人壓在桌子上,褻|玩似的拍拍謝遠星的屁股。
現在不知道多少次后,反而變得中規中矩。
過多注射的抑制劑讓他情緒沒那么焦躁,大腦也一直保持著理智。
這個條件是沈邊野答應的,之后的每一次他也都照做了,此時的垃圾桶里都還有三根空掉的抑制劑針管。
但現在,余光看著手邊的椅子,沈邊野隱隱有些說不出的可惜。
立在原地當了半天木頭人的謝遠星轉身的時候都感覺自己有點腳麻,他表情也有點麻,問向這位大少爺,“還咬嗎?”
沈邊野看著他說話時不自覺滾動的小巧喉結,腦子里突然冒出一個很莫名其妙的想法:
反正謝遠星是beta。
那處后頸的位置本就沒有腺體,他咬謝遠星只是為了欺騙自己的信息素。
那
咬哪里不是咬?
沈邊野垂眸,看向謝遠星喉結的視線越發專注,他身量比謝遠星高出一個頭,伸手能輕而易舉的扼住謝遠星的喉嚨。
敏|感小巧的喉結在指腹下滾動,沈邊野忍不住手上帶了點力,微微摁了摁。
“我可以咬這里嗎?”
他問著,低聲的,溫和的問著,甚至隱隱算得上是一個請求。
謝遠星被半掐著喉嚨,雖然不痛,也沒有窒息感,但命脈被人掐住的感覺都會讓人本能的不安。
他卻沒有后退,而是看著沈邊野,同樣輕聲說道:“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
沈邊野:“合同上寫了,我可以咬你的脖子,這里也是脖子。”
謝遠星一時間有點啞口無言。
他的沉默在沈邊野眼里成了默認,沈邊野忍不住湊近的同時,自己也隨之緊張起來,“我會輕輕的,不會很疼。”
雖然謝遠星知道沈邊野不可能咬死他,但在沈邊野靠近那一刻,還是渾身緊繃起來,下意識就要伸手去推。
“不行,不能咬唔”
他推拒的手被沈邊野強硬的握住,整個人被半壓在墻上,露出脆弱的脖頸。
下一秒,沈邊野咬了上來。
有點疼,但很輕微,與其說是咬,不如說他的喉結被整個含住了。
沈邊野含著那枚小巧的喉結,輕輕啃咬舔舐著,喉結會動,他的唇也跟著輾轉,將那點脆弱的喉管慢慢染上他的味道。
他想到了止咬器。
又或許不用止咬器。
只要謝遠星顫抖著把喉結遞到他嘴邊,他蠢蠢欲動的尖牙就帶上了枷鎖。
不敢用力,不敢咬,只能用舌頭舔著解饞,含著喉結,嘴也合不上,口水會順著唇角留下,把謝遠星打濕,染上他的味道。
謝遠星不知道他腦海里有著怎樣的想法,眸子顫抖著,止不住的掙扎。
喉結被人含著嘴里的感覺太過怪異,他整個人像是觸電一般,連腰身都在發麻,“不行沈邊野,松開松開。”
他的兩只手都被舉過頭頂按在墻上,肩膀被沈邊野的肩膀壓住,連掙扎都顯得微弱。
身體和手都動不了了的時候,下意識就伸了腿。
沈邊野躲得及時,那一下的余力重重蹭過時沒有痛感,謝遠星的掙扎反而讓人爽得頭皮發麻。
他眼神一下沉下去,一只手捉著謝遠星的兩只手,一只手撈起謝遠星的腿就要往身上帶。
這個姿勢太過詭異又危險,哪怕謝遠星沒吃過豬肉,也知道不對,他再顧不得什么,伸腿就開始蹬,“沈邊野!放我下來。”
“你信息素不濃,別在這里發瘋!”
沈邊野喘著粗氣放開了他,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說道:“這周末和我一起去醫院檢查,看看你對我的治療效果如何。”
“以后,等我的信息素紊亂好了,你就從宿舍搬出去。”
他的情況越來越不對勁了。
如果不是謝遠星口中的信息素提醒了他,被他掐住的謝遠星的腿,就會被他帶到自己腰上。
那是什么姿勢,成年人不會不懂。
謝遠星揉了揉已經被掐出一圈紅痕的手腕,隨意的開口應了,“好,周六去嗎?還是周日。”
“等你信息素紊亂好了,不用你說,我也會搬出去的。”
他最開始換寢室的申請直接被輔導員打回了,想著合同的事情,謝遠星也沒有再堅持。
如果等沈邊野信息素紊亂好了,輔導員還是磨磨蹭蹭不愿意給他換,他只有想辦法追在輔導員身后跑了。
而如果那時候已經大二了,他也可以搬去校外住,大二的課程也不少,但在周末要參加的簽到,打卡什么亂七八糟的活動沒那么多,他就可以找個家教之類的兼職。
不僅能補上房子的房租,還能額外多一筆收入。
謝遠星心里的規劃已經去到老遠了,突然聽見沈邊野開口問道:“你要怎么才能開心呢,謝遠星。”?
啊?
話題跳躍得太快,讓謝遠星腦子里的想法空了一下,沒反應過來。
沈邊野:“你嘗起來,是放久了的檸檬水的味道。”
那我的喉結難道是檸檬嗎?
謝遠星腦子里幽幽的冒出了這句話,忍了忍,沒說。
他知道沈邊野用嘗能嘗出他的情緒,這種奇怪的能力難以解釋,他只能理解成Alpha中SSS級體質的異類就是了不起,發病都病得與眾不同。
剛剛沈邊野折騰他,現在
謝遠星唇角偷偷摸摸翹了翹,神情緊跟著黯淡了下來,說道:“以前,我吃到稻香村的雪花酥就會心情好。”
沈邊野拿上桌上的手機,扔下一句就出了門,“好,等我。”
速度快到謝遠星甚至沒來得及多說一句。
A大理工學院在新城,謝遠星沒逛過A市,但稻香村這類更受老年人歡迎的糕點,他雖然不知道A市有沒有,但至少在新城他是沒見過的。
等沈邊野出門十分鐘以后,再和他說吧。
謝遠星唇角微微翹著,眼睛亮亮的,轉身就去到自己的座位上寫今天的作業。
他注意著時間,看著差不多了,用手機給沈邊野發了一句:“你不用去買了,新城這邊沒有的。”
又很不走心的說了一句抱歉,“抱歉,剛剛忘了。”
他不會因為一個糕點就擁有好心情,理由都是他隨便說的,沈邊野去買,也注定是無用功。
銀藍色的布加迪駛出大學城車道,超跑踩著限速的邊緣碾過無人的路段,一路往新城的邊緣開去。
導航上定點的稻香村,一百八十二公里的距離在油耗指針的跳動中一點點縮小。
現在是晚上的七點二十分,沈邊野查的時候看到的是稻香村九點半關門,運氣好的話,他能趕上。
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握著方向盤,食指隨著眼前紅綠燈一秒一秒的跳轉不斷敲擊著方向盤邊緣,沈邊野臉上沒有什么表情,在時間耗盡的最后一秒踩下了油門。
時間一點點過去,謝遠星寫完了一張卷子才發現沈邊野沒有回他,他看了一眼他和沈邊野空空的聊天界面,伸手從列表里刪了。
大少爺應該是知道被耍了,脾氣上來不回宿舍了。
他沒打算多問,起身去了接了一杯水。
晚上九點,謝遠星拿出來耳機聽英語,低頭在題冊上寫寫畫畫。
沈邊野壓著煩躁,失了風度的不斷按響喇叭,催促著眼前闖紅燈的行人過去。
晚上九點二十五,謝遠星聽完了一篇長聽力改了錯,咬著筆尖開始寫作文。
沈邊野將車停在路邊,匆匆下車跟著定位跑起來。
晚上九點四十,謝遠星在給他的英語作文收尾,“It is the time you have wasted for your rose that makes your rose so important。”
沈邊野叫住了正在收拾店面的售貨員,“給我打包一份雪花酥,謝謝。”
售貨員笑著道:“只剩下最后一個雪花酥了,除了這個還要點其他的嗎?”
沈邊野看著玻璃柜里所剩不多的糕點,“全都給我包起來吧。”
售貨員眼睛亮了亮,拿起盒子就開始給沈邊野打包,“一共是八百九十七元,優惠后算您八百九可以嗎?”
沈邊野掃碼付了款,提著五個盒子回到了車上,手腕上的機械腕表顯示著時間,十點十七分。
開車回去又要兩個多小時,等到了學校,大概已經是十二點或者凌晨一點的事了。
來回四個多小時接近五個小時的時間,好似也沒有多長。
只是當車快開到學校的時候,沈邊野盯著副駕駛座上的五大盒稻香村,遲鈍的反應過來似乎不太對。
先不說謝遠星一個人吃不吃得完。
就說這五盒放到他面前,以謝遠星那個對他好點兒就容易誤會的性格,不得把謝遠星感動死?
一感動,喜歡上他怎么辦?
沈邊野伸手將有雪花酥的那一盒拿出來單獨放著,伸手給周超打了個電話,“在哪,給你送吃的。”
周超受寵若驚,“這么好?我就在我學校里,你來吧。”
周超的學校里A大理工學院很近,都在大學城這一片,這也是他倆沒事就混在一起的原因。
“校門口等我。”
沈邊野撂下一句就掛了電話,車掉了個方向,往周超在的工商學院跑去。
車停在工商學院校門口,晚上十二點多,學校門口冷清的只有幾盞夜燈,和守在冷風里的周超。
“終于來了,你知道外面風多冷嗎。”周超打開副駕駛的門準備坐上去,就被堆起來的禮盒驚到了。
“這都什么東西。”
沈邊野:“糕點,全給你了。”
周超丈二和尚似的,摸不著頭腦,問:“你大半夜帶著四盒糕點干什么?”
他看到沈邊野身后的一盒,改口道:“五盒。”
看到那一盒,周超人精似的,頓時就明白問題就在沈邊野身邊那一盒身上,“你那一盒給誰的。”
沈邊野沉默了。
車門開車,冷風呼呼往車里灌,他涼涼的開口,道:“謝遠星想吃。”
周超拖長聲音來了一句,“噢~謝遠星的想吃。”
“你去哪買的?”
沈邊野冷冷道:“你別管。”
“拿著你的糕點,把我車門關上。”
周超也不走了,也不嫌棄風吹得冷了,就守在門口掏出了手機,搗鼓了一下。
頓時,黑夜的路燈下,校門口,車旁邊,響起一道響亮的聲音:“準備出發,全程一百八十公里,大約需要兩小時二十分。”
沈邊野:
周超:
后者震驚了,“你他媽跑一百八十公里,就為了給謝遠星買個糕點?”
周超想了想,卡殼了一下:“不對不對,還有回來的路,我靠,三百多公里,你瘋了?”
沈邊野嘖了聲,“他不高興,很影響我的信息素。”
周超:“那你完全可以隨便叫個人去買啊,你自己開五個小時的車,你不累得慌?”
沈邊野一頓,“忘了。”
周超:“那你給他買,你給我干什么?”
沈邊野又是擰眉,“給他太多,他以為我很重視他怎么辦?”
周超想起了那個表情包,很符合他的心情:地鐵、老人、看手機.jpg
當了十幾年的朋友,他第一次覺得自己不是很懂沈邊野的腦回路。
噢,也不是第一次了,沈邊野干出這種匪夷所思的事情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只是每次都能讓周超有新的震驚。
導致他總感覺是第一次。
他不理解,干脆也不摻和,只道:“其實你也可以把多余的分給你親愛的同學們。”
沈邊野:“忘了。”
光想著不能讓謝遠星看到去了。
他大手一揮,“你拿走吧,送給你親愛的同學們。”
周超:“你現在去哪?回學校叫謝遠星吃糕點?”
他看了眼時間,“大晚上,凌晨一點,吃糕點?”
沈邊野冷眼掃了他一眼:“我不是傻子。”
周超對這個問題持有懷疑,但很聰明的沒問。
而是道:“那你跟我走吧,把我送回屋去,你就在我那對付一晚上得了。”
“你別說,我被老師留到現在,正累得不想開車回去,準備在學校宿舍將就一晚,你就來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把座位上的東西往后放,嘖嘖道:“超跑就是麻煩,只有兩個座位,想騰個地都費勁。”
“你不是不開這輛車了嗎,怎么又開出來招搖過市了。”
沈邊野懶得理他,看著他折騰,大爺似的也不搭把手。
等周超坐上去,忍了忍,還是沒忍住心里的八卦欲,好奇的問道:
“我說,你費這么大勁就為了給謝遠星買個糕點,真是因為信息素?”
沈邊野:“有屁就放。”
周超:“”
他頓了頓,“你不會是喜歡上謝遠星了吧?”
“男beta可生不了孩子,你爸那關過不了。”
沈邊野轉過頭看了他一眼,冷笑;“我喜歡誰,和老不死的沒關系。”
周超正一驚,就聽到沈邊野繼續說道:“但謝遠星?”
沈邊野視線看向遠方漆黑的夜幕,嗤笑道:“我死都不會喜歡謝遠星。”
“我就是看他可憐而已。”
他唇角挑了挑,似是在笑,又像是沒有:“短暫的合同期間,他能治我的病,我也該對他好一點。”
“謝遠星其實還不錯,學習成績好,身上有股韌勁,長得也好看,還會彈琴,如果不是因為我咬過他,還有合同這回事,我們說不定能成為朋友。”
周超捋了捋這個邏輯,又不懂了,“有合同,不也可以成為朋友嗎?”
沈邊野:“你反反復復去咬一個你不喜歡的beta,你不尷尬嗎?”
“而且謝遠星很容易心動,他喜歡上我怎么辦?”
周超覺得沈邊野過于自信了,想想沈邊野的身家,又看看旁邊這張帥得沒死角的臉,又覺得也不是沒可能。
況且沈邊野還反復強調了謝遠星很容易被感動,應該是知道些什么。
沈邊野:“我不是你,這個也釣著,那個也勾著。”
“沒可能的事,就不要給人希望。”
拉踩?周超呵呵一笑,“自大狂。”
車往遠處開去,銀藍色的尾翼沒能闖入宿舍里熟睡的人的夢里。
第二天早上謝遠星起來的時候,桌上擺著一盒稻香村的糕點。
他有些驚訝,伸手將盒子打開,正中間的位置是唯一的一個雪花酥。
宿舍的門被推開,沈邊野表情平淡,隨意道:“你說的稻花香位置太遠了,昨天晚上我讓人去買了,今天早上才送來。”
Alpha的體質讓他此時渾身上下看不出半點昨天晚上三點才睡的樣子,黑色的大衣將他身形襯托得頎長筆挺,身上帶著的淡淡香水味,沒有風塵仆仆的味道,反而像很好的休息了一晚。
謝遠星還沒刷牙,伸手又把蓋子扣上了,“替我跟高叔說聲謝謝。”
高叔,是經常來給他們送營養餐的人。
謝遠星還帶著點困倦,慢吞吞的去陽臺刷牙,一邊走,一邊道:
“我一會兒吃吧,但是先說好,現在已經沒有昨晚上的情緒了,吃了可能也不能冒出開心的味道。”
沈邊野懶洋洋的靠在門框邊上,看著他洗漱。
聞言嘖了一聲,也反應過來了。
開了四個小時車得知自己受騙了,半點不惱是不可能的,沈邊野說話也沒了遮攔。
他聲音慵懶,開口道:“嘖,小騙子。”
“下次再騙人,給你嘴巴上套口|球。”
“噗!”謝遠星驚駭得直接將嘴里的漱口水噴了出來,扭頭震驚害怕的看著沈邊野,喃喃道:“我不敢了。”
太變態了,真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