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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章  小野:你又哭又鬧非要我……

    空調嗚嗚吹著暖氣,狹小的單人床鋪上卻擠著兩個人,熱熔熔的好似外面不是冬天,而是初夏。

    謝遠星薄薄的眼皮下眼珠動了動,意識已經慢慢清醒,眼睛卻還有些睜不開。

    今天是周日,不用那么早起也沒關系。

    大腦潛意識這樣想著,昏昏沉沉又要再度翻身睡去。

    等等

    怎么翻不動

    還處在困倦中的腦子遲鈍的反應過來,自己腰上像是壓著什么東西,床也像是變小了很多,總感覺很擠。

    謝遠星一下清醒了大半,眼睛還沒睜開就想先坐起來,上半身剛起來,又一下被一只手拉了回去,速度快得像是不倒翁在搖晃。?

    被這么一拉,眼皮再重也能睜開了,謝遠星茫然的睜開眼轉頭看去,就看見一只手正往回收。

    速度很快,隱隱透著點心虛的味道。

    旁邊睡著沈邊野,閉著眼睛還在睡,從謝遠星這個方向側面看去,他五官棱角分明,鼻梁高挺,像是沒有死角般,帥得很出眾。

    “你為什么在我床上?”謝遠星茫然,謝遠星懵逼,謝遠星疑問。

    任誰一大早上醒過來,看到一個人在自己身邊睡著,也不會比他的茫然少多少。

    就算這個人長得再帥,也不行。

    沈邊野聽到這個話,心里有了底,深邃的眉眼中帶著些懶散的笑,嘴上卻像是嫌棄般說道:

    “問我?”

    “酒品爛得要死,不記得昨天晚上自己做了什么?”

    謝遠星默默往墻角縮了縮,背貼著墻,才勉強把兩個人的距離拉開一點,聞言兩條眉毛皺得能打結,也沒想起自己昨晚到底干什么了。

    他聲音軟而輕,還帶著剛起床的困倦,以及濃濃的疑惑,“總不可能,是我讓你上來的?”

    沈邊野一聽,氣笑了,“為什么不可能?”

    “你是覺得我稀罕跟你睡在一起?”

    “要不是你拉著我,又哭又鬧,不跟你上床就不放手,我至于跟你躺在一張床上。”

    他說得理直氣壯,沒有一點心虛。

    本來也沒錯,就是謝遠星拍著床讓他上來的,謝遠星也確實哭了,雖然是撞到頭疼的,但是,就問謝遠星哭沒哭吧。

    謝遠星秀氣的眉頭皺得死緊,努力回想,也想不起昨晚上到底發生什么了。

    他很少喝酒,或者說幾乎沒喝過酒,喝的時候只覺得還好,沒想到后勁這么大,也是第一次知道自己喝醉了居然會斷片。

    他的眼神帶著疑惑,落在沈邊野眼底,就是不信自己的話。

    沈邊野冷哼,“不信?”

    “不是你拉的,還能是我自己跑上來的?”

    謝遠星:“我。”

    他抿了抿唇,小心謹慎的伸出一根手指,往外指了指,“我們宿舍是上床下桌。”

    越說越狐疑,指指點點道“我喝醉了,能把你拉上來?”

    沈邊野震聲道:“你晚上哭得要斷氣了,求我上來,要不是你哭得撕心裂肺的吵得我睡不著,我根本就不會過來。”

    “謝遠星,你真是長本事了。”

    “故意喝醉了折騰我,醒過來還倒打一耙?”

    謝遠星沉默了一下,“哦,對不起。”

    沈邊野更生氣了,冷聲道:“不許道歉。”

    謝遠星:

    他有時候,真的搞不懂沈邊野生氣的點。

    但是現在,更重要的是,“那你現在可以下去嗎?”

    “有點擠。”

    沈邊野冷笑:“昨天晚上都要鉆到我懷里來了,現在醒了就開始嫌擠?”

    “要嫌也是我嫌你。”

    謝遠星哦了一聲,慢吞吞道:“但這是我的床。”

    沈邊野惱怒:“還不是你非要哭著求我上來?”

    “你自己下去。”

    謝遠星瞠目結舌,看著大搖大擺霸占著他床的人,一時間有點語塞。

    就算是他喝多了硬要把沈邊野拉上床,也不能一直就睡在他床上啊。

    沈邊野無聲用舌頭頂了頂腮,舌頭劃過犬齒帶來的疼痛太輕微,不足以讓某個地方消停,媽的,抑制劑的效果太差了,謝遠星被子里又全是那股牛奶味,晨起時想不引起信息素反應都難。

    他咬牙平復了幾分鐘,掀開被子下了床,冷聲道:“你的床太硬了,不睡了。”

    謝遠星沒吭聲,慢吞吞的坐了起來。

    他坐在床上看著沈邊野,視線落在沈邊野的手臂上,眼神輕微閃爍著。

    沈邊野是Alpha體質好,宿舍又開了空調,這會兒只穿著一件黑T短袖就在下面走動,緊實的肌肉將衣服撐起,精煉而不夸張,手臂結實,線條流暢漂亮。

    只是,手臂內的一片青紫,破壞了這份力量的美感。

    剛剛沈邊野掀開被子的時候,謝遠星就看到了,現在坐在上面往下看,看得更清楚了些。

    “你之前不是說要去醫院檢查嗎,我們什么時候去。”

    謝遠星突然開口,朝著下面的沈邊野說道。

    沈邊野聞言頭也沒抬,隨意道:“最近都有事,什么時候空了就去。”

    謝遠星:“今天不就有空嗎,今天去吧。”

    沈邊野轉過頭,視線自下而上看著謝遠星,但他五官硬朗銳利,眼神更是帶著攻擊性,不見弱勢,卻帶著似笑非笑的審視,“關心我?”

    “擺正自己的位置,謝遠星。”

    謝遠星偷偷撇了撇嘴,道:“我只是想知道,我什么時候才能拿到所有的錢。”

    沈邊野嘖了一聲,突然好奇起來:“你腦子里有比錢更重要的東西嗎?”

    謝遠星搖了搖頭,認真臉:“沒有了。”

    “全世界,我最愛錢。”

    問題是沈邊野問的,不爽起來的也是他,冷笑連連,說道:“今天醫院檢查了,你就知道你什么時候能拿到所有錢了。”

    謝遠星下床去洗漱,沈邊野道:“一會兒不準吃早飯,要抽血。”

    “知道。”謝遠星刷著牙,聲音含糊的應著。

    等到要出門時,謝遠星低頭看著手機,沈邊野手里提著兩份早飯,謝遠星收起手機彎腰去拿宿舍里的垃圾袋時,沈邊野卻把早飯遞了過來。

    沈邊野:“你拿這個,我去扔垃圾。”

    謝遠星一邊接過,一邊道:“不是不能吃早飯嗎。”

    沈邊野:“抽完血吃,你瘦的像小雞崽子一樣,抽了血還不吃東西,暈倒了讓我抗?”

    兩個人一起下了宿舍樓,沈邊野繞到后面的垃圾站去扔了垃圾。

    沈邊野以前玩過不要命的徒步,去過無人區,野外睡過睡袋也睡過草堆,比起一般的富二代沒那么多講究。

    但是垃圾站味道大,是個人都會嫌臭,隔得老遠就扔了過去,Alpha的臂力就被用在了這些地方,準得讓人無語。

    扔完垃圾又回來,找到在宿舍門口等他的謝遠星,自然的從謝遠星手里接過早餐,“走了。”

    謝遠星嗯了一聲,也很自然的跟著走了。

    周末的醫院人很多,來來往往都是手上拿著單子的人,沈邊野帶著謝遠星直接去找了李醫生。

    一項一項的檢查做下來,做得謝遠星暈頭轉向,他是beta,沈邊野是Alpha,兩個人做的檢查不同,開始還能看見人,后來就謝遠星一個人跟著護士轉。

    中途碰到了沈邊野,后者把手里的早飯塞給了謝遠星,“抽完血了?吃了再去做檢查。”

    說罷匆匆又走了,謝遠星把吸管插進杯子里,吸溜了一口豆漿。

    他要做的檢查其實很少,而且不知道這個醫院是沈邊野他們家名下的,還是捐過錢或是醫療器材,一層樓里有專用的設備,速度就更快了。

    謝遠星不喜歡在醫院里吃東西,拎著袋子晃悠到了醫院外面,吃完了扔進了垃圾桶,坐在了醫院的石凳上。

    沈邊野的檢查多,他現在回去也是等著,不如就在這里坐一會兒。

    比起醫院內部雪白的墻面,外面好歹有樹有花。

    直到現在,謝遠星才有空看起了手機,消息列表里靜靜躺著X的消息,像是無論何時都等著謝遠星來找。

    X:“寶寶,到地方了嗎?”

    X:“到場以后第一件事能不能說自己有男朋友了寶寶。”

    X:“寶寶,聯誼好玩嗎?”

    X:“寶寶怎么去了聯誼就不理我了。”

    X:“寶寶,星星寶寶,理理我,嗯?”

    是在謝遠星昨天剛到地方的那個時間,X發的。

    后面的消息,則已經晚到半夜了。

    凌晨12:32——

    X:“寶寶,怎么一直不說話。”

    X:“該不會是喝多了吧寶寶。”

    X:“答應我以后少去這種活動好嗎?”

    X:“寶寶都有男朋友了,怎么可以拋下男朋友去參加聯誼。”

    X:“寶寶香香的,脾氣又軟,會不會被別人兩三句好聽的話就哄走了。”

    X:“寶寶,就算有人說話比我好聽,也不能選他們。”

    X:“除了夸寶寶,我還只喜歡寶寶一個。”

    X:“寶寶知道的,你男朋友身材也好,可以給寶寶摸,還有20厘米的,都是星星寶寶的。”

    早上7:05——

    X:“寶寶醒了嗎。”

    謝遠星:“有點事現在才看到手機。”

    謝遠星:“昨天晚上喝醉了,是室友把我帶回去的,所以沒有回你,不要生氣。”

    X回得挺快的,在謝遠星還在斟酌那句20cm是什么意思的時候,就回了消息。

    X:“寶寶太不小心了,以后不許在外面喝酒了寶寶。”

    X:“要是有人趁寶寶喝醉了做點什么怎么辦。”

    謝遠星:“你是說我的室友嗎?”

    對方正在輸入中反反復復出現了好幾次,X才道:“我覺得他不會的,他不是和寶寶關系不好嗎。”

    謝遠星:“就是關系不好,他才可能偷偷打我。”

    說起來,早上醒過來的時候,他額頭真的隱隱有點疼,挺奇怪的。

    該不會真的打他了吧。

    應該不可能吧,沈邊野也不是那樣的人。

    X:“都是室友,應該不會吧,還是寶寶覺得他就是那樣的人?”

    謝遠星:“不至于,只是挺討厭他的,說點負氣話。”

    X:“寶寶不理他,理我吧寶寶,我今天來找寶寶好不好。”

    謝遠星:“我今天很忙,下次吧。”

    X:“寶寶好冷淡啊,我們不是在談戀愛嗎。”

    X:“談戀愛不可以這么冷淡的寶寶。”

    X:“想見寶寶,想親寶寶。”

    X:“寶寶都說了下次見面就讓我親,故意釣著我嗎寶寶。”

    X:“還是寶寶不想有下次見面了?”

    X:“寶寶要是敢說是的話,等我在寶寶的學校逮到寶寶,就不是親一下這么簡單了寶寶。”

    謝遠星一句話的功夫,X連發了六條消息過來,像是纏上人的粘膩沼澤,拖著謝遠星死死不放。

    有時候,謝遠星也覺得自己也許是有病,他不反感這樣的X,他像是個躲在角落缺少陽光的陰郁蘑菇,X的出現,給了他多到溢出的肯定和夸獎,讓他能抖一抖傘蓋,悄悄挺直了身體繼續生長。

    只是,那句詭異的20厘米,多少還是有點讓人害怕的。

    謝遠星紅著耳根,慢吞吞道:“如果你說的20cm是我想的那個意思,我覺得,我們暫時還是先不要見面比較好。”

    “你有一點危險。”

    手機嗡嗡作響,對面回得很快,在嗡嗡的響動中像是帶著某種怪異的愉悅。

    X:“那什么時候能見寶寶。”

    X:“如果拖太久,寶寶躲著不見的話,也不止是親一下那么簡單了星星寶寶。”

    X:“我想,寶寶帶著黑色蕾絲的眼罩,含一下20也會很漂亮。”

    X:“我也可以給寶寶舔,寶寶有多少,嗯?”

    轟的一聲無聲而沸騰的爆炸在謝遠星腦子里響起,他原本有些白的臉像是被熱氣熏過,連脖子一起紅成了一片。

    他盯著這句話,睫毛簌簌的抖,眼睛眨動間,卷翹濃密的睫毛像黑色的蝴蝶,欲飛不飛的振翅,眼下小巧的淚痣染上了緋紅,搖曳生輝。

    謝遠星不知道怎么回,想到了無視這個選擇,對面似乎也猜到他在想什么,很快又說道:

    X:“寶寶,喜歡寶寶才會對寶寶有欲望,寶寶別生氣。”

    X:“只是太喜歡寶寶了,怕嚇到寶寶,又忍不住想說。”

    X:“寶寶要是害羞了,就當沒看到好嗎?”

    X:“別不理我寶寶。”

    謝遠星細白的手指頓在鍵盤上,無措的攥了攥,猶豫了好久,才打字道:“沒有不理你,是要去做事情了。”

    “今天有點忙,你不要鬧。”

    “小貓賣萌.jpg”

    被調戲到臉紅,還在笨拙的哄人,這像是代表了縱容,只會讓人下一次越來越過分。

    X:“寶寶去吧,一會兒再找寶寶。”

    謝遠星收起手機,身下的凳子已經被他坐熱了,他起身換了一個冰涼涼的石凳,試圖給自己的臉降溫。

    好在,雖然身上穿得厚,石凳沒什么用,但冬天冰冷的風一吹,熱意很快降了下去。

    等到臉上摸起來溫涼涼的,謝遠星才從醫院外面慢騰騰的晃悠回去。

    李醫生的辦公室在三樓,他按了電梯坐上去,看著關著的辦公室門,就坐在了門外面的椅子上等著。

    里面傳來聲音,不是謝遠星以為的其他人,而是熟悉的,沈邊野的聲音。

    “怎么樣?”

    李醫生:“其他的還要等單子,但是你最近到底用了多少抑制劑?”

    “血液里的抑制劑濃度高得已經很不正常了,我知道你的信息素紊亂讓抑制劑沒什么效果,要多打才起效,但是現在那個謝遠星不是能緩和你的情況嗎?”

    李醫生語氣有些急,也有些不解:“為什么反而用抑制劑比以前用得更狠了。”

    沈邊野:“他聞不了我的信息素。”

    “我的信息素我自己壓不住,就只能用抑制劑壓。”

    李醫生納悶:“怎么就聞不了了,之前不都聞得好好的嗎?”

    “他是beta啊,又不會出現什么排異反應,你之前說他聞著會覺得嗆,信息素是無形的,這雖然有點奇怪,但是嗆一下也沒什么,總比你天天用抑制劑要好。”

    沈邊野沉默了一下:“你不知道,他會哭。”

    “他哭起來,我心里不舒服。”

    “我的信息素把他當成了我的Omega,哪個Alpha能看著自己的Omega哭?”

    李醫生:“但是你也應該知道,他就只是一個beta,你這么高頻率的用抑制劑,我不信你不痛。”

    醫院辦公室的木門隔音沒那么好,坐在門口的謝遠星能聽見里面沈邊野隱約的聲音,像是在嗤笑,帶著幾分輕描淡寫的隨意。

    “一點吧,反正死不了。”

    沈邊野:“等到以后他搬出去,我的信息素就能隨便放出來了。”

    “等會兒他來了,這件事你不要告訴他,我不想他把我對他的可憐當心疼,一個beta,不能把他慣得不知道東南西北。”

    謝遠星聽見里面沒有了聲音,起身,頓了下,才敲門。

    “進來。”

    謝遠星握著把手轉開門,神情很自然“啊”了一聲,“你做完檢查了?”

    “怎么樣,我的錢什么時候能到有個準信了嗎。”

    沈邊野冷哼:“急個屁。”

    “我都不急,你急什么。”

    李醫生在電腦上東點一下西點一下,調著謝遠星看不懂的醫院系統界面,又低頭看了眼桌上的報告單,“信息素紊亂的事情確實急不來。”

    “不過,”他看向謝遠星:“你的檢查結果還是挺好的,上次來查還有點貧血,現在已經好多了。”

    “就是這個臉色,看起來怎么還是這么白。”

    謝遠星還沒說話,沈邊野先道:“應該是天生的,他其他地方也這么白。”

    在謝遠星抿唇沉默的這幾秒鐘,

    沈邊野像是想起了什么,咳嗽了一聲,找補道:“比如手和脖子之類的。”

    李醫生沒多想,一邊看著報告一邊點頭,“那就是正常的。”

    “從儀器結果來看,你的情況是要比以前好一點,但能不能痊愈,目前還不能完全確定,你最近對其他人的信息素感知怎么樣,還是時靈時不靈嗎?”

    沈邊野:“沒怎么關注,但是易感期不像以前來得那么頻繁了。”

    李醫生有些欣喜,又有點愁,說道:“先繼續吧,只是有些時候,最好還是不要壓著。”

    他沒明說壓著什么,沈邊野聽得懂,沒追問,謝遠星像是不關心,更沒有問。

    在醫院折騰了一上午,回到宿舍的時候,高叔正好把營養師搭配好的午飯送過來,有家燒小黃魚,油燜大蝦,八寶葫蘆鴨,白灼菜心還配了一個湯。

    謝遠星打開盒飯看了一眼,轉過頭對著沈邊野說道:“李醫生說我已經不貧血了,以后我就在食堂吃吧。”

    沈邊野頓時皺起眉,“說了包你的飯,就會包你的飯。”

    “你要想折成現金,我先說好,是做夢。”

    謝遠星:“我沒想要錢。”

    他這話一出,沈邊野就嗤笑出聲,說道:“你覺得我會信?”

    “與其想著怎么從我這里摳錢,不如多吃一點,也就當賺錢了,合同里的錢,我也會一分不少的給你。”

    至于合同外的錢,他也會從別的地方交給謝遠星。

    只是不能說,免得謝遠星瞎感動。

    謝遠星垂眸想了想,馬上學校就要放寒假了,這個餐他也吃不了多久,沒必要和沈邊野爭辯。

    他心里沉甸甸的,有點煩,也像是壓上了負擔。

    想讓沈邊野別扎抑制劑了,現在說出來,又很明顯會讓沈邊野知道他聽到了辦公室里的對話。

    沈邊野有時候做的事情,其實都很好,謝遠星是領情的。

    但是

    如果被沈邊野知道他知道了,以沈邊野的性格,為了不讓他生出妄想,又會說些難聽的話。

    謝遠星不想聽,想了想,干脆按耐住了。

    等下次找到合適的機會再說吧。

    至于這段時間,是沈邊野自己要忍,疼也是活該。

    想到了要放寒假了,謝遠星突然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我嬸嬸的案子,是不是要開庭了。”

    沈邊野想也沒想的說道:“對,要不了幾天了,怎么,又想去看了?”

    謝遠星搖了下頭,“我想在判決書下來以后去見謝卓武,想算算那天有沒有假。”

    又想了想,唇角微微翹著,說道:“算了,沒有假請假也要去。”

    他被謝卓武辱罵了六年,不去落井下石,都對不起他的性格。

    沈邊野:“坐飛機來回,耽誤不了多久,我陪你去。”

    謝遠星微微一驚,抬眸看他,抿著唇,猶豫了一下,才道:“我去找他,可能要說一些難聽的話。”

    “我怕他能撐住,所以才要落井下石,我不想他能考上大學。”

    越說,他的眼眸越低垂下去,但比起到時候再被沈邊野發現這種心思,不如現在就說出來。

    反正都是要被討厭的。

    下一秒,沈邊野的聲音響在頭頂,“那我找兩個人一起跟著去吧。”

    “萬一他氣急敗壞想要對你動手,還能借正當防衛這個理由打他一頓。”

    “當然,我一個人也能摁死他,但有其他人把他架起來,你來打可能要更泄憤一點。”

    “你手上沒什么力氣,到時候拎根棍子吧。”

    謝遠星聽得一愣一愣的,頭也慢慢抬起來了,烏黑的眼珠圓睜,盯著沈邊野竟然有幾分傻氣。

    沈邊野被看得皺眉,“看著我干什么,被欺負成那樣了,你還不想打他?”

    謝遠星突然笑了,神情輕松愉悅,唇角微微勾著搖頭,“我只是在想拿什么棍子好。”

    第42章  親上了!也被扇了

    判決書下來的那天,是個晴天,冬天里面難得出太陽,雖然溫度低,但看著太陽總是有種暖洋洋的感覺。

    謝遠星找到謝卓武的時候,他正游魂一樣在學校外面蕩著。

    一場判決下來,他爸媽都坐了牢,完了,什么都完了。

    “謝卓武。”

    謝遠星的聲音從謝卓武后面響起時,謝卓武在巷口猛然轉過身,表情有一瞬間的震驚。

    謝遠星今天穿著一件米白色的短款羽絨服,里面的衛衣露出一截淺藍色的帽子邊沿,休閑長褲裹著筆直勻稱的腿,整個人看起來干凈又青澀。

    像謝卓武第一次見到的謝遠星長大的樣子。

    但很快,他臉上的震驚變成了猙獰,“謝遠星,你還敢來找我?”

    “你把我們家害成什么樣子了,你還敢出現?”

    他三步并作兩步,走上來就要打人,下一秒,一只手從旁邊伸出,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他的手腕。

    “我草你”謝卓武因為憤怒而漲紅的臉在看清是誰后隱隱爬上了驚恐,“你不是謝遠星的同學嗎,你為什么也在這里?”

    沈邊野:“沒辦法,樂于助人。”

    他往身后看了眼,立馬有兩個人高馬大的保鏢沖上來,直接架起了謝卓武,第三個保鏢從旁邊遞出了一根棒球棍,交到了謝遠星手里。

    謝遠星:

    如果不是時機不對,他真的會以為自己是在演什么黑|幫少爺的電視劇。

    謝遠星:“不是說等他打了,再用正當防衛的理由動手嗎?”

    沈邊野:“他剛剛不是已經出手了,還要讓他打到你?”

    “你打他一頓得了,他憑什么打你?”

    謝遠星沉默了一下,沒吭聲,回過頭看向被摁在地上動彈不得的謝卓武,“你應該知道了吧,你爸媽,一個判了三年,一個判了六年。”

    謝卓武:“白眼狼!我爸媽是動手打過你,不也把你養大了,你媽在地下要是知道你把你親人都送進了牢里。”

    謝遠星:“那我媽媽只會為我高興。”

    謝卓武表情猙獰扭曲,原本還能看的臉此時竟然有幾分嚇人,“你當時怎么沒跟你媽在一輛車上被撞死?”

    沈邊野眉頭皺了又皺,給了保鏢一個眼神,保鏢心領神會,猛地一拳砸到了謝卓武肚子上。

    謝卓武身體佝僂如蝦,不斷躲避著,最后像死狗一樣躺在了地上。

    謝遠星見狀,轉頭看向沈邊野,“能不能到旁邊等我,我有話想跟他說。”

    沈邊野:“你說唄,有什么我聽不得。”

    謝遠星沒說話,只是看著他,和他對視。

    沈邊野要比他高出一個頭,看人的時候視線自上而下,俯視的人卻先敗下陣來。

    “我到巷子口等你。”

    說是巷子口,其實巷子不深,離得也不遠,謝遠星從這里看過去,還能看見沈邊野臉上的神情。

    算了。

    應該也聽不見了。

    謝遠星以為自己會狠狠打謝卓武一頓泄憤,但實際到了這里,他根本沒有動手的想法,只覺得厭惡。

    “你以前罵我是掃把星,罵我是沒爸媽的乞丐,后來罵我弱智,罵我丑,罵我聲音難聽。”

    “我的頭發短了罵我難看,頭發長了罵我是鬼,忘了剪指甲說我是娘炮,剪了指甲說我假精致,娘娘腔。”

    “上初中的時候說我以后如果分化成Omega,就只能去街上拉客,去賣,去做男婊子,說我分化成Alpha,也是被人干屁股的份。”

    謝遠星笑了下,“真難聽。”

    “謝卓武,我們這輩子都不會再見面了,我也會很快忘了你。”

    “但是你說,如果你在坐牢的爸媽知道,你經常攛掇,故意砸碎了東西說是我弄的,說我看不起你,其實都是因為你喜歡我,你爸媽會怎么想?”

    “畢竟,他們打我,十次有七次,都因為你說的話。”

    幾句話,讓躺在地上捂著肚子如死狗般的謝卓武,和巷口的沈邊野,都猛然看向了謝遠星。

    謝卓武臉色漲紅,眼睛瞪得幾乎要掉下來,“你放屁!”

    “謝遠星,誰他媽喜歡你,你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

    謝遠星淡淡道:“你不敢承認,是因為我們是表兄弟,還是因為你自卑?”

    “你承不承認都不重要,我只想告訴你,你爸媽是被你親手送進監獄的。”

    被他親手送進監獄的,哈,哈哈,謝卓武臉色呈現出灰敗,捂著受傷的肚子猛然吐出一口血來。

    懊惱悔恨夾雜,還有源源不斷的惶恐,他還有未來嗎?

    巷口,沈邊野的手機鈴聲突兀的響起,他唰的一下飛快掛掉,卻見謝遠星已經走出來了。

    沈大少爺說話難得有些打磕絆:“你這你就已經說完了?說了什么。”

    謝遠星嗯了一聲,“說完了,我們走吧,我還有好多題沒做。”

    他的態度很無關緊要,像是那些課本上的未解的題目對他來說更為重要些。

    被他拋在身后的謝桌武癱軟在地上,失魂落魄好似一只喪家之犬,但再多的后悔,都和謝遠星無關了。

    “你”沈邊野剛說了一個字,手機又再度響起來,他看著來電顯示的名字,煩躁的嘖了一聲,走到旁邊去接了。

    Beta沒有Alpha那么好的身體素質和五感,聽不到沈邊野在和對方說些什么,只能隱隱看到臉色不太好,像是很煩。

    電話那頭是沈政,語氣開始是很平和的,“我聽醫生說,你的病有起色了。”

    “那正好,過兩天你們學校也該放假了,爸爸在考慮給你選一個合適的人訂婚,你也回來見見。”

    “你喜歡什么樣的Omega?男的女的都行,反正男Omega也能生。”

    沈邊野冷聲道:“不見。”

    “你想生自己去生。”

    沈政的聲音也沉了下去:“這是給你選老婆,你把態度給我放好點。”

    沈邊野:“我活不過三十歲,娶回來讓人家守寡?”

    “積點德吧。”

    沈政:“醫生都說了,你的病有起色了。”

    沈邊野煩躁的皺了下眉:“李叔沒有把握一定能治好,治好了也不能一定保證我活得過三十歲。”

    “有起色只是讓我易感期還能像個正常人不發瘋而已。”

    “我不打算結婚,你安排的那些人我也不會見,有什么也等到我三十歲以后再說。”

    說話時,沈邊野無意識看向了謝遠星一眼,穿著米色衣服的人正低著頭踢路邊的小石子,像是等得無聊了。

    沈政的語氣里沒有絲毫對兒子活不到三十的沉痛感,而是很無足輕重:“怕什么,你能活過三十最好,活不過,這幾年的時間里,你老婆也能給你留下一個孩子。”

    沈邊野眼神變了又變,最后對著電話那頭的他爸,冷冷的扔下了一句:“傻逼。”就掛了電話。

    謝遠星一張臉被冷風吹得泛紅,看著走過來的沈邊野,說道:“走了嗎?”

    他站在斜坡上,看人時像歪著頭,沈邊野總感覺自己又看到了那對熊熊圓耳朵,手有點癢,想摸。

    但現在謝遠星沒有真的帶著熊熊帽子,伸手去摸謝遠星腦袋也太奇怪了。

    他輕咳了一聲,說道:“嗯,走吧。”

    走在路上,沈邊野幾次看向謝遠星,欲言又止,難得有他這么糾結的時候,幾次張口都沒說話,一直到下了飛機上了車,進了學校回了宿舍,他都沒問出話來。

    整個過程長達兩個小時,他的臉色越來越沉,越來越難看,想問,又因為一些莫名其妙的原因堵著問不出來。

    到了宿舍,沈邊野想了想,還是扭頭走了。

    直接問謝遠星不好,但他還有談戀愛跟喝水一樣簡單的兄弟。

    而且再和謝遠星待在一起,他保不齊會做出點什么。

    沈邊野打了個電話,就問了兩句,“在哪,有空沒空?”

    周超:“給你發個地址,你看看再決定要不要過來吧。”

    是個煙花廠,地方挺遠,也有點偏僻。

    但沈邊野感覺自己的狀態不對,還是找了過去。

    沈邊野按照地方過去的時候,周超正處理完煙花廠的事情,旁邊還跟著盧強。

    看到盧強,沈邊野也沒多想,而是對周超問道:“你跑這么偏的廠里來干什么?”

    周超累得夠嗆,抽了口煙:“這種小廠,我是不關心的,被老爺子的私生子整了,老爺子讓我一邊上學一邊歷練歷練,就被打發到這里來了。”

    “什么事?”

    沈邊野也知道他家里那堆破事,說道:“在這兒說?走吧,請你們喝酒。”

    盧強起身道:“我就不去了,我還有事,這次來就是幫他忙的。”

    周超也跟著起身,懶洋洋道:“走吧,先說好,不喝菠蘿啤。”

    沈邊野找周超出來,是有話想問,在附近找了個酒吧真正坐下了,他又不說話了。

    一方面,是不想把謝遠星的傷疤拿出來講,另一方面,也沒搞清楚他自己的想法。

    沈邊野兀自糾結了一下,開口道:“謝遠星有個一直欺負他的表弟。”

    周超等了等,沒下文了,納悶道:“然后呢?”

    沈邊野:“然后謝遠星說那個表弟其實一直喜歡他。”

    周超見他又不說了,只好又問:“再然后呢,和你有什么關系。”

    沈邊野:“我以前一直覺得,只要我對謝遠星冷淡點,他就不會誤會什么。”

    “現在,有了他表弟的事情。”

    他憂心忡忡道:“謝遠星不會也以為我是那種口不對心的人吧?”

    周超;

    沈邊野頓了下,“當然,我和他表弟那種人渣不一樣,但謝遠星也不能誤會我啊。”

    周超:

    他抓著衣服就要起身,“我想回去了。”

    下一秒,他又被沈邊野按了回去,沈邊野嘖聲道:“你戀愛談那么多,我不找你分析,找誰分析?”

    周超抹了一把臉,“我再也不談了行嗎?”

    “在你和謝遠星待在一起的這段時間內,我和我所有的曖昧對象都斷絕關系。”

    沈邊野:“說點人話,我又沒折騰你。”

    周超被倒打一耙,整笑了,“我沒說人話?你剛剛講的那些話,我都想找翻譯來翻譯翻譯。”

    “意思是,你對謝遠星好了,你怕他誤會你喜歡他,你對謝遠星不好,你也怕他誤會你喜歡他,是嗎?”

    沈邊野琢磨了一下,點頭。

    周超:“我覺得你想多了,真的。”

    “而且你也沒有欺負謝遠星吧,你欺負他什么了?”

    沈邊野:“你不懂,他拿了個本子,上面把他覺得我說過的不好聽的話全都記了下來。”

    周超:

    周超滄桑抹臉,“我覺得,有時候你們也挺配的。”

    “你不是弄了個假身份和他網戀嗎,他應該不是那種三心二意的人吧。”

    沈邊野詭異的沉默了一下,說道:“我今天發現,謝遠星還是挺聰明的。”

    “我還擔心的就是,他會不會早就知道和他網戀那個人就是我?”

    周超隨口道:“不知道,你試試他唄。”

    試試,怎么試?

    回宿舍的路上沈邊野一直在想這個問題,看到路邊閃爍的路燈,突然想到了周超剛剛待的那個煙花廠。

    或許他可以帶謝遠星去看煙花。

    沈邊野以前在網上看到過,有一個煙花小鎮,每到過節,鎮上每個地方都在放煙花,能鋪滿整片天。

    謝遠星也需要和過去的事情道別,帶他去看一場煙火城市的煙花正合適。

    不過最近都要忙著準備期末考試,可以等考完試了再去看也不遲。

    那還能怎么試?

    沈邊野回到宿舍的時候,謝遠星似乎是剛洗完澡,宿舍開著空調,他穿著一件毛衣,毛衣貼身,將腰線勾勒得完美,唇色染了水汽,水潤潤的,色澤很漂亮。

    頭發半濕,正低著頭看書。

    沈邊野和謝遠星待在一起久了,也知道謝遠星遠遠沒有看上去那么好脾氣,人也懶,連頭發都不愿意吹干。

    “怎么不吹頭發?”沈邊野走進去,涼涼道:“感冒了咳起來準備吵死誰?”

    伸手去拿吹風,插上電。

    他心里裝著事,沒問,手指直接穿過謝遠星柔軟的發絲,吹風機的風口呼呼的將發絲吹得晃動。

    其他人的手指在頭發間穿行帶來的酥癢感讓謝遠星沉默了一下,伸手去拿沈邊野手里的吹風筒,“我自己來就好。”

    沈邊野避開他的手,嗤笑:“你自己來,吹頭發這么小的事情都做不好,能做什么。”

    謝遠星默默拔掉了吹風筒的插頭,說道:“那不吹了。”

    輪到沈邊野沉默了,把插頭重新插上,遞給謝遠星,硬梆梆道:“自己吹干。”

    心里卻又已經思考起來。

    如果謝遠星知道X是他,應該不會讓他吹個頭發都扭扭捏捏。

    這樣試還是不行。

    沈邊野看著謝遠星沉思起來,暖色的燈照得謝遠星的臉瑩白,垂眸吹頭時,有種乖順感,側面看,唇珠小巧,被光照得亮晶晶的,不知道上面沾著的是水珠,還是唾液。

    X說過,下一次見面就親的

    沈邊野的眼神逐漸沉下去,眸色變得幽深,直勾勾的盯著謝遠星紅潤的唇肉,無意識咽了咽。

    等謝遠星吹干頭發,放下手里的吹風機,他猛地拉著椅子,將人轉了個方向。

    沈邊野看著謝遠星,謝遠星看著沈邊野。

    會拒絕嗎,會拒絕嗎

    如果謝遠星心里知道他就是X

    是不是不會拒絕。

    沈邊野知道謝遠星乖起來是什么樣子,喝醉酒了乖得要命,摸背的手滑去摸了嫩尖,還以為是自己做錯了,抓疼了也不哭,只小聲呼著痛。

    可以試一下

    試一下謝遠星清醒的時候會不會拒絕

    他靠上去的速度慢一點,慢一點給謝遠星反應的時間就好。

    謝遠星被連人帶椅子換了方向,人有點懵,見沈邊野直勾勾的盯著他也不說話,更是微不可察的皺了下眉。

    想著沈邊野今天畢竟陪著他跑了一趟,謝遠星想了想,沒吭聲,等著沈邊野看他要說什么。

    下一秒,沈邊野猛然欺身靠近,沒等謝遠星反應過來,唇上就是一熱,謝遠星手比腦子快,下意識反手打了過去。

    啪的一聲輕響。

    原本就安靜的宿舍,靜得有種死寂感。

    沈邊野頂了頂左側臉腮,舔了舔唇,目光猛地沉下去,似有些危險,“扇我?”

    從開始就一直壓著的煩躁好似直接散開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種興奮的愉悅。

    謝遠星:

    沈邊野似笑非笑,似是危險,又像似哼笑:“貓崽子一樣的力氣,打人都不會?”

    謝遠星:

    他抿了抿唇,在沈邊野越發危險的目光中反應過來,又連忙松開,淡色的唇被他抿得嫣紅,謝遠星的表情越發復雜。

    謝遠星:“是易感期了嗎?”

    “你很久沒把信息素放出來了,還是放出來吧。”

    他真的挺怕的,到時候沈邊野的信息素紊亂癥沒治好,人先瘋了。

    很久沒聞到的烈火燒灼后余燼的味道在宿舍蔓延,謝遠星忍著咳,眼睛里卻含上了水霧,問向沈邊野:“要咬嗎?”

    沈邊野答非所問,眸色沉沉的看著謝遠星,道:“寶寶。”

    謝遠星一頓,微微偏過頭,“快咬吧,早點咬了早點恢復正常。”

    恢復正常?

    謝遠星剛剛的反應很明顯不覺得他就是X。

    所以他不僅不能恢復正常,還要瘋得更厲害點。

    沈邊野也說不清楚是順勢而為,還是出于什么別的原因,畢竟他真的,忍了很久了。

    被抑制劑久壓之下的信息素躁動得堪稱興奮,無形的信息素一下一下又重又緩的蹭過眼前beta的后頸,急切的想要尋到一個可以發泄的腺體。

    沈邊野沒有理會他的信息素,而是握住了謝遠星的手腕,語氣晦澀而粘膩:“寶寶,剛剛是哪只手打的?”

    骨節分明的手順著手腕向下,像熱氣騰騰古怪的蛇,半握住了這只手,“這只對不對?”

    他突然笑了下,半蹲在謝遠星面前,強硬的拉住謝遠星的手,不許收回去,指腹在掌心摩挲了兩下,低頭親了上去。

    謝遠星的眼睛一下睜大了,他一手撐著沈邊野的肩膀,猛然向后抽手,想要把手抽走,“別嗯”

    他猝不及防從口中發出一聲吟哦,驀然低下頭去看。

    沈邊野半蹲著,眼神專注而癡迷,像是在做什么期待已久的事情,他親上去時,謝遠星的掌心就溫熱熱的,現在更是滾燙。

    猩紅的舌尖伸出舔過柔軟的手心,濕漉漉的痕跡,像蛇爬行留下的體|液。

    他親吻著,語氣古怪而又興奮:“寶寶剛剛洗過澡對不對?”

    “拿過香皂?手心香香的寶寶,牛奶味的香皂用完了嗎?”

    他重重的舔了一口,愉悅的笑了笑:“寶寶,石榴味的。”

    謝遠星耳根紅到發燙,半是羞恥的半是憤怒激出來了,壓著聲音低吼道:“沈邊野你發什么瘋?”

    沈邊野抬眸,薄唇微掀,“寶寶,要是其他人敢這么對我,只讓他住十天半月的醫院,都算我仁慈。”

    謝遠星咬了咬牙,“你松手,我讓你打。”

    “那怎么行呢?”沈邊野嘆息了一聲:“寶寶會疼。”

    “讓我舔舔就好,嗯?”

    “舔舔我就消氣了。”

    眼看他又要埋頭,謝遠星急了,“不許舔,你是狗嗎?!”

    沈邊野的動作一頓,猛然抬頭,眸色深黑,像壓著一場風暴,觸之驚心,“寶寶,我真的忍得很辛苦。”

    他半蹲在謝遠星面前,伸手撫上謝遠星的臉的動作卻強勢無比,不容抗拒,“我心疼寶寶,寶寶也心疼心疼我吧。”

    注射那么多抑制劑,皮肉都好似被壓在體內沖撞的信息素撞得要裂開一樣疼。

    他不想和謝遠星有什么以后,一直壓著謝遠星對自己信息素的吸引,以免在信息素的沖動下,自己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

    但凡他是個沒有道德的人,他就直接把謝遠星上了。

    信息素對Alpha的影響很大,大到beta難以想象。

    但沈邊野從小接受的教育不允許他這么做,只能忍,忍到沈邊野只能借著咬后頸的機會,舔舔脖子。

    又因為謝遠星被火燒傷過,怕火,怕和火有關的味道,抑制劑打得更多,信息素更是被壓得死死的。

    聽到謝卓武喜歡謝遠星時,沈邊野心底無端冒出一種惶恐,他極力忍著,卻還是想要借著試探發泄。

    在空氣要被烈火燒過的余燼味道弄到幾乎凝滯時,沈邊野目光緊緊盯著謝遠星,突然又開口道:“你讓我親一口,我就不咬你了。”

    “不是怕疼嗎寶寶,讓我親一下,輕輕的,就放過你,好不好?”

    他目光粘膩而專注,像惡狼盯著自己勢在必得的獵物,隱隱帶著垂涎。

    謝遠星也看著他,鎮定的開口:“不,我有男朋友了。”

    “你還是咬吧,咬爛也可以。”

    沈邊野的動作一僵,惡狠狠的低頭在謝遠星的指尖親了親。

    煩人。

    草。

    說有男朋友了,男朋友也不見,不同意見面怎么給男朋友親?

    第43章  冷落一下星星(失敗版

    操場——

    沈邊野在跑道上跑了一圈又一圈,呼出的熱氣在冷風里吹出形狀,額角帶著薄汗,眉眼里有壓不住的煩躁。

    他第一次感覺到Alpha的精力太旺盛了也不好,運動也不能把這些精力完全發泄出來。

    該死的信息素紊亂。

    他居然真的親了謝遠星。

    雖然很快,只碰了一下,幾乎稱得上是蜻蜓點水。

    但的的確確是親了,還是直接用他自己的身份明晃晃的親了。

    更讓沈邊野煩躁的是,心里的懊惱,更多是,居然是在懊惱那一下太快了,沒嘗到味。

    草,能嘗出什么味道啊。

    人的嘴巴能有什么味,他!到!底!在!遺!憾!什!么?

    不過是看起來軟了點,水潤潤的,像在甜水里泡過

    草。

    什么甜水,不許想。

    但是謝遠星最近確實越來越香了,香香的,謝遠星整個人長得白,像被牛奶洗過,聞起來也盡是一股奶香味。

    原本壓在他身上的烏云散去,開始散發出更加誘人的甜香,如同Omega的信息素。

    氣味像尾巴,隨時隨地勾著沈邊野。

    饞得發瘋。

    沈邊野銳利的眉眼緊皺著,擰開手里的礦泉水喝了一口,冬天的水是冰涼的,劃過喉管,卻落進了巖漿里。

    他看了一眼手腕上機械腕表顯示的時間,拿出手機熟練的換號給謝遠星發去消息。

    X:“寶寶,醒了嗎?”

    謝卓武那惡心的一家子被解決了,謝遠星的心情眼看著越來越好,再有X哄一哄,相信他很快就能吃到一口甜的。

    吃到了,應該就沒那么饞了吧。

    沈邊野估著時間發的,果然很快得到了回答。

    謝遠星:“醒了。”

    X:“我已經跑完步了寶寶,身上都是汗。”

    X:“圖片.jpg”

    塊壘分明的腹肌染著一層薄薄的汗液,緊實的腰腹全都露在外面,撩起衣服展示它們的卻不是手。

    照片里露出了一點下顎,衣角正被咬在嘴里,明明沒有看到臉,卻無端感覺到了躍躍欲試的攻擊性。

    謝遠星驚得眼睛都睜大了一點,手指攥了攥,打字道:“你不冷嗎。”

    X:“不冷。”

    簡簡單單兩個字,透著一種心灰意冷半死不活的微死感。

    謝遠星起了床,走到沒有空調的陽臺上,風一吹,頭發都在顫,冷得又叼著牙刷回了里面刷牙,還不忘給X發去一句。

    謝遠星:“真的很冷,你多穿一點。”

    X:“寶寶關心我?”

    X:“我們這周末見面吧寶寶,穿衣服不夠,要抱著寶寶才不冷。”

    謝遠星想也沒想的拒絕了,“不行的,最近要準備期末考,很忙。”

    X:“就一個小時寶寶,我定你們學校旁邊的酒店。”

    謝遠星:“一個小時夠我做一張卷子,背三個知識點了,不見不見。”

    謝遠星:“小貓搖頭.jpg。”

    什么一個小時夠做一張卷子了,謝遠星的成績一直很穩定,也不需要期末了臨時抱佛腳,他很清楚謝遠星是在躲他,從他說下次見面就親開始躲他。

    偏偏期末考這個理由幾乎無懈可擊,讓人沒辦法反駁。

    操場上的人氣得咬牙又無可奈何,手機鈴聲響起時,說話都帶著火氣,“說。”

    盧強:“周超說因為你,他要跟他最近的小情人分手,也不打算戀愛了,怎么回事?”

    盧強:“他喜歡你?”

    沈邊野把手機拉遠了點,確定打電話過來的不是什么牛鬼蛇神,深深的反問了一句:“傻逼吧你?”

    盧強:“他不理我,我才找你問問,我也覺得不可能啊。”

    沈邊野:“你現在重要的不是打電話給我,去掛個腦科吧,掛號費我給了。”

    說罷,抬手就把電話掛了,還不忘在vx上給盧強轉了8塊錢。

    不過盧強說周超不理他時的語氣,也提醒了沈邊野一件事,會不會是因為X對謝遠星太熱情了,謝遠星嫌煩了?

    沈邊野往操場外走的腳步一頓,磨了磨牙冷哼了一聲,他哄人的都沒嫌煩,謝遠星憑什么嫌煩。

    心不甘情不愿的想到,考試周是吧。

    那就等這段時間過完再說。

    要不然他也直接離謝遠星遠一點好了,說白了,X的熱情還是因為信息素太饞了,離遠點看不見,說不定會好一點。

    沈邊野要回宿舍的腳步方向一轉,直接去了學校外面

    X:“那寶寶認真準備,等考完試再說。”

    謝遠星看到后發了個貓貓點頭的表情包過去,拿起了椅子上的背包背在了身上,走出了宿舍。

    天氣越來越冷,走到外面耳朵尖都能凍得通紅,他哈了一口氣在手心,揉了揉自己的耳朵。

    身后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謝遠星轉過頭,看到了笑瞇瞇的石婷婷和湯湯。

    兩個女生手挽著走路,又并排著走到了他旁邊。

    石婷婷:“星星怎么不帶你那個熊熊帽子了,剛剛在后面都看到你揉耳朵了。”

    湯湯:“就是,很冷吧。”

    謝遠星搖了下頭,“今天的衣服戴它不好看。“

    石婷婷和湯湯對視了一眼,齊齊笑開了,旁邊的謝遠星茫然的眨了下眼睛。

    石婷婷:“星星變開朗了呢,剛認識你的時候,你才不會管什么衣服好不好看,永遠是一身黑灰。”

    湯湯跟著點了點頭,靦腆的笑起來,但又帶著些促狹,“是男朋友的功勞嗎。”

    謝遠星耳朵尖在冷風里被吹得發燙,抿著唇沒說話。

    石婷婷打趣似的拍了一下湯湯的手,又轉移話題道:“馬上就要放假了呢,星星想好寒假要怎么玩了嗎。”

    謝遠星:“我寒假想在學校留宿。”

    “只是現在還不知道怎么申請。”

    他原本就沒有地方可以住,在學校留宿能省下一筆租房子錢,還能在學校周邊找個兼職上班。

    不知道寒假的時候食堂有沒有窗口開放。

    如果有的話,還能更省一點吃飯的錢。

    石婷婷表情有些驚訝,但沒有追問,而是道:“我認識一個學長好像就留宿過,我幫你問問吧。”

    “我跟你說,這個學長可厲害了,大二就開始跟著導師跑,前段時間都不在,最近要期末考試了才回來。”

    謝遠星:“沒事,我問一下導員就可以了。”

    石婷婷笑瞇瞇道:“找導員多可怕啊,星星你又是社恐,還是我去問清楚了再跟你說吧。”

    說話間已經走到了教學樓,石婷婷指了指另一個方向,道:“我們要去b棟上課,先走啦。”

    兩個女生手挽手說說笑笑的走進了另一棟樓,謝遠星則繼續往更里面的教學樓走。

    上早課的學生不少,謝遠星穿著一件綠色羽絨服,身形欣長挺拔,穿著羽絨服也不失清瘦,像混進黑白人群里的竹子,不知何時偷偷冒了頭。

    大概真的是很巧,也有可能都是大一,上課的地方差不到多遠的原因。

    一天的課上完,下午最后一節下課以后,謝遠星又碰到了石婷婷。

    石婷婷正和另一個人說著話,那個人背對著,謝遠星不知道是誰,一個熟人身邊有一個陌生人的時候,他下意識的反應就是不過去打擾。

    但石婷婷是面朝著他的,在謝遠星猶豫間,已經看向了他并朝著他招手,“星星,太巧了快來。”

    石婷婷拉著謝遠星過來,一邊說道:“這就是我跟你說的那個學長,他最近才回學校,既然遇到了,那你直接問他吧,學長人很好的。”

    她偷偷吐了吐舌頭,低聲道:“至少比直接找導員的緊張小一點吧。”

    謝遠星抿著唇,“嗯”了一聲,卻半響沒有開口說話。

    氣氛安靜。

    石婷婷左看看右看看,準備自己開口重新挑起話題時,對面的人說話了。

    “星星,好久不見。”他說。

    石婷婷像瞪大了眼睛的倉鼠,正當她震驚時,就聽見謝遠星開口:“好久不見。”

    石婷婷:O.O,她呆了下,“你們認識啊?”

    隨即就是驚喜,“好巧啊,該不會是以前的高中同學吧。”

    林修明輕笑:“是鄰居,關系不怎么好的鄰居。”

    謝遠星:“嗯。”

    石婷婷:

    開朗如她,也有想逃跑的時候,她何必在路上叫住林學長呢,何必呢,VX上問一句不就行了。

    她不叫住林學長,就不會停在路邊,不停在路邊,就不會碰到謝遠星,不碰到星星,就不會叫住星星,然后也沒有現在的事情了。

    林修明:“也不是巧,我是在學校論壇里,看到了他在臺上彈鋼琴的照片,才跟導師說要先回來的。”

    謝遠星攥了攥手指,微微抿著唇,有些驚訝,又有些復雜。

    石婷婷就只剩下純粹的驚訝了,沒想到謝遠星上臺彈個鋼琴,還能被以前的鄰居認出來。

    這樣想,好像他們今天碰面也不太意外了。

    就算沒有她,林學長大概也會來找星星。

    林修明看向石婷婷,“我和他有些話想說,你看。”

    他巧妙的停頓了一下,石婷婷也很快道:“我想起社團還有事,我先走了。”

    剛走出去幾步,石婷婷又忍不住扭頭看了一眼,只看到謝遠星緊抿著唇,眼眸低垂。

    壞了。

    如果談崩了打起來,那她不就是罪魁禍首?

    林學長是Omega,星星是beta,從體力上來說,星星不一定打不過。

    等等打得贏也不能打架啊。

    石婷婷再三猶豫,在VX上給沈邊野發了一句,“沈學長,江湖救急,星星遇到仇人了!”

    還好上次聯誼活動,沈學長加了她的VX。

    還有湯湯的VX。

    如果不是兩個人都加了,加的還都是和星星關系好的,她差點小小的激動了一把,雖然發現這個事情后也激動了,但是那就是另一個層面的激動了。

    等石婷婷走后,林修明對著謝遠星說道:“還是不要站在這里聊了,學校外面有一個咖啡廳,去那里吧。”

    謝遠星:“好。”

    兩個人一路無話,謝遠星心情很復雜,不知道說什么,只能沉默。

    走到咖啡廳,林修明把菜單遞給謝遠星,“你要喝點什么?”

    謝遠星:“你先點吧。”

    林修明:“你先吧,小時候每次都是你先點東西吃。”

    謝遠星垂了垂眸:“還是你先吧。”

    “我先。”身后傳來一道聲音,幾乎話音落下的同時,沈邊野就出現在了謝遠星旁邊。

    不請自來的人沒有絲毫客氣,直接坐在了謝遠星所在的沙發上。

    沈邊野:“一杯美式,一杯牛奶。”

    他將單子遞給林修明,“你喝什么,我請。”

    林修明:“星星不點嗎?”

    沈邊野表情黑了一瞬,很快道:“他胃不好,喝了咖啡反胃,喝牛奶就好。”

    旁邊的謝遠星剛張開一點點唇又閉上了,沒話說。

    兩杯咖啡一杯牛奶端上桌,一口還沒喝,沈邊野就道:“要是你們沒什么說的,我就帶星星回去了。”

    謝遠星扭頭看了他一眼,眉梢微微蹙了蹙。

    沈邊野余光看到,臉上沉郁如墨,心里冷笑起來。

    寶寶都叫了,怎么就不能叫星星了!

    X能叫,石婷婷能叫,現在這個不知道哪里冒出來的干癟猴子也能叫,他憑什么就不能叫!

    他那么聽話干什么,謝遠星又是誰,又憑什么管他。

    偏叫!

    林修明看向謝遠星:“我們一句話都沒說,你要回去了嗎?”

    謝遠星深吸了一口氣,“沒,不回去。”

    沈邊野冷哼:“一句話沒說?剛剛那幾句是猴子叫的?”

    謝遠星扭頭看他,眉頭微微蹙著,“有病?你罵我們猴子干什么?”

    沈邊野清楚的聽到了自己的磨牙聲,表情陰沉,咬牙切齒:“沒罵你。”

    “你維護他干什么?”

    謝遠星張了張口,沒說話,林修明卻道:“大概是因為愧疚吧。”

    沈邊野表情微變,視線在兩個人身上來回掃過,他聞得到這個Omega身上淡淡的信息素味道,一股爛香蕉味。

    謝遠星招惹了alpha還不夠,還要招惹Omega?

    一個beta,有這么大魅力?

    不可能吧。

    他怎么就看不出來謝遠星有哪里那么吸引人了。

    林修明:“畢竟,以前我安慰他的時候,他可是說過,被撞死媽媽的人又不是你這種話。”

    當時謝遠星還動了手打了人,但這件事他不想在謝遠星現在的朋友面前提起。

    沈邊野腦海里亂七八糟的想法一空,下意識看向了謝遠星。

    謝遠星的臉蒼白一片,緊抿著唇,卻安靜的坐著,像被綁在無形的架子上,煎熬受刑的罪人。

    沈邊野沉聲道:“他當時才小學,突然遇到家庭變故,說話可能是有些過了,但你也不用隔了這么久,到他面前再來審判他。”

    桌下,沈邊野的手無聲放在了謝遠星手上,一點點扳開他的手指,把自己的手放了進去,讓他掐。

    沈邊野不合時宜的想到了謝遠星和X說的話。

    說起練鋼琴的時候,媽媽會說他哭也要梗著脖子,是小孔雀。

    被寵著長大的孩子才有任性的權力,那時候的謝遠星一定不是現在這個性格,突然遭遇變故,才會對朋友口不擇言。

    沈邊野知道謝遠星那話說得難聽,卻覺得那又怎么樣?

    他忍不住又想,媽媽被車禍帶走了,朋友被惡語相向趕走了,謝遠星一個人是怎么撐過的這么多年。

    他沒見謝遠星有過什么朋友,是傷害過別人,不敢再交朋友,還是被磋磨到已經沒有了交朋友的能力了。

    沈邊野心無聲酸澀了一下。

    連帶著看林修明也更加不爽。

    謝遠星那時候還是個小孩子,小孩子說錯一句話至于記到現在嗎。

    林修明:“這是我和他的事情。”

    沈邊野正要開口,桌下,謝遠星輕輕捏了一下他的手。

    Alpha體質好,冬天手握上去也是溫燙燙的,像是能從中獲得力量。

    謝遠星沒把手拿開,抬眸看向林修明,輕聲道:“對不起。”

    沈邊野皺了下眉,絲毫沒發現自己偏心偏到太平洋了,聽到謝遠星的道歉不是認同,而是皺眉。

    林修明喝了一口咖啡,味道有些微苦,他卻笑了下:“我等你這聲道歉等了好多年。”

    “也想跟你說道歉想了很多年,那天我不該甩手就走的,對不起。”

    “我沒想到你第二天就搬走了,就再也沒出現過。”

    “我不知道去哪找你,你那時候說你想考來A市,這里那么多學校,我不知道該選哪個,沒想到真的在A市碰到你了。”

    “星星,我們真的很久沒見了。”

    謝遠星抿了下唇,輕輕笑了:“修明哥。”

    修、明、哥?

    正是溫情的時候,沈邊野在一旁猛然嗤笑出聲,“石婷婷說怕你們打起來,我才過來的。”

    “沒意思。”

    “現在說得你們感情好像很好一樣,還專門為了謝遠星考來A市,當時還不是謝遠星說你一句,你就走了。”

    林修明:“我那時候也才剛上初一。”

    沈邊野嗤笑:“初一不小了。”

    “不過猴子開蒙晚,你要覺得初一時候的智商算起來還小,也行。”

    呵,修明哥。

    信息素是爛香蕉味道,名字聽起來也像猴子。

    林修明蹙起眉頭看向謝遠星,謝遠星桌下和沈邊野握著的手抽開,攥成拳錘了一下,“修明哥又沒得罪你,你在干什么?”

    “而且他是Omega,你尊重一下別人。”

    沈邊野:“Omega又怎么了,我是直A,不喜歡男O。”

    林修明話題避開,說起謝遠星:“我還以為,你也會分化成Omega的。”

    “剛出生時的偏向報告,你是偏向Omega的。”

    Alpha、beta、Omega,雖然都是十八歲的時候分化,但是在剛出生時,就會做一個基因檢測,預測分化。

    謝遠星搖頭笑了下,“有可能,是營養不良導致的分化失敗吧。”

    嘭——

    一聲巨響,沈邊野手里的咖啡杯重重落在桌上,啪的一聲直接裂開了,他面色鐵青的站起身,“你們聊。”

    他要去宰了謝卓武那一家子。

    沈邊野還有一點理智,結了帳賠了杯子錢出門,沒走遠,站在門口打了兩個電話。

    一個是給盧強的。

    沈邊野:“幫我個忙,我給你分析你和周超怎么了。”

    盧強斬釘截鐵:“都是兄弟,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沈邊野眼里閃過一絲戾氣,道:“A市下級區縣,監獄那邊。”

    盧強:“能辦。”

    聰明人不需要把話說得那么直白,就注定了某些人在監獄里的日子不會好過。

    盧強:“周超不談戀愛的事情,他真的收心了?不亂玩了?”

    “我也沒有別的意思,就是大家都是兄弟,我只是關心一下。”

    沈邊野:“別關心了,他只是被我煩到了,以后少不了女朋友男朋友。”

    盧強艱難道:“知道他沒受刺激就好,你也知道,都是兄弟,他突然一下變了我很不適應,就算是。”

    他話沒說話,沈邊野直接就掛了,他從上一次就覺得盧強不對勁了,旁觀者清,這話騙騙自己就行了,拿出來騙另一個兄弟就沒意思了。

    第二個電話,是打給李醫生的。

    沈邊野直接明說了,“有沒有可能出現營養不良導致分化成beta的情況?”

    李醫生:“是存在這種可能性的,但是這個社會上營養不良的人很少,你說的是謝遠星嗎?”

    沈邊野捏了捏眉心,道:“嗯,有沒有什么辦法,讓他...”

    他頓了下,沒繼續說下去。

    李醫生嘆息道:“分化只有那一次,成為定局的事情,就沒有辦法再改了,就像錯過了發育期,身材矮小的人,成年了再怎么吃和補,也長不高了是一樣的。”

    “他注定了只能是個beta。”

    沈邊野掛了電話,心情沉重,他重新回到咖啡廳,看到謝遠星正伸手在摸林修明的肚子,臉色黑上加黑,幾乎鐵青。

    X想讓謝遠星摸一下腹肌,都要牽著,引著,還要強硬的按著。

    呵。

    男朋友的腹肌不摸不碰。

    修明哥的就迫不及待地去摸?

    謝遠星沒察覺到沈邊野進來,還沉浸在驚嘆中,“好神奇啊,這里有腔體嗎?”

    他驚奇道:“和子宮類似?“

    他和林修明以前是很好的朋友,好像不需要怎么磨合,說開以后又找到了曾經相處的感覺。

    林修明點了點頭,“分化成Omega以后長的,肚子疼了好久,就是在長這個東西。”

    “那時候脖子上的腺體也又癢又疼,你要看嗎,也可以摸的。”

    謝遠星:“可以嗎?”

    林修明:“你是beta,摸一下也沒關系。”

    他偏了偏頭,就要給謝遠星看。

    沈邊野大步流星的走到兩個人面前,聲音幾乎是從喉嚨間擠出來的,咬牙切齒到了陰沉的地步:“爛香蕉味道的腺體有-什-么-好-看-的-?!”

    “不許看,Omega也沒什么新奇的。”

    “還不如beta。”

    他攥緊的拳用力到關節咯吱咯吱的響,不想讓謝遠星看別人的腺體,更不想讓謝遠星伸手去摸。

    對方是Omega,也不行。

    尤其是叫林修明的Omega。

    修明哥,呵!

    沈邊野這瞬間對這個Omega的反感,比煩高宇飛那個海鹽味道的alpha還要上一層。

    主要是。

    說話就說話,上手干什么?

    又是讓謝遠星摸肚子,又是讓謝遠星摸腺體。

    要冷一下謝遠星的念頭早就被他甩到天邊,沈邊野甚至想直接把謝遠星帶走,然后二十四小時看著,比看眼珠子還小心,不許他和這個Omega有任何肢體上的接觸。

    第44章  擦槍走火(擦槍版

    臨近期末,圖書館的座位一時間變得炙手可熱起來,即使座位上沒有人,也擺放的有書本。

    謝遠星他們都算來得早的,也找了很久才找到兩個桌面上沒有東西占位的座位。

    運氣還算不錯,但難辦就難辦在,他們是三個人。

    謝遠星看向沈邊野,欲言又止,正想說一句你以前不是從來不來圖書館嗎,要不先回去吧。

    話都在心里打好腹稿了,就見沈邊野面無表情的把旁邊桌面上的書本掃到了一邊,冷聲道:“都有座位了,坐。”

    他就知道,謝遠星會開口趕他走而不是林修明。

    但真當謝遠星對著他要說話了,沈邊野心里的火還是蹭蹭蹭的往上冒。

    反正不是他愛聽的話,干脆堵住了別說。

    煩。

    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Omega,干癟猴子一樣,還有難聞的爛香蕉味的信息素。

    他不是想跟著謝遠星,但出現了一個林修明,他有必要看著謝遠星離這個人遠一點。

    謝遠星對著林修明笑了下,“那就坐這里吧。”

    林修明:“好。”

    笑個屁。

    有什么好對著他笑的。

    沈邊野直接拉開了中間的椅子坐下,結結實實的擋在了謝遠星和林修明中間。

    謝遠星:……

    他表情復雜得很明顯,沈邊野冷哼道:“你是大一,他是大二,專業也不一樣,別告訴我你們兩個在一起復習有什么可以交流的。”

    謝遠星搖了下頭,默默在靠邊位置坐下了。

    在叔叔嬸嬸家里的六年,他已經練就了在任何情況下都能快速沉浸專注到一件事里,坐下很快就開始了做題。

    圓珠筆筆尖在書本劃過發出沙沙的輕響,沈邊野拿著的平板手寫筆在骨節分明的修長指尖翻轉不停。

    他看向右手邊的林修明,問道:“你是怎么知道謝遠星在A大理工的,還找到他了。”

    說實話,一個A大理工,面積還是有那么大,人也多,兩個不同專業不同年級的人可能直到畢業也不會發現彼此。

    總不能說是緣分吧。

    呵,有個屁的緣分。

    林修明:“是在學校論壇上看到了星星上臺彈鋼琴的照片,小時候他在臺上彈鋼琴就很多人喜歡他,長大了彈起來,也還是漂亮。”

    沈邊野硬梆梆道:“不用你夸。”

    草了,居然是上臺表演。

    還是他一手促成的。

    他成媒人了?

    是不是謝遠星和林修明出雙入對的時候,他還要把學校禮儀隊那身破制服穿上迎接啊。

    沈邊野無聲罵了一句臟話,心里煩得要命。

    謝遠星能交朋友他其實挺樂意見到的,但這個Omega又是讓謝遠星摸肚子,又是讓謝遠星摸腺體,到底什么意思啊?

    青梅竹馬的Omega又怎么了,謝遠星怎么就能隨便去摸干癟猴子的腺體。

    草,青梅竹馬。

    幾個字在心底冒出的聲音都帶著惡狠狠的意味,只是想到這兩個人從小一起長大就讓沈邊野不爽到了極點。

    更別提這只猴子還夸謝遠星漂亮,漂亮又怎么了,謝遠星有男朋友了不知道嗎?!

    林修明:“不是夸,只是實話實說。”

    沈邊野攥筆的手青筋有一瞬間的暴起,冷言冷語道:“這么會說怎么不去說相聲。”

    林修明接連被懟了幾次,臉上寫滿了納悶。

    他是認識沈邊野的,應該說,整個學校幾乎沒人不認識沈邊野,所以林修明也不想得罪。

    但現在,他真情實感的納悶了。

    困惑已經大到他忍不住要問了,“你是見不得星星好,還是吃醋了?”如果是吃醋的話,他想說,他其實沒威脅的,這個罵他挨得很冤。

    沈邊野冷笑,說不清是被氣的還是惱羞成怒:“我會吃一個beta的醋?”

    “謝遠星怎么樣我不關心,我就是單純的看不慣你。”

    不過是信息素導致的占有欲讓他不想去看謝遠星摸其他人的腺體。

    就像小朋友有了玩具,不想讓其他人碰的一個道理。

    這!根!本!不!是!吃!醋!

    沈邊野又道:“而且謝遠星有男朋友你不知道嗎?”

    林修明:“沒人問星星有沒有男朋友,我只是覺得你對我意見好像都和星星有關。”

    沈邊野冷冷道:“我想說,不行?”

    旁邊的謝遠星做題的手幾次停下又繼續,終于忍不住轉頭,看著兩個人:“還學嗎?”

    “圖書館不是說話的地方,能不能安靜。”

    沈邊野眉梢微挑帶出一絲似笑非笑的風流,“知道了星星老師。”

    謝遠星:………

    他垂眸,催眠自己眼前的這行空白格是沈邊野的臉,惡狠狠的畫上了一個乘號,假裝是一把大叉。

    剛安靜了沒多久,一個同學走了過來,按著謝遠星旁邊的書,“同學,這里好像是我占的位置。”

    沈邊野抬眸,“圖書館不能占座不知道?”

    那人還想爭辯兩句,看清是誰后,話到嘴邊改了口。

    “不好意思我這就走。”

    他的書多,全被沈邊野推到一邊,收拾書的時候幾次從謝遠星手邊擦過

    沈邊野拉開謝遠星放在桌上的手,看向那個人,眉眼有一絲不悅:“你壓著他衣服了,收拾就收拾靠著其他人手干什么?”

    只是很輕微的觸碰,謝遠星自己都沒察覺,沈邊野卻先開了口。

    謝遠星看著伸到自己手腕上的手,默默的往旁邊避了避。

    沈邊野擰眉:“剛剛那人靠著你,你不躲,現在躲得倒是快。”

    謝遠星想說什么,抬眼看向沈邊野,卻發現他緊皺的眉頭,和眼神中壓不住的煩躁。

    他眼神閃爍了一下,看向沈邊野,想了想起身道:“我去上個廁所。”

    “你陪我一起去吧。”

    沈邊野:“幾歲了上廁所都要人陪?”

    嗤笑道:“是不是還要手拉手啊?”

    嘴上那么說,人卻已經跟著站了起來,“走啊。”

    謝遠星:……

    說是上廁所,實則到了一個無人的角落謝遠星就停下了,拉了一下沈邊野的衣袖,偏過頭,揭掉后頸上貼著的阻斷貼,“你咬吧。”

    那片后頸上還帶著齒痕,邊緣泛著紅,周圍有像是被重重吮吻過留下的青紫花瓣,姹紫嫣紅的一片,看上去很是可憐。

    沈邊野喉結攢動,似是喉間也感到干渴,緊緊的看著,卻沒靠近。

    “怎么,想被我咬?”

    謝遠星不是Omega,被咬后頸除了疼還是疼,如果可以,他當然不想被咬,但他感覺……

    “不是,你狀態好像不太好。”

    沈邊野眉梢一挑,薄唇微掀:“關心我?”

    謝遠星搖頭,誠懇開口:“也不是,但你這樣在我旁邊,很打擾我學習。”

    呵。

    沈邊野冷笑出聲,伸手在謝遠星后頸一捏,像捏住貓那樣,謝遠星倒吸了一口涼氣,疼得瑟縮了一下。

    “等你傷口好了再說吧,”沈邊野一頓,又淡淡道:“我的狀態不用你操心。”

    “多操心操心自己。”

    謝遠星聽習慣了這種話,左耳進右耳出,看向沈邊野的視線帶著猶豫,但還是說:“你咬吧,你最近很少咬我了。”

    咬他次數一次比一次少,間隔的時間一次比一次長。

    宿舍垃圾桶里空掉的抑制劑針管多得讓人心驚,李醫生的話和沈邊野現在的狀態,都讓謝遠星擔心這樣下去會出事。

    好歹他也是拿了錢的。

    沈邊野指腹落在謝遠星后頸,只是輕輕揉一下謝遠星就開始抖,“抖得這么厲害,明明怕為什么要湊上來。”

    謝遠星垂眸,濃密卷翹的睫毛顫了顫,“我是不想的,但你給的錢太多了。”

    沈邊野哼笑,“對上我的時候斤斤計較,那個林修明,因為你小時候一句話記到現在,心眼比針尖小,你倒是不記仇,還叫他哥。”

    謝遠星緊抿著唇,唇肉邊緣被壓到發白,“不是的。”

    “他只是挑了無關輕重的說,我其實,”他頓了頓,輕聲道:“還打了他。”

    沈邊野詫異,下意識道:“原來是小時候就會動手。”

    那句詭異的原來讓兩個人都沉默了一下,謝遠星有點惱了,“扯東扯西干什么,你到底咬不咬。”

    沈邊野:“你后面的傷口剛結痂,我咬上去,你又會流血。”

    他頓了下,說道:“你流不流血我也不在意,但你每次疼得狠了,嘗起來都是苦的。”

    沈邊野像模像樣的幽幽道:“難吃。”

    謝遠星嘗不到自己的味道,也無從判斷真假,猶豫了下,說道:

    “你說過我是beta,后頸實際上是沒有腺體的,所以對你來說咬哪里都一樣。”

    他想了想,還是問道:“要不要咬其他地方?”

    本來他是不想開口說這些的,沈邊野自己要打抑制劑忍著,謝遠星能不被咬當然更好。

    但一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不小心碰了下他的袖子和手,沈邊野都看不下去,有些過分不對勁了。

    沈邊野拒絕的話像在喉嚨間粘成了一團,堵在喉嚨里擠不出來說不出。

    喉結攢動間咽了咽,一開口聲音啞得讓人心驚,“其他地方?”

    “肩膀吧,怎么樣?”

    “右邊肩膀。”

    謝遠星遲疑著,“那里是傷口..."

    沈邊野聲音暗啞,堪稱溫柔的哄誘道:“我輕輕的,輕輕的好不好?”

    謝遠星眼神閃爍幾下,還是遲疑著點了點頭,“好。”

    兩個人意見達成了一致,先后走了出去,到了路口,一個往左一個往右。

    沈邊野擰眉:“不是回宿舍?你回圖書館干什么?”

    謝遠星“啊”了一聲,“現在還早吧,等中午要吃飯的時候順便回去啊。”

    “你著急嗎?”

    沈邊野一字一頓,似是擠出聲音般重重說道:“我、不、急。”

    他的信息素急,不是他急。

    但說出來落在謝遠星耳朵里,只會讓謝遠星覺得他急。

    呵,絕對不行。

    兩個人重新回到了圖書館的座位上,沈邊野重重坐下,手里的觸屏筆點在平板上,力道大得幾乎要把屏幕戳透了。

    林修明:“星星,一會兒中午在學校外面吃飯吧,我請客。”

    “有一家新開的泰餐店,酸甜口味的,你應該會喜歡。”

    沈邊野冷聲拒絕:“不行。”

    林修明:“我問的星星。”

    沈邊野:“就是他,不行,他中午有事。”

    出去外面吃飯,一來一回加上等餐排隊,不知道要多少時間。

    人都去外面了,萬一吃了以后還想玩一會兒怎么辦?

    謝遠星張了張口:“其實也可以推...”

    他的話沒說完,沈邊野的聲音就先響起,“推不了,很急。”

    挨過謝遠星一頓打又怎么了!都是多久以前陳芝麻爛谷子的事情了。

    憑什么到現在還要遷就他。

    打了就打了,道歉了不就行了嗎。

    他挨了謝遠星一下,謝遠星連道歉都沒有呢,憑什么事事都要把他往后排。

    他也不是真的有多著急,就是不爽,非常不爽。

    大少爺走到哪里都是被人眾星捧月的捧到最前面的,到了謝遠星這里,他連一個干癟猴子都不如。

    謝遠星秀氣的眉頭微微蹙著,低聲道:“你不是說你不急嗎。”

    沈邊野臭著臉,“現在急了,急死了。”

    一個是五百萬,一個是多年沒見的朋友,謝遠星雖不是社畜,但也有好幾次兼職上班的經歷。

    所以他很坦然的選擇了,咕咕掉林修明。

    謝遠星:“那我們下次再去吧,或者晚上去吃也行。”

    林修明視線在兩人中來回,笑著點了點頭,“好。”

    旁邊的沈邊野也笑,冷笑。

    要是謝遠星能和林修明出去吃上一頓飯,他跟謝遠星姓。

    一上午的時間都在圖書館過去,回到宿舍的時候,桌上已經擺好了高叔送過來的飯菜。

    高叔有他們宿舍的鑰匙,沈邊野給的,免得有些時候時間不碰巧,出現他不在的時候高叔又找不到謝遠星,不能把飯菜及時的送到的情況。

    謝遠星放下背包坐在了椅子上,沈邊野則去找出空調遙控器把空調打開了,他把溫度往上調了兩度,免得一會兒謝遠星脫光了冷。

    脫|光,僅僅是閃過曾經看到的光潔后背,沈邊野喉嚨間就一陣干渴。

    他從抽屜里抓了兩只抑制劑,走到衛生間給自己手臂上扎了進去,隨著液體的推入,空掉的針管被扔進垃圾桶里,沈邊野才看似平靜的走了出去。

    最近謝遠星會讓他把信息素放出來,他照做了,但是太濃了也不行,謝遠星會嗆得哭。

    沈邊野更怕的是,他會起一些不該出現的反應。

    謝遠星坐在床位面前,這個位置是背對著身后宿舍內部的,沒看見沈邊野做了什么,正認真吃著飯。

    今天的菜色很家常,有小黃魚和燒雞,雞腿軟爛入味,麻婆豆腐也很下飯,謝遠星吃得認真,動作也慢。

    沈邊野看得眉頭越皺越深,伸手拿起自己桌上的水,擰開瓶子猛灌了幾口,忍了忍,還是道:“吃快點。”

    謝遠星;......

    沈邊野走到他身邊,看著不剩多少的飯菜,“還吃?早上沒吃飽?”

    謝遠星抿了下唇,戀戀不舍的看了一眼最后的麻婆豆腐,還是把筷子放下了。

    沒米飯可以配了,單吃有點咸。

    沈邊野三兩下替他收拾好桌子,下巴微抬,道:“脫吧。”

    謝遠星:“……你不要這么說,很奇怪。”

    沈邊野要被他慢吞吞的樣子氣死,擰眉道;“你不脫我怎么咬,Alpha嘴里長的是尖牙,不是剪刀。”

    謝遠星伸手去解開扣子,他每打開一顆,沈邊野的視線就跟著下移一顆,目光灼灼,如有實質的燙。

    “太慢了,我來。”他聲音低啞,說著就要上前。

    嚇得謝遠星三兩下解開了最后兩顆扣子,脫掉了外面的大衣。

    大衣里面就只有一件高領毛衣了,謝遠星捏著衣擺,遲遲沒有往上掀開,“要不...還是咬脖子吧。”

    沈邊野上前一步,“不準反悔。”

    他垂眸,看向謝遠星捏著衣擺的細長的手,低聲道:“你答應了的,謝遠星。”

    不止要說,手也伸了過去,半握著謝遠星的手,聲音更是低啞,“里面沒衣服了嗎?”

    謝遠星“嗯”了一聲,捏著衣服的手緊了緊。

    其實他是beta,還是個男人,上半身脫光了也沒什么,夏天的籃球場上,健身房里,多得是脫掉上半身衣服打球鍛煉的人。

    謝遠星不想這么扭捏,只是沈邊野的目光灼熱滾燙,像是要透過這件緊身毛衣,看到下面的皮肉肌膚。

    謝遠星在這樣的視線下,心里無端生出幾分怯意。

    他不動,有人幫他動。

    沈邊野強硬的握著謝遠星的手,帶著他,一點點掀開了,像打開一件精美的禮物那般,連禮物外面的包裝,都拆得小心翼翼。

    宿舍空調的溫度開得很高,嗚嗚的吹著暖氣,只是剛脫了衣服,謝遠星還是下意識抖了一下。

    “別動。”一只手握住了他的肩膀,掌心溫度滾燙,似要透過薄薄的肌膚燙傷皮下。

    竟然比空調的溫度,還讓謝遠星感覺到灼熱。

    謝遠星:“你要從前面咬,還是從后面咬。”

    沈邊野和他是面對面的姿勢,這讓他很不自在,如果可以,他希望沈邊野能選從后面。

    “后面吧。”沈邊野說道。

    聽到這個,謝遠星松了一口氣,正想轉身,肩膀上的手卻死死壓著他,帶著些不容抗拒的力道。?

    怎么了?

    沈邊野垂眸,手心下面的肩頭圓潤光滑,謝遠星每一次輕顫,他都能感覺到。

    更讓他移不開眼的,是隨著謝遠星松了口氣時,小小起伏的胸口。

    如果現在改口說要咬這里....

    狎昵的想法剛冒了個頭,就聽見謝遠星冷靜的聲音問道:“你在看什么?”

    沈邊野喉結攢動,“沒什么。”

    “也沒什么看頭,一般般吧。”

    說著,他松了手,讓謝遠星轉身,背對著謝遠星的眸子晦澀深黑。

    他是摸過的,滑嫩的手感仿佛還殘留在指尖,沈邊野下意識捻了捻指腹,無聲舔了舔唇。

    媽的,怎么能那么嫩。

    還是粉的,翹著墜著,勾人得要命。

    一個beta,還是男的,為什么會有那么粉的,嫩粉色的,墜在瓷白的雪地上一般,更為突出,看起來....

    好想嘗嘗,它是不是像看起來那么好吃。

    漂亮死了,讓人想含進嘴里嘬咬。

    不過沈邊野也知道,謝遠星絕對不可能會同意那里,還不如不說。

    但沒關系,他還有別的地方可以咬。

    只是...沈邊野又忍不住想到,如果是X夸著哄著,謝遠星會不會挺著去喂,期期艾艾的求著X吃一口。

    他輕嘖了一聲,看著展露在自己面前的清瘦肩頸,心道:

    喜歡X又怎么了。

    先看到這里是是他,先碰到先咬到也是他。

    沈邊野伸手輕輕碰了碰謝遠星的右肩。

    火焰燒灼過留下的凹凸不平的傷疤艷紅一片,中間圓形的傷疤讓周圍看起來像炸開的火焰,在光潔白皙的肩背上占了巴掌大的一角,紅白交映,有種觸目驚心的艷麗。

    漂亮死了寶寶。

    謝遠星的身體猛地一抖,顫聲顫聲的,“你..你不是說咬嗎?”

    沈邊野的聲音卻含糊而粘膩,像是吃著糖水般說話,“要咬寶寶,不是說輕輕的嗎,舔軟了再咬就不疼了。”

    他眼都不眨一下的說著騙人的鬼話,舔咬著那枚煙頭燙出來的圓形傷疤。

    舌頭一下下的舔過,留下的濕漉漉的痕跡好似體溫滾燙的熱蛇爬行留下的體|液,不止舔,還用牙齒輕輕的磨,說是舔吻,更像是嘬咬。

    那一小片傷疤被嘬吻到發紅發燙,謝遠星身體軟得站不住,苦苦撐著等待將要到來的疼痛。

    但他左等右等,都等不到咬下的痛,只有粘膩到像要將人拉入沼澤的癢。

    遲鈍而可憐的beta終于反應過來自己上了當,下意識就要往前躲,“你不咬就松開。”

    謝遠星剛脫離了一點,下一秒整個人被掐著腰帶回,重重的撞在了堅實滾燙的胸膛上。

    “你!”謝遠星猛地轉身,眉眼緋紅,又帶著驚怒。

    被頂了一下,清晰的,難以忽視的。

    他抓起衣服紅著耳根,氣得想罵人,在沈邊野滾燙而晦澀的眸色里通通堵了回去,落荒而逃。

    宿舍里烈火燒過的余燼味濃得驚人,沈邊野的眼神里閃過掙扎,干脆破罐子破摔的坐下。

    “寶寶,把衣服穿上,把宿舍暖燈打開,別冷到了。”

    說話的聲音蓋過了拉鏈拉下的聲音,被叫到的人只聽到了這句話。

    陽臺外面,衛生間里傳來怒氣沖沖的聲音,“要你管!”

    沈邊野聲音重而緩,磁性沙啞:“然后在里面呆一會兒,先別出來。”

    剛才還怒氣沖沖的衛生間頓時噤聲了,半點動靜沒有,沈邊野悶笑了一聲。

    縮在衛生間里的謝遠星看著原本空著的垃圾桶里多出的兩支抑制劑針管,無能狂怒一般錘了一下玻璃門,以示反擊。

    第45章  我只看看(沒忍住深吻了……

    咚咚——

    兩聲敲門聲響起后,宿舍探進來一個腦袋,是高宇飛,看到在宿舍里面的人后,又左右探頭看了看,才問道:

    “沈學長,謝遠星在嗎?”

    “我有一點事情想找他。”

    沈邊野頭也沒抬,觸屏筆在平板上記著筆記,“不在。”

    他一向對外人冷淡,高宇飛也沒察覺什么不對,有些詫異的說道:“那他去哪了?”

    “這幾天沈學長不都同進同出一直在一起嗎,我還以為你們關系變好了。”

    一句話點燃引線,沈邊野側身看去,眉眼壓著煩躁,表情冷厲帶著戾氣,“他去哪了和我有什么關系。”

    “關門,出去。”

    高宇飛訕訕的縮回了頭,關上門,退了出去。

    這兩人的關系,到底是好還是不好啊。

    時間久了他們住在隔壁宿舍的也都知道了,沈邊野每天吃的飯,會順便讓人給謝遠星也送一份。

    那些食材都是最好的,有些他們都只在網上看過,對一個學生來說根本吃不起。

    這要說關系不好吧,這也太好了,高宇飛都羨慕得快眼紅了,當時他為什么沒被分到沈邊野的宿舍里。

    要說關系好吧,有時候又像是很冷淡,讓人摸不透。

    高宇飛一頭霧水的走了,絲毫不知道每天定時定點送來的飯,根本不是送給沈邊野的時候順便給謝遠星送一份。

    沈邊野才是順便的那個。

    高宇飛走后,宿舍安靜下來,沈邊野停在平板上的觸碰筆,力道大得幾乎把屏幕那一點壓出光斑。

    那天之后他和謝遠星之間氣氛就古怪了起來,躁動的信息素不允許他后悔,再一直跟著謝遠星,他又總覺得不合適。

    煩。

    更讓他煩的是,實際上謝遠星的反應依舊如常,而變得奇怪的是他,大概是因為那樣做確實挺不禮貌的,他的道德在受譴責。

    謝遠星還是和以前沒有區別,甚至一點臉紅都沒有。

    這樣也好,謝遠星確實不喜歡他,他也不喜歡謝遠星,等信息素正常了,兩個人隔開,謝遠星也不會糾纏他。

    咔吱一聲響,手里細瘦的觸屏筆發出不堪重負的彎折聲音。

    沈邊野隨手把筆放在了一邊,拿起桌上的手機,切了號給謝遠星發去。

    X:“寶寶,明天就開始考試了對不對?”

    X:“復習累不累,給寶寶點杯奶茶?”

    沒回。

    他嘖了一聲,把手機扔在了一邊,不回就不回,剛好冷幾天,等期末考完謝遠星想不見都不行。

    圖書館內,謝遠星他們復習的隊伍壯大了兩個人。

    恰巧碰上了石婷婷和湯湯,四個人就坐在了一起。

    謝遠星的手機開了靜音,安安靜靜的揣在衣服兜里,對面的石婷婷寫累了,伸了個懶腰,一抬手見三個人都看向她,不好意思的笑了下。

    石婷婷:“星星你寒假留宿的事情弄清楚了嗎。”

    謝遠星點了點頭,“清楚了,已經給導員交了留宿申請表了。”

    石婷婷:“我家就在A市,寒假有空了我找你玩吧。”

    謝遠星一個人留在學校里,想也知道冷冷清清的,她不好問為什么過年都不回家,干脆提出有空陪謝遠星一起玩。

    謝遠星眉眼微微彎著,笑著搖了下頭,“可能沒空,我已經聯系好兼職了,考完試當天就要去面試,第二天就上班了。”

    湯湯:“啊?”

    石婷婷:“啊?會不會有點辛苦啊,一個人孤孤單單在這邊上班?”

    一旁的林修明笑著道:“是有點辛苦,不過好歹留宿在學校還有我跟他一起。”

    “我寒假也有點事要在這邊做,回不去。”

    謝遠星點了下頭,而后道:“也沒什么辛苦的,因為我是A大理工的學生,雖然是兼職,但那邊的教育機構也愿意給我開8000的工資。”

    他眼睛晶晶亮亮的,絲毫不覺得寒假過年期間還要上班是很累的事情,反而帶著期待,“要是春節假期期間留在里面值班,一天還有三倍工資。”

    “兩個月做下來,可以拿兩萬。”

    “等到大二,大三就好了,等到大二我就可以去軟件工程相關的公司去實習,雖然工資可能會低一點,但畢業的時候就能用這些經驗去刷一個更好的公司。”

    石婷婷:“意思是,每個寒暑假,你都要去上班嗎?還要刷經驗和履歷?”

    她有氣無力道:“星星,你是什么卷心菜啊,不累嗎。”

    湯湯在桌子下面戳了戳她,感覺謝遠星幾乎不休息也不回家,應該不止是卷的原因。

    謝遠星抿著唇笑了下,“也還好啊。”

    比起沒完沒了的挨打辱罵,放了學后在煮飯洗碗洗衣服的空隙里抽出時間來完成作業,這些好歹都是為他自己做的。

    買回房子的事情像個胡蘿卜一樣釣著他,讓他有源源不斷的精力。

    說話間,謝遠星拿手機看時間,看到了X和高宇飛發來的消息。

    一邊聽著石婷婷她們聊天,一邊低頭回著X,“嗯呢,明天就要考試了。”

    “奶茶不用啦,我這里好幾個人呢。”

    又點開高宇飛的消息,看到后眉頭皺了皺。

    高宇飛:“小遠,SOS,小組作業那個ppt你能不能幫我做一下,我這邊真的有點忙不過來。”

    謝遠星:“你自己做吧,我也很忙。”

    高宇飛有點驚訝,沒想到會被謝遠星拒絕,以前這些事情找謝遠星,謝遠星從來不會拒絕的。

    他不死心,繼續道:“小遠,全世界最好的小遠,只簡單做一下就可以了。”

    謝遠星:“簡單做就自己做。”

    說完,他把手機放在了桌上,高宇飛心眼不壞,對人也熱情,但有時候沒有分寸感,自己忙起來,就想把事情推給別人。

    一次兩次還行,都是同學,次數多了,現在又還是期末,他也忙的時候,謝遠星就煩起來了。

    至于高宇飛會不會生氣不滿,他懶得考慮。

    短暫的中途聊天休息,又是讓人快要死掉的學海無涯。

    謝遠星埋頭沒多久,一抬眼,看到閃爍不停的電話,“喂?”

    對面說道:“你點的外賣到了,我現在在圖書館門口,沒有卡進不去,你看你能不能出來取一下。”

    謝遠星驚訝,起身去外面拿回來了四杯奶茶。

    石婷婷語氣欣喜:“星星,你這么好,請我們喝奶茶嗎。”

    “那怎么好意思呢嘿嘿。”

    謝遠星耳根紅了下,“不是我點的。”

    他把袋子打開,眼尖的林修明看到了中間那一杯上貼著一個紙條。

    “芋泥厚牛乳是給星星的,不知道星星的朋友喜歡喝什么,隨便點了些。”

    林修明揶揄道:“男朋友點的?”

    石婷婷和湯湯對視一眼笑起來,“那我們就謝謝星星啦,沾了星星的光,也謝謝星星男朋友。”

    謝遠星耳根隱隱發燙,“不用謝,繼續復習吧。”

    他想拿起手機問X一句,又在幾個人的揶揄的眼神下有點不好意思,最終還是沒拿。

    也沒什么好問的。

    以他對X的了解,百分之九十九,是因為聽到他身邊有其他人,借此宣示主權。

    那張紙條的意思根本不是表面上的意思。

    臨近中午,謝遠星和其他人分開以后,看到X發來的消息,心里冒出了一句果然。

    X:“身邊是誰,寶寶的朋友嗎,兩個女生和那個熱情過頭的Alpha?”

    X:“是那些人嗎寶寶,還是有其他更討厭的人在。”

    X:“給寶寶點了奶茶,還有另外三杯,要是不夠寶寶跟我說。”

    謝遠星:“不是Alpha,是我另一個朋友,他是個Omega。”

    “不過也正好是四個人沒錯。”

    沈邊野當然知道不是Alpha,高宇飛才來宿舍找過,只是X那邊目前還不知道那只干癟猴子。

    請干癟喝奶茶沈邊野當然不想,但如果少點一杯,謝遠星大概會把自己的讓出來,那更不行。

    X:“Omega?男的嗎,寶寶交新朋友了?”

    謝遠星:“不是的,是小時候的鄰居。”

    X:“小時候的鄰居?青梅竹馬嗎寶寶。”

    X:“他叫什么名字,寶寶。”

    謝遠星:“林修明。”

    X:“林修明,修?”

    X:“寶寶和他小時候關系很好嗎?寶寶現在還和他一起去圖書館,應該是關系很好吧。”

    X:“他性格怎么樣,會夸寶寶嗎。”

    X:“寶寶喜歡被夸獎,寶寶的小時候的朋友應該很會夸寶寶吧。”

    X:“寶寶,我有點嫉妒。”

    X:“想把寶寶耳朵堵上,除了我的夸獎,其他的寶寶都不能聽。”

    謝遠星:“亂七八糟想些什么,我和他只是朋友。”

    算了,X想著,馬上就要考試了,這個時候,還是不要說這些讓寶寶分心了,等考完試,等見面。

    X:“對不起寶寶,是我想太多了。”

    X:“因為太喜歡寶寶了,原諒我吧寶寶。”

    X:“下午還要學習對不對,寶寶去忙吧不用管我。”

    謝遠星回了一個好,就暫時拋在了一邊沒有再管,他真的挺忙的,期末除了考試,還有各種各樣的表要填,亂七八糟的事情也不少。

    況且他還要準備過兩天的兼職面試,更是忙上加忙,聊天的時間寥寥無幾

    三天的考試,一門門考下來,走出最后一場考試的考場時,謝遠星由衷的嘆息了一聲,終于結束了。

    他背起黑色的背包,穿過人流走出學校門口,一路往前走,直到在一個公交站才停下。

    等車的間隙把手機的靜音關掉,剛關上,就好似另一頭的人有所預感一樣,嗡嗡發來了消息。

    X:“寶寶,考完了嗎?”

    X:“我定了來A市的票,一個小時以后就能到。”

    謝遠星呆了下,連忙說道:“你退了吧,我要去面試兼職,不能和你見面了。”

    對面只停頓了一瞬,消息就鋪天蓋地的襲來,急切,焦躁而又含著些委屈。

    X:“怎么這樣啊寶寶。”

    X:“不是說好了要見面嗎?”

    X:“寶寶最近考試,冷淡得不行,我等寶寶考完等了很久了。”

    X:“我們不是在談戀愛嗎寶寶,寶寶好冷淡啊。”

    X:“還是寶寶有了青梅竹馬的朋友,就不要我了?不能這樣寶寶。”

    X:“寶寶,Omega有什么好的,不要理他寶寶。”

    謝遠星錯愕,“和他沒有關系,你怎么什么醋都亂吃啊。”

    X:“寶寶不見我,我忍不了寶寶。”

    X:“寶寶分給別人一點眼神,我都嫉妒。”

    X:“寶寶多出了一個從小認識的朋友,對我還那么冷淡了,寶寶不能這樣。”

    X:“要是寶寶覺得我哪里做得不好,我可以改的,寶寶。”

    X:“見面吧寶寶,想親親寶寶,要是寶寶不愿意親,我也可以忍住的,還是帶電擊項圈好不好。”

    X:“還是寶寶不想見我嗎?”

    X:“寶寶,我很難受。”

    雖然謝遠星是想拿到工資了給X一個驚喜,但現在男朋友的情緒很明顯已經不對勁了,他想了想,還是道:

    “要面試去做兼職的,做兩個月,拿到工資了給你買禮物。”

    他已經在網上看好了,他兼職的這兩個月,生活費上省一點,剩下的工資應該能把它買下來。

    X:“寶寶,不用費心給我送禮物,比起禮物,我更想和你見面。”

    謝遠星:“改天吧好嗎,今天要面試,真的抽不開時間。”

    “我現在都在校門口等公交車了,而且我還要掙學費啊。”

    聊天框沉寂了一下,對面似乎很不甘心的發來,“我給寶寶轉錢不可以嗎?”

    “寶寶不用那么辛苦的。”

    謝遠星:“不辛苦啊,我愿意做這些。”

    用X轉來的錢給X買禮物,那就沒有意義了。

    不管這段有幾分糊里糊涂的網戀什么時候結束,至少他是真的很喜歡X,這是他的心意。

    而且X為他付出得也夠多了,他總要做點什么。

    X:“那寶寶在哪個地方面試?”

    謝遠星:“在一個教育機構面試,叫鴻望。”

    公交車在站點停靠,他收起手機上了車,車上有不少學生,幾乎都提著行李箱,準備坐到終點站的火車站,從那里回到闊別已久的家。

    唯有謝遠星一個人,手邊空空,既沒有行李箱,也沒有包裹,似無根的浮萍。

    電話響起時,謝遠星正盯著窗外發著呆,他伸手接了,“喂?”

    沈邊野的聲音平淡,“你在哪?”

    謝遠星:“公交車上,怎么了。”

    沈邊野:“寒假你有什么安排,都推了,我信息素紊亂需要你隨時在我身邊。”

    謝遠星蹙了蹙眉:“合同上規定的只是在校時間吧,不包含寒暑假的。”

    沈邊野“嗯”了聲,似有不爽:“我知道,但我的信息素離不開你,我也沒辦法,你以為誰很想和你朝夕相處嗎?”

    “開個價吧,寒假兩個月,多少錢,留在我身邊。”

    謝遠星眉頭皺得更深,“我已經找到寒假的兼職了。”

    沈邊野:“你的兼職給你開多少錢。”

    謝遠星:“這不是多少錢的問題,我們的合同里不包含寒暑假的時間。”

    “如果你信息素有問題,可以晚上到宿舍來找我,我每天晚上九點以后都在。”

    沈邊野疑惑:“你留宿在學校?”

    謝遠星:“嗯。”

    沈邊野:“為什么不告訴我?”

    謝遠星遲疑且困惑:“我為什么要告訴你?”

    那個你字被他重讀了出來,落在沈邊野耳朵里刺耳無比。

    沈邊野忍了,沒發作。

    而是道:“搬出來到我家里住,我另外給你開工資,這樣比較方便我。”

    謝遠星其實很心動,但他還是拒絕了,“不用了,你現在基本上十天才咬我一次,我沒有必要住過去,你可以十天來一次宿舍。”

    “這算我謝謝你幫我找律師,不用給錢。”

    沈邊野冷笑:“窮成你那樣還大方上了,謝遠星,知不知道什么叫不識好歹?”

    謝遠星無語,啪的一下把電話掛了。

    如果不是有一點道德底線,他真想狠狠訛沈邊野一筆。

    但一想到寒假也要天天看見沈邊野,時不時被沈邊野冷嘲熱諷一番,即使他沒有道德底線,也有點做不到。

    還是算了,有些錢,不掙也罷。

    而且沈邊野確實幫了他的忙,他也不好意思多收錢,還是太善良了,自己。

    公交車發出一聲氣音到站停下,謝遠星下了車,往鴻望教育的方向走去。

    走在路上手機嗡嗡響了兩聲,他以為是X,打開一看卻是沈邊野。

    沈邊野:“謝遠星你膽子肥了,敢掛我電話。”

    沈邊野:“說了這兩個月給你開工資,都放假了,我憑什么因為你再跑回學校去,你的事重要還是我的事重要。”

    沈邊野:“住在我家,包吃包住,比你那個破兼職好。”

    沈邊野:“別假裝沒看見。”

    謝遠星:“沒裝,只是不想回。”

    沈邊野氣得咬牙,“沒有這個破毛病,你以為我想讓你住我家里?!我連跟你住一個宿舍都煩。”

    “太自戀了謝遠星。”

    謝遠星盯著這幾句話看了三遍,沒看出來自己哪里自戀了,沉默了,干脆也就不回了。

    鴻望教育在商業街的一棟樓的二樓,謝遠星上去的時候,看到了前臺接待廳,和后面兩邊分別用玻璃磨砂門隔出來的辦公室。

    他走到前臺,問道:“你好,郭老師在嗎,我來面試。”

    和教育有關的面試都離不開講課,他穿著修長大衣站在講臺上時,身姿清雋,刻意排練過的語速沉穩,不緊不慢,和以前黑發沉郁的樣子又好似變了個人。

    等到面試的兩輪走完,徹底談穩了下來,謝遠星才松了一口氣,從鴻望教育的樓上下來。

    外面的天色已經徹底黑了下來,城市的燈帶顏色璀璨,站在對面角落的高大男人看到他走下來,動了動站久了有些僵硬的身體。

    他原本只是想來看一眼,也說不上來到底看什么,只是覺得看一眼吧。

    當謝遠星走下來,看一眼的心又膨脹起來,變得大而空,似欲壑難填。

    沈邊野頂了頂腮,目光沉郁著拐進了另一個巷子,一邊走,一邊把口袋里的項圈拿出來,微微低下頭自己給自己戴上。

    高大修長的身影走進巷子深處,似捕獵的狼躲在角落靜靜等待著獵物上門。

    謝遠星走進要去坐公交的必經的巷子,巷子窄小而深黑,走到中間手腕被拉住時,饒是膽子大,也被嚇得差點叫出來。

    好在他聽到了熟悉的,溫柔的聲音,“寶寶。”

    下一秒,謝遠星整個人被拉入了更黑的角落。

    “寶寶,寶寶,寶寶。”溫柔的聲音帶著古怪的粘膩感,一邊拉著謝遠星,一邊急切的去捉謝遠星的手。

    黑暗中,高大的身體欺身而上,謝遠星的手里被塞入了一個小巧冷硬的東西,沒等他反應過來,就聽到X說:“受不了了就按,寶寶。”

    受不了?

    受不了什么?又按什么?還是電

    下顎被掐住,唇上便是猛地一熱,謝遠星不是故意要按,但他緊張時習慣性的攥拳,讓手里的開關按了下去。

    X悶哼了一聲,一點沒松手,幾乎是貼著謝遠星的唇肉說話,“寶寶,說好了見面就讓我親的。”

    “寶寶不能這樣,”又悶聲喘了兩聲,聲音又急又沉:“不能賴賬的寶寶。”

    他呼吸滾燙而灼熱,急切又兇狠的重新吻了上來,絲毫不顧脖子上的電擊項圈。

    為什么要拒絕,為什么兩邊都拒絕。

    是沈邊野不討喜,為什么也要拒絕他。

    憤懣,不甘,通通得不到解答,只能泄憤似的吻著身下柔軟的唇肉。

    謝遠星連忙關掉手里的開關,偏著頭想躲,想得到一個喘息說話的機會,“沒唔”

    僅僅剛說了一個字,就被身上的人探進了齒關,濕熱滾燙的舌頭鉆進來時,謝遠星的眸子猛地放大了。

    X吻得很深,掐著謝遠星的下顎不讓他退,舌頭在濕熱的口腔如攻城掠地一般掠奪,掠奪謝遠星的呼吸,掠奪謝遠星的空氣。

    舌頭大力的舔過,又重又急切,幾乎在薄薄的口腔薄膜上能看到交纏的激烈,X舔過謝遠星的舌面,像含果凍那樣嘬吮,難以放手,近乎癡迷的吻著。

    聲音含糊而又好似愉悅,“寶寶,親到寶寶了,好香啊寶寶。”

    他慢慢從濕熱的口腔退出來,舔吻著水潤潤的唇肉,連同那些透明津液一起卷入口中,近似呢喃道:“不要躲我,寶寶。”

    “求你了,好嗎?”

    謝遠星身體發軟,腦子像是蒙上了一層紗,遲鈍又呆得可愛,只顧著大口大口的呼吸著,半天說不出來一句話。

    第46章  吃到甜的星星了!!……

    漆黑狹窄的巷子里,兩個人藏在黑暗中接吻糾纏,明明是深冬了,謝遠星身上卻燙得發軟。

    “不行疼嘴巴親得好痛。”

    謝遠星推了推面前高大的身影,偏過頭想擺脫沒完沒了的親吻,他只是稍稍抿了下唇,就傳來一陣輕微的刺痛,感覺像是破皮了。

    X吻得又急又深,唇肉也要含著吮咬,像永不滿足的鬣狗。

    黑暗里有人在沉默,片刻后,謝遠星只感覺唇肉一軟,像是被指腹輕輕壓了壓,頭頂傳來X的聲音,“那就等會兒再親。”

    啊?

    怎么還親啊?

    謝遠星茫然的睜圓了眼睛,他這會兒臉正紅,眼睛又圓而水潤,像色澤誘人的糖水番茄,只是看著,就口舌生津。

    Alpha的視力好,X能看見,并且看得眼神癡迷灼熱。

    他隱隱又有俯身上前的趨勢,謝遠星看不見,卻能感覺到,嚇得連忙用手抵著,聲音囁嚅:“等下,先別”

    X嘆息了一聲把他拉進懷里,嗓音暗啞溫柔:“寶寶,我的星星寶寶。”

    謝遠星感覺自己像是一個大型抱枕,被結結實實的抱在了懷里,腰上的手臂結實有力,懷抱緊到有些發痛。

    不知道在哪里看到的,人在疲憊失意的時候會抱著毛茸茸的東西或者抱枕充電。

    謝遠星不笨,能察覺得出來X的情緒不對勁。

    他安靜的當著這個充電寶,小一會兒過去后,才輕聲開口:“你怎么啦?”

    X:“嗯?”

    他似是笑了下,“只是太想見你了寶寶,是不是嚇到你了?”

    謝遠星抿了下唇,上面的刺痛還在,嚇到,倒也沒有,但是

    以前兩次見面,X動作也急,但沒有今天這樣,好像在發泄著什么不甘的情緒一般,今天太急了,急到謝遠星能感覺到他的焦躁。

    “我們不是在談戀愛嗎?”

    “你經常說要是你做錯了什么,讓我告訴你,你會改,那我也是一樣,我做錯了什么,你也要說,我也會改。”

    X伸手撫上謝遠星的臉,指腹感受著手下的滑嫩細膩,似某種愛憐的摩挲,“寶寶沒有做錯什么。”

    “我們星星寶寶哪里都好。”

    謝遠星想了想:“是一直不答應見面嗎,但最近真的是考試周太忙了。”

    “我還要準備兼職面試的講課,今天也是真的有面試。”

    X:“我知道,寶寶不許反思自己。”

    哦,不是這個原因。

    謝遠星在黑暗里眨了眨眼,又道:“是因為我的那個朋友?林修明?”

    X沉默了,巷子漆黑而安靜,靜得能聽到外面甜品店活動大促的叫賣聲。

    猜中了。

    但謝遠星不理解,他很明確林修明就只是他的朋友,他開口,問道:“他怎么了?你不喜歡他?為什么?”

    X的聲音聽上去有些悶,帶著煩躁:“沒什么。”

    謝遠星戳了他一下,“要坦誠,我很笨,猜不到的。”

    黑暗里,謝遠星的表情認真:“心它不會說話,又藏得很深,所以才需要能說話的嘴巴去描述它,表達它。”

    “我們有嘴,就要用嘴巴去說愛,去表達委屈,去傾訴不滿,只靠接吻是沒用的,要讓它發出聲音。”

    X似是愣了下,眉眼間的焦躁慢慢緩了下去,但真要開口,又像是被什么東西堵住了。

    X:“寶寶。”

    他輕聲叫了一聲,有些無奈:“有些話,說出來怕寶寶覺得我小心眼。”

    謝遠星沒忍住,笑了一聲,老老實實道:“我覺得你沒有大度過。”

    怕X惱羞成怒,謝遠星飛快道:“但大方了就不是談戀愛了,這是只有兩個人的排他游戲。”

    X又沉默了,謝遠星卻很有耐心,安靜的等著。

    好半天,頭頂才傳來X有些艱難開口似的聲音:“你答應和我談戀愛,是不是因為林修明?”

    在這一瞬間,謝遠星懵得像是他還是個大一學生,卻聽到了博士生的數學題。

    謝遠星:“什么?”

    X:“我沒有告訴過我的名字,你只知道我是X,林修明的名字里不就有一個X,你們又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

    X:“我們見面,你看不見我的臉也沒關系,這樣的戀愛很奇怪,你卻從來沒有提出過意見,是把我當替身了嗎?”

    謝遠星額角一抽一抽的跳,仿佛聽到了什么天方夜譚一樣,震驚得他想把X的腦子打開看看里面裝了什么。

    剛剛他還說自己笨,猜不到。

    現在看來,任誰,再聰明,也跟不上X的腦回路,詭異得像是把鐵路和云層焊接在了一起。

    謝遠星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說道:“你抽時間去看看腦子吧。”

    明明是被懟了,X心里的石頭卻奇怪的沉穩落地了。

    放松后,心下冒出了兩個想法,一前一后。

    一是原來寶寶也是會懟X的,不止是懟沈邊野一個人。

    二是

    “寶寶也要給我轉8塊錢掛號費嗎?”

    謝遠星幽幽道:“轉30,你這個腦子,不看專家號好不了。”

    接著無奈的嘆了口氣,“不要亂想奇奇怪怪的東西啊,林修明剛上初中的時候跟剪了短發的女生表白,以為那個女生是男的,問對方要不要做他男朋友,還說不嫌棄對方矮,矮1也是1,被別人女生追著罵了三條街。”

    “他這種糗事我都知道,我怎么可能,”謝遠星說不下去了,甚至感到一陣惡寒。

    X對林修明的事情不感興趣,聽上去好笑也無感,而是道:“我錯了寶寶,不該亂想,但是”

    謝遠星在黑暗中摸索到他的臉,“我們本來就是網戀啊,你不讓我看,有你的原因,我相信你。”

    看到了,這段關系也就該結束了,謝遠星不想,也舍不得。

    他憑著感覺,在X的唇上親了親,認真道:“你選擇了我,我也選擇了你,只要你不改變,不離開,就永遠不會離開你。”

    “這是承諾,承諾是不會改變的。”

    在謝遠星心里,X就只是X,是X選擇了他,他也選擇了X。

    但在黑暗中,是沈邊野的神情復雜而幽深,他深深的看著謝遠星,注視良久。

    他俯身,在謝遠星額頭親了親,從大衣的口袋里拿出東西,塞進了謝遠星的手里。

    沒有正面回答謝遠星的話,而是道:“寶寶先走吧,我在這里待一會兒。”

    “這是給寶寶的禮物。”

    謝遠星走出巷子,巷子口的奶茶店唱著歡快的你愛我我愛你,他把手里綠色的盒子打開,里面是一枚戒指。

    蛇形纏繞的造型,鱗片是黑的,整體看上去是銀黑色,是大氣的樣子,不知怎么,謝遠星卻想到了粘膩和潮濕。

    想了想,把盒子扔在了路邊的垃圾桶里,戒指戴在了食指上。

    指環穿過細長的手指達到底部,不緊不松剛剛好的大小,卻又好似帶著一絲禁錮

    清晨,灰蒙蒙的天黑壓壓的墜著,路上行走的人被冷風一吹,晨起的哈欠都憋了回去,吸的冷氣灌進肺里,凍得整個人都一哆嗦。

    謝遠星睫毛被霜露打得濕漉漉的,走到路邊早餐店買包子的時候,聲音都還懨懨的沒有精神。

    手機響起時,跟X說話也沒什么精神。

    X:“寶寶出門了嗎?”

    謝遠星:“在樓下買早飯了,吃完了就上去。”

    X:“寶寶聲音聽上去很沒精神,昨晚沒休息好嗎?”

    X:“都放寒假了,寶寶怎么也不休息一下好好過個寒假。”

    X:“不是有男朋友嗎,寶寶不用那么辛苦的。”

    謝遠星咕嚕咕嚕咽下去兩口豆漿,像清嗓子一樣,聲音也沒那么困倦了:“不辛苦啊,就當給自己找點事做了。”

    “快九點了,我去上班啦,先不跟你說了。”

    X:“好,寶寶去忙吧。”

    謝遠星三兩下把早飯吃完,塑料袋扔進垃圾桶里,和陸陸續續上樓的學生們一起,走上了二樓。

    郭老師看到他來了,說道:“你來了,已經給你安排好了,你就管高二的二班和三班兩個班,你看有問題嗎?”

    “助教的工作比授課老師簡單點,兩個班也完全能看管過來,你不用擔心。”

    “這是兩個班的班群,和兩個工作群,你加一下。”

    謝遠星連忙點頭,拿出手機一個一個的掃碼。

    他手指上的戒指貼在手機背后,金屬和金屬的碰撞發出輕微細小的響聲。

    當老師的眼睛毒,也慣會認奢侈品,看清后一時間也納悶了起來,能帶兩千塊錢的戒指,怎么用這么舊的手機。

    但郭老師也沒有多問,帶著謝遠星就去認兩個班的班主任。

    雖然是教育機構,但這里也分班分老師,謝遠星的工作就是從旁協助,也會給學生講題。

    一個上午眼花繚亂的過去,兩個工作群的消息響了又響。

    說是只需要管兩個班,但實際上,這里的每個老師都會叫他做事。

    等到大部分老師都下了課去吃飯了,謝遠星還守在辦公室的打印機面前,吭哧吭哧的訂著卷子。

    VX電話響起的時候,謝遠星有一種腦子要炸了的感覺,發現是X后,又松了口氣。

    “怎么啦?”他說。

    X:“寶寶下班了嗎,累不累。”

    打印機咔哧咔哧的響著,謝遠星一邊抽著卷子翻面,一邊拿著手機,說道:“不累。”

    X:“真的嗎,寶寶別騙我。”

    謝遠星嗯了聲,“真的,只是事情很多很雜,做起來有點頭昏腦脹的。”

    X:“那就好,我看到中午休息的時間了,給寶寶點了外賣,一會兒寶寶記得去取。”

    謝遠星:“好哦。”

    “但是下次不用點了,這個地方包吃,我精挑細選的,選出來這里,就是因為這個。”

    他看上的禮物很漂亮,不在生活費上省一點,兩個月的工資可能會不夠。

    X失笑,順著謝遠星略微有些驕傲的語氣說道:“好,不愧是我們星星寶寶。”

    “快去吃飯吧,別忙了,吃完飯再弄應該也可以。”

    謝遠星一愣,就聽見X說道:“聽見你那邊打印機響的聲音了。”

    謝遠星唇角抿了抿,輕聲“嗯”了一聲。

    電話掛斷,謝遠星收拾好最后一點去取了外賣,沈邊野轉身,從安靜的走廊回到了醫院里面。

    李醫生正看著各種檢查報告單,見他走進來,一邊看一邊道:“你之前對治療都不上心的,這兩天倒是來得很勤啊。”

    沈邊野不置可否,“不是說有治好的希望嗎,誰不想活著。”

    李醫生心緒復雜的感嘆著,“也是。”

    “你的問題說簡單也簡單,說難也難,正常Alpha,易感期的發作時間是一年一次,最多一年兩次。”

    “你幾乎是七八天,十天半個月這樣極不規律,又頻繁的出現易感期。”

    “現在的醫學手段,又沒有辦法強行干涉易感期,導致你的問題就變得很復雜,如果直接用藥物壓制,下一次你易感期的時間也會對應的變長。”

    “這都是透支生命的事情,所以當時你分化后,才會有那么多醫生說你活不過三十歲。”

    他調出了電腦上記錄的一直以來沈邊野的檢查報告,“你現在易感期發作得是要比以前遲緩了,這是好事。”

    話鋒緊接著又是一轉,“但你抑制劑注射的太多了,已經到了藥物濫用的地步了,對身體也是很大的損傷。”

    李醫生說道:“你上次說,謝遠星聞不了你的信息素味道。”

    “那我建議,除了模擬標記腺體時,你都暫時不要和他接觸,也就不用控制你的信息素。”

    沈邊野微不可察的皺了下眉,他沒說話,李醫生則補充道:“即使在你咬他的時候,咬完就讓他走。”

    “我知道Alpha的本能會讓你在這個時候離不開他,但比起抑制劑濫用的危害,你還是忍一下吧,他是beta,不受影響,這種時候他是冷靜的,可以讓他走。”

    “除了抑制劑,你現在的信息素波動也不適合太頻繁,太劇烈,即使是謝遠星能適應你的信息素,最好也還是暫時保持距離。”

    李醫生說著,就要拿出手機給謝遠星發消息,“我跟他說一聲吧。”

    沈邊野擰眉,“我跟他說就好。”

    李醫生看著沈邊野那張俊美的臉上壓不住的煩躁,編輯消息的手絲毫沒停,“還是我說吧。”

    萬一沈邊野不說,那他這個醫囑不就白囑了。

    沈邊野:“等等。”

    他頓了下,才道:“改天吧,下周末以后你再跟他說。”

    說不上來為什么,他不想讓謝遠星知道他這么頻繁的來看醫生

    謝遠星收到李醫生的消息時還在課上。

    手機在兜里無聲的亮起,他沒有注意到,還在低頭看學生做的題,借著彎腰的機會,偷偷像老大爺一樣錘了一下自己的腰。

    好酸。

    再堅持一個半月,他就能拿到兼職的工資了。

    謝遠星嘴上講著三角函數,心里偷摸算著時間,小時候是學生的時候,整天算著什么時候放假,長大了當了臨時老師了,又整天算著什么時候下班。

    教育機構卷服務卷老師水平,每個教室都裝的有監控,時時投遞到家長手機上。

    講課老師讓學生做題,謝遠星就要巡查,看學生做的情況,給學生講一講。

    雖然后排有一把給助教的椅子,但兩個班巡查,基本上是沒時間坐的,一整天下來,腰酸得要命。

    下課鈴響起的時候,謝遠星比坐著聽課的高中生還雀躍的在心里歡呼,從后門走出去坐下時,狠狠松了一口氣。

    他低頭把手機靜音關掉,工作群嗡嗡響了兩聲,有人在群里艾特他:“@謝老師,麻煩幫忙改一下二班上次的小測卷子。”

    謝遠星回了一句好,又起身往辦公室走去,一邊走一邊看著消息上其他的紅點,發現李醫生有消息發來時,他還有些詫異。

    看到消息后又是一頓,這樣說,他誤打誤撞的拒絕,還撞對到醫囑上面去了。

    謝遠星算了算時間,他和沈邊野也有小半個月沒有見面了,應該也快來了。

    下了班已經是晚上九點,謝遠星提上柜子里自己早上來上班的路上買的菜,坐著公交車慢悠悠的搖回了學校。

    宿舍不能用大功率電器,他買的四十二塊錢的小鍋煮沸的速度慢得驚人。

    等水開的功夫,謝遠星走到陽臺去淘洗他的小白菜。

    細白的手指在冬天的冷水下稍稍一放就凍得通紅,只有小白菜葉子翠綠依舊,謝遠星走進宿舍把菜放到一邊,對著指尖呼呼的哈氣。

    水開以后下了面條,還不忘臥一個蛋在里面,等這個的時間,又在小案板上咚咚咚切好了蔥花,這才坐在了一邊,托著腮等著。

    宿舍門被打開的動靜讓謝遠星轉過頭去看,和走進來的人視線正好撞在一起。

    心里有了猜測和準備,看到來人謝遠星也不驚訝,“我看到李醫生的短信了。”

    “嗯。”

    沈邊野穿著一身深色大衣走進來,高大冷冽,似攜著門外的霜雪走進來。

    屋內,鍋煮開后咕嚕咕嚕冒著熱氣。

    沈邊野的視線隨著聲音落在上面,看清楚是什么后,頓時皺起了眉。

    沈邊野:“怎么就吃這個?”

    不是說上班的地方包吃嗎,騙人的?

    那隔三岔五的給X發的吃飯的照片哪來的?還是只包了午飯?晚上也發的在機構里午餐的照片?下了班再偷偷回宿舍敷衍著吃一點?

    怎么把自己養得這么可憐。

    “不是關心你,只是你”

    他話還沒說完,謝遠星就噔噔噔跑到了他身邊,干脆利落的轉過身,低著頭露出脖頸。

    “李醫生說你現在最好不和我長時間待在一起,你咬吧,咬了就走。”

    頓了下,想起來是讓他走,沈邊野咬完他會控制不住信息素,那么直接走出去不方便。

    又轉過頭,“等下,好像是讓我走。”

    謝遠星視線茫然的在宿舍晃了一圈,又停在他咕嚕咕嚕的小鍋上,“那你等我一下。”

    他又噔噔噔的走到他的小鍋面前,把小白菜放了進去燙了一會兒,又把蔥花灑了進去。

    沈邊野跟在他身后,“你會做飯?”

    謝遠星伸手把電源線拔掉,一邊道:“會做,以前做不好會挨打。”

    這碗面是用昨天剩下的雞湯煮的,還專門臥了個蛋進去,很香的。

    他說起這話時語氣隨意,說完把鍋端在了手上,背對著沈邊野,再次露出纖細白嫩的脖頸,“你咬吧。”

    沈邊野沒動,“你要端著鍋出去?沒有碗嗎?”

    謝遠星:“我一個人吃,用鍋就好了,能省個買碗錢。”

    沈邊野頭一次見這么精打細算的人,徹底服了,有些想笑,又有些心癢,“那我想吃一點怎么辦?”

    謝遠星詫異的轉身看向他,沈邊野挑眉,“我請你吃了一個學期的飯,嘗你一口面都不行?”

    “謝遠星,摳門也要有個限度。”

    謝遠星左耳進右耳出,就當什么也沒聽見,放下鍋,找出一雙筷子,又拿出鍋的蓋子,遞給沈邊野,“你夾了吃吧。”

    沈邊野:“不是一個多的碗都舍不得買,怎么還有多的筷子。”

    謝遠星:“單賣一雙的筷子比一板貴,不劃算。”

    合情合理又意料之外的理由噎得沈邊野說不出話來,人生第一次,他拿著一個鍋蓋,一雙筷子,站在鍋邊吃完了一碗面。

    謝遠星在旁邊欲言又止,“李醫生不是說,最近你最好少和我待在一起嗎?”

    “你一直待在這里,對信息素不好吧。”

    沈邊野嗤笑:“說的那么好聽,還不是想趕我走?”

    “放心吧,是咬了你之后,不能久待。”

    不止是謝遠星聞不了他信息素味道的原因,還有謝遠星在這里,他的信息素波動會很劇烈,而抑制劑打太多了,現在信息素最好不能有太大的波動。

    謝遠星哦了一聲,沉默了。

    腦海里盤旋著一個問題,沈邊野都要吃完了,那他吃什么?

    他看著沈邊野吃完了面,拿起鍋往陽臺走,眼看著就要按下放在陽臺上的洗潔精了,謝遠星終于忍不住了,“你干什么?”

    沈邊野:“我吃的,當然是我洗碗。”

    謝遠星遲疑:“你會嗎?要不還是我來吧。”

    他看得出沈邊野洗碗的動作生疏,但好在這個活沒有什么技術含量,生疏歸生疏,也還是做完了。

    沈邊野漱了口,沒等說話,謝遠星就主動又自覺的湊了上去。

    身后的沈邊野臉色陰沉,就這么想趕他走?

    俯身惡狠狠的輕咬上去后,沈邊野整個人血液都似沸騰了一下,又是震驚,又是費解,滿心的不可置信。

    隨著尖牙刺入皮膚,卷入口中的血珠都似甜得要命,不是齁嗓子的甜味,而是蛋糕似的香濃,像沾著牛奶,滿口奶香甜軟。

    在沈邊野還在怔愣時,幾乎瞬間他的信息素就先一步興奮起來,滿屋子的空氣都充斥著烈火燒后的余燼味,更多的一下一下,又重又狠的蹭著謝遠星的后頸。

    謝遠星察覺不到信息素的動靜,他只聞著味道,嗆得咳嗽連連,一刻也待不住,抓起桌上的鑰匙就走了出去。

    冬天站著不動不一會兒就冷,他不想在宿舍外面傻站著,想了想決定去外面轉轉打發時間。

    這邊的宿舍安靜,沈邊野還站在謝遠星走時的那個位置,表情變了又變。

    他吃到了,甜的,就這么簡單就吃到了。

    回想今天X和謝遠星的聊天,也沒有發生什么特別的事情。

    他剛剛更沒有看到什么足以讓謝遠星高興的事情。

    只是很普通的一個晚上,謝遠星還是剛下班,煮了一碗面。

    不需要他費心準備帶謝遠星去看什么煙花,讓謝遠星和過去道別,謝遠星自己就能輕易的拋下所有的不愉快。

    沈邊野垂眸,任由信息素在宿舍充斥,沸騰,劇烈震蕩而又橫沖直撞

    謝遠星重新回到宿舍的時候,沈邊野已經走了,常來送飯的高叔提著盒飯,在門口等著。

    高叔笑著道:“半個月不見了,小沈總讓我來給你送飯。”

    “小沈總還說,以后也還是像之前一樣送飯,他說你嘗起來口感不好。”

    說著說著,把高叔說困惑了,“什么是你嘗起來口感不好?這是什么意思?”

    他和沈邊野之間的協議,知道的人很少,高叔并不知情。

    所以謝遠星只說道:“我剛剛煮了面,他吃了一碗,可能是覺得不好吃吧。”

    第47章  除夕

    “你現在既然愿意配合治療了,醫療團隊也重新組建起來了,就不應該像以前一樣隨便了。”

    “我都說了,你的信息素波動不能太劇烈不能太劇烈,抑制劑壓它太久了,你懂不懂壓到極點又劇烈反彈有多大的傷害?”

    “醫囑這東西,你要聽啊。”

    “昨天晚上你那個信息素水平檢測數值都要爆表了,今天早上醫療團隊跟我說的時候,給我嚇得一大早上從床上爬起來。”

    “雖然,雖然你是我雇主,但好歹你也叫我一聲叔,你能不能顧及顧及我的心臟?”

    二樓房間內,大落地窗前的跑步機前放著的手機外放著,一句一句老媽子式的絮絮叨叨的念著。

    沈邊野跑著步,那些話從大腦皮層絲滑閃過,沒留下一點波瀾。

    直到李醫生說道:“你還想不想治好了,現在是最有希望的時候。”

    沈邊野伸手停掉跑步機,手腕上經常帶著的那個機械腕表不翼而飛,取而代之的一個藍白手環。

    樣子有些怪,屏幕上紅色的數字嘀嘀嘀的跳著。

    “我如果不想,就不會找你戴上這個手銬了。”

    現在雖然不用像以前一樣,戴在玻璃房內像猴一般被人24小時觀察,但戴上它還是能讓人想到那段惡心的記憶。

    李醫生:“那昨天晚上?”

    沈邊野不自在的沉默了一下,說道:“昨天晚上的事情你不用管了。”

    因為吃了一口甜的謝遠星,信息素波動震蕩劇烈到整個醫療團隊坐不住,一大早六點就把主要負責人叫醒,給他打電話詢問情況。

    這么丟人的事情,他說不出口。

    沈邊野沒有了鍛煉的心情,去浴室沖了個澡,出來時阿姨已經把早餐做好擺上桌了。

    心情混亂,邊吃著飯,手上也沒什么目的的隨意刷著短視頻。

    一條下去,是炸開的煙花。

    再刷一條,“你從未聽過的小眾煙花城市。”

    再再向下一條,“全網最全煙花小鎮旅游攻略。”

    沈邊野黑著臉關了手機,擰著眉思考了片刻,想通了。

    雖然他已經嘗到了甜的了,但他這些前期準備都投入進去了,不帶謝遠星去,那他不就白準備了。

    只是為了不浪費他的勞動成果而已。

    要知道,他自己出門旅游都從來不做攻略,現在做了,就不能白做。

    現在需要想的就是,該找什么理由什么時候把謝遠星哄去。

    除夕、春節都太隆重了,容易讓人誤會。

    但

    沈大少爺嘖了一聲,這兩個日子,謝遠星一個人過的話未免也有點太可憐。

    謝遠星的情況沒有人比他更清楚了,父母都去世了,論親戚關系,近的都在牢里,提都不用提,遠的已經遠到八竿子打不著了。

    和那只干癟猴子的朋友關系說有多好,那也純扯淡。

    沈邊野又想到了昨晚去宿舍時看到的那一幕,燈光暗淡的房間,守著冒著熱氣的小鍋,托腮坐在旁邊發呆的謝遠星。

    分明孤零零的。

    怎么就感覺到幸福和開心了呢。

    是痛苦太多,擁有的太少,所以失去了最大的痛苦,擁有了一點,就感到滿足了嗎。

    沈邊野煩躁的點開手機,切號,打開聊天框,真要發送消息時,又頓住了。

    讓X陪謝遠星過年,過一個黑漆漆的年嗎?

    很明顯不合適。

    X:“快過年了,寶寶過年有什么安排?”

    收到消息的時候謝遠星剛到兼職上班的地方,他把工牌拿出來戴上,低頭回消息的時候,藍色的繩子晃晃悠悠的蕩著。

    謝遠星:“過年要在這里值班。”

    X:“?”

    X:“過年都不放假嗎?”

    X:“是強制性值班?”

    X:“辭職吧寶寶,我把這個月和下個月的工資都補給你。”

    謝遠星:“不是的,是自愿申請。“

    “過年期間有三倍加班工資,我就申請了。”

    X:“寶寶這樣太辛苦了,學校剛放假就去上班,過年也不休息,上完班又要去上學了。”

    X:“身體會吃不消的。”

    謝遠星:“反正也沒有別的事情做,上班也沒有多累,一周還有一天假呢。”

    “而且春節當天是放假的,可以休息,也算值班工資。”

    “要上班啦,先不說了。”

    第一節課的鈴聲在整個二樓三樓拉響,謝遠星把手機調成靜音,從后門走進了教室

    A市的第一場雪在除夕當天姍姍來遲,謝遠星走在上班的路上,把臉往藏藍色的圍巾里縮了縮。

    街上冷清,卻又到處貼著紅,冷和喜慶矛盾的結合在一起。

    走到常去買包子的早餐店,看到門上貼著的過年休息三天的紙條時,謝遠星嘆了口氣,轉身往樓上走去。

    一貫熱鬧的二樓此時一個人也沒有,謝遠星掏出鑰匙開了門,坐在前臺發了會兒呆,從辦公室里抱出了一堆練習冊出來改。

    前臺的電話鈴鈴鈴的響起來,打破了整層樓的冷寂。

    謝遠星連忙放下筆接了電話,“您好,鴻望教育,請問有什么可以幫您。”

    電話那頭的聲音讓他一愣。

    X:“寶寶,早上好。”

    謝遠星下意識驚喜的笑了,眼神又還帶著茫然,“你怎么?”

    X:“在網上查到了這里的前臺號碼。”

    X:“寶寶不是說要值班嗎,猜你坐在前臺的,就打了一下試試。”

    X:“星星一個人坐在前臺嗎?”

    謝遠星“嗯嗯”了兩聲,就聽見對面說道,X:“是坐在前臺的招財貓寶寶嗎?”

    X:“以后我開公司,就請寶寶坐在前臺,什么也不用干,也不用接待,就坐在那里玩就好。”

    X:“寶寶那么漂亮,放在前臺一定招財又進寶。”

    謝遠星失笑,耳根紅紅的開口:“養著只拿工資不干活的人,會倒閉的。”

    X:“又不養別人,只養寶寶。”

    X:“給寶寶點了早餐,寶寶要是吃過了,就放在旁邊,要是沒吃,一會兒外賣到了就把它吃了。”

    謝遠星有些驚訝:“你是猜到我沒吃早飯?”

    X:“今天除夕,大部分店都不開門,以防萬一,先點了。”

    X:“那里只剩寶寶一個人的話,食堂也是沒飯的吧,中午也給寶寶預定好了,到中午就會給寶寶送過去。”

    他讓高叔送的飯只有晚飯,因為沈邊野不知道謝遠星在哪里上班,也不可能讓人再送一次餐去謝遠星上班的地方。

    沈邊野的身份做得太多不好,顧不上的X來補上就行。

    謝遠星心口像是堵了什么東西,又像是被糖水沖了沖,這些細枝末節的事情X都能想到,他確實很難不動容。

    他垂眸,卷翹濃密的睫毛似蝴蝶般輕顫著,低聲道:“謝謝。”

    X溫柔輕笑:“寶寶不用跟我說謝謝。”

    X:“非要說的話,說謝謝老公比較好。”

    謝遠星抿了抿唇,聲音細得像蚊吟,“謝謝老公。”?

    他聽到了什么?

    手機里傳來電話被掛斷的忙音,沈邊野低頭看了眼頂起的被子,無聲罵了一句臟話。

    他的信息素,比什么都沒出息。

    有些反應,也幾乎半點不受他控制。

    草。

    謝遠星絲毫不知道他一句話引起的反應,他知道和X的關系長久不了,所以很珍惜現在。

    能順著X的,雖然羞臊,但也會開口。

    掛了電話沒多久,他自己的手機又響了起來。

    外賣員從二樓門口走出來,看到他后笑了下,到前臺把外賣放下,說了一聲:“新年快樂。”

    謝遠星一愣,也淺淺笑了下,“新年快樂。”

    吃完早飯謝遠星收拾了垃圾,把取暖器打開,重新坐了下來開始辦公,要做的事情其實不多,比起平時還要輕松些。

    外面時不時響起鞭炮噼里啪啦的聲音,謝遠星坐在二樓,聞到空氣里好像都有一絲淡淡的硫磺似的硝煙味道。

    倒是和沈邊野的信息素味道很像

    他搖了搖頭,把莫名其妙的人甩出了腦子。

    想沈邊野干什么,還不如低頭認真寫課堂總結

    沈家老宅,年夜飯還沒開始,硝煙味就四處蔓延而起。

    沈三叔看向自己的兒子,開口道:“阿奮,你過完年就去幫幫你大伯,不能像別人那么游手好閑,要多努力才行。”

    沈邊野懶散的坐在沙發上,眼都沒抬,“別努力了,就他這個小名,再怎么努力也只有堆肥的份。”

    沈三叔臉色頓時鐵青起來,他旁邊的青年男人也噎得說不出話。

    一旁的二姑連忙打圓場:“小野,這就是你的不對了。”

    “怎么能說你表哥是”

    沈邊野:“我說什么了嗎?”

    “二姑你就是操心太多了,三叔家的事你要管,我們家的事你也要管。”

    “你和二姑父把一個又一個Omega送到我爸面前,知道的是你們關心我爸感情生活,不知道的都以為你們是拉皮條的。”

    坐在最角落的一個Omega表情也有些不好了,柔柔切切的開口:“小野,你怎么能這么說呢。”

    沈邊野:“上位成功之前要謹小慎微這件事,老鴇沒教過你?”

    他兩手打著游戲,卻又仿佛見人就是一巴掌。

    直到老宅樓梯傳來腳步聲,那位Omega咬著唇站起來,叫了一聲:“沈總小沈總他”

    沈政一看客廳的氣氛就知道發生了什么,冷聲道:“他有病,你別理他。”

    又對著沈邊野道:“過年喜慶的日子該說什么話你不知道?”

    “一會兒你爺爺下來的時候,管著點你那張嘴。”

    “有時候真想不通,你媽到底是被你的病急死的,還是被你這張嘴氣死的。”

    沈邊野打游戲的手一頓,也冷笑起來:“沈政,你這輩子就是斷子絕孫的命。”

    二姑一巴掌,三叔一巴掌,Omega一巴掌,親爹更是兩巴掌。

    在沈政臉色鐵青時,沈邊野嗤笑一聲站了起來,“沒意思。”

    他把游戲機扔到一遍,頭也不回的走了。

    身后是幾個人裝模做樣的叫喊,沈邊野聽得反胃。

    老宅里沒有人不知道,他命短,一個二個巴不得他能再死早一點,惦記著替他繼承家業,他爸想著再生一個重新培養接手公司。

    以前還會收斂點,現在隨著時間過去,越來越多的人斷言他治不了以后,像是越來越急了,三叔敢當著他的面說,二姑那一家也敢讓最近跟著沈政的Omega直接到老宅來。

    除夕一頓飯吃不吃沈邊野倒無所謂,只是大過年的挨個罵過去也很晦氣。

    沈邊野看了眼時間,給周超和盧強打了個電話

    下午七點,謝遠星在門口的打卡機上按下指紋,關了燈關了門,從二樓走了下去。

    街上的人寥寥無幾,樹上掛著一串串喜慶的紅燈籠。

    要不他也去買一個小燈籠掛在宿舍吧,但是現在可能也找不到有地方還在開門賣這種小東西。

    謝遠星正想著,迎面看到了從門口走過的沈邊野。

    對方看到他,似乎比他還要驚訝,沈邊野:“你怎么在這?”

    謝遠星:“我在這里上班。”

    沈邊野似抬頭看了眼他身后的鴻望教育的牌子,道:“下班了?”

    “那正好,跟我走吧。”

    “既然碰到了,就在今天咬了,省得過兩天還要去宿舍找你。”

    謝遠星偏了偏頭,露出光潔的后頸,“就在這里咬吧。”

    沈邊野磨了磨牙,氣笑了:“都說了,在大街上咬脖子和當街做沒有區別。”

    “你是beta就可以這么毫無顧忌了嗎?有點羞恥心行不行。”

    謝遠星沉默又無語,對他來說,這兩者之間差別可太大了。

    但沈邊野有他的Alpha包袱,只能改口道:“去哪?隨便找個角落行嗎?”

    沈邊野哼笑:“跟我走就行,算你運氣好,今天碰到了我。”?

    怎么就運氣好了?

    眼前出現的一個熱氣騰騰插著勺子的烤紅薯打斷了謝遠星的思緒,謝遠星歪了歪頭,看著沈邊野,表情疑惑。

    他眼睛烏黑圓潤,濃密的睫毛邊上沾上了一點雪,隨著他的眨眼顫著,似簌簌的也在沈邊野心口落下了雪。

    不冰冷,卻有些泛癢。

    沈邊野不自在的干咳了一聲,說道:“上次不是吃了你一碗面?這個紅薯賠你,剛好我也不想吃了。”

    謝遠星接過,有些冰涼的手被紅薯捂得暖了起來。

    天空下著微微的小雪,他一手捧著熱騰騰的紅薯吃,沈邊野則一手提著一個袋子,兩個人難得和諧的一起往前方走去。

    沈邊野要去的是個餐廳,就在謝遠星上班那條路的前方,似乎沈邊野會從謝遠星上班那里碰到人,只是一個巧合。

    已經坐下了的盧強和周超看到沈邊野帶著謝遠星進來,還有些驚訝。

    周超:“你們這是?”

    沈邊野:“來的路上撞上他了,干脆一起帶過來了。”

    盧強則道:“謝遠星對吧?”

    “叫我盧強就好。”

    謝遠星和他打了個招呼,心里有些感嘆這個人的精壯,正要握手,一本菜單被塞到了他手上。

    盧強的手尬在了空中,謝遠星拿著菜單也尬住了。

    唯有遞來菜單的沈邊野面色如常,“你點些你喜歡吃的,免得我帶你過來一趟,你說我不給你吃。”

    謝遠星:“好。”

    周超看戲看得狹長的眉眼里盡是戲謔,開口道:“隨便點吧,不用客氣,都是沈邊野結賬。”

    沈邊野看他一眼,周超:“兄弟除夕和你出來吃飯,你一頓飯都不請有點說不過去了吧?”

    周超探了探身子,在謝遠星面前敲了敲,“都點貴的。”

    盧強已經收回手坐下了,笑嘻嘻道:“喝點唄,大過年的,不喝點怎么行?”

    這里是個音樂餐吧,酒是最不缺的東西。

    雖然是除夕,但這里還是坐了不少人,大多都是年輕人,熱熱鬧鬧的聚在一起,臺上的歌手在彈著吉他表演,聲音成了這場熱鬧的伴奏。

    謝遠星還記得上次自己三杯倒的事情,把菜單遞了過去,“我不喝酒,你們點吧。”

    沈邊野也想到了上次聯誼的事情,有些意動,腦海里的天平搖擺不定。

    一方覺得這樣做不好,太故意了。

    一方什么都沒想,就覺得饞。

    搖擺片刻,滿是遺憾的想著算了。

    他只是不想讓謝遠星喜歡他,要是故意灌人酒,就有點惹人生厭了。

    菜也點了,酒也點了,等著的間隙,除了聊天也沒有別的事情可干了。

    周超視線在對面兩個人之間來回掃了掃,存心道:“說起來,你們怎么會碰到一起?”

    “不是已經放寒假了嗎?”

    沈邊野:“他在前面那個路口上班,我過來的時候碰巧撞上了。”

    他嘖了聲,“看他一個人除夕還要上班可憐,帶他過來一起吃個飯。”

    謝遠星蘑菇似的默默道:“我不可憐。”

    沈邊野沒理會,周超也顧不上這句,而是道:“哦~碰巧啊。”

    “說起來這個餐廳是”

    沈邊野冷冷的掃他一眼,周超眼里閃過一絲戲謔,改口道:“是我上次來的時候吃過的,味道還不錯,所以今天才約你們到這里。”

    他眼神瞟向前面墻上貼著的海報,“這里的招牌火焰醉鵝很不錯,你們點了嗎?”

    沈邊野:“沒點就點吧,反正是你約的地方你請客。”

    周超:

    呵呵,誰訂的地方誰心里有數。

    盧強對著謝遠星道:“說起來,我看見你照片好多次,這還是第一次見到你本人。”

    謝遠星疑惑的看向他,“看我的照片?”

    盧強:“哦,你應該不知道,你叔叔嬸嬸那個事情,我參與了一下。”

    他沒有明說是怎么參與的,但謝遠星不需要想就知道這個參與的意思是幫過忙。

    菜一份份的端了上來,酒也早早的放在了桌子上。

    謝遠星起身,打開了酒瓶,給自己倒了一杯,認真道:“多謝你。”

    他忍著辛辣沒皺眉,一口把酒灌了下去。

    盧強:“哎哎哎哎哎!意思一下喝一口就行了,哎哎等等等等。”

    謝遠星動作太快,盧強阻止不及,眼睜睜看他喝完了。

    盧強默默的伸了下手,對著沈邊野道:“這可不能怪我啊。”

    又看向謝遠星,“比起謝我,你不如謝沈邊野,我也是幫他忙。”

    謝遠星抿了下唇,唇肉上的酒液被他抿進嘴里,伸手又去倒酒。

    沈邊野盯著那杯酒,又盯著謝遠星水潤又飽滿的唇,趁人之危,大過年的,趁人之危,大過年的,八個字在他腦海里反復滾動切換。

    最后艱難的按住了那杯酒的杯口,“就不用敬我了。”

    “我也不是幫你,我是幫我自己,你心情好,我吃起來才沒那么苦。”

    吃?

    吃起來?

    盧強懵了,視線在沈邊野和謝遠星身上來回掃,思想往下三路的方向狂奔。

    他對著周超偷偷做了個口型,“玩玩?”

    意思是沈邊野是和謝遠星玩玩嗎。

    周超搖了搖頭,這兩人,目前應該是純潔的病患和藥的關系。

    但一個動作和一個眼神表達不了那么多,盧強直接倒吸了一口冷氣,那就是認真的!

    沈邊野真的AB戀了。

    男beta可是生不了孩子的,怎么過他爸那一關?

    AB戀都可以,那AA?

    沈邊野絲毫不知道盧強已經想歪了,他帶著謝遠星來見這兩個人,一個是順便,另一個則是這兩個人為人都不錯,周超也只是戀愛關系上玩得花了點。

    謝遠星認識一下,沒什么壞處。

    音樂餐吧里面的音樂慢慢停了,臺上的主持人已經在預熱著新年倒計時:“十九”

    絕大部分人都抬起頭看過去,手里端著酒杯,氣氛熱烈的跟著一次喊:“六五”

    沈邊野則靠坐著,像是隨意的低頭玩著手機。

    新年的鐘聲準時敲響,謝遠星和整個音樂餐吧的人一起,熱熱鬧鬧的舉杯歡呼了一聲:“新年快樂。”

    他的手機嗡嗡響動,也準時的收到了新年祝福。

    X:“寶寶新年快樂。”

    X:“給寶寶的壓歲錢。”

    餐廳熱熱鬧鬧,完全隔絕了外面的大雪,謝遠星沒聽到手機的響動,卻在歡呼后第一時間也拿起了手機。

    “新年快樂!”

    “貓貓轉圈搖尾巴.jpg”

    沈邊野端起酒杯用杯子敲了敲桌子,“行了,到了除夕發紅包的環節了。”

    周超:“你幾歲?”

    盧強:“您貴庚?”

    沈邊野一指謝遠星,“他還沒到十九歲呢,小朋友一個,比你們兩個都小。”

    “快點的,給紅包。”

    被指到的謝遠星茫然,眨了下眼,說道:“不”

    他剛說了一個字,就被沈邊野按了下去,“你以為帶你來是干嘛的。”

    “當然是替我坑他們一把,放心不是為了你,紅包錢對他們來說也是小錢。”

    周超沒好氣道:“真就純訛啊?”

    盧強:“下次我帶個十七的來,你等著。”

    兩個人一個比一個不服氣,卻又都在掏手機。

    沈邊野直接伸手拿過了謝遠星的手機,點開vx二維碼,“明年的事情明年再說,快點的。”

    謝遠星很久,很久沒有在過年的時候,做出推推拉拉不要紅包的舉動了。

    小時候或許是假意的,但現在想拒絕的心真得不得了。

    他想去拿回自己的手機,沈邊野力氣大,手又長,一只手就能把他牢牢的壓在一邊,“急什么,能訛他們的機會不多。”

    “這次真是你運氣好碰上我了,下次有這種好事輪不著你了。”

    他不光替謝遠星拿手機,還替謝遠星收款。

    直到收下了轉賬,他才把手機還給謝遠星,“別嫌少,轉多了他們怕你有壓力。”

    謝遠星拿過來一看,兩個人一人轉了八千。

    其實壓力也不小,但好在沒到讓人不敢收的地步

    從音樂餐廳散了以后,沈邊野回了老宅,手里一開始就一直提著的袋子被他隨手放在了一邊。

    客廳富麗堂皇的水晶吊燈下,敞開的袋子里四個已經冷透了的烤紅薯被照得橘紅。

    第48章  掉馬

    “謝老師,這是你這個月的工資,這段時間辛苦你了。”

    看到消息時謝遠星正躺在床上發呆,原本還有些呆滯的神情立刻來了精神,回了一點客套話,把工資領了以后,轉頭去買下了他看上很久的筆。

    手指上黑蛇似的戒指在抵在手機側面,在手機光的反射下,黑中帶銀的蛇好似也在泛著銀光點點。

    Gucci的靈蛇戒指,銀黑色的素圈,鱗片逼真,沒有鉆石的點綴,反而讓它多出危險的氣息,像藏在陰暗潮濕的角落,覬覦獵物的蛇。

    最重要的是,它只要兩千多,謝遠星的工資在買下筆以后,還能買一只這個。

    幾乎沒有猶豫,也找著渠道立刻下單了。

    若是謝遠星自己給自己買,他根本舍不得花兩千就買一個戒指,但他手上有一只X送的,也想送一只給X。

    湊成一對,也能算是對戒了。

    工資還剩一千塊,他起身,決定今天中午出去吃一頓好的。

    謝遠星從床上噔噔噔的下來,穿上外套圍上圍巾,清瘦的人愣是裹成了企鵝,撲棱撲棱的走出了宿舍門。

    快要開學了,大學城周圍的商鋪也在陸陸續續的開張,謝遠星找到一家正在營業的干鍋店,給自己點了一份三十八塊錢的單人干鍋排骨餐。

    店里沒什么人,老板也舍不得開空調,謝遠星點好餐以后給自己倒了杯熱水,捧著熱乎乎的杯子等。

    手機嗡嗡響了兩聲,謝遠星伸手去掏兜,響起的消息里正是X在問他。

    X:“寶寶下課了嗎。”

    X:“說起來,馬上就要開學了,寶寶兼職那邊還不放假嗎?”

    X:“想在開學之前見寶寶一次,我們已經有兩個月沒見面了寶寶。”

    手腕上的信息素檢測手環嘀嘀嘀的跳動著數字,顯示著波動。

    沈邊野低頭看了眼,覺得這破玩意大概是壞了。

    他隨手取下,扔在了一邊。

    謝遠星看到消息后,先去確定了一下他買的東西的到貨時間,而后才略有幾分心虛的回復。

    謝遠星:“我的兼職要做到開學前一天。”

    實際上是提前一周就結束了,因為學生不是鐵打的,也要有休息。

    但他想等到東西到了以后再和X見面。

    X:“那寶寶不是剛上完班就要開學了。”

    X:“太辛苦了寶寶。”

    X:“想見寶寶,又想讓寶寶休息。”

    謝遠星:“沒關系呀,你訂學校附近的地方就好。”

    X:“好,見面給寶寶按摩吧,這幾天我去跟師傅學一下。”

    謝遠星:“不用專門學這個啊,被你學會了,和師傅搶生意,按摩師傅急了怎么辦。”

    “小貓看戲.jpg”

    X失笑:“只和按摩師傅搶一個生意,不算同行競爭。”

    謝遠星:“你不用做這些的,我也沒有多累,都還好。”

    “小貓搖頭.jpg”

    X:“喜歡寶寶,看不得寶寶辛苦。”

    等一下。

    正琢磨去找個按摩師傅到家里來教的沈邊野突然后知后覺的發現有哪里不太對勁。

    X出現的意義,不就是哄得謝遠星高興,讓他吃一口甜的嗎。

    但他現在已經吃到了,雖然很突然,可的確是吃到了。

    還需要有X哄嗎

    那直接讓X跟謝遠星說分手嗎?

    不太好吧。

    那謝遠星不是得傷心死?

    謝遠星傷心,他就要天天吃苦的,好像也不太行。

    沈邊野兀自糾結著,聯系按摩師傅上門的手卻沒有停,他從頭到尾沒有考慮過,讓按摩師傅去學校宿舍給謝遠星按的這種選擇

    A大理工開學前一天,雖然還沒正式開學,但已經有不少人大包小包的開始往學校趕了。

    校門口都是來往的大巴,出租車,還有一撥一撥的學生。

    謝遠星逆著人流走出校門,按照地址走到了學校附近的一家酒店。

    “寶寶。”

    進了房間后是一片漆黑,高大的人影在黑暗中抱住了他,又在下一秒笑出了聲;“好像抱住了一只企鵝啊寶寶。”

    “這么冷嗎?”

    說著,X沿著他的手臂向下,找到了藏在衣袖里的手,入手冰冰涼,像在冬天里摸到了一塊雪地中的玉。

    黑暗里X皺了皺眉,把謝遠星的兩只手都找了出來,握在手心搓了搓,“怎么手這么冰。”

    謝遠星:“我體質是這樣的。”

    他抽了抽自己的手,沒抽動,又推了下:“等下,我有東西給你。”

    X沒松,硬是拉著謝遠星的手捂熱了才放開,“什么東西。”

    謝遠星語氣愉悅似撲棱翅膀的鳥雀:“是禮物哦。”

    黑暗里謝遠星摸索著把兩個盒子塞到了X的手里,硬殼抵在手上,撞得心都隨之一軟。

    X:“給我的禮物嗎寶寶。”

    “兩個?”

    X喟嘆一聲,輕聲道:“寶寶。”

    “怎么這么好啊寶寶”他聲音溫柔又含著磁性沙啞的尾調:“我的星星寶寶。”

    禮物被他直接收進了大衣的口袋,謝遠星的手心也被塞入了東西。

    X一聲聲近似呢喃的叫著,黑暗里好似把這幾個字含在了口中嚼碎了念:“寶寶,星星寶寶。”

    “還是老樣子,想讓我停就按,寶寶。”

    謝遠星偏頭想避開,想先把這個開關按鈕收起來,神色有些驚慌和無奈,“等,等等,怎么老是給我這個啊。”

    “一直被電你不疼嗎?”

    X在黑暗中看著他,看著他漂亮的臉,茫然眨動的眼睛,Alpha的視力很好,但也無法看清那枚藏在眼下的淚痣。

    X只能靠猜,猜在謝遠星偏頭時,那枚淚痣是怎樣跟著閃爍。

    喉結無聲攢動,X只覺得干渴,“寶寶,沒有約束的話,我怕會對寶寶做出不好的事情。”

    謝遠星茫然:“什么不好的事情。”

    X的手碰了碰謝遠星飽滿的唇肉,古怪又似在輕笑著,“比如強迫寶寶給我含一下20。”

    然后射在寶寶臉上,弄臟那枚漂亮的淚痣。

    后半句話被他咽了下去,信息素卻猛地躁動起來,它們滾燙而沸騰,沖撞著,想要發泄,又被脖子上的項圈死死壓下。

    謝遠星的手一抖,險些按下手里的按鈕,神色驚慌又羞臊,“你”

    這話X在VX 上和他說過類似的,但直觀的聽到,還是讓謝遠星的臉紅到幾乎熟透。

    X低笑,指腹壓了壓因為他一句話似是燙起來的唇肉,“逗寶寶的,只親一下,好嗎?”

    嘴上輕描淡寫的說著只是逗一句,腦海里卻不可控制的開始想著,那些隱秘不堪念頭,銀靡的畫面。

    信息素在體內撞得血液生疼,X管不了,也不想管。

    被逗的臉紅的寶寶在他身下乖得驚人,感覺到他靠近也不躲,睫毛顫動著,在緊張即將到來的吻。

    X俯身,在將要親上去的那一刻,謝遠星突然偏過頭,猛烈的咳嗽起來。

    “咳咳咳,什么味道”

    X脖子上的項圈還在,卻已經到了能壓住信息素的極限,酒店黑暗的房間里,眨眼間被大火焚燒過后的余燼味道充斥。

    沒有了手腕上信息素檢測手環的提醒,沈邊野竟也沒有發現他的信息素已經震蕩膨脹到阻斷信息素的項圈也壓不住的地步了。

    那些抑制劑的反噬到這一刻才初現端倪,此時卻沒有人再有心情去管。

    沈邊野整個人都僵住了,他想去收起自己那些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信息素,卻發現信息素仍自顧自的興奮著毫無收斂的反應。

    收不住,藏不了,他要怎么去解釋這股味道?

    要怎么去解釋X明明是個beta,卻有alpha的信息素。

    還那么巧合的,是和謝遠星的室友沈邊野同一種味道的信息素。

    快要玩脫了的威脅下,沈邊野的大腦飛速運轉著,幾乎搜腸刮肚的想著一丁點兒能解釋現在情況的理由。

    他張了張口,說不出話。

    房間里靜得只有謝遠星的咳嗽聲,他快要呼吸不過來,玉巖。嗆得眼淚漣漣。

    沈邊野下意識伸手想替他拍背,手剛落下,謝遠星就猛地連連后退,慌亂間直接退到了門口的衛生間里。

    這家學校附近的酒店是沈邊野訂的,但他也是第一次來,也是第一次知道,在有人走進衛生間時,會有自動感應的夜燈亮起。

    信息素也許還能抵賴,燈亮起的這一刻,卻讓一切都無從遁形。

    沈邊野用盡了這輩子最大了力氣,勉強鎮定的站在原地,身體卻緊繃到僵硬,意識幾乎快感知不到身體的存在。

    如果可以,沈邊野恨不得拋下這具身體飄走。

    他一生中難得有這么尷尬和慌亂的時候,在和謝遠星的對視中,張了張嘴,氣流沖進他的喉間,像是將他割成了啞巴:“我”

    沈邊野結結巴巴道:“我用這個身份,是,是你平時咬起來太苦了,我想萬一,萬一有人哄一下你,我嘗起來也許就能是甜的了,你你懂嗎?”

    謝遠星忍著咳嗽,眸子被水霧沁透,濕漉漉的像是要哭,卻也說不清楚是因為被嗆出來的生理淚水,還是因為別的什么,“你先收一下你的信息素。”

    沈邊野身體更僵了,沒敢說那些信息素現在正一下一下的蹭著謝遠星,干巴巴道:“收不了,要用抑制劑才行。”

    像是想起了什么,他一頓,轉頭往里面走,“酒店房間里應該有自助掃碼買的箱子。”

    “你忍一下,我去買。”

    往里走的幾步路,沈邊野的腦子亂糟糟的,他沒想到謝遠星一開口會那么冷靜,一邊往里走一邊想著為什么。

    謝遠星不驚訝嗎?

    為什么?

    為什么這么冷靜,為什么?

    沈邊野拿出手機掃著自助購買的二維碼,頁面跳轉時,他下意識用余光往門口看去,墻壁擋住了視線,他卻聽到了一聲關門聲。

    脖子上無用的電擊阻斷項圈像是隨著這一聲關門聲收緊,沈邊野伸手扣住,竟硬生生將它拉斷,從脖子上扯了下來

    謝遠星低著頭往學校走去,一邊用手機發去了消息,是給沈邊野的VX發的,不是X。

    “我先走了,你也不用再注射抑制劑了。”

    他抿了下唇,把手機收了起來。

    寒風冷得刺骨,吹得臉上生疼,謝遠星的樣子不算多狼狽,但也實在稱不上好,鼻尖很紅,眼眶也是紅的,表情也不太好看。

    以至于林修明在校門口碰到他時,整個人都很驚訝,“你怎么了這是?”

    “怎么一副死了老公的表情。”

    謝遠星幽幽的看了他一眼,沒吭聲。

    林修明:“怎么了,講講?”

    謝遠星:“不好講,挺長的,如果要講的話,大概要從你初中被女生追著罵眼瞎就戳爛,不會說話就早點咬舌自盡開始。”

    林修明表情復雜,懷疑自己被謝遠星借著以前的事情懟了一頓

    實際上,雖然說著輕松調侃的話,謝遠星也有些不太能笑得出來。

    雖然早知道有這么一天,但真的面對時,心口卻像有石子硌著,算不上疼,卻很不舒服。

    他暫時不想回宿舍,也拒絕了林修明說去他宿舍的提議。

    林修明是Omega,住的宿舍男性beta也是不能進的。

    之前寒假的事情那里沒其他的人還好,現在快開學了,人也多,他再進去不合適。

    況且Omega進出宿舍都要刷卡,平時旁邊還會有宿管盯著刷卡顯示的人臉和本人是否相符,雖然現在還是開學前一天,但宿管也大多已經上班了。

    班群里班長在問著有沒有人已經到學校了,去綜合樓五樓領一下書,謝遠星想了想,回了一句:“我去吧。”

    校門口離綜合樓有一段距離,謝遠星走過去時神色平靜,眼角的紅也淡了,絲毫看不出他剛剛哭過。

    X問他要不要談戀愛能不能網戀的時候,他有開始這段關系的權力。

    但結束這段關系的權力卻不在他手上。

    他以為在X手上,實際上也不是,在意外手上,在沈邊野一支支的抑制劑手上。

    謝遠星很清醒,知道聞到信息素的那一刻一切都結束了,他只是有一點,一點點難過。

    綜合樓五樓人不少,每個班來了的人都在排隊。

    謝遠星他們班除了他以外,還有兩個人也來了,其中一個就是在群里搖人的班長,看到他以后和他打招呼,謝遠星一一應了。

    “怎么樣,寒假好玩嗎?”

    “也沒啥玩的,過年那段時間天天走親戚,煩都煩死了。”

    班長看向謝遠星,“你呢,咋樣?”

    謝遠星:“還好,我做兼職去了,也不用走親戚。”

    同學道:“兼職啊,我本來也想找的,但我想過年還上班那也太慘了。”

    謝遠星笑笑:“也還好吧。”

    “不過你沒去也是對的,畢竟等畢業了能上一輩子的班。”

    同學:“算你狠。”

    班長:“六。”

    三個人排著隊,謝遠星看向走廊外面有些霧蒙蒙的天,視線里,胖嘟嘟的麻雀墜彎了枝椏。

    謝遠星想,除了喜歡,他還應該感謝X,在他剛剛考上大學,離開叔叔嬸嬸那家人,那種令人窒息的環境后,依舊逃避和周圍人接觸時,給了他精神慰藉。

    讓他現在,能正常的融入人群

    弄砸一切的信息素在謝遠星走后安靜下來,沈邊野出門,退房,去拿口袋里的房卡時,碰到了謝遠星送的那兩個盒子。

    前臺笑著問他:“先生,這么快就退房,是有哪里不滿意嗎?”

    沈邊野聲音冷得像冰窖,“為什么沒插房卡,衛生間下面的感應燈燈帶也會亮?”

    他在問前臺,又在心底問自己。

    為什么要摘掉信息素檢測手環,為什么不打了抑制劑再過來。

    前臺被這么問題打得愣住了,連忙道:“實在抱歉先生,是我們服務不到位,您的房費會在一個小時后退還到您的賬上。”

    沈邊野搖頭:“不用了。”

    他轉身走出酒店大門,伸手拿出口袋里的兩個盒子,一個長的,一個方的。

    長的盒子打開,是一只鋼筆,銀白色的,漂亮得像藝術品。

    方的盒子打開,是一枚銀黑色的戒指,和沈邊野送出去的那枚一樣。

    他今天給謝遠星捂手的時候,還摸到了謝遠星手上的戒指,所以這不是他那枚,是謝遠星買的。

    一支萬寶龍的鋼筆,一枚gucci的戒指,沈邊野識貨,也知道價格,知道這兩個加在一起,幾乎要兩萬塊錢了。

    也知道,謝遠星上的那兩個月班,加上過年七天的三倍工資,也不過剛剛兩萬多一點。

    每天早九晚七的上班,寒冬臘月的天氣,上了兩個月,連過年都不休息,就是為了給X買禮物嗎?

    沈邊野猛然攥緊了手里的盒子,堅硬的硬殼抵著掌心,比起謝遠星將東西遞到手里那一次,這一次終于感覺到了鈍痛

    桌上兩個盒子靜靜的躺著。

    找沈邊野喝酒得知沈邊野正在外面喝酒的周超看到這一長一方的兩個盒子,挑了下眉,“謝遠星送的?”

    沈邊野把手里的酒一口悶了,聲音也悶似的低,“嗯。”

    周超隨意道:“也還好,你給他那么多東西,錢,他送你點禮物不算什么。”

    沈邊野:“不是,這是他上兩個月班買的。”

    “除夕那天,他不是也在上班嗎,就是為了拿到工資買這個。”

    周超搖頭嘖嘖兩聲,“大手筆啊,兩個月工資全搭在里面了吧。”

    沈邊野給自己倒酒,一口喝下去放下酒杯,冰塊和杯壁碰撞發出的清脆響聲讓他腦子越來越不清醒。

    “謝遠星不驚訝是我,為什么?”

    “他眼神有點慌,但沒有驚訝。”

    周超懶懶散散道:“這有什么為什么,他早就知道是你唄。”

    這個答案其實一直回蕩在沈邊野心里,但是他不敢相信,周超赤|裸裸的指出來,沈邊野也還是震驚。

    “他知道是我,他還談?!”

    “還攢錢給我買這么貴的禮物?!”

    酒店里時的苦悶后悔和鋪天蓋地的窒息像是消散了。

    沈邊野的神色苦惱又震驚:“謝遠星該不會是喜歡我吧?”

    “不應該啊,不能啊。”

    “我為了不讓他有多余的想法,經常說一些陰陽怪氣的話,他還能喜歡我?”

    他狐疑道:“謝遠星是M?”

    周超:“你再胡說八道,謝遠星聽到了可能會扇你。”

    沈邊野腦子亂,嘴也快,“你以為他沒扇過嗎?”

    周超:

    反應過來的沈邊野:

    周超表情復雜:“你沒生氣?”

    沈邊野:“這有什么好生氣的,又沒多痛。”

    周超看著他,眼神帶著一種重新認識他的復雜情緒,深深的,頗為費解的問了一句:“到底誰是M?”

    沈邊野干咳了兩聲,“那次是個意外。”

    “意外我總不可能找他麻煩吧?”

    周超:“意外嗎?”

    沈邊野把酒杯往他手里一塞,“行了,喝酒。”

    周超幽幽道:“我喝醉酒不斷片的。”

    “你該不會想趁我喝醉了敲我悶棍,物理失憶吧。”

    沈邊野嘖了聲:“我是那種人?”

    “再說,你的糗事我知道的難道少嗎,你以前談的Omega其實有男朋友騙你說沒有,你差點被捉奸在床的時候是誰救的你?”

    周超語氣更幽深了,默默道:“喝酒吧。”

    兩個人一起嘆氣,沈邊野杯子里的酒又一次見底,他晃了晃杯子里的冰塊,想起了謝遠星睫毛上的那一點雪。

    當時應該伸手替他拿掉的,反正謝遠星知道他就是X,還喜歡他,應該也不會躲。

    謝遠星喜歡他。

    謝遠星居然喜歡他。

    謝遠星知道他是X,知道了,還讓X舔淚痣,還愿意跟X接吻,還給X買禮物。

    是知道他是X之前喜歡他,還是知道他是X之后喜歡他?

    是知道他是X所以喜歡X,還是知道X是他所以喜歡X?

    不不不,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

    謝遠星喜歡他。

    沈邊野擰眉道:“他這樣搞得我很煩,他不能也不應該喜歡上我。”

    周超:“管天管地,你還能管得了別人喜歡和不喜歡?”

    “實在不行你照照鏡子吧。”

    沈邊野哼笑:“你覺得我配不上他?”

    “我配不上一個beta?”

    “而且是他喜歡我,我憑什么去照鏡子。”

    “不行,我要回學校看看他。”

    不是,照鏡子是讓你看看你臉上的表情不像是煩的樣子。

    周超話都還沒冒頭,眼睜睜看著沈邊野抄起盒子起身就走,速度快得他一個字都來不及說。

    周超:

    他看著桌子上滿桌的酒,和空無一人的包間,臉比起沈邊野剛剛的臉色陰沉,真了不知道多少倍。

    自從遇到謝遠星以后,沈邊野放了他多少次鴿子了,他現在管的是煙花廠,不是TM的鴿廠。

    算了,以沈邊野那種一根筋走到頭的性格,現在去找謝遠星,不在謝遠星那里吃癟他才不信。

    周超嘖聲笑了下,頗有種幸災樂禍的意味

    沈邊野回到宿舍的時候已經十點了,剛進門,他臉上的表情就有些微變。

    “這是什么意思?”

    他的桌上擺著一只手表,百達翡麗的星空,一只鉆石胸針,一對鉆石袖扣,和一套疊得整整齊齊的燕尾服。

    沈邊野冷聲道:“你用過的東西還給我?誰還要?”

    剛說完,又是一頓。

    他有時候故意惡語相向,是為了讓謝遠星不會產生多余的想法,避免謝遠星喜歡他。

    但即使他這么做了,謝遠星還是喜歡他。

    好像也不用說得那么難聽,反正也沒用。

    于是話頭一轉,沈邊野略有些不自在的說道:“你收著吧,算是對你的補償。”

    “這幾樣東西你想留著用也好,賣了也行,賣了的話,加上合同結束我給你打的錢,你應該夠買你想要買的那套房子了。”

    謝遠星搖了下頭,淡淡道:“不用。”

    沈邊野拿著那些東西放到謝遠星面前,“說了,給你了就是你的。”

    “有錢都不要,是不是笨?”

    他正要收回手時,謝遠星突然按住了他的手。

    沈邊野表情頓時古怪了起來,謝遠星拉他的手,果然是喜歡他。

    拉著他的手不放是什么意思,要是謝遠星開口問起和X的關系能不能延續到兩個人身上,他要怎么拒絕合適?

    說得太難聽了不行,已經證明了這不能推開謝遠星,反而只能傷人。

    要是謝遠星哭了就不好了。

    那怎么拒絕?

    直說我們不可能是不是不夠委婉?

    腦海里的想法一條條閃過,實際上也不過只過去了幾秒。

    謝遠星松了手,視線卻還落在沈邊野的手上,“你手上的戒指,可以取下來嗎?”

    “那是我送給X的。”

    一瞬間,什么想法都消失了。

    沈邊野臉色難看,沉聲問道:“什么意思?這不就是你送給我的嗎。”

    謝遠星搖了搖頭,抬頭看著他,眼神認真:“不是的,這是我送給我男朋友X的。”

    沈邊野唇角勾了勾,似笑非笑道:“讓我當你男朋友是不可能的,這件事算我不對,但你也知情就好辦了,這些東西當作補償,以后有什么事情也可以找我幫你,算我欠你的。”

    “這個戒指造型我本來也喜歡,我就收下了。”

    謝遠星對他的態度很平淡,沈邊野說不可能當他男朋友,也沒有絲毫難過。

    他將那些東西往沈邊野的方向推了推,像是推開了兩個人之間的距離。

    “這些,我不要。”

    謝遠星緊咬著唇,又一次問著,說得比更加直白:“我沒有要你當我男朋友,戒指,能不能取下來,那不是送給你的。”

    沈邊野無意識攥緊了手,金屬戒指硌得手指生疼,蛇的鱗片,片片在食指兩邊的手指內側壓出烙印。

    他看著謝遠星,眸色深黑,牢牢的看著,不放過謝遠星臉上一絲一毫的表情,而后幾乎是擠出的聲音,“什么意思?”

    “你給X的,不就是給我的?”

    “有什么區別?”

    沈邊野強壓著心里說不上來的憤怒,一字一句道:“我就是X,不是嗎?”

    他一句句的質問著,逼問著,表情冷到了極點,像壓到極致即將爆發的火山,任誰都能看出來他平靜之下的洶涌起伏的怒意。

    X才是一個虛假的身份,是基于沈邊野,基于他存在的。

    謝遠星憑什么承認X,不承認他?!

    謝遠星垂眸,像是要退縮了,開口卻很堅定:“你不是X,我送給X的戒指,你不能戴在手上。”

    沈邊野面色陰沉的看著他良久,猛然笑了,指著桌上那堆東西,眼神里像燒著火,“你說我不是X?”

    “那這些不都是X送給你的,你把它們還給我干什么?”他猛地抬聲,厲聲問道:“你把它們放在我桌上,干什么?!”

    謝遠星身體微不可察的一顫,抿了抿唇,低聲固執的說道:“戒指,可以取下來嗎?”

    氣勢最足,最高的人,此刻像是遭受了巨大的打擊,大腦一陣陣的眩暈,讓沈邊野感覺到了一種無力。

    他突然意識到,謝遠星也許知道X就是他,但在謝遠星那里,這是兩個人,完完全全的兩個人。

    挺好的。

    這樣也好。

    正合他的心意。

    沈邊野背過身,緊咬的牙關讓他的神情面無表情又像是有幾分猙獰,手指攥成拳又慢慢松開。

    他伸手取下了那枚戒指,下意識攥緊在手心,冷硬的金屬鱗片和尖銳蛇尾硌得掌心生疼。

    血液順著掌心流向指縫,滿手的粘稠,又似被碾碎的不甘。

    一個戒指,他戴不得。

    呵。

    “取下來了。”背對著謝遠星的人冷聲開口。

    第49章  掉馬后續

    帶血的戒指被沈邊野收進了抽屜,他沒有帶,謝遠星也沒有提。

    在謝遠星心里那是送給X的戒指,他不想看到它出現在沈邊野的手上,即使到了現在,說他自欺欺人也好,說他裝模做樣也好。

    只要不被他看到誰帶著那枚戒指,那枚戒指在他心里就還在X那,只在X那里。

    謝遠星垂眸看了眼桌上的東西,手表,胸針,袖扣,這些沈邊野拿過來的時候隨意,一只手就全部捏在一起,像是它們廉價而易得,也不怕它們互相磕到,劃到。

    沈邊野能這么拿,謝遠星卻不行。

    他一一把這些重新放回沈邊野的桌上,沒說話。

    沈邊野在他走過來時就把受傷的手往桌下放了放,那只手上的血沒擦,沈邊野也不想讓謝遠星看到。

    不然被謝遠星誤會他因為一個戒指要死要活,豈不是可笑。

    只是取下來的時候沒注意力道劃傷了而已。

    沈邊野看著謝遠星把東西放下就要走,用沒受傷的另一只手拉住了謝遠星的手腕,他沒看謝遠星,只盯著那些東西,眸子冷如寒潭,聲音也陰沉無比:“拿走。”

    “我送出去的東西,沒有收回的道理。”

    選這些漂亮的,精致的,昂貴的禮物的時候,除了送錢,X想的更多的是謝遠星帶上會好看,到了現在,說出口的卻是:“你要是不想要,隨便哪個垃圾桶,都任你丟。”

    那塊百達翡麗的星空腕表,上面有金閃閃的星星,下面還墜著月亮,但沈邊野不是X,他不是陪在星星身邊的月亮。

    不過也不用刻意強調了,謝遠星比他還分得清楚。

    呵,誰稀罕。

    他從小不說眾星捧月,也是天之驕子,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在某個人心里,會遠不如一個虛假的人。

    他用X去哄謝遠星是為了讓他嘗到一口甜的,到頭來,沈邊野竟然有一種一切都是給別人做了嫁衣的感覺。

    偏偏那個別人,本來應該是他自己,被謝遠星徹底的分成了兩個,他也沒辦法真的找到另一個,拉住打一頓泄憤。

    沈邊野的面色鐵青,憤怒和不甘似游走在血液里的刀片,流到任何一個地方,都剮得體內血肉模糊。

    信息素難得的老實,但為了壓住這股憤怒,沈邊野還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手下意識的捏的更緊,受傷的手傷口再次裂開,滴答滴答的流著血。

    沈邊野像是察覺不到痛,聲音平靜又冷厲,“再說一次,拿走。”

    說著讓謝遠星把東西拿走遠離的話,他握著謝遠星的手又下意識的緊得好似一種禁錮,像是想要留住什么。

    謝遠星抽了抽手,沒抽開,手腕上的手似焊鐵般圈住后難以掙脫,緊得他的手腕,都隱隱有些生疼。

    “你拿去扔吧。”

    “可以松手嗎,你拉疼我了。”

    他不想拉拉扯扯弄得很難看,謝遠星早就知道會有這么一天,他只是覺得有些累,很想上床休息一下。

    受了傷,睡一覺,起來就好了。

    沈邊野在謝遠星手腕上攥緊的手像是被燙到一般猛然松開,他的視線也終于落在了謝遠星身上。

    謝遠星清瘦細白的手腕上那一圈紅印看上去刺眼無比,視線往下,是戴在謝遠星食指上的銀黑色戒指。

    “什么都要還的話,你手上的戒指不還嗎?”

    嫉妒和憤怒讓沈邊野口不擇言,即使看出了謝遠星舍不得這枚戒指,他還是開口了。

    看到謝遠星瞬間黯淡下去的神情,沈邊野又有些后悔。

    但喉管像是有氣流堵住,帶著些想要得到回答的勁,讓沈邊野沒有開口挽回。

    謝遠星身體一僵,細白的手指微微蜷縮著,那枚銀黑色的蛇戒隨著他的動作往后縮了縮,就似要將自己藏起來一般,閃躲后退著。

    謝遠星的聲音低不可聞,輕輕的,更像是說給自己聽,“我想留下它,可以嗎?”

    沈邊野牙關不自覺咬緊了,眸色深黑,像是醞釀著一場風暴,“要么都拿走,要么都留下。”

    謝遠星想留下那枚戒指,不準他帶那枚戒指,這什么意思到了現在沈邊野不會不懂。

    X做得很好,但他卻不覺得高興。

    謝遠星睫毛顫動著,像受了傷的蝴蝶艱難的扇動翅膀,卻怎么也飛不起來。

    他伸手,指尖掐著那枚戒指下面一點的皮肉,像是在那里掐出了一枚淺淺的戒指,而后緩緩摘下了手指上的蛇形戒指。

    啪嗒——

    戒指放在桌上發出的輕響,響在兩個人耳邊,響得沈邊野耳膜嗡鳴。

    他猛然起身,沉著臉,把這些東西全部扔向了謝遠星的床上,包括那枚銀黑色的蛇形戒指,“沒意思。”

    冬日的床鋪得又厚又綿軟,那些東西砸上去,靜悄悄的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宿舍里,只有空調嗚嗚運轉的動靜。

    沈邊野整個人被憤怒席卷,又習慣了這個身份對謝遠星偶爾冷言冷語。

    憤怒帶來沖動,言語完全失控,一開口,便是譏諷:“這點東西我看不上,你沒必要跟我裝模做樣,錢收得,東西收不得?假清高什么?”

    他冷笑,明明是質問,又像是不甘:“真的視金錢為糞土的話,你又為什么要和我簽什么合同?”

    那份合同,一開始,沈邊野是沒想做的。

    世界上最頂尖的醫療團隊輪番看過他的病,除了搖頭就是嘆氣,沈邊野一開始從來沒想過一個謝遠星就真的能讓他治好。

    他只是看著謝遠星半跪在地上,用手清理地板磚縫里的臟污時,覺得謝遠星可憐,才用這個理由幫謝遠星一把。

    真有效果,對沈邊野來說也是意外。

    24小時服務他的醫療團隊重新組建起來也不過才一個月的事,最初沈邊野對這種玩笑似的治療根本就沒有上心。

    不過是可憐謝遠星而已。

    謝遠星安靜而沉默,在沈邊野聲聲質問下,靜靜的站著。

    直到沈邊野說完,他才輕聲開口:“你沒必要這么生氣的。”

    謝遠星唇角似要上翹,又慢慢的抿緊了,像是做不到,“你不是說了嗎,用X的身份來,也只是想讓你吃一口甜的。”

    謝遠星不想提X為什么出現,但是沒辦法,沈邊野莫名其妙的質問讓謝遠星感到疲憊,他只想早點結束今天的所有事情。

    然后上床,抱著被子睡一覺。

    “他已經做到了,我喜歡他,也很開心,現在你又生氣什么呢。”謝遠星烏黑的眸子澄澈,說起喜歡時,眸色動人。

    但那是對X,對沈邊野,只有不解。

    “還是你不甘心,我喜歡的是他,不是你?”

    一句話,像是重磅炸彈般在沈邊野腦海里炸開,他腦子震蕩嗡鳴,世界像是在他腦海里成了靜音,只有爆炸后留下的余響。

    片刻后,他冷笑出聲:“你確實自戀。”

    說罷,又直接抽身,大步流星的離開了宿舍。

    謝遠星沒在意他的話,只松了口氣,他的肩膀微微落下,心里的疲憊如潮水般涌來。

    他脫了鞋子踩著梯子上了床,跪坐在床上把散在床上的東西收好放在了一邊,唯有戒指被他重新戴在了手上。

    接著掀開被子,躺進了柔軟的床里,白嫩的臉在枕頭上輕輕蹭過,像是貓咪踩著窩,把窩踩出一個睡著舒服的形狀

    謝遠星的生活恢復了平靜,剛開學,什么事情都多,導員整天開會,周末又是沒完沒了的講座要聽。

    “@全體成員:今天下午四點,所有人到演播廳參加‘以詩歌助力騰飛,以文學筑夢未來’的講座,不得缺席,班長組織班委清點人數。”

    下面一溜煙的收到背后,是所有人怨氣沖天的抱怨。

    謝遠星順著一條條的消息回了一句收到,退出班群后,看到了一條新跳出來的消息。

    沈邊野:“在做什么?”

    沈邊野盯著手機屏幕,左上方的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占滿屏幕的聊天框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

    他黑著臉按熄了手機,起身又坐下。

    旁邊的盧強無奈的拉他一把,“你有多動癥嗎少爺?”

    “到底打不打啊,該出牌了。”

    沈邊野隨手把手上的牌扔給了旁邊的人,“你打,輸了算我的,贏了算你的。”

    他也沒有很想找謝遠星聊天,但習慣真的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忍了忍,還是忍不住給謝遠星發去了消息。

    五分鐘過去了,沒回。

    十分鐘過去了,沒回。

    半個小時過去了,漆黑的手機沒有一絲要亮起的反應。

    沈邊野煩的要命,來來回回的切換著APP,甚至拉下了屏幕頂端的控制面板,關掉移動數據又打開。

    沈邊野:“裝沒看到?”

    謝遠星平靜的把新跳出的消息刪掉,看了一下時間,離講座開始還有一會兒,想了想,拿出了思政作業開始寫。

    等時間差不多了,又把本子帶上,往演播廳走去。

    演播廳門口密密麻麻站了不少人,三兩個人湊成一堆,一聽全是抱怨。

    “又聽講座,整天哪來的那么多講座,這周唯一一天不是滿課,就被拉來聽講座了,煩死了。”

    “溜號吧,點完人數就溜號。”

    高宇飛走過來,拍拍謝遠星的肩膀,“我報了你在了,一會兒我準備中途就走,你要走不走?”

    謝遠星搖了下頭,“我就不了。”

    高宇飛嘿嘿一笑,“那你記得幫我盯一下,萬一導員來了,你跟我說一聲,我很快就趕回來,雖然一般不可能,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謝遠星無奈,但也答應了:“好。”

    演播廳內燈光昏暗,座位是按班級坐的,每個班坐第幾排到第幾排,在進來之前都是安排好的。

    一個寢室的大多都坐在一起,謝遠星一個人,就直接坐在了一排的最后面。

    “星星。”旁邊有人低聲叫著他,謝遠星轉過頭,就看到石婷婷朝著他招手。

    謝遠星有些驚訝,“你怎么在這?”

    這種講座,演播廳放不下那么多人,一般都是一個專業的來聽。

    石婷婷:“我是學生會的嘛,被叫來幫忙了。”

    “對了,星星你不是想要拿獎學金嗎,這周末跟我一起去參加社會實踐吧。”

    “實踐分在獎學金評定里面也是挺加分的。”

    謝遠星有點意動,問道:“好啊,但是這種不是都是學生會的人去嗎?”

    “我去沒關系?”

    石婷婷:“嗨,這有什么啊,這種社會實踐活動沒關系的,不是必須學生會的才能參加。”

    “到時候一起去敬老院,多一個人幫忙也是好的啊,具體的時間什么的,到時候我在vx上通知你。”

    謝遠星點點頭,“好,謝謝。”

    石婷婷俏皮的眨了下眼,“跟我客氣什么,那我先走啦。”

    觀眾席上的燈光徹底暗下來,臺上不知名的老師已經開始了講座,謝遠星坐在最后一排,拿出椅子扶手里的簡易桌板,埋頭開始了做題。

    身后敞開的門投進來方形的光塊,將他的身影籠罩在其中,讓他看起來柔和,側臉瓷白,好似也在發著光。

    更遠一點的門外,正要進去的沈邊野腳步頓住,隔著不到十米的距離,注視著謝遠星。

    看了片刻,深感自己這個行為莫名其妙的人反映過來,抬腳往里面走去。

    高大的身影停在謝遠星面前,把頭頂黯淡的燈光完全擋了個干干凈凈,謝遠星桌板上的本子亮度一黑,他茫然的抬眼看了過去。

    沈邊野:“讓一下,我要進去。”

    謝遠星點了點頭,默默收起桌板,挪了挪腿,給沈邊野讓出一個可以進去的路來。

    等沈邊野進去以后,他又把他的桌板拿出來,繼續埋頭寫題。

    旁邊的沈邊野黑了臉,兩個人已經好幾天沒見過了,謝遠星冷淡的反應讓他格外不爽。

    剛剛石婷婷叫他的時候,謝遠星還知道問一句你怎么在這,看到他來了,就一句話也不問?

    石婷婷在這里謝遠星都知道不正常,他大二的在這里聽講座難道就正常嗎?

    就不問?

    啞巴了?

    拐彎抹角知道謝遠星要來參加講座,特意找過來就得到被無視的待遇,沈邊野不知道自己圖什么,但又不甘心就這么離開。

    他不信謝遠星不開口,頗有些沒話找話的意思,“在寫什么?”

    謝遠星頭也沒抬:“作業。”

    沈邊野氣笑了,“廢話,什么作業。”

    謝遠星手上的筆絲毫沒停,“思政作業。”

    下一秒,一只手橫過來,按在謝遠星面前的本子上,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橫跨整個本子,幾乎擋了個嚴嚴實實。

    謝遠星不得不轉過頭,看向沈邊野,沒說話,但眼神疑惑。

    沈邊野面色慍怒,沉聲道:“你一定要這樣?”?

    謝遠星茫然的眨了下眼,“我怎么了?”

    沈邊野冷笑,心里堵得慌,“我跟你說話,你什么反應,你什么意思啊謝遠星?”

    他的聲音沒壓住,周圍人都隱隱看向他,眼神驚訝又低聲議論著,但沈邊野誰都沒理,誰都沒放在眼里,只看著謝遠星,眸子里帶著自己都沒發覺的煩躁。

    謝遠星眼神閃了閃,他還是不習慣被人群注視,現在聲音更是低,軟軟的,話語卻是冷漠,“我們不是一直都這樣相處的嗎?”

    “有什么不對嗎?”

    他們是簽了合同的合作關系,他遵守他的合同,在沈邊野遲遲不咬他的情況,還會主動的開口去問,做到他該做到的一切。

    從醫生口中知道他對沈邊野的病情是有效果的,謝遠星也不會因為沈邊野之前的那句奚落,對拿他應該拿的治療費感到什么不必要的羞愧或是不安。

    但除此之外,他們也是關系冷淡的室友,沈邊野輕視他,他也不愿意往輕視他的人面前湊,不是必要的交流,自然是能簡單就簡單,免得說錯哪一句,又換來一句譏諷。

    沈邊野背脊僵住了,按著本子的手背上,青筋繃起,骨節用力到似要撐破皮膚,隱隱有些發白。

    謝遠星說得沒錯,這就是他們一直以來的相處模式。

    是有X的存在,才讓他誤以為他和謝遠星現在關系比以前更近一些,至少也算能融洽相處的室友。

    但實際上。

    去掉了X,他們之間冷淡到幾乎無話的反應,才是正常的。

    草。

    憑什么?

    謝遠星的態度讓沈邊野又想起了上學期剛開學那一個月兩個人的相處。

    大少爺從來沒有被人那么無視過,發現只有奚落才會讓謝遠星有所反應后更是變本加厲。

    現在,奚落諷刺的話又要到嘴邊將要說出口時,沈邊野看到了謝遠星手上的戒指。

    沈邊野垂在身側的手下意識攥成了拳,Alpha的體質讓他手心的傷口早就好得看不出痕跡,他此時握緊,卻又像是感覺到了那里隱隱傳來腐爛般的痛。

    他收回了壓著本子不讓謝遠星寫字的手,懶懶散散的往座椅靠背上倚靠著,像是很隨意,“沒有,你繼續。”

    演播廳氣氛吵雜而熱烈,臺上的老師講到了高潮,沈邊野隨著人群伸手鼓掌,一下兩下三下,他的目光越來越冰涼,心也似聲聲沉進了冰窖。

    不想坐在這里,也不想走,旁邊的人把他死死釘在座位上,他卻恍惚間有些不敢看過去。

    怕又得到一個冷漠的好似對待陌生人的眼神。

    講座結束,燈光亮起,人群擠在后門門口想要離去,謝遠星收拾好桌板走到門口,身后就跟著沉默的沈邊野。

    他們一個在前,一個在后的回了宿舍,明明是同一個宿舍的人,卻在整個過程中沒有絲毫交流。

    謝遠星走進宿舍,沈邊野隨后反手關上了門。

    大火燒過的余燼味在宿舍蔓延,不算濃,也不算沸騰,像被澆了水燃起來的灰煙,似帶著點枯敗的失意。

    “我易感期到了,謝遠星。”沈邊野開口,目光漆黑如墨,專注的盯著謝遠星,像盯著某種勢在必得的獵物。

    無所謂。

    謝遠星什么態度都無所謂。

    又合同在,即使謝遠星再不愿意,再沉默,也不得不被他咬。

    那份合同他最初沒把治療放在心上,隨手定下的時間是大學四年,沒效果錢照樣給,有效果,什么時候治療好,什么時候結束。

    現在治療效果在醫生口中比任何時候都好,想必也要不了多久,他也不用再看到謝遠星了。

    他們兩個人的生活,本來就不該有這么多交際。

    所以現在,謝遠星是什么態度也都無所謂。

    謝遠星聞到了宿舍里的味道,有些嗆,但好在沒有濃到讓他無法呼吸的地步。

    他點了下頭,走過去,低頭露出自己的后頸,將碎發往后腦勺捋,一抬手,又碰到了光滑的羽絨服帽子邊邊。

    那點羽絨服的帽子內標反復冒起,蹭著脖頸一下一下的彈跳似的反復,謝遠星壓了又壓,壓不下來,干脆脫掉了外衣。

    他里面穿著一件白色的羊絨衣,在沈邊野面前背對著,低下頭乖順的露出纖細修長的后頸時,像一只溫順可愛的羔羊。

    沈邊野喉結動了點,上前一步,按住了后頸下面,那一塊凸起的脊骨。

    指腹在圓形的脊骨上滑動摩挲著,像撫摸羔羊一般,一下一下的摩挲揉弄,將那里揉得通紅,而后俯身,含咬住了那塊凸起的脊骨。

    謝遠星身體猛然一僵,咬著唇咽下了到了嘴邊的痛呼,他小聲的吸著氣,睫毛不停的眨動。

    他察覺到身后的人咬過后沒有動作了,疑惑的問道:“你好了嗎。”

    說著,他就要抽身走開,沈邊野卻沒放。

    腰上不知何時多了一只手,肩膀上的手扣得也越來越近,身后的人貼了上來,像是一個緊密的擁抱。

    沈邊野感受著手底下身體的顫抖,聲音含糊似夢囈,“和我說句話吧謝遠星。”

    那些反復的,在心底說服自己的話似乎都不重要了,他的心一下一下跳在耳膜里,等著謝遠星的回答。

    謝遠星沉默了一下,淡淡道:“可以放開了嗎?”

    沒有人說話,腰上和肩膀上的手卻同時慢慢收緊了,謝遠星掙了掙,用盡了力氣,掙脫了那個禁錮般的懷抱。

    他沒回頭看,邊向自己的床位走去,邊平靜說道:“好了就麻煩把信息素收一下。”

    門口的沈邊野緩慢的收回了自己的手,他低聲道:“一定要這樣嗎謝遠星?”

    “在合同結束之前,我們可以不用搞得這么難看,維持一個正常的宿舍關系不好嗎?”

    謝遠星眉頭蹙了蹙,眼神不解:“我很正常,不正常的是你。”

    宿舍安靜,信息素比主人先低頭。

    它往清瘦柔軟的人身上蹭去,像搖尾乞憐的觸手,瘋狂的尋求著注意,卻又一點點被主人壓了下來。

    第50章  沈邊野開始學X(加更……

    沈邊野也覺得自己不太正常,他不想情緒失控,也不想顯得自己多奇怪可憐。

    所以他又走了,大搖大擺的闖入了周超一個人住的大平層,躺在沙發上發呆。

    周超和盧強一人坐了沙發兩邊的單人位置上,盯著霸占了整個長沙發的人。

    盧強正翻著衣服往身上穿,精壯的肌肉被黑色緊身衣遮在衣下,看向沈邊野的眼神頗有些千刀萬剮的勁。

    周超倒是放松,把酒杯往沈邊野手里一塞,道:“怎么了這是?”

    沈邊野雙眼失神的盯著天花板,“沒什么。”

    “你這天花板,上面怎么掛個哈巴狗的燈。”

    周超無語:“這是帕恰狗好嗎?”

    “我上一個女朋友喜歡,她搗鼓的。”

    盧強精神一振:“你把女朋友都帶到家里了?你玩真的?”

    周超白了他一眼:“上一個女朋友,都已經分手了好嗎?”

    盧強:“分得好。”

    沈邊野:“分得妙。”

    周超呵呵了,“說我?某些人看起來才像是被甩了。”

    沈邊野猛地坐起來,咬牙切齒道:“我和謝遠星沒談。”

    周超幽幽道:“我說某些人,說你了嗎?”

    “誰提謝遠星了,有人提起嗎?”

    盧強幫腔:“反正我沒提。”

    沈邊野冷笑,反問,“你們談了?”

    旁邊的兩個人皆是一震,盧強慌亂的去看一眼周超,又飛快道:“你瞎幾把說什么呢,沒談。”

    沈邊野嗤笑:“沒談?沒談你大晚上上衣不穿在周超家干什么?”

    “熱得發燒?”

    盧強臊起來,一個五大三粗的精壯男人,支支吾吾說話結巴,“剛,剛剛,給他看一下我健身的成果。”

    周超狹長的狐貍眼閃爍了下,干咳一聲,不想戳穿,轉移話題道:“你和謝遠星的事情,你有必要這么煩嗎?”

    “你們的關系差,你把你在他背后做的那些事情說一說,他說不定就會和你緩和關系呢。”

    從謝遠星的角度看,只有沈邊野幫他打官司了,雖然有感謝,但壓不過沈邊野的嘴毒。

    光是開五個小時的車,三百多公里路就為了給謝遠星買一個他想吃的雪花酥這件事,就能讓謝遠星知道沈邊野對他沒有嘴上那么輕視。

    真看不起一個人,是不會又花錢又花時間的。

    對他們這個階層的人來說,一點錢可能還算不上什么,但愿意花時間在上面,就足以說明問題了。

    沈邊野不為所動:“我也沒做什么,沒必要提。”

    周超:“你搞清楚自己的想法了嗎,要不自己好好想想。”

    沈邊野思忖片刻,幽幽道:“我在想,會不會是因為謝遠星是Omega的原因。”

    周超費解:“他不是beta嗎。”

    沈邊野沒理他,兀自說著:“謝遠星出生時候預測分化的結果是Omega,長大營養不良,分化失敗了,成為beta了。”

    “但我的信息素還是把他當成Omega,而且暗地里匹配度很高,所以。”

    所以他即使吃到甜的了,即使現在謝遠星哪怕不太高興,他也能嘗到一股淡淡的牛奶味,不用費心去哄謝遠星了。

    他還是

    有點受不了謝遠星對他那么冷淡。

    這些話沒提,頓了頓,又自然的接著道:“Alpha的信息素對Alpha有多重要你們都知道,有些時候理性也不完全是理性的,它也有可能是被生理性或者獸性支配的。”

    周超揉了揉額角:“你說的,聽上去可能很有邏輯,但我們不是醫生,哥,別念經了,純折磨。”

    “我要去睡了,你們自便。”

    盧強伸手附議,對著沈邊野道:“我也覺得你在折磨兄弟。”

    “我也去睡了。”

    沈邊野一個人坐在大平層的寬闊客廳,伸手拿起手機,給李醫生發去了消息,“睡了嗎?”

    李醫生:“醫生沒有睡眠,這個點哪個醫生都沒睡。”

    沒睡就行,換個懂行的人折磨起來方便點。

    沈邊野直接打去了電話:“李叔,問你個事。”

    一無所知的李醫生輕松開口:“你說。”

    沈邊野把他的理論重新闡述了一遍。

    李醫生:“從醫學的角度沒有這種可能,分化成beta后,是不會生出腺體的,謝遠星也確實沒有腺體。”

    “你們兩個之間不可能存在什么暗地里的匹配度。”

    沈邊野不滿:“現在的醫學手段連一個信息素紊亂癥都解釋不清楚,你敢說沒研究出來的未知領域不存在我說的那種可能性?”

    李醫生:

    他只是一個小小的醫學主任,放過他吧,他不敢。

    李醫生艱難道:“也不是完全沒有,但據我所知,分化成beta后,就真的完全和腺體和信息素沒有任何關系了。”

    沈邊野:“也不是完全沒有,那就是還有,醫學不是還有很大的發展前景嗎,這也沒有那也沒有,它發展什么?”

    李醫生被說服了,深深的嘆了口氣:“你說得對,有這種可能,那你要怎么做?”

    我的大少爺。

    沈邊野也不知道他要怎么做,他只是想確定,他的奇怪反常,和他自己沒有關系。

    他沉默了下,說了句算了,就把電話掛了。

    躺在沙發上百無聊賴的看著燈,帕恰狗黑色的耳朵在燈光的眩暈下,在沈邊野眼中越來越小,小成閃爍的淚痣。

    沈邊野:

    他盯著一只狗看什么,真是瘋了。

    手機再度拿起來,大眼短視頻購物平臺,各個app被他切了個便,最后鬼使神差的點進了相冊里。

    遠得聽不真切帶著幾分失真的聲音從手機里響起,放大的屏幕上穿著黑色燕尾服的人清瘦而挺拔,手指細長,按在黑白琴鍵上格外漂亮。

    他就看看,只是看一下。

    指腹落在手機右側,手指摩挲著光滑的屏幕,像是要透過屏幕,碰到那一顆小巧的淚痣。

    謝遠星當天沒有帶寶石胸針,眼下的淚痣卻似黑色水晶般閃耀奪目,回放起來,也如記憶里一樣沒有褪色。

    草!

    他這是在做什么?

    沈邊野猛地把手機一關,黑色的屏幕上倒映出他更黑的臉色。

    莫名其妙的他看謝遠星的視頻干什么?

    他深吸了一口氣,試圖把體內的灼熱降下去,現在他相信盧強是熱的了,空調暖氣開那么高,死人才不熱

    周末,謝遠星還沒走到校門口,老遠就看到石婷婷穿著一個紅馬褂朝著他揮手。

    石婷婷:“星星,快來。”

    她把手上的紅馬褂給謝遠星分了一個,又給謝遠星發了一個牌子,“你先穿上吧,等人齊了我們就可以走了。”

    謝遠星看了眼周圍,“人好像不多啊?”

    石婷婷神神秘秘道:“因為這一次活動有贊助商啦,我們就不好意思叫那么多人去白嫖,當然,有錢的贊助商可能也不在乎人多人少。”

    “但是其實也還是有快十來個人吧。”

    謝遠星詫異:“贊助商?”

    “社會實踐活動也有贊助商嗎?”

    他以為他們就是去充當免費勞動力的,替社區分擔一下壓力。

    石婷婷看著謝遠星,笑:“本來是沒有贊助商的,臨時有了。”

    “活動結束以后,我們可以免費吃喝哦。”

    袖子上套了一個紅圈的人開始問著:“人都到齊了嗎,大巴車在校門口了。”

    “走吧走吧,上車。”

    “冷死了外面,什么時候才升溫啊。”

    “走啦走啦,先上車再清點人數吧。”

    謝遠星和石婷婷上了大巴車,一路搖搖晃晃的搖到了敬老院門口。

    下了車,等在門口的社區的人和敬老院的人旁邊,站著一個高大的身影。

    同樣穿著紅馬褂,他里面是一件黑色的衛衣,寬大的紅馬褂套在他身上絲毫不顯得丑或者俗,反而像某種潮流的穿搭。

    他個頭又高,紅黑搭配的上衣下面,是黑色褲子包裹的長腿,任誰看到他,都會稱贊一句帥。

    石婷婷看到他,興高采烈的打著招呼,“沈學長,你也到啦。”

    謝遠星好像明白,那個石婷婷口中突然多出的贊助商是誰了。

    沈邊野走過來,看到他的表情,皺了皺眉:“什么表情,覺得我不能來?”

    謝遠星抿了下唇,搖頭:“沒有。”

    石婷婷看看他又看看沈邊野,總感覺兩個人氣氛古怪,像是吵架了,壯著膽子開口道:“沈學長你對星星的語氣那么兇干什么?”

    面對沈邊野看過來的眼神,越說聲音越小,“太太兇了不好”

    容易沒老婆。

    沈邊野眉頭皺得更深,問道:“我語氣很兇?”

    石婷婷膽子又回來了點,點了點頭。

    片刻的沉預研.杜佳默后,沈邊野對著謝遠星說道:“抱歉,我沒有在兇你。”

    “原諒我,”他學著X的語氣,輕聲開口:“可以嗎?”

    他想通了,即便是不想謝遠星喜歡上他,也不用讓兩個人的關系降到冰點。

    謝遠星沒那么陰郁了,看起來也沒以前那么礙眼。

    等病治好后,讓謝遠星搬走,也只是他們之間有過那么一段尷尬的經歷,無論是他身為Alpha,還是謝遠星身為beta,都不會覺得咬對方,或是被對方咬是一件可以忘掉的事情。

    所以搬走分開,對兩個人都好。

    搬走之前,他可以試著讓關系保持在一個正常的室友關系當中。

    至于怎么緩和?

    X的那一套,他伸手拿來還不會嗎。

    謝遠星嬌氣得很,要哄要夸,偶爾買點禮物逗一下。

    聽到他道歉,謝遠星眼里有些驚訝,搖了搖頭,說了一句:“沒有生氣,你不用道歉。”

    “很怪。”

    這話沒有那么難聽,遠沒有到沈邊野會道歉的地步,謝遠星很不適應。

    怪個屁。

    X有事沒事就對謝遠星道歉,謝遠星就從來不會說很怪。

    憑什么要這么區別對待他們。

    沈邊野壓著心底的煩躁,表情平淡的點了下頭,“是嗎,我也覺得很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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