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闡教截教
“為什么啊,這是為什么啊,為何老天如此不公,如果沒有西方和天道的算計,截教何至于此啊!”還是之前那個最先崩潰吶喊的儒家弟子,這回他不崩潰儒法之爭了,而是崩潰三千紅塵客被渡西方,通天教主被困紫霄宮,。
想不到,這位踩法挺儒的弟子看起來還挺感性呢!
“是因為功高蓋主吧!”對于這位崩潰的咆哮,一旁一直沉默不語的李斯給了他回答,“截教勢力過大,仗著是圣人的弟子無視天道、無視法規、肆無忌憚,所以才會被西方插足,被天道清算。”
“說得好聽,元始天尊門下難道就沒有仗著圣人之名行事的弟子嗎!?”另一個儒家弟子憤憤不平,指著李斯怒罵,極不認同他只點截教不提闡教的說辭。
“有啊,所以闡教不也被清算了嗎,十二金仙去掉大半,三代弟子全部上榜自由全無,就連副教主燃燈道人都叛教出門,這不就是代價嗎!”李斯幽幽的說著,看向對方的眼神也充滿無奈,“你與其在這里指著我罵,還不如想想儒法兩家之后該怎么辦。”
“你什么意思?”被李斯盯著的弟子愣了愣,隨后擰眉反問。
“你不覺得現在儒法之爭,像極了故事里截教和闡教之爭嗎?尤其是我們兩家的創始人還是這兩個教派的創始人分身的轉世,你就沒察覺到這里面的問題嗎?”李斯說完又看向自家老師荀子,低聲道,“老師,我說的可有錯。”
荀子沒有說話,而是低頭沉思。
雍城公主雖然說只是講了個故事,但是其中蘊含的道理深意當真讓人震驚不已。先是龍鳳、再是巫妖,最后是闡截兩教,哪一個故事不是在告訴世人,功高蓋主、樹大招風、鋒芒畢露遭人忌的道理。這世間并沒有永恒,就連圣人鎮守的教派都被算計的分崩離析,更何況他們這群凡人。
這時候就算是荀子也不得不承認李斯的說法是對的,當今世上百家之中,屬儒家和法家勢力最大,隱隱有了當初龍鳳、巫妖、闡截的身影,想到故事中被破壞的靈脈、倒下的不周山、滅國的商紂。難怪雍城公主在剛進屋看到他這群弟子辯論時那么生氣,是因為擔心儒法之爭危害到秦國嗎!?(雍月:你想錯了,我就是單純的嫌棄你們破壞了學校安靜的氣氛!貓臉嫌棄.jpg)
所以雍城公主跟他們講這個故事,其實是為了給儒法兩家敲警鐘,讓他們引以為鑒嗎!?
想到這,荀子沒忍住轉頭看向了正在咕嘟咕嘟喝水的雍月,態度放得極低,輕聲問道,“雍城公主,您給我們講兩位圣人的故事,其實是想告誡我們,預防儒法兩家未來會和闡截兩教一樣湮滅于世嗎?”
“……哎?!”
聽到荀子這么問,雍月自己反倒是蒙了,告誡什么啊告誡!她講這個故事就是想讓儒法兩家不要總是針鋒相對,讓他們知曉兩家本為一家,讓他們擰成一股繩為大秦效力而已,哪里有什么告誡的意思啊!?
而且如果真要如此說的話,也就是最后闡截兩教的下場算是有一點擦邊,可是儒法兩家現在也沒有荀子說的那么嚴重啊!?
荀子腦內劇場:不能再爭了,否則兩家都玩完。
雍月腦內劇場:不能再爭了,大家都是一家人。
不能說雍月的想法不對,也不能說荀子理解的有誤,只能說不同的人對一樣的事有不同的見解。
見到雍月露出一臉‘你在說什么我聽不懂’的表情,荀子就知道自己可能想多了,雍城公主公主未必有那個意思。但是又考慮到雍城公主畢竟年紀還小,雖然知道這些故事,但是卻未必明白其中的深意,荀子反倒更加憂心儒家的未來,并且開始想怎么保住現今看起來勢大卻早已開始招風的儒家。
想到雍月到底是得天所授之人,其想法很可能跟上面(天道)的想法一致,荀子覺得如果儒家順應天命,未必沒有一線生機,所以便再次歪腰詢問雍月,“雍城公主,老夫有疑,不知公主可否能作答?”
“啊!?”荀子有疑讓自己作答,雍月本就茫然的小臉再次僵住,這是什么情況!?他一個儒家大佬有疑為什么會讓自己回答,她又不是儒家的人啊!可是她又不能不給對方回應,所以便只能點頭,“先生您說。”
“在你眼里,儒家和法家該是何等關系?”
大秦歷代秦王的野心昭然若揭,如果試問哪一個國家能停止各國之間的不斷爭斗?荀子可以很肯定的說,唯有秦國。
但如果此言化為現實,那他們儒家的地位就尷尬了,因為大秦是以法治國的呀!如果未來秦國當真一統天下,皆是如日中天的儒家定會遭到滅頂的打擊,所以才有了荀子一問,他想知道在雍月在上天的眼里,儒家應該是什么樣子,與法家正確的關系又該為何?
“原來你問這個問題啊!”
你要說這個我可就不困了,雍月本來的目的就是為了讓儒法兩家消停,荀子的問話正好給了她機會,趁荀子詢問把她的想法說出來,豈不是順理成章。
“那自然是依法治國、依儒治民、依墨治工、依兵治軍、依農治田、依醫治病,各家各司其職,相輔相成,才是正道!”雍月豪邁的說完,本以為會聽到稱贊或者贊同,結果她等了半天都沒有得到回應,這才悄悄的轉過頭看向眾人那邊,然后……
“這不可能,一個國家怎么會允許這么多家的聲音,而且墨家也就算了,他們也算是大家,但是農家和醫家算什么,都是些旁門左道罷了!”
隨著這句反駁聲落下,雍月的臉色也黑了下來,如果只說儒家如何好也就算了,可是這個人卻張嘴貶低其他家旁門左道,這雍月可就不能忍了!她還等著大秦未來百家齊放呢,哪里能讓這種人壞了路。
“你沒吃過糧嗎,你沒生過病嗎!你張嘴就說農家和醫家事旁門左道,你難道從小到大就沒受過其恩惠嗎!端起碗吃飯,放下碗罵娘,說的就是你這種人,享受著農者和醫者的服務,卻張嘴閉嘴貶低對方,你的書都讀到狗肚子里去了,連最起碼的感恩都忘了嗎!”
雍月是真的怒了,指著對方的鼻子就開罵,“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師焉。孔圣人都知道放下身段以謙遜的態度面對他人,認真的發現他人的優點學習。可你呢,書沒讀明白多少,目中無人的態度倒是一目了然!怎么,你比圣人還高貴啊!”
這話一出不可為不嚴重,在場的儒家弟子哪有敢自比孔圣人的,更何況這還不是什么好的方面!
“你……老師,你看……”對面的弟子被雍月噴的啞口無言,扭頭就像對老師求助,尋思老師能幫他。
結果事與愿違,因為回過頭的他發現,自家老師也是一副怒容的看著自己。
“我看什么看,我看你才是不知道什么叫做天高地厚,不知道什么叫做禮義廉恥,老夫就是這么教你待人做事的嗎!”荀子這回是真的怒了,他不是不知道自家弟子們因為儒家出身自有傲氣,但是這并不可以成為他們蔑視其他百家的資本。
之前在聽到弟子罵李斯韓非為豎子的時候,荀子就心有察覺這群弟子的心態不對,現在看來這哪里是不對,這根本就是歪了,而且還歪得特別離譜!
如果說雍月罵人他們還有心反駁不屑的話,那荀子發火對他們來說,絕對可以用天崩地裂來形容了!
荀子罵人可不像雍月那樣直白,但是單憑他老師的身份,就足夠這群自視甚高的弟子們抖上三抖了,“雍城公主哪里說錯了嗎!儒家主張的‘仁義禮智信勇誠恕忠孝悌’,你們自問你們都做到了嗎?真像公主說的,書都讀到狗肚子里去了,連對基本的愛人、律己、待人的禮節都忘了!”
雍月眼瞅著荀子就跟塞滿了炮仗的機關槍似的,對著自家弟子一陣輸出,就連李斯和韓非都被掃射到了。一時間雍月連自己剛剛發火的事都忘了,整個人只能目瞪口呆的看著荀子‘一騎絕塵大殺四方’。
張口結舌的雍月:“……”
厲害了我的大佬,這戰斗力簡直杠杠的,難怪當年敢跟著六國公認的大魔王昭襄王硬剛!還硬把對方的思想掰了,這張嘴果真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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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子整整輸出了半個時辰,直到天色漸暗才停下嘴,“你們這群人,每個人都回去給我將《論語》抄十遍,而且不準用紙!”
“喏。”有氣無力無精打采。
“那個……老師……”李斯默默舉手,跟韓非面面相覷后,小聲問,“我和韓師弟也要嗎?”
不是李斯嘴欠非要問這一嘴,而是按照理李斯和韓非已經是法家人了,面對儒家的老師罰抄,他們還真不好判斷自己是否應該聽從。聽的話,立場不對,不聽的話,這是欺師滅祖啊!(荀子:你倆都轉儒為法了,還怕欺師滅祖!?鯊魚臉咆哮.jpg)
“抄,為什么不抄,元始天尊還能管教通天教主的弟子呢,我是你們正經老師難道還管不了你們了!”
“喏!”
得到準確回答,李斯和韓非一起鞠躬應道,心情復雜。心情因為老師承認他和韓非還是他的弟子而高興,然后又因為老師承認的原因是想罰他們抄書而復雜。
見所有人都被自己罵走,就連咸陽學宮原本的老師們也找機會溜出去后,荀子這才扭頭看向站在屋內未動的雍月,幽幽的嘆了口氣。
“抱歉啊,雍城公主,是我家弟子失禮了,老夫在此先替他們賠個不是。”
說著荀子就要彎腰作揖,也幸好屋內沒多少人,雍月反應也夠快,連忙上前制止了他,“這是哪里的話,荀公一番拳拳愛子之心才讓人動容,世上哪有如荀子這樣替弟子賠罪的老師,應該由雍月先向荀公表達敬意才是!”
“雍城公主你也不用安慰我了,什么替學生著想的老師,你看看我那些不成器的弟子……哎……”再次想到之前弟子的豎子之言,以及后來旁門左道的語論,荀子就是一陣心梗。原來在不知不覺間,他門下的儒家弟子都已經是這樣了嗎!
連他門下弟子都尚且如此,其他人那邊……哎,這簡直就是儒門的不幸啊!
面對荀子的愁容,雍月反倒有不同的見解,遂開口道,“越是這樣,荀公也就應該越高興才對啊!”
“啊?!”荀子茫然回望。
“正所謂‘亡羊補牢,為時不晚’,弟子們有錯的地方你都已經注意到了,也就是說現在補救還來得及,這總比將來他們犯下大錯你卻才知道卻無可奈何,不是強多了嗎!”
這種安慰法雖然聽起來新鮮,但是也確有道理,不得不說荀子確實是被安慰到了,心下也不自覺一松,面上也略帶緩和。
“小公主你晚上可有事?”
“額,沒有啊!怎么了?”雍月不明所以的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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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說來慚愧,自從你提出‘依法治國,依儒治民’的想法后,老夫這顆心就抓心撓肝的,總覺得有一層紗蒙在上面,讓老夫我看不清真相,所以……”荀子話沒說完,但也知道點到為止,按時看向雍月的眼神卻充滿了希冀。
被緊盯不放的雍月:“……”
好的,這回雍月懂了,這大爺是想跟自己秉燭夜談啊!可是荀子大爺你得看看現實啊,我才三歲左右的年紀,你就讓我熬夜,你的良心難道不會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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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子:不行啊,良心痛和抓心撓肝,我總得選一個,所以……嗯……
雍月:行吧,你是大佬也你說的算,我認了!
第72章 韓國求援
認命的雍月能怎么辦,只能派人給宮里傳個話,然后就聽話的留在咸陽學宮了。
沒辦法,她得趁熱打鐵,忽悠到一半就放下,這根沒忽悠有什么區別!
所以在眾人都吃過晚膳后,雍月便跟著荀子進了他專用的書房,也就是咸陽學宮的管事單獨為荀子在藏書閣準備的房間。
被領進單間的雍月:“……”
有特殊待遇那味了,上一個在藏書閣開單間的還是韓非,但那也是為了工作。現在這個,絕對是呂不韋親口交代的開小灶,看來他也是很拼了!
“請坐。”
“謝謝。”
兩人安靜的入座,雍月的貼身宮女春雁則老實的立在一旁。雍月想到自己也不知道會跟荀子談多久,便對著春雁吩咐道,“你去外面石桌那邊歇會吧,有事我再叫你。”
“喏。”
這回屋內便只剩下雍月與荀子兩人。
在肉眼可見的情況下,雍月注意到荀子在春雁出去后,整個人都放松后,心里暗道看來讓春雁出去這一步是走對了!
其實雍月想得也很簡單,能讓荀子如此迫切的開口讓自己留下,他想跟自己說的事肯定不簡單。而越是不簡單的事,也越不能讓外人聽見,人都怕隔墻有耳,就算是荀子也不例外,更何況這個耳還沒隔墻呢!
“抱歉啊,小公主,這么晚了還留你在這。”先開口的是荀子,本來將雍城公主留下就算是他強求,所以他在談話前先說這么一句也無可厚非。
“荀公,客氣了,多少人想要荀公夜談都找不到機會,如此說還還是我占便宜了呢!”雍月開玩笑似的回應,也讓荀子表情舒緩不少。
“公主還是莫拿老夫說笑了,”荀子搖了搖頭,親手到了被茶推到雍月面前,“其實就如老夫之前所言,雍城公主的‘依法治國,依儒治民’的言論,令老夫眼前一亮,讓老夫也不禁想要其中深意。但是每當老夫想要深思的時候,老夫就感覺總有一層紗蒙在老夫眼前,讓老夫不能對其深究……”
“先生有疑?”
“有疑。”
“好吧,荀公是想問哪一方面?”
“老夫想知道,為什么在雍城公主心里,是法家治國,而不是儒家治國呢!既然你都說兩家都是一家,為何選法而不選儒,在雍城公主心里儒法到底有何不同?”荀子到底是儒家人,對于儒家的立場還是很在意,所以他才會迫切的想知道儒家到底輸在了法家哪里。
“嗯,關于這一點,好說也不好說,”雍月頓了一下,決定以事為例,“這樣吧,我給先生講個故事吧。”
“公主請講。”
“某地富家,家主因寵愛姬妾,廢除德才寬厚的長子改立姬妾幼子為繼承人,并自退將家業交于幼子。長子雖失去繼承人之位,但依舊待父如初沒有怨言,遂富家心有不忍與幼子相商分嫡子一半家產,幼子心起怨恨殺兄后餓死其父。”
雍月短短幾句話便勾起了荀子的火氣,令其忍不住怒道,“世上怎么會有如此之人,當真不配為人子。”
“事實上,這是真事,”雍月說著摩挲著茶杯,輕笑,“荀公以此為例,如果此案上公,以儒家思想該如何判處。”
“死刑!”
“荀公,刑是法家的做法,你得用儒家之學來判。”
“……好吧,”被雍月不輕不重的懟了回來,荀子也冷靜下來,仔細斟酌后愕然發現儒學里面無論那一條都無法做到他心中所想。批判、發文、指責等等,都是他儒家常用做法,但是對于事件中的幼子,他卻用其做到他想要達到的目的。
荀子:“……”
荀子:“!!!”
這時候他不禁想到‘法’的處理辦法,原來雍城公主想要表達的是這個意思嗎?而且話又說回來,這個故事中的幾人,他總有種思成相識的感覺。
“雍城公主,你所說的確實真事對吧?”
“是的。”
“不只老夫可否知道,這是哪里之事?”
“趙國,而且就發生在幾十年前,父親是趙武靈王,幼子是趙惠文王,而那個倒霉長子就是當年的廢太子趙章,這件事又不是秘密,各國應該皆知才是。”雍月說著也到了一杯茶,遞給了有些愣神的荀子。
“荀公這你也看出來了吧,連知理知禮的王室貴族都是如此做派,你說那些未開民智的黔首百姓家又是何種模樣呢!在這樣的環境下,在繼續用儒學去治理,將來會出現何等效果,想必不用我挑明荀公心里也有數吧!”
“所以這就是秦國選法不選儒的真相嗎……”
一時間荀子的神色有些暗淡,他主張儒學,因為儒學中的內容確實有理,愛人、待人、律己屆是美學。可是他在主張儒學的時候忘了一點,這世上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都值得用禮儀道德去規范。儒學好是好,只可惜時不待人,從現在的環境上來看,確實不適合使用。
“不,關于不選儒的說法,這一點荀公你說錯了!”聽到此話,荀子猛地看向雍月,想從其嘴中聽到與他自己心中不一樣的見解。雍月也不買管子,畢竟也也不喜歡欺負老人家,遂緩緩開口解釋道,“我之前說的可是‘依法治國,依儒治民’,所以我解釋了為什么大秦會選擇選擇法家治國,可是別忘了后面還有個‘依儒治民’呢!”
“儒家的學說其實并沒有大家想得那般懦弱,如果說法是利刃專管國家大事,那儒就是軟刀子專磨百姓意志。”
“磨百姓意志?”荀子品了品這句話,腦筋豁然開朗,“原來如此,雍城公主的意思是讓儒家教化民眾,讓大家知禮懂禮學會規范自己。而法則是這些規范的底線,如果被教化的民眾突破規范的約束,那等待他們的就是刑法的制裁。”
想到這荀子的臉上也充滿了笑容,“難怪雍城公主會說儒法本為一家,如此看來也確實是這樣,一個是保障小范圍,一個是維持大范圍,只有儒法結合才是治國治民的正確方法。”
至于雍城公主后面接著主張的,依墨治工、依兵治軍、依農治田等說法,都可以說是錦上添花。
“老夫悟了,老夫悟了!”荀子一拍大腿哈哈大笑起來,“如此想來那三清確為親兄弟,道家儒家法家也確為一家,通天教主下凡傳播儒學是為了撥亂反正,元始天尊后下凡傳播法學是為了給其弟查缺補漏,而身為長兄的太上真人下凡則是為了留下將兩者結合的種子。原來這就是三清為一家的真相,哈哈哈哈!”
荀子哈哈大笑后,就輪到雍月沉默了!
前面的話雍月還可以理解,但是輪到后面的時候,雍月就實打實的懵逼了。等會兒,這關通天教主、元始天尊還有太上真人什么事,這都哪跟哪,是怎么扯在一起的!?
荀子悟了,雍月的任務也是算是完成了,雍月覺得自己還是挺能hold住場子的,除了最后那段一臉懵逼外。然后雍月就跟荀子打了聲招呼,便起身告辭離開了。
對此荀子的也是笑臉相迎,“公主慢走。”
“荀公客氣。”
*
似乎是雍月儒法本一家的說法出了效果,那邊咸陽學宮內部似乎很少在發生論辯的事情,大家基本都在老實的抄書,就連李斯和韓非也是如此。
而雍月罕見的迎來了自己的休息期。
然后……
“什么,韓國向秦國求援,這是什么情況!?”
在咸陽學宮當一個多月的吉祥物,突然有一天雍月就從韓非嘴中得到這個消息,整個人都懵圈了。不是她驚訝于韓國向秦國求援的這件事,而是在她的印象中,歷史上好像沒有這段啊!而且一般都是秦國打其他國家的時候,被打的國家向其他國家求援,哪里有其他國家打仗向秦國求援的情況。
雍月一臉呆萌,二丈和尚摸不到頭腦。
“韓國是被哪個國家打了,如此著急的求援?”雍月想了一圈,也沒想起歷史上是不是有這段,所以還是決定親口詢問確認一下。
“是趙國,”被雍月詢問的韓非也很焦心,自己的母國被打也不是一兩次了,但是唯有這次讓他心驚不已,因為身在秦國的他竟然收到韓王的求援信,這在以前是怎么也不可能的,“其實幾個月前趙國就已經著手對付韓國了,本來韓王那邊還想用老方法賠款賠糧讓其打消攻打自己的念頭,但是……”
想到這,韓非的手緊了緊,“那趙王不應,不但辱罵了韓國派去的使者,還將人趕出趙國,并揚言如果韓國不交出與秦國交換的機密,他們就要讓韓國滅國。而且這個時候的趙國軍隊已經快要打到新鄭了……”
“都快打到新鄭了,他們才想起來求援,這是怎么想的!?”雍月被韓非話中的內容震驚到了,這群韓國人的心也真的大,滅國之災就在眼前,他們還能拖到現在才往外送信,腦子都有坑吧!?
“不是這樣,其實是趙國那邊封鎖了韓國向外的求助信,而且韓王不止向秦國發了求助信,魏國、楚國、燕國就連齊國都發了,只可惜只有秦國這邊收到了,奈何還是時隔好久之后,這都是我收到的求助信中說的。”說著韓非就忍不住痛哭起來,誰能想到他只是離家不到一年的時間,韓國那邊就發生了如此大事。
“等會兒,你也別哭了,還是先想想解決辦法吧!”
一瞅眼前這個傻白甜對著自己抹眼淚,雍月也不知道說什么好了,雖然她知道韓國早晚會滅,但是再怎么著也輪到不趙國動手啊,而且還是以那么一個理由……等等,理由!?
“等會兒,不對啊,韓非你是不是說趙國想要韓國與秦國交換的機密,韓國不給所以才攻打韓國的?”終于找到重點的雍月趕緊止住痛哭不已的韓非,語氣不確定的問道。
“是的,因為去年韓、趙、魏皆發生了蝗災,所以趙國在知曉韓國從秦國那邊得到預防蝗災的方法后,便三番四次的向韓國討要。韓國因為與秦國簽訂過合約,所以并未同意,因此……”
后面的話韓非不用說完,雍月也知曉了。
韓國那邊因為懼怕秦國所以不給趙國機密,沒想到趙國竟然真的一點情面不講,上來就要以滅國之勢前來。而趙國這邊就更簡單了,趙秦兩國在長平之戰后就結下了深深的梁子,但是他們可沒忘記這個梁子的起因就是韓國,再加上這次向韓國討要秦國機密不給后,趙國這新仇舊恨一起上,不在韓國身上撕下一口肉都說不過去。
而且因為這次韓國隱瞞的是秦國的機密,所以其他跟秦國有積怨的國家也不愿意給予韓國幫助。所以就有了現在,韓王將全國人的希望寄托在韓非身上,希望他勸說秦王發兵救韓。
“這件事不太好弄啊!”雍月撓撓頭,雖然大秦的官員她并沒有全見過,但是那群什么嘴臉她心里還是有點數的,讓他們攻城略地可以,但是讓他們卻救援……秦國沒這個畫風啊!
雍月說的話,也是韓非猶豫的,想到那邊即將要被滅的自家母國,韓非咬咬牙恨恨道,“如果秦王同意出兵救韓,非愿意入朝為官,終身效忠秦國,并將畢生所學獻給王上。”反正他的這些學問,韓王也看不上,送給秦王也不算明珠蒙塵了。
沒想到會聽到如此言語的雍月:“……”
厲害了我的非,你這回真是下狠心了!
考慮到韓非學識和身份的含金量,雍月覺得這件事似乎也不難辦了,遂點點頭說道,“我明白你的決心了,你現在整理一下,跟我進宮吧!”
“多謝雍城公主的幫助,非在此感激不盡。”說罷,韓非對著雍月就是一個深鞠躬。
被感謝地雍月:壽命-1、-1……
第73章 為理為利
就在雍月打算領著韓非進宮見王的時候,那邊大秦朝堂上也在討論此事。
說實話,關于被他國求助的事,就連朝上的這群大臣也都覺得挺新鮮,總遇到他們打別國,讓別國向他國求救,這還是他們第一次遇到他國打別國,別國向大秦求助的。怎么說呢,就是有點稀奇,一時半會兒他們也不好拿出什么章程建議。
“眾大臣都讀過韓王的求助信了,以為如何?”早在剛上朝的時候,秦王政就將韓王的求助信給眾大臣傳閱,現在就坐在上首的等著眾人回復。
嬴政其實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而且從秦昭襄王開始就沒有這種秦國給他國救援的先例,昭襄大魔王的名頭可不是白給的,一般人還真不敢向他求助,結果輪到嬴政這邊,他們就不好處理這種外交問題了。
本來按照秦國以前的畫風,置之不理就算了,可鬧心就鬧心在,韓王那邊給的求助理由很有充足,趙國是為了秦國機密才打韓國,韓國正是為了不違背與秦國的合約才硬著頭皮上,現在是實在頂不住了,才迫不得已的求助秦國。對此韓國已經算是仁至義盡,因為再拖下去韓國自己都保不住了,這秦國的機密也就沒必要再……
不過話雖如此,韓國還真不太敢這么干,畢竟趙國可以滅韓,秦國自然更敢啊!而且如果因為泄露秦國機密滅韓的話,韓國還真不占理,所以不到萬不得已,韓國也不敢如此威脅秦國,尤其是這個秦國機密在秦國黔首眼里根本算不上是機密的時候。
那么問題又回來了,還是最早的那個問題,秦國到底該不該向韓國出兵救援?
“王上,老臣覺得不應該救援,”老秦人勛貴代表王綰想了想出聲道,“先不說咱大秦對于出兵救他國沒有先例在,單就是出兵所花費的物質人力,我們能不能賺回來,我們總不能要給韓國白打仗吧!”
“王老此言詫異,秦國欲要救韓乃是君子之行,怎么可以用賺不賺回來形容呢!”昌平君一聽王綰的話,就心里一陣不對勁,“秦國去年才與韓國簽訂合約,如今韓國因秦有難,我大秦豈有不救之理。”
“昌平君此言有理,老夫也明白確實應該如此,但是昌平君別忘了大秦封賞兵卒將領的軍功,都是用打下來的土地和錢財。如果秦國為韓國出兵,那在戰爭結束后,我們該用何物封賞,給韓國救援難道要我們掏自己的國庫嗎!”不怪王綰如此說,主要就是在他們眼里,大秦國庫里的東西都是他們自己的,讓他們這群窮怕了的老秦人為了他國往外掏……
不好意思,門都沒有!
昌平君給王綰的反駁鬧得臉色一僵,隨即皺眉道,“這筆錢自然是讓韓國來出……”
“恐怕不行吧,”沒等昌平君說完,王綰就搖搖頭,“大家都知道韓國要被趙國所滅,如果我們在救完韓國后向其討要錢財,你們覺得人家能掏的出來嗎?其他國家會不會再指責我們大秦趁火打劫,會不會讓大秦的名聲再次雪上加霜。雖然咱們大秦不太在乎這個,但是這名聲當真不能再臭下去了,要知道就因為這名聲咱們大秦的招賢令已經多少年沒招到人了!”
“咱大秦不是有大秦紙嘛?”有的官員在后面小聲嘀咕。
結果王綰年紀大耳朵卻不聾,當即就回懟了回去,“大秦紙不同花錢啊!這不還是用咱們大秦的錢去救別人嗎!”
呃,好像確實是這個道理呢!
這回就連昌平君也不知道該怎么反駁了!
因為昌平君是半個楚人出身,所以對于秦國與他國外交的關系極為看重。因此面對韓國求援的問題,昌平君本人很想派兵救援,畢竟唇亡齒寒的道理他懂,不然萬一為了哪天楚國向秦國求援,秦國卻為了本國利益沒有出兵的話,豈不是……雖然他眼里強大楚國未必會有那一天,但世上的事又有說得準呢!
文官基本都王綰以國家利益為核心的理由駁回了意見,所以嬴政又轉頭看向武官那邊,希望他們也出點建議,讓他參謀一下。
“王上,臣以為應當救援,”作為武官代表的蒙武發言了,只見他跟王翦對視一眼,上前一步朗聲道,“我大秦已經很多年沒有打仗了,現在也應該亮亮相了。”
“蒙將軍,老夫剛才的話你沒聽見嗎?問題不是出不出兵,而是事后的收尾……”王綰一聽蒙武的開頭,臉色就沒好過,忍不住出聲,“為韓國出兵,我們大秦能到什么好處,你難道想讓我們大秦自己出錢出力嗎?”
沒等蒙武還要說什么,門口的侍衛走了進來單膝跪地通報,“啟稟王上,雍城公主和韓國公子韓非求見。”
公主求見,在這個時候!?
眾朝臣面面相覷,后宮之人想要見王上,一般都會等到下朝之后,除非當真有什么重大事情,但是以雍城公主的年齡來看,她怎么也不可能有重大事情要說啊!而且還是跟著韓國公子……等等,韓國公子!?
“讓他們進來吧!”
沒等眾朝臣發表意見,坐在上首的嬴政倒是先開了口,因為聽到韓非也在外面后,他也想到了雍城公主的來意,遂點頭同意兩人進來。畢竟嬴政也想聽聽韓非對于此事的解釋,誰讓此事就是與他的母國有關呢!
“臣妹/韓非,拜見王上。”
“你們二人的來意寡人大概也知曉了,朝上也正在為此進行探討,你們在一旁也跟著他聽聽吧!”
“喏。”
雍月直接開口應下,隨后又將想要張嘴的韓非拽住,示意他先聽完再說。
韓非:“喏。”
之后就是情景重演,依舊還是剛才的樣子,張嘴的文官理由沒有王綰充足,沒張嘴的武官說不過王綰,一時間以王綰代表的反對意見占了上風。這時候如果再不插嘴,韓非真的可就白來了!
不過也幸好剛才雍月阻止了韓非冒冒然的開口,讓他在聽完眾大臣的意見后,可以在心里慢慢組織語言。
“啟稟秦王,非有話要說。”
“但說無妨。”
“喏。”
之后就是韓非這個前任小結巴自由暢談的時間了!
不得不說,當不在犯口吃的韓非發力的時候,當真沒幾個人是他的對手,估計也就李斯可以試著跟他一較高下。
王綰提出反駁意見的理由充裕,而韓非反駁王綰的理由更加充裕。
韓非反駁的觀點一共有兩個,一個理,一個是利!
首先是理,秦國為韓國出兵救援,乃是君子之行。
因為韓國為了秦國頂住趙國的壓力,保住了秦國機密的不泄露,甚至到了幾乎要被滅國的地步。而此時秦國出兵就是占了理,為了保住本國的機密,又維護了跟其交好的他國的合約,在大義上就能得到其他人的認可。
至于利,那就更簡單了,王綰不就是覺得秦國出兵得不到利益嗎!那韓非就給他一個大秦能得到的利益——全天下有才人士的認可!
秦王政招賢令已發出多時,但是仍有不少有識之士沒有反應。同為有識之士的韓非卻明白,他們并不是沒有反應,而是他們還在觀望。至于原因是為什么,當然是因為秦國的名聲在七個國家太差了!
“大秦這次出兵占理也占義,單從這兩點就足夠這群人內心動搖,如果在加上大秦紙為餌,足夠引得這群人才上鉤,”韓非將兩點結合,理由闡明的清清楚楚,“而且如果這些利益不夠,那就在加上趙國的。”
“……此言何意?”
在韓非說出給利益的時候,王綰的心就咯噔咯噔的,因為他知道這些人才上的利益雖然打動不了他們這群勛貴,卻可以打動缺少人才的秦王,因此就連王綰也不好反駁韓非所說的利益不夠。只是在王綰以為大勢已去的時候,韓非竟然又提出了另外的利,這就引起他的好奇了,畢竟誰也不會嫌棄利益少不是嗎!
“原因也很簡單,其實大家也知道趙國攻打韓國已經很‘長’時間,先不說戰事如何,單我們從此就可以知道,此刻無論趙國還是韓國的軍隊都已經進入疲憊期,這時候如果突然出現一支軍隊襲擊,這結果如何……”
“原來如此,”王翦聽完立馬就明白為何,一拍手掌附和道,“對方的軍隊疲憊不堪,我方的軍隊氣勢正濃,以我國的軍事水平,一鼓作氣勢打回趙國簡直輕而易與,到時候繼續打下的趙國城池可不就跟白給我國一樣嗎!”
王翦此言一出,在場的文官武官皆是一臉恍然大悟的模樣,跟之前的名聲不一樣,這可是實打實,能被肉眼看見的利益。如此千載難遇可以從趙國身上撕肉的機會,他們這群窮跟趙國結死仇的老秦人豈能白白放過!
想到這里,朝上眾位大臣的眼睛都變得閃亮亮的,就連之前持反對意見的王綰都無話可說,而是在心里計算他們這群勛貴能得到多少。
見眾臣如此,本應該同意的嬴政倒是心情復雜了,此時的他當真很想恨恨幾句,韓非如此人才,他為什么就是不肯入秦呢!
“嗯,韓非公子的解釋很好,但寡人還需要考慮一二,所以請公子先去偏殿等候片刻,容我與眾卿再次商議片刻。”
被要求離開的韓非:“……”
不是,我剛才都說的那么好了,秦王你怎么還要商議啊!
韓非有點急了,他不想被帶去偏殿,因為他當真迫切的想知道結果。然后想要張嘴的韓非就又被雍月拽住了,記起之前自己與雍城公主商議的事,又瞄了一眼正跟自己搖頭的雍城公主,韓非咬咬牙垂下頭作揖回道。
“喏。”
之后韓非就被內侍帶進了偏殿,在其離開后,眾人才開始發表言論。
這時候這群人的言論就是一面倒了,幾乎所有人都在贊成韓非的意見,除了一直沒說話的雍城公主。心里因為韓非憋屈了一陣的嬴政在接受眾人贊成洗禮后,正打算也跟著同意,突然就注意到一直沒說話的雍月,遂疑惑的看向她。
“月兒,對于向韓國出兵你是有什么意見嗎?”
“沒有。”
“那為何不發表言論呢?”
讓一名公主發表言論,眾官員剛想提出異議,突然想起這名公主不是一般的公主,而是得天所授的仙人轉世,遂趕緊閉上了嘴,靜聽兩人的對話。
“我只是覺得咱們大秦有點虧,”雍月見嬴政疑惑,語氣有些郁悶的解釋,“因為來之前韓非跟我保證,如果秦國不同意出兵,他就以自己入秦效忠為籌碼交換秦國出兵,因此我才同意帶他入宮。結果你們一個個就聽了他幾句話,就變成現在這樣一副不值錢的樣子……哎……”貓臉恨鐵不成鋼.jpg
好的,大家都聽懂了,合著公主是因為眾人丟了西瓜揀芝麻生氣!而秦王政那邊在聽完雍月的話后,都快笑出聲了,原來雍月那邊兜里還踹了這么一個條件,不愧是他妹妹果然了解自己真正所需的東西。
“哈哈哈,那就依月兒之言,讓韓非入朝交換大秦出兵吧!”
然后心急如焚的韓非再次被叫上朝堂后,就聽到嬴政提出的條件,與此同時也明白為什么之前嬴政沒有一口答應出兵救韓,而是讓他去偏殿了。不過因為入秦為官這個條件是他之前就決定好的,所以韓非對此也沒有多大意見。
“多謝王上賞識,非愿意誓死效忠秦國。”剛說到這,韓非還是沒忍住又加了一嘴,“還請王上盡快出兵救韓與水火之中。”
“理應如此。”得償所愿的嬴政笑道,順便對雍月眨了眨眼睛,感謝她帶來的好消息。
被政哥wink的雍月無奈的搖了搖頭,這么一看她家政哥還是個愛笑的少年呢!
第74章 吾不識字
見朝堂上再次‘其樂融融’,雍月覺得自己應該再說點什么了。
眾朝臣:“……”
不不不,樂融融的只有王上,跟他們沒有關系!
“王上,如果你要派兵的話還是快點吧!要知道距離你們會收到求救信的時間和發信日期已經快半個月了,誰知道那邊的戰況已經什么樣了,而且你們該不會相信韓國真的能頂住趙國的壓力挺住半個月吧!”
一瞬間,還在笑的嬴政頓住了,剛放下心的韓非呆愣了,就連朝堂上開始在內心計算能得到多少好處的朝臣們也都囧囧有神起來。
“王上,事不宜遲,您趕緊下令吧!”被雍月一句話差點弄破防的韓非嗷嗚一聲,就差沒撲到嬴政面前嚶嚶嚶了。
嬴政也知道現在那邊的戰況確實有點危險,而且為了真正的將韓非的心收入囊內,他也不會在這時候故意卡著不動,遂站起身命令道,“眾愛卿聽令。”
全體朝臣:“臣在。”
“蒙將軍,寡人命你立即先率領十萬大軍帶著前往韓國救援。”
“喏。”
“王老將軍,寡人命你率領二十萬大軍去劫趙軍后路。”
“喏。”
“昌平君、昌文君、王綰,寡人命你三人同旁協助準備糧草,可有異議。”
“臣等并無異議。”
“如此甚好,”將眾人安排完,嬴政滿意的點點頭,然后又看向韓非的位置,“寡人知曉韓公子心系韓國,所以對于你我合約一事暫停,如果想的話,你可以跟著蒙武將軍先回去韓國看看情況。”
在知曉韓非已經有心入秦后,嬴政就不在著急想將人抓在手中,而是也有心給韓非甜頭嘗嘗。所以嬴政并沒有立刻給韓非封官封爵,但到時讓心急如焚的他先回家看看,如此也算是一種別樣的恩典。
事實上,這種恩典在韓非眼里,就顯得特別有人情味,誰能想到迫切想要自己入秦為官的秦王,會在這種時候放手呢!一時間韓非百感交加,心中也對嬴政升起了強烈的感激之情,遂對著站在上首的秦王政深深鞠躬作揖。
“臣韓非,多謝王上。”
從韓非將自稱改為臣,將對秦王的稱呼改為王上,在場所有人都明白,韓非這是真心想要效忠與秦王。對于此事的發生,雍月的感官是最為復雜的,畢竟在場只有她一個人才知道原歷史中,韓非和嬴政之間到底發生了什么。
沒想到真的改變歷史的雍月:“……”
看來她這只小蝴蝶的力量真的很強呢!有點小激動!貓貓開心滿地打滾.jpg
“對了,王上我想向您推舉個人,”就在韓非感謝作揖完,突然想起了什么,對著嬴政朗聲道,“臣有一師兄,名為李斯,亦是法家之人,頗有才華。如今非因為私事離開秦國,手上還有很多編輯的材料沒有完成,所以非懇請王上將工作暫交給師兄來做,以防誤事。”
“李斯!?”
嬴政輕聲嘀咕著這個名字,這個人他好像有點印象。當初命令程邈造字的時候,似乎仲父就有提過此人,貌似也是荀子門下的弟子,也是才華橫溢,就連小篆也是由其所造。但是因為當時自己忙于他事,在封賞完造字小組后,便將此事拋于腦后,沒想到現在竟然從韓非的口中再次聽到這個名字。
“可。”
既然能先后得到仲父和韓非的認可贊同,這個李斯貌似可以先用一用試試。所以嬴政只是稍想片刻便同意了韓非的請求。
“多謝王上。”
這回徹底沒有后顧之憂的韓非可算放心了,隨即便面向蒙武將軍作揖,“非,在此就先麻煩蒙將軍了。”
“非公子,客氣。”
蒙武:這可是王上看中的大才,為了自己的同僚,必須客氣。
就這樣,秦派兵救韓一事算是商討結束了。
就在內侍宣布退朝,雍月也打算離開時,內侍總管張林悄聲走到雍月面前,低聲道,“公主,王上偏殿有請。”
雍月:“……”
雍月:“哎,為啥!?”
雖然不知道為什么政哥要單獨將她留下,但是雍月卻知道自己不能拒絕,所以只能跟著張林來到偏殿內。一進屋,也正好看見嬴政正在看什么東西……
“大兄?”
在沒有外人的情況下,雍月一般都是稱呼嬴政為大兄,因為這既能代表著雍月本身身份的特殊,也能也代表著秦王政對雍月態度的特殊。
“你來了,”嬴政語氣略微輕快,順手將手中的書放下,“知道我叫你來是為了什么嗎?”
雍月呆萌的搖頭,“不知道。”
“那你看看這個,估計你就知道了。”說著,嬴政嘴角微彎,把手中的書遞給雍月。
雍月點點頭,接過嬴政遞過來的書,然后……
雍月:“???”
雍月:“…………”
默默仰天長嘆,無語凝噎。貓貓流淚.jpg
“大兄,我不認識大篆……”雍月生無可戀的抬頭,一臉無辜的看向嬴政。
本來還想賣個關子的嬴政:“……”
他好像確實忘了這茬了,雖然月兒平時表現的很成熟,但是這孩子滿打滿算確實才將將三歲,確實不識字!
“好吧,是為兄忘了你還不認字的事了……”
先是造紙,又是印刷,最后出書,因為雍月凈干些文化人的事,以至于嬴政都快忘了當初要教雍月認字的事了,還以為這孩子已經自學成才了呢!
眼神幽怨的雍月::“……”
對不起,是我讓政哥失望了,我有罪!
被雍月的小眼神一盯,嬴政也覺得有點不好意思,所以趕緊轉移話題,“那就先算了,為兄給你講講這本書寫的什么吧!”
“哦……”
然后雍月就從嬴政的嘴中聽見了似曾相識的故事——盤古開天,三清現世!
什么鬼,為什么這個故事她政哥會知道啊!而且還是在書里,這是哪個欠登兒寫的,雍月氣得著急的都想掀桌了!這誰這么煩人啊,把她講的故事整理成冊還交給了政哥,萬一因為這些圣人仙人的故事,把政哥想要長生不老的心勾起來怎么辦!
雖然政哥現在還不到二十歲,但是萬一呢,她就問……誰能賭這個萬一!?
“大兄,這本書是誰交給你的,其心可誅啊!世上哪里有什么神明,都是騙人的玩意兒,大兄你可不要被蒙蔽了!告訴我是誰,我要去找他!”丫的,拿我說的故事忽悠她政哥,她必須得去跟對方撕一把。
“是荀子。”
嬴政用著幽幽的眼神,帶著幽幽的語氣,席卷了心態幽幽的雍月,直接把雍月干沉默了。
雍月狐疑:“真的?”
嬴政肯定:“千真萬確。”
雍月沉默:“……”
“……啥情況啊,怎么會是荀公,我不是都跟他說這是故事了嗎!他怎么還把這故事整理成冊,還叫給您了!”雍月有點抓狂,氣得直跺腳。
總有一種她甩向儒法兩家的回旋鏢,被荀子通過嬴政甩回來的感覺,這酸爽誰懂!?
“無礙,我倒是覺得這里面的故事很有意思,”嬴政安撫性的對雍月招招手,就像都小貓小狗似的把她叫到身前,“你就是用這些故事,警告儒法兩家消停的吧!”
“嗯……”被嬴政揉了一把頭,雍月小聲應了一聲,隨后偷瞄嬴政的臉色,輕聲道,“大兄沒有把這些故事當真吧!”
“怎么會,你不是都說這些只是故事了嗎!如果這些故事真的是歷史,以你的脾氣應該會先跟我或者阿母說,而不是外面那些儒法兩家的人,”嬴政好笑的瞥了一眼小心翼翼的雍月,隨口問道,“所以這些故事是真的嗎?”
聽到嬴政的疑問,雍月趕緊將頭甩成撥浪鼓,反駁道,“不是,當然不是,這怎么可能!這些都只是民間傳說和故事,就相當于話本子,聽聽就算了,不能當真!”
“話本子,這稱呼倒是很貼切,”嬴政點點頭,然后慢條斯理的說道,“你放心吧,這本書只有為兄手中這一本,是荀子讓呂不韋轉交給寡人的,算是他對你表示的感謝。”
“啊,感謝!?對我……”雍月不敢置信的指著自己。這怎么可能,而且寫這個表示感謝,荀公你確定不是想讓我社死嗎!?
“呂不韋說,你是為了穩定朝堂上的儒法兩家弟子,才專門整合各地的風俗傳說編了這么個故事,講給儒法兩家人聽,讓他們引以為鑒。這件事的前因后果他也跟荀子說過,就因如此荀子才將這些故事整理成冊,想要贈與給你表達感謝,因為荀子也覺得以此故事為鑒,確實很有用,他的那群弟子也因此改變了很多……寡人朝堂上的那群法家儒家之人,也消停許多,不像以前那樣針鋒相對了。”
知道自己的目的達到了,雍月心下微安,但是……
“整合各地風俗傳說?這是什么時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雍月擰眉,懷疑自己是不是失憶了,她什么時候做過這種事,自己怎么一點印象都沒有!?
見雍月疑惑,嬴政也跟著狐疑起來,“不是你再跟著程邈他們造字的時候,用閑暇時間翻雜書時做的嗎?”
想起那段時間,閑來無聊想看一下古代手抄書是什么樣子的自己,雍月忍不住一手捂臉無聲嘆息。
“大兄……”雍月的語氣很沉重,表情很深沉,“我不識字……”
也跟著一手捂臉的嬴政:“……”
好吧,他又把這事給忘了,怪只怪月兒平日表現的太成熟,讓他人看不出破綻!
可是既然如此,那月兒口中的那些故事是從哪里來的呢!?想到盲點的嬴政忍不住陷入沉思,隨即想到雍月動不動就變色的雙眸,思慮再三后便將此事放在腦后,然后就開始考慮給雍月啟蒙的事了。
畢竟月兒總是這樣動不動就說‘大兄,我不識字’,就算是嬴政也覺得很上火,總覺得幼妹不認字是他的失職來著。但是一想到之前他親自教導雍月的時候,他一忙起來就把孩子單獨放在一邊顧不上,嬴政也覺得自己并不是啟蒙的好老師。
“看來是時候,給你選一個老師了。”嬴政暗自想著,殊不知就在那一剎那,雍月只覺得地全身一抖,一個向日葵猛回頭的看向嬴政。
狐疑的看向對方的雍月:“……”
疑惑的看向對方的嬴政:“……”
兩個人大眼瞪小眼,一時間場面靜悄悄,整個偏殿連一根針掉在地上的聲音都能聽見。
之后是雍月先開的口打破沉默,“既然沒事了,那妹妹我就先告退了。”
“去吧,還有把荀公贈與你的這本書一起拿走。”反正他已經把全本書看完,既不是儒家經典,也不是法家言論,他讀一遍大概知道就行了,所以嬴政毫不留戀的將書推給了雍月。
“哦。”
默默地伸手去拿書,雍月小心翼翼的將書抱在懷里,然后對著嬴政行完禮便離開了。就在雍月轉身的那一剎那,嬴政腦內靈光一閃,連忙喊道,“別忘了,跟荀子回禮,如果可以你可以試著對荀子拜師。”
雍月:“???”
雍月:“……”
雍月:“!!!”
哎,這也可以的嘛!?
讓她跟荀子拜師,她政哥是怎么想到這個的!?
不過考慮到荀子的身份和才學,想他能教出韓非和李斯那樣的法家弟子,雍月覺得荀子的性子很可能跟其他的大儒不一樣,自己拜他為師好像也不是不行,至少人家荀公老爺子思想開放,并不是迂腐的人啊!
畢竟讓他教總比讓淳于越那樣的人教強,沒看原歷史中的扶蘇都被他那些所謂的大儒老師教成什么樣了,好好公子都給毀了!
越想越覺得這事可行的雍月立馬打起精神,覺得自己既然要拜師,就要做好全面的準備。想到就做的雍月當即便頭也不回的沖出宮門,叫人準備馬車前往工業園區,準備搞一把大的。
第75章 氣急攻心
這邊雍月在為拜師做準備,那邊韓非就已經跟著蒙武出發了。
十萬大軍出行并不容易,先是動員糧草后是勘測行軍路線,這些準備工作都需要花費大量時間。也幸好秦國本就習慣打仗,這些準備工作對于這些秦國官員都算是輕車熟路,而且秦國本身也已經好多年沒有如此大手筆的出兵,所以這群人心中全都憋著一口氣,準備一鼓作氣再出東方。
因此等韓非將該收拾的行禮整理完,以為還要等段時間的時候,那邊蒙武就已經派人通知他該走了。
厲害了我的蒙大將軍,你們秦國出兵都是這么迅速的嗎!這要是在我們韓國,朝上那群人光是關于糧草問題就得唧唧歪歪好幾天才能全準備好,結果到你們這里,上午下令,下午備糧,第二天就出發。
一時間韓非的心情復雜,看向自己收拾的那些行禮也是如此,“韓治,東西別收拾了,拿一些換洗衣服就行,剩下的留在這里。”
“可是公子您的那些書,還有手記……”正在收拾行李的韓治疑惑的拿著手中的書籍,忍不住開口,“這些都是您的心血啊!”
“不拿了,都不拿了,我現在哪有那個時間去看去寫,趕緊走!”韓非也不想再多費口舌,蒙武那邊已經通知他出發,而他這個當事人還在磨磨蹭蹭成何體統,與母國相比這些書籍又能算得了什么!?
“是……喏。”見韓非心意已決,韓治也只能一邊搖頭,一邊按著韓非的要求去做。
就在此時,李斯突然闖了進來,“師弟,聽說你要回韓國了!?”
沒想到李斯會來,韓非連忙起身去迎,“是的,母國危在旦夕,非豈能置身事外。”
“是嗎,原來如此,韓國那邊……”李斯現在只是一屆白身,自然不太清楚外面的情況,只是從他人的只言片語中了解到韓國那邊在打仗,但是沒想到會這么嚴重,連韓非都忍不住起身回國。
得知準確消息的李斯這一刻也不好留人,想到如果是他家出事,他估計也會放下手中事務著急回家,別說一直心念母國的韓非了。
“既然如此,斯也不好挽留你了,”李斯本想出言勸說韓非別走,但是在得知事情真相后,便也打消了這個念頭,而是詢問起另一個問題,“那你……還會回來嗎?”
是的,這就是李斯想問的問題,他迫切的想知道韓非還會不會回來,因為他知道自己在咸陽學宮能有現在的待遇,全靠韓非幫持,如果他此時離開……而且雍城公主也說了,他與韓非是分離共命體,如果韓非出事他也會……
“這是自然……”注意到李斯神色有異,此時的韓非也想到當初雍城公主給他和李斯的批文,遂安撫道,“放心吧,就算是為了我自己我也會保重的,而且我手上的工作還沒有完成,當然不會半途而廢。而且非已經向王上推舉師兄,全權處理剩下的工作,所以在我出行的這段時間就嫌麻煩師兄了。”
李斯:“???”
李斯:“……”
李斯:“!!!”
“師弟你,你竟然……”
李斯心里是老感動了,恨不得眼淚眾橫,他來這里除了想探查消息外,就是想知道這個,沒想到韓師弟竟然如此放心與他,竟然向秦王推舉自己,這簡直超出了他的預算。一時間李斯竟有些羞愧,覺得這樣的自己配不上這樣為自己著想的師弟。那一剎那,李斯竟然也生出了跟著韓非一起去韓國幫襯一二的想法,但是一想到韓非是隨軍出行,大軍那邊未必有他的位置也便放棄了。
“師兄,學宮這里就拜托了。”
“放心吧師弟,師兄絕對不會辜負你的期待。”
“師兄……”
“師弟……”
此時的韓非和李斯兩師兄弟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讓一旁吭氣吭氣收拾行李的韓治屬實當真無語,知道的這是在送別,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要殉情呢!
圍觀吃瓜的韓治:“……”
公子,這里是秦國不是魏國啊,你們兩位這畫風是不是哪里不對!?
然并卵,韓治的心聲并沒有傳到兩人的耳中,在兩人告完別后,韓非就領著一肚子吐槽欲望的韓治離開了。
在門口揮手給韓非送行的李斯:“……”
好耶,韓師弟走了,工作領隊就是我了呢!嗯,等會兒,一共三人的工作組,程邈升官離開了,韓非有事離開了……這可不就剩下我了嘛!那推舉的意義何在,本來就只剩下他自己工作了啊!?
韓非,你把我的感動還回來!!!
暴走漫畫臉.jpg
*
幾天后,秦軍主營,蒙武坐在上首,研究著手上的地圖。
自從大秦紙出現后,官方最先用紙的地方就是軍營,因為紙張方便攜帶書寫方便,所以軍中除了主營帳內掛在中央的地圖還是毛皮所制,其他人手中的基本都是紙質的地圖,比如蒙武手中正在研究的這個。
“還別說,這用紙寫的的地圖當真方便,也不像毛皮地圖那樣揣衣服里鼓鼓囊囊一坨,”蒙武的副官從衣襟里掏出包好的地圖,忍不住對著眾人顯擺,“你們看就這么薄,好用極了。”
“確實如此,而且藏起來也方便,”另一個副官跟著附和,“我手下一細作,就是憑借這紙才將情報送出來了,在出城的時候門口那群守門的摸了半天,愣是沒發現這情報就被他縫在里衣中……嘖嘖……”
“哎喲,這算什么,要我說這都不算是重點,重點是自從有了這紙質地圖,咱們人手基本都能備一份,不再像以前那樣幾個人湊在一起看一個地圖,擠都擠死了。”
“切,就你事多,大家都是這么過來的,不就是擠在一起看地圖嘛,以前擠在一起睡覺也不是沒有過,一個大老爺們你嫌棄個啥!”
“去去去,誰像你這么不講究,擠在一起睡覺那時沒轍,現在自家都有房有地有婆娘,還有幾個大老爺們會沒事擠在一起睡覺的,又不是魏國的那個誰!”
“嗨,說你胖你還喘上了,你小子在那顯擺什么呢,好像誰家沒房沒地沒老婆似得……”
正當幾個副官斗嘴斗的正起勁的時候,蒙武終于將頭從地圖中抬出來了,“好了,都住嘴吧,現在我們先談正事。”
“喏。”
主將發話,其他人自然消停了,紛紛看向蒙武將軍等他先開口。
“根據線人來報……我們來晚了,韓國新鄭已經被趙軍打下來了,”蒙武環顧四周,面對眾人驚疑的目光中,沉聲道,“就在大秦收到韓國求救信的前一天。”
“怎么可能,竟然這么快!?”
“也不是沒可能,韓國軍隊什么戰斗力大家心里都有數,趙軍……嘖,雖然不想承認,但是趙軍的戰斗力在當今世上除了對上咱大秦,基本上都可以算是無壓力……”
“那這也太巧了,哪有剛收到信,那邊就被打下來的理啊,這不就相當于我們白跑一趟嗎!”某個副官不甘心的嘟囔,覺得這一趟白跑簡直就是浪費感情。
“也不是巧合,說不定就是因為新安被打下來,咱們才收到的求助信呢!”知道些內幕的某個副官,沉吟接口道,“之前不是說求助信上的日期就是半個月前的嗎,如此算來,也不是沒可能!”
“嘖,韓國可真是……”
見大家眾說紛紜,蒙武也跟著嘆了口氣,“現在問題不在于這個,而在于我們是否還需要繼續進宮新安了,畢竟韓國都沒了……”
“將軍是要回稟王上嗎?”蒙武身邊的幕僚忍不住開口詢問,“將軍不是下官反對將軍的意見,而是這大軍每多呆一天都是浪費,您派人回咸陽復命這一來一回又是好幾天,有這個時間,咱們都把新安打下來了……”
蒙武:“!”
眾副官:“!”
“軍師說得有理,確實是如此啊,”有這一來一回的功夫,以蒙武手頭上的十萬秦軍確實可以將新安打下來,尤其是那群趙軍還在修整的時候,“反正王上只說讓咱們打趙軍,卻沒說打哪邊的趙軍,不能因為他們把新安打下后咱們就不打他了,世上哪有這個理!”
“是極是極,世上確實沒有這個理!”
“就是哪有讓兄弟們白跑一趟的道理,反正都是要從趙國身上撕塊肉,撕哪里不一樣,而且這新鮮的不比老肉香!”
一時間,軍賬內的眾人笑容都有些‘猥瑣’,一看就知道在肚子里憋什么壞,尤其是領頭的蒙武將軍那奸笑的樣子,直接令才姍姍來遲的韓非嚇了個激靈。
韓非:“……?”
突然見到外人進賬,有些尷尬的蒙武:“……咳,韓先生,你來了。”
“是。”
“正好,這是我今早上得到的情報,你看一下吧……”
見蒙武將軍隊密信給自己看,韓非就深感不妙,連忙接過蒙武遞過來的密信,掃視一眼后直接癱坐在地上,“為什么,這是為什么啊,怎會如此啊!非都已經將援軍帶來,韓國為什么就不能再堅持一段時間呢!蒼天為何如此待韓啊……”
隨著最后一聲不甘的吶喊落下,韓非直接一口血水噴出,撅了過去。
“韓公子!”
“先生!”
“快叫軍醫!”
就在韓非吐血倒下的那一刻,眾人全都忙活起來,七手八腳的就要將韓非抬起來扶出去。這可是王上相中的大才,要是真就這么氣死在軍賬中,他們這群人都得跟著吃掛落,就連將密信遞給韓非的蒙武都忍不住給自己抹了一把冷汗。
誰能想到一國公子竟如此受不得打擊,只看一眼密信就撅了過去,差點沒把一屋子人嚇得一起送走。以后面見這些文人學者自己當真的注意一點,身體不算強壯也就算了,心里承受能力還如此脆弱,簡直嚇死個人!
將韓非送走后,屋內的一群老爺們忍不住心有戚戚,打仗都沒帶怕的他們,愣是被韓非一個人嚇了一身冷汗,不知道的還以為韓非是什么戰神呢!
“將軍,咱們還繼續嗎?”
“繼續,為什么不繼續,”蒙武抹了一把臉,硬聲道,“韓先生之所以暈倒是因為新鄭淪陷,現在我們討論怎么將新鄭打下來,就是為了安撫,自然不能停。”
眾副官:“……喏。”
至于安撫誰,在場眾人有一個算一個的都表示,當然安撫的是我們!(吐血倒地的韓非:……那我呢!?)
*
半個時辰后,韓非終于幽幽的轉醒了,一睜眼就看到韓治在一邊吹著剛熬好的藥。
“韓……治……”
“公子,你醒了,真是太好了!”見自家公子終于醒了,韓治趕緊把藥端過來,準備一勺勺未給韓非,“公子趕緊吃藥吧,你突然暈倒嚇死我了!”
自家公子進主賬才不過幾個數,就被人七手八腳的抬出來,在外面等待的韓治嚇得直接蹦起來,還以為自家公子被這群秦人打了,差點跟這群秦人拼命,后來才知道事情的原委連忙哈腰道歉。
將人送出來的秦軍也沒在意,事出有因大家都可以理解,隨后便離開了。
再將人送出賬后,韓治的心神也有些恍惚,沒想到他不過離開韓國半年時間,韓國竟然就被……哎……也難怪公子氣急攻心,直接吐血暈過去……
將韓治手中的藥喝完,韓非也縷清了思緒。
韓國以亡是不爭的事實,如果是往常以他的心態很可能就直接殉國了,但是……他現在手上有從秦國借來的十萬秦軍,如果不做些什么,他就算是死也心有不甘。
“韓治,秦軍那邊有什么情況嗎?”
“呃,沒有……不對,好像也不是沒有,他們在調派軍隊,看架勢大概率是準備攻城。”
“……如此甚好,”說著韓非就要起身,“我要去見蒙將軍。”
韓治:“……啊!?”
第76章 攻入新鄭
一瞅自家公子掙扎著要起身,韓治也麻爪了,公子你還記得你剛剛暈倒的事嗎!?
“公子,你別動啊,軍醫說你是氣急攻心才會暈倒,要多養段時日啊!”韓治將藥碗放在一邊,連忙扶助韓非勸道,恨不得將韓非按回榻上躺下,只可惜他不敢。
韓非他也是個倔的,再韓治伸手的時候就一把揮開他,語氣含恨道,“韓國已亡,我還留著這幅殘破的身子有何用,還不如為韓國做點最后能做的事!韓治你要是還認我是公子,就不要攔著我,讓我出去找人!”
以韓非現在的身體情況,一般來說是揮不開身強力壯的韓治的,但架不住韓治對韓非不敢用力,尤其是韓非還一副心思默哀的模樣后,更不敢去觸對方的霉頭,生怕他再厥過去。
韓治能怎么辦,他也很絕望啊!自家公子自家擔心,尤其韓非還非要用這副病泱泱的模樣出門,韓治還真怕韓非在路上出什么好歹,自能順著韓非之意行動,好說歹說的勸著。跟著韓非多年的韓治已經明白,一般情況下韓治說什么都行,但是在韓非意志堅定想要做什么的時候,自己只能順毛擼,不然就等著挨罵被趕吧!
“好好好,我不攔你,公子你先等一下,攢些力氣再走也不遲,而且我也會扶著你的,”將韓非扶在榻上坐好,韓治心情也非常復雜,一想到韓國的遭遇就忍不住恨恨的罵道,“都怪趙王那個混蛋,與我韓國交好多年突然翻臉,當真不是人子!”
“確實不當人子……”
一個猛抬頭的韓治:“……!”
夭壽了,公子竟然罵人了!?他跟隨公子多年,還從來沒有見過公子臉色這么陰沉、態度這么惡劣、語氣這么狠辣的時候,就連在韓國被其他貴族王孫羞辱的時也沒有,可想而知公子他當真的是氣狠了!
韓非可沒有考慮自己脫口的一句話帶給韓治多大的沖擊,而是一直在想怎么為韓國復仇。
至于復國他倒也是想過,但是秦國歷代國君入主東方的野心,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就算是韓非也不可能天真的認為秦國會幫韓國復國。所以韓非現在唯一能做到的就是憑借自己在秦王心中的地位,憑借現今手上的這十萬秦軍,堵上自己的未來為韓國報仇,也算是圓了他為國效忠的心愿。
想到這韓非跟著又嘆了口氣,表情也暗淡起來,“韓國……新鄭……也不知道城里現狀如何了……”
見韓非終于冷靜了一些,韓治也悄悄的閉上嘴,讓公子趁此機會好好休息。
半響后,韓非終于恢復了些力氣,再次起身準備出門去往秦軍主賬。而這一回韓治卻沒有攔他,因為他知道自家公子心意已決,他也只能舍命陪君子了!
*
“啟稟蒙將軍,韓國公子韓非要求見你。”
一聽是韓非要見自己,蒙武就是一個激靈,想到剛剛韓非在營帳內吐血的那一幕,他就一腦袋亂麻。講道理就算是趙國的廉頗和李牧都不一定能讓他受這個刺激,這個韓國公子還真是……難評……
環顧了一下左右,發現大家的表情都差不多后,蒙武又不由的輕笑出聲,想著他早晚都得見韓非,也不差這一會兒,不見他還顯得他怕了這個心理脆弱的公子似的,遂朗聲負責下首吩咐。
“讓他進來吧!”
“喏。”
待人被領進來后,不等韓非開口,蒙武便先問道,“韓先生身體可好,剛才如此驚險,為何不再多休息一會兒?”
“多謝蒙將軍關系,非身體尚可,只是心掛韓國無心休息,還請見諒,”韓非客氣的回道,對著蒙武關切的目光也是心中一暖,這在韓國可是從來沒有過的場景,內里向秦的心也不由的偏了偏,“此次韓非見將軍也是有要事要說,不知蒙將軍是否可以容秉一二。”(蒙武將軍:其實我就是順嘴一問,沒啥意思!)
“好說,韓先生但說無妨。”
韓非的嘴皮子有多厲害,蒙武可是親眼見證過得,沒看見當初在朝堂上,就連王綰那老狐貍都被懟的退避三舍了嗎,這戰斗力以蒙武的眼光來看當真了不得!就是不知道韓非這次要跟自己說什么,總不會是想要幫著出謀劃策攻打新鄭吧!
事實上,韓非還真打算這么干,所以當韓非對蒙武表達來意后,蒙武整個人連帶著屋內其他人都有點恍惚,就仿佛看見天上掉餡餅一般,不相信自己還能趕上這好事!?不過恍惚歸恍惚,有人出謀劃策,蒙武等一眾將軍自然不會輕易拒絕,更何況對方還是本地人的時候。
“韓先生有何建議,請說。”
“將軍應該知道,非是韓國公子,自然對新鄭內部了如指掌。”
這可不是韓非瞎說,誰讓當初在韓國的時候,為了躲避找他麻煩或者上門找茬的人,韓非經常不在家外出采風散心,別的地方也不去,就在人少的城外附近晃悠。韓非敢保證雖然新鄭的地形他不一定知曉百分之百,但是百分之八十還是了解的,遂輕聲說道,“城都北門四五十米處有一個隱藏的入口,將軍如果想要悄悄的潛入進新鄭,不妨用它。”
此言一出,在場眾人詫異,一個國家的都城城墻下竟然有隱藏入口,簡直滑天下之大稽,他們就不怕歹人以此口入侵嗎!?
“隱藏入口,新鄭的城墻下怎么會有這么一個地方,而且先生是怎么知道的!?”蒙武有些好奇,哪個國家都城的城墻下會留下這么個隱患啊,那群巡邏的士兵都是瞎子嗎!?
“說來慚愧,這個位置其實是韓國黔首們心照不宣的秘密,就是為了不想向守城門的小吏多交份子錢,非也是偶然之間才得知。”
沒想到聽到這樣答案的蒙武:“……”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韓非是韓國公子吧!身為韓國公子竟然私下無視《韓律》,這可真是……說起來韓非好像還是法家之人,連他都看不過去會幫著隱瞞,這里面的水看起來很深呢!
不過《韓律》再有問題也不歸他管,蒙武現在最應該注意的就是韓非嘴中所說的隱藏入口,這個隱藏入口似乎當真會成為他們攻城關鍵。
眾武官們:好吧,現在基本確定歹人就是他們了!
*
夜黑風高殺人夜,在經過一下午嚴密的計劃后,蒙武的副官按照命令半夜摸到了北門墻下。
幾十個人在新鄭北門幾十米摸索了半天后,終于發現了韓非所說的那個隱藏入口。
“這入口還真是夠隱秘的呢,如果不是事先知道,一般人估計還真找不到!”
說著副官還仔細的觀察起這個入口起來,被雜草編制而成的門簾擋在洞口,如果不仔細看還真看不出來與兩邊的雜草橫生處有何分別,不得不說這里當真是個貨真價實的隱藏入口,能編出這個草簾的人也是個人才!
“應該就是這里了,你、你,還有你先進去。”悄悄的掀開草簾一角,副官對著身后的幾人指了指,然后命令道,“出去后發現沒問題,就以鳥叫回答。”
“喏。”
不得不說秦軍的軍正嚴格,被點名的幾個人甚至一點為難的神色都沒有,接到命令就貓著腰就走了進去。隨即不消片刻,對面便傳來了幾聲短促的鳥叫聲。
知曉那邊無事后,副官也不磨蹭,當即便率先一步走了進去,“出發。”
下一刻,十幾號人以副官同款動作也跟著走進了隱藏入口。
在韓非指明這里可以潛入都城之后,他還特意畫了一幅新鄭北邊的大概地圖,告訴蒙武等人這里邊哪里適合隱藏身形,哪里可以快步疾行。托韓非手繪北邊地圖的福,副官及其手下只花了短短不到一刻鐘的時間,就悄聲的摸到北門不遠處的攤位邊,悄悄蹲下隱藏身影。
因為他們知道,只要打開新鄭北門,他們的任務就算是完成了。
躲在陰暗處,用著蒙將軍提供的望遠鏡(秦王暫借),副官觀察著門口那邊的情況,“左邊兩個,右邊三個,不要出聲悄悄過去——動手!”
“喏!”
隨著一聲令下,十幾個秦軍迅速快捷的就沖了出去,眨眼間就撲倒了守門的幾人,在對方還沒來得及出聲示警的時候,就被扭斷了脖子。
然后——北門開了。
*
秦軍打進新鄭,韓非并沒有跟著一起進去,而是在城外的營帳內等候。
因為韓非自己也知道以他的小身板,過去參戰只能添亂,所以為了避免節外生枝,韓非便主動要求留了下來。并且他心里也有數,畢竟從蒙武下令攻城的這一刻開始他就不再是韓國公子,而是大秦的官員了。如果遇到韓國的‘熟人’,萬一他們又有什么‘要求’,找到他頭上,以自己的身份無論答應還是不答應都里外不是人,所以能避免見面,還是不見為好。
殊不知有的時候,不是韓非想說不見就能不見的了的!
“韓先生,外面有人要見你。”
一聽這話韓非當即就想拒絕,但是有于心不忍,怎么說都是一國之人,便開口問道,“外面可說是誰了嗎?”
“沒說,不過小人看是三個孩子,所以……”
“三個孩子!?”
韓非眉頭狠狠一皺,一把掀開帳簾,隨即就看到門口求見的三人,兩男一女,最大的那個男孩也就十歲左右的樣子,領著的兩個弟弟妹妹也只有五六歲。三人皆是一副灰頭土臉,看不出原先樣貌,一看就知道是為了躲避隱藏而故意打扮成這樣的。
“你們是……?”
“非公子,我們是……是張家人,張開地是我的祖父,張平是我的父親。”
做出回答的是最大的那個孩子,直到這時韓非才認出,說話的這個孩子就是之前張相跟他閑聊時說的長子,只是沒想到時到今日,兩人第一次見面卻是這個樣子!
“你……你是張良!”韓非不可置信的上前兩步,伸手抹開張良臉上的灰土,“這兩個是你的弟弟和妹妹,怎么只有你們三個,張家其他人呢,你父親呢?”
本來因為韓非認出自己是誰,張良還很高興,但是聽到對方提到張家提到父親,張良的臉色刷的一下就變白了,剛剛高興的心情也瞬間沉重,嘴角抽動幾下忍不住哽咽道,“沒有了,張家沒有了,父親殉國了,母親也自殺,就連我們也……”
看幾個孩子的打扮,韓非也能猜到些許,那群趙軍竟然連孩子也不放過嗎!等等,連丞相家的孩子都這樣了,那韓王室呢!?
“等等,你說張家沒有了,那韓國王室呢!?”
聽到韓非提到王室,張良的臉色更加蒼白,想到新鄭被破宮內發生的那場屠殺,忍不住低下頭輕聲道,“也沒有了,都沒有了,韓國王室除了非公子你,一個都沒有了,都被趙軍殺光了!”
韓非:“!!!”
沒想到會得到這樣的回答,韓非大腦又是一陣眩暈,踉蹌了幾步才站住腳,不禁悲痛問道,“為什么,為什么會被殺光,都是三晉之后,何至于此啊!?”
“父親說,是趙王擔心韓國像當初被燕國所滅的齊國那樣死灰復燃,所以才下此命令斬草除根,甚至不只是韓國王室,就連王公大臣,趙軍都一個沒放過,一家一家的殺,一家一家的屠……”
想到這張良緊了緊雙手,終于忍不住流下眼淚,“父親知曉后便想將我們偷偷送出城,但是趙軍來的太快了,父親和母親不堪受辱雙雙自殺,我和弟妹在忠仆的掩護下得以逃出,可是他也……這幾天我們一直忍冬挨餓東躲西藏,如果不是這次秦軍攻城,我們也找不到機會出來。”
韓非聽著張良的訴說,眼圈一陣泛紅,終于仰天怒罵道,
“娼妓之子,吾與你不共戴天!”
第77章 一個不留
‘娼婦之子’的稱呼其實并不是蔑稱,而是事實,指的就是當今的趙國君王趙遷。
而之所以如此稱呼他,則是因為其母乃是煙花柳巷出身,被趙王看中后不顧大臣和宗族反對娶為夫人,而這位夫人就是后來將太子趙嘉搞下去的,大名頂頂的‘倡后’。所以韓非怒罵為趙遷為‘娼婦之子’,也卻為事實。
說實話,韓非本身并不是如此鄙薄之人,但是國仇家恨在前,血海深仇在后,在加上面前哭泣的三個孩子,饒是君子的韓非也壓制不了自己的火氣,忍不住破口大罵。
恨恨的罵完,韓非將三個哭泣的孩子攏在一起,想到他們的親身經歷和已經逝去的好友,只能輕聲安慰,“以后你們就跟著我去咸陽,跟我一起住!放心,吾定會為韓國復仇,為你們的家人復仇。”
“非公子!”
三個孩子眼淚汪汪的看著韓非,漂泊多日的他們終于重新有了依靠,看向韓非的眼神也充滿了濡慕之情。
“不用叫公子,韓國以亡,以后也就沒有公子韓非了……我與你們父親乃同輩好友,以后你們就叫我韓叔,我會替他將你們撫養長大!”韓非輕撫著三人的頭,隨即看向韓治,“韓治去燒點水給三個孩子洗漱,順便在準備點吃食,這三個孩子肯定都餓壞了。”
“喏。”
*
跟韓非從三個逃出生天的孩子嘴中得知消息不同,攻進新鄭的蒙武等一眾武將知道的更多,因為這都是他們親眼見證的。
一晚上過去,將敵軍全部消滅后,剛剛走進韓王宮由蒙武領頭的眾武將此刻非常震驚。因為此時的他們正站在韓王宮的院內,正直視著滿地鮮血的地面,以及空氣中久久未散的血腥氣,可想而知當時此處的慘狀。
“我咧個乖乖,我以為咱們秦軍就夠兇了,沒想到他們趙軍更不是人,竟然全殺光了,一個沒留!”一個副官心有余悸的開口,看向地面的血跡也有些不忍。
“可不是嘛,我聽還沒跑的宮人說,那天這塊地血流成河,韓王還有其他宗室都是按著人頭,一個一個數著殺得……嘶,想想就瘆得慌……”另一個副官說著還不由得打了個冷顫。
“嘖嘖,讓那六國那群人總說咱們大秦是虎狼之國,我看啊,比不上他們趙國殘忍!”蒙武將軍的幕僚搖了搖頭,覺得趙軍如此做派太不人道,真應該讓當世其他國家的人都看清楚,到底誰更殘忍!
蒙武身后的幾名副官幕僚一邊四處查看,一遍唏噓不已,誰能想到堂堂韓王室竟被趙軍殺得一個不留。等會兒,不對,還是留了一個的,就在他們大秦。哎,也幸好這人在他們大秦,不然啊……
想到那個‘弱不經風’的韓先生,這群武將們又麻爪了。怎么辦,只是聽說新鄭淪陷,韓先生就暈過去了,這要是聽聞韓王室全被殺光,他還不得人直接氣沒了!到時候真發生這事,他們還怎么跟王上交代。
“蒙將軍,您看……這件事……”之前負責開城門的副官沒忍住,湊到蒙武將軍身邊小聲問道,“咱們還需要跟韓先生說嗎?”
這時候別說這群副官,就連蒙武本人也覺得難辦,副官擔心的事,也正是他所擔心的。而且就算他有心相瞞,但奈何韓非本人就在城外,只要他有心進城隨便找人一問,他們又堵不住全新鄭韓人之口,韓先生早晚都會知道。這瞞不瞞也沒太大區別!
“此事韓先生是當事人,也有知情的權利,”蒙武嘆息一聲,望著不遠處的王宮大殿,“反正這件事也瞞不久,那就別瞞了,省得還挨埋怨,到時候就看這位韓先生自己能不能挺過去了,我們也只能祈禱他堅強些吧!”
“喏。”
“行了,你們也別閑著了,去看看韓王寶庫了還剩什么,國滅了人死了,咱們總真的不能白來一趟。”想起這里到底是韓王的宮殿,貴金財寶定然不少,覺得可能會有進項的蒙武一陣心熱。
正當蒙武下令掃蕩的時候,之前先進韓王宮探查的領隊回來復命了。
“啟稟蒙將軍,韓王宮以探查完畢。”
“如何了?”
“呃……韓王宮內……什么都沒有了……”
“哈!?”蒙武一臉懵逼,活了大半輩子,帶了大半輩子的兵,他就還從來沒聽過這樣的回答!不由的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忍不住掏了掏耳朵,再次問道,“你等會兒,你說什么,什么叫做都沒有了!?”
“將軍,就是都沒有了的意思,”被提問的領隊也很無語,他領著一隊人進去還以為能見見世面,看看韓國君王的宮殿都什么好東西,結果……說多了都是淚啊,“無論是韓王國庫還是各宮內的擺件器具基本都沒有了,小的估計現在韓王宮最值錢的就是門口那兩座大石獅子了!”生無可戀.jpg
蒙武:“???”
蒙武:“……”
蒙武:“!!!”
哎呦我去,趙軍那群家伙是土匪嗎!?竟然將韓王宮值錢的東西全都拿走了,一個都沒留,至于小領隊嘴上說的那兩座石獅子不算,趙軍他們自己沒拿,他們秦軍也嫌沉,不拿!
此刻的蒙武就感覺極為不真實,他就沒見過這樣的軍隊,以前他們跟趙軍打的時候,也沒發現他們都是這樣的人啊!這怎么換個國家打后,連畫風都不對了!這都趕上蝗蟲過境了,一個不留,無論是人還是物!(雍月亂入:那是你們以前從來沒打輸過,所以趙軍不敢造次!)
這邊蒙武正感慨著,隨即想到雖然韓王宮沒有什么,但是新鄭內并不缺貴族,除了韓王室外其他勛貴們總還在吧!他們秦軍救了這群人,然后讓這群勛貴拿點錢財出來感謝一下,并不過分吧!然后……
“稟報將軍,軍師已經將新鄭內大小官員貴族們全部清點完了。”
“哦,這么快!”蒙武詫異,韓國的貴族和官員這么少嗎,這才多久軍師那邊就忙完了!?
“呃,因為人都被殺光了,所以清點的就……”稟報消息的秦兵,越說聲音越小,嘴角也跟著不自然的抽搐。
再次被稟告內容弄懵逼的蒙武:“……”
在他聽見‘被殺光’三個字的時候,蒙武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聯想到韓王宮的現狀,該不會那群韓國勛貴的府邸也被……
“而且被殺之人的家中財物也都被趙軍帶走,值錢的東西就剩下……”
“門口的石獅子對吧!”蒙武替他說完下半句后,見小兵目露驚訝,忍不住仰天長嘆,他們這一趟還真是啥也沒撈到,真是氣煞老夫也!
“是的,將軍果然料事如神,連這件事都猜到了!”被蒙武接了半句話,該秦兵驚訝了一小會兒,立刻拍起馬屁,隨后又繼續道,“還有軍師已經查到這群押送財物的趙軍,就是在前天下午走的……”
“你說什么,前天下午!?”本來有點無力的蒙武,一聽到這消息立馬就支棱起來了,一把按住小兵的肩膀追問,“此話當真!”
“千真萬確,這是我們從守門士兵的嘴中拷問出來的,軍師已經辨別過真偽了!”被將軍按住的小兵愣了一下后,老實回道。
“那你們還等什么,這群趙軍出發時間不長,還帶著這么多貴重物品走得肯定也不遠,此時不追更在何時!”說著蒙武大步轉身就走,大聲喊道,“全體聽令立刻整軍,留下一萬人留守新鄭聽從韓先生安排,其他人跟我去追擊趙軍!”
“是!”
“還有……副官,把千里眼給我……”
“哎,將軍這個……”
“趕緊的,別廢話,昨天情況特殊先借給你用,到時候我還得把這千里眼還給王上呢!”
“哦……”摳摳搜搜的掏兜。
等著拿望遠鏡的蒙武:“……”
嘖,瞧你那點出息!等小公主那邊把這東西研究透了,到時候咱大秦將軍人手一個,豈不美滋滋!哪里還用得著像你這樣,一臉小家子氣!
鄙視完自家副官,蒙武這才接過望遠鏡,也跟著小心翼翼的揣進懷中后,才發號施令道,“出發!”
被蒙武鄙視的副官:“……”
看完蒙將軍小心翼翼模樣的他就不說啥了,懂的都懂!
地鐵,老爺爺,看手機.jpg
*
秦軍呼啦啦的跑了一大片,等城外的韓非反應過來時,整個大秦軍營就剩下幾個帳子,其他人全跑光了。
完全沒注意到人是什么時候跑光的韓非:“……”
什么情況啊,他這是被拋棄了!?
說好的領著他呢,你們就這么把他丟下了!?
不過韓非也不是真的著急,至少軍營這邊還剩下這么多人,想知道原因隨便找個人問問便是,然后他便派韓治出門打聽情況。
被韓非派出來的韓治:“……”
突然有一種被公子看重的感覺,就挺稀奇……開心.jpg
不過開心完,該干的工作還是要干的,所以韓治在被韓非派出來后,便跑到他熟悉的后廚那打聽消息了。
不消一刻鐘,韓治就跑了回來。
“公子,公子,我打聽到了!離開的那群秦軍是跟著蒙將軍追擊趙軍去了,好像是因為這隊趙軍走得晚,帶的東西多,所以蒙將軍才會下如此命令!”韓治咋咋呼呼的一進屋,直接就看見正彎腰給張良幾個孩子小心翼翼上藥的韓非。
怎么感覺有點酸,說好的他被公子重視呢!跟著三個孩子一比……這根本沒法比啊!韓治簡直像哭暈在廁所。
眨了眨眼睛,韓治這才從剛才不穩重的狀態冷靜下來,平靜道,“我打聽到了,蒙將軍突然離開是為了追擊最后那隊趙軍,剩下的這群秦軍則將在今晚之前進入新鄭整頓,由公子你領隊。”
“呃……我領隊!?這件事我怎么不知道!”韓非詫異的抬頭,看向韓治不可置信道,“你沒打聽錯嗎!?這可是軍令,如果當真屬實,沒理由我沒收到這個命令啊!”
被質疑的韓治也不慌,依舊一臉自信的樣子。
“沒打聽錯,公子你所以不知道,那是因為……”韓治一邊回答著韓非的話,一邊往旁邊的位置邁了一步,將身后的人露了出來,“傳達命令的人才到……”
突然就被暴露出來的傳令兵:“……”
我是誰,我在哪,我要干什么!?
韓非:“……”
張良:“……”
剩下的兩小:“……”
如果不是情況不對,他們四個都想捂臉了。韓治,你其實是猴子請來的逗比吧!哪有你這樣打探消息的,這也太超前了,沒看你把傳令兵嚇得都僵直了!
被派來傳達命令的人也不知道說什么好了,誰讓城里面的事太多,他們在交給韓先生工作前,得先把準備材料弄好,所以這才耽誤了些時間。誰曾想一進韓先生的賬內,就遇到這么個場景,別說當事人了,他也很尷尬好嗎,總覺得是他們的問題!?
“韓先生,將軍有令。請韓先生在蒙將軍追擊敵人期間,主持入駐新鄭的任務。準備材料我們已經都收拾好了,還請韓先生隨我們來。”
“城內黔首如何?”
“不太好,趙軍在離開前大肆搜刮了一番,很多普通人家的存糧都被帶走了……”想到這傳令兵心下也是一嘆,這群趙軍是一點也不給韓國活路啊!王室貴族都殺光了不說,連黔首的糧食也搶。
“我知道了,等一會兒我就進城,”說到這,韓非頓了頓,“除此之外,蒙將軍還有什么要交代的嗎?”
“將軍還說……還說請先生節哀……”傳令兵越說越小聲,看向韓非的眼神也充滿了擔憂,就怕這位先生受到刺激再厥過去。
“哎,是非讓將軍擔心了,城里的情況我已知曉。如果蒙將軍回來你便替我將這句話轉達給他吧!”
“喏。”
第78章 趙軍秦軍
目送傳令兵離開后,之前一直沒吭聲的張良開口了。
“韓叔是要進城嗎,可否帶著我們一起,”張良回望了一眼身后的弟妹,低落道,“這幾日我們一直東躲西藏,連家中適合情況也不知曉,也不知阿父阿母的尸身……”
看著眼前的孩子如此神情,韓非也想到以他認識的趙軍作風,可能當真不會為張兄夫婦收斂尸骨,不忍好友無法入土為安,遂點頭,“我知道了,一會兒你跟我一起進城,我再派一隊人跟著你,有事就吩咐他們去辦吧。”
沒想到韓叔盡然還會單獨派人保護他們,張良心中一陣感動,“多謝韓叔。”
在修整完不久,韓非就頂著代理人的身份進了城,因為要先做交接工作,所以并沒有跟著張良去張家,等著工作交接完再過去。
張良雖然不過幼學之齡,但聰慧早熟,更何況還經歷了這種家中變故,張良終于拿起長兄的風范,約束了兩個還不想離開韓非的弟弟妹妹,對著韓非作揖抱歉道,“請韓叔原諒舍弟舍妹不懂事,子房會管教好他們的。”
“哎……你啊……”韓非看著眼前強行長大的張良,心中微澀,本就沒有責怪之心的他更加哀痛,“好吧,我明白了,我會盡快交接完,然后過來的。韓治你跟著他們,幫襯著點。”
“喏……啊!?”本來下意識答應的韓治突感哪里不對勁,一手指著自己,“讓我跟著他們,那公子你怎么辦?”
“我是去工作,帶著你像什么話,而且比起我他們更需要你。”畢竟同為韓國人,比起他派去保護他們的秦軍,這三個孩子可能更會向韓治求助。
聽完韓非解釋的韓治心中不由一震,原來自己這么重要嗎!?
“我明白了,公子請放心,我一定會照顧好這三位少爺小姐的,”韓治宛如打了雞血的回答,直接讓除韓非外的另外三個當事人沉默了。
怎么辦,突然不想讓韓治跟著去了怎么辦!?
急,在線等.jpg
最終還是張良拍板同意了韓非的安排,只因他敏銳的察覺出韓非的真正用意,同時心里感激之心更加濃厚,恨不得馬上長大學業有成,以此來報答韓非的體貼。
“多謝韓叔的安排,子房就厚臉收下了。”張良安撫住兩個弟妹,再次作揖。
“不用如此客氣,你們還是快回去看看吧!”
“喏。”
*
事實上,張相府上的場景當真可以用人間煉獄來形容。
白日里的韓王宮雖然院子內滿地的鮮血未清洗干凈,但是至少韓王室成員的尸骨,這群趙軍還是收斂了的,畢竟這群人與趙王室都算是三晉之后,拋尸在外也不好看。
但是其他勛貴家就沒有這個待遇了,比如張相家。
就在張良一進大門,他就看見滿地被擺放整齊的尸骨,而最前面的那一排正是張良的父母和親屬家人。
“阿父,阿母!”
才不過幼學之齡的張良終于忍不住痛哭出聲,張家兩個小的更是如此,幼童的哭喊更能引起旁人的惻隱之心。在場的別說本就是韓國人的韓治,就連跟著保護張良的那隊秦兵也是一副不忍的模樣別過臉。
“這是作孽啊!”在張良沒到之前,負責將尸體都擺在一起的某隊秦兵,跟著同僚小聲嘟囔道,“之前這府上的樣子你們是沒看見,仆役小廝侍女的尸首隨處可見,就連那兩位(暗指張良父母)的,都是橫七豎八的倒在院子里,嘖嘖……”
“什么,真的這么過分!”
“是啊,還是來清點人的軍師看不過去,讓大家伙將尸體收斂擺在一起,等到時候一起拉出去找個地方埋了。怎么說也是一國丞相,誰能想到最后會落到如此下場……”
“哎,還不是韓國太弱,如果是咱們大秦……”
“噓,你小點聲,沒看見那三個孩子還在哭嗎,你注意一點。”
“哦哦哦,我不說了,我不說了……”
張良雖然悲痛,但是他并不耳聾,那幾個秦兵的話他自然也聽了進去。所以說那群趙軍當真沒有為他的父母收斂尸身,還放任他們散亂的倒在院子中。而且就連有著虎狼之稱的秦軍都有惻隱之心,可跟他們同屬三晉之后的趙軍卻……
想到這,張良也止住了眼淚,雙眸并發出濃厚的恨意,滅國殺父之仇不共戴天,此仇不報誓不為人,趙國、趙王,還有那些趙國勛貴們,他一個都不會放過!
見最大的張良停止哭泣,跟在一旁的秦兵領隊悄悄上前,低聲詢問,“小公子,是否需要我們幫忙讓張大人入土為安。”
張良詫異的看向對方,認出對方就是剛才說讓人注意一點的秦兵,心下恨意稍緩,本想開口拒絕,但是想到要將這么多人入土為安,自己三個孩子再加上韓治好像當真有點困難后,遂臉頰微紅,小聲道,“那便麻煩了。”
“好說,好說,”被拜托的秦兵笑了笑,語氣略有懷念,“我家長子跟你差不多大,看你這樣就想到他,我也是于心不忍啊!”
說完,這個好心的秦兵就招呼同僚一起過來搭把手,“來來來,大家都過來一起幫忙。”
“好嘞。”
“沒問題。”
“知道了。”
將兩個弟弟妹妹拘在身邊,防止還小的他們不懂事妨礙對方幫忙,張良一手抓著一個,對著還在默默抹眼淚的兩個孩子說道:“阿勇小妹,你們要記住眼前這個場景,要記住殺父殺母的仇人,要記住我們將來一定要報仇。”
張勇&張小妹:“是,大兄。”
將張家上下幾十口人全部入土為安,整整花了將近三天的時間。
期間韓非也不是沒有過來喊他們到他那邊去,但是這三個孩子當真倔強得很,誰也不想離開。就連晚上的時候,他們都不肯定離開張府,只等著將張府上下幾十口人都安排好后,才咬著牙狠心離開。
在張良三人離府前,他們將張府里里外外都全都走了一遍,想要在去往咸陽前將他們的家深深的記住。而直到這時他們才發現,整個張府當真是什么也不剩了。父親的文玩印鑒、母親的首飾衣物、書房的藏書竹簡,就連小妹和阿勇房間里的玩具都一個不剩,望著眼前空蕩蕩的張府,誰能想象一個月前還人氣鼎盛的相府會變成如今這樣。
正當三人悲傷的抱在一起回憶往事的時候,那邊韓治就急忙忙的走了過來,“張少爺,張小姐,我家公子喊你們過去,說是張家的東西找回一部分了!”
此言一出,三人齊齊抬頭愣住,張家的東西找回來了,怎么可能!?不是說他們家值錢的東西都被趙軍帶走了嗎!這才短短幾日,他們是怎么找回來的!?
“我知曉了,這就過去!”長子張良站起身,連忙回道,也顧不上擦臉上的淚痕,拉著張勇和張小妹就往韓非辦公的地方去。
他們剛到門口,就聽見一個爽朗的大漢說道,“要不說還是蒙將軍的動作迅速,從后追擊了這群趙軍,不然咱們這一趟可就真白干了!”
“是啊,是啊!”想到將趙軍都收拾掉后,他們收繳的那些財物,這群大老粗們就忍不住咂舌,“不是老子沒見過世面,而是當真這輩子沒見過這么多的財寶!不過聽說這些還只是一小部分,大頭都已經運走了……哎,想想就可惜!”
“得了吧你,能追回這些就不錯了,你還計較什么!”
正當屋內的幾人閑侃的時候,張良領著人走了進來,就從剛剛幾人的對話他也聽出來了,是大秦的蒙將軍帶人去追的趙軍,還將一部分從韓國貴族拉走的財物搶了回來。
“在下張良,打擾幾位將軍了,不知韓先生是否在?”
屋內的幾個壯漢互相瞅了一眼,這才停住嘴站起身,其中一人撓了撓頭,“原來你就是張良啊,我還以為韓先生說的張家繼承人是成人呢……哎呦……”
然后他話沒說完,被同屋的好友懟了一肘子,“就你廢話多,那種情況下哪里有成人能逃得出來,可不就得是孩子嘛!”
最后的那個壯漢在兩人掐起來之前,走到張良面前尷尬道,“抱歉啊孩子,這兩個蠢貨不會說話,你們別在意。”
“無礙,而且……”張良擠出了點笑容,暗道他們說的也沒錯,如果不是他們個子小,在那種情況下還真的逃不出來。
見張良三人的表情略有暗淡,最后的這個壯漢一巴掌拍在自己嘴上下滑,還說別人呢,他自己這張嘴也是一個味,三個孩子都家破人亡了,還叫他們不在意,這怎么可能不在意!覺得氣氛越來越不對勁的他,趕緊轉移話題。
“韓先生去見蒙將軍交接事務了,不過他走之前交代我們把這些東西給你們。”
說著屋內的三個壯漢將一個大木箱子推了過來,里面裝的不是文玩字畫不是金銀珠寶,而是一整箱的藏書竹簡,張良上前翻了幾本,愕然發現這整箱的竹簡就是他們家書房里的那些。
“這是……?”張良抬頭疑惑的看向幾人。
“這是蒙將軍追回來的東西,因為張相家的財物眾多,所以那群趙軍就把值錢的東西先拉走了,剩下的這些看起來不值錢的竹簡就放在了最后,也因此讓我們追了回來,”說話的這個壯漢一邊說著,一邊指著旁邊的另一箱物品,“還有那一箱東西則是韓先生自己家的,也是竹簡,理由也是一樣……”
另一個壯漢跟著插嘴,“本來按照以前的處理方法,搶奪回來的財物是要上交給國庫統一分配的,但是韓先生的情況特殊,這些東西也不是財物,所以蒙將軍就做主將這些竹簡都給他留下了,順便還包括張家的這些。”
原來是這樣,張良了然的點點頭,并對著三人作揖:“子房多謝三位。”
“客氣了,客氣了。”
“哪里……”
“我們也沒做什么。”
本來錢財乃身外之物,失去了就失去了,張良一開始也沒想過能追回來。不過如今看見這些意外拿回來的竹簡,張良也心下安慰,至少他還能留下點父親的東西做個想念。
想到這,張良心里又是一陣酸楚,作揖地下頭時,雙眼的恨意也極為明顯。
趙遷,你給我等著……
*
與此同時,雍月這邊終于將自己的拜師禮準備好了。
“呼,忙活了這么久,終于完成了。”望著眼前,被她擺的滿滿的大箱子,雍月興奮昂著小腦袋。可給我牛逼壞了,叉個腰先.jpg
其實雍月也沒準備什么貴重的物品,想也知道想荀子這樣的大家,不在乎這個。這時候別出心裁的東西,說不定更加引人眼球。
筆墨紙硯那都是基操,最厲害的是雍月將油筆給研究出來。對讀書人來說,靈感那是極為重要的東西,腦袋一道靈光閃過就必須趕緊記下,否則就應了那句話,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
但是這個時代想要記錄東西卻極為麻煩,以前是需要竹刀雕刻,現在是要鋪紙研磨,有浪費這個時間的功夫,啥一閃而過的靈感都跑了,所以雍月就考慮著怎么能在最短呃時間內,留下這些靈感。
然后雍月就想到了現代常用的圓珠筆,再然后根據現今大秦的條件,墨汁、鵝毛管、蠟油,以及墨家弟子的幫助,在試驗了好幾天后,大秦第一支油筆誕生了!
在這里先給墨家人頒發MVP獎杯,沒有他們就沒有這支筆!
為了紀念這一只具有紀念意義的油筆,雍月還特意托人在筆身處刻上‘贈荀公’三個字。再用紙張裁剪一個筆記本,兩相結合,東西齊活!
被拜托刻字的墨家巨子:“……”
為什么我沒有,為什么不拜我為師,明明小公主與老夫是先認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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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夏日制冰
當然送給荀子的拜師禮不能只靠便攜筆記本套裝撐場面,必須還得加點大件。
然后雍月就又畫圖紙,讓工匠們用玻璃制作了個蠟燭燈罩,棱角分明晶瑩剔透,大概作用就是通過漫反射原理,增加光照度提高光照面積,順便雍月也拜托人在燈罩頂部刻上‘贈荀子’三個字。
依舊被拜托刻字的墨家巨子:“……”
我能說什么,我還能說什么,老夫什么也不能說!生氣氣!jpg
眼瞅著燈罩被做了出來,雍月尋思了一下,這種好東西也不能只給荀子準備,歷史中天天批竹簡都得論斤的政哥也得有幾(劃重點)個,不然都對不起每天點燈熬油殫精竭力的老祖宗。然后雍月便將給政哥準備燈罩的工作,委托給蒙直去辦,務必往實用好看上面整,相信蒙家出身的審美吧!
是的,你們沒看錯,確實是蒙直,時過幾個月后,他終于從雍城那邊回來了!
因為當初不放心冬小麥,所以蒙直便被雍月留在雍城,親自照看試驗田。如今冬小麥已經成功收割入庫,在做完各種交接后,蒙直才回到咸陽。同時蒙直也把同樣在雍城,成為留守兒童的雪團也帶回了。
還記得雪團嗎,就是那只勇闖冬祭,為母報仇以及喜歡賣萌的小白虎!現在這只小白虎已經快一歲了,原先可以被雍月抱著的小團子,也變成了可以背著雍月滿地亂跑的體型,最重要的就是好幾個月不見,雪團還認識她們,一見面就跟雍月趙姬等人極為親熱,貼貼蹭蹭好不可愛。
也因此,雪團被破天荒的同意住進王宮,而不是專門飼養野獸的地方。主要雍月也是怕性子軟綿綿的雪團被其他動物欺負。
對此將雪團帶回咸陽的蒙直保持沉默:“……”
小公主,你還記得雪團是只體型巨大的老虎嗎,你覺得它真的會在御獸園挨欺負嗎!?
雍月:我不聽,我不聽,我不聽。
蒙直:……
當然就算是住在王宮,也是被要求只允許呆在雍城宮,其他地方都不允許去,但只憑這一點雍月就很滿足了。反正其他的地方大家也不放心讓雪團去,誰知道會碰到什么牛鬼蛇神,萬一被碰瓷了怎么辦!要知道長大后的雪團可是一只非常漂亮的白虎,就怕遇到一些眼熱它毛皮的人使壞心思。
對此凡是從雍城回來的宮人都忍不住多照看雪團兩眼,因為誰都可不敢賭這個萬一,都是自己看著長大的乖虎虎,出點事還不得心疼死!
將裝好的拜師禮放進后面馬車,雍月在爬上前一個馬車后便招呼雪團上來。一米多長的未成年虎還是很有壓迫力的,這里特指重量,因為就在雪團爬進來的時候,車上的眾人就感覺馬車一沉,車身好像都下陷了幾分。
然后車夫連揮了幾鞭子,馬車也只是稍稍移了一點。
馬車上的眾人以及馬夫:“……”
招呼雪團上馬車的雍月:“……”
這是她沒想到的,之前雍月只擔心雪團的出現會嚇到拉車的馬。誰曾想事實是,受過訓練的馬沒受驚,它負責拉的車反倒受了傷害。
“團啊,你長得有點快啊!你一上來,這車好像就走不了了呢!”想到早上開心的讓雪團跟著馬車跑到工業園區的場景,雍月只能捂臉的表示,“團啊,你還是下來吧,咱們還跟早上一樣跟著馬車跑吧!”
玩了一上午的雪團趴在馬車內磨蹭半天,是真不想動彈。
作為一只貓科動物,它的習性本來就是如此,早上捕獵,中午休息,晚上精神。所以它早上才特別有精神頭的跟著馬車跑,但是現在是中午,太陽最熱最辣的時候,鏟屎官還讓它跑回去……對不起,我不要,因為你是在難為我‘胖虎’!
在雪團的腦袋上戳了戳,看著懶洋洋的雪團,望了望外邊日頭正盛的太陽,雍月也不忍心讓它起身,但奈何它不動他們這群人壓根也走不了啊!
然后雍月就開始磨虎了,撓撓耳朵揉揉脖子,對著趴在車上的雪團就是一頓蹂躪。只把想睡覺的雪團磨的受不了,打著哈欠站起身后才作罷。
“抱歉啊團!”將雪團磨走的雍月覺得有點對不起它,雙手合十對著雪團賠禮道歉,“馬車真的拉不下你,所以只能麻煩你自己跑回去了!”
面對自己的衣食父母,懂事虎雪團能怎么辦,只能對著雍月的臉狠狠地舔了一口,糊了她一臉口水,算是一筆勾銷。被雪團添了一臉口水的雍月無奈,拿過春雁遞過來的手巾擦了擦。該說不愧是好脾氣的雪團嗎,添她的時候還記得把虎舌頭上的倒刺收回去,不然這一口下來,她這小嫩臉估計就不能看了!
想著大發慈悲放過自己一碼的雪團,雍月決定等會去的時候,就給它的碗里多加兩斤肉,作為大中午讓它跑回去的賠償。
舔爪子的雪團:哼,這還差不多……
*
好不容易回到了咸陽,雍月下了馬車就要拉著拜師禮去給嬴政過目,然后她就被宮門口一個個被抬出來的大臣震驚到了!
這什么情況啊,政哥他是在咸陽宮大開殺戒了嗎,怎么倒下這么多人!?哎,好像也不對,她也沒見到血啊,這是在鬧哪樣!?
眼尖的看見門口值班的蒙恬,雍月趕緊上前去打聽情況,“蒙恬,發生了什么事,怎么有這么多大臣都被抬出來了,是朝上出意外了嗎?”
作為侍衛領隊的蒙恬正招呼宮人抬人,恍惚間就聽見有人喊自己,四處瞅了半天也沒見到人,正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的時候,發覺褲子被人向下扯了扯,這才趕緊低頭。
“啊,是雍城公主……蒙恬拜見雍城公主……”
直到扯褲子才被蒙恬發現的雍月:“……”
傷害性不大,侮辱性極強!矮怎么了,她現在才三歲,大家不都是這么長大的嗎!?可你就這么無視她是幾個意思,過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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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公主殿下,屬下這才發現你。”
瞪著死魚眼的雍月:“……”
完蛋,更氣了有木有,小心我撓你哦!貓貓鯊魚臉.jpg
不過以上也只是腦內劇場,雍月可沒空跟蒙恬計較這些,現在最重要的是搞清楚朝上發生了什么,怎么這么多人被抬出來。對著蒙恬無所謂的揮揮手,雍月一臉不在乎的說道,“沒事,我就是想問問,這些人是……”
“是上朝熱暈倒的官員,”蒙恬介紹這些人,一邊給雍月做解釋,“這群是治粟內史那邊的人,這不是韓國被滅了嗎!他們最近就起早貪黑的忙活這些,已經好一段時間沒有休息了,在加上天氣炎熱和初次面見王上緊張,然后……就是您看到的這樣了……”
雍月:“???”
雍月:“……”
雍月:“!!!”
等會兒,等會兒,這段話里的信息量太大,你先容我緩緩……
“韓國被滅!?這是什么時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被誰滅的!”別告訴她是秦國滅的,說好的派人去支援,結果你們來這么一出,你們考慮過我的感受嗎!到時候韓非怎么辦,政哥你還想不想要你的大才了!
“是趙國……”
“我就說……等會兒,你說誰,趙國!?”剛準備發表言論,突然聽見‘趙國’兩個字,雍月的耳朵一動,話題直轉,“蒙恬你說什么,是趙國滅的,這是什么時候的事!?你趕緊跟我仔細說說。”
“……仔細說說!?”蒙恬疑惑的撓撓頭,仔細說說,讓他說什么啊,具體如何他也不知道啊!也就是父親在家書里提過一嘴說韓國被滅了,至于詳情都是軍事機密,他上哪知道去,“可是屬下也不清楚啊,只知道韓國被滅,至于其他的……”
蒙恬對著雍月雙手一攤,一臉的愛莫能助。
秒懂對方意思的雍月深吸一口氣。好吧,這確實也算是國家機密,蒙恬又沒有跟著去,他不知道也情有可原。所以……她還得進去找政哥……
因為許多人都被熱得暈倒,所以哪怕朝上的事情再多,嬴政也不得不安排人先休息,畢竟人倒了事再多也沒法談啊!
而雍月就是掐著中場休息的時間進去找人的,結果她一進屋就被一股熱氣糊了一臉。
瞬間閉麥的雍月:“……”
她還以為自己進了微波爐了,火焰山也不過如此了吧!這也太熱了,問候屋里還剩下的老祖宗,你是怎么做到在這種環境議事還挺立不倒的,一身黑衣的你真的不熱嗎!?
雍月環視了一圈,也不是沒發現冰盆,但幾乎都化成了水。
“怎么不多加點冰?”
雍月小聲招呼張林詢問,就這么點冰,萬一把她政哥熱暈了怎么辦,其他人她不管,但是她政哥必須得照顧到位。
“回雍月公主,冰塊我們也多加了,這幾天一直如此,但是……”內侍總管張林瞄了一眼面無二色的嬴政,明白這事他可以跟雍城公主透露,便小聲道,“但是連著幾天一直如此已經超了月例,宮內庫存也漸漸不夠,外面冰價也高,所以王上就……”
好吧,雍月她懂了,就是怕鋪張浪費唄!
“就是點冰,能有多貴!?”雍月不理解,雍月大為震撼,她在雍城的時候就從來沒因此煩惱過!
“一金一車。”張林一臉沉重的伸出一指。
“……他們這是想搶錢啊,我賺零花錢都沒這么容易過!”
如果面前有張桌子,雍月都想掀桌子了。雍月自己賺錢又費腦又費人的,誰想到這個時代的商人這么黑,光是夏日冰就能賣上天價。不行,這滔天的富貴她得搶過來,委屈誰也不能委屈她政哥。
這時候的雍月也顧不上趙滅韓的事了,反正韓國滅都滅了,也沒有他們秦國幫著韓國復國的道理。現在想辦法提高大秦官員工作待遇才是主要問題,人都中暑暈倒了,誰還能干活!必須得把大秦的工作環境整起來,尤其是她政哥還是個工作狂魔的情況下。
“大兄,這些是我拜師準備的拜師禮,拿過來給你過目一下。現在我有點事先出去,一會兒就回來,有事也等我回來再說!”指著當著嬴政面被抬進偏殿的箱子說完,雍月就風風火火的跑了出去,也沒顧得上身后嬴政欲言又止的表情,以及門外休息表情各異的大臣們。
“公主還真是活潑呢!”
“孩子心性本就如此。”
“王上還真是喜愛公主啊!”
一干朝臣絮絮叨叨小聲嗡嗡,還時不時偷瞄大殿內嬴政的臉色。
被眾人觀察的嬴政:“……”
行吧,反正趙姬他倆都指望不上,他身為兄長操當爹的心也不是一兩次了,就這樣吧!而且他還真有點好奇,雍月到底都準備了什么拜師禮。
*
一溜煙跑出門的雍月也沒閑著,對著蒙恩就吩咐道,“你去給我弄點硝石。”
“硝石!?公主殿下,您這是想……”
“制冰!”雍月雙手叉腰,斬釘截鐵道,“不是說外面賣的貴嗎,那我們就自己做!”
“制冰,需要用硝石嗎?”蒙恩與趙糕忍不住面面相覷,兩個人望望日頭正盛的天色后,又看向自家公主,“這天當真能制冰!?”
作為跑腿二人組的他們也不是對被派出去干活有意見,就是不太敢相信雍城公主能在夏日制冰。
“自然可以……”見兩人狐疑,雍月忍不住大吼,“趕緊的,想知道我說的是真是假,你把硝石給我找過來等一會兒不就知道了!”
“!”腦回路瞬間接上線,蒙恩當即應道,“知道了,屬下這就去!”
見蒙恩跑遠,雍月又看向趙糕,“至于你,跟我去手工辦走一趟吧!我得想辦法將風扇給整出來,夏日里涼冰加風扇才是正解!”
趙糕:“……喏。”
話說,這個風扇是啥!?
第80章 涼風習習
甭管趙糕知不知道什么風扇,反正雍月是打定主意帶他跟著去弄了,因為有的時候吩咐趙糕做事確實很方便。
來到宮里制造辦,雍月就開始悶頭畫圖紙,太難的風扇想也知道不太能完成,所以雍月就選擇制作簡易手搖風扇,使用牛皮筋的伸縮性做動力的那種。有了圖紙之后就是選材了,因為想要盡快完成,因此雍月也沒用那些鐵啊銅啊一類的需要打造的金屬,而是全部使用竹子木頭,當然唯一不太好弄到的東西就是牛皮筋,畢竟這個時代牛可是官方重點保護對象。
不過在鈔能力和王權主義的干預下,牛皮筋也很快弄到手了。關于這點就不得不表揚一下趙糕的機靈,是他想到用這種方法找東西的。所以說雍月領著趙糕,而不是領著蒙恩還是有原因的。
由于雍月的小胳膊小腿不適合這些組裝工作,所以她只負責全程圍觀,只有在工匠組裝錯了的時候才會出聲指出。
而且宮里的工匠們不似雍城那些泥腿子孤陋寡聞,長年在宮里給貴人們制作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兒,腦子還是會很靈光的。再加上雍月畫在紙上的圖紙簡單詳細,讓有點制作基礎的人一看便明,因此整個風扇組裝起來還真不費勁,時間花費最多的地方也就是在打磨零件上了。
仔細檢查了一下成品風扇,雍月滿意的點點頭,除了零件打磨的有些粗糙外基本沒有大問題,反正能正常動就行。無視身后這群人驚嘆敬畏的目光,雍月繼續對著屋內的工匠說道,“按照這個模板,再給我做四……不對,做六個我現在要帶走,記得零件要做的精細些,這些可都是要獻給王上的,差一點可不行。”
“喏。”
一聽是要獻給王上的,這群人可不敢再粗細大意了,第一個成品是樣板就算了,接下來他們得使出真功夫,不然萬一出意外,那可是真的要問罪的!
雍月沒注意這群人心里的小九九,而是在心里掰著手指,尋思怎么安排六個風扇。咸陽宮政哥上首處放兩個,大殿門口處放兩個,議事大臣的左右兩邊各一個,全方位覆蓋,完美!
正當雍月美滋滋計算的時候,突然記起趙姬前幾天跟她提到的消息,想了想又接著道,“一會兒你們做完這六個后,再做十四個風扇送去后宮,四個給我阿母,四個給華陽太后,四個給夏太后,剩下的兩個給楚姬……”
給政哥不給阿母說不過去,給阿母不給太后說不過去,給華陽太后不給夏太后說不過去,加加減減下來,數量直接就上來了。至于這里面為什么還有楚姬……
還不是前幾天阿母說楚姬有孕,她這個做小姑子的不表示一下也說不過去!而且不出意外的話,楚姬肚子里的這個就是她未來的倒霉大侄子——扶蘇。
哎,想到那個倒霉孩子,雍月覺得自己還是對他好點吧!就從他還是個胎兒時做起。
胎版扶蘇:我謝謝你哦,小姑姑!
想到電視劇里面古代貴族孕婦的那些注意事項,不能貪涼、不能吃瓜、不能這個、不能那個……瞬間雍月就忍不住全身打個抖,大熱天什么避暑的措施都不做,可想而知孕婦會是什么心情。想起楚姬那可憐兮兮我見猶憐的樣,話說公子扶蘇‘謙謙君子’的‘謙謙’其實同‘纖纖’,就是在母胎的時候瘦出來的吧!細思極恐.jpg
望了望外面的大太陽,覺得大夏天懷孕還真是活受罪,楚姬小姐姐既然不能用冰盆,那她就給她用風扇吧!總比什么都沒有,干熬時間的強,這也是她這個小姑子,唯一能為楚姬小姐姐做的了!
哎,也就是趙姬擔心雍月年紀小,怕她被華陽太后那邊算計,所以拘著雍月不讓她去看楚姬,不然她早就跑過去跟楚姬小姐姐貼貼,刷好感了!
不過趙姬考慮的事也不算錯,在宮里面警醒一點也是應該的。思慮再三,雍月轉身便對著那邊跟著動手安裝風扇的趙糕吩咐道,“糕啊,一會兒你留在這里看著他們制作風扇,做好了就給后宮的幾位送去,務必注意不要出岔子,尤其是送給楚姬的那兩個。”
“喏。”
趙糕不蠢,就在雍月特意點出楚姬那兩個風扇的時候,他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宮里嗎,爭來爭去為得不就那幾樣,寵愛、地位、子嗣,最重要的就屬這個子嗣了,那可是后宮女子們下半輩子的依靠。
現在宮內宮外都知道楚姬懷了王上的第一個孩子,雖然不知道是男是女,但總歸是占了一個‘長’字,不管將來如何楚姬的地位是穩了。這就難免會引起有心人的眼紅,怎么什么好事都被楚系那群人占了。
引人眼紅到不可怕,怕就怕這群人在背后使用小手段,用些上不了臺面的算計。這次雍城公主給后宮的幾位送東西外帶著楚姬,難免會被有心人利用機會,夾帶些不該出現的東西送進楚姬的宮殿。
想必雍城公主擔心的就是這個吧!
弄明白雍月如此吩咐他的前因后果后,趙糕心里就有數了,當即便站起身也不幫忙裝風扇了,而是眼神炯炯的盯著這群干活的工匠,宛如古代版黑貓警長!
(唱)眼睛瞪得像同齡,射出閃電般的精明……
忍不住腦內循環的雍月:“……”
對不起,我童年的偶像,跟糕聯系在一起的你臟了!不過現在他應該算是做好事,所以也麻煩您委屈一下了。貓貓羞愧.jpg
言歸正傳,在雍月看出趙糕已經明白她的意思后,她就放心了!雖說趙糕這個人心思多私心重貪權欲,但是他確實是有幾分真本事在身,辦事能力還是很讓人放心的,有他看著這群工匠,雍月就可以放心回咸陽宮那邊,給他政哥送福利!
當然,這絕對不是她故意不給趙糕在嬴政露臉的機會,而是趕巧……對,就是趕巧!
望著眼前兢兢業業干活做好檢查工作的趙糕,雍月覺得總這樣給‘棒子’也不太行,所以便想著給他一顆‘甜棗’!然后又吩咐屋內眾人一句,“好好干,做完的人沒人可以領一顆金瓜子。”
見眾人紛紛磕頭謝恩的時候,雍月又走到趙糕身邊,給他一個錦繡袋子,笑瞇瞇的道,“賞賜的金瓜子就先放在你這里,干完活給他們,剩下是你的……”
風扇什么的趙糕是別想了,上來就給這種高檔物,雍月是真怕他飄!以前又不是沒法生活,所以這會苗頭,雍月必須得注意給他時刻掐斷。
伸手接過錦袋的趙糕:“!!!”
唉呀媽呀,他還能遇到這種好事!這可是金瓜子啊,實打實的金子,比秦半兩或者銅板可值錢太多了!
“多謝公主賞賜,多謝公主賞賜!”就在接過一袋子金瓜子的一剎那,趙糕就也跟著撲通一聲跪下,高興的謝恩!
“行了,起來吧,我先走了,你仔細看著。”臨走前又囑咐了一句,雍月便轉身離開。
“是,公主請慢走!”
*
施施然的領著春雁離開造物辦,雍月身后還跟著幾名抱著風扇的護衛。而就在到達咸陽宮門口的時候,她們就看見那邊帶著硝石蒙恩早已等候多時,正眉飛色舞的跟他堂兄蒙恬說著什么。
離老遠就看見雍月的隊伍,蒙恩連忙小跑過來。
“小公主,硝石找到了,”說著蒙恩便拿出半大袋子的白色塊狀粉末狀的東西給雍月看,“因為怕公主著急,所以就只先找到了這些,不知道夠不夠。”
“這些就夠了,干得不錯!”雍月瞄了一眼就知道蒙恩沒找錯,滿意的頷首,“時間也正好,一會兒給你看個稀奇!”
“好耶!”
見蒙恩眼睛亮晶晶的,雍月也忍不住跟著笑了笑,然后將視線挪向旁觀的蒙恬,“蒙侍衛,麻煩你進去通報一下吧!”
“……喏。”
蒙恬也算是知情人,就在蒙恩將硝石找回來時,他就跟蒙恬說小公主夏日制冰。雖然蒙恬也不太行相信,但想到小公主的神異,他也不敢一口篤定說不可能。現在見小公主如此信誓旦旦的模樣,蒙恬也不禁相信幾分。
萬一呢!
萬一小公主制冰成功,作為旁觀者的他豈不會成為見證者之一,懷著這樣激動的心情,蒙恬走了進去。
不久內侍總管張林跟著蒙恬出來了,對著雍月行禮輕聲道,“請小公主跟奴進來,王上還在跟眾大臣議事,所以煩請小公主進去的時候聲音輕些。”
“沒問題放心吧,不會有大聲響的,東西好用輕便得很,放下就能用。不過記得每個風扇旁邊留個人,在風扇停下就拉緊皮筋,”想了想,雍月便將風扇的使用方法示意給張林看,見張林學會后,又接著說道,“還有把這幾個風扇記得放在冰盆后面,這樣就可以吹起冷風了,更加舒爽。”
張林親自上前試了試后,便明白這個風扇的使用方法,點點頭應道,“奴明白了,請公主跟奴進來吧!”
進去后,雍月果然就看見大殿內眾官員正在談論政事,他家政哥坐在上首極有牌面的聽著,內容好像是關于韓國那邊,具體是什么雍月也沒注意,就聽到糧食什么的……不過這些也跟雍月無關,誰讓她進來只是為了給自家政哥送福利的呢!
將六個風扇都放好后,雍月就示意張林可以使用了。
也就不到一會兒的功夫,屋內還在爭論不休的大臣們就感覺到一陣陣微風襲來,正疑惑時便看見雍城公主在教一個內侍使用可以扇風的奇怪機關。怎么說呢,在悶熱的屋里,能出現習習微風,這感覺……這爽感……誰懂……
雖然這風還是熱風,但也總比沒有的強,一時間剛剛還因為天氣燥熱而有些劍拔弩張的氣氛都舒緩了不少。
正當幾個走神的大臣感慨的時候,就見雍城公主走到上首王上后面的機關處,吩咐幾個內侍將機關前的冰盆裝滿水,然后往里面放了點東西攪拌……
不消一會兒的功夫,眼瞅著王上身后的冰盆冒出白煙,臺下的眾大臣直接住了嘴,震驚的看著眼前這一幕。背朝著雍月幾人,不明白議事聲為何戛然停止的嬴政擰眉略感不悅,剛準備說話就感覺一股涼風吹在身后。
突感涼爽的嬴政:“!!!”
怎么回事,今天冰的份例不是都用光了嗎,這群宮人難道私下取冰了!現在宮里冰庫內存緊張,宮人怎可以如此做,就算是為了寡人也不行。緊皺著眉頭的嬴政扭過頭,剛想發火話還沒說就發現好像哪里不對。
等等,這個冰盆里的冰怎么好像是剛凍上的,還是一整塊!想到以前冰盆里的散冰,嬴政雙眼一瞇,連忙看向雍月那邊……
只見雍月往裝滿水的冰盆里放了什么東西,然后涼氣升起,就在嬴政肉眼見證的情況下,慢慢的一盆水就變成了凍成一整塊的冰!
近距離觀察全程的嬴政:“!!!”
“等會兒,月兒你做了什么,這是冰……你竟然會用仙法了!”仙人轉世口頭說說便罷,這回月兒竟然當著眾人的面連仙法都使出來了,嬴政滿臉震驚的看向雍月,“你是不打算藏了嗎?”
被嬴政點名的雍月:“……”
疑惑自己藏什么的雍月:“???”
“大兄你在說什么啊,我什么時候用仙法了!?”雍月歪了頭看看嬴政,看看冰盆,又看看嬴政,突然靈光一閃,“啊,你說的是這個啊!別誤會,這不是仙法,你來你也行!”
說著雍月將半袋子的硝石遞給嬴政,讓他也試試。
“哎,什么!?”嬴政疑惑上前,接過袋子打開一看,“這是……”
“這就是制冰的道具,放水里就行,大兄不信你可以試試!”
嬴政:試試就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