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為了讓魚焊死在鉤上, 謝辭找的都是風險很大,只適合短期投資的股票,只要找準時機, 就能獲得很可觀的收益。
這個論壇聚集的大多數是些熱衷高風險高收益的股民,更準確的說是賭徒,這些人信奉干一票吃一輩子的理念,對表現一般的股票不屑一顧,風險越大,越能吸引他們的注意。
也因此,論壇上每天都有一大批人曬高額收益, 相對的,也有很多人一票干破產, 氣氛兩極分化嚴重, 每個帖子下都有不少激烈的言論。
謝辭每次把篩選的股票信息發到論壇, 總能吸引一大波人圍觀。
【前排!這次絕對要玩脫了,不可能每次都那么走運!】
【這家飲料公司剛爆出配料含有致癌物,顯然是有機構在做空,現在不是好時機,進場等著賠光吧!】
【已經開好香檳,等著看兄弟破產。】
【說實話,我也看上了這支,就是沒勇氣進。】
【新來的老哥好兇!是哪里的資本大佬還是機構大佬?】
【樓上的, 我覺得他就是個無腦沖的菜鳥。】
論壇不是實名的,謝辭無法甄別每個人的身份,普通賭徒也不是他的目標,每次只看諾科有沒有跟過來。
等第二次貼上收益不久,熟悉的ID進來了。
Nok:【您真是神級預判!和我判斷的進場時機相同, 但退場時間我晚了一些,收益率縮水了。】
謝辭回復:【您也買了同一支?】
Nok:【看到您的帖子,隨便買了一點試試手氣hhh】
謝辭連貼五次,次次高收益,用論壇這些賭徒的話說,就是次次都賭贏了。
短短幾天,謝辭這個賬號的關注人數破千,發的帖子圍觀人數翻倍,不過大多數人都在等著看他什么時候會玩脫破產。
結果他貼出的收益率一次比一次高,瘋狂打臉這批吃瓜人。
【這是什么先天炒股圣體?怎么能買什么垃圾股都賺?!】
【我早一天買了同一支,波動太大,頂不住壓力提前退場,賠了。】
【看到有論壇大佬分析了這支股票,貼出的收益率沒這老哥多,太強了!】
【老哥別只發股票信息啊,求帶飛!】
謝辭在最后那條評論回復:【只分享不推薦,謹慎跟進。】
周五那天,謝辭在一堆私信中看到了諾科的ID,表示對他篩選股票的眼光,和進出時機的精準把控很贊賞。
兩人就著當前市場里一些有潛力的股票聊了一晚上。
謝辭順勢再度拋出魚餌:【我看了您過往發的帖子,專業水平令我驚嘆,投資眼光遠遠高于我。】
Nok:【不不不,這幾次下來都是你贏。】
謝辭:【不如來比比?】
Nok:【怎么比?】
謝辭:【定一個類別,規定時間里可以自由從市場里選擇一支股票進場,結束后誰的收益率高誰贏。】
Nok:【好啊!賭注呢?】
謝辭倒是想用收益百分比當做賭注,可他現在用的是爸爸謝謙的賬號,萬一稅務查大額不明收入,解釋起來太麻煩。
謝辭:【輸的叫贏的人爸爸。】
Nok:【有意思hhh】
第一輪游戲謝辭險勝,到第二輪時Nok邀請了三個人來,組建了一個游戲小群,說是他朋友,想要一起玩。
謝辭就等著他搖人,當然求之不得。
諾科所處的圈子決定了他認識的人要么是各領域的精英,要么是資本家。
這些人最不缺的就是錢,平日里混在魚龍混雜的論壇里,玩些無傷大雅的小游戲,像是賭哪個貼主會賠錢,比誰的收益率高,偶爾也會投資一些高風險股票,和那些拿著全身家當炒股的賭徒看不出什么區別,但不同的是,他們只把這當成休閑娛樂。
謝辭需要諾科當這個中間人,幫他接觸到合適的圈子,篩選出潛在客戶群。
這輩子就算要走老路,也不可能按照原來的路線重走一遍。
成績出來的那天,群里消息就沒消停過。
江爺:【爺排名上升了五位!我爹說請大家玩,這次一定安排妥當,時間上我們自己定!】
川川:【我上升了兩位嘿嘿嘿,除了大年三十和初一,其他時間我都有空。】
秋雅:【你是躲走親戚吧?】
老方:【只有我排名沒上升嗎?】
江爺:【你都頂到天花板了,還想上升?要上天啊?】
薇薇:【女生能參加嗎?我也想躲親戚!】
王皓:【舉手報名!】
江爺:【@謝辭@顧予風,你們呢?一起來呀,我去找集體宿舍!】
謝辭正在大華寺的禪房,和雷啟良聊著融資項目的事,看到消息后回復了一句。
【我都可以。】
他特意等了一會兒,一群人刷了好幾屏也沒等到顧予風的回復。
這小子說著忙時不耽誤發信息,可放假后就失蹤了,到現在一條信息都沒有。
前兩天他給顧予風打過電話,沒聊兩句對面就有電話進來,只能匆忙掛斷。
雷啟良泡了茶,將其中一杯放到謝辭面前,見他一直拿著手機翻看,問:“你有事要忙?”
“沒什么。”謝辭鎖屏,將手機倒扣在桌上,繼續剛才的話題,“這家傳媒公司你了解過沒有?”
“確實在找投資,原來的投資方見效益不好,中途跑路了。”
雷啟良掃了一眼桌上的那份公司資料,看向謝辭,“這種小媒體滿大街都是,你為什么這么看好這家?”
謝辭:“這家的老板是科班出身,有能力有想法,核心團隊里七成是他們大學創業時期的班底,內核相當穩固,他們缺的只是錢和時間。”
雷啟良見他數如家珍,有些詫異,拿起資料翻翻,文件里都沒謝辭提到的詳細。
“和你說的另一家飲品公司相比,哪一家投資回報率高?”
“短期來說,飲料高,傳媒那家放中長線,不會虧。”謝辭照實說,“你不投的話,我會安排其他人投這家。”
雷啟良深深地打量他:“這么看好傳媒行業?”
謝辭:“倒不是看好。”
是他需要。
謝辭沒透露更多的信息,可雷啟良就是隱隱覺得這小子要搞什么大事,一步步將棋子落在合適的位置,為達到某種目的布局。
一片落葉吹進禪房,謝辭撿起來,轉頭看向外面的院子。
和上次來時相比,院子里的景又變了個樣。
角落的水井蓋和墻頭落著積雪,柿子樹的葉子已經掉光了,柿子大概被戒空那老和尚吃了,就零星掛著幾顆在枝頭,在一片蕭索的雪景中格外吸睛。
這么冷的天氣,小池塘里的魚不知道怎么樣了。
謝辭眼前閃過那天在這里遇到顧予風的畫面,如果能和那小子坐在這里品茶賞景,應該很愜意。
離開前,謝辭對著院子拍了一張發給顧予風,沒想到走出大門就收到了回復。
顧予風:【你都這么能忍了還天天往寺廟跑。】
謝辭揚眉,回復過去。
【這么說,你應該多來。】
發過去后,顧予風的電話就過來了,謝辭接起就聽那邊說:“我是俗人,不愛吃素。”
“忙完了?”謝辭聊著電話,慢悠悠地走下寺廟大門前的石階。
顧予風:“還要幾天,春節在哪里過?”
山里風大,帶著冰雪的濕冷,謝辭把手揣進上衣口袋:“在家過,本來想把我外婆接過來,老人家暈車不愿意出門。”
顧予風語氣有些不滿:“就沒想過和我一起過?”
謝辭:“想,想有什么用?你爸能放你出來?”
顧予風:“你要是早點進我家門,就沒這么多事了。”
謝辭輕笑:“我努力。”
大年夜,謝辭和謝謙父子倆在家吃年夜飯,客廳里放著某個臺的春節晚會,讓只有兩個人的餐廳不至于那么冷清。
謝鴻光聯系過,想讓他們一起去謝家,但謝辭拒絕了。
豪門是非多,他不想大過年的還要面對那幾張晦氣的臉。
飯后,謝辭坐在客廳里看電視,刷著手機里跳個不停的祝福信息。
謝謙從樓上下來,遞給他一個紅包。
謝辭有些意外,沒想到年過三十還能收到壓歲錢。
“以前每年過年都想給你,可——”
謝謙說到這里微微一頓,“今年可算送到你手里了。”
謝辭示意他坐下來一起看:“你以前過年都是怎么過的?”
謝謙:“一個人的時候沒什么過年的概念,還是和平常一樣。”
父子倆坐下來喝著茶閑聊。
小方就趴在地毯上給他們暖腳。
十點多,謝謙回去休息了,謝辭一個人也沒什么非要跨年的儀式感,也回了房間。
洗完澡出來,看到手機里多了一堆信息,其中一條是顧予風的。
【給翻新的老baby[壓歲錢]】
謝辭被逗笑,不自覺地想象顧予風發這條信息時的樣子,唇邊的笑意漸漸淡下來,停頓了片刻,重新換上外出的衣服,拿著手機就出了門。
顧家酒店。
顧予風在家族酒會上溜了一圈,無視一群搭訕的親戚和男男女女,自己找了個清靜的角落里待著。
“在忙什么……”
顧予風看看半天沒有收走的紅包,在屏幕上滑動了幾下,企圖刷新,又看看自己的網絡,確認不是斷網也不是沒信號。
“我可以坐在你旁邊的位置嗎?”一個年輕的女人端著酒杯靠近。
顧予風示意她坐下,自己起身,頭也不回地走了。
女人第二句話還沒說出口,臉色一僵。
都說顧家二少難接近,沒想到連搭個話都這么難。
眼看著要到零點,顧予風沒耐心了,想找個地方給謝辭打電話,剛走出大廳,謝辭的電話就進來了。
看到屏幕上的名字,顧予風剛才一肚子的沉悶煙消云散,壓著上揚的嘴角接起來,故作平靜地問:“這么忙,連壓歲錢都沒時間收?”
“在路上,沒看見。”
電話那頭傳來風聲,不像在室內,顧予風不解:“你這么晚了還出門?準備去寺廟跟人擠上頭香?”
剛說完,耳邊就傳來一聲低笑。
“上什么頭香?我在你家酒店樓下。”
顧予風腳步一轉,匆匆走向電梯,到一樓大廳后不自覺地加快了腳步。
大年夜,外面格外熱鬧,各處大樓外都閃爍著喜慶的大屏,遠遠近近有一些地方在放煙花,節日氣氛濃重。
可顧予風顧不了欣賞,滿心滿眼都在找人上,走到路邊,他一眼就看到了不遠處獨自站在寒風下的謝辭,對方穿著寬松的牛仔褲和球鞋,外面套了一件羽絨服,可能聽到了他的腳步聲,轉頭看過來,原本清冷的眉眼染上了笑意。
他不用特意去關注就知道自己此刻的心跳一定很快。
酒店外沒什么遮擋,還有監控覆蓋。
顧予風被美□□惑,不管不顧地就要沖過去抱,被謝辭摁著臉推開。
“抱都不讓抱,你來干嘛?”
“來給我家未成年的老哈尼送壓歲錢。”
謝辭說著,從口袋里摸出紅包遞過去。
顧予風接過來,有些感動又有些好笑。
兩個三十好幾的大男人互送壓歲錢,說出去能把人笑死。
“不會是520或者是1314之類的金額吧?”
顧予風打開紅包,“要真是,我真的會笑。”
紅包里還有零錢,零零總總加起來是八十八。
謝辭打開兩人的聊天界面,點擊紅包,里面也是八十八。
兩人對視了一眼,都忍不住笑出了聲。
“你怎么知道我發你八十八?”顧予風問。
謝辭:“很難猜嗎?紅包上限兩百,兩百以內的數字,八十八概率最大。”
顧予風追問:“所以你還特意為了發這八十八去換了零錢?”
謝辭:“感動嗎?”
“你這么辛苦過來一趟,我得好好謝你,就用這八十八上去開房吧。”顧予風拉住他就走。
“……”
謝辭把他帶回來,“八十八住你家酒店的雜物間?”
顧予風心情很好:“也不是不行。”
室外很冷,顧予風身上穿的是單薄的西裝,謝辭沒再跟他開玩笑,收斂情緒認真地看著他:“祝你新的一年平安順遂,工作順利。”
“突然這么認真。”
顧予風看著這雙仿佛能洞察一切的眼睛,唇邊的笑意淡了下來,卻什么都沒說,又重新揚起唇角,“我就不一樣了,我只希望你愛我愛得死去活來,最好是一刻都離不開我。”
謝辭無奈一笑,話里帶刺:“以前是誰說‘我可以接受對象不喜歡我,不用每時每刻想著我’?”
“那是對別人。”
顧予風看著他,“對你,我可以放棄原則。”
顧予風的語氣一如平常,沒有笑也沒有故作深沉,可謝辭知道這句話是認真的。
從這小子重生后追到他身邊,在國內一直待到現在就已經證明了一切。
顧予風的事業不在這里,寧可國內國外兩頭跑,把自己累到發燒也要留在這里陪他,必然要付出一些代價。
這不是他想看到的。
但又舍不得放手。
短暫的沉默后,謝辭撣掉顧予風肩上的落雪,輕輕撫過他有些冰涼的臉頰:“回去吧,在這里太久,又要感冒了。”
顧予風:“不進去喝一杯?我爸看到你應該會很高興。”
“不去了。”
謝辭收回手,“等重新把你娶回來,再到你家過年。”
顧予風:“誰娶誰?”
謝辭一本正經:“你剛收了我的聘禮。”
顧予風給氣笑了:“我就值八十八?”
謝辭:“那你要多少,開個價。”
顧予風:“……”
操。
掉坑里了。
看著謝辭上了出租車,顧予風這才轉身回酒店。
剛進一樓大廳,手機震動了一下,以為是謝辭,顧予風解鎖,看到信息內容后,臉上的笑意消散。
菲歐娜:【您提交的收購提案董事會沒通過。】
第72章
過了年, 謝辭和爸爸謝謙又去了一趟鄉下外婆家,除此之外沒什么能走的親戚,倒是清靜, 就在家和論壇上一群有錢的中老年人玩游戲。
原本只有五個人的游戲小群,經過幾輪游戲后,人拉人,已經擴展到了三十個組員,因為輸給謝辭,一群老頭叫了好幾次爸爸,天天在群里發牢騷, 催促謝辭快開下一輪,要等著聽他叫爸爸。
其中有兩個人私信謝辭, 問他是否有幫忙管理資產的意向。
但謝辭不著急, 他現在別說從業資格, 連年齡都還沒到十八,有的是時間和這群小魚慢慢磨。
小打小鬧沒什么意思,想要讓這些有錢人對他付出信任,要么足夠熟悉,要么足夠強。
正月初五,是江辰宇一群人約定集體活動的時間。
謝辭起了個大早,爸爸謝謙把他送到匯合的地方,大巴已經停在廣場一角, 江辰宇幾人正坐在花園一旁的臺階上收拾帶出來的裝備。
“謝隊來了!”
沈秋雅對那邊招手,“顧予風吶?沒和你一起嗎?”
“他還沒來?”謝辭看看左右,走到臺階旁問江辰宇,“他說要來嗎?”
“你問我?”
江辰宇很詫異,“你不該是消息最靈通的那個嗎?”
謝辭:“我們好幾天沒聯系了。”
大年夜匆忙見了一面后, 到現在都處于斷聯狀態,顧予風大概不是被顧永年拉著各種走親戚,就是還在忙工作上的事。
那個人一旦忙起來就會全身心投入,以前也這樣。
江辰宇:“我初三打過電話給他,他說會來。”
謝辭:“他還有沒有說什么?”
江辰宇:“他只問我你來不來,我說來,他就說那他也來,對你還是這么溺愛。”
謝辭:“……”
溺愛?
這次要去兩百多公里外的玉林雪山度假村,那里海拔高,這個季節會開放室外滑雪場,江辰宇做了好幾天攻略,在山腳租了一套度假別墅,房間管夠。
陸陸續續來了二十來個人,有籃球隊的也有足球隊的,謝辭掃了一眼,大多都是熟面孔。
聽著這群小鬼興奮地討論接下來的行程計劃,謝辭有些意興闌珊。
放在上輩子,他不會為這種事浪費時間,不如坐在家里聽那群老頭叫爸爸,可也許是心態不同了,現在他能更加平和地看待人和事。
不過顧予風要是一起的話,就更好了。
趕在出發前,一輛路虎停靠到路邊,謝辭看著后車門打開,一身運動裝的顧予風從車里下來,面容平靜,看不出喜怒,眉眼間有些疲憊,不過掩飾得很好。
站在謝辭身旁的張若川拿手肘推推他,壓著聲音笑:“是不是突然覺得好玩起來了?”
謝辭轉頭看他:“……為什么這么問?”
“人多熱鬧啊。”
張若川裝傻,轉頭問方思澤,“是吧,老方?”
方思澤手里拿著一根江辰宇給的牛肉條,點點頭:“老顧能帶著老謝玩,他能來,我就放心了。”
謝辭:“……”
他是什么需要被照顧的對象?
“在聊什么?”顧予風示意羅伯森離開,朝他們走過去。
張若川嘿嘿笑:“還好你來了,不然老謝可怎么辦呢?”
顧予風看向謝辭:“怎么了,一開年就被什么惡毒親戚欺負,心情不好?”
張若川搶在謝辭前接過話:“可不是嗎?剛才一直板著臉,看到你來才高興起來的。”
顧予風失笑:“真的?”
謝辭:“當然是騙你的。”
人已經到齊,所有人坐上大巴車。
等車開出去,謝辭才看向坐在身旁的顧予風:“昨晚沒睡好?”
“通宵了。”顧予風脫下外套,放松地靠著座椅。
謝辭見他準備睡覺,提醒扣上安全帶。
顧予風癱著:“懶得動。”
謝辭只能伸手去摸擠在他身后的安全帶,一抬眸就撞進了這人的眼神里。
靠得近,顧予風不閃不避,視線輕飄飄地掃過謝辭的臉,落在嘴唇上,讓謝辭有種被這小子抱著臉親了的錯覺,嘴唇上溫熱柔軟的觸感幾乎要化為實質。
顧予風也許沒那么多情場經驗,但床上經驗不少,跟他。
撩人的本事是越來越純熟了。
扣上安全帶,謝辭把他的外套蓋上。
顧予風歪過去靠在謝辭肩上:“剛才被你的眼神強了。”
謝辭:“……別說話,睡覺。”
耳邊傳來兩聲輕笑,很快就沒動靜了,謝辭偏頭看看,靠在肩上的人已經睡著了。
車子開進玉林雪山,在集體宿舍的院門前停下,他們準備放了東西先吃午飯,再進山滑雪。
房間很多,隨便他們挑。
謝辭和顧予風選了二樓的一間。
進門后,謝辭放下手里的背包,轉頭問跟進來的顧予風:“你在房間里睡覺,還是一起去?”
“一起去,難得出來玩一趟。”
顧予風坐在床尾,揉揉有些昏昏沉沉的頭。
“不舒服就別去了。”謝辭走過去,拉開他的手,幫他揉。
顧予風順勢環住謝辭的腰,頭抵在他身上蹭蹭。
“你陪我睡的話,我就不去了。”
“好啊。”謝辭答應得很干脆。
顧予風想了想:“還是去吧,來都來了。”
吃飯的時候,顧予風還有些迷迷瞪瞪的,一上山滑雪比誰都精神。
謝辭只能跟在身邊看著,就怕他亂來。
跟著私教學滑雪的王皓等人看到兩人穿著滑雪服,戴著護目鏡,從雪道上飛馳而下,紛紛起哄。
“哇哦!好帥!”
“老謝和老顧又杠上了哈哈哈,這倆運動神經真是無敵了。”
“到底有什么體育項目是他們不會的?”
“我以為我也能和他們一樣帥,結果踩著滑雪板平地摔。”
玩到下午三點多,轉陰天了,場地里通知可能會下雪,要提前關閉雪道,讓所有游客有序去往休息區。
謝辭和方思澤他們說兩句話的功夫,一轉頭顧予風就不見了。
人很多,謝辭環顧四周沒看到人,擠過人群快走了兩步,在扶梯邊上找到了人。
兩個同樣穿著滑雪服的人正一左一右架著顧予風的肩膀,謝辭臉色一變,沉著臉跑過去一把扣住其中一人的手腕,同時攬住顧予風的腰往自己這邊帶:“你們干什么?!”
被抓住手的人嚇了一跳,有些驚慌地看向謝辭:“我、我扶他起來。”
謝辭冷著臉,視線掃過另一人,是個三十多歲的女人,同樣表情驚訝,看過來的眼神很警惕。
“謝辭?”
顧予風站穩,見謝辭神色不對,開口解釋,“他們只是扶我一把。 ”
謝辭卻不相信。
女人一看謝辭是顧予風的朋友,也接了一句:“剛才我女兒撞倒你朋友了,實在不好意思。”
謝辭這才發現顧予風面前還有個四五歲的女孩。
等一家三口離開,顧予風轉頭看向板著臉的謝辭:“有必要這么緊張?”
問完后,顧予風突然想起,這情況不是第一次發生了。
在家里聚會那次,他被顧楚然的朋友帶進舞池,謝辭也是這樣緊張過度,提防著靠近他的所有人,完全不像平時的作風。
“謝辭。”
顧予風擋在謝辭面前,看著眼前一言不發的人,“你到底怎么了?”
謝辭眼前全是上輩子顧予風被帶走的畫面。
他知道事情已經過去了,再去回想除了給自己添堵沒任何意義,卻控制不住一遍遍問自己,如果當初小心些,或是能好好處理和顧予風的矛盾,一切是不是就不會發生?
“什么事連我都不能說?”謝辭一直不開口,顧予風失了耐心。
謝辭等情緒平復下來,這才接話:“純粹不想看到別人碰你。”
顧予風深深地看著他,知道這句不是真話,卻也知道逼迫沒用,順著他的話問:“你這么小心眼,那以后我出去應酬,你不得在家里哭?”
“就你要應酬?”謝辭反問。
顧予風語塞:“以后誰都不準去,就在家里待著。”
謝辭慢條斯理地點頭:“你最好是說到做到。”
兩人一路斗嘴回到休息區。
時間還早,一伙人商量著去泡溫泉。
上次去溫泉小鎮,顧予風腳受傷沒泡成。
一群男生泡在大湯池里,嘻嘻哈哈地聊著剛才滑雪的事,謝辭隨便應付了兩句,注意力全在身邊的顧予風身上。
濕身的前夫哥這誰頂得住?
謝辭之前笑顧予風還是孩子的身材,其實比起一般高中生,這身材算是相當好了,長期運動讓身體各處的線條很流暢,不會過于干扁單薄也沒有脂肪堆積,動作間充滿張力。
見顧予風半垂著雙眸盯著水面發呆,謝辭問:“累了?”
顧予風輕聲感嘆:“要是兩個人單獨泡就更爽了。”
謝辭:“……”
表情這么深沉,就在想這個?
天色漸漸暗下來,他們轉移去室內,這地方有ktv、影音室和游戲房。
他們開了一間大的游戲房,一群男生在那里搶游戲玩,其他人坐下來喝茶吃東西。
中途,顧予風手機響了,房間里太吵,他起身出了門。
謝辭等了片刻沒見人回來,有些心神不寧。
下午看到那一幕,還是受了影響,總覺得顧予風可能會出意外。
等了五分鐘,他坐不住了,借口上廁所出了游戲房,找了一圈,在后面的游廊下看到了還在打電話的顧予風,正用英語和誰爭論著什么,聽語氣很生氣。
“從半年前我就提過收購FA,你們要詳細方案,我反復修改了不下五次,現在就給我這種結果?!”
顧予風沉著臉,厲聲質問,“把我的方案打回來,轉頭去收購一家沒什么發展勢頭的科技公司,怎么,擎風轉行收破爛了?……董事會沒通過?董事會那群老頭懂什么?!天天只會嚷嚷抱怨……我不管你們出于什么考慮,FA必須收購……你們早干嘛去了?非要拖到現在,才會給德森機會完成私有化!”
顧予風掛斷電話,坐到一旁的沙發揉揉額角,被氣得不想說話。
謝辭聽到了一些字眼,多多少少能猜到是什么事。
十多年后,德森財團控制的FA成了D國最大的傳媒公司,長期引導輿論抹黑打壓擎風,聯合金融手段試圖操控擎風的股價,讓顧予風很頭疼。
謝辭走過去,揉揉顧予風的頭:“慢慢來,別這么急躁。”
“不是我急,德森已經對FA下手了。”
顧予風握住他的手,抬起頭,掩飾不住眉眼間的失望,“三個月前我提了收購方案,被董事會那群老癟三駁回,只能先找人保護FA的總裁薩萊斯,也通過媒體曝光過德森財團的一些臟事,希望能改變FA的決策,可……還是沒能阻止事態發展。”
德森暗殺不同意私有化的薩萊斯,收買FA董事會成員,完成了私有化程序。
本來擎風是有希望阻止的。
現在這個結果,等于是他這半年來的工作全部白費。
說到底,還是因為現在的他沒有話語權。
第73章
游廊下, 幾個孩子在跑來跑去玩鬧,里面的公共休息區也有不少游客,不是適合說正事的地方。
謝辭拍拍顧予風, 示意他起來走走。
“FA的私有化程序已經走完了?”
顧予風憋了一肚子火,長舒了一口氣,語氣有些沉悶:“已成定局,就算還沒走完我也阻止不了,除非現在去把德森那老頭弄死。”
謝辭想說弄死也不失為一種辦法,能解決不少麻煩,可這老頭是財團掌舵人, 窩在老巢里不常出來活動,身邊保鏢成群, 不說銅墻鐵壁也差不離了, 想弄死沒那么簡單。
上輩子的這時候, 他還只顧著復習對付高考,根本沒留意過D國的任何事,能提供的建議很有限。
“我以為我媽會推動FA的收購案,和董事會那群老頭相比,她還沒那么糊涂,結果她保持中立。”
說到這里,顧予風鼻腔里發出一聲不滿的輕哼,“不愧是法海, 該管的不管,不該管的倒是管得很寬。”
謝辭的思緒被打斷:“什么法海?”
顧予風:“上次我回國差點被她鎖著回不來,不是法海是什么?”
謝辭順著他的問:“……那你是來報恩的白蛇?”
顧予風慢悠悠地調侃:“可惜你不是被白蛇美貌勾了魂的許仙。”
謝辭心說那可不一定,可能第一眼就被勾走了。
兩人走到休息區最遠的角落,周圍沒什么人, 窗邊視野很好,從這個角度能看到遠處被夕陽染紅的雪山。
謝辭去買了兩杯咖啡,遞了一杯到顧予風面前,順著他的視線看向窗外。
“很多時候我會覺得這世界是假的。”
顧予風倚靠著窗臺,瞭望遠方連綿的山脈,有些煩悶,“只有在你身邊才能感受到真實。”
曾經輕易能做到的事變得無比艱難,身體回到十七歲,心理上也要逼自己回到這個年齡的定位。
就像一張已經做過的卷子還要從頭再做一遍,讓他無比煩躁。
謝辭怎么會不懂。
“你也是我唯一能感受到的真實。”
顧予風回過頭看向他:“既然都是假的,干脆什么都不管算了。”
謝辭和他并排靠在窗臺旁:“你能什么都不管的話,這半年來就不用天天抱著筆記本辦公了。”
顧予風喝了口咖啡,垂下的眼眸掩飾內心的矛盾。
謝辭:“我記得早期的MM網絡社區平臺發展得不錯,不過轉型時機沒把握好,讓FA占了先機,導致用戶大量流失,最后只能賤賣。”
這還是他大學時,經濟學教授講的案例。
巨頭崩塌,有時候只需要一次錯誤的決策。
“MM已經半死不活了。”
顧予風回想前不久看過的資料,“德森吞下FA后,下一步就會整垮一批競爭對手,MM首當其沖。”
說著,顧予風又問:“你看好MM?”
想要擺脫上輩子被動挨罵的局面,勢必要扶持一家傳媒公司來對抗FA。
謝辭點頭:“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與其扶持小傳媒,不如選擇MM,找準發展方向,不見得比FA差。”
同樣是背靠資本運作,但顧予風知道未來的風向,可以搶占先機。
“放在以前倒是輕而易舉,可現在——”
顧予風自嘲地笑笑,“我只是個人微言輕的高中生,沒人聽我的。”
謝辭知道顧予風心情不好,換做是他,也不見能做得更好。
大家族內部也有利益糾葛,顧予風的提案被駁回,有這方面的因素在,而凱特琳選擇中立,大概是想替顧予風留條退路。
如果凱特琳不顧董事會反對,極力支持顧予風的案子,最后達不到預期的效益,顧予風必然會被打上“能力不行”的標簽,以后想在集團里做點什么事會更難。
謝辭琢磨了片刻,問他:“你這次的提案是被全票否定了?”
“怎么可能,我親手做的方案能爛成這樣?”
顧予風沒好氣,“分家的一個舅舅對被我媽搶了位置很不滿,長期和幾個老頭抱團,這次主要也是他們在反對。”
謝辭從他說的名字中聽到了一個叫奧利奇的男人。
“你有沒有查過奧利奇?”
“他怎么了?”顧予風不解。
看他表情,謝辭就知道應該是沒發現。
“上輩子準備收購榮域的那段時間,我對德森做過不少調查,其中有個叫瑪莎的女人,是榮域副總的老婆。”
“我知道。”顧予風點頭,“這女人長袖善舞,幫她老公拉攏了不少人脈,不然以她老公的能力坐不上副總的位置。”
謝辭:“這女人曾經是奧利奇的地下情人。”
顧予風微微一頓,直起身,有些詫異地看著謝辭:“消息渠道可靠?我第一次聽說。”
“是從曾經在瑪莎家做過幫傭的人口中打聽到的,有他們私下約會的照片。”
說到這,謝辭回想了一下,“瑪莎結婚后就沒怎么和奧利奇接觸了,和你進入擎風的時間剛好錯開,就算查了奧利奇也查不到什么。”
身為擎風董事會成員,情人卻是死對頭集團的副總夫人,很難不讓人懷疑這老頭有沒有干過出賣集團的事,尤其像瑪莎那種有手腕有野心的女人,最會吹枕邊風。
想到這里,顧予風臉色冰冷,拿出手機打電話給菲歐娜:“幫我調查一個人的行蹤……”
游戲房里,方思澤和王薇幾人玩著斗地主,看到顧予風和謝辭一前一后回來,感覺到氣氛有些微妙的凝滯。
顧予風去了洗手間,王薇低聲問坐下來的謝辭:“你們吵架了?”
“我們有什么可吵的?”謝辭反問。
王薇心說那可太多了,小情侶吵吵鬧鬧很正常。
“我怎么看老顧心情不太好?”
謝辭:“他昨晚沒睡好。”
沈秋雅嘿嘿笑了一聲,見謝辭疑惑地看過來,克制著笑意調侃:“不知道他是為什么沒睡好?”
她一說完,方思澤和王薇同時看過去,一臉吃瓜的模樣。
謝辭:“……”
怎么感覺他和顧予風在裸奔?
晚飯決定在租來的集體宿舍吃火鍋,江辰宇和幾個足球隊的男生出去買了菜,女生們負責清洗,會做菜的幾個男生在灶臺前倒騰,炒菜的炒菜,煲湯的煲湯,餐廳里不知道是誰放了音樂。
廚房總共就那么大,擠不下所有人,剩下一部分人自由活動,等著開飯。
顧予風打完電話回來,菜都已經端上桌了。
二十多個人圍著長桌坐,嘻嘻哈哈地邊吃邊聊,連顧予風的心情都輕松了一些,肉吃得有點膩,看到旁邊有一盤清炒冬瓜,夾了一筷吃進嘴里,問坐在身旁的謝辭:“這是你炒的?”
謝辭余光留意顧予風的反應,聞言有點高興,裝作不在意地問:“怎么吃出來的?”
“你一直在盯著我看。”顧予風吃完嘴里的冬瓜,“不會以為我沒發現吧?”
謝辭:“……”
顧予風被他的反應逗笑,湊到他耳邊低聲說:“別說你炒的菜,你全身上下什么味道我吃不出來?”
還能騷,看來心情好點了。
謝辭沒什么表情地開口:“嫩的你沒吃過。”
顧予風:“……”
這話聽著這么耳熟?
是他不想吃嗎?
看到這一幕的方思澤幾人:“……”
小情侶又在咬耳朵了。
張若川看看身邊其他人,一個個對顧予風和謝辭湊在一起說悄悄話一點反應都沒有,畢竟顧予風這個作風開放的小老外曾當眾壁咚過謝辭好幾次,就算做出點出格的事也已經見怪不怪。
燈下黑真可怕。
張若川啃著雞爪,想著不管怎么樣,至少不用擔心會暴露的問題。
有點羨慕起來了。
外面開始下雪,屋子里開著暖氣感覺不到冷,一群人下棋的下棋,玩游戲的玩游戲,主打一個想干嘛干嘛。
謝辭兩人和方思澤他們去街上逛了一圈,買了不少小玩意兒。
張若川給女朋友買了一對發卡,謝辭看到,下意識地看向顧予風的頭發。
顧予風注意到他若有所思的眼神,給氣笑了:“你買一對試試?”
“……沒說要買。”
謝辭不死心,指著一旁的架子,“不過洗臉會打濕頭發,這發箍很實用。”
顧予風微微瞇起雙眼:“你說這個粉色蝴蝶結發箍?”
“好,不買。”謝辭放棄。
一旁正在挑選發繩的王薇和沈秋雅:“……”
謝隊平時看著這么清冷正經,沒想到也會逗人玩。
沈秋雅摸著下巴:“我是不是放棄得太早了?”
王薇:“……你夠了。”
中午來的時候他們就已經分配好了房間,可一伙人玩嗨了,不舍得回房睡。
等謝辭他們回到宿舍,就見江辰宇跑過來。
“我們打算住一樓那個榻榻米房間,打通鋪,你們呢?”
“好啊!”沈秋雅興奮地問,“只有一間嗎?我們幾個女生也想住一起。”
“還有,你們可以住左邊那間,稍微小一點。”江辰宇指給他們看。
謝辭和顧予風都無所謂,事情就這么定了。
一群男高精力過剩,玩鬧到一點多才消停。
關燈后,還有幾個男生在聊天。
謝辭洗漱完躺下,看向邊上從剛才起就有些沉默的顧予風,想著對方昨晚沒睡,今天又折騰了一天,應該是累了,沒再說什么,閉上眼準備睡覺。
半夢半醒間,他感覺身旁傳來細微的動靜,被窩里鉆進來一個人,熱乎乎的,像個大熱水袋。
謝辭不用看也知道是誰,側過身攬住他的腰往自己懷里帶。
一時間誰都沒說話。
顧予風埋頭在謝辭頸間,在昏暗的無人關注的角落里,終于不用再掩飾低落的情緒。
FA的收購方案沒能通過固然讓他生氣,但更讓他煩悶的是他本以為可以在國內遙控指揮,既能陪在謝辭身邊,又能處理D國的事。
可事實證明不行。
如果情況無法改變,也就意味著他無法繼續長期待在國內了。
第74章
房間里漸漸沒聲了, 謝辭一直沒有睡意。
他沒看時間,不知道幾點,只知道懷里的人在長久的沉默后睡過去, 呼吸清淺綿長,環在他腰上的手力度也減輕了。
顧予風難得能在床上這么老實,不搞小動作,也沒說話,謝辭卻像聽到他在耳邊一遍遍地說著“不想走”,“不想分開”。
謝辭輕輕撫過他的頭發,眼前全是下午他打電話時生氣又無奈的那張臉。
這個人在公事上向來勝券在握, 游刃有余,在任何場合都是被人仰望的存在, 從沒有把自己搞得這么狼狽。
事前沒有和利益相關人員充分接觸, 只靠和凱特琳的母子關系, 妄圖越級去做現有身份做不到的事,太被動,不確定性太大了,完全不是顧予風的做事風格。
面對一個空降的高中生,別說擎風董事會的其他成員,就是凱特琳怕也會對顧予風的案子抱持懷疑態度。
而他什么都幫不上,能做的僅有口頭安慰,冷眼旁觀事態發展, 和任何一個擦身而過的陌生人沒有區別。
他不想只做個毫無用處的外人。
從玉林雪山回家后,顧予風就飛回D國了,謝辭初八去見了雷啟良一面,確認了之前提的幾個案子的進度,剩下的時間就在家里和兒子群里的老頭們玩游戲。
不知道是不是贏得太多, 傷了這群有錢老頭的自尊心,天天有人搖人進群,揚言要打敗他。
直到開學前一天,群人數已經擴充到一百二。
謝辭視線掃過滿屏的“daddy”,看到了幾個眼熟的ID,不知道哪個缺德的,把快退休的銀行行長也拉進來,第一輪就慘敗,叫完爸爸后在群里瘋狂發牢騷。
Ada:【@Smith耍我?不是說很容易贏?】
Smith:【我是說您出手一定很容易贏,反正我沒贏過[攤手]】
Ada:【我不服,再開一輪!】
Smith:【再開!這次我身邊有兩個幫手,有信心打敗群主!】
Nok:【這次輪到群里第26位成員出游戲條件了,期待!】
FULI:【有誰知道群主的身份?好想把我的錢放他那里理財。】
Smith:【+1可惜群主身份很神秘,不接金融方面的業務。】
Nok:【以他的專業能力和對股市靈敏的嗅覺,我判定他一定是從業者!可能看不上你們兜里這點小錢哦。】
FULI:【這方面好商量啊,希望群主能認真考慮。】
謝辭整理完書桌上的復習資料放進背包,一看群消息99+,快速看下來后,編輯信息回復。
XC:【我要開學了,接下來幾輪都不參與。】
下面跟了一排問號。
FULI:【您是工作后進名校進修嗎?】
Smith:【離N市遠嗎?想找您面基。】
Ada:【學業這么緊張?平時上課也可以炒股啊。】
Nok:【要離開幾天?】
謝辭回復:【還要參加競賽,接下來一個多月都沒空。】
Nok:【是金融類競賽?聽起來很刺激!在哪個學校,我可以去看嗎?】
謝辭回復:【不是,高中數學競賽。】
群消息停了一瞬,刷出一堆臟話。
【高中???!!!!!】
回校前,謝辭將所有錢轉回銀行賬戶。
正在畫室工作的謝謙看到短信里提示的金額,嚇得丟下畫筆就沖去找謝辭,剛好謝辭從樓上下來。
“這么多錢哪來的?你又幫我賣了幾幅畫?”
“理財賺的。”
謝辭招呼小方過來準備去遛狗,隨口說,“稅務方面你不懂的話,讓小楊幫你,等我回來處理也行。”
他說得這么輕巧,謝謙甚至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看錯余額了,國內賬戶漲了50%多,美金賬戶翻了好幾番,什么理財這么賺錢?
謝辭牽著狗子出門,走到門口時突然想到,轉頭對謝謙說:“這次也是抽10%,先放在你那。”
謝謙忙說:“盈利部分都給你。”
謝辭沒拒絕。
有本金總比沒有強。
謝謙怔怔地看著謝辭出門,又看看手機里的短信,心情復雜。
這才是爸爸想要的兒子吧?
可惜他永遠都學不會。
直到開學,顧予風也沒發任何信息過來。
晚自習下課回到宿舍,謝辭掃了眼自己的上鋪,被褥還是顧予風離開時隨便卷起來的樣子,在宿舍里特別顯眼,時時刻刻提醒他這張床的主人還沒回來。
“老顧這次去了好久。”
張若川把課本放到自己的書桌上,有些猶豫地問謝辭,“他有說什么時候回來嗎?”
“沒說。”
謝辭坐下換鞋脫襪子,突然想起去年顧予風隨手把自己的臟襪子塞他鞋子里。
洗漱回來還早,謝辭坐下來準備再做一套卷子,做到一半總覺得少了點什么,不自覺地抬眸看向對面,那個位置空蕩蕩的,沒人在辦公,也沒人會用腳趾騷擾他。
熄燈后躺到床上,謝辭眼前閃過不少記憶畫面。
顧予風裝病霸占他的床被他撞見……
賴在他床上說“襯衣也是你的,順便也扒了吧”……
周日回校,發高燒的顧予風獨自窩在他床上,迷迷糊糊地抱著他說“頭疼”。
這個宿舍到處都是顧予風的影子。
謝辭已經想不起來,上輩子獨自回到和顧予風的家里時,是不是也像現在這么輾轉難眠。
想到接下來的計劃,謝辭抬起手臂蓋住雙眼。
這才幾天就忍不了了,以后怎么辦?
另一邊,顧予風跟著凱特琳去了擎風總部頂層會議室。
所有董事會成員都已經到齊,看到顧予風會來都有些意外。
這是本家最得寵的小輩,凱特琳似乎想要他提前熟悉業務,為進入擎風做準備。
在坐不少人都猜測可能和之前FA收購案被駁回有關,畢竟是小少爺提交的第一個方案,被駁回必然會心生不滿。
“您帶兒子過來,不會是來興師問罪的吧?”
奧利奇雙手交叉在身前,視線掃過顧予風,換上了對小孩子的語氣,笑得有些輕慢,“小少爺,這里可不是玩耍的地方。”
顧予風雙手撐在桌面,直視他的雙眼,回之一笑:“是嗎?我看你倒是玩得很開心。”
一句話就嗆上了。
奧利奇右側座位的光頭西裝男接過話,聲音很粗狂:“今天例會還有不少重要內容要討論,閑雜人等還是早點離開吧。”
“閑雜人等?”
顧予風像是聽到了什么很好笑的話,笑意加深,“總比某些吃里扒外的東西強。”
其他董事一時摸不著頭腦。
這話顯然是針對奧利奇,聽著像是有什么深意。
奧利奇自我定位是長輩,被顧予風這十幾歲的小鬼貼臉嗆,臉色一下子就不好看了。
“您什么意思?沒通過您的提案就來這里挑事?”
“質問我前,不如先想想怎么解釋這些。”
顧予風對身后抬手。
羅伯森立馬把手里的資料遞過去。
顧予風抽出一沓照片拍在會議桌上,照片瞬間四散鋪開。
有瑪莎和奧利奇接觸的,也有瑪莎和德森的人接觸的,大多數都能看到臉。
這些是他托私家偵探拍到的,為了拍奧利奇和瑪莎碰面的照片,愣是耗了一個多月。
“偷拍我?!”奧利奇拍桌子起身,掛臉暴怒,“這是侵犯我的隱私,我可以告你!”
對他的咆哮,顧予風絲毫不受影響,曲起手指在桌面輕叩,冷聲回敬:“你勾結對家,出賣集團情報,我也可以告你。”
桌上其他董事臉色微微一變,紛紛拿過照片翻看。
“簡直胡扯!”
奧利奇指著顧予風看向凱特琳,“您就放任他不管?!”
凱特琳托著下巴坐在總裁的位置,從進門起就一言不發,默許顧予風的作為,聽到奧利奇的質問,她也沒太大反應:“你還是解釋一下吧,為什么會和德森的人有私下接觸?”
“我不需要接受這種質疑!”
奧利奇踢開椅子往外走。
“等等。”
顧予風叫住他,“我話還沒說完,你說走就走?”
奧利奇不理會,打開房門,卻被一群保鏢擋住。
“一個連自己的行為都無法解釋的人,我認為不適合做擎風的董事。”
顧予風直起身,慢條斯理地開口,“即刻啟動董事罷免程序,誰要反對的,好好想清楚自己的立場。”
“你沒資格啟動罷免程序!”奧利奇低喝。
顧予風:“我沒有,我媽有啊。”
“就按照小風說的辦吧,擎風高層決不允許有內鬼。”
凱特琳視線掃過所有人,沉聲說,“疑似的也不行。”
一桌董事看看暴怒的奧利奇,又不動聲色地看看分家的帕里克,這位副總的臉色已經不能用難看來形容。
今天這局面,不只是本家少爺來出氣,也是凱特琳和帕里克的較量。
前腳董事會剛駁回小少爺的提案,后腳奧利奇就被抓到把柄,這雷霆手段實在叫人刮目相看。
會議結束后,顧予風和凱特琳一起離開,回到總裁辦。
“MM的收購方案我已經提了,您幫我推進。”
顧予風接過菲歐娜端過來的茶,對坐在對面沙發的凱特琳說,“下午我要回國內。”
凱特琳多看了他一眼。
兒子這幾天在家天天關在書房里趕方案,她是知道的,這么拼命原來只是想早點回去。
“那里有什么東西,值得你這么留戀?”凱特琳喝了口茶,帶著些探究的語氣。
顧予風:“當然是好東西。”
凱特琳試探:“一個清雋的男生?”
顧予風微微一頓,抬眸對上凱特琳有些凌厲的眼神,一瞬間就明白了。
媽媽知道了他和謝辭的關系。
顧予風不輕不重地放下杯子,語氣微冷:“這么多年來,我沒過問過您的感情問題,您最好也別來管我。”
作為未成年,曝光和同性的關系確實會有麻煩,但現在顯然已經瞞不住了。
“你什么態度?”
凱特琳擰眉,語氣沒比顧予風好到哪里去,“你跟男生談戀愛,我這個做媽的不能管?”
站在沙發旁的羅伯森低著頭,一臉見鬼的表情。
什么情況?他都沒看出來,老板是怎么看出來的?!
小老板在和謝辭談戀愛?!啊?
“這是我的私事。”
顧予風態度強硬,“既然您已經察覺到,那我把話放在這里,想讓我進入擎風就別插手我的感情問題,否則家里的爛攤子您自己收拾,我獨立出去自己創業。”
“顧予風!”
被威脅,凱特琳氣得拍扶手,“為了談戀愛放棄事業,我是這么教你的?!”
“擎風不等于我的事業。”
顧予風把杯子放到旁邊的矮桌上起身,面無表情地看著凱特琳,“離開擎風我照樣過得好好的,希望您明白,不是我需要擎風,是擎風需要我。”
凱特琳:“年紀不大,口氣倒是不小。”
“不信就試試。”顧予風繞過沙發往外走,“不用管擎風,我樂得輕松。”
看著人出去,凱特琳憋了一肚子窩囊氣,見羅伯森狗狗祟祟的,拿他當出氣筒:“讓你幫我看著人,你怎么看的?!天天說無事發生,人都被拐走了你還沒發現!”
羅伯森縮著脖子挨了一頓臭罵,心說這能是他的錯嗎?
小老板有心要隱瞞,這誰能發現?
顧予風走到外面,拿出手機給謝辭打電話,之前幾次說要來接他,這次剛好是周末。
號碼撥出去后,語音提示已經關機。
“大周末的關機?”
說是要當天回,顧予風還是為了MM的案子又待了三天,不顧凱特琳的阻撓,飛回國內。
一看國內時間早上十點多,試著給謝辭發了一條信息。
【還在忙?】
剛發出去就接到了謝辭的電話。
“課間休息?”顧予風問,“之前給你打電話關機了。”
電話那頭傳來謝辭的聲音:“去參加數學競賽了。”
顧予風才想起來有這事,追問:“現在結束了嗎?成績怎么樣?”
“結束了,和老方都拿到了提前錄取資格。”謝辭的語氣非常平靜。
顧予輕笑:“你可真是只要想做就能做成,想要什么獎勵?”
謝辭:“說什么都可以?”
顧予風揚眉:“當然。”
謝辭:“你的被褥放那都發霉了,趕緊回來收拾收拾。”
“……”
顧予風給氣的,“是想讓我去收拾被褥,還是想見我?”
剛說完,耳邊就傳來了一聲低沉的笑聲,顧予風不自覺地想象謝辭現在的樣子,眼神都飄了。
上課鈴聲打響,兩人匆忙說了兩句掛斷了電話。
顧予風趕到學校正好上午放學,高三一班教室里,學生們收拾文具準備去吃飯,他就站在門外的走廊,準備給謝辭一個驚喜。
江辰宇三人走到門口看到顧予風,立刻高興地圍了過去。
“老顧,你可算回來了!”
江辰宇搭著顧予風的肩,興奮得不得了,“還以為你不來了,你不在,宿舍每天氣氛都死氣沉沉的。”
顧予風笑笑:“我這不是回來了?”
江辰宇:“你再不回來,可就見不到老謝了。”
顧予風有些疑惑:“他又要參加什么競賽?沒聽他說啊。”
方思澤和張若川拼命給江辰宇使眼色,可江辰宇根本看不懂,完全不知道他們在暗示什么。
“你吃飯了嗎?一起去食堂吧。”方思澤轉移話題。
張若川附和:“邊吃邊聊。”
顧予風看看教室里面:“老謝人呢?”
方思澤:“他被老項叫過去了,讓我們先去食堂占座。”
想到謝辭拿的好成績,顧予風心情很好,接了一句:“老項高興壞了吧?一個班兩個人拿到名額。”
“可不是嗎?剛出成績那天,老項激動得嗷嗷哭。”
說著,江辰宇又有些憂傷,“不過這樣一來,老方和老謝都算提前畢業了,不來上課都可以,老謝干脆說要去M國留學,這以后見面可就難了——”
“留學?”
顧予風停下來,臉上的笑意消散,“他對你們說要去M國留學?”
江辰宇點頭:“是啊,老項也知道,剛才叫他去辦公室就是討論留學的事。”
方思澤和張若川來不及阻止,只看顧予風臉色變了,心道不好。
這種事本應該由老謝親口跟老顧說,而不是從旁人這里打聽到,顯得老謝故意隱瞞。
江辰宇察覺到氣氛不對,正疑惑,余光見謝辭從辦公室出來,對那邊招手:“老謝,老顧回來了,快來!”
顧予風轉過頭,正好對上謝辭看過來的目光。
這人還是牛仔褲配短款羽絨,里面是那件王皓媽媽織的米白色毛衣,面容冷峻清爽,眼眸微垂,縱使沒什么表情,依然讓人移不開視線,很多時候顧予風會覺得,謝辭完全是“初戀”的具象化。
“什么時候回來的?”謝辭走近幾步,卻見顧予風凝視著他,神色不太對,“身體不舒服?”
“你決定去M國留學了?”顧予風直截了當地問。
謝辭眼神一閃,視線掃過方思澤幾人,心中了然,低聲說:“本來打算等你回來后再告訴你的。”
顧予風沉默了片刻,點點頭:“誰告訴我,沒什么區別。”
說完,他避開謝辭的視線,轉身離開:“祝賀你。”
“予風!”
謝辭沒錯看顧予風垂下雙眸前那受傷的神色,轉身想拉住他的手腕,卻抓了個空,急忙追過去。
“哎這是怎么了?老顧生氣了?”江辰宇見狀也要追過去,被方思澤和張若川拉住。
“他們的事他們自己解決。”張若川搭著江辰宇的肩,往相反的方向去。
謝辭追到樓道口,見顧予風走到半路突然一晃,像是站不穩要往前栽,加快腳步趕過去把人扶住。
顧予風臉色有些蒼白,眉頭緊蹙,過了一會兒才緩過來,掙開謝辭的手。
“別動,你臉色很差。”
謝辭哪能放開,把人環在身前,抬起他的下巴仔細看看,沉聲問,“回家這段時間都沒好好休息?”
“不用你費心。”顧予風冷著臉扣住他的手腕挪開,轉身要走。
“再掙扎我就抱你去醫務室。”謝辭同樣強勢,寸步不讓。
“好啊。”
顧予風給氣笑了,轉頭看著謝辭,“我倒要看看,當著這么多學生的面,你敢不敢動手——”
話沒說完,顧予風整個人被攔腰抱起。
在所有學生驚愕的目光中,謝辭抱著人走下樓梯。
“你他媽發什么瘋?”顧予風沒想到他真干得出來,“放我下來!”
謝辭:“不是你病得走不動路讓我抱的?”
顧予風:“你放不放?”
謝辭:“不放。”
周圍的學生們聽著兩人一路斗嘴去了醫務室方向,面面相覷。
“謝辭的臂力真牛批,一米九的男生說抱就抱……”
邊上剛好圍觀到情況的楊赫幾人:“……”
總覺得臂力不是重點啊。
檢查結果疲勞過度加低血糖。
謝辭順手從口袋里摸出一塊糖遞過去,顧予風沒接,起身要走,又被謝辭攔住。
“別惹我。”顧予風沉著臉。
謝辭本想先帶人去吃飯,可現在這個狀況,看樣子不說清楚不行了。
“去宿舍,我們談談。”
這個點,大家都去吃飯了,宿舍里沒有人。
顧予風倚坐在書桌旁,看著謝辭反鎖房門,語氣冷淡:“你都已經決定了,還有什么好談的?”
“不管一起在國內,還是一起去D國,都不是好選擇,你應該明白。”
謝辭走過去,雙手撐在顧予風身側,“逃避解決不了問題,我們只有去面對。”
“說得好聽,為什么非要去M國?”
顧予風心情煩悶,“你來D國照樣能發展,或者干脆丟了那爛攤子,我們一起創業,還怕餓死?”
說完后,謝辭只是看著他,不說話。
這是半步都不肯退,顧予風氣得胸悶:“你就這么確定,我們經得起長時間異地考驗?不怕我在外面找一群小方?”
謝辭:“上輩子總裁做膩了,這輩子改行養豬?”
“……”
顧予風還是氣,揮開他,決定單方面結束談話。
“予風。”
謝辭從身后抱住他,語氣前所未有的認真,“你只管往前走,我會追上來的。”
第75章
早在幾個月前, 顧予風就隱隱覺得謝辭另有打算,每次聊到未來,總是會被謝辭不著痕跡地轉移話題, 從沒正面回答過他。
理智上,他當然知道比起談戀愛,現階段彼此都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可當謝辭真的做出“正確”的選擇,還是讓他有些難以接受。
謝辭還是這么清醒,只有他一頭熱,一個人沉溺在感情里出不去。
他終究不是被選擇, 被偏愛的一方。
“我就這么沒分量?”
顧予風拉開謝辭的手轉過身,語氣里帶著壓抑情緒后的平靜, “為我發一次瘋怎么了?!”
謝辭看到他眼底涌動的怒火, 也被帶起了一些情緒:“我要是還有理智, 就不會走上次的老路!”
顧予風一怔。
“這次不是臨時搭伙,我想和你一直走下來。”
謝辭撫過顧予風的臉頰,低聲說:“冷靜下來,好好想想,我們還有很多事要做。”
見顧予風板著臉不說話,謝辭試探地問:“還氣?我發個520給你?”
顧予風被他一句話逗笑場,又好氣又好笑。
說到這個地步,他那點氣已經消了, 只不過想到接下來要異地,還有些煩悶。
“還是發1314?”謝辭追問。
“留著給你自己當路費吧。”
顧予風扣住謝辭的下巴親過去,為了發泄怨氣,下嘴用了點狠勁。
謝辭鼻腔里發出一聲短促地低笑,抱著撲過來的人倚坐到身后的書桌上, 加深了這個吻。
食堂,方思澤幾人吃到一半,看到謝辭過來卻不見顧予風,隱隱覺得不妙。
“老顧呢?”方思澤問。
“回去了。”謝辭在空位坐下。
張若川小聲問:“吵架了?沒哄好?”
謝辭想到顧予風離開時那張悶悶不樂的臉,眼底染上淺淡的笑意:“難哄,得他自己想明白。”
競賽結束后,學校還有一些手續要辦,謝辭經常要在家和學校兩頭跑。
三月初,顧永年突然聯系他,說要找他聊聊。
謝辭坐著顧永年派來的車,進了顧氏的高端會所,這里是顧永年待客用的地方,不對外開放營業。
古樸的建筑內裝修清雅,謝辭跟著林穎穿過木質走廊,進房間時顧永年已經到了,正在茶桌前品茶看書。
談話前,顧永年清退了所有人,親手泡了茶放到謝辭面前。
“小謝啊,我聽說你和我家小風在談?”
沒想到向來喜歡鋪墊的顧永年這次這么直接,謝辭迎上顧永年探究的目光,冷靜地問:“您聽誰說的?”
“我老婆。”
顧永年想起這事,表情有些掛不住,“突然大半夜打電話過來罵了我半個多小時,責怪我沒把兒子看好,真有這事?”
謝辭完全可以否認,但既然凱特琳知道了,想來已經和顧予風談過,以顧予風的性格,這事怕是已經瞞不住了。
“真的。”謝辭從容應下,“我喜歡予風。”
說完后,兩人都沉默了下來,茶室氣氛變得僵硬。
謝辭等著顧永年發難,今天不管顧永年是打是罵,都是他該受的。
“你們的事沒有商量的余地,我肯定不會同意,相信你也清楚這一點。”
見謝辭點頭,顧永年輕嘆,“別說小風是我兒子,就是換成別的男生,我今天也是一樣的態度,我很看好你,別被眼前這青春期的情情愛愛束縛,困在這碗口大的小世界里,外面有更廣闊的天地,那里才是你該去的地方。”
謝辭對他的反應有些意外,想了想,開口說:“我已經和予風談過了,我接下來要去M國留學,他也會回到D國深造,我們這段感情——”
說到最后,謝辭無奈地苦笑了一聲。
話到這里足以讓顧永年誤會。
“你們能想開最好。”
顧永年喝了口茶,放松了一些,“我今天找你來是為了另一件事。”
竟然不是為了棒打鴛鴦來的?謝辭不解:“還有什么事?”
“聽說你給雷啟良推薦了不少投資項目?”顧永年的面色比剛才更認真了些。
謝辭和雷啟良私下有走動,他怎么會不知道?從謝家把消息透露給他開始,他多多少少都有在關注。
最近雷啟良的飛宏集團動作頻繁,投資眼光突然就好了起來,嗅覺也更敏銳了,像老城區的那塊地,最近又在收購的一家研發車載智能芯片的科技公司,都是他之前看好過的項目。
以他對以往飛宏集團的作為,他不認為這樣的轉變和謝辭毫無關系。
“雷啟良確實有膽量有能力,但他實力有限,你跟著他束手束腳。”
顧永年拋出誘餌,“你現在最缺的是資本,我就在你眼前,不考慮利用起來?”
謝辭端茶到嘴邊,聞言微微一頓,抬眸正好對上顧永年看過來的視線。
小老頭還是這么喜歡鋪墊。
這句話才是今天談話的重點。
“您怎么會這么相信一個高中生?”謝辭放下茶盞,真的有些疑惑。
“我不是相信你,是相信自己的眼光,我在你這個年紀時,腦子也轉得很快。”
顧永年接著說,“再說機動車無人駕駛技術,我本來就很感興趣,飛宏準備收購的那家科技公司也在顧氏的備選方案里。”
謝辭沉默了片刻:“抱歉,這個項目,我不打算邀請您。”
沒想到謝辭會這么直截了當地拒絕,顧永年不解:“是因為我不同意你和小風的事?”
謝辭搖頭:“更準確地說顧氏不能參與,任何形式都不行。”
見顧永年更疑惑了,謝辭輕輕轉動手里的茶盞,輕笑:“好項目多的是,只要您感興趣。”
顧永年被他這自信的神色吸引,也來了興致,幫他續上茶水:“說說看?”
“話說在前頭,我的傭金很高。”謝辭半開玩笑地說。
顧永年擺擺手:“貪財的財神爺,道上都傳開了。”
謝辭:“……”
道上?
轉眼到三月二十二,是謝辭十八歲的生日,謝家不知道怎么得到的消息,想要大操大辦,并在生日宴上公布謝辭的身份。
謝辭回絕謝家,回到鄉下,吃外婆煮的長壽面。
晚上在表舅家住下,洗完澡回到房間,謝辭才看到顧予風的未接來電,回撥過去那邊卻在通話。
直到快零點,顧予風才回撥過來,兩人聊著生活工作上的瑣事,直到一點多才掛斷。
“生日快樂。”
掛斷前,顧予風還是把話題扯回了生日上,“你要是沒趕我走,現在我就在陪你過生日了。”
謝辭:“不是你自己說要回去冷靜冷靜?”
顧予風:“那你也不攔著我。”
謝辭:“我哪敢?”
顧予風:“你他媽連我都敢上,還有什么不敢的?”
謝辭:“……”
謝辭想說當初不是你自己主動送上門的?想想還是把這話咽了回去。
真這么問的話,又該生氣了。
第二天,他和爸爸回到市里,楊樂說昨天有人送了一個禮盒過來,是給他的生日禮物。
謝辭打開,里面是一塊手表,小卡片上是顧予風潦草又不失風骨的字跡。
【To:十八歲的老baby】
【親熱無限次卡】
【本卡不可轉贈不可銷毀】
【只能找顧予風核銷】
謝辭想象顧予風寫小卡片時的樣子,笑出聲。
“真虧你想得出來。”
過了生日,謝辭著手辦護照、簽證、考駕照,先飛了一趟M國開設自己的賬戶,順便和翻新的老網友諾科見了面。
他在街頭隨便找了一家咖啡店,坐在店外的小露臺曬太陽,欣賞陌生又熟悉的異國街景,沒多久諾科準時趕到。
這個時間的諾科還沒禿頂,一個近兩米高的白人壯漢,三十八歲,長了一臉絡腮胡,從大機構辭職后就放棄了形象管理,走在路上像個邋遢大叔,誰能看得出這人竟是華爾街精英。
“你真的是高中生?!”諾科看到謝辭,把老天爺和上帝輪番喊了一遍。
謝辭:“你倒是比我想象的要更——蒼老一些。”
諾科:“天天被我一歲多的兒子折磨,能維持現在的狀態已經算我命大了。”
兩人的話題很快切到了股市上,又從股市聊到各個領域的發展現狀和投資回報,等回過神就聊了兩個小時。
道別前,諾科又問了謝辭的學校信息。
“你比我預想的更博學,我那幾個朋友肯定會很喜歡你,等你開學后我們再聚。”
謝辭點頭應下。
有了良好的第一印象,才能談接下來的合作。
五月中,謝辭考完國內的駕照,論壇的兒子群成員擴充到了三百多,而他的啟動資金又翻了好幾番。
這天,項海斌打電話給他,問他有沒有空,下周三去學校拍畢業照。
周三下午,謝辭開著爸爸的邁巴赫去了一中。
還沒輪到一班拍照,所有人都在教室里上自習。
看到謝辭來,原本死氣沉沉的班里頓時沸騰了,連楊赫這群本來看謝辭不順眼的人都在起哄。
明明只是兩三個月沒見,謝辭卻像突然長大,變得更成熟穩重,無形中和他們有了距離感,那種需要抬頭仰望的感覺越發強烈。
“老謝!你可算來看我們了!”
江辰宇激動地沖過去,“馬上要高考了,我焦慮得要死,不會做的題都不知道問誰。”
張若川:“老顧會來嗎?”
“應該會來,我告訴他了。”謝辭回答。
張若川有些憂傷:“年初在玉林雪山我們還說下次再去,結果你和老方提前畢業,老顧也回國了,本來以為還有半年,沒想到這么快就要散了……”
有學生拿著卷子過去,說著機會難得,讓謝辭幫忙講講題。
謝辭閑著也是閑著,頂著一群人期待的目光,拿著卷子上了講臺:“你們哪題不會?”
一群人:“后面大題都不會!”
謝辭:“……”
途中,項海斌拿著保溫杯從教室后門晃晃悠悠地進去,就坐在原來謝辭坐的位置,看看專注講題的謝辭和一班認真聽課的學生,笑瞇了眼。
謝辭余光留意到項海斌,點頭致意,視線無意中掃過隔壁那個空座位,恍惚間還能看到顧予風散漫地托著下巴,對他眨眼撩騷。
這一刻,他無比清晰地意識到高中生活結束了。
曾經憋屈難熬的十七歲,因為顧予風的介入,讓他多了很多值得回憶的事。
顧予風姍姍來遲,總算在拍照前趕到。
謝辭借了兩件校服,丟了一件給顧予風,兩人穿上,站到隊伍最后一排。
“所有同學看鏡頭,準備,茄子!”攝影師在前面引導。
在所有人看不到的角度,謝辭偷偷牽住顧予風的手,幾乎立刻被回握,修長的手指插進他的指間,十指相扣。
兩人同時對著鏡頭揚起唇角,畫面在這一刻定格。
第76章
五月底, 小姨葉羽柔和姨父陳信宏相繼終審宣判,分別判了四年和三年。
謝辭始終沒去露面,臨出發前又去看了外婆, 交代表舅夫妻倆多關注老人的身體狀況,定期陪她做體檢。
六月初,全國高考,彼時的謝辭已經在M國安了家,江辰宇拉的群里天天在討論填報志愿,謝辭沒什么經驗可以分享,只偶爾陪他們聊幾句, 顧予風則像是人間蒸發,幾個月都沒在群里出現過。
江爺:【老顧!你忙啥呢?暑假回國聚聚啊!@顧予風】
江辰宇天天艾特顧予風, 結果本人一次都沒出現過, 有次在和謝辭通話的時候順便問了這事。
“他忙起來就這樣。”謝辭也有些無奈。
他和顧予風都不是喜歡跟人發信息打電話閑聊的性格, 也可能受上輩子的相處模式影響,一時間很難改變,加上每天確實有很多事要完成,兩國又有時差,debuff疊滿的情況下,經常三五天不聯系。
顧予風大概是猜到會變成這樣,當初才會堅持要兩個人一起。
自從告訴諾科他的學校信息后,兒子群里天天有人嚷嚷著要和他面基, 看看打敗自己的人到底是誰。
謝辭本就有意和他們來往,當然不會拒絕,幾乎每個周末都和群里的老頭聚會,聊的話題始終都離不開錢字。
這些資本家熱衷冒險,追逐冒險帶來的高回報, 很多時候比起錢,他們更享受追逐財富的過程。
到M國的前半年,謝辭除了上課就是盯著股市,同時關注國內外各個領域的發展動向,提供顧永年和雷啟良投資建議,還要應付兒子群源源不斷進來的新成員,時間一下子變得不夠用了。
第二年八月,謝辭和諾科合作成立了公司,而群里那近千的兒子就是他們的第一批客戶,因為有前期的積累,事業很快步入正軌。
諾科經常罵他是個瘋子,不僅熱衷高風險,還瘋狂加杠桿,一步踏錯,底褲都要賠出去。
謝辭每次聽到他發牢騷,只是笑笑不反駁,下次還干。
也許在諾科眼里是在玩命,但對他來說根本不算什么,沒有一定的把握,他輕易不會下手。
短短一年內,他的個人資產迅速增值翻倍,然后是十倍,百倍!
累計到足夠的資金基礎后,他開始擴展業務,入侵能源、科技、醫療、媒體等各個領域。
在擎風和榮域斗法時,遠在M國的謝辭在遍地精英的華爾街站穩腳跟,并以驚人的速度擴張。
第二年九月五號深夜,謝辭結束一場商業酒會,拒絕了來接他的助理,一個人走在異國的街上。
被風一吹,他有些昏沉的腦子清醒了一些,拿出手機切到通話記錄,翻了好幾頁才找到顧予風的號碼,這才發現離上次聯絡已經過去了一個月。
這個點,D國應該快到下課的時間了,謝辭點擊號碼撥出去。
提示音響了許久,在他準備掛斷時,對面接了起來。
“我在開會。”手機那邊傳來顧予風的聲音,聽起來很嚴肅,沒帶半點私人情緒。
謝辭:“好,你先忙。”
電話掛斷了,謝辭有些無奈,不知道是不是分開太久,他們各自有了自己的生活節奏,頻道越來越湊不到一起,在他想念顧予風,想要聽聽對方的聲音時,對方卻專心撲在工作上,反之亦然。
他已經想不起上次和顧予風好好聊天是什么時候了。
這條街上沒什么行人,只偶爾有車子來往,兩旁亮著昏黃的路燈,這熟悉的場景讓謝辭想起兩年前,他在謝家被謝錦焱刁難喝了一杯香檳,顧予風半路下車陪他醒酒。
以前一個人的時候,他從不覺得孤獨,現在卻時常會懷疑當初的選擇是不是對的。
第二天上課,謝辭開著筆記本電腦在做筆記,收到一條論壇私信的提示。
一個名叫OH的陌生人發消息過來。
【聽說這里有個很出名的叫爸爸游戲?我能參加嗎?】
謝辭看了一眼,沒理會。
所謂的游戲并非真的只是游戲,不過是他篩選客戶的手段罷了,他沒有這個時間陪普通人玩,萬一這人賠光了還可能會反過來怪他,太麻煩了。
幾分鐘后,又一條信息發過來。
OH:【叫爸爸太無聊了,不如換個稱呼?我們比輸贏,輸的人叫贏的人老公,怎么樣?】
謝辭:“……”
OH:【你不會輸不起吧?】
謝辭點開這個人的資料,什么都沒有,剛注冊的小號,想了想,回復了一句。
【我沒有讓陌生人叫我老公的癖好。】
OH:【那網戀嗎?】
謝辭:“……”
OH:【我對象只顧著和別人玩,已經冷落我一個多月了,我要給他戴綠帽。】
到這里,謝辭基本已經猜出對面是誰了,又好氣又好笑。
【我對象上網找別人撩騷,我看我們湊一對正合適。】
OH:【那你對象屬實是太騷了,不像我,這么正經。】
謝辭:“……”
真不要臉。
一節課下來,謝辭顧著聊天,只記了重點,一下課就拿上筆記本往外走。
“謝辭。”
一個金發高挑的女生叫住他,和兩個伙伴一起走過去,笑著問謝辭,“我們組了局,想邀請你一起來。”
其他兩個女生沒說話,視線落在謝辭身上,根本移不開眼。
謝辭典型的東方人長相,二十歲的年紀還有些稚氣未消,可他性格穩重清冷,儀態頎長挺拔,專注的時候給人一種說不出的魅力。
“抱歉,我還有事,去不了。”謝辭直接拒絕。
女生有些不滿,又很疑惑:“你平時要打工嗎?為什么會這么忙?每次邀請你都沒空。”
“打工。”謝辭隨便扯了個理由,從口袋里拿出手機,走出教室后就撥了顧予風的號碼。
這次那邊很快接了起來。
“下課了?”顧予風語氣松弛隨性,和昨天電話里的語氣截然不同。
謝辭一聽就知道他現在閑著,是可以聊兩句的狀態:“今天沒有去公司?”
顧予風不用創業,但不比他現在輕松,想要接手擎風那么龐大的集團,自然就要比旁人更加努力。
平時除了上課就是處理公司事務,還要和各類利益相關人員應酬,每天到處奔波。
顧予風:“案子告一段落,今天回學校了,昨天下午忙到很晚,就沒給你回電話,沒生氣吧?”
謝辭沒接他的話,轉而問:“你說的事,我同意了。”
顧予風:“什么事?”
謝辭:“你不是說誰輸了誰叫老公?”
顧予風:“……才聊幾句就認定是我了?怎么發現的?”
謝辭:“能干出這種事的人,除了你我想不到第二個。”
說完后,電話那邊傳來一聲輕哼,帶了點被拆穿的不滿又好像有點高興。
“這么說,以前都沒人在網上撩過你?”顧予風語氣里透著笑意,“你也太失敗了。”
謝辭走到停車場,打開車門坐進駕駛座。
“別人只對我的賺錢能力感興趣,撩我有什么好處?”
“是,就我俗,圖你身子。”顧予風拖著嗓音幽幽地開口。
謝辭有些好笑:“你怎么找過來的?還披馬甲來試探我,萬一我真被鉤走了呢?”
顧予風:“都說妻不如妾,妾不如偷,我這個正房眼看著就要失寵了,可不得拿出點手段來?”
謝辭失笑:“正房?沒叫過老公,算什么正房?”
“你來啊,你來我就叫給你聽。”
顧予風哼笑,“別說叫老公,你讓我怎么叫都行。”
謝辭:“……”
還是這么不懂收斂。
謝辭從儲物箱拿出自己的記事本,看了一下接下來的行程:“半個月后的周末我有空,你呢?”
“等等。”
顧予風翻出自己的行程,“我不行,那幾天我要和我媽一起出差。”
兩人對了半天行程,結果最近三個月,沒一天能湊不到一起。
“我就知道。”顧予風有些失望,“再這么下去,你從我眼前經過我都不認識了。”
謝辭聽出他話里的失落,也無可奈何。
兩個人都處在事業起步發展階段,恨不得一天掰成兩天用,就算在同一個城市可能都碰不到面,更別說異國。
類似的對話幾乎成了他們的日常。
謝辭:“我盡量抽出時間——”
“算了。”
顧予風打斷他,“不用刻意遷就我。”
“生氣了?”謝辭問。
顧予風:“這都能生氣,我早就氣死了。”
謝辭:“……”
顧予風收斂吊兒郎當的語氣,變得認真了一些:“別把自己逼得太緊。”
謝辭放松地靠著座椅,看著前方花園旁走動的學生們,低聲說:“你也是,空的時候多休息,別到處浪。”
顧予風:“……現在知道怕了?當初嘲諷我養豬的不知道是誰。”
謝辭輕笑:“我是怕你累著。”
兩人都還有行程安排,聊了幾句就掛斷了。
謝辭放下手機,啟動車子開出去。
上輩子他也有過很長一段時間為了公司發展忙得昏天暗地,現在比起那時候沒好到哪里去,但這次,他不會再迷失了。
第77章
藍大體育館正在舉行全國大學生科技創新大賽。
眾多展位中, 來自全國不同高校的學生們正在調試參賽作品,為今天的決賽做準備。
藍大展位,一個男生發現少了零部件, 焦急地問同伴:“腿呢?!腿怎么沒了?!”
其他幾個男女生一看,機器人四條腿少了兩條,別說展示功能,站都站不穩。
“臥槽!哪個人才把腿拆了?昨天離開實驗室不是都檢查過的嗎?”
“不會掉路上了吧?”
“又不是玩具,怎么可能說掉就掉?”
短發的女生突然想起來,一拍腦門對他們說:“昨天小奇說腿部關節線路還有點問題,拆下來調整過!腿沒在箱子里就一定還在實驗室!”
最開始發現問題的男生看看時間:“我去拿, 要是有工作人員來問,和他們說明一下情況。”
“我去吧。”短發的女生說著已經走出了展位, “我知道小奇會放在哪里。”
女生跑得很快, 掛在脖子上的證件甩來甩去, 她嫌礙事摘下來放進上衣口袋里。
沖到實驗室,一看門沒鎖,她疑惑地環顧四周。
這個點還有誰會在實驗室?小奇不是發燒在宿舍休息嗎?
工作臺前有個高大的男人背對她站著,西裝完美貼合身形,抬起的右手骨節勻稱修長,讓她想起前幾天剛看過的音樂會上鋼琴家的手,微微后縮的袖口露出手表的上半截,仔細一看, 好家伙,上百萬的名表!
可能聽到她的腳步聲,男人轉頭看過來,女生瞳孔一縮,頓時被視覺暴擊。
來人長相冷峻, 氣勢凜然深沉,只隨意地看過來就讓她又緊張又害怕,甚至膽怯地不敢對視。
“謝、謝師兄?”女生都沒發現自己結巴了,“你怎么來了?”
謝辭一看是實驗室的學生,放下手里的機械半成品:“來看看你們又做了些什么有趣的東西,比賽快開始了怎么還在這?”
被他一提,女生猛地回過神,快速朝里面跑:“參賽作品的零件掉這了,我過來拿的。”
抓起機器人的兩條腿,女生迅速往外跑,走到門口時轉頭問謝辭:“你會來看我們比賽嗎?”
“會去的。”謝辭視線掃過工作臺隨意放置的機械零部件,隨口說,“門我來鎖,你去吧。”
“好嘞!”
女生急忙跑回體育館,把兩條機械腿交給同伴,扶著旁邊的臺子喘著粗氣,興奮地對他們說,“我剛看到謝師兄了!他說一會兒會來!”
另一個剛升二年級的男生聽得很疑惑:“謝師兄是誰?”
“謝辭!咱藍大人工智能研究院的大佬!”
女生說起這事,不自覺地帶了點自豪的語氣,“他在M國拿了物理和人工智能工程學雙學位,回國后進了咱們藍大研究院,不過他經常國內外來回跑,兩三個月沒看到他了。”
其他幾個學生也加入了話題。
“雖然師兄從來不提,但我覺得他肯定和M國一些科研實驗室有來往。”
“他能力這么強,M國那邊也不會希望他回國發展啊。”
“我有一次看到咱那天天臭著臉的校長,在師兄面前點頭哈腰,跟個小弟似的,大概是想把他留下來。”
“謝師兄還是那么帥。”
女生感嘆,“要是他早點回來加入我們,這次比賽我們贏定了。”
其他人紛紛點頭附和。
不說別的,謝辭在人工智能方向的技術專利就有不少,這水平應付這種比賽簡直小菜一碟。
調試好機器人的男生站起來,奇怪地看了他們一眼:“你們是真不知道還是玩抽象?”
一群人疑惑地看向他,等下文。
男生:“謝師兄是資方!本次科技創新大賽的贊助商!咱們的獎金都是從他口袋里掏出來的!怎么可能跟我們一起比賽?”
一群學生不敢置信地瞪大雙眼。
贊助商?!
贊助一場全國級的比賽,這得多少錢啊?!
“他確實是富二代,他手里一塊表頂一套房了。”女生怔怔地開口。
“能留學名校,家里肯定不差錢。”
“說真的,師兄一看就不是普通家庭出來的,走路上都跟咱們這些窮屌絲不一樣。”
“他平時穿得休閑,又很低調,沒想到家里有礦!”
“什么富二代?他爸是畫家,去年一幅作品在D國權威拍賣行拍出過億的價格,但——”
男生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鏡,“謝師兄的身價是他爹的百倍不止,人早在上大學的時候就已經是企業家了。”
一群學生:“臥槽?!”
男生:“順便一提,現在在建的新教學樓也是謝師兄捐的。”
一群學生:“臥槽?!!!”
說到這里,男生拿起胸前的證件,指著上面的贊助商標識:“看到這個DR集團的標識了吧?謝師兄是集團總裁,峰回科技就是DR旗下的科技公司,專注人工智能產品研發,我拼老命搞這次的比賽作品,就是因為拿到前三的話可以得到峰回的offer。”
一群學生傻了。
峰回科技是他們心目中的白月光,可惜門檻太高。
結果現在告訴他們,那家公司的老板竟然就是謝辭?!
“來了!”有學生指著一個方向。
眾人齊齊往那邊看,謝辭被校領導和主辦方的人簇擁著走進來,除此之外還有幾個其他的贊助商。
在一群老頭中,他帥得格外突出。
謝辭聽著老頭們念經,已經習以為常,吹彩虹屁也好,自夸也好,目的都是為了讓他掏錢投資。
他不需要做評委,只在感興趣的展位前逗留,偶爾問參賽學生一兩個關于作品的問題。
學生不知道他是誰,只覺得他問得問題都很專業,怕回答不好,加上他又沒戴工作證,更遲疑了。
謝辭還沒開口解釋,倒是一旁主辦方的幾個工作人員搶先解釋,就怕得罪了金主。
有一個大學的參賽作品是機動車無人駕駛方向的,主辦方注意到謝辭停留的時間最久,沒話找話:“謝總,您對無人駕駛很感興趣?”
謝辭:“機動車智能化駕駛是個大趨勢,我確實比較感興趣。”
贊助商里有一家是藍海市本地的科技公司,負責人聞言,接過話:“那您知道飛宏集團研發的海豚系統嗎?”
飛宏集團在五年前,不聲不響地收購了一家半死不活的科技公司,一年前突然開始宣傳他們研發的車載智能駕駛系統海豚,前陣子傳出已經和車企達成協議,即將推出第一款無人駕駛機動車海豚1.0,半個月后就要召開新品發布會,并公布實測結果。
“我知道。”
謝辭點頭,語氣隨意,“我已經收到新品發布會的邀請函,海豚1.0的實測表現值得期待,有機會的話,我很想和飛宏合作。”
這話把幾個小贊助商和主辦方給羨慕慘了。
DR實力雄厚,妥妥的大資本,這要是能順利合作,以后根本就不愁沒錢花呀。
“我記得D國的榮域集團在無人駕駛這塊是先驅吧?”
又有人就著這個話題繼續說,“他們那個鯊魚系統據說很厲害,而且榮域旗下就有車企,可以自主研發無人駕駛的機動車。”
謝辭邊走邊聽他們聊,淡淡地接了一句:“前陣子D國媒體曝光過鯊魚系統的避障算法有問題,目前還不是最好的版本,我更看好海豚。”
逛到藍大的展位,學生們將作品的功能展示給評委,期間頻頻朝謝辭看,興奮得根本抑制不住。
師兄就是資方,這種爽感誰懂啊?
等展示完畢,站在最邊上的女生小聲問謝辭:“謝總,為什么您的公司叫DR啊?有說法嗎?”
剛問完就收到了校領導的眼刀子。
謝辭倒是不覺得煩,隨口解釋:“注冊公司的時候,我和我的合伙人約定,每個人想一個詞來給公司命名,D代表dream夢想,R代表rebirth重獲新生。”
女生有些不好意思地追問:“dream是您起的?”
“不是。”謝辭耐心地說,“這是合伙人起的,他的夢想是給兒子賺足夠的奶粉錢。”
這話把一群人都給逗笑了。
笑完后又想爆哭。
賺奶粉錢賺出一個大集團也是沒誰了,為什么他們沒這實力和運氣?!
謝辭沒打算待到比賽結束,看完想看的東西后就準備溜了。
一群老頭看出他的意圖,不停地扯話題想留住他。
“機會難得,不如晚上大家一起吃個飯?”
有個贊助商提議,“我讓人在云溪預約了包間。”
云溪是一家高端會所,娛樂項目很多,只要出得起錢,特供的服務也有,收費高昂且不合理,是富二代和老板們的聚集地。
其他人全都同意了,暗暗看向謝辭,就等著他點頭。
“不好意思,謝總接下來還有行程安排。”跟在謝辭身邊的助理王宇開口回絕。
幾個贊助商老板臉上掛不住了。
聽說今天DR的總裁會來,他們才親自跑過來,就是想和這位大金主打好關系,方便后續的合作。
這不坐下來喝幾杯,怎么談合作?
見謝辭臉上看不出什么情緒變化,有老頭壯著膽子笑呵呵地說:“謝總管理這么龐大的集團,確實事務繁忙,不過適當放松才能更好的投入工作嘛。”
其他人見狀,也委婉地攛掇謝辭一起去玩樂。
甭管多難搞的人,只要一起玩過,那就成功了一半。
都拒絕了還舔著臉貼上來,王宇有些不悅:“謝總不去那種地方。”
這話說得不客氣,氣氛一下子僵住了。
主辦方見大小金主有些不和諧,慌忙賠笑打圓場。
“我對象不準我去。”
謝辭對幾個老頭點頭致意,帶著小助理走了。
一群老頭:“……???”
也沒聽說謝總怕老婆啊。
藍大的一群學生們:“……??!!!”
謝師兄有女朋友?!
謝辭坐進車后座,看看時間,到D國應該是當地時間早上八點多,顧予風那小子可能還沒起床。
第78章
本來定好了時間, 到機場被通知天氣狀況不佳,要延遲起飛,等落地D國已經下午一點多, 到目的地還要一個多小時車程。
“還去B市嗎?”助理王宇問,“這個時間恐怕一個來回夠嗆。”
“算了,直接去F市吧。”謝辭有些無奈,坐在車里給顧予風發了一條消息,結果等到目的地都沒有收到回復。
他們上次見面已經是兩個多月前的事了,顧予風去M國出差,在排滿的行程里硬擠一個小時偷溜出來見他, 只來得及吃個飯又走了。
這次他來D國參加一個富商他兒子的訂婚宴,特意留足了時間, 想在去參加訂婚宴前先去見顧予風, 結果給他整這死出。
到酒店還沒到三點, 謝辭坐在辦公桌前,翻看近期國內外經濟類的新聞,途中拿起手機看了一眼,還是沒有顧予風的回復。
王宇坐在外間,正在用英語和秘書溝通工作上的事,掛斷后急匆匆地去和謝辭匯報。
“剛得到消息,賽德的人和榮域已經達成初步合作意向,我們這邊可能要黃了!”
T國賽德集團是傳感器領域的巨頭之一, 算是行業頂尖。
他們手里正在研發的一系列智能產品都依賴于各種類型的傳感器,而賽德最近推出的幾款產品性能都領先于同行,本來采購零部件這種小事不需要總裁親自過問,可這兩個月來賽德一直吊著他們,提出各種苛刻的要求, 同時又和榮域走得很近。
這兩年來,DR和榮域在科技領域暗中較勁,賽德顯然不是不知道,而是太知道了。
現在賽德和榮域達成合作,也就意味著在這次爭奪零部件的交鋒中,他們落敗了,賽德意思很明顯,要么放棄采購,要么就得給出遠高于榮域的價格。
“太欺負人了。”王宇想想還是生氣,“一開始接觸賽德的時候,他們的態度還挺好的,榮域一介入,馬上就變了。”
謝辭快速瀏覽電腦屏幕上的新聞報道,隨口問:“賽德那邊怎么說的?”
王宇:“說是新產品生產線較少,產能跟不上,暫時只夠供應給榮域。”
智能產品更新換代那么快,有時候慢對手一步就沒得玩了。
“既然對面都這么說了,那就不要了,讓給榮域吧。”
謝辭語氣沒什么情緒波瀾,“跟小吉說一聲,讓峰回技術部過來幾個,我們在國內找找合適的供應商。”
“國內?”
王宇有些意外,“國內那些廠家就沒一個能打的,哪能和賽德的比?”
“這可不一定。”
謝辭淡漠的眼底涌上些許笑意,“我對國產很有信心。”
王宇一時語塞,只能應下。
可能是段位差太多,他有時候完全不能理解謝總的一些決策,比如說DR在M國發展勢頭正好,突然要在國內設立分部,資源向著國內傾斜,在他看來就是在扶貧。
下午四點,謝辭合上電腦,準備出發去訂婚宴所在的莊園。
車上,王宇將溝通后的結果匯報給謝辭。
謝辭只是應了一聲,沒在賽德這事上再下達什么指令,看著和顧予風的聊天窗口,滿腦子都是這小子生氣的臉。
顧予風也會來晚上的訂婚宴,但在這樣的公開場合他們暫時只能裝成陌生人,結束后還不知道有沒有時間單獨見面。
耳邊聽到一聲輕嘆,謝辭抬起頭:“嘆什么氣?”
王宇回過神,連忙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謝辭:“為賽德的事?”
王宇搖頭,想說這些事還輪不到他一個小助理操心,頂著謝辭的目光硬著頭皮艱難解釋:“我和我女朋友畢業后就開始異地戀,最近她變得有些冷淡,我可能要被甩了。”
謝辭拿手機的手一緊。
王宇沒注意到謝辭的反應,有些憂傷:“一個人久了就會習慣一個人生活,可能雙方都沒做錯什么事,但就是淡了散了。”
王宇低著頭:“我同學里已經有好幾個因為異地戀分手的了,最長的也只撐了一年。”
謝辭:“……”
異地戀一年就撐不下去,異國戀五年不是死透了?
謝辭到莊園時,莊園的主人埃文德親自出來接待他。
埃文德經營藥企,也投資不少領域,富得流油,同時也是謝辭兒子群里的一員。
也就是說,謝辭今天是來參加兒子的兒子的訂婚宴。
埃文德是一風趣的小老頭,剛一見面就笑著說:“謝總一定是史上最帥的祖父,參加孫子的訂婚宴有何感想?”
“您這么說,是想讓我多準備一個紅包?”謝辭順著他的話調侃。
兩人邊走邊聊,路上又和一些迎過來的企業家資本家打招呼。
DR進駐D國的時間不長,圈子里的人大多對謝辭都還比較陌生,只聽說這個不過二十三歲的年輕人投資眼光相當精準毒辣,在創辦DR初期就吸納了龐大的資金,以滾雪球式的發展速度迅速膨脹擴張,而那一批相信他的人如今已經賺得盆滿缽滿。
商圈里個別大佬對這位年輕人有著謎一般的尊敬,親密得就像老朋友,在業務合作方面也是大開方便之門,一時間讓他們捉摸不透。
謝辭時不時留意門口,看到一輛賓利停下來,目光不自覺地落在了那輛車上。
后車門打開,裹著灰白色西裝褲的長腿邁出來,而后露出顧予風那張輪廓立體的臉,漂亮的雙眼在陽光下更加淺淡而顯得有些冷感。
褪去了十七歲時的那點嬰兒肥,他的臉部線條更硬朗了一些,但和三十五時相比,眉眼間又保留了些許少年時的純真。
謝辭看著顧予風下車,隨手整理袖口,視線隨著他的動作移動,很快發現了不對勁。
這小子左手中指上戴著一枚戒指。
那邊,顧予風走出沒幾步就和遠處的謝辭對上了視線,僵持了兩秒鐘,若無其事地移開,和周圍迎過來的人打招呼。
謝辭不合時宜地想到王宇那番異地戀的言論,突然就有了危機感。
“謝總認識擎風的小顧總?”一旁的埃文德好奇地問。
謝辭回過神,從容接話:“不認識。”
埃文德笑笑:“是嗎?我看您看他的眼神,還以為他也是您的‘兒子’呢。”
謝辭:“……不是。”
是老婆。
“我看他的眼神不一樣嗎?”
見埃文德點頭,謝辭失笑,“可能因為他的長相很符合我的審美標準吧?”
埃文德和周圍幾個人都有些意外。
“您喜歡男人嗎?”
謝辭留意顧予風走近,對方卻一個眼神都沒給他,隨口接話:“只要符合我的口味,是男是女都可以,比如像顧總這樣的,我就不在乎對方是個男人。”
他沒有刻意壓低聲音,路過的顧予風必然能聽到,卻假裝沒聽見,直接從旁邊經過去找別人搭話去了。
謝辭:“……”
鬧脾氣了。
“他果然難接近。”
邊上一個中年男人搖頭感嘆,“這幾年擎風發展勢頭強勁,小顧總年紀輕輕,手段卻比他媽媽凱特琳還狠辣,從榮域手里搶了不少資源。”
“畢竟是凱特琳一手教出來的。”
“我那侄女特別喜歡他,可惜到現在都沒能說上一句話。”
“可不是?他好像對女色不感興趣。”
“在私生活方面,凱特琳和他兒子完全是兩個極端。”
謝辭聽著他們討論顧予風時,顧予風也在聽周圍一些人討論謝辭。
“埃文德和DR的謝總關系這么好?以前沒看他們怎么來往呢。”
“聽說是玩游戲認識的。”
“玩游戲?你是說那種一群男男女女的那種游戲?”
“謝總男女不忌,一看就很會玩,不過這么有魅力的人,就算明知道他很會玩也想跟他試試呢。”
“一會兒我們去探探口風?”
顧予風臉色越來越臭,忍不住朝謝辭瞥了一眼,對方和一群中年男女聊得很開心。
“顧總認識DR的謝總?”
聽到這討厭的聲音,顧予風回頭,果然是榮域的總裁艾斯特。
這幾年擎風和榮域的爭斗就沒停過,他和艾斯特就只差公開對罵,根本不是能搭話的關系。
“我認識誰,和你有關么?”顧予風不咸不淡地反問。
艾斯特好像完全不介意他的態度,笑笑:“顧總很少會在公開場合表露出私人情緒,看來和那邊的那位謝總關系不淺啊?”
“有些人不用認識,看第一眼就覺得很煩。”
顧予風說著,看著艾斯特,“就像我第一次見到你,也是一樣的感覺。”
艾斯特看著顧予風離開,臉上的笑意淡了一些,轉頭看向那邊的謝辭若有所思。
擎風的小顧總極有可能和這位商圈新貴認識,這情報他怎么從來沒收到過?
今天的酒會對兩位主角來說是訂婚宴,對其他人而言則是大型社交場合。
謝辭想要擴展D國的業務,就有必要和這些人打好關系,有埃文德做中間人牽線,比上輩子亂闖要容易得多。
途中,他的視線總是忍不住在人群里尋找顧予風,回過神又強行移開。
喝了幾杯酒,該見的人都見得差不多了,接下來都是些無意義的搭訕,謝辭實在懶得應付,借口出去抽煙離開了宴會大廳。
謝辭站在露臺的欄桿旁,從煙盒里抽出一根煙,夾在指間點燃,想著該怎么把人哄好。
煙在手里燃了大半,身后傳來熟悉的腳步聲,他轉頭,果然是顧予風。
兩人的眼神再次對上,一時間誰都沒開口。
這個場合明顯不適合談私事,謝辭視線掃過顧予風中指的戒指,不想承認他也有些不舒坦,即便知道這個戒指代表的意義是假的。
謝辭移開視線,摁滅手里的煙,準備回大廳。
“怎么,多年不見,連招呼都不打?”
顧予風擋在門口,語氣微冷,“做了虧心事,無法面對前男友?”
謝辭:“……”
又玩什么?
第79章
謝辭余光掃了一眼門內, 注意到有幾個人在偷偷觀察這邊,有些好笑:“顧總這是吃了幾個核彈,火氣這么大?”
“我是真沒想到會在這里再遇到你。”
顧予風走到謝辭身前, 用眼神上下打量他,語氣有些輕慢,“聽說你在M國混得不錯?”
“勉強混口飯吃。”
謝辭話里帶刺,“不像顧總背靠大集團,什么都不干就能一輩子吃喝不愁,真讓人羨慕。”
“你又知道我什么都沒干?”顧予風短促地笑了一聲,卻能讓人感覺出他心情不太好。
謝辭繼續陰陽:“天天顧著玩樂也挺忙的, 辛苦您了。”
顧予風咬字加重,音量提高了一些:“對我說話客氣點。”
門內, 偷偷圍觀的幾個人看著謝辭和顧予風面對面地說著什么, 從神色來看, 氣氛不太好。
突然聽到顧予風的這句話,幾個人對了個眼神,都很疑惑。
這兩位以前認識嗎?看起來關系很糟糕。
門外,謝辭朝他們這邊看了一眼,幾個人若無其事地轉開視線,假裝在閑談,余光見謝辭示意顧予風去角落的沙發坐下來,像是不想引起注意。
顧予風自然地順了謝辭口袋里的煙盒, 取出一根叼在嘴邊,單手推開打火機的蓋子點燃。
謝辭看他雙眸半闔,微弱的燈光在臉上落下陰影,眉眼間更加立體深邃,連額前滑落的那幾根碎發都有了靈魂。
白霧升起, 對面的人抬眸看過來。
抽個煙都能抽得這么有美感的人,也只有這小子了吧?
顧予風指間夾著煙搭著一側的扶手,語氣比剛才松散了一些:“謝總陪我在這抽煙,不會耽誤撩騷?”
謝辭沒接話茬,視線掃過顧予風左手中指的戒指:“和我這前男友廝混,不用跟你對象報備?”
顧予風像是聽到了什么很好笑的話:“我們高中在一起時,我做什么事和你報備過?”
兩人留意著那邊偷看的人,半真半假的對嗆。
謝辭揚眉:“這么說,你以前也經常和別人廝混?”
“你什么時候學會打聽我的事了?”顧予風反問。
“以前沒興趣知道,現在有了。”謝辭風輕云淡,像只是在八卦一件和自己無關的事。
顧予風:“看不出來謝總口味這么獨特,喜歡挖人墻角?”
謝辭:“那你愿意被挖么?”
顧予風:“你的道德底線呢?”
謝辭:“跟你這種人混久了,哪還有什么道德?”
顧予風:“我好歹不會去招惹有婦之夫。”
謝辭:“畢竟我不是你。”
“都說越得不到就越想要,看來這話放在你身上也適用。”
顧予風扣住謝辭的下巴傾身過去,卻在雙唇即將貼上時停下來,視線描摹著謝辭的五官,壓低的聲音聽著有些曖昧,“既然這樣,我就讓你永遠得不到。”
在彼此的凝視中,謝辭清晰地看到顧予風眼神里的攻擊性和報復的笑意。
仗著背對著大廳的方向,只有他能看到此刻的表情,這小子撩得肆無忌憚。
前面都是胡扯,這最后一句話倒像是真話。
不過忍不住的人不知道是誰。
“顧總可能誤會了。”
謝辭握住顧予風的手腕推開,從容起身,神色冷淡,“我這個人確實道德感薄弱,是不是有婦之夫無所謂,但不吃回頭草。”
丟下顧予風,謝辭頭也不回地走了。
門內的人看著謝辭和顧予風一前一后回到大廳,兩人臉色都不太好。
他們的對話內容很快就傳到了榮域總裁艾斯特耳朵里,他笑得有些古怪,吩咐下屬去調查顧予風和謝辭高中時的事,尤其是關于兩人關系的部分,越詳細越好。
謝辭剛回到大廳不久,應酬完的埃文德找過來,說是要介紹他和顧予風認識。
“您說過喜歡他這款,但他已經訂婚了,我不能給你們做媒,做個朋友還是可以的。”埃文德非常樂觀。
“真可惜。”謝辭若無其事地問,“他跟誰訂婚了?”
“訂婚儀式沒公開,除了他家人誰都不知道,大家都在猜。”
埃文德無奈攤手,“這兩年他家世交里有幾個女孩子追小顧總追得很積極,我猜可能是其中一個。”
謝辭完全能想象顧予風被倒追的場面。
不說顧予風的身家背景,他本身就足以吸引其他人的目光,就像上輩子圍繞在他身邊的那些男男女女,哪個不是貴家子弟?就算撇開感情只談利益,橫豎都要聯姻的話,顧予風也是首選,誰都不想找個丑陋無能的聯姻對象。
埃文德:“您努努力。”
謝辭回過神:“……我努力什么?”
埃文德環顧左右,偷偷摸摸地說:“把小顧總也騙進群里。”
謝辭:“……”
埃文德繼續說:“我之前想著把凱特琳騙進來,還沒成功,她不大愛玩這種游戲。”
謝辭:“把她騙進來干什么?”
埃文德抬頭,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叫daddy啊,不能只有我們幾個叫,太虧了。”
謝辭無言以對。
讓丈母娘叫他爹,他怕是活膩了。
訂婚宴后半段,埃文德讓人叫上幾個關系好的老友去了另一個小廳,把場子留給訂婚宴的主角和一群年輕人。
謝辭、顧予風和艾斯特都被邀請過去,在工作人員的指引下落座。
一圈下來二十個人,隨便拎一個出來,都是商圈極有分量的大佬。
年紀最大的六十多,最小的才二十三,隔著無數個代溝,能聊的話題始終繞不開金融。
謝辭和顧予風兩人不愛參與這些話題,在他們聽來,個別老頭的觀念陳舊僵化得可笑,只偶爾接一兩句。
“對了,說起最近人工智能發展,擎風和榮域都很看好無人駕駛這塊吧?”有人把話題引到了顧予風和艾斯特身上。
自從顧予風進入擎風開始,就從榮域手里搶東西,大到市場份額,小到原材料零部件,想從所有方面壓倒對手的企圖毫不遮掩,就連他們這些不搞科技的人都一清二楚。
榮域算是D國最早公開宣稱研究機動車無人駕駛系統的,但他們覺得太超前,對這個市場沒什么信心,一直觀望著沒輕易下場。
可顧予風一上來就表示要全面進駐智能駕駛領域,把智能駕駛作為擎風未來幾年的重點開發項目,要和榮域正面硬剛。
半年前,榮域和擎風爭奪M國一家生產車載雷達的科技公司。
在幾輪競價后擎風成功拿下,價格高出該公司估值的五成,可以說是為了打敗榮域,不惜花血本。
艾斯特先開口:“無人駕駛這塊一直是榮域的重點項目,多年來我們投入了無數人力物力,不斷調試更新版本,力求將智能系統和當前主流類型的機動車完美結合,讓汽車變成一個乖順聰明的智能機器人。”
說到這里,艾斯特遙遙掃了一眼坐在對面,正端著茶杯喝茶的顧予風:“和某些不用心開發,天天只知道搞商戰的人不同,在研發方面我們是很認真的,也很看好這個市場的前景,就怕這么大一塊蛋糕,被某些攪屎棍攪爛了,誰都得不到任何好處。”
被當眾陰陽,顧予風放下杯子,隨意地說:“研發了六七年,你口中乖順聰明的智能機器人還蠢得像頭豬,連最基本的避障都沒做好,比起怕被別人搶了蛋糕,你不如先好好盯著你們研發部的人,是不是天天在摸魚打游戲?”
兩人一開口就懟上了,其他人倒不覺得新鮮,每次聚會都這樣,顧予風對榮域的厭惡全部都表現在了臉上。
“以榮域的實力,這研發進度確實是太慢了。”
謝辭慢悠悠地接了一句,“我看過鯊魚最新版本的測評,不止在避障方面,對四周環境的捕捉能力也有些遜色,極限條件下的應對策略有些笨拙,反應速度也不夠快,坐這樣的車毫無安全感。”
謝辭復述了鯊魚測評里的一堆數據,從專業角度挨個批了一頓,看向板著臉的艾斯特,故作疑惑地問:“榮域如此拖延研發進度,是缺人還是缺研發經費?”
這話只差把“你們故意拖進度騙融資”直白地說出來。
艾斯特沒想到謝辭這么懂,句句直擊要害。
背靠德森財團,他們怎么可能缺少研發經費?從一年前開始,研發團隊就陷入了瓶頸,加上零部件的精度跟不上,一直難以突破。
“謝總對智能駕駛這么了解?”有個老頭好奇地問。
埃文德替謝辭解釋:“他大學讀的就是人工智能專業,而且DR在M國也有自己的科技公司,有些產品謝總還親自參與研發了。”
眾人一聽竟然是這兩年經常聽到的峰回科技,不由得多看了謝辭一眼。
這小子不止投資眼光好,還搞科研?!
顧予風沒說話,看著謝辭侃侃而談,眼前閃過高中教室里那個閑著沒事就愛翻物理書的少年,那專注的側臉和草稿紙上凌亂蒼勁的字跡,至今歷歷在目。
謝辭應該是真心喜歡研究這些的,卻因為他,這輩子又進了金融圈。
“謝總也看好無人駕駛?”有人問。
“當然。”
謝辭頷首,“我關注榮域的鯊魚很久了,也替他們的研發進度著急,如果一直等不到突破,我可能會考慮自己來做。”
嚯——!
又一個要進場的。
幾個年紀大的暗暗對了眼神,心道謝辭這個年輕人魄力能力一樣不缺,怪不得能在幾年內爬到這么高的位置。
“同樣的,我也不希望有人搞惡意競爭。”
謝辭意有所指,“綁架整個行業的前途來實現打擊報復對手的私欲,未免有些小家子氣。”
整個廳里安靜了一瞬。
這話明顯是針對顧予風的。
謝辭竟然同時對擎風和榮域開火。
被貼臉罵,顧予風轉著中指上的戒指,從容接話:“謝總還沒進場就怕被打倒,對自己這么沒信心?”
眾人:“……”
三方開始亂殺了,火藥味好重。
“聽說C國已經有公司在研發無人駕駛了,近期要開新品發布會。”有老頭提了一嘴。
“沒錯,我對這款海豚系統很感興趣。”顧予風接話。
謝辭:“這么巧,我也是。”
顧予風看向謝辭:“莫非謝總也要出席當天的新品發布會?”
謝辭淺笑:“那真是太巧了。”
艾斯特聽著他們的對話,有些不得勁。
C國市場龐大,看來不止榮域盯上這塊蛋糕。
第80章
“這家C國公司什么來頭, 我怎么從來沒聽過?”
在場幾人被謝辭和顧予風的對話勾起了好奇心。
開發無人駕駛系統的公司不少,能引起擎風和DR注意,這家C國公司開發的海豚系統必然是有點東西的。
“聽我爸說的。”顧予風隨口接道, “我爸和這家科技公司的老板曾經合作過一些項目,知道我對無人駕駛這塊感興趣,順便幫我拿了一張邀請函。”
眾人這才反應過來,顧予風的爸爸是顧氏總裁,顧氏這幾年在國內外發展得都不錯,相比正在起飛的DR,顧氏的作風更加老派, 每一步都走得相當穩健。
“這么說來,謝總老家和這家公司是一個地區吧?”
最開始提問的人問謝辭, “您也是聽國內的朋友提起的?”
謝辭頷首:“這兩天剛好有事回去了一趟。”
回答后, 他補充了一句:“這家科技公司在我們藍海市只是中游的水準, 而且是第一次開發人工智能的項目,我很好奇,他們能端出一盤什么樣的菜。”
說完后,謝辭又輕笑一聲,看向榮域總裁艾斯特:“當然了,和經過反復修正更新的鯊魚系統是沒法比。”
埃文德附和:“榮域擁有最頂尖的研發團隊,這一點毋庸置疑。”
明明是夸贊的話,艾斯特聽了卻完全高興不起來, 先不說謝辭言語間若有似無的嘲諷,把一家小公司剛推出的新品和鯊魚系統放在一起對比,本身就是一種羞辱。
在坐一群老頭聽著他們話里的意思,略有些失望。
埃文德跟著謝辭投資賺了不少,他們也是蠢蠢欲動, 本以為謝辭要在海豚系統下注,沒想到只是隨便看看。
話題很快從科技領域轉到了娛樂領域,幾個年紀大的又來了興致。
顧予風聽著他們念經,余光一直留意著謝辭,對方坐姿松弛隨意腰背卻筆直,舉手投足間深沉謙和,頭發在露臺被風吹得略顯凌亂,多了些許隨性,和左右兩旁的人閑聊進退有度,是顧予風記憶中上輩子那個謝辭的樣子。
但現在他知道,這個謝辭是“假”的。
那個初次見面時,坐在教室里對他愛答不理的少年才是真正的他。
端茶的間隙,謝辭表情有些凝滯,不著痕跡地捂了一下胃部,又克制地收回去,面色很快恢復如常。
顧予風看著他沒事人似的,眉頭皺起。
“小顧總不看好娛樂產業?”坐在顧予風左手邊的中年女人見他臉色不對,疑惑地發問。
顧予風收回視線,淡淡地開口:“我對娛樂產業沒什么研究,興趣不大。”
一個小時后,準備散場。
好幾個人圍住謝辭,明里暗里都表示出了合作意向。
榮域總裁艾斯特掃了一眼,面上看不出喜怒,正要離開,有人從身后跟過來搭話。
“您對那海豚系統怎么看?”
兩人算是老友,艾斯特一改剛才紳士的做派,面露不屑:“小魚小蝦,對榮域構不成任何威脅。”
嘴上這么說,謝辭的態度卻讓他隱隱不安。
這個年輕人難以捉摸,就像明明和顧予風有過一段感情,卻假裝不認識。
謝辭和顧予風那句只是聽說,怎么聽都是借口,若不是知道一些內幕,他們真能從繁忙的工作中抽出時間,特意回國去看這種小公司的新品發布會?
艾斯特越想越不對味,走到外間,示意助理調查關于海豚系統和飛宏集團的資料,轉頭見謝辭出來,想想還是過去打招呼。
謝辭和顧予風關系不和,他不如趁機拉攏謝辭,少一個敵人,多一個對付擎風的盟友,一舉兩得。
“謝總。”
艾斯特走到謝辭面前,笑著問:“您接下來有沒有安排?一起喝一杯?”
“不了,我習慣早睡。”謝辭客氣地拒絕。
艾斯特一看時間才不到十點,臉上有些掛不住:“不會是因為賽德只接了榮域的訂單,讓您不高興了吧?”
“商業競爭,輸贏都是常態。”
謝辭像是完全不在意,隨口說,“再說我對賽德的傳感器只能打八分,做得好的廠家多得是,棄之不可惜。”
說完,謝辭微微頷首,轉身離開。
剛才他被一群老頭圍住時,顧予風從他眼前過去了。
追到一樓,謝辭婉拒一些過來搭訕的人,視線掃過人群,看到了正帶著羅伯森往外走的顧予風。
十一月底的F市比藍海市更冷,顧予風已經披上了外出的大衣,脖子上圍著一條圍巾,竟是五年前他送的那條。
在他印象里,顧予風的衣服配飾頂多穿戴一個季度,沒想到這條圍巾會用到現在。
和埃文德告別后,謝辭接過助理王宇送來的外套往外走。
顧予風的車已經開走了,他坐進車后座,拿出手機想給人發個消息,看到一個工作人員過來敲車窗,遞進來一件折疊得很整齊的大衣外套,說是他們落下的。
謝辭一眼就看出不是他的,但想到某種可能,問工作人員:“這是誰撿到的?”
工作人員恭敬地回答:“小顧總的助理在休息室發現的,說是口袋里找到了您的名片,臨走前讓我轉交給您。”
猜測得到證實,謝辭讓王宇接過來,對工作人員道謝,示意司機開車。
等出了莊園的范圍,謝辭提起這件大衣,從口袋里摸出一盒胃藥,懸了一整天的心落了回去。
賣慘還是有用的。
謝辭打開藥盒,除了藥片外還藏了一張房卡,和一個紙折的愛心。
他拿起愛心在眼前翻看,驀然想起高三時從抽屜里翻出來的那個變形的愛心,有些好笑。
醋還沒吃完?那么多年前的事還記得。
謝辭不敢想象顧予風會寫出什么情書,小心地打開愛心,白紙上只有一行字。
【這不是情書。】
謝辭翻到背面。
【都說不是情書,還翻過來看。】
謝辭:“……”
死小子。
半小時后,車子開進一家高級酒店。
謝辭拿著房卡打開對應的套房房門,空間里一片漆黑,只有墻角亮著幾盞呼吸燈。
他往里走了一步,余光里一道黑影快速逼近,抱住他不由分說地親了過來。
謝辭反手關門,轉身將人抵在門后,加深了這個吻。
昏暗的空間里唇舌交纏,只剩彼此逐漸加重的呼吸聲,還有顧予風偶爾不安分的悶哼。
顧予風的手撫過謝辭的臉,插進頭發緩緩收攏。
金屬冰涼的觸感讓謝辭回過神,扣住顧予風的手微微退開一些。
“這是怎么回事?”
顧予風看到謝辭的視線掃過他的左手,反問:“你很在意?”
“你說呢?”謝辭的目光有些凌厲。
顧予風笑笑:“因為你放我鴿子,我就隨便找了個人訂婚。”
謝辭揚眉:“都訂婚了還送前男友房卡?”
“我喜歡偷,你又不是不知道?”
顧予風推著謝辭往里走,邊走邊脫下他的大衣外套丟到沙發上,摁著人坐下,修長的手指勾住領帶扯開,“我看看謝總是不是真的不吃回頭草?”
謝辭看著顧予風跨坐上來,搭上他的腰:“說不吃就不吃。”
“有種。”
顧予風在謝辭的喉結輕咬了一口,語氣里帶著笑意,“我看你能嘴硬幾分鐘。”
兩人認識十年,就算大多數時候都是聚少離多,但對彼此可以說是相當了解,不管是性格還是身體。
謝辭縱容他在自己身上肆意妄為,蹭來蹭去,很快衣服被扯得凌亂不堪,忍無可忍翻身把人壓住。
耳邊傳來顧予風的輕笑,像是很得意,謝辭在他腰上掐了一把,從他的耳后順著脖子鎖骨親到胸前。
顧予風還嫌不夠,抬腿蹭蹭謝辭的腰:“快點,磨磨唧唧的。”
謝辭抬頭看他:“這么著急?才兩個多月就忍不住了?”
顧予風給氣笑了:“什么叫才兩個多月?一年能有幾個兩個月?你自己做和尚別算上我。”
謝辭在他胸前輕咬,耳邊立刻傳來了一聲輕哼。
“跟我在一起,讓你受苦了。”
顧予風:“知道就好。”
謝辭失笑,正要解開顧予風的褲腰,大衣口袋里傳來手機的震動聲,他沒理會,可震動在消停片刻后又響了。
他無奈起身去拿,卻被顧予風阻止,摁著肩膀壓在沙發里。
“別管,眼下任何事都沒有比辦了你重要。”顧予風隨手拿過領帶,三兩下綁住謝辭的雙手。
謝辭看著自己的雙手被捆綁,揚眉:“誰辦誰?”
顧予風扯著領帶的一端,俯身親在謝辭的唇角:“當然我辦你。怎么,無所不能的謝總對做受方沒信心?”
謝辭自下而上看著顧予風,從容接話:“確實沒有你經驗豐富。”
剛說完,唇上就被咬了一口。
“死到臨頭了敢頂嘴?”顧予風舔舔自己咬出來的牙印,手撫過謝辭的胸前,繞著襯衣紐扣解開,“念在你第一次,我可以給你幾個選擇,想要溫柔的,還是粗暴的,還是變態的?”
謝辭:“……變態的?”
顧予風故作驚訝:“沒想到謝總口味這么重。”
謝辭微微瞇眼:“怎么個變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