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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章 被祓除的特級

    式神使與式神之間的“共鳴”, 實際上兩方,就是從靈魂到軀體的高度同頻。

    原本是個基礎(chǔ)技能——基本上,式神使都能做到讓式神隨自己的心意而行動。

    但無慘不同。

    他陰晴不定, 又離經(jīng)叛道。是拒絕被支配,且企圖噬主的式神。

    再度開啟的同頻, 也就變得“深刻”起來——以另一種怪異的方式——雙方的感官以奇異的方式交融。

    無形的怪物侵入身體, 如同漆黑的墨水在清水中染開。咒靈的氣息泛著一股陰冷的香氣, 幽深又馥郁。

    無法抵抗,無法呼喊。只能被迫接受。直到……

    完全“污染”了他的身體。

    【好澀……】

    【沒有任何親密動作,但我真的嗑到天昏地暗】

    【好香的飯!】

    【“共鳴后變成異瞳”的想法是制作組的誰提出來的?重賞!】

    【共鳴,也是共享。左眼, 身體、乃至是靈魂,深度交融,我們是怪物, 我們密不可分, 我們殊途同歸】

    【嗚嗚, 前面的, 會云多云!】

    彈幕在嚎叫,它們不知道的是, 金發(fā)少年身后, 那一只泛著妖異的玫紅瞳孔在它們的方向停留了一瞬。

    之后彈幕悄然卡頓了一下, 隨即恢復(fù)正常。

    “……”

    “鬼”上身, 發(fā)出那威力極大的一擊后, 裕樹就感覺有什么東西從自己身上剝離,不禁“唔”了一聲。

    在塵土飛揚的爆炸中, 金發(fā)少年伸出指尖,摩挲自己干澀的喉嚨。

    仿若有火在燒。干涸, 灼熱。

    他的喉結(jié)滾動,食道里干澀極了,極度需要什么去潤滑,平息過熱的溫度,撫平對“液體”的渴望。

    怎么會這樣?好奇怪。

    他想。

    身后的黑影再度凝實成黑發(fā)紅瞳的漂亮青年,特級咒靈走了兩步,見到人類泛紅的臉,輕嗤一聲。

    人類顯然是承受了過度的咒力,所以才這幅模樣。

    他輕諷道:“真是弱小的……”

    下一刻,眼尾泛紅,眸光閃動的人類就撲了上來。

    或許用撲這個詞也不準確,兩人離得不遠,對方只是踮了起腳,伸出了手。

    兩條白皙細長的手臂搭在了咒靈的肩膀上,隨后壓上了金發(fā)少年的全部重量。

    這一尚且青澀的軀體,對無慘來說,自然造不成什么沖擊。

    于是,他條件反射地伸手抵擋。只是錯估了對方的動作,導(dǎo)致了一點意外——

    現(xiàn)在,是個極親密的姿勢。

    人類勾著他的脖頸,幾乎整個人都倒在了他的懷里。

    微弱的,又帶有熱度的呼吸,則是被咒靈伸出的手“擋”住了。

    或者說,家入裕樹的下半張臉,都“壓”在了無慘的手上。

    以至于,無慘從未清楚地感知到人類少年的舌尖的存在——

    溫熱,柔軟、濕潤。

    隨后是,舔舐。

    對方太過理所當然了,用犬齒研磨已然無法滿足。

    隨即就張開了唇,口腔、舌尖,犬齒,一覽無遺。

    然后,咬了上去!

    “——”

    不算鋒利的雪白犬齒,嵌入虎口。

    無慘:“……”

    黑發(fā)的咒靈眸色一深,收緊了手掌,捏住了對方的下頜,迫使對方不能動作。

    他聽見金發(fā)少年“唔”了一聲,眼里彌漫上水霧,左邊的眼瞳愈發(fā)殷紅妖異。

    對方顯然處于不正常的狀態(tài),與無慘四目相對,十分“乖巧”地松開了牙齒,離開時還舔了舔。

    似是討好。

    但和虎口上幾乎看不見的牙印、水漬,和對方唇上的瑩亮,都讓無慘……

    忽的,不遠處傳來一陣聲音。

    “——”

    成了一片廢墟的建筑里拱起了幾條深棕根系,將碎片頂了起來。

    灰塵飛揚,下一個眨眼,就有幾道影子從里面站了出來。

    是被“共鳴”擊中的特級咒靈們。它們此刻可以用狼狽形容。

    花御的腹部在快速復(fù)原,依稀可見之前被轟出的一個大洞;漏瑚下半身失蹤;真人則是沒了半邊腦袋。

    雖然它們都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fù),但漏瑚滿臉忌憚。

    怎會如此?!

    對于它們來說,雖然沒有用出領(lǐng)域,但三個特級聯(lián)手,也不至于和覺醒不到一月的咒術(shù)師打成“平手”。

    即便那式神是特級,也不該……

    “轟——!”

    剎那,一道沖天而起的咒力打斷了火山頭咒靈的思緒。

    它寒毛直豎,本能地朝那方向望去。

    其余幾人也循聲望去。

    那是——

    「茈」。

    無下限術(shù)式中的術(shù)式順轉(zhuǎn),與反轉(zhuǎn)的融合,屬于六眼的頂級輸出,

    而這一擊,有爆發(fā)出了超規(guī)格的強烈的咒力,穿透了云層。

    根本沒有遮掩的意味,狂暴、戾氣,肆意涌動。

    天地失色。

    三大特級本就是從咒力中誕生的“新人類”,自然更能清楚地感知其中咒力中蘊含的情緒,頭皮發(fā)麻。

    盛怒、暴戾,和,殺意!

    經(jīng)過了情緒加持的咒力,鋪天蓋地。

    以至于,將三十公里開外的三大特級咒靈,都定在了原地一瞬。

    漏瑚冷汗涔涔……

    “…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很快,漏瑚捕捉到了和波動一起蕩來一股氣息,微不可查。

    但它還是辨認了出來,單眼里的瞳孔劇縮。

    花御察覺到它的不對勁,即刻問道:“怎么了?!”

    火山頭咒靈滿目悲愴,幾乎是擠出來的聲音:“那是陀艮的殘穢……”

    “它被祓除了!”

    【什么?!】

    【陀艮這就下線了?】

    【我記得五條是去“審訊”高層的老橘子,順藤摸瓜找羂索了吧?怎么把陀艮這個瓜給摸出來了?!】

    彈幕震驚。

    【好奇另一邊發(fā)生了什么】

    花御不可置信:“什么?!”

    “陀艮不是守在附近嗎?”真人看了一眼感情頗好的父母,低聲問,“它怎么會離開?”

    又被五條悟撞上?

    火山頭咒靈臉色難看,想來或許和夏油有關(guān),得先找到人。

    它瞥了一眼黑發(fā)式神,壓下不甘,道:“我們走!”

    真人雖出生不久,但也將陀艮等看作伙伴,伙伴被祓除,它自然也是不快的,弄清楚發(fā)生了什么。

    它與金發(fā)少年四目相對后,無聲道別:“爸爸,再見!”

    “媽媽,也再見!

    它的口型還未結(jié)束,花御就發(fā)動了潛行技能。

    很快,三道身影都消失在了煙塵之中,留下了現(xiàn)場的一片廢墟。

    金發(fā)少年理智回歸,無比自然地松開了式神的手。

    “看來,用了共鳴,我會有‘后遺癥’呢!奔胰霌崃藫嶙约旱暮韲怠

    “之前涌上來一陣干渴,總想咬你。”很是不放在心上,“抱歉啦!

    無慘:“……”

    他目光陰沉地看著對方,總之,對這個回答不是很滿意。

    這個人類冒犯他的行為,居然隨口就帶過了?

    不遠處,被埋在下面的手機率先一陣嗡動,引起了家入裕樹的注意,隨后鈴聲音樂響起:

    “昂首仰望,皎潔的圓月,依舊懸掛于夜空——”

    少年忽視身后陰森的目光,走過去,將手機找了出來:“唔?這個是……”

    那個直播探險隊的手機,應(yīng)該是被甩到這里的。

    家入裕樹原本想借用對方的手機,和五條老師聯(lián)系上,不過這一部手機似乎也壞了,雖然鈴聲一直沒停過,但屏幕已經(jīng)沒了反應(yīng)。

    聽了兩遍鈴聲,家入裕樹心想,這首歌不錯……

    他以前加過歌單來著。

    家入裕樹想起來了——

    對了,這是一部叫做《亂步奇譚》的動漫的片尾曲。雖然動漫本身一般,但這一首《新月》很好聽。

    歌手的嗓音,清澈又悅耳。

    他一邊想接下來的行動,一邊輕聲跟著哼了一段:“昂首仰望,皎潔的圓月,依舊縹緲而搖曳,在誰的懷抱里,安然入睡……”

    輕柔干凈的少年音,帶著一點繾綣的味道。

    尤其好聽。

    【已醉——】

    【裕樹的嗓音,世界的瑰寶】

    【已錄音,聽一萬遍】

    【其實這一首歌的原唱就很神了,是專門給動畫唱片頭曲和片尾曲的,但老婆唱的感覺是另一種風味】

    【輝光清潤,新月殘缺】

    【即完美又遺憾…?】

    【角落里的無慘又瞥了一眼自己的手。不是,就老婆剛才咬的力道,能在他手上留下印記嗎?這么在意?】

    【等等,他在走神?】

    【真罕見……】

    【哦吼,視奸怪,再度上線】

    “咳咳……”

    聽到了讓他覺得恐懼的工作鈴聲,七川俊介一下就從昏迷中驚醒了。

    他撥開建筑垃圾,從里面爬了出來。

    他一邊喘氣,一邊回神:“我、我還活著?!哈哈!”

    “富美,那護身符果然有用!可惜只能用一次……”灰頭土臉的七川俊介發(fā)出了劫后余生的傻笑。

    忽然他意識到,妹妹還被埋在下面:“富美?富美?!”

    趕緊把人從廢墟里扒拉出來,七川俊介鼻子一酸,就想和妹妹在一起抱頭痛哭,好好發(fā)泄一下情緒。

    七川富美一把推開兄長。

    “嗷!”

    親哥一聲哀嚎,七川富美目不斜視,就當自己沒聽見,隨即對不遠處的金發(fā)少年表達了誠摯的感謝。

    如果不是對方,即便他們有父親給的“保命符”,也只能承受一擊,之后必死無疑。

    七川富美的手機還能用,就要了金發(fā)少年的聯(lián)系方式,并且奉上了一張名片,是七川父親的:

    “日本靈能者協(xié)會會長,七川純夫!

    靈能者協(xié)會。居然,還有這種組織?

    七川富美亮明身份,是為了表現(xiàn)誠意,畢竟靈能者和咒術(shù)師之間有互通的地方,因此她也了解過咒術(shù)師,聽說過咒術(shù)界的迂腐。

    父親曾經(jīng)說過,靈能者這一行,給的錢多、要干的事少,基本上沒有生命危險,可比咒術(shù)師輕松多了!

    如果金發(fā)少年將來不做咒術(shù)師,靈能者協(xié)會,會成為他的后盾。

    七川富美明示。

    面對七川兄妹的誠意,家入裕樹沒有一口拒絕,畢竟未來的事,誰說得準呢?當咒術(shù)師,又不是入編?

    咒術(shù)師、詛咒師,靈能者……

    都挺有趣的。

    “對了,七川小姐,你的手機還可以用嗎?如果可以的話,能否借用一下你的手機嗎?”金發(fā)少年含笑道。

    七川富美:“當然!”

    她連忙將手機遞了過去。

    七川富美的手機也“歷經(jīng)滄!,但好歹能撥出電話,家入裕樹按下了五條老師的號碼,先給對方發(fā)了一條短信,說明身份,再打了出去。

    “嘟——”

    不算太漫長的忙音。

    “……你不在五條家?”那頭傳來五條悟的聲音,全然沒有了輕佻的意味,比往常更低沉、沙啞。

    “是,”他用最簡潔的語言,說明了情況,隨后道,“那幾只咒靈,似乎是感知到了遠處您的咒力,才匆忙離開。老師,您那邊怎樣?”

    對面安靜了片刻,說道:

    “很好哦!

    旋即,那頭的音調(diào)又稍微揚了起來,“我已經(jīng)叫人去接你了哦,不要亂跑。對了,把你的三圍告訴我!

    “唔?”

    電話那頭的五條悟,笑了笑,說:“畢竟是要參加葬禮,總是要穿得正式一點啦,就給你定和服嘍!

    “老師,您……”家入裕樹眼睫一顫。

    能讓五條悟參加的葬禮,再聯(lián)想到五條悟今日的行動目標,和方才被他祓除干凈的四大天災(zāi)之一……

    “你猜得沒錯!

    五條悟笑。

    “那個縫合線,謹慎卻也傲慢,他篤定自己將老橘子們耍得團團轉(zhuǎn),留了不少尾巴。在老師的緊密排查下,就抓到了他的破綻!”

    他安靜下來,胸膛起伏,說道:“老子——奪回了杰的身體!

    他要給摯友辦一場葬禮,一場,遲到了許久的葬禮。

    電話那頭,仿若壓抑了許久的笑意。很輕,又很真。

    “…裕樹?”

    家入:“是,老師?”

    “謝謝,”白發(fā)教師輕笑,“這次是以杰的摯友的身份,向你道謝哦!

    【淚目了……】

    第23章 盤星教的“效命”

    幾句簡單的對話后, 白發(fā)教師掛掉了電話。

    感知到強大咒力從而趕來的咒術(shù)師,見到了周邊的狼藉,和現(xiàn)場留下的暴戾殘穢, 不禁吸一口涼氣。

    不遠處,橫七豎八地躺著幾十個普通人, 也可以說是“疊”在一起的, 他們睜著眼, 呆滯地望向天空。

    即便被當做貨物堆疊在一起,也沒反應(yīng),仿若失了魂。

    而周圍,已經(jīng)被夷為平地了, 根本看不出原本的模樣。

    只有……一片死寂。

    單從現(xiàn)場來看,很難想象這一群普通人,究竟是怎樣從這一場完全超規(guī)格的“咒力掃蕩”中活下來的。

    來人直接被震懾。

    見“風暴中心”的白發(fā)青年似乎感知到了他的到來, 那咒術(shù)師不禁停下了腳步, 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

    之后, 他立刻從對方的身形、被擋住的雙眼, 這些特征里,認出了那個人的身份:“五、五條老師……”

    這時, 那人才注意到——五條悟的懷里, 有一個人。

    是一個身穿袈裟的黑發(fā)青年。

    看不清容貌。

    但似乎……沒有了呼吸。

    咒術(shù)師想, 心里一抖, 又連忙垂下眼, 選了個模糊的話題:“五條老師,方才是您在祓除咒靈嗎?”

    “嗯!

    五條悟的語氣仿若談?wù)撎鞖獍愕妮p松, “一只未登記的特級!

    特級?!

    不愧是特級咒術(shù)師。

    那咒術(shù)師頭皮發(fā)麻:“那這些非咒術(shù)師……”

    “過兩個月,會恢復(fù)正常!

    聽出五條悟語氣里的冷淡, 那咒術(shù)師也識時務(wù),就沒有再詢問,在五條悟走后,主動承擔了善后的責任。

    這個咒術(shù)師的術(shù)式,和推演有關(guān),所以也能根據(jù)現(xiàn)場流下的痕跡,推演出過去的一部分戰(zhàn)斗過程。

    一場戰(zhàn)斗開始“回放”。

    ……

    那一股咒力以不可抵擋的姿態(tài),蠻橫地終結(jié)了一切。即便是特級,在他面前,也不過是撼樹的蚍蜉。

    深紫色的咒力,撲面而來!

    咒術(shù)師在推演中見到那一雙淡漠如神的六眼,從“回放”的片段里掙脫出來,驚魂未定地大口地呼吸。

    只是感知殘穢,都讓他心神震蕩。

    “——嗬!”

    而這一片段,也誠實地展現(xiàn)在了直播間的觀眾面前。

    【壯觀……】

    【好兇的打法】

    【雖然戰(zhàn)斗時長很短,但殺意和憤怒都要溢出來了,壓迫力好強,這就是咒術(shù)界的戰(zhàn)力天花板嗎?】

    【制作組用心了,五條最強的設(shè)定,光用這幾分鐘就烘托得很到位】

    【原作的戰(zhàn)力都崩壞成什么樣了】

    【前面的,原作不止戰(zhàn)力崩,人設(shè)也崩!幸好這次的IF線,制作組是用心做的,悟推又從天臺下來了】

    【我不管,我就把IF線當原作,誰同意誰反對?!】

    另一邊,在家入看彈幕時,五條悟的人很快就來了。

    接走了家入裕樹的同時,一波人留下來處理現(xiàn)場,還有一撥人,則是接七川兄妹回咒術(shù)高專,去療傷。

    ——畢竟兩人承受了特級咒靈的一擊,還是讓反轉(zhuǎn)術(shù)式治療一下,比較保險。

    不過七川兄妹拒絕了。

    “勞煩,送我們到這個地址,就可以了!逼叽ǹ〗閳罅艘粋位置,來接人的司機也不多話,點頭開車。

    在車上,七川富美喉頭一動,勉強壓下喉嚨里的腥味。

    靠著父親給的“護身符”,抵擋住了特級的攻擊,但還是被傷到了內(nèi)臟,回去得修養(yǎng)一段時間了。

    七川俊介也難受,撫著胸口,道:“這次的直播,還不知道怎樣呢……”

    《直播探險》這個頻道,他們投了很多心力,期間被父親潑了好幾次的冷水,艱難地堅持了下來的。

    七川富美抿唇:“……”

    這一次,兩個同伴的死亡,著實讓她迷茫和恐懼了。

    靈能者協(xié)會里,也又類似治療室的地方,到了地址后,七川兄妹下車,治療師一驚,匆忙迎了出來。

    “傷得這么重!”對方不可置信,“俊介的直播,不是劇本嗎?!”

    聽到熟人的聲音,七川富美一下繃不住了,搖了搖頭,涌出了淚水,說:“不是劇本,是特級咒靈……”

    “綾香和悠也,都死了。”

    “什么?!”

    對方驚恐地睜大了眼,“怎么會……你父親篤定這是安排好的一場炒作,是為了宣傳那個金發(fā)少年呀?!”

    七川俊介一怔:“宣傳?”

    “你父親不說,但?茨愕闹辈,這次畫面卡頓,后來又冒出了一個長得好看的金發(fā)少年,他以為是……”

    是故意安排好的“直播事故”。

    “俊介,富美?!”

    話還沒說完,兄妹兩個就撐不住了。

    先是死里逃生,又是情緒太過激蕩,外加傷勢不輕,氣血上涌就暈了過去。

    ·

    七川俊介的直播是在金發(fā)少年出現(xiàn)的某一幀,才卡了的,正巧就頓在那一半模糊,一半清楚的側(cè)臉上。

    畫面中,纖長白皙的指尖、澄黃神秘的咒符,外加一張漂亮的臉——

    仿若在拍攝什么奇幻劇。

    再后來,畫面黑屏,主播下播,直播間里的觀眾滿屏問號,還有人將直播里的截圖,放到了推上。

    短時間轉(zhuǎn)發(fā)就過千。

    顯然是要火了。

    七川純夫以為這個金發(fā)少年的出場,是一雙兒女故意安排的橋段,于是就順水推舟,還加了一把火。

    不到一小時,轉(zhuǎn)發(fā)過萬。

    [靈異直播里見到的?除靈師?可以這么說嗎?]

    下面是兩張截圖,截圖左上角是他們的賬號名。

    轉(zhuǎn)發(fā)很熱鬧:

    [長相實在是太綺麗了w]

    [看起來像是ONE PICK組合里的AGREST君,甚至要更華麗一點,不,應(yīng)該說是具有清新感的華麗嗎?]

    [皮膚也很漂亮]

    [是鹽顏和甜顏的完美融合呢]

    [有人找出這個人的身份嗎?似乎除了除靈師外,對他一無所知]

    [總之,我關(guān)注了那個直播間]

    【重生之我在直播里看回帖?】

    【唉?第一次注意到,形容皮膚,也能用綺麗這個詞嗎(看被翻譯前的那一行留言,是繁體的綺麗吧)?】

    【可以的,就是漂亮的意思】

    【妻子的美貌,丈夫的榮耀】

    【雪嬤,見縫插針】

    轉(zhuǎn)天,七川俊介從深度昏迷中醒來,渾身綿軟,就爬起來找手機,看到這個帖子,差點一口氣沒梗住。

    再一看轉(zhuǎn)發(fā),已破十萬。

    完了……

    那個用來直播的設(shè)備,受到特級咒靈的“氣場”波動后,一直卡著,后來更是被那個火山頭咒靈燒成了灰。

    七川俊介還可惜了一下。

    結(jié)果居然不知道什么時候,將救命恩人的形象直播了出去,看轉(zhuǎn)發(fā)量,已經(jīng)到了“火熱”的地步。

    他是……恩將仇報了呀?!

    不行。

    得把熱度壓下去!

    七川俊介一咬牙,撥通了一個號碼,眾所周知,熱搜是可以花錢買的,當然,也是花錢壓下去的。

    另一邊,咒術(shù)高專。

    一個小時前,

    晴空無云。

    葬禮的地點,五條悟選在了高專。雖時間短,但在充足的預(yù)算下,葬禮的各種規(guī)程,也并不顯得倉促。

    來參加葬禮的人——

    除了硝子、校長、七海,裕樹,就是米格爾、伽場姐妹、拉魯,和菅田真奈美等人,后面幾個,都是盤星教的人。

    準確地說,是夏油杰在盤星教時的擁躉。

    其中,米格爾是從國外匆忙趕回來的,見到了面容憔悴,眼神卻尤其亮的雙生子,和其余的同伴們。

    “……”

    想說的很多,卻相顧無言。

    拉魯穿上了花哨的黑色西裝,主動開口:“好久不見,米格爾。”

    “好久不見!泵赘駹柹锨,拍了拍伽場姐妹的頭頂,嘆道,“美美子,菜菜子,最近沒有休息好嗎?”

    其中,更活潑一些的黃發(fā)少女雙眼發(fā)亮:“昨天熬夜了。一想到夏油大人能得到安眠,就興奮到失眠!”

    一旁,黑發(fā)的雙生子點頭。

    菅田真奈美輕聲:“大家,都是被五條悟邀請來的吧?”

    擋住半邊臉的禰木利久低聲道:“在接到短信,知道是來夏油杰的葬禮時,我以為是誰的惡作劇。”

    米格爾:“我還以為,你們會討厭五條悟,不會來。”

    伽場菜菜子:“我當然討厭他!如果不是他,夏油大人的身體怎么會被……但他是夏油大人的摯友。”

    “他不會……開這種玩笑!

    她的聲音低了下去。

    眼里也浮起了霧氣。

    【淚目了……】

    【我記得原作里,拉魯和米格爾,都是想搶回小杰身體的;禰木和菅田,則是想要延續(xù)小杰的夢想】

    【拉魯和米格爾,甚至是想輔佐杰稱王,才來到日本的】

    【盤星教,真的就跟一家人一樣】

    【他們都在用自己的方式‘愛’著身為一家人的夏油杰】

    【嗚嗚嗚!】

    【親情線太感人了】

    【抽風的漫畫后期,也就親情線和摯友線沒崩了,想一想真的淚流滿面,芥見下下,你真是該死……】

    黃發(fā)少女聽到了不遠處傳來的腳步聲,立刻吸了吸鼻尖,用力地眨眼,將水霧眨走,才扭頭看去——

    是五條悟。

    和一個金發(fā)少年。

    他是,家入裕樹。

    五條悟?qū)Z回小杰身體的來龍去脈,和盤星教的人說明了,因此他們都知道金發(fā)少年在其中的重要作用。

    家入裕樹今天穿了肅穆的黑色和服,落后半步,跟在五條悟身后。

    他抬頭望去,只見不遠處的幾人的視線,先后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或許他們神情不同,但眼神中的某種情緒,卻有重合的部分。

    其中身穿黑色西裝,胸口是粉紅愛心的外國男人,他單眼wink,對家入裕樹發(fā)射了一道愛心射線。

    “初次見面,小帥哥~”

    伽場雙子對視一眼,朝向他鞠了一躬,隨即出聲道:“多虧你的錄音,才能讓夏油大人的身體安息!

    正是有那一次的錄音,才會引發(fā)后續(xù)的一系列動作。

    菅田真奈美將發(fā)絲撩到了耳后,說道:“這次的幫助,盤星教會報答,如果你有需要,隨時開口!

    米格爾點頭:“當然。”

    拉魯不知什么時候湊到了裕樹身邊,低笑:“如果礙于高專學生的身份不能做什么,就來找我們哦!

    “喂——”

    白發(fā)教師拉長了語調(diào),“不要帶壞我的學生!

    拉魯雙手舉起以示清白,可下一秒,又拿出了手機,加到了金發(fā)少年的聯(lián)系方式,并且分享給了伙伴們。

    盤星教,仍在他們的掌控中。

    ——為了延續(xù)小杰的目標,制造一個沒有非咒術(shù)師的樂園。

    所以,無論對方提出什么要求,無論那個要求是關(guān)于“人”,還是關(guān)于錢,或是權(quán)勢,他們都能滿足。

    被五條悟警告過的拉魯,原本打算發(fā)短信和金發(fā)少年交流,結(jié)果瞥見五條悟似笑非笑的臉,終于“乖巧”。

    一行人朝向葬禮的位置走去。

    夜蛾正道、家入硝子和七海建人,已經(jīng)在那里等待了。

    葬禮,開始了。

    【為什么,我想哭……】

    【杰,可以安息了】

    【原本還在想,制作組為什么會選擇晴天為背景,會不會陰雨天更有氛圍一點,結(jié)果還是繃不住了】

    【大家的表情都太細致了,說不上來嗚,鼻子好酸】

    【還記得《懷玉》里,初登場的杰,既可愛又強大,和同期并肩,不可一世,又風華正茂的模樣】

    【夏日晴朗,不止是苦夏呀,也是意氣風發(fā)的盛夏】

    【我的眼淚不值錢!!】

    葬禮開始得很安靜,結(jié)束同樣。但氛圍卻悄然有了變化。

    五條悟讓學生先離開了。

    菅田真奈美見到了那個裝了…的潔白小壇,眼中淚光一閃而過:“那個奪舍者,你打算怎么對付?”

    “當然是殺了他!”伽場雙生子說道。

    那人沒死,真是可恨!

    “那個奪舍者,對高層的滲透很深,悟為了搜查情報,封鎖了高層的信息渠道,同時也被他察覺到了!

    校長沉聲道:“他很快做了應(yīng)對——讓那一只特級咒靈吞掉了小杰的身體,自己則是換了一具軀殼。”

    陀艮的腹部是一個異空間,可以用來儲存各種物品。

    以它為餌,相當于自斷一臂,才險而又險地逃脫了。

    五條悟扯了扯唇,面無表情:“這次有一只特級給他作掩護,我倒要看,這種伎倆,他還能用幾次。”

    “這次,我拿回了杰的身體。下次,就是杰的術(shù)式!

    語調(diào)平淡,但在場的人都知道,他是在陳述事實。

    特級咒靈……

    對他來說,或許也是玩具罷了。

    米格爾:“高層那邊呢?”

    這一點上,五條悟輕描淡寫:“我已經(jīng)殺了一批,比蛀蟲還昏庸的老橘子們,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奪回杰的身體后,他就出手了。

    那個小偷經(jīng)營了許久,高層以及世家都被他玩弄于掌心,五條悟沒空去判別“情節(jié)輕重”,索性都清理干凈。

    其中,也包括五條家的人。

    【羂索要氣瘋了】

    【按照他那個謹慎的性格,絕對在高層里潛伏了不短的時間,才能經(jīng)營成現(xiàn)在這種為他所用的情報網(wǎng)】

    【被一鍋端了】

    【活該!】

    【他不爽,我就爽】

    米格爾:“如果新上位的,還是……”他的擔心并非沒有道理。

    五條悟淡聲:“總會有聽話的!

    【哇!】

    【悟咪的理念變了,以前是教書育人,認為學生能夠改變未來,現(xiàn)在直接是殺了,總會篩選到好用的】

    【正確的,客觀的,中肯的】

    【澀谷事變那一會,悟子從獄門疆出來后,除了打架,就是屠了高層,這是少走幾個月的彎路了】

    【主要是高層不僅廢,還拖后腿】

    【早成羂索的后花園了】

    【這里改得好!】

    盤星教的幾人,都感知到了他堪稱鋒利的情緒。

    拉魯和米格爾對視一眼,上前一步:“你有計劃了?”在小杰的事上,他們可以統(tǒng)一戰(zhàn)線,配合行事。

    ·

    山下。

    被白發(fā)老師“支開”家入裕樹,手機振動了起來。

    他低頭查看,是之前那個姓“有坂”的,擅長怪誕美學的畫家發(fā)來的。

    之前畫家被咒靈附身,即便咒靈祓除了,體內(nèi)還是殘留了大量的咒力,導(dǎo)致畫作還會攜帶“詛咒”的可能性。

    夜蛾校長就讓裕樹和他溝通,讓有坂利久再試一下發(fā)布畫作,看他的作品是否還是會成為詛咒的載體。

    如果有,為了有坂本人的安全考慮,他得“封筆”。

    有坂利久接受了這個建議,不過他似乎將家入裕樹,當做了靈感的繆斯,想要以裕樹為原型,進行創(chuàng)作。

    [有坂利久:家入同學,打擾了。]

    [有坂利久:畫作已完成。*附圖]

    [有坂利久:之前為了避免給家入同學造成困擾,我用了黑色替代了您如燦陽的發(fā)色,現(xiàn)在深感后悔……]

    似乎不小心說了真話呢。

    [有坂利久:…不!我的意思是,深感榮幸。請您過目,如果可以的話,我會將它發(fā)布在社交平臺。]

    家入裕樹點開圖片。

    唔,畫得很好。

    除了他以外,無慘也在上面——當然,是以墨蛇的形態(tài)存在——怪誕美學加持靈感,發(fā)揮到了極致。

    有被驚艷到。

    保存到相冊后,家入裕樹思索一瞬,又將這一張圖片設(shè)置成了鎖屏。

    鎖屏上的時間擋住了墨蛇的紅眼,他還特地算了算角度,挪了一下。

    嗯,正好。

    纏在金發(fā)少年身上汲取熱度的蛇形咒靈,看似雙眸輕合,實際并未錯過這一幕,猩紅蛇信探出了一瞬。

    少年沒注意。

    他在想——

    即便畫作依舊含有詛咒,生效也需要時間。有坂利久在五條家,算一算路程,他趕回去,也來得及。

    [YK:有坂先生畫得很好看。]

    [YK:可以先把圖發(fā)出去。]

    看到對方的兩條回復(fù)后,既緊張又焦慮的有坂利久,幾乎是下意識地拉出一個笑,同時松了口氣。

    他對屏幕糾結(jié),簡單的幾個字,輸入又刪除,終于發(fā)了出去。抱著手機呆坐了一會后才想起來要發(fā)圖。

    有坂利久在屋里徘徊,又去了室外,選了最好的光線,拍出最接近肉眼所見的照片,從中選了最滿意的一張,放到了社交平臺上。

    【笑暈了】

    【這一套連招】

    【畫家先生……不愧是小雪的終極單推人,神似我折騰谷美的時候,不亦樂乎,也不嫌煩的沉迷模式!】

    【夠了,我是來看直播的,不是來照鏡子的(!

    【不過“單推人”這個詞,似乎也很難概括畫家先生的精神狀態(tài)】

    【嗯……前面說得對】

    不知道自己被彈幕討論中的有坂利久,只是覺得鼻子有點癢,但他忍住了那種想要打噴嚏的沖動。

    他已經(jīng)將圖發(fā)了出去。

    由于之前積攢的人氣,很快得到了粉絲的響應(yīng)。

    有坂利久見到粉絲對畫中人的贊美,唇角不自覺地上揚。

    但他沒有預(yù)料到的是,一場風暴悄然興起——

    有一個網(wǎng)友,將他的畫中人,和靈異直播中驚鴻一瞥的金發(fā)少年,聯(lián)系了起來……

    第24章 信仰

    “尋人帖”本身就有美少年吸引了視線, 再加上有心之人的助攻,網(wǎng)友的好奇,幾張截圖的熱度攀升。

    而有坂利久——網(wǎng)上走紅的新生代畫家——關(guān)注他的人, 理所當然的會有在網(wǎng)上高強度沖浪的網(wǎng)友。

    這兩部分的人,就會有重合。

    尤其是當這兩條推被轉(zhuǎn)發(fā)到自己的首頁上時, 一上一下地出現(xiàn)在同一頁面中, 那種“既視感”更強了。

    雖然一個是真人, 另一個是工筆畫的浮世繪;一個是金發(fā),另一個人是黑發(fā),但……無論是讓誰來看——

    都會覺得有聯(lián)系。

    大家都在好奇。

    其中,某一個年紀較小的粉絲看到了這些網(wǎng)友的猜想, 也很好奇,她膽子大、行動力也強,于是——

    直接在另一個平臺上點開了有坂利久的私信。

    開頭她先日式委婉了一句:[有坂君的新作很棒呢, 人物與以往全然不同, 綺麗又清純的外表十分驚艷!]

    出乎意料的是, 有坂利久回復(fù)了。

    [謝謝。]

    粉絲一喜, 因為有坂利久是不怎么看社交平臺的,沒想到今天有驚喜, 她立即趁熱打鐵:[恕我冒昧……]

    [請問, 新作中的‘黑發(fā)少年’, 有原型嗎?]

    有坂利久否認地很快, 甚至沒有三秒。

    [沒有]

    這讓網(wǎng)友覺得有些怪, 但她又想,也許真的是自己冒昧了, 畢竟——

    說起來,“除靈師少年”昨天才出現(xiàn), 但有坂利久的作品,顯然不可能是在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完成的。

    可……

    是巧合嗎?

    她在嘗試說服自己,就在這時,對方的信息又發(fā)了過來。

    [為什么,會覺得有原型?]

    粉絲心里一咯噔。

    完了,自己過于興奮了,沒有求證就來私信——若是換位思考一下,自己的原創(chuàng)被人鑒定有原型……

    怪不得對方回復(fù)得那么快,雖然沒什么語氣,但透了急迫。

    她一想,只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些魯莽了。

    趕緊切到推特,截圖,然后回來給有坂利久發(fā)信息:

    [是因為看到了首頁的好友轉(zhuǎn)發(fā),這樣的排布讓我覺得‘他們’兩個很相似,所以才會來詢問有坂君……]

    [是我冒犯了]

    [萬分愧疚!]

    這幾條消息發(fā)出后,女生不自覺地咬了下唇,等待對方的回復(fù),心里也做好了對方會生氣的打算。

    [除了你,還有多少人知道]

    對方?jīng)]有回復(fù)她的話,而是又問了個奇怪的問題。

    女生一怔,去推上一看,回復(fù):[是的,這一張上下對比的圖,現(xiàn)在在推特已經(jīng)有了五千左右的轉(zhuǎn)發(fā)]

    有坂利久眉心一皺。

    [怎么會這么多?]

    女生:[大眾對美少年的追求是永恒的。尤其是,那個‘金發(fā)少年’,還是能夠操控符紙的除靈師……]

    [簡直是,全年齡段的殺手]

    在日本,除靈師其實是個很常見的職業(yè),還有“靈能者協(xié)會”這種組織存在;甚至是寺廟中的僧人,也會基本的除靈技能。

    在大部分的日本人心里,他們對這些帶有“神靈”色彩的職業(yè),是不排斥的,反而多是推崇。

    連帶有“靈異”“除靈”等關(guān)鍵詞的節(jié)目,都會取得很好的收視。這也能看出除靈師在日本的基本盤。

    所以——

    一個漂亮,又強大的少年除靈師出現(xiàn),會在日本的網(wǎng)上掀起一場風暴,是可預(yù)見的事。

    只是七川兄妹的父親,在暗中推波助瀾,讓進程更快了一些。

    【啥?】

    【大眾XP么?】

    【舉個通俗易懂的例子吧?→國內(nèi)二次元,人均白毛控】

    【豁然開朗】

    【挺合乎邏輯的,霓虹原本就中二,而且官方也不怎么禁止這種】

    【之前看過他們一個靈異論壇的投票——百分之八十的網(wǎng)友,找除靈師或高僧的次數(shù),比警察還多】

    【靈異論壇,是什么?】

    【回前面,是“2CH”,超自然論壇,日本人遇到靈異事件一般會在上面發(fā)帖,感興趣的可以搜一下】

    【不過要注意,“2CH”并不代表權(quán)威,可能是真實經(jīng)歷,但也有相當一部分是編造的,別信】

    多處的巧合,疊加在一起,是有坂利久沒料到的。

    他的第一想法,是——壓下熱度。

    畢竟他的繆斯是咒術(shù)師,是一個被政府管控的職業(yè)。

    自己不能給對方帶去困擾。但在這種熱度下,很難。

    有坂利久壓住了情緒,本打算立刻編輯一條短信發(fā)給繆斯,說明情況,但中途卻看到了一條別致的私信——

    [相較于金發(fā),我倒是更喜歡黑發(fā)版本,你畫得還行]

    有坂利久:“……”

    他的眉眼,蒙上一層陰翳。

    有坂并不喜歡對方這種居高臨下的點評口氣,但他現(xiàn)在沒空計較,只有一個念頭——

    有更多人將除靈師和他畫中的少年聯(lián)系起來,這是個壞消息。

    要扼制……

    頭像是金發(fā)青年的那個人又發(fā)了一條新消息,依舊沒什么禮貌,頤指氣使:[給你錢,畫一張紅發(fā)的]

    [性轉(zhuǎn)的也行]

    [開價吧]

    有坂利久:……他有病吧?

    轉(zhuǎn)頭給人拉黑了。

    另一邊,從機場回京都的高速路上,“騷擾”有坂利久的禪院直哉,忽的發(fā)現(xiàn)自己發(fā)出去的消息被拒收了,眉尾一揚。

    金發(fā)青年的外表不差,俊秀且邪氣,輕蔑感也尤其明顯。

    此刻他的雙腿交疊,坐在汽車后座,構(gòu)圖將氛圍也拉滿。

    帥是客觀的。

    【嗚呼!】

    【彩云豬豬,來也】

    【我還在想,剛才那個網(wǎng)友怎么那么沒素質(zhì),原來是你小子,那正常了】

    【那正常了+1】

    【他又犯什么病了,居然還去約稿?紅發(fā)就算了,還性轉(zhuǎn)……】

    【泥塑?】

    【別的不說,直哉的臉可以,這個郎……可以拉…嗎?】

    雖然被拉黑了,但禪院直哉是決不內(nèi)耗的。他輕佻地換了個姿勢,直接叫人去查有坂利久的手機號。

    然后,他又點開那一張黑發(fā)少年與一半森白骨骼的墨蛇,糾纏在一起的浮世繪,欣賞了一會才保存。

    “少爺,這人……”

    旁邊的侍者支吾開口。

    “要是不會說話,就別留著舌頭了。”禪院直哉瞥了一眼欲言又止的侍者,他才一段時間沒回來,家里的規(guī)矩又松懈了。

    侍者打了一個冷戰(zhàn),顯然是想起了什么,不敢再拖:“直哉少爺,這人是五條悟新收的學生,在東京高專就讀!

    禪院直哉:“所以呢?”

    “最近,五條悟瘋得厲害,家主叮囑,不要招惹他和他的學生……”

    其實,禪院直哉下飛機后,就聽說了五條悟?qū)χ湫g(shù)界的大清洗。

    不止是總監(jiān)部,老牌的世家也折損了不少人,其中的人,當然也包括御三家——加茂、禪院,五條。

    是的,五條家都沒逃過。

    以往,他們權(quán)當五條悟是一柄聽話的兇兵,隨意使喚,但如今,誰不夾著尾巴做人?連反抗都不敢?

    對此,禪院直哉只有簡短的評價:“反正死的不是我。”

    禪院直哉扯了扯唇角,笑:“你不覺得,這個人長得還不錯嗎?”

    “……”

    “相比于會柔和五官的金發(fā),黑發(fā)更妖異,簡直讓人挪不開眼。”禪院直哉發(fā)出了誠懇且有理由的贊嘆。

    話鋒一轉(zhuǎn)。

    “可惜,不是女性。”禪院直哉說起來還頗為可惜,“否則,父親應(yīng)當會很樂意讓我取他為正妻。”

    漂亮,強大,還是五條悟的學生,門當戶對了。

    絕佳的聯(lián)姻人選。

    侍者:“……”

    汗流浹背。

    接著,禪院直哉宣告自己的變態(tài)程度,“對了,以后留意一下,有沒有那種可以改變性別的咒靈。”

    侍者:“……”

    出國一趟,直哉少爺是愈發(fā)開放了。跨性別都能接受了。

    【不愧是,相比于當人,更適合當狗的一款直哉……】

    【禪院直哉,一個單憑幾句話就可以讓我想殺了他的人】

    【直哉,你……】

    【變態(tài)!】

    另一邊,家入裕樹也從彈幕中,知道了一個新人物。

    到了山下,幾分鐘后,一輛黑色轎車開過來,身穿黑色西裝的輔助監(jiān)督下車,“裕樹同學,請上車吧。”

    輔助監(jiān)督一邊說,一邊不自覺地去瞥——

    少年的衣下,似乎有什么在鼓動。

    “家入!”

    “YU—KI——”

    上車時,耳邊傳來兩道喊聲,家入裕樹扭頭看去。

    是被伏黑惠的「鵺」帶著,飛來的釘崎野薔薇和虎杖悠仁。

    “虎杖,你們不是也在出任務(wù)嗎?”

    虎杖悠仁哦了一聲,認真解釋道:“任務(wù)中途出了一點問題,就先回來了,我們是來和五條老師匯報——”

    釘崎見虎杖似乎還想從頭說起,開口道:“重點不是這個!”

    少女說:“家入,你的照片在網(wǎng)上火了!”

    跟在兩人后面的伏黑惠耗費了不少咒力,調(diào)節(jié)了呼吸之后,也說道:“盡快報告老師,壓下去才行!

    三人的表情,言溢于表。

    但按照常理,家入裕樹本人,應(yīng)當是不知曉這件事的,于是他發(fā)揮出了演技,詢問道:“什么照片?”

    釘崎野薔薇趕緊掏出了自己的手機遞過去。這件事是她率先發(fā)現(xiàn)的。

    原本是任務(wù)結(jié)束的路上放松心情才玩的手機,結(jié)果高強度沖浪的結(jié)果就是,熱帖直接轉(zhuǎn)發(fā)到了她首頁上。

    說完了來龍去脈。

    伏黑惠:“好奇心是鋒利的武器,要是放任不管,用不了多久,家入的一切信息,都會被扒出來。”

    虎杖點頭,表示贊同。

    忽的,伏黑惠眉頭一皺:“稍等,還有一點!

    虎杖問:“什么?”

    “那個畫家,有坂利久,先前咒靈是依靠畫作為媒介,汲取普通人的負面情緒,作為養(yǎng)分的,對吧?”

    家入裕樹點頭:“是。這次他將作品發(fā)布在網(wǎng)上,也是校長安排的測試,測試他的畫是否還帶有詛咒!

    伏黑惠:“以前,普通人的負面情緒是針對畫作中不存在的人或妖,但這一次,畫作和現(xiàn)實產(chǎn)生了聯(lián)系……”

    釘崎野薔薇懂了伏黑惠的意思,“你的意思是,普通人的負面情緒,如果有了具體的錨點,會出事?”

    “可能。”伏黑惠點頭。

    他并不篤定。這只是一個猜測。畢竟先前,校長也并未提過這一點,而且家入的信息也沒泄露,想來是他多慮了。

    虎杖悠仁:“無論如何,先去找老師吧,稍后……”

    他的話音未落,突然感到一陣輕微的波動。

    站在虎杖悠仁旁邊的金發(fā)少年仿若遭受到了無形的壓力和沖擊,眼神渙散了一瞬,咒力波動陡然強烈。

    “怎么回事?!”虎杖悠仁大驚失色。

    他反應(yīng)了過來,想要伸手去扶起同伴,卻被兩面宿儺阻止了——他的嘴又從虎杖的臉頰上浮了出來。

    “小鬼,別去碰他!

    “這可是,千年都難得一見的場景,哈哈哈!”

    虎杖悠仁卻不敢信他。

    宿儺心情好,不介意多說兩句:“小鬼,你仔細感受!

    “他身上的咒力,正在被另一種全新的咒力取代呢。”

    伏黑惠皺眉:“什么咒力?”

    宿儺輕笑一聲,“你方才不也說了嗎?對具體的人有了錨點的咒力!

    “它可以是詛咒,也可以是信仰!

    ——信仰?!

    伏黑惠心頭一跳。

    他立刻轉(zhuǎn)頭去看家入裕樹,卻看到原本沉郁的、陰冷的,從未將他們看在眼里的特級咒靈,無慘。

    他很不對勁。

    深紅的、如同血腥的咒力,不斷從他身上涌出,如同絲縷一般,纏上了家入裕樹的身體,緊密而窒息。

    天空仿若都被吸走了顏色。

    在漫天的血霧當中,咒力震蕩,壓得他們喘不過氣。釘崎野薔薇看清了特級咒靈的臉——

    他死死地盯著家入裕樹。雙眼猩紅,眼神冰冷。

    那一張臉,陰艷而蒼白,畸形又引人犯罪,赤.裸到底的占有欲,撲面而來。

    有人企圖搶走他的所有物,混雜的咒力,企圖將他留在式神使的氣息覆蓋。

    他的東西,正在打上別人的標簽。

    無慘氣瘋了。

    他又有些隱秘的,說不上來的情緒。

    以往吝嗇、冷漠的他,只借給了式神使些許的咒力,為的就是把控對方,讓對方往后對自己言聽計從。

    但現(xiàn)在不同——

    那被叫做“信仰”的咒力,既雜亂,又磅礴,卻替代了無慘的一部分咒力,融入到了金發(fā)少年的體內(nèi)。

    若是,全然被替代……

    無慘臉色鐵青。

    他看向金發(fā)少年,無來由地遷怒——這來者不拒的人類,為何一點抗拒都沒有!

    “哼,這表情,倒是好看。”不遠處,傳來一道好整以暇的聲音,是兩面宿儺。

    接著,他又輕笑一聲,語調(diào)曖昧又怪異,道:“就如——

    捉奸的丈夫一般!

    第25章 “制造一個邪神!

    【名場面!】

    【《兩面宿儺, 實名嘲笑》,誰發(fā)的?我受不了……】

    【大爺會說,哈哈哈!】

    【“捉奸的丈夫”, 噗,大爺不愧是老輩子, 張口就一鳴驚人】

    【無慘, 氣急敗壞】

    【無慘, 一款小氣、脾氣壞,又占有欲強的女鬼一】

    【危機感上來了吧?】

    【雖然事出突然,但合理懷疑裕樹是故意的!】

    【故意的那又怎樣呢?裕樹只是一只有心機的小貓咪而已】

    無慘在爭奪他的所有物。

    先前,他以“神明”的身份, 給予人類他的咒力,而對方的無名指上,也已經(jīng)篆刻下了屬于他的印記。

    于是這一次, 無慘輕而易舉地, 就連接了“已知”的通道, 讓咒力侵入人類的身體。

    無慘緊盯著少年因為承受不住過量的咒力而泛起粉色的臉頰, 然后定在了那一雙漂亮的藍寶石色眼睛上。

    式神與式神的再度共鳴,左眼被紅色侵染, 強行將少年當做同謀, “抵御”著他體內(nèi)的另一股力量。

    然而, 隨著式神的咒力侵犯, 家入裕樹的眉眼間縈繞了一層凌厲與危險的紅。

    式神的咒力,

    和“信仰”的咒力,

    全然灌注在了這一具, 脆弱的,溫熱的人類體內(nèi)。

    一股純粹、兇戾, 狂躁;另一股,雜亂,卻溫和。

    截然不同的兩種力量,在家入裕樹的身體中糾纏,沖撞,爭奪。

    連帶他周邊的空氣,仿若都被無形扭曲。

    黑紅色的咒力很兇,化作大片的血霧籠罩在他們的眉眼之間。

    無慘尤其——

    他長而漆黑的睫毛在眼下晃動。

    像蛇。美麗,卻也黏膩,又危險的冷血動物。

    又像污泥。冰雪與枯枝之間,被濡染的漆黑。

    無慘是俊美的。

    但他的俊美,摻雜了一種無形的畸形。

    像一顆紅色的果實,能想象到其中的腥紅甜軟,然而咬下去,舌尖抵到的是一片腐爛而苦澀的果肉。

    而這樣的他,

    卻對另一個“過分在意”。

    ……家入裕樹。

    一個人類。

    【美神降臨……】

    【兩個人都是又病又美的,天生一對】

    【一個是天然釣系的偽直男,另一個,愛而不自知的陰濕給子。兩個人打架,我都要勸他們?nèi)ゴ采洗!?br />
    【老師,你……】

    【說得真好!】

    不遠處。

    伏黑惠一邊召喚出式神,一邊說:“我給五條老師打電話了!

    一切發(fā)生得太快。

    現(xiàn)在從家入身上散出來的咒力,已經(jīng)能夠給伏黑惠相當大的壓力。召喚出來的式神也處于緊張狀態(tài)。

    虎杖他們也感知到了那一股威勢,不禁頭皮發(fā)麻。

    下一瞬,身形修長、繃帶遮臉的白發(fā)青年閃現(xiàn)到了不遠處。

    正是五條悟。

    六眼捕捉到了高專附近有陌生而復(fù)雜的咒力,他才會來得那么快。

    五條悟“看”了一眼家入裕樹,判定他沒有生命危險,才松了眉心,轉(zhuǎn)頭詢問:“惠,發(fā)生了什么?”

    伏黑惠用簡短的語言,把前因后果說明了一遍。

    “信仰……”

    人的信仰,是不受控的。

    五條悟:“只要到達一定的量,土地神、亦或是龍神,這些本不該存在的‘神明’,都會成為現(xiàn)實。”由人的信仰,也就是從普通人身上的逸散出來的情緒,凝聚成咒靈。

    五條悟:“原本有坂利久的畫,吸引的咒力的‘終點’是附身在他身上的咒靈。而這次的‘終點’——”

    是家入裕樹。

    跟在五條悟身后,遲來半分鐘的米格爾,也聽到了來龍去脈,忙問:“怎樣才能……中止信仰的傳導(dǎo)?”

    若是壓熱度,盤星教也可以做。

    不遠處。

    被同伴帶下山的菅田真奈美上前幾步,開口道:“即便信仰會為真實,也不該這么快。我已經(jīng)查過了——這件事,背后有推手!

    “那個畫家的反應(yīng)很快,已經(jīng)隱藏了那一張畫,但麻煩的是,”她抬起手,晃了一下手機:“家入的信息,已經(jīng)泄露了!

    “什么?”

    菅田真奈美低聲說道:“家入他的一切信息,姓名、生日,還有照片,都被人公開放在了網(wǎng)絡(luò)上!

    米格爾:“什么?!”

    “大驚小怪,”宿儺嗤笑一聲,“自然是‘錨點’足夠具體,才會出現(xiàn)這種具體到個人的信仰了!

    虎杖:“宿儺,有沒有辦法解決?”

    釘崎:“是誰泄露的?!”

    兩人的聲音同時響起。

    “為什么要解決?”宿儺笑了一聲,“放任不管就行了,他會擁有無窮盡的咒力,這又不是壞事!

    虎杖眉頭一皺:“不對,你是不是隱瞞了什么?!”

    虎杖和宿儺“共處一室”有一段時間了,對方的脾性,他也摸到了幾分。

    方才的語氣……

    顯然帶有了戲謔的意味。

    伏黑惠看過去,那一雙狹長的紅色雙眸,在虎杖的眼下睜開。

    它毫不掩飾自己的貪婪和垂涎,盯著不遠處被咒力包裹的金發(fā)少年——全然忽視了和咒力對抗的式神。

    他想起了在家入未“封印自我”前,宿儺就曾對家入有……

    食欲。

    如今,他也不曾放棄。

    伏黑惠一悚。

    宿儺似乎是注意到了伏黑惠的情緒波動,極具壓迫感的紅眸轉(zhuǎn)向他。

    隨即,惡劣一笑:“對我來說,食材里的咒力越充沛,口感越好!”

    “我已經(jīng),迫不及待了——”

    “啪!”虎杖抬手就是一下,臉頰立刻浮起一個掌印,“抱歉,伏黑,他就是故意嚇你……”

    五條悟看了一眼宿儺,出聲安撫了幾個學生。

    他知道,方才關(guān)于“信仰”,宿儺用了一個巧妙的方式轉(zhuǎn)移話題,實際有所保留。他也就沒有點出來。

    咒力,等同于負面情緒。

    而大量的負面情緒灌入身體,肯定會造成沖擊。家入自己的情緒,尤其是負面情緒,會被無形放大。

    【唉?】

    【放大惡意嗎】

    【詛咒師…預(yù)備役?】

    【怪不得,制作組只讓悟用心聲說了出來……】

    【即便五條現(xiàn)在不在意高層了,但也不會主動把這件事說出來,因為一旦人盡皆知,就會造成壓力】

    大陸的另一端。

    黑發(fā)男人站在落地窗前,入眼可及的,是一片霓虹。

    “……要不然,怎么會有天生壞種的說法呢?”

    他說完這一句話,將酒杯放在了桌上,高高在上地俯視這一座鋼鐵森林,他旁邊是人類看不到的咒靈。

    “你要把那個人類,拉進我們的陣營?”花御臉色不大好。

    同伴的死亡,已經(jīng)在它們的身上蒙上了一層揮不去的陰影。

    陀艮……就這樣被五條悟祓除了。

    它們甚至連復(fù)仇都做不到。

    甚至,只能如同喪家之犬一般,跨越海洋逃到海外,躲避五條悟的追殺。

    五條悟是不可戰(zhàn)勝的。

    它們無比清楚地意識到這一點。

    所以——

    房間的角落,火山頭咒靈撩起眼皮,碩大的單眼里映出陌生男人的背影。

    如今,它們只能將希望放在這個男人身上。

    但現(xiàn)在,它并不完全“信任”對方。

    陀艮的死……是一道尖銳的刺,插入了它的心里。

    陀艮被祓除時,這個男人也在不遠處,他們不在現(xiàn)場,只能聽這個男人說當時的情況,所以陀艮死亡的真相,只能算是對方的一面之詞。

    這個男人的術(shù)式和“奪舍”有關(guān),卻從未提起。而本該在原地待命的陀艮為什么會離開?又為什么會撞上五條悟?

    陀艮死了,他卻活了……

    懷疑如同雜草瘋長。

    “……”

    特級咒靈發(fā)出了如同老者的聲音:“你把那個人類的信息,公開在網(wǎng)絡(luò)上,就是為了讓他被詛咒?”

    任何一種情緒,都會成為詛咒。

    “一旦情緒有了具體的錨點,就會產(chǎn)生‘信仰’!睋Q了一具身體的羂索,側(cè)身,“也可以理解成,我們在制造一個神,一個——

    邪神。”

    眼中長出樹枝的特級,說:“你怎么確定,他會背叛五條悟?”

    羂索輕笑一聲。

    “他終歸,會站到我們這一邊!

    而他,會是完美的推手。

    羂索:“真人呢?”

    “去收集改造人了!

    羂索笑了笑,“好,讓他多存一些。再轉(zhuǎn)告他,只要按我說的做,他所愛的人很快會回到他身邊。”

    這扭曲而怪異的一家,很快會重聚。

    “……”

    ·

    禪院家。

    禪院直哉正饒有興趣地盯著手機,連他父親叫他,都沒有反應(yīng)。

    他的手機屏幕上,正是一份不知道誰泄出來的資料:

    【家入裕樹 Ieiri Yuki

    生日 5月5日

    就讀于東京都立咒術(shù)高等專門學校】

    下面還有數(shù)張照片,除了學生證式的證件照以外,還有各種角度的監(jiān)控照片。

    顯然幕后之人,已經(jīng)盯了很久。

    有備而來呀……

    可真有意思。

    禪院直毘人看到兒子盯著手機,唇角也勾了起來,顯然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東西,又想到他在國外干的那些混賬事,不禁皺眉,“直哉!”

    禪院直毘人的語氣嚴厲,但對方明顯沒有被嚇到。

    金發(fā)青年抬起了頭,渾不在意,笑:“父親,怎么了?”

    禪院直毘人也了解自己兒子的性格,看他這一副樣子,即將出口的訓斥也不想說了,“你在看什么?”

    “五條悟的學生呀。”

    “他?”

    禪院直毘人一怔:“那個會用咒符的少年?”

    禪院直哉一邊看手機,一邊道:“父親,對方能夠使用的那個咒符,家里有人研究過嗎?”

    “當然。”

    禪院直毘人點頭,眼神復(fù)雜:“那并非是生來就有的術(shù)式,所以禪院家早有人在復(fù)刻那個少年的手法。”

    “但沒人能和他一樣,驅(qū)使咒符!

    禪院直哉:“你們沒往外傳?”

    禪院直毘人點頭:“御三家都有這方面的默契!

    這種并非生得術(shù)式的技能,不能外傳出去,會讓咒術(shù)界產(chǎn)生震蕩。

    說得粗俗一點,那就是——

    不能讓普通咒術(shù)師也學會這種非術(shù)式的技能,否則對世家來說,沒有好處。

    也就是他們研究了一段時間,確認這咒符也不是誰都隨意能學會的,才沒有“壟斷”這一項技能。

    當然,他們自己還是很饞的。

    暗中都想要和那個少年接觸,要是能學會這項技能,家族的實力都會有一個跳躍式的增強。

    但目前為止,都沒有出手,保持了微妙的平衡。

    禪院直哉挑眉,玩味地勾起嘴角:“所以,這事兒不是禪院家做的!

    “什么事?”

    禪院直毘人不解其意。

    “那個咒符師的信息被曝光到網(wǎng)絡(luò)上了,我還以為是你看五條悟不順眼,所以故意玩弄他的學生呢!

    禪院直哉毫不掩飾,說了自己對父親進行了揣測。

    禪院直毘人作風還算正派,從來不會做這種事,他臉一黑。

    “我怎么……等等,你剛才說什么?!”

    【孝死我了】

    禪院直哉對他雙目瞪大的老父親晃了晃手機,重復(fù)了一遍。

    又道“喏,都成網(wǎng)紅了,連照片都有!

    禪院直毘人不敢相信。

    緊接著,禪院直哉話鋒一轉(zhuǎn):“既然不是,那禪院家也出手壓一壓吧!

    說著,金發(fā)青年就站起身,往外走去。

    禪院直毘人從震驚里回神,“你去哪兒?”

    禪院直哉回頭,笑:“當然是去嘲笑五條悟了,這么好的機會,我可不會錯過,順便——去找人!

    他想了想,又可惜:“那個少年,要是女人就好了——”

    除了性別,這個人的各方面都和很自己的胃口。

    在禪院直毘人驚詫,尤其懷疑什么的眼神中,禪院直哉輕描淡寫:“別那么如臨大敵的,老頭子!

    他知道父親在想什么。

    禪院直哉很自信:“我只是感嘆而已,而且你放心吧——

    我恐同。”

    第26章 飼養(yǎng)

    【直哉, 你…算了】

    【恐同這個人設(shè),可不興立呀,十有八九是要打臉的】

    【眾所周知——】

    【搶答:恐同, 即深柜!】

    恐同的禪院直哉忽的停下腳步,扭頭對禪院直毘人說:“對了, 老頭子, 你應(yīng)該收集了咒符的資料吧?”

    禪院直毘人看了兒子一眼:“你想干什么?”

    “當然是有用了。”禪院直哉輕笑道。

    禪院直哉這一次去高專, 并非是只想去看五條悟的笑話。更重要的是,他需要和那個少年搭上線。

    禪院直哉姓禪院,又是這一代禪院家主唯一的兒子,從小在封建的環(huán)境中長大, 造成了他扭曲的性格。

    對女性極度不尊重,封建又自負,大男子主義。

    同時, 也慕強。

    他認為自己是強者, 但比他大一歲的五條悟, 從小開始, 就以不可戰(zhàn)勝的姿態(tài)擋在了禪院直哉的面前。

    在咒術(shù)界,誰人不知五條悟, 卻少有人知道他禪院直哉。

    禪院直哉討厭五條悟, 卻也承認對方的強大。

    但他不甘心。

    所以在同代的堂、表兄弟都接受了聯(lián)姻, 娶了妻子, 又收了無數(shù)的側(cè)室時, 禪院直哉對此嗤之以鼻。

    被女人迷惑的垃圾,將永遠落后于他。

    這一次, 禪院直哉有了好奇——

    那個金發(fā)少年能驅(qū)動咒符用于作戰(zhàn),這引起了禪院直哉的興趣, 所以他不介意親自跑一次東京高專。

    正好試探一下,應(yīng)該……

    會很有趣。

    他不知道的是,引起他好奇的人,還并未從“旋渦”中脫身。

    ……

    視線喪失。

    一片黑暗之中。

    家入裕樹低下頭看,他什么都看不到,只有左眼散發(fā)出灼熱的溫度,他意識到自己并非在現(xiàn)實當中。

    是夢,或是幻境。

    家入裕樹嘗試往前走,很快有了微弱的光,再往前,一座古樸的宅院輪廓,就出現(xiàn)在了他的眼前。

    明月高懸,庭院內(nèi)滿是泥濘的落葉,枯枝上落了白雪。

    這一座毫無人氣,寂靜的宅院,被襯托的荒涼又蕭條。

    家入裕樹走到廊下,聞到了苦澀的草藥味,和揮之不去的腥氣;蛟S是聽到了他的腳步聲,緊閉的房門內(nèi),有人咳了一聲,“緒方,還不滾進來……”

    房間里再度傳來聲音,中氣不足,能聽出來里面是個病人。

    而且,聲音很耳熟。

    是……無慘。

    家入裕樹的唇角一彎,看來,他到了很有趣的地方。

    是,無慘的過去…嗎?

    “少、少爺,是您在叫我嗎?”不遠處,一道顫抖的、暗含恐懼的聲音響起。

    走廊的拐角,多了一個男仆,他只有十二三歲,看起來很小,他走了兩步,似乎能看到門口有一個人影,驚恐地瞪大了雙眼:“誰、誰在那里?!”

    見小男仆能看到自己,家入裕樹有些意外,不過他很快就反應(yīng)過來,拉開了面前的木門,躲了進去。

    房間里,是個面容慘白的黑發(fā)青年,屋內(nèi)燃著火盆,他也擁著被子,卻他似乎無法從中汲取溫度。

    他很瘦,指尖如冷玉一般,眉宇間也縈繞著一股死氣。

    那厚重的被褥,幾乎要將他吞沒掉了。

    所幸,他長得好看,即便是一副病容,也并未折損他的美貌。

    “卑賤的……”

    病美人的叱罵被堵在了半途,他驚愕地看到那個闖入了自己房間的不速之客,躲進了他的被面之下。

    對方的身體,靠近了他。

    少年的金發(fā)微微地散亂,他仰著頭看他,閃爍的眼眸靈動異常,如同一只倉皇又狡黠的貓。

    “少、少爺,我方才看到一個人影在門口徘徊,您沒事吧?”隨著敲門聲,緒方的聲音在門后響起。

    躲在他身邊的少年拉了拉他的袖子,又豎起了手指,抵在唇前,祈求似的對鬼舞辻無慘搖了搖頭。

    他又在笑,火盆的光在他的眼眸中搖曳,泛起了波浪。

    凜冬的夜晚,等待死亡的夜晚,驀然闖進了一個人,他緊靠他,溫度傳過來,清淺的香氣盈滿鼻腔。

    被腐蝕的、死去的感官,仿若又活了下來,生命宣告它并未結(jié)束。

    ——真讓人……厭惡。

    鬼舞辻無慘想。

    他分不清是夢境,還是現(xiàn)實。

    他伸出了手,掐住了對方的脖頸,陰影覆上了對方,“你是誰?”

    又沙又啞的聲音,好似就粗糙的砂紙里打磨出來的一般,帶著戾氣和怨毒,隱約透出了癲狂,“誰送你來的?”

    卡在少年脖頸上的雙手驟然施力,力量壓迫著對方的喉管,鬼舞辻無慘幾乎能聽什么斷裂的聲音。

    自從他喝下藥師配的藥之后,身體恢復(fù)了一些,力氣也比尋常大了很多,只是喉嚨總是干澀發(fā)癢,無論喝再多水都無濟于事。而且,他開始害怕太陽,他知道,自己會被太陽灼傷。

    他不知道的是,他的眼睛已經(jīng)變得猩紅,此刻帶有滔天戾氣的緋紅雙眼緊盯著對方:“是父親,母親,還是方明那個蠢貨?!”

    他陰狠質(zhì)問。

    他本能地抗拒、懷疑出現(xiàn)在身邊的人。

    他命不久矣,父母卻急于讓他留下后代,好似他只是被圈養(yǎng)的家畜。這讓鬼舞辻無慘既惡心又憤怒。

    但他也習慣了。

    可這一次……他的反應(yīng)卻格外大。

    因為鬼舞辻無慘發(fā)覺,他并不討厭這個人,這對他來說是壞事,說明他終究會被父母的手段掌控。

    對方說不出話,也不害怕。

    對方與他四目相對,無慘卻著了魔似的松開了手,喉嚨里愈發(fā)干渴,喉結(jié)不斷滾動,香味引誘著他。

    忽的,他看到了什么——

    圖紋。

    在對方的無名指上的圖紋。

    “——”

    鬼舞辻無慘死死地盯著那繁復(fù)的圖紋,從中讀取到了信息,驀然,他的腦袋一片嗡鳴。

    ……月亮。

    是月亮。也只有月亮,才不會灼傷他。

    他低下頭,眼眸里倒映出模糊的輪廓,在這一瞬,食欲達到頂峰,舌尖泛起唾液,欲望席卷全身。

    他張開了口:“……”

    “咕咚——”

    誰的吞咽聲。

    ……

    現(xiàn)實。

    無慘渾身緊繃。

    無論是作為鬼的“前世”,還是身為咒靈的“現(xiàn)世”,家入裕樹都是唯一敢將他當做食物喰食的人。

    這一次,人類的軀體之內(nèi)灌入了太多他的咒力,同頻的時間會延長,食欲也沒辦法如同上次那樣快速褪去。

    妖異的紅色再度出現(xiàn)在對方眼中,屬于“鬼”的部分占了上風,新生的“鬼”迫不及待地想要填滿自己的肚子。

    不含任何雜質(zhì)的血肉,是最具誘惑力的食物。

    而眼前的鬼王……

    就是最好的選擇。

    鬼舞辻無慘,成了飼養(yǎng)怪物的主人。

    溫熱的舌尖在抵他的脖頸處,牙齒偶爾會磕到皮膚,如同一只小獸,正貪婪地索取他血肉中的力量。

    此刻的無慘,仿若是吸血鬼伯爵……

    在給予對方初擁。

    然而由于對方的金發(fā),更像是在引誘天使墮落。

    ……

    因為承受了過量的咒力,還有兩股力量在打架,家入裕樹陷入了昏迷,并不知道夢境之外發(fā)生了什么。

    等到他的身體適應(yīng)了兩股咒力后,人才悠悠轉(zhuǎn)醒。

    他迷蒙地睜開眼,撐著身體坐了起來,左右看了看,擺設(shè)很陌生,不是五條家,像是……高專宿舍。

    竹葉的影子落在了窗戶上,隨著微風蕩漾。

    周圍太安靜了,給了家入裕樹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片段式的記憶,也一點點地回到了他的腦海里。

    無慘的血……

    口腔里的舌尖動了動。

    “怎么,還在回味嗎?”空蕩的房間里,低沉而悅耳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帶著一點譏諷。

    “有一點,”家入裕樹笑了笑,“無慘的血,是甜的哦!

    無慘的殺意彌漫,室內(nèi)的溫度飛速降低,家入裕樹卻置若罔聞,他轉(zhuǎn)頭望向窗上搖曳的影,輕聲呼喚:

    “無慘。”

    無慘沒有回應(yīng)。

    他便又喚道:“無慘!

    “無慘!

    在無慘不耐煩時,他又轉(zhuǎn)過頭,那雙眼里笑意吟吟:“生命太漫長,也太無趣,你要一直陪著我,好不好?”

    “……”

    無慘不知道他這句話是什么意思,但本能地,他按照自己的意思,理解了這一句,這讓他無法回答。

    家入裕樹似乎也并不執(zhí)著于咒靈的回答,他站起身,走到窗邊拉開窗簾,任由新月的光輝落入室內(nèi)。

    月亮的光輝,勾勒出他的輪廓,仿若要融化一般。

    半晌,家入裕樹調(diào)轉(zhuǎn)了腳步,走到房間的角落,他跪坐了下來,隨后伏在了式神的腿邊,身后的墻面上,兩人的影子糾纏。

    “無慘,我給你唱首歌吧?”

    是那一首《新月》。

    “昂首仰望,皎潔圓月已然高懸夜空,幸福安詳?shù)卣樟琳麄世界——”

    奇怪的是,無慘似乎只喜歡這一句,在家入裕樹想要繼續(xù)往下唱的時候,他表達了不滿。

    家入裕樹也慣著他。

    簡單卻好聽的旋律,在安靜的房間里響起。

    “昂首仰望,皎潔的圓月依舊縹緲而搖曳,在誰的懷抱里,安然入睡——”

    一遍又一遍。

    直到少年聲音微微沙啞。

    新月呀……

    ……

    禪院直哉看到了金發(fā)少年。

    在月光下。

    與視頻里的人相比,金發(fā)在月光下仿若泛著潤澤的光,對方穿著簡單的白色睡衣,沒什么特殊的打扮,可側(cè)躺的姿勢,卻勾勒出了細腰,那張漂亮的臉,眼睛也垂著,帶著一點若有似無的笑容。

    憑借一副好皮囊,將那一只特級咒靈哄得團團轉(zhuǎn)。

    月光、白衣,樹影婆娑,讓他看起來不和視頻里那樣強勢耀眼,顯得純良柔和,柔到了一種引人摧折的欲。

    他是漂亮的,甚至比以往那些女人還要讓禪院直哉看得順眼,看得他心癢難耐,禪院直哉再次感嘆對方不是女人。

    銀色月輝下,他看清了對方的表情,認為自己洞察人心的禪院直哉,擅自將對方判定成一種偽裝。

    或者說,一種手段,一種虛與委蛇,一種他將咒靈玩弄于鼓掌之中的方式。

    卻也不得不承認,足夠蠱惑人心。

    禪院直哉在他身上看到了一種“魔”性,這種純粹、且理所當然的惡,讓禪院直哉的心口滾燙起來。

    是個禍害,他想。

    這樣想著,氣氛驟然降到冰點,禪院直哉的嘴角忽得抿直,他如同一個偷窺者,凝視著那個房間的一角。

    殺了他?

    或是,拆穿他?

    這樣一想,禪院直哉迫不及待地想看到那只自負的特級咒靈,在察覺到自己被愚弄之后的反應(yīng),絕對很有趣。

    ——在禪院直哉被特級咒靈的刺鞭擊飛,暈死過去前,他是這么想的。

    但他的窺視,已經(jīng)惹怒了對方。

    那是一只……

    無比吝嗇的特級咒靈。

    第27章 新的咒符

    當禪院直哉從昏迷中睜開眼, 已經(jīng)是翌日了,此時陽光正好。

    他睜眼盯著天花板,守在旁邊的侍從聽到了聲音, 馬上過來扶起了禪院直哉,“少爺, 您終于醒了?!”

    他添油加醋。

    “少爺分明是在東京高專遭受了襲擊才昏迷的, 可那個平民校長卻不肯交出兇手, 實在是不識好歹!”

    即便侍從用“禪院”的姓氏威逼,對方也不退步。

    昨天晚上,一個會反轉(zhuǎn)術(shù)式的女人過來了一次,給直哉少爺治療了之后也就走了, 也沒人再來賠罪。

    侍從又去問,對方只回了兩句話:“等禪院直哉傷好,當面指證, 也不遲。東京高專, 不會包庇任何人!

    客觀地來說, 這句話沒什么毛病, 但侍從跟在禪院直哉的身后久了,也被沒素質(zhì)的主子那耳濡目染了某些特質(zhì)。

    譬如目中無人, 狂妄自大。

    在直哉少爺昏迷后, 東京高專沒有馬上交出“兇手”, 就是陽奉陰違, 侍從一臉憤恨, 很是不甘。

    “東京高專仗著有五條悟,就沒把禪院……”

    “吵死了!

    煽風點火的侍從一下便噤若寒蟬, 不敢再出聲。

    禪院直哉根本不在意侍從說的,而是命令他準備好幾樣東西, 等會要用。

    侍從應(yīng)是,又想起了什么,竭力壓下緊張的情緒,問道:“…直哉少爺,您看到了是誰傷了您嗎?”

    “看到了!

    侍從一喜,“看東京高專還如何抵賴……”

    “看到了,但少爺我不想追究。”禪院直哉說完就站起了身,走到浴室,在鏡子前脫了衣服。

    【禪院直哉,你……】

    【命差點都沒了,都不找人報復(fù),這不是我印象里心眼子比針尖還小的禪院直哉,說,你到底是誰?!】

    【直男?】

    【恐同?】

    【真的假的?】

    【我不懂你們給子、不是,直男的把戲,出來個直男給我解釋一下呢?】

    禪院直哉自然是看不到彈幕的,他還在看鏡子里的自己,胸口那一處,昨夜造成的傷口還未淡去。

    這是……

    窺覬的代價。

    可禪院直哉并不憤怒,少頃,他輕笑出聲。

    一旁的侍從聽著,卻膽戰(zhàn)心驚,摸不清直哉少爺?shù)挠鋹倧暮味鴣,卻又震撼于他對兇手的“包容”。

    這對禪院直哉這個人來說,

    是不可思議的。

    ……

    “這是,咒符的資料?”

    家入裕樹抬起頭。

    曾經(jīng)五條老師也給過他一沓資料,在“五條”出品的資料中,咒符的用法大多和戰(zhàn)斗有關(guān)。

    禪院則不同,更重輔助。

    只是翻開看了一頁,家入裕樹就知道,這一本文件對自己來說,會是拓展咒符使用功能的理論基礎(chǔ)。

    他合上了手里的文件。

    抬眼看去。

    坐在不遠處的是個外表俊美,散發(fā)著邪氣的金發(fā)青年,對方的金發(fā)應(yīng)該是染的,能看出發(fā)根是黑色。

    禪院直哉。

    禪院家的繼承人。

    也是昨夜在站自己房間外,被無慘“清理”了的蟲子。

    想到這里,家入裕樹不禁笑了笑,指尖自然彎曲,碰到了自己手掌之下的,那一片冰冷又滑膩的蛇鱗。

    無慘并不喜歡陽光,甚至會在白天進行“冬眠”。

    不過相比于被單獨放置在陰暗處,對方似乎更愿意“棲息”在他身上,利用衣物遮蔽一部分陽光。

    雖然自己穿的這種透氣的衣服,也遮不了多少光。

    總之,他也不會拒絕對方的要求。

    墨蛇似乎并不喜歡他這種類似逗弄寵物的行為,于是悄無聲息,卻又快速地絞緊了家入裕樹的手腕。

    這個狀態(tài)大約持續(xù)了十幾秒,仍舊沒有松開的預(yù)兆,這再次驗證了——無慘并不是個大度的性格。

    記仇、小氣,脾氣壞。

    似乎除了美,一無是處。

    而家入裕樹并不對此感到厭煩。

    相反,他饒有興致地和自己的咒靈在其他人看不到的地方玩了起來。

    當然,是單方面的玩。

    袖下的指尖動了動,很快就尋到了墨蛇的尾尖。

    少年的食指繞著它,劃著圈,小巧、圓潤,又柔軟的墨色尾尖,也隨著金發(fā)少年的指尖一起動來動去。

    【…】

    【這個視角】

    【終于見識到了天然釣系的威力了,一個簡單的動作,讓我不存在的幻肢都要起來了,我要以身代之】

    【玩我,玩我吧!】

    【嗚嗚】

    【無慘,吃的真好】

    【不是,只有我一個人自帶黃色濾鏡嗎?我怎么記得,有個名詞/動詞,叫“交尾”呢……】

    【我純情的老婆又不會想到這個,好嗎?!他只是玩一玩!】

    【調(diào)情,我只能說是調(diào)情】

    【話又說回來了,只要是蛇類,是不是都有兩個…咳】

    【但是,現(xiàn)在的屑老板是擬態(tài)叭,不過按照邏輯去推,我是覺得屑老板是可以自己設(shè)定有幾個的……】

    【?!】

    家入裕樹暫且沒有時間去注意開始密語的彈幕。

    因為他除了要應(yīng)付無慘以外,還有一個禪院直哉。

    這一本資料很“貴”,被坐在對面的金發(fā)青年——禪院直哉——毫無顧忌地送到了家入裕樹的手上。

    他把文件放下:“禪院先生,這是……什么意思?”

    差點被他的咒靈殺死,卻送來了資料。

    圣父么?

    顯然不是。

    愛意?

    也不是。

    雖然彈幕將對方的反常視為“一見鐘情”,但他對此存疑。

    因為他并未從對方眼中看出任何與愛有關(guān)的情緒。

    所以才奇怪。

    禪院直哉坐在不遠處的沙發(fā)聲,雙腿交疊,笑道:“我在想,用什么理由才能讓你少說冠冕堂皇的話,直接收下!

    他說的直白。

    對方不按常理出牌,自己也不需要了,“那想到了嗎?”

    禪院直哉眸光一閃,對他笑,“原本想了幾個,‘昨日冒犯之舉的賠禮’,‘禪院家對人才的投資’……”

    “不過,現(xiàn)在只有一個理由——以此為籌碼,做個交易?”

    “什么交易?”

    禪院直哉笑容變大,向后一靠:“我的要求很簡單。只需要家入同學,換一件衣服給我看……”

    “叩、叩,叩——”

    敲門聲響起。

    談話暫停。

    【穿什么?!】

    【別卡在這】

    【節(jié)目組,我警告你,我真的會腦補,我真的會想歪的!】

    這里是高專的一個教室,但高專還沒有安排課程,所以來敲門的人不會是來上課,大約是來找人的。

    家入:“請進!

    “繆…家入同學,”門外傳來一道低弱的聲音,“我是有坂……”

    “有坂利久!

    有坂利久昨天就趕到了高專。

    雖然校長說他的反應(yīng)很及時,也和他說家入的情況在好轉(zhuǎn),但有坂利久還是認為自己的畫惹了禍。

    巨大的愧疚淹沒了他。

    直到今早聽說家入的狀態(tài)不錯,松了口氣,眼巴巴的來了。

    有坂利久先是打完招呼,才推開門,走了進來:“打擾了……”

    禪院直哉眉眼間浮了一層厭煩,對于弱者,他向來沒什么耐心。

    尤其是,對方真的打擾了他。

    真是沒眼色。

    禪院直哉對弱者也沒什么禮貌,想直接趕人出去。

    才張了張口,當即又是一陣敲門聲,打斷了他。

    禪院直哉:“……”

    又是誰?

    “叩、叩,叩——”

    虛掩的門,被門后的人逐漸推開,探進來一個寸頭。

    對方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里面的家入裕樹,兩眼冒光。

    【這個角色我記得,內(nèi)心戲很多】

    【想起來了,在他的眼里,裕樹就和圣父一樣閃著光,而且背景音里還有帶吟唱的】

    【聽到了!】

    【哈—利—路—亞——】

    【笑死了】

    七川俊介:“恩人!”

    “砰!

    深覺親哥丟人的七川富美忍不住了,一擊手刀砍在了親哥的后腦勺上,換來了一句小狗一樣的“嗷”!

    七川富美進門,很正式地給救命恩人鞠了個深躬。

    他們本該昨天就來的,但療傷需要時間,才拖到了今天。

    七川富美說起了另一件事,“恩人的信息泄露,我們責無旁貸。不過父親在知情后就迅速壓了熱度,但奇怪的是,熱度一直居高不下……”

    “有人在幕后故意推流!

    一道聲音響起。

    先聞其聲,再見其人。

    一個穿粉色西裝的外國人從門外走了進來,從頭到腳都寫著“精致”。

    是拉魯。

    盤星教的成員。

    自從上次家入裕樹幫了他們以后,盤星教的人都對他很有好感,這次的風波,他們也在出力調(diào)查。

    拉魯說:“小裕樹,我們已經(jīng)查到了一些東西……”

    原本只有兩個人的教室,沒有兩分鐘的功夫,就塞滿了人。

    “……”禪院直哉徹底沒了笑。

    拉魯走到了家入裕樹身邊,然后輕車熟路地靠在了沙發(fā)上。

    他身上香水味即刻就傳到了禪院直哉這里。

    禪院直哉厭惡地皺眉。

    很甜的香味。

    而且,后進來的那幾個,都以家入裕樹為中心,幾乎要把他擠開了。

    禪院直哉盯著家入裕樹。

    男人、女人,外國人,甚至還有咒靈,四處留情。

    禪院直哉的眼神陰下來,耐心也即將告罄。

    結(jié)果已經(jīng)足夠熱鬧的教室門又被敲響了,眾人的交談聲也一停。

    門開了。

    一個身穿黑色西裝的斯文男人被目光聚集,心里一抖。

    一想到今天的來意,又心虛了不少,眼神不自覺亂跑。

    他身后的夜蛾正不明所以,說:“藤田先生,怎么了?”

    這個藤田是政府的人,此次來高專,是為了意外被曝光在普通人眼中的高專學生——家入裕樹而來。

    他硬著頭皮走了進去。

    找到了目標——

    金發(fā)藍眼的少年。

    不過奇怪的是,對方的眼睛有一只變紅了,有些奇怪。

    而且,其他人……

    藤田原本覺得只是跑一次,傳達命令而已,心里不以為意,也有些不把這些擁有異能的人看在眼里。

    畢竟高專,一向?qū)Ω邔游菑摹?br />
    但方才,他一進來,那些人的眼神,卻給了他前所未有的壓力。

    藤田竭力讓自己的語調(diào)平穩(wěn),并且不要去看其他人的眼神。

    他先是自我介紹了一番,隨后說:“家入同學,是這樣的……”

    “你也知道網(wǎng)上的風波,你的私人信息曝光的同時,把高專也牽扯了進去。”

    “現(xiàn)在的情況是,即便放置不管也沒辦法讓熱度下降了!

    “網(wǎng)友的好奇心是無止盡的,所以一旦你的咒術(shù)師的身份暴露,必然會引起民眾的恐慌,生出更多的咒靈。”

    “所以我們這邊的意思是主動出擊,需要家入同學的配合……”

    七川俊介:“怎么主動?”

    還能怎么主動?

    這事背后有推手,熱度下不去,除了冷處理,能怎么辦?

    藤田流了更多的汗,他下意識躲避對方的眼睛,“……打破民眾對家入同學‘除靈師’身份的信任!

    “你們想…怎么打破?”

    有坂利久皺眉。

    “讓家入同學被‘打假’。”

    藤田心虛道,“只要有人證明那一場直播是刻意作假,或是參加電視臺的除靈節(jié)目,刻意賣破綻后被拍下,只要證明家入同學并非是‘除靈師’就可以了,余下的政府方面會推流,讓真相傳播出去!

    真相?

    那是居然是真相。

    在場的人,既驚訝又惡心。

    他們沒想到會是這種手段,

    有坂利久抬起頭,與平常的怯懦不同,那一雙幽黑的眸子直勾勾地盯著藤田:“這樣做,會讓家入同學身敗名裂。”

    拉魯么,則是笑而不語。

    禪院直哉的視線,也幽幽地落在了藤田的身上。

    七川兄妹眼神發(fā)冷。

    空氣凝滯。

    無形的壓力,讓人喘不過氣。

    夜蛾正道也并不接受這種解決方式,這無疑會傷害到他的學生,“藤田先生,高專并不接受這種解決方法。”

    “沒有其它解決方案嗎?”

    藤田冷汗流下。

    他咕咚一聲吞了口水,嗓音微顫:“這、這是最優(yōu)解……”

    他也知道,政府提出的這個要求,說是最優(yōu)解,因為最終的結(jié)果傷害到的只有那個學生。

    政府并不認為,這個學生“被敗壞的名聲”比“可能會引發(fā)的咒靈暴動”重要。

    犧牲他一個,能夠換來安寧。

    這是讓所有人都滿意的結(jié)果。

    “哦!

    金發(fā)少年笑,“我知道了。”

    聽到家入裕樹的話,藤田一喜。

    雖然這個方法不地道,但只要當事人配合就好了。

    但很快,他聽到對方又開口了,“如果我說——”

    家入裕樹一邊說,一邊慢條斯理地摸了摸墨蛇的尾尖。

    又揩油。

    “我不想這么做呢?”

    藤田:“這……”

    他汗流浹背。

    “藤田先生,別緊張,其實還有一個最優(yōu)解!鄙倌隃厝岢雎暋

    藤田很是驚喜,他方才在壓力下,幾乎要哭了。

    這時候,他無比感謝把自己從那種氛圍中拯救出來的少年。

    他感激地抬頭,就聽到對方說:“不如……我叛逃吧?”

    “當了詛咒師的話,就不用考慮咒術(shù)界的未來了吧?”

    第28章 師生之間的裂痕

    【叛逃?!】

    【好耶!】

    【早就看這個一灘爛泥一樣的咒術(shù)界不順眼了, 既然有現(xiàn)成的理由,那不如就叛逃好了】

    【別……五條老師之前都不讓裕樹說“叛逃”這兩個字的】

    【悟肯定是不想讓學生叛逃的】

    “……裕樹!”夜蛾正道一驚。

    夜蛾正道不認同政府給出的方案,也絕不讓高專的學生成為炮灰, 塵埃未落定,一切都有轉(zhuǎn)圜的余地。

    但這樣的話不能隨意說, 尤其是政府的人在場。

    叛逃。

    這個詞, 太沉重了。

    而政府里的人, 絕大部分又并非是大度的存在。

    尤其一些心胸狹窄的人,他們必定會針對家入。

    他們會認定家入裕樹口中的叛逃是既定的未來,于是“先下手為強”,間接地把家入裕樹逼到咒術(shù)師的對立面。

    甚至連……等等。

    不對。

    和政府打了二十多年交道的校長, 腦中驀的白光一閃。

    這次政府來人的目的,真的是為了平息事態(tài)嗎?

    一邊的拉魯,沒注意到高專校長變了又變的臉色。

    聽到家入裕樹要“轉(zhuǎn)職”后, 他馬上笑出了聲。

    拉魯是真的高興。

    對他來說, 家入裕樹的職業(yè)是咒術(shù)師, 還是詛咒師, 都是無所謂的事,因為盤星教認準的是這個人。

    但若是對方“轉(zhuǎn)職”成詛咒師, 他肯定拍手稱快!

    拉魯一直都知道, 咒術(shù)界從根上就是爛的。

    而東京高專呢……又是個“好學生”, 恪守規(guī)則, 服從命令。

    在本就有限的自由里, 給自己劃了一片更小的范圍。

    挺招笑的。

    他從喉嚨里發(fā)出一聲很是歡欣的笑,對金發(fā)少年說:“叛逃, 那很好呀。小裕樹,要來盤星教嗎?”

    “你很適合去傳教, 信徒肯定會瘋了似的愛上你~”

    拉魯十分熱情地推銷盤星教。

    在他的口中,成了詛咒師之后,會更自由。

    而且,那些冠冕堂皇的高層,反而不會招惹他們。

    舉個例子——盤星教里一堆詛咒師,在咒術(shù)界高層那掛了名不說,教會在非咒術(shù)師里的名聲也很大。

    高層有派咒術(shù)師來“圍剿”嗎?

    沒有。

    政府有打壓嗎?

    沒有。

    “簡直是,天堂!”拉魯振臂一呼。

    隨后他扭頭看向家入裕樹,眼神亮晶晶的盯著對方。

    【無法反駁】

    【我作證,拉魯沒夸張宣傳】

    【這么一說,總覺得咒術(shù)界除了壓榨咒術(shù)師去祓除咒靈,其余的是一概不管?】

    【詛咒師相當于社會里的逃犯……吧,也不抓】

    一旁。

    七川俊介興沖沖的:“恩人,不如來靈能者協(xié)會吧?”

    “薪資高,福利好,而且沒什么危險,”七川俊介絞盡腦汁,“而且、而且……”

    七川富美又肘擊了一下親哥。

    這話術(shù)……

    聽上去也太干巴了!

    七川富美在心里早有腹稿,說:“恩人的實力強大,若是加入靈能者協(xié)會,是靈能者協(xié)會的榮幸。”

    靈能者協(xié)會的歷史悠久,力量體系和咒術(shù)不同。

    但兩者都可以“除靈”,或者說,祓除咒靈。

    比起和政府合作,在政界活躍的咒術(shù)界高層,靈能者協(xié)會就要更低調(diào),一向不怎么宣揚自身。

    不過低調(diào)不代表靈能者協(xié)會慫。

    咒術(shù)界從不在意咒術(shù)師的數(shù)量,也不給高專招生,但靈能者協(xié)會不同,它積極吸納人才,導(dǎo)致協(xié)會的規(guī)模龐大,人員也多。

    要是兩方杠起來,指不定誰勝。

    要是家入裕樹得到了靈能者協(xié)會的庇佑,咒術(shù)界一時半會還真做不了什么,甚至政府也不會輕易出手。

    幾方都會有顧慮。

    七川富美,說:“職務(wù)方面,高階的‘御靈大神官’;薪資方面,光是咨詢費,兩百萬日萬起步。”

    “當然,即便恩人什么都不做,也會有底薪!

    比起親哥,七川富美對協(xié)會的了解更深,說的很讓人心動。

    有坂利久深感自己沒什么拿的出手的,于是表忠心:“家、家入同學……我能,追隨家入同學嗎?”

    “如果不用隱藏身份的話,我還可以為你作畫……”

    有坂利久想的很清楚。

    自己的畫,能夠引動“信仰”,“信仰”轉(zhuǎn)化成家入同學的咒力,能讓家入同學變得更強大。

    只要他一直產(chǎn)出畫作,家入同學就有源源不斷的咒力補充。

    這就是,他的價值!

    有坂利久激動:“我愿意……當,當家入同學的移動能源!”

    【原來是你——充電寶小哥!】

    【嗚呼?!】

    【去盤星教吧,去盤星教吧!】

    【靈能者協(xié)會也不錯呀,感覺會開啟新副本之類的】

    【好震撼……這幾幕……】

    【太有感覺了,分明是普通的沙發(fā),但裕樹坐在上面,身邊圍繞著一群人,就和被簇擁起來的王座一樣(沒文化,實在形容不出來】

    【我懂!】

    藤田先生的臉色已然慘白,下唇抖動:“……”

    他不是蠢貨。

    他知道,這些人都在表明自己的立場。

    他們的表態(tài),意味著金發(fā)少年的那句話,不是中二少年的宣言,也不是威脅,而是實話。

    ……怎么會這樣?

    藤田先生呆滯地看向?qū)Ψ健?br />
    在咒術(shù)界臭名昭著的盤星教、能和咒術(shù)世家掰手腕的靈能者協(xié)會,怎么會這樣輕易地被對方籠絡(luò)了?

    而且,看上去,他們的話全然出自真心。

    藤田先生咽了咽口水,向?qū)γ婵慈,對方只是雙腿交疊坐在那里,可他身邊的人,還有所有的氛圍——

    都讓藤田感到恐懼。

    “禪院先生……”

    他不得不求助于在場唯一一個,可能會站在他這一邊的人,姓氏為禪院的青年,禪院直哉。

    “嗤!

    禪院直哉站了起來。

    藤田先生下意識忽略了那一聲意味不明的嗤笑,將充滿希冀的目光,投放在了禪院直哉的身上。

    禪院直哉走到了家入裕樹面前,居高臨下地看向?qū)Ψ健?br />
    “禪院先生,在看什么?”家入裕樹坦然迎上他的打量。

    “在看你,到底是長了一張怎樣魅惑眾生的臉,”禪院直哉輕笑道,“勾得一群人都為你神魂顛倒!

    “果然是天生尤物,不僅是咒靈……”

    無慘出手了。

    這一次,禪院直哉有了防備——他知道自己要被打,但就是還要說出口。

    長滿倒刺的長鞭襲來,暴戾的紅色咒力豁然充斥他整個視野!

    轟——

    投射咒法,半途而廢,根本沒有攻擊到特級咒靈,而禪院直哉本人,也結(jié)結(jié)實實地吃下了那一次攻擊。

    禪院直哉手持咒具抵御,可抽出的血鞭仿若一頭巨力的怪物。

    甚至力道,比上一次更兇猛。

    產(chǎn)生的震蕩,直擊肺腑,讓禪院直哉喉頭腥甜。

    下一個眨眼,又一次被擊飛,后背撞在了墻面上,頓時砸出了蛛網(wǎng)般的裂紋。隨即,人掉了下來。

    【嚇我一跳?!】

    【彩云豬豬,該說你什么呢?但凡不嘴賤,都不會挨這一頓打】

    【嘴巴不賤,就不是他了】

    【非得撩撥一次,是吧?】

    【被揍了就安分了】

    【所以禪院直哉,我鄭重地問你,你是艾慕嗎?】

    當無慘還想出手的時候,一道無形的墻壁擋在了半跪在地的禪院直哉身前,替他擋住了這一次的攻擊。

    房間里忽的多出了一個人。

    臉上仍舊裹了白布,遮住了雙眼的白發(fā)青年。

    “…悟!”

    校長叫出了他的名字。

    是五條悟。

    藤田也不知道從何而來的勇氣,腦袋一熱,告狀道:“五條老師,方才你的學生口口聲聲說要叛逃……”

    “哦?”

    五條悟重復(fù),“叛逃?”

    藤田:“……”

    不知怎的,周圍都安靜了下來。

    “他說的——”白發(fā)青年扭過頭,看向自己的學生,淡粉色的唇輕輕勾起,“是真的嗎?裕樹!

    師生兩個人四目相對。

    金發(fā)少年也勾起一個笑,“是。之前我不就和老師提過這個想法嗎?只是五條老師拒絕了我來著!

    他的語氣似乎沒什么不同。

    然而,搭在他肩上的墨蛇,卻豎起了上身,做出了捕獵的姿態(tài)。

    五條悟也語帶笑意,有幾分輕快地說:“之前老師拒絕了,現(xiàn)在么……當然,也不會同意!

    “老師,超—級——討厭那個詞的,知道嗎?”

    “所以——裕樹,不要做一些惹老師生氣的事哦。”

    說話間,也是一貫的散漫。

    可一師一生之間,氛圍微妙。

    在場的誰都能察覺到。

    藤田先生的雙眼瞪大了稍許:“……”這一對師生之間,出現(xiàn)了…裂痕?

    他暗自激動起來,覺得自己應(yīng)當快點回去報告。

    這或許是突破口。

    五條悟強行換了個話題:“高專山下已經(jīng)有生人在徘徊了,他們的目標,無疑是裕樹。”

    隨后,他淡聲道:“所以,裕樹你先離開高專,避一避風頭。高專再聯(lián)合政府,把你的消息往下壓!

    藤田先生:“可……”

    五條悟一個“眼神”,就讓他閉嘴了。

    ——這里沒有你插嘴的余地。

    “盤星教就免了。就去靈能者協(xié)會吧。”

    五條悟不等家入裕樹說什么,就給他指定了一個地方避難。

    拉魯失望地“哦”了一聲,是語調(diào)下滑的那種。

    七川兄妹暗自交換了眼神,又看了一眼五條悟。不過總體上是高興的,人是到他們的地盤就行了。

    “還有……”五條悟轉(zhuǎn)過身,沒想起來有坂利久的名字。

    五條悟讓他禁止他用畫作給學生補充“信仰”。

    有坂利久先是看了一眼自己的繆斯,見他點頭,也點了頭。

    “……”

    叛逃一事,就這樣不了了之了,但都知道,這只是暫時的。

    夜蛾正道張了張口。

    他是第一次見五條悟?qū)W生用這么強勢的語氣。

    難道……五條他,是真的生了家入裕樹的氣么?

    這樣想著,夜蛾正道心中陡然升起一陣陌生感。

    “咳、咳咳……”角落里,被一擊刺鞭打出內(nèi)傷的禪院直哉扶著墻站了起來,抹掉了唇邊的血跡。

    對于救了他的五條悟,禪院直哉是很不領(lǐng)情的。

    甚至覺得讓對方看了自己的笑話。

    “……”煩人。

    “禪院先生!奔胰朐渥吡诉^來,把資料遞給他。

    禪院直哉又咳了一聲,壓下了嘴里的血腥氣。

    他知道這人為什么把資料原樣奉還,不就是覺得那只咒靈傷了他,所以默認交易失敗了嗎?

    還真是……寵著那只咒靈啊。

    禪院直哉盯著家入裕樹的臉看了幾秒,半晌笑了,什么也沒說,瞥了一眼五條悟后,就離開了。

    至于資料,那些對禪院家只是廢紙而已。給了就給了。

    【彩云豬豬,我看出來了,你也是個陰晴不定的……】

    【當然,論不講道理這方面,還是無慘遙遙領(lǐng)先的】

    【等等,這是夸…嗎?】

    【怎么不是呢.JPG】

    另一邊。

    陰差陽錯地達成目標,把人帶回了靈能者協(xié)會。

    七川俊介興奮了起來。

    家入裕樹則是在他嘰嘰喳喳的話語中,和站在不遠處的白發(fā)老師對視,兩人的視線一觸即分。

    在旁人看來,還是方才那樣的微妙。

    家入裕樹收回視線,眼帶笑意,看了一眼手里的資料,似乎完全不受影響,還和纏正在看自己的咒靈說:

    “唔,過段時間,我送你一個禮物吧,無慘?”

    他從資料里得來的靈感。

    和咒符有關(guān)。

    看完這些資料,他對咒符的理解和運用應(yīng)該都能上一個臺階,大概率是能做出來那個“禮物”的。

    ……

    禮物?

    墨蛇沒有說話。

    仿若不感興趣似的,閉上了雙眼,重新把頭搭在少年的脖頸上。

    【我看到了,他的嘴角上揚了幾個像素點,絕對是笑了】

    【像素點…?】

    【一聽到有禮物,在暗爽了吧?】

    【暗爽哥】

    第29章 以血入符

    見人被五條悟三言兩語地就安排去了靈能者協(xié)會, 拉魯還是沒死心。

    直接湊到人跟前:“小裕樹,不如先去盤星教玩一玩……”

    話沒說完,停了。

    只見, 拉魯?shù)拿媲岸嗔艘恢Ц】盏暮谏P。

    筆尖無聲對準了拉魯?shù)拿夹,“鋒利”至極。

    拉魯一驚, 馬上將雙手舉起, “我投降——”

    隨后又對不遠處的白發(fā)青年發(fā)射了一個代表投降的wink。

    看來, 五條悟真生氣了。

    放在以前,可不會這樣。

    拉魯投的快,也是因為知道華國有句古話,是怎么說的來著?

    識時務(wù)者, 為俊杰!

    對了,還有一句“天高皇帝遠”。

    他無須和五條悟?qū)ι稀?br />
    而且家入裕樹一旦去了靈能者協(xié)會,相當于是離開了咒術(shù)師的地盤。

    即便是五條悟, 相信他也沒那么方便地行使權(quán)力。

    這樣一來, 盤星教以后有的是和家入見面的機會。

    所以, 拉魯也不急。

    五條悟沒有說話, 他的指尖一動,被無下限術(shù)式所操控的黑色水筆就失去了動力, 掉在了桌面上。

    涉及到另一方勢力, 五條悟是親自負責溝通的。

    來自政府的藤田先生在旁邊, 沒有開口的地位。

    他就只能聽五條悟給靈能者協(xié)會的會長——七川純夫——去了電話。

    而七川純夫, 似乎并不對五條悟的這通來電感到意外。

    身為靈能者協(xié)會的會長, 七川純夫當然也得知了政府方面的動作。

    五條悟并不想讓他的學生成為政府的“工具”,才會選擇靈能者協(xié)會。

    這一樣一來, 就有三方鼎立。

    政府想做什么,也不會輕易出手。

    七川純夫心中感嘆, 五條悟為他的學生考慮良多,于是他也一口答應(yīng)了下來,讓那個學生來避風頭。

    其實五條悟那一邊不說,七川純夫也打算這么做了。

    那個少年是七川純夫一兒一女的恩人,還是救命之恩。

    怎么報答,都不為過。

    如今,五條悟主動提出來,也省了一些流程,是好事。

    兩方都有心配合,所以相關(guān)流程走的很快。

    隨后又談妥了一些具體的條件后,就可以把人接去靈能者協(xié)會了。

    七川俊介很高興。

    “恩人,你有什么要收拾的行李嗎?交給我就行!”

    “其實也不用收拾什么,到時候我給恩人買新的!”

    “對了,父親早就想當面謝你了,只是他說自己不能輕易到咒術(shù)師的老巢里來,所以才……唉?!”

    七川俊介這回提前預(yù)判了親妹的肘擊,一下就擋住了。

    臉上多了點得意,“富美,別總打你哥,我可是你哥!

    七川富美:“……”

    啊啊!!

    她要無語死了!

    有這么一個“憨”的親哥,每天都想揍他幾遍。

    作為兄妹交鋒的旁觀者,家入裕樹差點笑出聲。

    笑鬧過了,就真的要離開了。彈幕已經(jīng)沒了,說明現(xiàn)在是非直播時間。

    他看了一圈,五條老師已經(jīng)不在了。藤田先生也腳底抹油走了。

    只有夜蛾校長,說要和他談一談。

    隨后,伏黑惠、虎杖悠仁,釘崎野薔薇很快趕了過來。

    家入裕樹和校長談完,出門就看到了他們,他也沒瞞著,將方才發(fā)生的事情說了。

    三小只都很震驚。

    ……無論是政府的決定,還是家入的“叛逃”。

    他們思來想去,也覺得家入要是能去靈能者協(xié)會住一段時間,是目前來說,最穩(wěn)妥的路。

    不過……

    “…家入,你還會回來的吧?”釘崎野薔薇問。

    她性格直,心也細。

    所以從信息泄露開始,她就察覺到不對勁了。

    而現(xiàn)在的結(jié)果,更有說不出來的違和。

    釘崎總覺得,幕后之人是想逼家入離開高專。

    家入裕樹聽了她的猜想,也不否認,反而笑道:“對方的手段,雖然簡單粗暴,但很有效,不是嗎?”

    虎杖:“對方想逼你離開高專,那一定還有后手!

    這件事還沒徹底平息。

    從那個推特上的熱轉(zhuǎn)出現(xiàn),到現(xiàn)在也不過幾天。

    幕后之人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發(fā)現(xiàn),推流、曝光,都在針對家入。

    并且行動迅速,打了所有人一個措手不及。

    有這樣的手段,又至少說明對方有權(quán)有勢。

    伏黑惠眉心一擰:“家入,你得罪過什么人嗎?”

    得罪了誰呀……

    那不很明顯么?

    ……

    兩個小時后。

    家入裕樹到了靈能者協(xié)會安排的地方,從車上下來。

    七川純夫是大手筆,給他選定了的住所是一棟別墅。

    至于有坂利久是安排了另一個地方,導(dǎo)致分開的時候,對方一步三回頭。

    家入透過鐵門的欄桿,看到了里面的草皮和大門。

    七川俊介推門下車,說:“這里表面上是富人小區(qū),實際住的都是父親的人,由他們負責恩人的安全。”

    “周圍設(shè)有結(jié)界,只要有人入侵,都會有警報!

    咒靈和靈體入侵,也會警報。

    只是看這一點,就能感受到七川純夫?qū)λ闹匾暋?br />
    尤其是不久后,七川純夫還上門拜訪了,先是對家入裕樹除了表達自己的感謝,之后拿出了一張卡。

    不限額度的那種。

    然后,又拿出了一疊資料,也是和咒符有關(guān)的。

    目前為止,家入裕樹手上就有兩大沓的資料了。

    一份來自禪院,一份來自靈能者協(xié)會。

    最后,七川純夫又將一個漆黑的盒子推了過來,在家入面前打開。

    “這是一種能夠扭曲認知的咒具!

    盒子里,居然是一只眼球!

    不。仔細看,是一只耳環(huán)。

    原本是墜寶石或者珍珠的下端,赫然是一只暗紅色的眼球。

    瞳孔是獸類的豎瞳,眼白上血絲隱約可見,整只眼球上面還纏繞著觸手,最下面墜著一顆紅寶石,搖搖欲墜,有些像是血淚。

    整個耳環(huán),都透出了一股克蘇魯?shù)奈兜馈?br />
    七川純夫:“只要戴上,在其他人眼里,五官乃至聲音,都會被扭曲!

    現(xiàn)在網(wǎng)絡(luò)上的熱度還沒下去,但有了這個,可以保證家入裕樹出行不被普通人認出來。

    家入裕樹很有興趣。

    七川純夫還說話,靈能者協(xié)會那邊給他設(shè)了一個職位,但不強求他去上班,若是想去參觀,隨時歡迎。

    七川純夫不愧是會長,說的話,外加這幾份禮,充分展示了他的人情達練。

    家入裕樹沒有推辭地收下了。他救了人,他應(yīng)得的。

    沒有半點負擔。

    ……

    午夜。

    別墅的書房還有亮光。

    從知識的海洋中回神的家入裕樹,終于褪去了亢奮。

    家入裕樹靠在椅背上休息片刻。

    然后將桌上的資料還有他自己的筆記分類整理了一下,就站起了身。

    他哼著歌,走到沙發(fā)邊,撈起在上面閉目養(yǎng)神的墨蛇。

    “困了,睡覺去。”

    說的無比自然。

    接下來的幾天,他沉迷在資料中,拓展咒符的可能性。

    禪院家給的資料要更系統(tǒng)一些,但七川會長的也會給他靈感。

    ……

    一周后。

    等七川兄妹再來找家入裕樹的時候,他已經(jīng)從理論轉(zhuǎn)向了實踐。

    “這一些,就是恩人研究出來的新咒符嗎?!”

    七川俊介盯著桌面上的黃色咒符,兩眼放光。

    當初,七川俊介差點被特級咒靈殺死,就是恩人帶著咒符從天而降。

    所以七川俊介他對這些黃色紙片有天然的崇拜。

    “恩人太厲害了!新咒符叫什么?和攻擊有關(guān)嗎?”他一疊聲問。

    家入裕樹沉吟幾秒,回答:“也不算新咒符,是封印咒符的拓展!

    “攻擊性……也算有?”

    七川俊介眨了眨:“唉?”

    怎么聽上去不太篤定的樣子?

    七川富美近一段時間惡補了咒術(shù)師的知識:“咒符封印大多是嘗用于封印咒物或者咒靈……”

    要說拓展,那應(yīng)該是沒有超脫這兩個大范圍的。

    金發(fā)少年笑了笑,輕描淡寫地就放了一個大雷:

    “我將我的一道咒力攻擊,封印進了咒符里。”

    自從“信仰”聚集后,家入裕樹的咒力就再沒有出現(xiàn)過不夠用的情況了,他對咒力的掌控也更好了。

    在出拳時,能發(fā)出一種不是術(shù)式,但攻擊力不小的咒力沖擊。

    所以他就嘗試了一下,將這一道攻擊封入咒符。

    然后,就……

    成功了。

    這句話,話音剛落,就仿若一道驚雷在耳邊響起。

    兄妹兩都愣住了。

    此刻,消失許久的彈幕回來了。

    原本還有十幾條【好久不見,甚是想念】的彈幕,隨后就被震驚淹沒。

    【什么?!】

    【今天的直播,怎么一進來就這么勁爆?!】

    【節(jié)目組,我恨你,我知道老婆有了資料,肯定會研究出來新東西,但是你怎么就來個時光大法了?】

    【小標題,是一周后了……】

    【為什么不把這一周都直播出來給我看,我想看嗚嗚!】

    【老婆好強!】

    【能封印攻擊,也就代表能封印術(shù)式…給我整激動了!】

    家入裕樹繼續(xù)說:“不過,這一張咒符不需要咒力驅(qū)動,就能發(fā)出封印在里面的攻擊。也就是說,即便是普通人,也能使用這種咒符!

    “恩人,請讓我當代購!”七川俊介一個大跪,匐匍在地。

    【唉?】

    七川俊介臉頰通紅,很是激動:“其實,很多普通人都因為靈體或是咒靈的存在而煩惱!

    有些不怎么緊急的,靈能者協(xié)會忙不過來就擱置了。

    讓對方先等一等。

    但來求助的人怎么可能愿意等,他們就想快點解決。

    七川俊介:“有了這種不需要咒力驅(qū)動的咒符,當成平安符賣,就好了,他們絕對買。”

    日本一年到頭發(fā)生多少次非自然事件,市場大的很!

    “絕對,能賣得很好!”

    他甚至已經(jīng)開始想利益分配了,“到時候,就我一恩人九,怎么樣?!”

    七川富美也覺得咒符有“錢途”,但她可比親哥穩(wěn)重多了。

    她問:“恩人,這種咒符,普通人使用沒有什么副作用嗎?”

    家入裕樹點頭,七川兄妹還挺有商業(yè)頭腦的,“沒有。只要撕開咒符,就能釋放攻擊。”

    或者,咒符被外力毀壞,也會自動發(fā)出攻擊。

    七川富美眼前一亮。

    家入裕樹提前說明:“不過咒符也有缺點。”

    “封印的攻擊,不會太強!

    “我試過了,”家入裕樹說,“封印的攻擊強度不能超過一個閾值,否則咒符承受不住,會自己毀壞!

    這是家入裕樹試了上千次,才得出來的結(jié)果。

    為此不知道浪費了多少黃紙。

    七川富美聞言,覺得沒什么,

    因為在她看來,就算是這種強度的攻擊,也能解決大部分人的困擾了。

    “對了,咒……”

    “恩人,要不要試一試用血?”

    兄妹同時開口。

    七川富美看向親哥,后者眨巴著兩只眼:“就,我看華國的漫畫里就有這樣的情節(jié),以、以血為墨什么的……”

    逐漸小了聲。

    顯然是覺得也不靠譜。

    家入裕樹有點驚訝,笑了下,“俊介,你的建議很有建設(shè)性,我會嘗試的!

    【??】

    【合理了起來】

    【確實,我也在小說里見過的,融入精血的話,會讓符咒的威力翻倍】

    【這很合理】

    家入裕樹是個行動力很強的人。

    在采納了七川俊介的提議后,就拿來了一張全新的黃紙。

    他又拿起了一把匕首。劃破指尖,殷紅的血珠滲了出來。

    對了,他還得畫快點,因為身體原因,傷口很快會愈合。

    曾經(jīng)他勾勒了無數(shù)次的圖紋,此刻再畫起來也無比順手。

    一氣呵成!

    【帥——】

    【等一等,我要叫老公?!】

    【?】

    【就要老婆,就要老婆】

    【我就站在這,誰敢當正蘇?】

    家入裕樹拿起那一張咒符,這張咒符代表的是[斬擊]。

    他走到床邊,如先前那般催動咒符——

    弦月般的斬擊,勢如破竹,迅速斬出,破空之聲凜然,耳邊音波炸響,連空氣都被扭曲。

    庭院中的綠樹被斬了個正著,不僅是樹,還有墻。

    轟——

    整片空間都揚起了塵土。

    ……

    “少爺?!”下一個眨眼,守衛(wèi)在周邊的人就出現(xiàn)在了書房里,臉色緊繃,神情嚴肅。

    七川俊介:“咳,咳!沒事!”

    七川富美走過去,低聲解釋了幾句,那些人驚疑不定地看了家入裕樹一眼,才離開了。

    “這……可真厲害!”

    七川俊介緩過神來,看一片狼藉的庭院,面紅耳赤:“如果這種威力的咒符,能拿出去賣,就發(fā)了!”

    “這種的話,恐怕不行。”

    七川俊介:“?”

    “我用來試驗的這一張,是需要咒力驅(qū)動的咒符!

    這種咒符,用來試驗更直觀。

    家入裕樹估計一下提升的威力,說,“你如果要前一種,普通人也可以用的咒符,那提升的威力有限。”

    前一種咒符,攻擊的強度和封印進去的攻擊有關(guān)。

    以血入墨,是可以增加威力,但如果被封印的攻擊不夠強,那么增幅的上限也很低。

    七川俊介還挺靈活:“那封印更強的攻擊,會不會達到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當然可以!

    家入裕樹說,“其實我想到了一個招式,「黑閃」。”

    就他來說,單純的咒力攻擊,上限不夠高。

    而他本身的攻擊方式又依賴于咒符本身,又不能把咒符封印進咒符。

    所以,還是得想辦法。

    「黑閃」就不錯。

    威力夠大。

    七川富美知道這個。

    就是咒術(shù)師在物理打擊與咒力沖擊之間的誤差在0.000001秒之內(nèi)時形成的空間扭曲。

    威力平均為通常的2.5次方。

    聽上去就很難。

    一個才覺醒咒力不久的式神召喚師,一個平常不怎么用術(shù)式的生手,再加上一個沒有術(shù)式的半吊子。

    三個人試了一會,均失敗。

    【黑閃真的很難打出來】

    【我記得打出黑閃的最高記錄……是四次來著?】

    【七海打出來的】

    【后來好像是虎子破紀錄了?】

    【這個誤差太難把握了,小數(shù)點后面五個零……】

    【真夠變態(tài)的】

    他決定放棄。

    ——家入裕樹想。

    然后,轉(zhuǎn)移目標。

    金發(fā)少年讓兄妹兩個先等一等,他自己則是離開了房間。

    走到樓上,在一間房面前敲了敲門,“無慘,我進來了!

    無慘喜歡安靜。

    所以在七川兄妹來了以后,他不想被吵,讓家入裕樹出去,自己就在房間里閉眼假寐。

    “無慘,我需要你……”

    走進去后,一頭金發(fā)的少年蹲到了床邊上,然后把下巴也放在了上面。

    金發(fā)少年將來龍去脈說了,再誠摯地看向自己的特級咒靈。

    【狗狗眼攻擊,我不行了】

    【awww】

    【看的我心軟軟】

    相比于彈幕里的心軟軟,無慘可謂是鐵石心腸。

    他撩開眼皮看了一眼式神使,就無言地閉上了眼睛。

    “無慘?”

    “……無慘?”

    墨蛇充耳不聞。

    只不過,看到他的尾尖一打一打的,就知道他心情不錯。

    家入裕樹有了個好玩的主意。

    至于無慘,嗯……

    他以為對方會求他,可對方驀然往床上一躍,迅速地朝他撲了過來,并且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身軀。

    并且,還張開了唇——

    作勢要咬。

    墨蛇瞳孔一縮。

    一個眨眼,墨蛇就化成了人形,他只伸出一只手,就禁錮住了對方不安分的雙手,將它們壓制住了。

    家入裕樹眨了眨眼:“……”

    一頭黑色長發(fā),臉色蒼白,五官卻又尤其的艷麗美人。

    用這樣的視角看,格外誘人。

    “你看什么?”

    “看你!

    特級咒靈的眼神更陰沉了,用那種類蛇的,無機質(zhì)的眼神,看了對方片刻,才松開了手。

    金發(fā)少年并不害怕。

    他摸了摸自己多了一圈紅印的手腕,決定走人。

    “砰——”

    門在他面前被甩上。

    發(fā)出了一聲巨響。

    出不去了?

    回頭看,那一只容貌昳麗的咒靈,他面無表情,目光卻猶如實質(zhì)。

    “無慘,我不打擾你了,放我出去啦!彼χf,“我要去找五條老師哦,他應(yīng)該能打出黑閃的吧?”

    “畢竟是咒術(shù)最強!

    無慘注視著他。

    “這里,已經(jīng)夠吵鬧了!

    當家入沒明白他的意思時,黑發(fā)美人出手了,他抬起手——

    黑紫色的雷電,隨著空間的扭曲,在他的拳頭周圍炸開。

    那稍縱即逝的百萬分之一,被對方輕而易舉地捕捉到了。

    「黑閃」照亮了他的臉。

    那是一種,蒼白、俊美,又無可挑剔的昳麗。

    亦是,讓人屏息的強大。

    【?!?!】

    【黑閃,就打出來了?!】

    【只是聽裕樹口述了一下原理吧,那個錯位打擊?】

    【……】

    【已失語】

    【本來對老婆愛答不理的,一聽要去找別人了,又開始了】

    【我怎么覺得暗爽哥,又在暗爽了…?快來個像素點分析大師,分析一下】

    【老婆一臉驚喜地看他,肯定爽了】

    【我服了……】

    【又被你裝到了吧,無慘】

    第30章 一場暗殺

    【這一發(fā)「黑閃」的作用, 就跟打光板似的……】

    【周邊太暗了,直接照亮了屑老板半張臉,才發(fā)現(xiàn)他眉眼挺深的】

    【一種陰柔(褒義詞, 但又不失鋒利的漂亮】

    【像一柄鑲嵌著寶石,又染了血氣的兇兵, 被放置在了漆盒里, 在暗無天日的時間流河里被打磨】

    【嗚呼, 會說】

    【我就俗了,一個詞評價,好蘇】

    【制作組沒刻意強調(diào),但屑老板的每次出場都很挺拔的】

    【而且很優(yōu)雅】

    【屑老板本身就是貴族, 儀態(tài)很好,刻在骨子里的優(yōu)雅】

    “帥氣。”

    金發(fā)少年發(fā)出了贊嘆。

    雖然是這樣的簡單的話,從他口中說出, 卻猶覺得誠懇。

    那一種發(fā)自真心的情緒, 沒人能對這樣的贊揚無動于衷。

    而在無慘眼中, 對方在得寸進尺。

    式神使拉住了自己的袖子, 語氣歡欣:“無慘,我正需要你, 跟我來!

    他站定不動。

    金發(fā)少年沒有扯動, 就停了下來, 回頭看。

    這個時候, 家入裕樹的全部心神都在咒符的拓展上。

    他想快點驗證自己的猜想, 不想耽誤時間。

    于是轉(zhuǎn)過身,懇切說:“我要做什么, 無慘才肯幫我呢?”

    一人一咒靈,因為姿勢的原因, 離得很近。

    人類還拉著他的長袖。

    對方的左眸,依舊是紅色。

    而對方的身體,也依舊被他的咒力填滿了。

    表面漂亮,實際卻貪婪又吝嗇的特級咒靈垂下眼,那雙殷紅陰冷的瞳孔里倒映出了式神使的模樣。

    倏然,無慘勾起唇。

    然后,他伸出了手,放在了金發(fā)少年的肩膀上。

    隨著一個低頭的動作,幾縷長發(fā)也落了下來,漆黑如墨,發(fā)尾微卷,掃過特級咒靈蒼白如玉的臉頰。

    他將唇湊到了式神使的耳邊,唇齒張合。

    說了什么。

    “……”

    在直播間的觀眾的視角里,也只能看到畫面,聽不到聲音。

    【說什么了?說什么了!有什么是尊貴的會員不能聽的?!】

    【說個話,至于這樣嗎?!】

    【有沒有還會讀唇語的?想知道他們說了什么,急!】

    【好的記下了,這是一個伏筆】

    【好!嬤爽了!】

    ……

    特級咒靈的加入,讓七川兄妹一下子拘謹不少。

    ——誰能不拘謹?

    那可是特級咒靈!

    同處一個空間,即便對方?jīng)]有給他們一個眼神,可逸散出來的威壓,就足以讓他們大氣都不敢喘。

    再感受一下,似乎連四肢都不是自己的了。

    在家入看來,無慘這個助手還是很好用的。

    期間他也驗證了,咒符不但能封印自己的攻擊,其他人的攻擊也可以。

    不過無慘的「黑閃」威力太大,即便是以血為墨所作的咒符,也沒辦法封印對方的一擊「黑閃」。

    只能調(diào)整了——

    讓無慘在打出「黑閃」時,往下調(diào)小咒力的輸出量。

    同時,家入裕樹想:咒符的強度,還能怎樣提高呢?

    說起來,所有咒符的構(gòu)成,其實都只是這兩種材料:

    一是黃紙;二是墨汁。

    其中,墨汁已經(jīng)有了“改進”,以血入墨么。

    黃紙…還有升級的空間么?

    也或許,還有一種威力更大,封印力度更強的咒文?

    對于這幾個疑問,家入裕樹查了不少資料,也問了不少人,包括無慘、七川會長、五條老師。

    甚至是,禪院直哉。

    暫且沒有什么進展。

    不過…也急不來。

    家入裕樹享受這一種全身心投入到一件事中的感覺。

    況且,要是能輕而易舉地成功,反而會覺得沒意思吧?

    七川兄妹:“……”

    不愧是他們的恩人。這種心態(tài),就遙遙領(lǐng)先他們了!

    七川俊介和七川富美這次又來了,是為了咒符售賣的事兒。

    “恩人,這是咒符的售價,您看行么?”

    咒符里,封印了不同強度的攻擊。有普攻,強攻,還有……

    七川俊介咽了咽口水,他的余光里是一襲袍角,上面有一抹紅,無比艷麗。

    還有,毀天滅地咒!

    七川富美看了靈能者協(xié)會里的‘除靈’報價,參考做了一個價格表。三個等級的咒符,三個價格。

    普攻封印符,又稱“平安符”,定了五十萬日元。

    強攻的威力更大,目標客戶更有錢,兩百萬起步。

    至于毀天滅地……

    由于這一類的咒符本身也不多,于是定了個天價。

    家入裕樹接過報價表,沉吟:“普攻,改成十萬日元吧。”

    十萬日元?

    這可沒有多少錢。

    七川富美一怔,要是這樣改動,部分人都會選擇普攻。

    咒符定然會供不應(yīng)求,恩人,是想做饑餓營銷嗎……

    或許是看到了七川富美的表情,家入裕樹笑了笑,“不用擔心咒符的庫存,這幾天我一直有在加班!

    他指了指角落里的箱子。

    全是咒符。

    既然庫存充足……

    七川富美的目光落在了那個箱子上,忽的,眼前閃過一道白光。

    她仿若抓住了什么關(guān)鍵,“若是客戶問起咒符的制作者,是否與網(wǎng)絡(luò)上的金發(fā)少年有關(guān)……”

    話音一停。

    七川富美覺得,自己已經(jīng)不用繼續(xù)說了。

    對面之人的笑意,已經(jīng)說明了一切。

    她低頭笑,“我明白了。”

    好奇的人,不會得到任何回復(fù)。但好奇,是最無法抑制的東西。

    ……

    有靈能者協(xié)會當靠山,兄妹兩的咒符生意很快走上正軌。

    短短幾天,“平安符”已經(jīng)在小范圍內(nèi)打出了名氣。

    而家入裕樹,原本因為網(wǎng)絡(luò)上的“少年除靈師”熱度降低,“信仰”從湍流變成了一股涓流。但最近——

    又有“信仰”進賬了。

    很好。

    ……

    三天后。

    七川俊介又找上門來,他的眼下青黑,眼球里也滿是血絲,但雙眼尤其亢奮,道:“咒符賣爆了!”

    完全供不應(yīng)求。

    錢也如流水般來了。

    七川俊介先是將一張卡遞給了家入,里面是售賣咒符的分成,當初說好的九一分,他一點沒打折。

    “新的咒符,都在那個箱子里了!奔胰朐涫障铝隋X。

    然后他抬起下頜,朝角落那里點了點。

    這幾天的咒符產(chǎn)量下降了三成,原因是兼顧了另一件事——

    給咒靈的禮物。

    他在做這個。

    七川俊介也不覺得少,兩眼放光。

    家入裕樹:“對了,我想去靈能者協(xié)會參觀,可以嗎?”

    “當然可以!”

    七川純夫本得知自己的兒女不再搞什么歪門邪道的直播,而是去賣咒符以后,熱淚盈眶。

    從此以后,他對家入裕樹的好感度已達到頂峰。

    一聽兒子說對方要來參觀協(xié)會,當然是掃榻相迎。

    ……

    萬神教會。

    “啪——”

    一記毫不留情的耳光,打在了少女的左臉上。

    她坐的很穩(wěn),即便被打了,也只是歪了歪臉。

    少女身穿白色的和服,衣領(lǐng)的兩邊繡了白鶴。

    用來覆面的面紗已經(jīng)被打落了下去,露出了一張清秀的臉。

    動手的,是個身穿黑色浴衣的中年男人。

    他并不瘦,甚至很是圓潤,但五官卻尤其刻薄。

    男人冷聲道,“我們教會的那個齋藤,轉(zhuǎn)投了靈能者協(xié)會……”

    “你知不知道?”

    少女端坐,低頭道:“對不起,我不知道,父親!

    “沒用的家伙!”他開始踹人,發(fā)泄自己的不滿。

    “空有一個神女的名頭,又蠢又笨,叫你籠絡(luò)信徒也做不好!你除了那該死的異能,還有什么價值?!”

    “長了這樣一張臉,連色/誘都做不到,廢物!”

    行為,語言。

    無一不在攻擊對方。

    而且是以相當惡毒的方式。

    中年男人卻沒有收斂,也沒有顧忌,因為他知道,這個女兒永遠不會反抗。

    這個女兒,無比渴望親情。

    只要他和妻子說出口的話,她都會拼命去做。

    這就是一個……

    腦子有病的蠢貨。

    中年男人被酒色掏空了身體,不過踹了幾下,也就力竭了。

    他喘著粗氣,松了松領(lǐng)口:“我已經(jīng)打聽清楚了……”

    “靈能者協(xié)會多了一個咒符師,咒符供不應(yīng)求。”

    說到這里,他的眼里閃爍著貪婪地光,隨即又陰沉了下去,“就連齋藤,也是被這個咒符勾走的。”

    中年男人調(diào)整了呼吸,對女兒下了命令,“殺了那個咒符師。”

    不僅是齋藤,還有其他信徒,也被靈能者協(xié)會勾走了不少。

    “父親,靈能者協(xié)會……”

    少女倏然抬頭。

    靈能者協(xié)會是個龐然大物,不能輕易出手。

    中年男人眉心陰暗,“我知道,靈能者協(xié)會,怎么是我們能得罪得起的,所以你的目標,就只是那一個咒符師!

    對方不可能一輩子都龜縮在靈能者協(xié)會,他總要出來。

    而這,就是機會。

    中年男人: “你的術(shù)式,不就是適合暗殺嗎?”

    “即便是你小時候……”

    少女聽到,臉色煞白。

    男人滿意地看到了她的恐懼,貼心地換了個話題,“蜜柑,你要努力!

    說著,中年男人在少女面前蹲下,拍了拍她的頭,“否則我會懷疑,你是否還是我最愛的女兒!

    方才的侮辱,仿若都是幻覺。

    長谷川蜜柑感受著頭頂?shù)臏囟龋吐暤,“我會完成您的心愿,父親!

    ……

    蜜柑。

    一種甜蜜的水果。

    所以,為她取名的父母是愛著她的,長谷川蜜柑想。

    少女站在高樓的其中一層,術(shù)式「暗殺者」已經(jīng)發(fā)動。

    手里的狙擊槍已經(jīng)對準,那里是靈能者協(xié)會的大樓門口。

    少女透過十字準心,觀察著在樓內(nèi)進出的人。

    樓下停了一輛黑車。

    從車里下來了一個人,很普通的長相,和父親在調(diào)查中得到的那一張圖片里的金發(fā)少年,相去甚遠。

    金發(fā)少年才是咒符師。

    對方顯然并不符合這個等式……

    然而,在狙擊槍的倍鏡里,長谷川蜜柑卻陡然與那人對上了視線。

    對方轉(zhuǎn)過了頭,就這樣準確又無聲地看向了她的方向。

    臉上還帶著笑。

    “咚——”

    她的心臟重重一震。

    長谷川蜜柑難以形容自己的震驚,與恐懼。

    自從覺醒「術(shù)式」,從未有人在她潛行中發(fā)覺過她的存在。

    等她回神的時候,那個人已收回了視線,正和身邊人聊天。

    那個人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她。

    要趕緊撤走。

    但鬼使神差地,長谷川蜜柑沒有離開,而是將狙擊槍調(diào)整了方位。

    高倍鏡里重新出現(xiàn)了那個人的身影,后面似乎多了一團黑影。

    視線聚焦的一剎,長谷川蜜柑的瞳孔一縮。

    “……”

    她看到了,

    那是,一只厲鬼。

    ……

    人類的情緒并不相通。

    比如現(xiàn)在,家入裕樹的心情是很不錯的。

    因為兩周的時限快到了,這是召喚的式神留存的最高時間。

    換句話說話,兩個小時后,他可以召喚新式神了。

    唔,是不是不能高興得太明顯?

    不然無慘又要生氣了。

    不好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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