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1章 明晃晃的暗戀
開學當天。
風很好, 太陽也?很好，不熱不燥，一切都剛剛好。
坐上遲曳的車, 林與然把車窗降下來?一半, 讓溫柔懶懶的風吹進來?。
身體里的快樂因子被全面喚醒，林與然不自?覺跟著車載音樂輕輕哼唱起來?。
遲曳就在那把著方向盤，勾著唇角笑。
這情景, 和那年暑假打工結束回津汐火車上的情景如出一轍。
過去這么?多年，他們好似都沒變。
這讓林與然心情更好了。
到了學校，林與然興奮到不行，讓遲曳給她在校門口拍了好半天打卡照，遲曳極耐心地給她充當著攝影師。
他們兩個走在一起，比明星出街還要搶眼，剛到迎新處就被一群學姐學長圍住，做了個小采訪。
被問到收到錄取通知書時的感受，問到進入校園的心情，林與然坦然回道：“我比學校任何一個新生都要開心、興奮百倍。”
沒有人知道, 當初她被迫放棄就讀夢寐以求的學府時，心情有多難過。
也?沒有人知道，這些年她努力與命運作抗爭，排除萬難，再次考入美院的這條路有多艱辛。
遲曳伸手，在她發?頂輕輕揉了一把。
注意到他倆的小動作, 有位學姐提問：“請問，你?們倆是相約一起讀清北的情侶嗎？”
林與然稍愣, 下意識側頭看向遲曳，
一下與他的目光相撞。
遲曳直勾勾地盯著她的眼睛, 那眼神像是要刻進她的眼底，將她內心剖析。
林與然突感有些心虛，慌亂移開目光，沖鏡頭笑說：“不是，他早就從?這里畢業了。”
“但他送你?上學誒。”學姐又?問，“那你?們是什?么?關?系呢？”
“呃……”
真不知道該怎么?回答這個問題。
老同?學、合作客戶或是朋友，好像都夠不到送上學這一點?。
林與然想了半天，想到某個點?，脫口說：“大概是熱心學長和他怕走丟的學妹吧。”
真的，遲曳給她的感覺就是這樣，他說是來?學校有事要咨詢，可他卻一步也?沒走開，一路上“這邊”“這邊”的，一直領著她，好像生怕她走丟一樣。
遲曳在旁邊低笑一聲，又?抬手揉把她的腦袋，笑說：“行，當學妹也?挺好。”
“……！”
林與然感覺自?己?耳尖有些發?燙。
采訪結束，遲曳引著她先去報到處報到，辦理了入學手續，領了一個新生大禮包。
林與然興奮地打開禮包，把里邊東西翻出來?一樣樣地看，翻到校徽和院服的時候，林與然高興得差點?跳起來?。
禮包里還有兩張給親友的開學典禮入場券。林與然捏著入場券思摸著該給誰，媽媽和奶奶是不可能來?了，身邊再沒其他親人。
遲曳的氣息近近縈繞在身側，林與然突然好想給遲曳一張，想了想，算了。
六年前?遲曳就已參加過，應該不會想耽誤一天工作來?參加對于他來?說并不算新鮮的開學典禮吧，跟他一起上了一個多月的班，他對待工作有多認真，她是知道的。
頭頂，“可以給我一張嗎？讓我也?回味回味清北開學典禮的熱血氣氛。”遲曳微磁的聲音灑落下來?。
林與然抬頭，對上他澄澈的黑眸。
陽光懶懶柔柔地傾落而?下，他那漆黑眼眸里也?像是落了細碎的光。
“可以嗎？學妹。”他把尾音拖長。
林與然不由笑起來?，把入場券甩給他一張，“學妹個屁啊，不要亂叫。”
遲曳捏著那張入場券，唇角弧度格外好看，“你?自?己?說的啊，怎么?還不認賬了。”
“……”林與然咬住唇，無言以對。
遲曳輕笑：“那明天一早我去接上你?，一起參加你?的開學典禮？”
“行。”
報完到，遲曳又?帶著林與然去迎新活動區玩了玩。
活動區非常熱鬧，還有各種小游戲可以參與。遲曳在抓娃娃機給林與然抓了兩個娃娃，林與然玩投壺，贏得了兩個紫色手圈，分給遲曳一個，他倆還踩了踩發?電自?行車，得了個棉花糖吃。
中午飯點?，兩人一起在食堂吃了頓飯。
清北大學校區果然名不虛傳，真的超級大，林與然很慶幸遲曳能和她一起過來?，讓她少走很多彎路。
下午，林與然要去班級開班會了，遲曳才說要去辦自?己?的事。
開完班會，林與然又?找班主任和輔導員辦理了走讀證明，完事之?后?，已近黃昏。
出了教學樓，遲曳靜靜等在教學樓外面，高大身形映在晚霞里，猶如畫中人。
“要回家嗎？”他問。
落霞輕染云朵，像是在販賣浪漫。
林與然很不舍此刻的氛圍，“遲曳，再陪我熟悉熟悉校園環境唄，好多地方我還不知道呢。”
“好。”遲曳輕笑。
“自行車會騎不？”林與然問。
“我什么不會？”遲曳反問。
林與然笑起來?：“那咱們就來?場夜騎清北園怎么?樣？”
遲曳：“好。”
兩人便各自?掃了輛共享單車，乘著晚風，追趕著晚霞，在園區閑逛。
“同?學，請等一下。”
背后?，突然有人喊他倆。
林與然和遲曳聞聲停下來?，后?面追上來?一個脖子上掛相機的男生，遞給林與然一張相片，“冒昧，剛拍的。”
是她和遲曳并排騎行的一張背影照。
照片背后?寫著一句話：「陪你?看日落的人，比日落本身更溫柔。」
林與然盯著這句話，心跳漸次地亂了秩序。
遲曳從?她手中抽走相片，拿過去看，看到背面那句話后?，輕笑出聲，沖那位男同?學說了句：“謝謝，拍得很不錯。”
男生開心笑了，“同?學，我是學校攝影協會的，請問，介意我拿這張相片作為我的個人作品展示嗎？”
“不介意。”遲曳沒猶豫。
男生又?看向林與然，林與然也?說：“可以的。”
男生連聲致謝：“謝謝，謝謝。”
“這張相片就留給你?們做紀念了，以后?如果有拍照需要，盡管來?找我，你?們兩個簡直絕配，光站在一起的畫面就很唯美了，不要太出片，很愿意為你?倆拍照。”
“如果有需要，直接到攝影協會找我就行，我叫張欽。”男生補充說。
“好的。”林與然笑著點?頭應。
這段小插曲過后?，天色已完全暗下來?，但校園里燈火璀璨，映得夜色并不濃郁。
路過一處叫情人坡的地方，有兩人正在那里哼唱一曲舒緩民謠。
口琴和吉他的組合奏響心底荒蕪，吸引了不少人駐足聆聽。
林與然和遲曳也?停了下來?。
你?劃破沉寂撞入我眼底
像一把耀眼火焰
燃燒我心底防護線
你?還像是懵懂未知
而?我已情跡斑駁
深陷情愛沼澤
你?那么?耀眼
我該怎么?追隨
聽著聽著，隱約感知頭頂一道灼燙視線，林與然抬頭，對上遲曳深沉又
?隱晦的目光。
“林與然，你?還記得你?的承諾嗎？”遲曳嗓音微澀。
承諾？
還未及回想，手機鈴聲突兀地響起。
林與然從?背包里掏出手機，看了眼來?電顯示，是奶奶的護工打來?的電話，按下接聽鍵聽了兩秒，林與然臉色驟變。
她掛斷電話，焦急道：“遲曳，可以開車送我去趟養老院嗎？護工打來?電話說奶奶走失了。”
遲曳沒多話，拉把林與然就走，剛巧一輛出租車經過，兩人打車繞到遲曳的停車處。
開車來?到養老院，護工就等在院門口，看到林與然來?，先上前?把奶奶今天的情況跟林與然詳述了一遍。
“奶奶一天都好好的，今天看著也?沒那么?糊涂了，下午我帶她去院里小公園曬太陽，她和院里的奶奶們聊得還挺好，中途我去上了趟衛生間，回來?就找不見人了。”
話里說的都是奶奶的情況，字字句句卻都在往清擇自?己?的責任。
但林與然不能計較，這個阿姨已經是這里最上心的護工了，至少她看護奶奶這段時間，把奶奶收拾得很干凈，身上都是香香的，之?前?那幾個護工看，林與然每次來?都能聞見奶奶身上一股尿騷味兒?。
“那院里派人找了嗎？都在哪里找的？”林與然揀緊要的問。
護工阿姨語氣遲疑了下，“跟院里上報了，院里還沒派人找呢，就我喊了幾個姐妹出去找的。”
遲曳插話進來?，語氣挾怒：“人丟了，都沒個負責人安排人員出去找，你?們這什?么?破養老院？”
護工阿姨嚇一跳，低著頭不敢吱聲了。
林與然知道這家養老院做事敷衍，但勝在便宜，各方面設施也?算說得過去，這已經是她能力范圍內能給奶奶最好的療養條件了。
現在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得先把人找到，“監控查了嗎？”林與然問。
“查了。”護工阿姨小聲答，“從?監控看到奶奶從?大門出去往北街走了，別的就查不到了。”
話不多說，林與然拉了一把遲曳，拔腿往北街跑去。
遲曳緊跑兩步拉住她，“林與然，別無頭蒼蠅式找了。”
“那怎么?找？現在報警，沒超過48小時，警察是不會立案出警的。”林與然著急道，“奶奶腿腳不快，又?不會坐車，走不遠的。”
“走不遠，護工不是找一下午沒找到。”遲曳說，“把奶奶照片發?給我一張，我打電話托人找找。”
林與然不多問，打開手機，翻相冊。
遲曳掏出手機撥出一個號碼，“喂，李局，幫忙借你?們警力系統找個人，照片我發?給你?，是一位老奶奶，下午從?友愛養老院出去，沿盛望路北街出走的。”
電話那邊：“沒問題，遲總。”
掛斷電話，林與然已把奶奶的照片發?到遲曳的微信，遲曳當即把照片轉發?給李局。
但林與然也?不想坐等，拉著遲曳把附近街區的角角落落找了個遍。
半小時后?。
李局打來?電話，“遲總，來?天恒街宮所胡同?，看看是不是您要找的人。”
遲曳去開車，載著林與然往宮所胡同?趕。
趕到宮所胡同?的時候，老遠就看見奶奶蜷縮在胡同?暗影里，嘴里念叨著：“我不認識你?們，我才不跟你?們走呢，我們家小糯桃一會兒?就來?找我了。”
林與然跑過去，沖幾位警察大哥彎腰鞠了個躬，“是我奶奶，謝謝你?們。”
遲曳跟在后?面，跟李局他們道了謝，讓他們回去休息，剩下的就不麻煩他們了。
林與然走到胡同?口，喊聲：“奶奶。”
奶奶聞聲，從?暗影里探出頭來?，看見林與然，立馬樂了，忙手忙腳地從?地上往起爬。
林與然緊走兩步過去，把她扶起來?，邊拍她褲子后?的灰，邊埋怨：“小老太太，腿腳不利索，還挺能跑，您這一下午都快跑出十里地了，您就不怕我找不到啊！”
“您說您跑出來?要干嘛啊？”
奶奶牽著林與然的手，努嘴說：“我就是昨晚夢見我們家小糯桃要去讀她夢想的大學了，我想去看看你?學費交上沒有，不夠，奶奶給你?添點?。”
說話間，奶奶伸手笨拙地往衣服里兜掏，掏了半天，掏出五百塊錢來?，硬塞到林與然手里，“給，奶奶給你?攢的錢，你?交學費用。”
林與然鼻腔猝然泛酸。
這五百塊錢是她留給奶奶買她愛吃的糯米糕的錢。
就在養老院門口的一家糕點?店，這東西不能一次買太多，容易壞，奶奶愛吃，林與然便每月留點?錢給奶奶，奶奶想吃的時候，可以讓護工出去買，沒想到奶奶卻把錢都攢起來?了。
“奶奶不中用，攢了好久才攢這些，這些錢在過去能買幾十頭牛呢，但他們說現在東西貴了，也?不知道這些錢夠不夠你?交學費？”
林與然控制不住地輕輕吸了下鼻子，哽咽說：“夠了，還有富余呢。”
奶奶高興地點?點?頭：“那就好，那奶奶就放心啦。”
林與然又?吸了下鼻子。
遲曳走過來?，伸手揉了把她的腦袋，遞給她一張紙巾。
林與然接過，挪動兩步，到角落輕輕擤了把鼻涕。
遲曳順手把奶奶攙扶住，喊聲：“奶奶。”
奶奶這才注意到遲曳，老眼昏花地就著路燈把遲曳渾身上下打量了個遍，面露喜色，“誒，這后?生不會是我們小糯桃的男朋友吧？”
“呃……”
遲曳撓了撓頭，不知道該怎么?回。
只聽奶奶說：“我們家小糯桃這幾年過得苦啊，她爸爸不在了，她媽媽也?病倒了，我個老不中的還得她照顧，都沒有人能照顧她。”
“小糯桃要是有男朋友就好了，有人照顧她我就能放心了。”
“你?到底是不是啊？”奶奶追問。
遲曳抿唇，掃眼還在一邊擤鼻涕的林與然，沖奶奶點?點?頭，“是。奶奶你?就放心吧，我一定照顧好她。”
奶奶高興笑了，抬手捏了捏遲曳的胳膊，又?探手捶了捶遲曳的胸膛，滿意地點?點?說：“挺好，身體挺結實，長得也?高大，保護我們小糯桃沒問題了。”
遲曳偷偷笑了下，找話聊：“奶奶，怎么?叫她小糯桃啊？”
奶奶笑呵呵地說：“我那小孫女打小就白白嫩嫩的，像糯米團子，一個女孩子，比男孩子還淘氣，就給她起小名叫糯淘了。”
“后?來?覺得淘氣的‘淘’不好，她又?愛吃桃子，干脆就改成?叫糯桃了。”
遲曳笑著：“挺好聽，奶奶真會起名字。”
奶奶拍著遲曳胳膊，高興說：“我們小糯桃眼光就是好，找的這男朋友是真俊。”
林與然過來?時，就聽見奶奶在說這話，納悶地眨巴著眼睛看遲曳。
她只走開這么?一小會兒?，遲曳怎么?就成?她男朋友了？
遲曳看著她，笑而?不語。
“長這么?高大，以后?生的小孩也?高。”奶奶繼續說。
林與然兩眼一黑，忙拉住奶奶，“好了，好了，咱不在這聊了，太晚了，咱們回去睡覺吧。”
奶奶聽話地點?點?頭。
攙扶著奶奶坐入車后?座，林與然陪奶奶坐一起，把后?座上放著的入學大禮包拿給奶奶看，“奶奶，您不是做夢，我是真要去讀大學了。”
她把院服翻出來?，比身上，給奶奶看，“奶奶，您看校服好看吧。”
奶奶點?點?頭：“好看。”
翻到禮包里的校徽，奶奶將那枚小小的徽章放在手心盯著看了好半天，然后?抖著手給林與然別在院服上。
奶奶又?去翻包，翻到學生證，拿在手中看著看著就開始啪嗒啪嗒掉眼淚。
遲曳在駕駛座，遞紙巾過來?。
林與然伸手接過，忙抽紙給奶奶擦眼淚，“小老太太您干嘛啊，怎么?還哭上了？”
奶奶抹把眼淚，“我們小糯桃終于要上她夢想的大學了，我高興的。”
然后?奶奶不再說話，翻出新生禮包里的東西一樣樣地摸摸看看。
奶奶時而?糊涂時而?清醒，但林與然還是覺得奶奶糊涂點?好，她只希望奶奶能開開心心地過完以后?的時光。
奶奶清醒的時候，林與然總能看見奶奶偷偷抹眼淚，奶奶應該很自?責自?己?幫不到她，還要拖累她上不了大學吧。
把奶奶送回養老院，給她
喂過飯，安頓好，林與然叮囑說：“奶奶，那我回去了，以后?不許再亂跑了，知道沒。”
奶奶笑著點?點?頭，“你?放心讀書去，奶奶不給你?添亂。”擺擺手讓他們回去。
林與然才安心離開。
出了養老院，遲曳拉住林與然，垂眸靜靜盯著她看了半分鐘，開口問：“林與然，沒去讀美院是因為奶奶病了嗎？”
都這樣了，也?沒什?么?可瞞的，林與然點?頭：“嗯。學美術太貴了，我讀不起。”
高三，姚阿平給林與然報了全市最好的畫室集訓，花了十來?萬，幾乎花光了爸爸舍命留下來?的所有錢。
可萬萬沒想到姚阿平會病倒，家里哪還有錢支付那樣巨額的醫藥費，為了給姚阿平看病，林與然踏遍各處親戚的家門，好不容易才湊夠醫藥費。
其實，起初境況還沒那么?糟糕，親戚們知道林與然的難處，都不著急要她還錢，奶奶又?把自?己?的老房子賣了，給她湊出一部分學費。本來?林與然可以申請助學貸款，還有貧困生補助，姚阿平又?有奶奶看護，她讀美院也?沒什?么?問題的。
可是，奶奶沒看幾天，就得了阿爾茨海默癥，她自?己?拉了一褲兜子都不知道，還在那給姚阿平喂飯。
這種情況下，林與然還怎么?去讀書。
給奶奶看病又?花了好多錢，姚阿平也?得雇人看護，奶奶也?離不開人照顧，還背負著巨額的債務，林與然得馬不停蹄地去賺錢，填補這些大窟窿，讀美院便成?了她最奢侈的夢想。
看著遲曳的眼睛，林與然一下想起在校園里，遲曳問起的承諾。
那個承諾，她是記得的。
可是，像今天在校園里那般的歲月靜好，只是她灰暗生活中夾進來?的幾張彩頁而?已，隨時都有可能被現實拖拽出來?，踩在地上狠狠摩擦，甚至碾進污泥里。
有些事情，她不敢奢求。
“你?不是還有一個爸嗎？”遲曳問。
林與然冷嗤一聲，“那個人渣啊，他不吃了我就算好的了。”
提到這個人，林與然就犯嘔，“遲曳別問了，我的生活就這樣了。好在，我現在有錢供自?己?讀書，也?有錢照顧奶奶和媽媽，一切都不算晚。”
林與然樂觀笑笑，提步往遲曳停車的方向走。
遲曳在后?面看著她。
月華流轉，鋪瀉清冷銀光，她倒映在地上的剪影，被夜風輕扯，單薄也?堅韌。
很難想象，這么?多年，她這樣單薄嬌小的一個女孩，是怎樣一個人撐托起這些事來?的。
如果這個晚上，沒有他在身邊幫助她，她該怎么?辦？一個人身單力薄地就這么?找上一夜嗎？
或者兩夜。
還找不到呢？她會不會崩潰？
她該怎么?向養老院的負責人問責，他們會不會欺負她弱小？
看著她游刃有余，淡定處之?的樣子，這樣的事，她應該經歷過不止一次。
遲曳突然覺得好心疼，好心疼，好想抱住她，告訴她其實她可以有依靠的。
他緊走幾步過去，為她打開副駕車門。
上車后?，遲曳一直不啟動車子，凈白指節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打著方向盤，好一會兒?，他開口道：“林與然，這家養老院太不靠譜了，給奶奶換家養老院吧。”
“等我手頭再寬裕一些。”林與然說。
遲曳沉吟兩秒，像是在組織話術。
“讓奶奶住我家開的療養院吧，那邊有專業治療阿爾茨海默癥的醫療團隊，護理人員都經過專業的培訓，對奶奶的病情和起居都可以照顧得很到位，絕不會出現今天這種走丟的情況。”
“不用。”林與然一口拒絕。
猜到會這樣，遲曳又?說：“如果奶奶再都走丟一次呢？再一次，你?就確定能像今天這樣順利找到？找不到了怎么?辦？”
林與然啞言。
看她有所動搖，遲曳補充說：“那療養院是我家開的，又?不收你?錢。”
一聽不收錢，林與然一點?都不帶猶豫了，“不行，不收錢就更不能去住了。”
“林糯桃，你?什?么?時候能不拒絕我？”遲曳嘆氣。
林與然一愣。
這個小名，以前?只有最親近的爸爸媽媽和爺爺奶奶叫，現在就只剩奶奶這么?叫她了，遲曳突然這么?叫她，平添幾分親近。
不清楚為什?么?，聽遲曳說‘拒絕他’，林與然莫名感覺心口有些發?悶。
“那，你?們家那兒?什?么?價位？貴嗎？”
看樣子，說不收錢的話，林與然肯定不會同?意。
“不貴，給你?打個友情折。”遲曳想了想，“就一折吧，夠成?本了。要是你?非要讓我在你?身上掙錢的話，那以后?出去別再說什?么?我是你?學長之?類的話，出去干脆說我們不認識得了。”
林與然想說，本來?也?不會再說了啊，今天也?是腦子一時抽了。
遲曳把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林與然很難再拒絕，“那好吧。”
遲曳笑了，“行，那明后?天盡快過來?把手續辦了，早些把奶奶接過去。”
林與然點?頭，“行。”
遲曳啟動車子，過了半天，林與然才想起來?道謝，“遲曳，謝謝你?。今天的所有事，都謝謝你?。”
遲曳側頭瞥眼她，沒吭聲。
第022章 明晃晃的暗戀
折騰一晚上, 回到?家時已經很晚了。
這一天又是興奮又是心焦的，情緒波動過大，導致晚上也沒睡太好。
早晨起來, 眼瞼下兩團極搶眼的黑青。
為了讓自己?有個好氣色迎接期待已久的開?學?典禮, 難得?的，林與然坐化?妝桌前認認真?真?化?了個妝。
又從衣柜翻了條百褶裙，搭配院服。
打扮完畢, 看眼時間?，還挺早。
也不知道遲曳什么時間?會過來，林與然抓起背包出門，打算去小區門口等等他。
出了小區，遲曳單手插兜慵慵懶懶地倚著車門，早已等在那里。
他今天穿了件黑色運動褲配球鞋，上身一件純黑色休閑襯衫，袖子折至手臂中間?，敞開?懷，里邊一件紫色T恤, 嘴里咬根棒棒糖，五官俊朗鋒利，惹眼又帶著一種疏離感。
要不是他眼底的桀驁隨歲月斂去一些，林與然還以為自己?看到?了少年時的遲曳了呢。
遲曳向她看過來，那淡冷無波的目光似有些發直，一直看著她從小區門口走到?他跟前, 他眼睫顫了顫，勾唇輕笑, 把插兜的那只手掏出來，向林與然攤開?。
手心里一把棒棒糖。
林與然抿唇笑, 拿了一根吃。
遲曳給她拉開?副駕車門，林與然坐進去，看見駕駛座放著一大捧玫瑰花。
林與然正想著這捧花會是送給誰的，遲曳繞到?駕駛座，拿起那捧玫瑰，遞到?她面前，“林糯桃，開?學?快樂。”
林與然稍愣，伸手接過，“謝謝。”
遲曳唇角邊染著一絲淺淺的笑，靜看她幾?秒，啟動車子。
等紅燈的時候，遲曳側頭，語氣隨意?問：“另外那張親友劵，你給誰了？”
林與然咬著棒棒糖有些驚訝地看向他。
沒想到?，他會對?這種小事好奇，莫名有點想賣關子，林與然翹起唇角，“到?學?校你就知道了。”
遲曳眉梢輕佻一下，打量著她唇角的弧度，一點點抿直唇線。
到?了學?校，在停車場剛巧碰見許見薇和秦朗。
遲曳問：“那張劵給許見薇啦？”
“嗯。”林與然眨眼睫看他，“你看我還能給誰？”
遲曳唇角輕勾了下，沒說話。
林與然看他，感覺他心情比剛才好很多的樣子。
許見薇插話：“就是，然然的親友券不給我還能給誰？”她上前把手中抱著的一束鮮花遞給林與然，“然然，開?學?快樂。”
“謝謝。”林與然接過花，看著許見薇和秦朗，有些為難地蹙起眉，“你倆是黏在一起了嗎？我這就兩
張劵誒，來三個人打算怎么搞？”
遲曳把他那張遞給秦朗，“我沒有劵也可以進去。”
“那你昨天問我要？”林與然凝眉看他。
遲曳勾唇：“我就是想看你給不給我。”
林與然：“……”
許見薇在旁邊撲哧一聲笑了。
林與然：“你笑什么？”
許見薇：“就是沒想到?遲曳還有這樣一面。”
“……”林與然沒明白?，“哪一面？”
說多了，怕林與然尷尬，許見薇上下打量林與然，轉移話題，“然然，你今天這身打扮好青春，像十六的女娃子。”
她扯了扯林與然的裙擺，又道：“你穿我這裙子真?好看，就是腰圍大一點。”
聞言，遲曳輕擰了下眉頭，看眼林與然身上的百褶裙。
林與然往起拽了拽裙子，笑說：“沒大多少，系上腰帶就合適了。”
許見薇又道：“然然，可算是見著你化?全乎的妝了！”她細看林與然的妝面，“我用?不合適的那些化?妝品，倒是適合你用?，在你這都?變廢為寶了。”
“這個色號的腮紅，我涂了顯臉黃，上你臉，居然這么顯嫩！”許見薇語帶羨慕，“然然，你化?了妝殺傷力可太大了，我個女的看了都?迷得?不行。”
這話一點不假，林與然今天這妝，狐貍眼化?得?又勾又俏，睫毛本身就濃密，又刷了睫毛膏，忽扇忽扇的像蝶翼，雪似的臉頰輕染了層薄霧樣蜜桃色腮紅，水紅色口紅薄薄沁唇，襯得?嘴巴柔柔嫩嫩又水嘟嘟的，這樣的五官組合放在一張巴掌大凈白?鵝蛋臉上，簡直是又純又欲，嫩出水。
林與然笑：“你就夸張吧。”
秦朗湊到?遲曳跟前，眼睛瞄著林與然，在遲曳耳邊小聲說：“怪不得?你這狗從十六開?始就像著魔了一樣，這誰看了不迷糊！”
遲曳瞥他：“記住，你是有對?象的人。”
秦朗：“我……！”
“大哥，我就欣賞欣賞而已。”
“欣賞你自己?的去。”
遲曳拉開?后座車門，沖林與然說：“手里抱著花束會不太方便，把花先放我車里吧。”
“行。”林與然正有此?意?。
后座上靜靜躺著的那捧玫瑰，色調是一種高飽和極致魅惑的玫紅色，絲絨質地，迷幻又熱烈，視覺沖擊力極強。
許見薇一眼掃到?，一驚一乍地問：“這玫瑰花誰送誰的？”
“遲曳送我的。”林與然如實說。
許見薇更咋呼了，“誰家開?學?送紅玫瑰啊！”
花束上的品牌標志——Floyd，許見薇熟，“弗洛伊德，你漫不經心穿梭于我的夢境。”她輕念。
“什么啊？”林與然問。
“這個牌子花的花語。”許見薇看眼遲曳，“這花一般都?是用?來送給喜歡的人、暗戀的人、追求的人的。”
林與然睫毛輕抖一下，轉頭看向遲曳。
“哦，我看著好看就買了。”遲曳淡淡說。
遲曳的語色相當自然，也確實符合他的做事風格，林與然不多想，把手里的花和那捧玫瑰放一起，關上車門。
秦朗偷踢遲曳一腳，小聲說：“你多余說這話干什么？還怕她誤會啊？”
遲曳唇角勾起一絲苦澀，沒說話。
四人一起往綜合體育館走。
許見薇很興奮，搞得?和她自己?開?學?一樣，一路上走走停停，拉著秦朗讓林與然給他倆拍個沒完。
中途，許見薇接了個電話，
沒一會兒，夜暉來了。
夜暉穿白?襯衫，打條瀾黑色領帶，搭上金絲邊眼鏡，看上去愈發斯文俊逸了。
他把手里的捧花遞到?林與然面前，溫煦笑著：“與然，開?學?快樂。”
看著眼前的白?玫瑰，林與然略遲疑。
鮮花間?插著一張粉色小卡片，上面寫著兩行正楷小字——『愿你成長為自己?想要的樣子，如花在野，恣意?熱烈。』
林與然看著這句寄語，輕笑了下，伸手接過，“謝謝。你籌備畫展那么忙，還能記得?我今天開?學?，感動。”
花束寄語一看就是夜暉親手寫的，顯然，來參加她的開?學?典禮，夜暉是提前做過準備的，而她都?沒跟他提過要他來，林與然覺得?怪不好意?思?的，這話就算是隱晦地對?沒有邀請他的一種解釋吧，不管咋樣，應該多少能讓他心里舒服一點吧。
夜暉抿唇：“你開?學?，我再忙都?會來。”
秦朗“嘖”一聲，他兄弟這修羅場，他看著都?急得?慌，“我們不都?記得?呢嘛，有啥好感動的。”
“那不是我喊你們來的嘛。”林與然說。
“不喊，也來。”遲曳接話。
林與然稍愣，然后笑了，“那謝謝我的好朋友們惦記我。”
簡單閑聊兩句，大家一起往會場走。
到?了會場門口，碰到?一張熟面孔——攝影協會的張欽。
張欽正拿著相機給入會場的同學?在開?學?典禮立牌前拍照呢，看到?遲曳和林與然，張欽高興壞了，極力自薦要給他倆在立牌前拍照留念。
本來就有在這拍照的打算，林與然沒拒絕，遲曳也沒說什么，兩人站過去，擺好位置，按下快門前，遲曳喊等一下，然后他把外邊的襯衣三兩下脫下來，丟給秦朗，順便把林與然手中的花束也一并塞給秦朗。
遲曳襯衫里邊是一件紫色院服，別著清北大學?的校徽。
兩人并排站在開?學?典禮的立牌前。
身上是同樣的印有清北大學?字樣的院服，別著同樣的校徽。
林與然一時有些恍惚，此?刻像是沒有跨越六年，僅是經過一個暑假，現在他們正常開?學?了。
張欽舉著相機。
“兩位同學?笑一下。”
“再挨近一點。”
快門聲響起，畫面定格。
許見薇說她也想拍，張欽便給她和秦朗拍了一張，然后又給他們五人拍了張合照。
拍完后，夜暉不離開?立牌，拉住林與然，“與然，我們也拍一張吧。”
林與然：“行。”
兩人站到?一起，張欽再次舉起相機。
秦朗往前推許見薇，“薇薇，你們仨不是關系非常要好嘛，你們仨一起拍兩張啊。”
許見薇半推半的被推到?了夜暉和林與然中間?。
張欽給他們仨拍完后，秦朗招呼：“拍差不多了，該入場了，我們霸著這兒這老半天，也給別的同學?留點拍照紀念的時間?。”
說完，他沖遲曳挑挑眉。
遲曳拍了把他的肩。
張欽今天拿的不是昨天那種可以直出相片的相機，他上前跟林與然說：“同學?，我加你微信吧，照片修好后，我發給你。”
“行。”
沒等林與然掏手機，遲曳拿著手機上遞到?張欽面前，“加我的。”口氣不容反駁。
“……”張欽干笑一下，拿手機掃描遲曳微信名片，發送好友請求。
秦朗把襯衣還給遲曳，跟他小聲說：“行啊，還做了準備，你這也算圓夢了吧？”
遲曳勾了勾唇，抓過秦朗懷中的花束，隨意?拎在手中。
“夜暉。”林與然語帶歉意?，“我這邊就兩張親友券……”
夜暉剛想說他沒劵也可以進去，忽聽一聲嗓音清亮的呼喊：“夜暉學?長——”
幾?人循聲望去。
遠處，一個扎馬尾的女孩向他們這邊奔跑而來。
女孩跑得?很急，像是生?怕夜暉跑了一樣，她跑過來粗喘兩口氣，一把抱住夜暉的胳膊，“夜暉學?長，真?的是你誒，你回國了怎么不告訴我一聲？”
夜暉神色微僵，看眼林與然，有些慌地從女孩手中往出抽胳膊，奈何女孩抱得?太緊，這么多人在場，他也不好使蠻力，就沒抽出來。
女孩眨著一雙清澈似水的狐貍眼，仰臉望著夜暉，抱怨說：“學?長，你好沒良心啊，一聲不吭丟下我就出國了……”
“走了。”遲曳拉把林與然，“我們進去吧。”
“哦，哦。”林與然從看戲中抽離出來，跟上遲曳。
秦朗牽起許見薇的手，生?怕別人看不懂此?刻的場面一樣，揚聲說：“別看了，人家久別重逢，咱別杵這給人當電燈泡了。”
“還發小呢，什么都?
不跟我說。”許見薇沖夜暉抱怨一句，提步往禮堂走。
“不是……”夜暉很無奈。
眼看林與然都?要走遠了，“與然……”夜暉有些急地想抽身。
那女孩又往緊抱了抱夜暉的胳膊，“學?長，好久沒見你了，我們找個地方好好聊聊唄。”
林與然回頭，“正好沒有多余的入場券給你，你先跟你學?妹聊。”
秦朗追上遲曳的腳步，小聲跟他說：“你說你急著走干什么，多好的戲碼啊。”
遲曳揚眉：“一看就是那女孩倒貼，再看一會兒該看明白?了，就這樣誤會下去挺好的。”
“行啊，兄弟。”秦朗拍把他的肩，“我都?要對?你刮目相看了。”.
清北的開?學?典禮，隆重且肅穆。
典禮中，林與然坐在班級中間?，略微抬頭，就能看見正前方看臺上觀禮的遲曳。
感覺這六年就像是她的一場惡夢，此?刻，她夢醒了，生?活得?以回歸正軌，她還是那個自信恣意?的少女，與遲曳一起在約定好的大學?讀書?。
典禮結束后，許見薇和秦朗去校園閑逛了，林與然要去聽開?學?第一課，遲曳說送她過去，正好她對?校園的路線還不太熟，就沒拒絕。
半路上，看到?抱著花的女同學?，林與然突然想起夜暉送的那束花，她扭頭問遲曳：“我花呢？”
遲曳腳步稍頓，“出會場的時候有點擠，那花不小心被擠得?掉在地上，還被人踩了兩腳，臟了，花瓣也碎了，我就順手扔了。”
“啊？！”
“哦！”
好好的花，就這么被糟蹋了，林與然覺得?有些可惜，語氣略帶了點不開?心。
“怎么啊，心疼了？”遲曳凝眉看她，“那對?不住，是我沒幫你拿好，你要是喜歡白?玫瑰，我再給你買一束。”
他這話聽著是在道歉，但語氣散漫又敷衍，聽起來冷冰冰的，林與然沒聽出半分歉意?來，反倒感覺他口氣有些不大好。
“啊，不用?，不用?。”林與然忙說，“沒關系，壞了就壞了吧。”
快到?下課時，許見薇發了條微信過來：
【一會兒在紫清園食堂一起吃飯啊。】
林與然回復：【好的。】
課程結束，林與然走出教室，邊走邊在導航輸入紫清園食堂，校園太大，一時半會兒，她都?得?靠導航認路。
走出教學?樓，一抬頭，意?外的看見遲曳和夜暉一起等在外面。
兩人表情皆肅冷，只是夜暉身上沒有遲曳那種生?人勿進的距離感，看著溫和不少，不然，兩人看上去像剛打完架一樣。
見林與然出來，夜暉先一步走到?林與然面前，“與然，我有話對?你說。”
第023章 明晃晃的暗戀
林與然看眼遲曳, 跟上夜暉。
夜暉走到一個稍立靜的拐角處停下來，看著林與然半天不?說話。
“什么事兒？”林與然出聲問。
“那個……”夜暉嗓音微緊，“與然, 我和剛才那女孩沒?什么的, 她?就是好久沒?見?我了，激動的，所以動作略親膩了些。”
跟她?解釋這些干什么？
林與然有些懵。
“奧, 這樣啊。”林與然有些不?知道該怎么回他?，玩笑說：“你那學妹還挺漂亮的，看見?你歡天喜地的，感覺她?喜歡你誒，你不?打算考慮考慮？”
“就知道你誤會了。”夜暉嘆氣?。
“那個…那個，與然……”夜暉撓撓頭，欲言又止。
林與然眨眼睫看他?。
夜暉支吾好半天，最后做了個深呼吸，開口說：“與然，其實我, 我…喜歡你，我可?以追你嗎？”！！
林與然驚住，身體無意識后退一步。
“對不?起，夜暉，我可?能沒?法?回應你。”林與然輕聲說。
夜暉重重咬了下嘴唇，“我沒?說讓你現在?回應, 我可?以先追你。”
相處這么多年，林與然完全沒?看出夜暉對她?是這種心思, 一直當?普通朋友處的，從夜暉開口那刻, 她?心中?的答案就很堅定?。
“夜暉，不?用追，我不?……”后面的話太過銳利，畢竟是這么多年的朋友，林與然有些不?忍說出口。
夜暉盯著她?，眼眶漸紅。
兩人沉默片刻。
夜暉略點了點頭，嗓音微哽：“懂了！”
林與然抬頭看他?，語帶歉意：“對不?起啊，夜暉。”
夜暉尷尬笑笑，喉結輕滾，帶點懇求說：“那個，不?做戀人，也別不?做朋友好嗎？你就當?我今天沒?跟你表白過，我們還和以前一樣，好嗎？”
林與然干笑一下：“好。”
夜暉苦笑：“國慶節我辦畫展，到時候你一定?要來參觀啊。”
林與然點頭：“行。”
“定?了具體日?期，我給你發請柬。”
“好。”
“課業上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問我。”
“嗯。”
“那我先走了。”
“哦。”
夜暉近乎逃跑一樣，轉身離去。
林與然長長舒口氣?，轉身，走向等在?遠處的遲曳。
遲曳站在?教?學樓外，周身的冷冽氣?息似乎比剛才還要濃重。
耀眼與冷酷并存，從他?身邊經過的女生都只敢走遠了偷偷回看他?一眼。
林與然走過去，遲曳靜靜盯著她?看了小片刻，出聲問：“聊挺好？”
“……”不?知道咋回他?這話。
林與然很敷衍地回了個“嗯。”
沉吟幾秒，遲曳又開口問：“都聊什么了？”
林與然抬睫看他?。
說實話，他?這個問題有點越界，都不?像是他?能問出來的話。
但看他?樣子好像還挺好奇的。
如實說拒絕了夜暉，感覺有些不?太好，萬一以后他?倆再碰見?，夜暉該多尷尬。
林與然便揀了剛才對話中?還算和諧的部分說予他?：“哦，就是夜暉國慶要辦畫展，邀請我觀展。”
遲曳看著她?的眼睛，“你答應了？”
林與然心說，這有什么不?能答應的，這都不?答應，夜暉哭了你哄啊？
“嗯。”林與然點頭。
“他?人呢，不?一起吃飯？”
“哦，他?，他?還有事，先走了。”
遲曳踢開腳邊的一塊小石頭，邁步往前走，“走吧，去吃飯了，秦朗和他?對象已經在?食堂等咱倆了。”
“哦。”林與然緊走兩步跟上他?。
并肩走了一段路后，林與然忽然意識到，遲曳不?是送她?，就是等她?的，真的好像怕她?走丟一樣。林與然笑問：“遲曳，你還真怕我走丟啊？”
遲曳輕“嗯”了聲。
就是一句玩笑問話，沒?想?到遲曳會回答，林與然不?由?笑了，“其實，我并不?路癡的，畢竟我這個人很強，各方面都強，可?沒?有小女生那些路癡的小萌點，再說了，現在?還有導航呢。”
遲曳動了動唇，看她?兩眼，沒?吭聲。
林與然沒?在?意，全當?他?是心情不?好不?想?說話。
來到紫清園食堂和許見?薇他?們一起吃了頓飯，結束后，許見?薇和秦朗打算回去了，下午學校也沒?什么重要的事，林與然便想?著趁現在?有時間把奶奶安置到遲曳家的療養院，怕明后天正式進入到學習當?中?，抽不?出時間。
遲曳也說隨時都可以過去。
四人一起往停車場走，路上，林與然忽感肚子有些痛，讓他?們仨先過去，她?要去趟衛生間。
遲曳在車上等著林與然。
許見?薇指揮著秦朗從自己車上拎下兩大袋衣服來，放入遲曳車后座。
“遲曳，快換季了，我給與然拿了些秋季穿的衣服，本來想?給她?送家里的，這不?她?下午跟你走嘛，就先放你這兒了，有點多，辦完事你送她一趟。”
“行。”遲曳點頭，“衣服你給她?買的？”
“呃……”許見?薇猶豫了下，覺得也不?是什么不?能說的，“要是買的，與然哪會要，那些都是我不?穿的衣服。”
遲曳蹙起眉。
“與然她?媽媽和奶奶那兩頭都挺耗錢的，她?又要供自己上學，留給她?自己生活的錢沒?幾個，她?
哪還有閑錢買衣服。”許見?薇說，“我衣服多，穿過新鮮勁了，就拿給與然穿。”
說完，許見?薇覺得這話有點那啥，又補充說：“哎，這可?不?是作為好閨蜜不?舍得給她?買兩件衣服啊，就是與然那個性格吧太要強，給她?買新的，她?會有心理負擔的，她?也不?會收的。”
秦朗插話：“怪不?得呢，我說怎么林與然穿的衣服看著總是有些松松垮垮的，不?過跟她?這做什么事都游刃有余的自信氣?質搭起來，反倒有種松弛感。”
“還挺會夸。”許見?薇翻白眼，“你就是說我胖唄。”
秦朗忙說：“哪有，我對象才不?胖呢。”他?往遲曳那瞥了瞥，“是林與然該再養養肉了。”
許見?薇：“放屁，我閨蜜身材最好了。”
秦朗一噎：“嘚，敢情就你能夸她?唄！”
遲曳補刀：“你現在?可?是有對象的人，在?外面只能是瞎子，懂？”
秦朗：“靠！”
許見?薇哈哈樂了。
林與然去了衛生間才發現自己姨媽來了，她?這親戚每月來的時間都不?規律，她?都沒?有預先做準備。
林與然趕緊給許見?薇發微信過去：【沒?走吧？】
許見?薇回：【都開出校外二里地了。】
林與然：【哦，那沒?事了。】
沒?辦法?了，林與然穿好裙子，打算去學校超市買一趟。
出了衛生間，看見?遲曳等在?外面，應該是她?半天沒?過去，怕她?有事，特?意過來找了。
林與然有些尷尬，“那個，遲曳，你再等我下，我去超市買個東西。”
遲曳跟上她?，“我陪你去。”
“啊，不?用。”林與然剛走出兩步，就感覺下面要流出來了，她?忙停住腳步，站在?原地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遲曳看她?舉動怪異，了然道：“你先回衛生間，我給你去買。”
“啊？”
林與然想?問，你知道買什么嘛，又問不?出口，遲曳已向超市的方向大?步走去，林與然在?原地凌亂了會兒，只好回衛生間了。
蹲在?廁所里，林與然想?起來，高中?那會兒，有一次夜里她?從家里跑出來和遲曳通宵，早晨睡醒后，她?打著哈欠去衛生間洗漱。
遲曳在?另一張沙發上醒來，視線掃過她?的裙子，定?格兩秒又快速移開。
他?起身往外走，“林與然，我去外面買點東西，你別亂跑。”
林與然還有些莫名其妙他?怎么怕她?亂跑呢，進了衛生間，才發現自己大?姨媽來了，裙子上漏了大?片血漬。
正不?知道該怎么辦呢，衛生間門被輕敲了下，林與然探出頭，遲曳遞給她?一個黑色塑料袋。
林與然接過，打開袋子，里邊是兩包衛生巾，頓時覺得臉頰燙得厲害。
“林與然，早飯在?桌上，你出來趁熱吃，我去外面衛生間洗漱了，一會兒直接去班里了。”遲曳在?外面喊說。
“哦。”林與然松口氣?。
那個時候年紀小，被男生看到這種事，還覺得挺不?好意思的，幸好遲曳先走了。
洗漱完，林與然從衛生間出來，外面桌上擺著早飯還有一杯熱氣?騰騰的紅糖水，沙發上遲曳的校服外套沒?有穿走。
裙子上的血漬，林與然在?衛生間處理了半天，根本弄不?干凈，吃完飯，上課時間到了，林與然沒?有辦法?，只好把遲曳的校服外套穿上。
遲曳個子很高，林與然穿上他?的校服剛好能蓋到裙子下沿，嚴嚴實實地將她?裙子上的狼藉藏好。
忽然，外面一道女聲喊：“林與然？”
林與然在?隔間應：“在?。”
然后，她?的廁所門板被敲響，林與然打開門，一個女生從門縫給她?遞進來一個黑色塑料袋，“你對象給你的。”
林與然稍愣一下，伸手接過，道了謝，鎖上廁所門，打開袋子。
里邊是兩包衛生巾，還有遲曳身上那件黑襯衣。
現在?這個年紀遇到這種事，已經沒?有上學那會兒那種羞澀感了，林與然只覺心口有些暖。
剛才往外面跑，又折回來，裙子上漏了一點上去，林與然只好把遲曳那件襯衣系腰間，將血漬擋住。
出了衛生間，遲曳沒?在?外面等，這點小默契，林與然懂，她?徑直走向停車場。
遲曳沒?上車，倚著車門在?等她?。
林與然走過去，遲曳說：“車上有許見?薇給你帶的衣服，你去看看有沒?有能替換的褲子。”
“哦。”
褲子一定?有，林與然剛還想?該在?哪里換衣服呢，上車后，這個問題不?用想?了，遲曳已把后座拿擋板擋得嚴嚴實實的，車玻璃又是全黑的，外面根本看不?到。
林與然彎了下唇，在?那兩袋子里翻了條牛仔褲出來換上。
換好后，林與然下了車。
遲曳背靠著車頭，嘴里咬根棒棒糖，目光筆直地注視著前方，正直得要命。
林與然有點想?笑。
聽到動靜，遲曳回頭，問：“肚子痛？”
林與然搖頭：“一點點。”
遲曳微抬下頜示意她?上車，林與然拉開副駕車門，坐進去。
遲曳坐進駕駛座，把水杯槽里放著的一杯紅糖水遞給她?，“放了有一會兒了，趁熱喝。”
“哦。”林與然接過，一口一口抿著喝。
不?清楚是心里暖還是紅糖水的暖，總之，林與然感覺身體里那絲絲痛楚好像沒?有了。
第024章 明晃晃的暗戀
來到養老院, 給奶奶辦理?了出院手續，簡單收拾行李，帶著奶奶上遲曳家的療養院。
奶奶今天的狀態還算清醒, 一路上都樂呵呵的, 但到了療養院門口，卻死活不愿意下?車了。
“小糯桃，這地方?一看就貴, 我可不住。你才能掙多少，還要上學，我個?不中?用的老婆子?沒必要住這么好的地方?，不去，不去，快送我回去。”
林與然好聲?勸：“奶奶，這療養院是遲曳家開?的，給我優惠價，不貴的。”
奶奶一聽?，直接生氣了, 抬手就往林與然背上打了一下?，“小糯桃，奶奶怎么教你的，不能隨便占人便宜，你都忘啦？”
“曳曳跟你談對象，你就跟人好好談, 但你不能這么麻煩人家啊，我教你的全?忘啦？”
“ ！”林與然看眼遲曳。
“你真是氣死我了！”奶奶抬手還要打林與然。
遲曳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奶奶打下?來的手, “奶奶，您昨天不是說讓我照顧好小糯桃嘛, 把您照顧好了，她不用操心您，能踏踏實實地上學，才算照顧好她啊。”
奶奶還氣著，“那?也不能讓她學占別人便宜的毛病啊。”
遲曳：“奶奶，我不是她男朋友嘛，怎么能叫別人呢，您這話說得?我好傷心吶。”
“……”林與然抬手捂把臉。
隨便他倆怎么聊吧，反正能搞定老太太就行，這老太太犯起軸來，她是搞定不了。
奶奶一下?有些歇火，“男朋友也得?分清楚，又不是結婚了，你們倆要是結婚了，奶奶就理?所當然接受你這份孝順了。”
遲曳唇角勾點壞笑，小聲?對林與然說：“要不咱倆領個?證先。”
林與然一愣，用口型回他個?“滾”。
遲曳斂笑，接著勸奶奶：“奶奶，您說得?有道理?，但我不是小糯桃男朋友嘛，總不能讓我掙她錢吧，那?我還當什么男朋友，所以我給她打折了，我不虧錢的。”
奶奶不吭聲?了，坐那?想半天，“好像是這么個?理?，那?折后是多少錢？”
遲曳佯裝想了想，說：“五百。”
林與然一驚，動了動唇，遲曳給她個?噤聲?的手勢。
奶奶掰著手指頭算起賬來，算半天好像有些算不明白，她對金錢的概念是混亂的，經常把過去和現在的物價混為一談。
算不清，奶奶干脆不算了，“行吧，你說不虧錢，奶奶就信你。”
總算說通
了。
安頓好奶奶，林與然來前臺辦理?入住手續。本以為遲曳剛才說的‘五百’，只是哄奶奶隨口扯的，沒想到費用清單上還真寫?的每月只五百。
遲曳在旁邊耍賴：“我跟奶奶談的啊，不按這個?數收，哪天奶奶知道了，說我人品有問題怎么辦？”
“這樣不行，你剛沒看見奶奶是怎么教訓我的啊？”林與然皺眉。
遲曳也不多掰扯，指尖點點費用明細表，“這有收費明細，你好好看看。”
林與然拿起明細表，表單上從日常伙食到物品消耗標價都很詳細，加起來還真是五百。
“其他的人工費，床位費什么的，你還讓我收你錢的話，咱們這關系是白處了。”遲曳語氣有些不大高興了。
“……”
林與然拿他沒辦法，只好把字簽了。
辦理?好入住，怕奶奶不適應新環境，林與然又陪奶奶待了一陣，回家的時候，天色近暗。
遲曳這一下?午都沒走開?，儼然一副準孫女?婿的樣子?，事無巨細地把奶奶安排得?妥妥當當的。他車上還有一堆林與然的東西，自然的，又送林與然一趟。
到了家樓下?，林與然看見一個?熟悉的背影，她降下?車窗喊：“林逸群。”
林逸群轉身，手里還抱著一捧毛絨玩偶花束。
遲曳將車停穩。
林與然推門下?車，笑問：“林逸群，你來多久了？”
“沒多久，我剛下?班趕過來。”林逸群溫和笑笑，把手中?花束遞給林與然，“開?學快樂，抱歉今天上班都沒顧得?上參加你的開?學典禮。”
“你跟我還說這些。”林與然接過花束，摸了摸里邊的庫洛米公仔，“太可愛了，這個?禮物我好喜歡，謝謝。”
林逸群輕笑：“就知道你喜歡這個?。”
他往后看一眼，“送你回來的是遲曳？”
“嗯。”林與然回頭，看眼車里的遲曳，把花束塞回給林逸群，“你先幫我拿著，車上還有一堆東西呢。”
她挪動兩步，拉開?副駕車門，將她的背包拿下?來，挎肩上，和遲曳道別說：“遲曳，那?我回去了，今天謝謝你。”
遲曳將車熄火，“今天東西有點多，我幫你拿上去吧。”
林與然沒作多想，脫口說：“不用，有林逸群在。”
遲曳向車窗外?眺一眼，語氣略顯不痛快：“林與然，你覺得?這樣像話嗎？”
“ ？”林與然眨眼睫看他。
遲曳唇線拉直，不再吭聲?。
他的臉色剛才就不大好，此刻明顯有些慍惱，看著冷感更重了。
明明路上他心情好似還很不錯，怎么一會兒功夫，他就冷臉了？也沒惹他啊，一會兒好一會兒惱的，真的好難搞啊！
林與然腹誹著，同時琢磨了下?他的話。
好像也是，遲曳送她這么多回，她一次都沒邀請過他上家坐坐，今天這么多東西，他主動提出幫拿上樓，她還不讓，重點是林逸群就可以上去，確實不太像話。
林與然笑笑：“那?行，那?就麻煩你了，順便邀請你去我那?里坐坐。”
遲曳眉尾輕佻了一下?，沒說話，關上車門，往后座走。
林與然也去了后座，拉開?車門，先抱出許見薇送她的花，塞給林逸群，然后，她又抱起那?束玫瑰，再要伸手去拎袋子?，那?兩袋子?已被遲曳拎走了。
遲曳關上車門，又打開?后備箱，從里邊拎了兩箱水果出來。
林與然向他投去疑問的眼神。
遲曳淡淡說：“不是邀請去坐坐嘛，怎么能空著手。”
“不用。”林與然晃了晃懷里的玫瑰花束，“不是有花嘛，不用再拿東西了。”
遲曳關上后備箱，“花是祝賀你開?學，水果是上家里做客的禮數，兩碼事。”
林與然：“……”
遲曳手里東西有點多，林與然還空著一只手，她伸手去接他手里的水果。
“起開?。”遲曳避了下?她，“胳膊這么細，你能拿得?了什么啊。”
“……”
林逸群搗騰了下?手，過來從遲曳手中?接過一箱水果，主動跟遲曳打招呼：“遲曳，好久不見。”
遲曳瞥他眼，不咸不淡地回句：“好久不見。”
“林糯桃。”遲曳側頭喊林與然，“從我兜掏車鑰匙，把車鎖了。”
林與然“哦”一聲?，“左邊右邊？”
“右邊。”
林與然繞到他右邊，伸手進去，掏出車鑰匙，按下?鎖車鍵。
三人一起進了樓，等電梯的時間，林逸群找話聊，“遲曳，你怎么知道然然小名叫小糯桃的？”
遲曳微緊了下?眉心，冷冷說：“我就是知道啊。”
嘚，一句話就聊死了。
林與然想了想，上學那?會兒，他倆雖然沒說過幾句話，但好像也沒什么過結，要有也是林逸群對遲曳有氣吧，每回林逸群來他們班要跟遲曳換座位，遲曳都不給他換。
電梯門打開?，三人走進去，遲曳手邊就是電梯按鍵，“幾樓？”他問。
林與然見他手里東西多，剛想探手自己按，林逸群伸手在右邊的電梯按鍵上按下?［8］。
遲曳瞥了眼亮起的紅色按鍵［8］，又側頭瞥了眼林逸群。
到了八樓，林與然先他倆一步下?電梯，快步走到家門前，輸入密碼開?鎖，給他倆拉開?門。
林逸群先進門，把手中?花束放在玄關柜的置物臺上，把水果放地上，輕車熟路地打開?鞋柜，拿出里邊放著的一雙男士拖鞋換上，順手把林與然的拖鞋從鞋柜里拿出來，又拎起那?箱水果，走到冰箱前，蹲地上打開?水果箱，往冰箱里擺水果。
遲曳杵在玄關，看著林逸群這波操作，臉色愈來愈沉。
林與然進來關上門，把手中?花束和背包放置物臺，換上拖鞋，接過遲曳手中?拎著的兩袋衣服，“遲曳，家里沒有多余的拖鞋了，你穿自己的鞋也沒關系的。”
林逸群把一箱水果裝進冰箱，又過來接走遲曳手中?的水果箱，拎著去了廚房。
遲曳握了握拳，掃眼客廳鋪的那?張淺云色短絨地毯，把自己鞋脫了。
“遲曳，不用脫鞋，我這地板也不常拖，你襪子?該臟了。”林與然忙說。
遲曳渾不在意：“沒事。”
“那?你別走動了，就沙發坐著吧。”林與然說，“大理?石地板挺涼的，那?有地毯，不會涼著你腳。”
“嗯。”遲曳應一聲?，提步走到沙發前，坐下?來。
林與然去廚房翻了個?新杯子?出來，仔細洗了兩遍，給他倒了一杯溫水。
遲曳環視一圈房子?，房子?不大，就一居室，一個?女?孩夠住了，現代輕奢風的裝修風格，非常時尚溫馨。
“你這居住環境還挺好啊。”
林與然笑：“嗯，許見薇的房子?，托好閨蜜的福，這些年?我過得?還能像個?人。”
遲曳抿直唇線，沒說話。
林逸群從廚房端了一盤切好的水果出來，擺遲曳面前，招呼他吃，又去把剩下?的水果拎出來，往冰箱里擺。
遲曳看眼面前盤中?切好的水果，又看眼在那?忙碌的林逸群，“敢情，這家里就我一個?客人啊？”
“ ！”林與然眨了眨眼睫，“呃…我不是跟林逸群熟嘛，有時家里燈泡啊水管什么的壞了，他過來幫我修一修，有時候他過來我畫稿顧不上招呼他，他就自己動手了，一來二去就對我家里很熟悉了。”
遲曳輕“呵”一聲?，“常客啊！”
“……”
林與然不知道咋跟他聊了，發小常來家里玩，她覺得?并?沒什么毛病。
林逸群忙活完，去衛生間洗了把手，也坐了過來。
遲曳盯幾秒桌上的一杯水，側頭跟林與然說：“林糯桃，你給逸群倒杯水啊。”
林逸群明顯地愣了下?，忙擺手：“別麻煩了，我不喝，我想喝會自己倒。”
遲曳瞥眼他，不再吭聲?。
“然然，你們今天拍照了吧，給我看看照片唄。”林逸群說，“聽?說清北的開?學典禮老盛大了。”
“拍了，我還錄了不少視頻呢。”林與然拿過手機，輕觸指紋解鎖。
遲曳也掏出手機，“對了，那?個?張欽把咱們的合照發我了，我發給你？”
“好。”林與然點開?微信。
遲曳發照片過來，林與然把照片下?載進相冊，將手機遞給林逸群。
林逸群低頭一張一張翻看著照片，語帶羨慕說：“真
好！”
沒有人比林與然更懂他這種心情。
林與然坐他旁邊，不炫耀，不寬慰，只靜靜陪著他看。
遲曳靠在沙發里，也不吭聲?，目光死死盯著他倆對頭看手機的和諧畫面。
林逸群翻到他們在開?學典禮立牌前拍的照片，林與然和遲曳穿著清北的院服站一起的畫面，讓他也有種不真實感。
如果時光能夠倒流，
遺憾是否可以不再是遺憾？
走神兩秒，林逸群翻到下?一張。
是一張五人合照，三男人站在后面，林與然和許見薇站在他們前邊，很普通的一種擺拍，但俊男靚女?的組合實在是悅目。
再往后翻了一張，還是他們五人的合照，注意到什么，林逸群又劃回上一張。
他側眸看林與然，
她好像并?沒發現照片里的小細節。
林逸群再往后翻，后面三張也是他們五人的合照，位置有了變動，但某處細節還和前兩張一樣。
——照片中?，遲曳都沒看鏡頭，視線都是落在林與然身上，那?目光里的情愫濃郁得?都快成具象了。
林逸群不由?抬頭看眼遲曳，冷不丁地對上一雙鋒冷又滿含危險的漆黑眼眸。
“……”
林逸群低頭避開?那?道讓人呼吸不暢的目光，潦草翻了翻剩下?的幾張照片，把手機還給林與然。
簡單閑聊幾句，盤里的水果見空。
遲曳抬手看眼腕表，然后把鋒冷目光盯向林逸群。
盯了好半晌。
林逸群被盯得?有些發毛，開?口問：“怎么？”
遲曳環抱手臂，看著他問：“不走？”
第025章 明晃晃的暗戀
林與然嘴里咬著一顆紅提, 聞言，想開口說句留客的?話，想了想, 算了。她這兒什么招待客人?的?東西都沒?有, 清貧得很，而且，明顯遲曳和林逸群不對付, 讓他倆相處這半天也是難為他倆了。
林逸群看眼墻上掛鐘，起身，“走?。”
他扭頭跟林與然道別：“然然，那我?回去了。”
遲曳也起身：“林糯桃，我?也回去了。”
“行。”林與然跟上他倆，到?玄關也把鞋換上，“我?送送你們。”
遲曳：“不用。”
林逸群：“不用。”
就兩步路，林與然其實也覺得沒?必要送，但是搞不清楚他倆之間有什么過?節，看遲曳陰沉著張臉, 林與然很怕他倆出門就打起來。
林與然送他倆到?電梯口，遲曳往回推她，“趕緊回去吧，我?們兩大男人?有什么可送的?。”
電梯門打開，林與然看見?電梯里還有樓上的?鄰居在，稍放心了些?, “那行，你倆路上慢點。”
回到?家, 林與然還是不放心，從窗戶往樓下外望了望, 看見?他倆下了樓，沒?有任何交流，遲曳上了自己的?車開走?了，林逸群騎行出了小區。
林與然才安心.
清晨，薄光穿透云層，漸漸暈染城市。
林與然起個大早，準備坐地鐵去上學。
出了小區大門，很意外，遲曳還如昨天那般酷酷、冷冷地等在那里。
今天她也不去他公司上班，他也不去她學校，還等她干嘛？難道還真怕她丟了啊？
林與然走?到?他跟前?，玩笑?說：“遲曳，我?真的?丟不了。”
遲曳輕笑?了下，把一旁停著的?一輛騎行車推到?她面前?，“在學校沒?有輛自行車可能會不太方便，這車我?的?，借你騎。”
“畢竟你的?自行車也是在我?那丟的?，我?挺過?意不去。”他補充。
他都這么說了，實在不好拒絕。
而且，她也確實挺需要一輛騎行車的?。
林與然欣然接過?車，“那可太好了，我?正愁上哪搞輛車騎呢，學校里的?自行車是真不好騎。”
騎行車，林與然還是懂一點的?，遲曳這輛車一看就賊貴，林與然有些?擔憂道：“你這車太貴了，我?怕丟啊。”
遲曳很大氣：“清北都是高?素質人?才，沒?人?會偷車，還有這車我?也不怎么騎，丟就丟了。”
‘丟就丟了’，這句林與然不敢茍同，但是前?一句，她認可，確實，學校應該沒?有人?會偷車。
林與然：“那謝謝嘍。”
遲曳輕勾了下唇角。
林與然住的?這地界離學校不算遠，開車還容易堵車，騎車會更方便些?，校園里更是離不開自行車，林與然也確實沒?有時間鍛煉身體，依她之前?說的?，騎行既可以?鍛煉身體，還省去了健身時間，挺適合她的?，遲曳便不再找借口接送她，主要是他也找不到?什么合適的?借口了。
“那我?走?啦。”林與然道聲別，跨上車子，穿入車流中。
遲曳站在馬路邊上，眺望著人?群中那道恣意背影，感覺清早的?陽光都沒?有她明媚耀眼.
時間在忙碌中悄然淌逝。
轉眼，就到?了中秋。
學校生活比想象中要忙碌，分?給林與然創作的?時間所剩無幾，雖然燃夜對這次合作只要求質量，時間上并沒?有太嚴苛，但林與然有自己的?職業操守，她是絕對不允許自己拖稿的?。
這也是她深受合作客戶贊譽的?原因。
不然，一個高?中學歷的?設計師怎么可能僅憑作品在業內站穩腳，有創意的?設計稀有，但也沒?有多么稀缺，到?處都是才華橫溢的?人?，但好口碑需要用心經營，只有全方面實力夠硬，才能從諸多競爭者中脫穎而出，這也是她的?IP迅速崛起的?一大因素。
中秋，學校放假三天。
這三天空閑時間，林與然當然要全部用來趕進度。
她還是比較喜歡燃夜的?工作環境，在那邊更容易爆發靈感。
但燃夜也應該會放假吧？
不過?，他們近期不是要備賽嗎？
林與然正想著要不要發個微信問問遲曳，手機響了一聲，遲曳發來微信問：【中秋假期有什么安排嗎？】
林與然抿下唇，如實回：【沒?有安排，三天都要畫稿。】附帶一個‘努力奮斗’的?表情包。
順帶問遲曳：【對了，你們公司中秋放假嗎？】
很快，遲曳回復過?來：【放。但部分?人?可能享受不到?假期，秦朗他們戰隊得在基地備戰。】
正好。
林與然在鍵盤輸入：【那我?假期可以?去基地畫稿嗎？在那邊我?比較容易有靈感。】
暗夜：【可以?。】
隔一秒，【我?也休不了，明天路過你那捎上你？】
林與然：【行。】
隔天一早。
出小區的?時候，碰見保安小劉值班。
小劉笑著問林與然：“大過節的?，怎么也不歇息？”
小劉人?不錯，出來進去的?沒?少幫林與然的?忙，有時候林與然手里搬了重東西回來，小劉會主動幫她搬，但很有分?寸，通常只會幫她搬到電梯里，從不逾矩，林與然對他挺有好感，出來進去的?也會跟他打個招呼，偶爾閑聊兩句。
林與然回他一個微笑?，跟他胡侃：“生命的?真諦在于奮斗，年紀輕輕的?，歇了干嘛？”
小劉笑?了：“是，是。你是要成大事的?人?，我?這種咸魚也就這樣了。”
林與然也笑?：“誒，不要隨便給人?生下定義，一切皆有可能。”
小劉笑?著點點頭。
他看眼等在門口的?遲曳，又道：“門口那帥哥有一陣子沒?接送你了，我?還以?為你們分?手了呢，我?就心想呢，和你這樣積極上進的?大美人?都處上了，誰還舍得分?手啊，原來沒?分?啊。”
林與然有些?納悶，怎么這么多人?覺得她和遲曳是情侶呢？
懶得解釋，林與然笑?笑?，“走?了哦。”
今天遲曳沒?帶林與然去辦公區，直接來的?基地。
嚴兮、季墨他們已經在訓練了，雖然跟林與然很熟了，但一群小男生看見?林與然來還是很興奮。
嚴兮熱情問：“
與然姐，有些?天沒?見?著你了，最近在干嘛？”
“上學去了。”林與然回他。
聽言，季墨來了興趣，湊到?林與然跟前?，一臉八卦問：“與然姐，你這種級別的?美貌，在學校肯定是校花了，追你的?人?多吧？”
林與然笑?，含糊回道：“你都說是校花了，你說追的?人?多不多？”
嚴兮掃眼遲曳，“那與然姐，學校有你看入眼的?男生沒?？”
大家好像都對這個問題感興趣，都向?林與然湊了過?來，遲曳抱起手臂，也饒有興致地看過?來。
都是胡侃，林與然才不認真聊呢，“沒?有啦，姐可是事業型女人?，情情愛愛的?多耽誤事。”
“沒?有啊——”嚴兮揚聲，脧眼遲曳。
見?遲曳唇線緊抿，皺著眉，又改口小聲咕嘟句：“這就難辦了！”
瞎扯兩句，林與然跟著遲曳去了二樓他的?辦公室。
林與然很喜歡遲曳辦公室落地窗前?的?懶人?水滴沙發椅，就還和之前?一樣，貓在矮桌上創作。
遲曳簡單處理了點事務后，坐辦公桌前?安靜看起書來。
聽到?書頁翻動的?聲響，林與然抬起頭來看過?去，遲曳端坐在座椅里，肩背挺直，唇線緊抿，表情一絲不茍的?，那股認真勁兒，堪比高?考沖刺那會兒，也不知道他看的?什么書。
兩個小時后。
遲曳喊林與然起來活動活動，問她：“要不要下去玩會兒？”
林與然點頭：“行。”
正好她這會兒畫得有些?不順暢，可以?浸入到?游戲當中找找靈感。
嚴兮他們都在爭分?奪秒地訓練，沒?空帶她，林與然便跟著遲曳一起玩了兩把。
這感覺很像他們高?二下學期那會兒。
那會兒，學習任務漸重，她跑出來和遲曳在Vip包間通宵，他倆通常會一起刷幾個小時題，困了，遲曳就帶著她打兩把游戲，待困意褪去了，再接著刷題，刷到?深夜，撐不住了，才各自躺沙發上睡覺。
林與然之前?注冊的?那個賬號級別太低，玩起來太多限制，早就不玩了，連密碼都想不起來了，她每次玩都是用遲曳給的?號。
遲曳倒是一點都不嫌她玩得菜，也不怕她毀他號。
兩局結束后，稍作休息。
正好，嚴兮他們的?戰斗也結束了。
季墨去拿水喝，路過?林與然的?機位，順道摟了眼他倆的?戰績，“與然姐，可以?啊，技術越來越好了。”
林與然抿唇笑?：“沒?有啦，還是很菜，能贏都是遲曳帶的?，還有就是他給我?用的?號厲害。”
嚴兮探身過?來，看著他倆的?戰績，“遲哥的?號能不厲害嘛，這還都是他的?小號，他有個滿級大號叫「醉于初雪時」老牛逼了。”
‘醉于初雪時’
林與然感覺這幾個字眼好像在哪里聽過?，想了半天也沒?有想起來。
又玩了一把，林與然上樓接著創作。
李秘書進來送咖啡，順道給林與然帶了公司的?中秋福利過?來。
林與然雖不算他們公司的?員工，但在他們公司坐班這么久，這點小福利也能享受到?。
李秘書先給林與然遞上一張卡和一個禮盒套裝。
林與然先打開禮盒看了看，上層是一全套LA MER的?護膚品，下層是CHANEL的?一套化妝品。
這兩牌子，林與然認識，許見?薇用的?就是這些?，挺貴的?。
林與然被這份高?級福利給震驚到?了，她有些?不敢置信地問：“全員都有？”
李秘書笑?著說：“這是公司女員工福利，男員工的?當然不是這些?。”
林與然暗嘆，遲曳過?個節，得花多少錢啊！
她又看了看那張卡。
是一張超市儲值卡，然后，又一次被卡面上的?金額震驚，2000元！
李秘書又拿過?來一個小型抽獎箱，笑?著說：“這個算是我?們公司過?節的?一個趣味福利小游戲了，林設計師您也參與下，在里邊抽張卡吧。”
林與然沒?多想，小游戲嘛，隨便玩玩，她伸手進去，在里邊隨意摸了一張卡出來。
看一眼，是一張刮刮樂。
看了下卡背后的?使用貼示，上面介紹：這是張可以?用來購入北辰星光購物中心任意品牌服飾的?折扣卡。
李秘書話音有些?激動：“快刮開看看是多少折，每個人?抽到?的?折扣都不一樣，據說最大獎可炫了，還沒?有人?抽到?呢，看看林設計師的?手氣咋樣。”
林與然在她的?催促下，一點點刮開刮卡區，刮卡區赫然顯現幾個大字
——「 0折，不限購。」
“啊——”
林與然和李秘書激動地一齊尖叫出聲。
能入駐北辰星光購物中心的?服飾品牌可都是知名大品牌，那么貴的?衣服，用這張卡可以?隨便穿，不要一分?錢，林與然有點不敢相信這個事。
驚喜過?后，思緒沉靜下來，林與然總感覺這事有點不對勁。
“李秘書，你抽的?是幾折？”
李秘書把自己那張刮刮樂掏出來給她看，刮卡區顯示：「七五折」
“公司大部分?人?抽到?的?是八折，少數幾個人?抽到?了七折。”李秘書說。
人?人?有份，還真是他們公司的?福利啊。
過?個節，這得造多少錢啊！
林與然無端生出一種很不合宜的?心疼來，她有些?心疼遲曳的?錢了，不由感嘆道：“你們老板過?個節這得花多少錢啊！”
李秘書笑?一下：“北辰星光在深與天成集團旗下，自家商場給自己員工點內部折扣，還好吧。”
“這樣啊。”林與然寬心了，笑?說：“這福利夠豪橫，大廠就是敞亮！”
遲曳推門進來時，正好聽到?林與然說這話，他唇角勾了勾，把手中拎著的?一包零食丟給林與然。
下午，臨近平常下班的?時間點，許見?薇過?來找秦朗。
她敲開遲曳辦公室，笑?嘻嘻地說：“聽說，我?們然然也在，我?上來看看她。”
見?林與然和遲曳嘴里各咬著根棒棒糖，沉浸在環繞立體式音樂里，許見?薇贊嘆：“嚯，你倆這工作氛圍挺得勁啊！”
林與然笑?了笑?，“嗯，不然我?怎么會上桿子往過?跑。”
她把那套禮盒拿給許見?薇，“薇薇，這是我?蹭的?遲曳公司的?中秋福利，都是你愛用的?，你拿去用吧，也讓你沾沾我?的?光。”
許見?薇把禮盒推回去，“不用啦，我?對象也給我?也搞了一套。”
“好吧。”
林與然心中那點小疑忌徹底消散了。
“一會兒，我?和秦朗去看電影，要不咱們一起去吧？”許見?薇發出邀請。
“不去。”林與然一口拒絕，“我?可不去當電燈泡。”
許見?薇毫不介意，“又不只你一個，把遲曳也帶上，大過?節的?，都工作一天了，也該去放松放松了。”
“遲曳，你去嗎？”許見?薇看向?遲曳。
“去。”遲曳收起書本，很干脆地應下來。
許見?薇笑?：“那我?請你倆吧。”
又勸林與然：“然然，遲曳都說去了，你就跟我?們一起去吧，我?又不在他們公司工作，白蹭人?福利，你讓我?也回份禮。”
都這么說了，林與然勉強答應了，“那好吧。”
往停車區走?的?路上，秦朗小聲問遲曳：“剛我?對象問我?，你是不是對林與然有意思，我?說不知道，跟她說我?問問你再告她，你說我?咋回她？”
“要不我?跟她說‘是’得了，讓她和林與然透露透露，你和林與然之間那層窗戶紙不就捅破了。”
“旁人?都能看出你的?心意，林與然不應該看不懂吧，她不排斥，就說明她對你也有意思，等你表白呢。”秦朗給他分?析。
遲曳嘴角淡扯出一個苦笑?，“那個時候，我?明明覺得她是喜歡我?的?，可當我?試探性地跟她表白，她沒?有半分?猶豫，一口就拒絕了。”
“你別去說。”遲曳嘆
聲氣，“讓我?自己慢慢來吧。”
秦朗替他愁得慌，“好吧，那你自己看著辦吧。”
秦朗和許見?薇的?票是早就預定好的?，許見?薇便給遲曳和林與然補買了和他倆同一廳的?票，但是相鄰的?座位都被買走?了，四人?沒?能挨在一起。
趕到?電影院時，離電影開場只剩不到?十五分?鐘。
秦朗和許見?薇去自助取票機取票的?時間，遲曳說他去買點喝的?，林與然便去買了兩個大桶裝的?爆米花。
遲曳拎著四杯奶茶回來時，秦朗和許見?薇已取完票和林與然一起在等他。
遲曳把單手拎著的?那杯遞給林與然，剩下三杯讓許見?薇挑，許見?薇挑了杯多肉葡萄，還有兩杯秦朗和遲曳隨便分?了下。
林與然戳入吸管喝了一口奶茶，酸甜草莓汁碰撞龍豪茉莉，交融其中的?白桃果?肉凍Q彈爽滑，口感爆破，多層次沖擊味蕾，超級好喝。
遲曳好像很懂她的?口味。
四人?抓緊時間檢票，往影廳走?。
到?了影廳門口，林與然傻眼了。
第026章 明晃晃的暗戀
原來這家影院的7號廳是情侶廳, 里邊都是情侶座，但不是座椅，是床椅, 躺在一起看?的, 還就一條蓋毯。
“不是，你?倆買這種廳，還帶上我和遲曳一起看?, 有?病？”林與然沒好臉。
許見?薇委屈：“買票的時候我以為就是那種連著坐的座椅，那沒什么?吧，誰知?道這兒是躺著看?的。”
見?林與然一下就不高興了?，秦朗算是懂遲曳為什么?不敢直接開口表明?心意了?。
“哎喲，躺著看?多舒坦啊。”秦朗接話，“林與然，你?就放心看?吧，遲曳正人君子，是不會把你?怎么?樣?的。”
遲曳垂睫看?著林與然，淡聲問?：“看?嗎？不看?咱就走。”
被秦朗這么?一說?, 感?覺現在走，好像在說?遲曳不正直似的，林與然想了?想，當初都跟遲曳在那個Vip小包間不知?過了?多少次夜了?，現在實屬是矯情了?。
而且，電影票一經售出不支持退票, 不支持改簽，林與然不舍得浪費, 便勉強同意了?，“那就這樣?吧。”
找到對應床號, 林與然做了?幾秒鐘的心理?斗爭，才躺進去。
她今天穿了?一條短裙，搭配牛仔外套，兩條纖細長腿就這么?白花花地擱床上，視覺上挺讓人想入非非的。
林與然坐起來要去拉蓋毯蓋腿，遲曳已打開蓋毯，抖了?抖，給她蓋身上。
林與然為剛才自己的扭捏，感?到慚愧。
燈光暗黑下來，電影要開始了?。
遲曳靠躺進來。
床椅并沒有?多寬，兩個人躺在一起，幾乎是肩挨著肩的，林與然的心跳一下有?些亂。雖然以前沒少和遲曳一起過夜，但他們之間純潔得很，可從來沒有?躺在一起過。
遲曳的體溫有?一下沒一下地傳遞過來，他身上略帶點皂角味的清冽木質香縈繞在她周身，林與然呼吸都有?些亂了?，根本?看?不進去電影。
無語的是，電影開演沒多久，前面一對情侶就在那開始接吻了?。
林與然只能不停地抓著爆米花吃，緩解尷尬。
遲曳手里托著爆米花桶，三不五時地抓一顆放嘴里慢慢嚼著吃。
電影過半，林與然才漸漸適應，多少能看?進去一點了?。
許見?薇買的是一部愛情片，影片中男女主鬧分手那刻還挺讓人觸動的，看?著銀幕中男主醉酒后坐在女主家門口撕心裂肺痛哭的畫面，林與然抓爆米花的手定住。
遲曳的手在這個時候也伸進來抓爆米花，一下抓到了?林與然的手。
寬大厚實，微微泛寒。
林與然的手臂一瞬間僵住。
遲曳快速抽回手。
有?點尷尬，他抓過奶茶喝了?一口。
林與然僵了?幾秒后，收回手，回想著剛才的觸感?，秋初，暑氣倔強著還沒有?完全蟄伏下來，影廳給的冷氣很足，遲曳就穿了?件短袖，沒蓋毯子應該會冷吧。
林與然猶豫了?下，把身上的毯子往遲曳身上蓋了?一點。
毯子蓋過去的那一秒，
很明?顯地，感?覺遲曳身體僵住一瞬。
這個節點，正好銀幕上女主在門板后聽著男主哭，不忍心了?，打開門，而后就是兩人抱在一起深情擁吻。
正前方?那對情侶從電影開頭就開始斷斷續續親個沒完，此刻更是放肆，不時還能聽到那兩人滿足的哼唧聲。
銀幕上的畫面也逐漸露骨起來，這段床戲尺度非常大，時長驚人，男女主從客廳做到浴室再到床上，情欲爆屏。
林與然覺得自己臉燒著了?一樣?，遲曳傳遞過來的溫度好似也比剛才燙。
她抬手捂臉，不自主側頭看?眼遲曳。
影廳燈光全黑，銀幕上也是夜間畫面，忽明?忽暗的，遲曳的表情有?些看?不大真切。
感?受到林與然投過來的目光，遲曳轉過頭來，兩道視線于昏暗中交匯，明?明?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卻?在相撞的那刻像是觸電了?一般，心魂都跟著顫栗了?一下。
林與然慌亂別開視線，余光里，遲曳掀開他身上那點毯子，坐起來，把爆米花擱床頭桌上，別過頭，抬手不斷摸撫著后頸，吸得手中的奶茶呼嚕嚕響。
銀幕上的激情畫面還在持續。
林與然深呼一口氣，干脆不看?了?，閉上眼，看?看?能不能睡著。
這些年，林與然的身心一直處于緊繃狀態，無論是工作、生活還是學習，都極耗心神，內心刻意將?這些瑣事短暫拋卻?，不大會兒，困倦就開始纏繞意識。
聽到林與然綿長的呼吸音，
遲曳扭回頭來。
林與然背對著他，身體蜷縮成一團，像只小蝦米，極度缺乏安全感?的一種自我保護型睡姿。
處在如此噪雜的環境，這么?快就能睡熟，她的身心該有?多疲累。
遲曳靠坐回去，伸手給林與然把露在毯子外的后背蓋好，掖緊。
像是感?受到了?溫暖，林與然忽地轉過身來，還蜷著，伸手抱住遲曳的胳膊。
胸口的綿軟觸感?猛地傳遞過來，遲曳胳膊不受控制地細抖了兩下。
淺淺的呼吸打在手臂上，溫熱綿柔，像是有?根羽毛在撓，麻癢感?幾乎將?遲曳神魂麻痹。
好死不死的，銀幕上正在上演又一次的激情纏綿。
拳頭用力?攥緊，指甲嵌入掌心，也喚不來多少清醒，心底藏匿多年的欲念像是要將?理?智盡數撕碎。
遲曳深吸一口氣，趁理?智還沒完全潰散，他用了?點力?往出抽胳膊，剛抽出一點，林與然含糊咕噥一聲，身體又往起蜷了?蜷，把他胳膊抱得更緊了?。
“……”
遲曳身體幾乎僵硬，另一手捂上臉，四?指和拇指分別緊緊捏住兩邊太陽穴，閉上眼，深重呼吸幾次。
“小狐貍，你是一點活路也不給我啊！”
他氣音式低語一句。
上學時候的一些零散畫面見?縫插針地闖入亂似正在海嘯的腦海。
第一次在網吧碰見?林與然通宵，她什么?都沒有?帶，像是專門跑出來玩的，那個夜晚，她也確實陪他玩了?好幾局游戲。
但第二次林與然夜里跑出來通宵，帶的東西就齊全了?，帶了?書包，還有?一只小飛龍安睡枕。
像是她來網吧不是來玩的，是沒什么?地方?可以安生，專門來睡覺的。
也確實，那個夜晚林與然都沒怎么?玩，進來就先抱著習題集刷了?幾個小時題。
那時，他還跟她玩笑說?：“見?你?上課睡大覺，我還心說?，上課睡覺都能考第一，敢情人類進化?就不帶我唄，原來好學生也是學來的啊。”
林與然被他逗笑了?，“天真了?不是，哪有?什么?不勞而獲，所有?的驕人成績都是汗水的結晶。”
刷題刷困了?，林與然就抱著她那只小飛龍窩沙發睡了?。
后來，那只小飛龍就一直在他那放著，再沒拿回去。
林與然的睡姿，好像一直都是這個樣?
子，像是極沒有?安全感?，抱著小飛龍會安穩很多，猶如此刻抱著他的胳膊。
有?一次，他把那只小飛龍拿回家給她洗了?，忘記帶過來，那個晚上，林與然翻來覆去地睡得很不踏實。
想起這些，遲曳無聲嘆息一聲，放棄了?抽離胳膊的想法，與自己的欲念來了?場殊死搏斗。
四?十分鐘后，電影的片尾曲終于響起。
將?遲曳從煎熬中拯救。
影廳燈光驟然擦亮，林與然被強烈光線刺得深深蹙了?幾下眉心。
然后又感?覺光線沒那么?強烈了?。
林與然眼睫動了?動，悠悠轉醒。
眼前，一只骨節清晰的寬大手掌將?大片刺目光線遮擋，指縫間漏了?一些細碎光線進來，給她適應。
突然被從睡夢中揪出來，林與然一時有?些不能思維，茫然片刻，她才感?知?到懷里的滾燙熱度。
定住兩秒。
林與然終于意識到自己抱的是什么?，她慌忙松開胳膊，抬手把擋在眼前的手掌拽下來。
一張生無可戀的俊臉猛然闖入眼底。
“……”
進來時，扭扭捏捏的，好像生怕別人占去便宜一樣?，沒想到她自己才是占人便宜那個。
林與然慢吞吞坐起來，愣愣看?著遲曳。
銀幕上的光影隨著場景變幻，明?一陣暗一陣地投射到兩人臉上。
但有?頂燈的傾落，光線足夠明?朗，臉上神色不能隱遁半分。
遲曳輪廓線條緊繃，漆黑眼眸直勾勾盯著她，樣?子像是受到了?極大的委屈。
“……”
林與然感?覺自己的臉又開始燙起來了?。
她垂落睫根，逃避這份不自在。
余光里，遲曳胳膊上好似有?一片水靈靈的痕跡。！！
太尷尬了?。
林與然抬手隨意地理?睡亂的發絲，緩解現下的窘迫，想到遲曳的潔癖，她手上的動作頓住。
猶豫好幾秒，林與然伸手把她流在遲曳胳膊上的口水拿袖子胡擼掉。
清了?清嗓子，硬著頭皮說?：“你?就不知?道反抗嗎？用點力?，胳膊就抽出來了?，我才多大勁啊。”
遲曳被她這無辜又理?虧的可愛神情給逗樂了?，他伸手重重揉了?把她的腦袋，“那還是我的錯嘍！”
林與然抬手捋著自己剛理?好又被揉成一團糟的發絲，很嘴硬地小聲咕嘟：“可不唄。”
可愛得簡直要人命。
遲曳壞笑一下，忍不住地又伸手狠狠揉了?把她的腦袋。
林與然皺起眉頭抱怨：“遲曳，別揉我了?，再揉就打死結了?。”
周圍觀眾陸續往外走，兩人起了?床。
林與然的裙角在床上壓得有?些皺，遲曳伸手幫她順了?順，叮囑說?：“以后出來外面記得保護自己，這種地方?怎么?能亂睡覺。”
林與然想，她怎么?不知?道保護自己，她從小因為長相太過出眾，沒少受騷擾，她打小就懂得保護自己了?。
高中那會兒她深夜跑出來，沒有?去處，網吧管理?員讓她問?問?看?包間區有?沒有?認識的同學時，她犯愁了?，當時的心路歷程也不是沒想過和同學一起包間過夜的危險性。
但當遲曳邀請她去他包間時，她沒作猶豫就答應了?，一是，因為她真的沒有?辦法了?，二是，不清楚是不是同桌的原因，她對遲曳就是莫名有?種信任感?。
她困得撐不住就那么?睡了?過去，遲曳給她蓋衣服，她一下就醒了?，那是她的潛意識在保護自己。
但看?清是遲曳，她便沒有?躲開。
遲曳離得她那么?近，近到都能感?受到他呼吸的熱度，但她并不排斥他的靠近。
她對他從不設防，從始至終。
后來，那間Vip小包間成了?她無數個惶恐不安的夜里跑出來的落腳點，也是最能讓她安心的港灣。
那兩年，遲曳在她心里烙下的安全感?，是無人能取代的。
且一直延續至今，每每有?遲曳在的地方?，她都覺得很踏實，她都可以沒有?任何顧慮地暴露自己的脆弱面。
“聽到沒？”
林與然點點頭，“也就是跟你?，跟別人我來都不會來的，更別提別的。”
遲曳些微愣了?愣，然后開懷笑了?，“林糯桃，我在你?心中就這么?好啊？”
林與然一向坦率，點頭說?：“嗯，挺好的。”
遲曳眉眼漆黑，映著光，“既然好，那是不是……”差點高興忘形，他緊急剎住車，調轉話風，認真問?：“林糯桃，我都表現這么?明?顯了?，你?還看?不出嗎？”
林與然眨著眼睫看?他，懵懵地問?：
“表現啥？”
“看?出啥？”
遲曳臉上的笑意凝住，“沒啥。”
他抿下唇，盯她幾秒，復又抬手重重揉了?把她的腦袋。
林與然抱著自己頭發，擰眉問?：“遲曳，你?今天干嘛老揉我頭發啊？”
遲曳唇角勾點邪肆：“我就是想欺負欺負你?。”
“你?倆在這不走，干嘛呢？”秦朗的聲音橫插進來。
林與然回頭。
許見?薇和秦朗牽著手，向他倆走過來。
走近，秦朗看?看?林與然，又看?看?遲曳，意味不明?地笑著問?：“怎么?樣?，今天的電影好看?吧？”
遲曳咬著后槽牙說?：“你?倆做個人吧，看?這種愛情動作片喊我這種單身狗看?，有?病？”
秦朗咯咯笑，欠欠地說?：“沒問?你?，我問?林與然呢。”
“不知?道，我睡著了?。”林與然裝傻，眼睛掃到許見?薇的唇，定住兩秒，然后她又把視線移向秦朗的唇。
秦朗的唇水光瀲滟的，唇角還糊了?點口紅，許見?薇的唇腫得厚厚鼓鼓的，有?一處還破了?皮。
剛巧，他倆正前方?那對情侶終于親夠了?，開始收拾東西準備離場，林與然掃見?他倆的嘴唇，和許見?薇秦朗一樣?樣?的狀態。
依許見?薇的風格，看?來，這兩人是親了?個全程啊！林與然慶幸沒和他倆挨一起坐，不然得多尷尬。
秦朗拍把遲曳的肩膀，小聲說?：“睡了?，也算是睡了?。”
遲曳瞥他一眼：“滾。”
說?笑兩句，不等他倆，許見?薇拉著秦朗一刻不多留快步往外走。
秦朗回頭，沖遲曳眨眨眼，語氣帶點得意說?：“我倆有?個急事要做，就先走啦。”
跑得是真快，要和許見?薇說?句話都來不及，望著他倆快速離去的背影，林與然扭頭問?遲曳：“你?說?，他倆這么?急是要做什么?？”
遲曳垂睫看?著她，很無奈地說?：“不知?道。”
“哦。”
林與然好似看?見?他耳尖有?些紅。
把林與然送到家樓下，遲曳叮囑說?：“回去好好洗個澡，電影院那毯子很多人蓋，不知?道消毒合格不。”
怪不得給他蓋毯子，他身體都僵了?，遲曳潔癖這么?重，他忍著沒立馬掀開毯子，也是給她面子吧，真是難為他了?。
林與然有?些抱歉地點點頭，“嗯。”
第027章 明晃晃的暗戀
節后, 生活按部就?班。
林與然一頭扎進緊張的學習和快節奏的生活當中，學校、療養院、醫院、家里多點跑，偶爾學校只有半天課的時候, 她會去燃夜坐半天班, 把手頭畫稿給遲曳看看，聽取他的意見反饋。
忙忙碌碌，國慶假期就?已臨近。
長假的前一天, 去上課前天氣還晴朗，最后一節課快到下課時，天氣驟變，狂風大作，伴隨著電閃雷鳴，雨水撲簌簌墜下，又漸漸轉大，落成?一道道雨簾，砸在地面上濺起蒙蒙水霧。
這樣的雨勢，無論撐傘還是雨披, 都不頂用，出去就?成?落湯雞。
林與然便在教室畫稿，等?雨停。
教室里被暴雨留住腳步的同學不少，大家都不作聲，安安靜靜做著各自手里的事?。
手機震動了一下，林與然掏出手機。
遲曳發來一條微信：【走了沒？】
林與然回：【沒呢, 還在教室。】
以為遲曳會有什么事?，結果等?了兩分鐘, 遲曳再沒回消息過來，林與然收起手機, 低頭安心畫稿。
隔了一會兒，只聽安靜的教室里突然嘩聲一片：
“天，這么
帥！”
“他應該是來接人的吧，誰對象啊？”
“咱班哪個女人眼光這好，找的男人簡直是仙品，好讓人眼饞啊！”
林與然聞聲抬起頭，遲曳酷酷、冷冷地站在教室門口?。
他身上穿了件黑色沖鋒衣，身形落拓挺拔，拉鏈嚴謹地拉到頂，也沒能拘住半分他身上的不羈感，反倒平添幾分禁欲之感。
他一手插兜，另一手拿著把微沾了雨水的黑傘，長腿闊步踏進教室，走到林與然面前，“還有課沒？”
林與然對他的突然到來有些反應不過來，愣愣回道：“沒了。”
“沒有就?一起回家吧。”遲曳語氣自然。
“哦。行。”林與然眨眨眼睫。
余光里，班里同學紛紛投來羨慕的目光，林與然有些難以形容她此刻的感覺，像是有些羞，又好似還挺開心的。
跟遲曳一起走出教室門口?的時候，聽見剛才說眼饞的女同學和旁邊同學說：“原來是林與然的對象，難怪了，林女神的審美無敵了，他們看著好配啊！”
林與然微頓了下腳步，感覺自己耳根有點熱。
走出教室，林與然心里那點小?微妙慢慢消卻，心緒放松下來，才想起來問：“遲曳，你?怎么過來了？”
“我來學校辦點事?，辦完剛巧你?們該放學了，雨這么大，就?問問你?。”遲曳輕描淡寫說。
“哦，這樣啊。”林與然笑笑，想到剛才同學們的反應，她扭頭問遲曳：“遲曳，你?說為什么別人一見咱倆，就?會認為你?是我對象呢？”
遲曳停住腳步，漆黑眼眸沉沉靜靜看著她，語氣有些無奈地反問道：“你?說呢？”
林與然噎了下，“我還問呢，我哪知道！”
遲曳暗自嘆息。
全世界都能看出來，就?你?看不出！
遲曳的車就?停在教學樓門口?不遠處，沒幾步路，但雨勢有些大，也得撐傘。
遲曳撐開手中黑傘，林與然自然地鉆進去，兩人一起走入雨幕。
來到車跟前，遲曳為林與然拉開副駕車門，一直為她撐著傘等?她坐進去，給她關上車門。
遲曳繞到駕駛座，坐進來。
短短幾步路，但遲曳半邊身子都沾了雨水，林與然剛有注意到，遲曳剛才把大半個傘都撐在了她這邊，他總是這么紳士，她忙抽了張紙巾，給他擦拭落在肩膀上的雨珠。
遲曳微微傾身，漆黑眼眸靜靜看著她，任由她給他擦。
擦拭完身上，林與然才看見遲曳額前的碎發也被冷風挾持闖入傘沿下的雨滴打?濕幾縷，還滴答著水珠。
她又抽了張紙巾，抬高?手臂，給他擦了擦碎發上的水珠。
不小?心對上遲曳的目光，
林與然手上的動作戛然停滯。
遲曳眼底細光閃動，嘴角勾著一道絕美弧度，輕聲問：“林糯桃，你?真的看不出來嗎？”
沒頭沒腦的一句問話。
但這一秒，林與然好似隱約懂了一點他在問什么，不過也就?一秒，她眨眼的功夫，就?已模糊。
“什么啊？”她問。
遲曳嘴角的弧度一點點收斂。
“沒什么。”他低聲說。
外面雨勢越下越大，像瓢舀盆澆般往車玻璃上潑。
林與然陷在座椅里，看著車玻璃上如柱的雨水，這雨完全沒有要停下來的跡象，干等?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時候，遲曳今天來學校還真是及時。
雨刷器有節律地左右擺動著，帶得思緒漸漸飄忽。
以前的一些類似事?件，跟著在腦海浮現。
高?中那會兒，有次林與然深夜跑出來，天空也是下著這樣的瓢潑大雨。
林與然撐的傘還沒到小區門口就被風刮爛了，深夜的雨水帶著刺骨的涼在頃刻間將她淋透。
那也沒有辦法?，她只能抖著單薄的身子往網吧跑。
剛跑出小?區，就?見一輛黑色轎車向她駛了過來，穩穩停在她腳邊。
后座車門打?開，少年瘦挑身形出現在雨幕中，淋在她身上的冰冷夜雨斷在了他手中的黑傘外。
遲曳的及時出現，帶著一種夢幻感。
林與然愣怔著看他，“遲曳，你?怎么在這兒？”
遲曳接過她手中的書包，“我去網吧，路過剛好看見你?出來。”他輕托了下她的背，催促她上車。
上車后，遲曳從儲物格翻了條新毛巾出來遞給她，“你?家里到底怎么了，暴雨天都要跑出來？”
林與然一時語塞，想了半天，她出聲敷衍道：“平常天是天，暴雨天也是天，平常天能出來，暴雨天怎么就?不能出來了，暴雨又不吃人。”
遲曳被她給逗笑了，把他身上的外套脫下來遞給她。林與然的衣服都濕透了，怕把他衣服也沾濕，就?沒穿。
遲曳吩咐司機，再調高?些空調溫度。
到了網吧，遲曳從他包里翻出一套球衣遞給她，“這是我打?算明?天打?球穿的，洗干凈的，你?不介意的話可?以拿去穿。”
也沒別的辦法?了，身上的衣服濕噠噠的，貼著皮膚很不舒服，林與然接過球衣，去了衛生間。
沖了個熱水澡，吹干頭發，林與然套上遲曳的球衣，配套的短褲她穿不了，好在她的裙子沒濕太?多，她拿吹風機吹了吹，穿上照了下鏡子，別說還挺搭。
遲曳的球衣是紅色的，她穿的是白色百褶裙，遲曳比她個子高?很多，穿上他的球衣剛好能露出一點點裙邊，非常好看。
換好衣服從衛生間出來，遲曳剛好從外邊推門進來，看見她，他愣住幾秒，手中的水杯沒拿穩“啪”地掉在地上。
他看上去有些慌亂，語無倫次幾秒，他拉開門往外走，“我再去弄一杯，你?別亂走動，小?心地上的水滑，我去找保潔拖一下。”
等?他再次進來時，林與然已經坐下來開始刷題了，手邊遞過來一杯燙熱的桂圓枸杞紅棗茶。
“驅寒的，趁熱喝。”遲曳輕聲說，“要不然明?天該感冒了。”
風雨肆虐一整夜，空氣都是濕潮的。
第二天林與然的校服外套都沒干，那天，她只好穿了一天遲曳的球衣。
那套搭配后來被學校不少女生效仿，
也成?了他倆談戀愛的鐵證。
之后，有幾次她深夜從家跑出來，也是雨天，每次都能在路上碰見遲曳的車經過。
她還玩笑說：“遲曳，好像遇見你?，我就?再沒被雨淋過，有你?在，我的世界只有晴天。”
現在想起，那會兒還真是純真爛漫，什么話都敢說。
時隔太?久，她已經記不清遲曳當時的反應了，但還記得他當時說的話。因為，他當時接的話很突兀，又讓人搞不懂，她想了好久都沒懂。
他說：“考進年級前三真的太?難了，要不要給你?的晴天放寬點條件？”.
到了家樓下，遲曳問：“明?天放假？”
林與然點頭：“嗯。”
“放假沒什么安排的話，過來參加我們公?司舉辦的電競賽吧？”
“來感受下電競現場的熱血氣氛和競技精神，對你?創作會有助益。”
“還有競賽結束，該出我們公?司自有戰隊成?員的形象盲盒了，你?來抓抓名場面。”
“嗯，我正?有這個想法?。”
遲曳輕笑：“那假期這幾天我接送你?，你?跟著我的行程安排走？”
林與然一口?答應：“行。”
為了拉高?后幾天正?式賽事?的熱度，燃夜舉辦的《無極對決》競技賽，將以一場明?星表演賽拉開序幕。
林與然還是第一次參加這樣大型的活動，還挺期待的，早晨起來花了一個小?時把自己認認真真打?扮了下。
坐著遲曳車到達賽場時，許見薇跟秦朗剛好也到了。
賽事?策劃和負責人還有一行迎賓恭候在Vip入口?區。
策劃上前恭敬問候，并提醒遲曳：“遲總，貴賓馬上要到了。”
遲曳抬手看眼腕表，跟秦朗說：“你?帶她倆先進去，我在這迎個人。”
秦朗挺好奇：“什么大
人物啊，需要你?親自迎接？也讓我見識見識。”
許見薇也不想走，還拉著林與然讓陪她，說是一會兒參賽的明?星要從這里經過，頂流尹弦也會來，她要第一時間見到他。
林與然便陪許見薇坐在Vip入口?區的長椅上等?。
不多會兒，遠處十來輛保鏢車簇擁著一輛黑色豪車徐徐駛來。
許見薇探頭張望，小?聲嘀咕：“啥人物啊？這么大排場！”
車子緩緩停穩。
后座下來一個西裝革履、威風凜凜的男人。
許見薇直接看愣了，“太?TM帥了！！”
林與然自視審美甚高?，但不遠處男人的帥氣程度真的很難找到一個詞來精準形容，她也看癡了，跟著許見薇輕呼：“太?TM帥了！”
“我還沒見過這么帥的男人呢。”許見薇扯著林與然胳膊，激動問：“帥吧，姐妹？”
林與然附和她：“帥帥帥！”
視線突然被一個不輸那男人的好看后腦勺擋了個嚴實?。
“……”
第028章 明晃晃的暗戀
許見薇在后面急喊：“遲曳, 你讓開點兒。”
遲曳回頭，一副很無語的表情，瞥她倆一眼, 然后扭回頭, 邁步上?前?。
賽事策劃和負責人也?跟著迎上?去。
原來他?就是遲曳要迎的貴賓，秦朗跟上?前?去，許見薇也?拉著林與?然起來, 往前?湊，不帶半分掩飾地想近近欣賞美色。
只?見男人闊步繞到另一邊后座，拉開車門?，略彎腰，向?車里的人攤開手。
一只?纖細玉手遞上?去，男人緊緊握住，牽下來一位烏發雪肌，冷艷絕塵的女人。
兩人無名指上?的同款戒圈，在陽光下熠光相印。
許見薇更興奮了?。
“原來他?老婆是大明?星曲婉啊！”
遲曳迎上?前?去，沖男人喊聲：“哥。”
沖曲婉微點頭, “嫂子。”
盛叢也?握拳輕捶他?胸口一下，“好小?子，挺行啊，畢業兩年事業干得風生水起的。”
遲曳輕笑：“跟哥比差遠了?。”
然后，給跟上?前?來的秦朗他?們簡單介紹：“我表哥，表嫂。”
“表嫂今天過來參加明?星表演賽, 表哥陪同。”
他?又?指指秦朗他?們，向?盛叢也?和曲婉籠統介紹：“他?們我朋友。”
簡單介紹過后, 遲曳瞥眼挽著秦朗胳膊還盯著盛叢也?都?快流口水的許見薇，又?把目光睨向?林與?然。
林與?然眨眼睫看他?, “干嘛？”
遲曳沖盛叢也?的方向?抬了?抬下頜，沒好氣地問：“太TM帥了?？”
“……”
剛才?的犯花癡，就這么被無情揭穿，林與?然腦子宕機了?兩秒，想了?想，雖然爆粗口不大好，但這可是夸人的最高級別了?，她坦誠點點頭：“嗯。”
遲曳氣得直接不說話了?。
曲婉笑了?，“我第一次看見你哥，也?是這么爆粗口形容他?的顏的。”
曲婉不笑的時候給人以一股子高級的冷艷感，笑起來又?很甜，給人一種反差感極為強烈的視覺沖擊，讓人移不開眼。
林與?然就沒見過骨相如此優越的臉，盯著曲婉的眉眼，不由想到骨相結構課上?老師講的內容。
盛叢也?輕皺眉頭，問遲曳：“你這對象怎么回事？一個女孩子正常不應該像旁邊這位美女一樣盯著我看嘛，她老盯著我老婆干嘛？”
許見薇才?意識到自己失態了?，忙開口說：“對不住，對不住，失禮了?，我就是純粹的欣賞欣賞盛世美顏。”
林與?然納悶，剛才?遲曳不是介紹是朋友嘛，怎么就又?成對象了?？
“不是對象。”她小?聲解釋。
一聽不是對象，莫名感覺盛叢也?一下起了?提防，他?伸手攬過曲婉的腰，直接把曲婉攬得和她拉開了?一段距離。
林與?然：“……”
寒暄幾句，一行人簇擁著盛叢也?和曲婉往賽場休息區走，遲曳輕輕托了?把林與?然的背，讓她跟上?。
許見薇要留下來等尹弦。
秦朗只?好留下來陪她。
快到Vip電梯口的時候，后面突然有道清透女聲喊：“遲曳——”
幾人聞聲回頭。
兩名禮賓引著當紅小?花周心?彤向?他?們這邊疾走而來。
周心?彤走近，些喘口氣，笑著對遲曳說：“遲曳，這回可算是碰到你了?，好久不見！”
遲曳冷冷淡淡地看著她，“你哪位？”
周心?彤尷尬笑笑，“我周心?彤啊，高中咱們同校，我九班的。”然后她完全不顧及自己的明?星身份，毫不掩飾道：“上?學那會兒我還向?你表白過呢。”
“啊。”遲曳拖了?下腔調，稍回想了?下，“是你啊，好久不見。”
周心?彤抿唇笑了?笑，把目光移向?其?他?人。
沖曲婉彎了?下腰，“前?輩。”
沖盛叢也?欠了?欠身，“盛總好。”
盛叢也?略頷首，以示回應。
曲婉點點頭，笑問：“心?彤，你還喜歡過遲曳啊？”
周心?彤看眼遲曳，臉上?帶點嬌羞：“嗯，他?是我們學校校草，當年全校女生沒有不對他?著迷的。”
說話間，注意到站遲曳身旁的人，驚艷了?一下，再看，才?認出遲曳旁邊的是林與?然。周心?彤臉上?的笑意微斂，“林與?然？”
林與?然微笑：“嗯，好久不見啊！”
周心?彤斂笑：“好久不見。”
賽事負責人在前?邊已備好電梯，遲曳招呼大家：“先進電梯，上?樓再聊。”
一行人走進去，賽事負責人按下按鍵［19］，電梯平穩上?行。
周心?彤側頭看幾眼并肩站一起的遲曳和林與?然，笑說：“遲曳，做活動的時候來過你公司好幾回，都?沒碰到你，你好忙啊，事業心?好強，我當年眼光是真絕。”
林與然靜靜聽著這些滿含傾慕的話語。
多?年未見，周心?彤亦如往昔那般率直，從不掩飾她自己的內心?，喜歡就勇敢表達出來，林與?然打內心?里很羨慕也很佩服她這種勇氣。
遲曳很不給面，“我并不忙。”
周心彤很會給自己找臺階下，笑了?笑說：“那就是我來少了?，那以后我常來。”
“作為你公司的游戲代言人，不怕碰不到你。”
遲曳淡聲：“隨你。”
林與?然側眸看了?眼遲曳，無端覺得心?口有些發悶。
電梯上?行到十九樓，停穩后，等半天，電梯門?都?沒打開，賽事負責人按了?好幾下電梯打開鍵都?不管用。
下一秒。
電梯燈光忽地滅了?，廂體?輕晃兩下后，明?顯地向?下墜了?一下。
林與?然的身體?被晃得向?側后傾，差點跌倒之際，被一只?結實有力的手臂攬住。
她今天穿了?件純白色一字肩針織長袖，配同色系包臀短裙。
攬住她肩膀的手在觸及她嫩滑肌膚后，很紳士地轉握成拳。
待她站穩后，那只?手臂松開了?她的肩。
隨后感覺手腕箍上?一圈滾燙。
一道微磁的低沉聲線于黑暗中自頭頂灑下來，“沒事吧？”
林與?然循著聲音抬頭應聲：“沒事。”
后面傳來盛叢也?低柔的安撫聲：“老婆，沒事啊，別害怕。”
電梯燈光在這個節點閃了?幾閃，而后倏地亮起。
林與?然瞇了?下眼，稍適應光線后，睜開，看見她的手腕被遲曳緊攥著，而遲曳旁邊的周心?彤緊緊抱著遲曳的另一只?胳膊，頭深深埋在他?的胸口里。
遲曳輕抽胳膊，不帶什么情緒地問周心?彤：“沒事吧？”
周心?彤才?抬起頭來，松開遲曳，小?聲說：“沒事，就是有些嚇人。”
林與?然擰了?下眉心?，晃扯兩下手腕，從遲曳手中掙脫出來，“拉我干嘛，我可不是什么柔弱女子。”她先眾人一步反應過來，迅速將［19］樓以下所有樓層按鍵逐一按亮，最后按響警鈴。
“你拉著我，都?影響我發揮了?。”
最后這句話和這一套動作同時結束。
然后她狠狠瞥眼遲曳。
遲曳：“我……！”
后面，曲
婉撲哧一聲笑了?，“寶貝，你可太可愛了?。”
林與?然回頭，沖曲婉微笑一下。
遲曳扭頭問后面的盛叢也?和曲婉，“哥，嫂子，你們沒事吧？”
盛叢也?緊攬著曲婉的腰，“沒事。”
一旁的賽事負責人臉都?白了?，滿額的冷汗，現在才?算是反應過來了?，慌忙對遲曳說：“對不起，遲總，是我的失職。”
遲曳嗓音肅冷：“先別說這些，趕緊看看怎么打開電梯。”
賽事負責人忙掏手機打電話。
頭頂燈光又?開始閃爍起來，明?一下暗一下的，閃了?幾閃后，再次全暗下來。
一片漆黑里，林與?然的手腕又?被那只?滾燙手掌緊緊攥住。
明?知道遲曳是好意，不清楚為什么，就是不想讓他?攥著，林與?然憋著勁兒，掙扎起胳膊來。
而后她被箍得更緊了?，半分掙脫的機會都?沒有。
這次，廂體?沒再有任何異動。
半分鐘后，燈光再次亮起，電梯門?隨后向?兩邊打開。
電梯口站著一眾工作人員，臉色看著比電梯里的人受到的驚嚇還要大。
電梯剛才?發生下墜，廂體?與?地板錯開一節臺階的高度，還是存在危險。
遲曳拽過林與?然，輕托她胳膊，扶她上?臺階，讓她先出去。
又?轉頭跟盛叢也?說：“對不住了?哥，讓你見笑了?。”示意他?們先下。
盛叢也?拍了?把遲曳的肩，“沒事。”
護著曲婉走出電梯。
遲曳抬步要下電梯，看見周心?彤還緊緊抱著電梯扶手沒動，他?走過去，有些抱歉道：“沒嚇著吧？”
周心?彤搖搖頭：“沒。”
剛也?是廂體?突然晃動，她穿高跟鞋一下沒站穩，被晃到了?遲曳懷里，身體?便本能地做出反應抱住了?遲曳。
再來一次，怕是會被誤會專門?投懷送抱了?，也?怕遲曳厭煩，燈再次暗下來時，她只?能緊緊抓住電梯扶手。
不過，這一出意外，周心?彤算是看明?白了?，她這兩老同學呀，關系還那樣。
“電梯還不是很安全，趕緊下電梯。”遲曳催促她。
“嗯。”周心?彤抬步。
她穿的高跟鞋鞋跟又?細又?高，跨臺階時有些困難，遲曳伸胳膊讓她撐了?一下，兩名工作人員很有眼力見地上?前?把她扶下來。
林與?然在外面愣愣看著周心?彤和遲曳一前?一后走出電梯。
遲曳走到她身邊，輕聲問：“嚇著了?？”
林與?然垂落眼睫，咬下唇，沒吭聲。
遲曳抬手，輕輕在她發頂安撫性地揉了?下。
“別老扒拉我。”林與?然擰眉，抬手捋自己的頭發。
遲曳稍頓，“抱歉。”看著她不高興的小?臉，嘴角不由邪邪勾了?下。
曲婉可太喜歡林與?然這性格了?，親膩地過來拉起林與?然的手，笑說：“寶貝走，咱們去休息室坐著聊會兒。”
禮賓引著她們往Vip休息室走。
盛叢也?錯后兩步和遲曳走在后面。
他?低聲問遲曳：“小?曳，你跟這女孩怎么回事？”
遲曳小?聲：“還在追。”
盛叢也?無情嘲笑：“看你剛那慫包樣！”
“……哎！哥！”遲曳無奈笑笑，“不過，我感覺好像有點眉目了?。”
第029章 明晃晃的暗戀
明星表演賽現場氣氛高昂, 座無虛席。
場內不只《無極對決》的游戲迷，頂流尹弦和實力派影星曲婉的粉絲也齊聚在?此?。
歡呼聲、尖叫聲震耳欲聾，場面前所未有的火爆。
線上的同步直播, 彈幕里更是群情激昂。
【曲婉好美?, 電競文女主有臉啦！】
【尹弦好帥，電競文男主有臉啦！】
鏡頭抓錄到?貴賓席上盛叢也威嚴冷峻的帥臉，彈幕馬上改了口風：
【前面的, 別放屁，曲婉是總裁的。】
【你?們再這?樣喊，盛總又要吃醋啦！】
【盛總是沒上去，他上去電競文男主臉沒別人的份。】
盛叢也與曲婉在?戀綜《極限拍檔》上的現實版霸道總裁在?線追妻，當時可謂圈粉無數，即便?后來追妻成功，盛叢也再沒在?娛樂新聞上露過臉，但他的深情早已深入人心。
幾位明星雖是業余選手，但都拼盡全力給出?了精彩紛呈的對決。
然而，引爆全場的卻是對戰結束后, 收尾環節的一個挑戰小游戲。
——就是由攝像隨意抓錄場下?觀眾到?大屏幕，呼聲最高的五位觀眾，將?會被請上臺組隊與專業選手對決。
大屏幕上一幀一幀地閃過被抓錄到?的觀眾，當林與然的臉一閃而過時，臺下?觀眾哄地炸裂嘶吼起來，聽到?呼聲, 攝像又將?鏡頭切回來，定格在?林與然臉上, 觀眾區呼聲高亢。
主持人：“有請。”
林與然在?貴賓席很茫然地看向身邊坐著的遲曳，“咋整？我打游戲可菜得一批。”
遲曳輕撫了把她的發頂, “就一個小游戲，隨便?打打就好。”
鏡頭一直對著林與然，這?一幕被牢牢抓錄到?大屏幕上，臺下?觀眾頓時炸開了，高呼：“一起，一起，一起。”
主持人看向遲曳，遲曳略點頭。
主持人：“有請我們燃夜悅動的總裁，遲曳先生。”
一聽是總裁，臺下?的歡呼聲更熱烈了。
遲曳輕托林與然后背，“走?吧，上去玩玩。”
有遲曳一起，林與然踏實多了，跟著遲曳，再菜戰績也不會很差，不至于很出?糗。
她站起身，跟上遲曳步伐，與他并肩。
有一束燈光始終追隨著他倆的腳步。
林與然今天為了搭配裙子，特意穿了一雙高跟鞋。
上臺階時，遲曳側身向林與然攤開手。
很紳士的一個動作，林與然大方地輕輕把自己的手搭上去。
遲曳略收緊手指，將?她牽緊，帶著她走?到?賽場中央。
俊男靚女的組合，本?就容易引人遐想，加上這?一系列動作，臺下?一時間偷偷磕他倆CP的觀眾無數。
上臺后，遲曳同主持人小聲說了一句什么。
隨后，主持人熱情介紹林與然：“粉絲朋友們還?不知道呢吧，站在?我身邊的這?位像精靈般美?麗的女孩，是我們無極對決正在?推出?的聯名盲盒的親筆設計師。”
主持人笑著把話筒遞給林與然，“林設計師，和我們的粉絲朋友們講兩句，可以嗎？”
林與然毫不怯場，淡定接過話筒，微笑打招呼：“粉絲朋友們好！”
“感謝大家選我上來參賽，先說一聲啊，我打游戲可是有點菜的，一會兒不要失望哦。”
林與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語氣堅定起來，接著道：“但，我的設計可不菜哦，大家都看到?啦，第一批次推出?的盲盒已被買爆。”
她揚起唇角，勾翹的狐貍眼熠熠閃耀，“感謝大家的厚愛，后期作品將?會更燃、更炫，燃夜與Ran·然出?品，唯有精品，敬請期待呦。”
講話完畢，林與然側頭看眼遲曳。
遲曳唇角勾著絕美?弧度，靜靜垂眸看著她，那眼底的桀驁全被溫柔取代，濃郁的幾乎要如同他墨色瞳眸里的星閃一樣具象。
林與然沖他淺笑一下?，小聲跟他說：
“怎么樣，這?波宣傳到?位吧？”
“與我合作，入股不虧吧？”
遲曳：“嗯。我的眼光從?來都不會錯。”
臺下?以及線上的觀眾徹底沸騰了。
林與然的簡短幾句發言，卻字字句句帶著一種不留余地的猖狂自信，但有成績做底，反而讓人覺得非常靠譜有保障。
加上她今天這?一套白衣銀發的搭配，襯托得她骨子里帶著的那股仙感愈發飄然。
觀眾直呼這?是什么神仙顏值！
沖這?顏值，沖這?份自信，也一定要買單。
一些不怎么收藏盲盒的觀眾也紛紛點開了燃夜的官網，直接把又一期的預售款買爆，又紛紛留言，要求第一期的產品盡快補貨。
林與然和遲曳被請入座席。
攝像繼續抓錄，又一次從貴賓席掠過后，場下
?觀眾又開始高呼。
攝像很有經驗地再次把鏡頭定格在?貴賓席，秦朗和許見薇雙雙被抓錄到?大銀幕上。
主持人：“那可是我們孤狼戰隊隊長秦朗哦。”
臺下?觀眾呼聲一片，“隊長也可以，給他們個能打的。”
主持人笑著說：“那有請秦隊和他身邊這?位美?麗女士。”
同在?貴賓席，盛叢也不免被抓錄到?，觀眾區又開始高呼：“盛總，盛總，盛總。”
主持人看向盛叢也，小心翼翼地問?：“那盛總可以嗎？”
盛叢也微點了點頭。
主持人笑著：“有請盛總。”
上臺后，秦朗抓過主持人的話筒，笑著說：“今天借粉絲朋友們齊聚在?此?，向大家宣布一下?，我談戀愛了。”他牽起許見薇的手，鄭重宣布：“這?我對象。”
全場粉絲尖叫聲不止。
許見薇擰起眉心：“你?說這?個干嘛？”
沒料到?許見薇會不高興，秦朗臉上笑意微僵，“就處對象了跟粉絲說一聲啊。”
看著他眼底真誠與不解交織，許見薇心揪了一下?，“談了，就藏著唄，你?那么多女友粉呢，脫粉了怎么辦？”
原來是擔心影響到?他的事業。
秦朗眉目舒展開，痞痞地笑，“女友粉哪有女朋友重要，我就不想藏著，我就想讓所有人知道你?是我對象。”
許見薇咬下?唇，沒說話，牽緊他的手。
入座后，遲曳問?盛叢也：“哥，你?會打嗎？”
“還?有你?哥我不會的？”盛叢也自信一笑，“你?嫂子要來參加這?個節目，我可沒少陪她練習。”
那就妥了，他們這?組臨時隊伍，秦朗是專業選手，遲曳雖然不參與職業賽，但他自己設計的游戲，技術不輸職業選手，許見薇也是個游戲迷，技術也不差，林與然就是玩得少了些，但她腦子聰明，反應敏捷，一些對戰中表現并不差，完全能帶起來。
雖然本?次比賽就是一個調動氣氛的小游戲，但他們每個人都打得極認真。
無論顏值還?是戰況，都非常吸人眼球。
臺下?觀眾直呼——這?是什么視覺盛宴！太頂了！
也許是和老總對決，職業選手們不敢嘚瑟，這?局竟然是遲曳他們這?組險勝。
比賽結果出?來后，直接全場沸騰。
這?場明星表演賽也在?這?高昂的氣氛中落下?帷幕。
觀眾直呼沒看夠。
主持人：“敬請期待接下?來的職業競賽。”直接把后面賽事的熱度拉滿。
參賽明星和選手，還?有被邀請上來的林與然他們一起站在?賽場中央，接受著臺下?觀眾的喝彩。
金色閃片凌空而下?，飄飄蕩蕩，似一場浪漫流星雨。
沒想到?電競現場會這?么燃，林與然小小參與了一下?都感覺熱血彭拜，她仰起臉，抬手去接紛揚飄落的閃片。
不料在?漫天的金色雨中，和遲曳垂落下?來的視線對上。
像是偷窺被抓獲，遲曳眼睫細細抖了兩下?，然后眼神慢慢堅定起來，似要將?她刻入眼底一般凝視著她的臉。
林與然的腦子在?這?一霎間空白。
這?雙眼，深邃似一潭夜色里緩緩流動的湖泊，漆黑得澄澈，舞臺的絢麗光線錯落交映在?他眼底，晃得那片寧謐湖面下?自少年時流淌著的隱秘心事若隱若現。
光影傾落在?他肩線上，繾綣著暈開，帶來一種迷幻感。
臺下?紛亂的歡呼聲漸漸被隔膜開，耳邊只剩自己鼓噪的心跳聲，凌亂無序，快得似要沖出?胸壁。
林與然有些扛不住，她眼睫簌簌地顫了顫，垂下?頭來。
遲曳揚了揚唇角，抬手將?落入她發間的金色閃片一一撿出?來。
線上的同步直播，粉絲看著這?一幕，終于憋不住了。
彈幕里：
【你?們說不說？忍不了啦，我要開口啦，遲總的眼神也太不清白了吧！】
【就是不清白，磕死我啦！】
【遲總的眼神里全是寵溺，好直白。】
【他們看著好般配，好好磕！】
【甜死我了！】
【太好磕了，這?哪是看比賽，感覺像是看了本?電競文。】
……
結束后，大家回到?Vip休息室小作休整。
曲婉跟林與然很投緣，拉著林與然聊個沒完。
“寶貝，原來你?學美?術的啊，經藝術熏陶過的氣質就是高級。”
林與然難得謙虛：“哪有姐姐高級，姐姐氣質最絕了！”
“那你?可以畫電影海報嗎？”
“可以啊，我之前有為幾部電影畫過海報。”
“我公司正在?籌備的一部電影，到?現在?還?沒有滿意的海報，你?可以接嗎？”曲婉問?。
林與然驚喜：“姐姐的電影，當然可以啦。去年大火的幾部電影《霧與森林》《桃花沾》《緣起楓落》的海報都是我畫的，你?喜歡那種畫風嗎？我加你?微信，你?可以把你?的詳細要求發給我。”
曲婉都驚了：“寶貝，沒想到?你?這?么強啊，這?些都成經典了，原來業內盛傳的‘電影靈魂的捕捉者’就是你?啊！”
“原來你?們這?么傳我啊！”林與然高興壞了，“其實我剛接觸到?電影海報設計沒多久，去年機緣巧合嘗試接了一單，不想反響還?不錯。”
“寶貝，你?是天賦型畫手啊，太厲害了。”曲婉說，“之前還?考慮找你?畫來著，但他們說你?很難約誒。”
林與然笑：“沒有啦，主要是我精力有限，今年前半年在?努力備考，就沒接單，本?來想著等學校生活穩定下?來，看情況再接單的。”
曲婉拿過手機，掃碼加上林與然的微信，果斷說：“寶貝，就定你?畫了。聽你?說還?要上學，又和小曳他們合作，我不急的，你?慢慢畫。”
林與然很大氣地說：“行。我給姐姐免費畫。”
“不行，給外面什么價就得是什么價。”
“不用，姐姐能看得上我的設計，我已經很開心了。”
“寶貝，你?不會是不知道他們把你?身價抬多高吧？”
這?點，林與然是知道的。去年接第一單，沒賺多少錢，那單大火后，后面兩單的價格就起來了，一下?讓她還?清了這?幾年欠下?的所有債務，她才能有底氣再次參加高考去讀美?院。
“那不管，動動筆的事兒，我不能收姐姐錢。”
“不行，我就要給。”
“我就不要。”
盛叢也坐一旁默默看著她倆在?那姐妹情深，起身跟遲曳說：“咱們去外邊聊。”
遲曳跟上他。
出?來外面，正巧碰見秦朗一個人在?外面抽悶煙。
“你?對象呢？”遲曳問?他。
秦朗一臉無奈：“她呀，她扎那個頂流的休息室不出?來了。”
盛叢也說：“你?這?對象你?得管管啊。”
秦朗苦笑：“管不了，被拿捏死了，不敢管。”
盛叢也給逗樂了：“真慫！”
秦朗掏煙，遞到?兩人面前。
遲曳從?兜里掏出?根棒棒糖往開拆，“不了，我戒煙可是認真的。”
盛叢也看著眼前遞上來的煙，遲疑了下?，沒接，沖遲曳攤開手，“也給我來根，你?嫂子不讓我抽煙。”
遲曳訝然，沒想到?他這?位極富威嚴的哥，會這?么聽老婆話，他笑一聲，掏了掏兜，遞給盛叢也一根。
兄弟倆出?來，應該是要說私話，秦朗手中的煙也已燃盡，他很識趣地說：“你?們聊，我去盯著點我對象，別一會兒跟人跑了。”
盛叢也哈哈笑。
“原來‘慫’還?傳染呢，你?們哥倆真是一個賽一個的慫。”盛叢也抱起手臂，“你?追那女孩挺不錯，很優秀，但我怎么看她好像不知道你?在?追她的樣子。”
“嗯，我沒告她。”遲曳語氣帶點失落。
盛叢也吃驚地看他，“追人你?不告訴人，暗戳戳追，誰能懂啊？學學你?哥們，多大氣，喜歡就讓全世界知道。”
遲曳嘆氣，直白承認：“哥，我不敢。”
盛叢也都不敢相信自己的
耳朵，“不敢什么？還?是不是咱家男人啊？”
“……”
沉默幾秒，遲曳支吾著：“以前，我表白過一次……”
“那會兒她不排斥我的一切越界，我明明感覺她是喜歡我的，可…”他語氣稍顯落寞，“可當我問?出?口后，才知完全不是，所有的都是我一廂情愿的臆想罷了！”
盛叢也：“不是又能怎么樣？”
“你?這?幾年都不談對象，家里給你?介紹也很抗拒，都是因為這?女孩吧？這?是認準她了？”
遲曳抿唇。
盛叢也看著他，“認準就死磕唄，拒絕了又能怎么樣，我追你?嫂子那會兒，你?嫂子都打算接納別人答應別人求婚了，我不管那些，硬追的。”
“還?是你?怕再被拒絕了臉面掛不住？”
看他不作聲，盛叢也又道：“要老婆還?是要臉？你?去看看《極限拍檔》，你?哥我這?么要臉的人，都死皮賴臉成啥樣了，給全國觀眾在?線觀看追老婆，都不怕丟人。”
“你?得讓她知道啊。”盛叢也有些恨鐵不成鋼。
“行，我回去看看你?們那節目，跟哥學學。”遲曳說，“但我還?是得先看明白她的心意。”
“嘖~”盛叢也蹙眉，“就你?這?條件，她還?不答應，她別不是喜歡女的吧？”
遲曳失笑：“哥，怎么可能。”
“這?都說不通了，怎么不可能。”盛叢也說，“還?真有過女的跟我搶你?嫂子呢，你?看她那么貼你?嫂子……”
說到?這?里，盛叢也邁開步子就往回走?，“不說了，我回去看著點你?嫂子。”
遲曳要被他這?哥給笑死了，在?外面笑半天，正打算往回走?，周心彤迎面而來。
“遲曳，我有話對你?說。”周心彤走?上前來攔住他。
遲曳停下?來，環抱手臂，“說。”
知道遲曳不喜啰嗦，周心彤深吸一口氣，鼓足勇氣，開門見山：“遲曳，這?么多年過去，我的心意沒變過，還?是覺得你?好，這?么多年你?都沒能拿下?林與然，要不給我個機會唄？”
“這?些年，我的心意也沒變過。”遲曳沒猶豫。
片刻的沉默。
“就知道是這?樣的結果。”周心彤苦澀一笑，“但我不死心呢，還?是開口又傷自己一次。”
這?個女人很坦率，知分寸，懂進退，遲曳并不反感她，心里其實還?有些欣賞她，很給面地耐著性子聽她把話說完。
周心彤釋然地笑了笑：“你?和林與然呀，進度慢得真是讓人……”
背后，一陣不急不緩的高跟鞋輕踩地板的清脆聲在?他倆不遠處駐停下?來，驚擾了兩人的對話。
第030章 明晃晃的暗戀
遲曳他哥回到休息室后, 突然抱著他嫂子膩膩歪歪起來，實在待不下?去，林與?然便找了?個借口出來想找找許見薇。
沒想到, 會看到似曾相識的一幕。
高二下?學期的一個午后。
課間, 林與?然去完衛生間往教室走，從樓梯拐角邁向走廊那一秒，她看到周心?彤正?在跟遲曳表白。
走廊里鬧哄哄的, 都是?看熱鬧的同學，誰也沒有注意到林與?然。
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本沒偷聽的習慣，本來可以和別的同學一樣明目張膽地看熱鬧，可林與?然卻快速收回了?邁出去的那只腳，駐停在樓道拐角。
周心?彤是?真率直，也很自信，跟喜歡的人?表白，都是?大?張旗鼓的，她毫不掩飾地把遲曳堵在教室走廊外, 在眾目睽睽下?傾訴愛慕。
可遲曳卻語氣很不耐煩地一口拒絕了?她，“對不住，我早就說過了?，我只和全年級第一談。”
那會兒，周心?彤是?九班班花，有不少男生追, 被當眾拒絕，臉面有些掛不住。
她氣急敗壞道：“什么只和全年級第一談, 都是?借口，誰能考得過林與?然？”
“你干脆直接說你喜歡林與?然得了?。”
一語驚醒在場所有人?。
包括隱在拐角處的林與?然。
那一瞬, 林與?然清晰地感覺到自己心?跳漏了?兩拍。
“遲曳喜歡林與?然！”
“原來只和全年級第一談真是?這個意思?。”
走廊里同學們的低聲私語一字一句傳遞進?耳膜，林與?然的心?跳不受控制地開始加速。
那個燥熱微風的盛夏，少女懵懂心?智就這樣被撕扯開。
耳邊的嘈雜被刻意過濾掉，但自己的心?跳卻怎么也過濾不掉，和蟬鳴共頻。
林與?然抬手覆上心?口，想要安撫胸腔里躁動的心?臟，太吵了?，她怕聽不清想要的答案。
而后，遲曳懶懶淡淡的聲音被風傳遞過來：“你這不挺懂嘛。”
這句話落下?之?后，走廊里的同學直接炸開了?鍋。
“我靠！原來遲曳真的喜歡林與?然。”
林與?然靠著墻壁，聽著這些話，悄悄彎了?下?唇角。
這話，學校同學之?間早就傳過，在沒有證實之?前，都是?猜想，不作?數的，所以周心?彤毫不在意地表白了?，沒想到遲曳能給出這樣的答復。
這和直接承認也沒什么區別了?。
周心?彤忍著淚水拔腿就跑，路過樓梯口時，看到拐角處的林與?然，她驀地停住腳步。
她的這個動作?，也讓走廊里的同學們發?現了?林與?然，一個個走過來擠在樓梯口，想看林與?然的反應。
林與?然心?中已是?兵荒馬亂，腦子空白一片，根本不知道該怎么應對，只好裝作?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從樓梯拐角探出步子。
剛踏入走廊，就與?遲曳的炙熱目光對上，一霎間像是?被燙到。
她慌亂避開，心?臟像是?被鹿撞了?，跳得她快要暈厥。
林與?然硬著頭皮經過一走廊的盯視，路過遲曳，沒敢看他一眼，她快步與?他擦肩而過，遁逃一般閃進?教室。
那是?她第一次清楚認識到自己的內心?。
第一次知道心?動是?什么感覺。
此刻，林與?然看著不遠處的相似情景。
他們的對話她沒聽到，但周心?彤在笑，她的笑容好甜，遲曳好像沒有以前那么排斥周心?彤了?，林與?然突然感覺胸口悶痛得喘不上來氣，鼻腔猝然泛酸。
她轉身就走。
周心?彤看著那道快速走開的背影，扭回頭來，笑說：“還行，也不是?一點進?度都沒有，比以前好一點，至少她會吃醋了?。”
遲曳沒再多?聊，大?步追了?出去。
沒什么地方可去，林與?然只好返回Vip休息室，走到門口，她停下?腳步，微捋了?下?心?緒。
周心?彤還真是?每次都能恰到好地點醒她。
是?啊，六年多?長啊！
哪有什么人?會在原地等著你。
想通了?，林與?然舒口氣，伸手推門。
不想，被遲曳一把拉住。
“剛才出來有事？”遲曳看著她的眼睛，“怎么看見我們，轉身就走了?？”
林與?然按捺著心?腔浮漫的酸澀，強行讓自己平和下?來，淡淡說：“這不給你和你老?同學敘舊的空間嘛。”
撇下?這句話，她甩開遲曳的手，迅速推開休息室的門，提步走進?去。
這應該算吃醋了?吧？
遲曳杵在門口，不知道是?該偷著樂呢，還是?該緊張。
他低低竊笑一下，推門進?去。
見他才進?來，盛叢也隨口問：“這么久才回來，干嘛去了?？”
正愁不知道怎么開口解釋呢，現下?倒是?個不錯的切入節點。
“奧。”遲曳語氣不帶任何情緒，“剛有個女的跟我表白，我拒絕了?。”說完，他把目光定在林與?然臉上。
林與?然一直低垂著頭，感知到他的目光，她抬睫淡瞥他一眼，又垂下?去，唇角控制不住地往起揚了?揚，又被強行壓下?去。
遲曳盯著她，嘴角邪邪勾了?一下?。
曲婉笑說：“小曳，還真是?搶手啊，走哪都有女孩子表白。”
房間門突然被敲響。
嚴兮、季墨他們一群小男生推門進?來。
看見進?來的是?他們，遲曳問：“你們不早點回去休整，留下?來干嘛呢？”
嚴兮說：“公司的大?巴車突然打不著火了?，正?在搶修，我們暫時走不了?，過來想跟曲婉姐要個簽名。”
他看向曲婉，笑著問：“可以嗎？曲婉姐。”
曲婉微笑：“沒問題，來吧。”
一群小男生高興壞了?。
“曲婉姐，可以給我簽衣服上嗎？”
“曲婉姐，給我簽背包上吧。”
“曲婉姐，你直接給我簽胳膊上吧。”
林與?然不追星，就沒這種要簽名的意識，被大?家鬧鬧哄哄的簽名場面感染，她突然也想要個簽名，“姐姐，給我也簽一個唄？”
曲婉親膩地拉過她的手，“簽哪里？”
林與?然想了?想，把自己的細伶手腕伸過去，笑說：“簽手腕上。”
曲婉給她簽完，林與?然還支著手，“給我在后面再畫個愛心?吧。”
盛叢也眉心?緊擰，踢一下?遲曳的鞋，給他個眼神示意，走過去霸道地抽走曲婉手中的簽字筆，拉起她的手，放手心?揉了?揉，“畫什么愛心?，我老?婆這手今天不是?打游戲就是?簽名的，都累著了?，就到此為止吧，時間不早了?，我們也該回去了?。”
“……”林與?然好像看懂了?點什么，感嘆道：“盛總看姐姐看得還真是?緊啊！”
“這有什么稀奇的。”盛叢也說，“你嘗嘗好多?年找不見一個人?的滋味就懂了?。”
曲婉輕打一下?盛叢也胳膊，把筆奪過來，還是?給林與?然手腕上補畫了?個愛心?。
然后，她問遲曳：“小曳，一會兒跟我們一起吃頓飯吧？”又去拉林與?然的手，“與?然也一起去吧，還沒和你聊夠呢。”
遲曳：“行。”
大?明星邀請，不好扶了?面子，林與?然點頭：“好。”
門外又響起了?敲門聲，秦朗和許見薇牽手進?來，“我倆打算回去了?，公司大?巴還得搶修一會兒，我車還能帶三?個人?，誰跟我走？”
遲曳把自己車鑰匙丟給嚴兮，“正?好，剩下?幾人?開我車回吧。”他扭頭跟盛叢也說：“哥，一會兒我坐你車走啊。”
盛叢也：“行。”
幾人?下?了?樓。
泊車小哥將?盛叢也的車開過來。
看著緩緩而來的黑色豪車，林與?然心?中暗嘆，真是?車如其人?，遲曳他哥的車跟他哥的調性一樣，大?佬氣息十足。
遲曳為她拉開后座車門。
還是?頭一回見反著開的車門，林與?然憋著一肚子的好奇坐進?去。
車廂內飾一眼可見的奢華貴氣，星空頂夢幻得讓人?一時有種偷攬星河入夢的錯覺。
一顆流星從頭頂倏然劃過。
林與?然再也憋不住了?，好奇問：“這是?什么車啊？好酷啊！”
曲婉扭過頭來說：“庫里南。”
“這就是?庫里南啊！”林與?然一下?有些興奮，“怪不得小說里霸總都開這車呢，也太酷了?。”
逗得車上三?人?笑起來。
又一顆流星從頭頂劃過。
林與?然不由感嘆道：“我還以為我這輩子都坐不上這種豪車了?呢！”
聽言，盛叢也扭過頭來看眼遲曳。
那眼神像是?在說，怪不得你追不上呢。
曲婉扭過頭來，笑著說：“寶貝，別這么說，你這么有才華，這些東西你以后也能擁有的。”
“借姐姐吉言了?。”林與?然笑笑，“不過，等我有錢了?，我也不會花那老?些錢買車的。”
盛叢也笑了?，心?說，怪不得他這弟弟緊追著這女孩不放呢，他家男人?啊，還真就只喜歡這種調性的女人?。
不裝，不做作?，直白得可愛。
他扭過頭來，意味深長地說：“沒事，你不買，也能坐上的。”
林與?然全當是?玩笑話，“可不唄，我這不就坐上了?。”
餐廳訂的是?市中心?的一家高級法餐館。
用餐儀式繁復，一頓飯吃下?來，兩個小時過去了?，又閑聊了?大?半天，準備回家時夜色已濃。
出了?餐廳，盛叢也說送他們回去。
遲曳微向前抬了?抬下?頜，“我車開過來了?，不麻煩哥了?，我們自己回。”
盛叢也看向遲曳示意的方向。
一輛庫里南黑武士壓著夜色緩緩駛來。
盛叢也給他個孺子可教的眼神，開車走了?。
司機把車平穩停在遲曳面前，把車鑰匙恭敬遞上，“遲總，您的車。”
遲曳接過車鑰匙，走過去拉開副駕車門，偏頭示意林與?然上車。
“哦，哦。”林與?然從愣怔中回過神來，抬步坐進?去。
星空頂在濃稠夜色下?燦若銀河，抬頭就能看到流星雨的感覺，不要太浪漫。
林與?然沒忍住，拿起手機自拍了?兩張。
遲曳把著方向盤，無聲輕笑。
手機“叮”地響了?一聲，彈來一條微信。
林與?然順手點開，看到消息，彎唇輕笑，在鍵盤啪啪打字。
遲曳側頭看她一臉笑在那聊天，蹙了?下?眉。林與?然忽地抬頭問他：“遲曳，你說和暗戀了?好久的人?在哪約會比較好？”
“不知道。”遲曳冷聲。
林與?然聊得起勁，沒在意他的情緒，和對方噼里啪啦聊半天。
回復完消息，車廂里靜悄悄的，遲曳從剛才就一聲不吭的，這一天還挺累，林與?然也不想說話。
她陷在庫里南豪華座椅里打了?個哈欠，把視線虛虛懶懶地移向窗外的夜景。
初秋的街頭，梧桐新黃。
大?自然的畫板換上了?暖色調。
無意中掃到馬路上的兩個人?影。
林與?然突然驚坐起，“遲曳，在路邊停下?車可以嗎？”然后，她把視線盯在馬路邊那兩人?身上。
遲曳順著她的視線望向車窗外，看到一個熟人?。他沒說話，將?車開到路邊，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