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1章 暗戳戳的明戀
門口, 林逸群有些驚訝地看著給他?開門的人,“你怎么還沒走?”
遲曳沒好聲:“你管我呢。”
林逸群沒理他?,擠進門來?, 打開鞋柜換拖鞋。
林與然在廚房看見他?來?, 推開廚房門問他?:“林逸群,你怎么還過來??”
“啊,送姚文姍回?宿舍, 她那離你這兒挺近,我順道過來?陪你守會兒歲。”林逸群說。
“行。”每年可不都是林逸群陪她在姚阿平病房守歲嘛,今年人多,就忘了這事了,“餃子吃不吃,給你煮點兒?”
“吃,少煮幾個。”林逸群說完,一扭頭,對上遲曳冷冰冰的目光。
他?也?有些不爽了。
從小?和林與然玩一起,他?們?這感情?也?不能算是單純的青梅竹馬了, 這些年風里來?雨里去的相互幫持,和親人差不多,在林逸群心里就是把林與然當親妹妹了,自?然要保護好她。
談都沒開始談呢,大半夜杵人家女?孩家里不走,存的什么臟心思, 都是男人,他?怎么能不懂。
即便, 林與然跟他?提過,她在追遲曳。
那又怎么樣?呢, 沒在一起,就是不行。
“心思挺重啊!”林逸群看著遲曳,聲色不怎么友好,“我警告你,把你那些花花心思收回?去,敢干出格的,我饒不了你。”
“操!”遲曳一下怒了,他?咬牙:“你算老幾啊,有什么資格跟老子說這個?”
林逸群嗤笑一聲:“不算老幾,但資格肯定?是有的。”說完他?坐下來?,理所當然地拿了個橘子吃。
遲曳握緊拳,心口的火氣有些壓不住,他?在原地沉重呼吸幾次,也?坐下來?,沉默數(shù)秒,他?一字一頓道:“她,特?意,邀請我上來?守歲的。”
林逸群剝橘子的手頓了下,想說,你們?要是正常談,都是成年人,干點什么他?管不著,但別想黑不提白不提就亂來?。
林與然端著兩盤餃子,推開廚房門出來?,招呼他?倆吃。
林逸群這話也?就憋回?去了。
電視上主持人開始新年倒計時,外面煙火聲震天響,林與然放下筷子,跟遲曳說:“我不吃了,剩下的都你吃啊。”
剛遲曳在醫(yī)院已經(jīng)吃過一碗餃子了,她也?不太餓,就只煮了兩盤,一盤她和遲曳一起吃,剩下那盤讓林逸群一個人吃。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端餃子出來?看見遲曳臉色挺難看,一說跟他?一起吃一盤,他?臉色瞬間?好了。
遲曳把盤子里剩的餃子都吃了,林逸群收盤子要去廚房洗鍋,林與然有些累了不想動,就沒推讓。
遲曳說他?去洗,林與然沒讓,“手上的傷口不能沾水。”
遲曳:“戴手套就行。”
林與然:“別了,傷口在虎口處,扯著多疼啊,就讓林逸群去洗吧。”
遲曳不吭聲了。
林與然有些搞不懂,洗鍋是什么好活嗎,不讓洗怎么還不開心了!
林逸群洗完鍋,從廚房出來?,見遲曳還在沙發(fā)坐著,擰了下眉,“怎么還不走?”
林與然吃驚地抬頭看向他?,沒想過林逸群會這么和遲曳說話。
遲曳口氣也?不怎么好:“你走我就走。”
林逸群提步就往門口走:“那走吧。”
林與然很悶逼:“你倆這是干啥呢?”
林逸群邊換鞋邊說:“跟你說過多少回?了,你一個女?孩子獨居,還長這樣?,一定?要當心。”
“ ?”林與然更懵了,“什么呀?”
林逸群:“以后大晚上少讓男人上你家來?。”
遲曳換著鞋聽著這些話,心口的火氣又上來?了,真想拉他?出去打一架。
林與然琢磨了下林逸群的話,大晚上她可從來?沒讓別人來?過,他?是在說遲曳吧。
“可他?是遲曳啊!”
林逸群一噎,動了動唇,想說遲曳就不是男人啦!
遲曳忽地笑了,他?披上大衣,伸手揉了把林與然的發(fā),“逸群說得沒錯,以后少讓別的男人上家來?。”
兩人一前一后出了門。
不讓林與然送。
林與然看他?倆樣?子像是要打架,沒放心,趴窗戶一直看著他?倆下樓各自?開車離開才安心.
年后的幾天,林與然每天都去醫(yī)院看護姚阿平,她給陳姨放了幾天年假。
陳姨雖然沒什么親人了,但也?不應該一年四季總拴在醫(yī)院里,林與然給她放假讓她去逛逛廟會,去周邊散散心。
遲曳這些天每天都會來醫(yī)院換一次藥,順道上來?看林與然,來?了就不走了,拉著林與然陪他?玩他?們?公司最新公測的一款手游,說是陪他?測試,看看有什么漏洞或者需要優(yōu)化的地方?jīng)]。
是一款叫《三生有幸》的情?侶競技手游,畫面非常唯美,和另一半一起踏上一場奇幻之旅,在旅途中遇到各種困難,互相配合、互相幫助,沖破重重關(guān)卡,開啟新地圖,還可以與路上碰到的情?侶組隊,或者PK之類的,游戲除了戰(zhàn)斗畫面精彩,還有很多浪漫場面,比如可以牽著手走,累了還能背,一起爬到山崖最頂端看流星雨、看極光……
特?別好玩。
玩了兩天,林與然都有些上癮了。
年假的每天中午12點到下午5點這個時間?段,上游戲都給三倍積分?,遲曳每天瞅著這個點過來?,找林與然陪他?玩。
吃了一頓醫(yī)院食堂的飯菜后,遲曳每天來?時都會從家?guī)э埐诉^來跟林與然一起吃,說是他?吃不慣醫(yī)院的飯,手又壞了,提前把家里阿姨叫回來了。
玩到五六點多,陳姨回?來?了,遲曳就順道送林與然回?家。
黏了林與然整整七天。
林與然有時候想呢,遲曳真的有點像怕她丟了一樣?。
年后的第八天,各單位恢復正常工作。
當天也?是2.14情?人節(jié)。
燃夜悅動在當天策劃了一場大型活動。
即《三生有幸》積分?達到10萬的情?侶玩家,可以報名參加燃夜舉辦的2.14現(xiàn)場PK賽,到場都有精美禮品,獲得競賽前三的還有豐厚獎勵,最高獎項是馬爾代夫奢華七日游。
報名參賽的情?侶不少,有的情?侶是在網(wǎng)絡(luò)上認識的,通過一起游戲,感情?升溫很快,相約來?到現(xiàn)場后,很快就確定?關(guān)系了;有的只是曖昧關(guān)系,一起玩游戲后,關(guān)系逐漸明了;有的只是家長給相親認識的,通過游戲關(guān)系親密不少。
這款游戲公測沒多久,很快就吸引眾多玩家,成為一款熱門手游。
林與然也?被遲曳帶去了現(xiàn)場,遲曳給他?倆玩的號報了名。
怪不得天天拉著她三倍積分?的時候玩呢。
開場互動小?游戲過后,進入正式比賽,報名玩家按組合的積分?排名兩兩PK。
遲曳和林與然的組合上場后,主持人還特?意介紹了下遲曳。
比明星還要帥的老板親自?下場參與游戲,玩家直接沸騰了。
PK賽是現(xiàn)場與直播同步,玩這款游戲的玩家有不少玩《無極對決》的,國?慶那場賽事,磕林與然和遲曳cp的觀眾不下少數(shù),他?倆又來?參加情?侶賽,直接戀愛實錘了。
彈幕里,臺下都是【結(jié)婚!結(jié)婚!結(jié)婚!】這樣?的起哄聲。
林與然是紅著臉下臺的。
比賽結(jié)果出來?,第一名被許見薇和秦朗奪去了,他?倆大閑人,雖然過年各回?各家了,但是閑啊,幾乎全時間?段都在游戲上刷積分?了。
第二名被一對熱戀中的情?侶奪去了。
遲曳和林與然得了第三名,獎品是一套CHANEL定?制款情?侶電動牙刷套裝,里邊有兩個牙杯,兩把牙刷,都是一黑一白,各配套三個替換頭,還有旅行隨身盒。
領(lǐng)獎下臺后,許見薇盯著林與然手中的套盒,羨慕說:“哎呀,你們?這個獎品好有逼格,放衛(wèi)生間?刷牙都幸福了,要不咱們?換吧?”
“不換。”林與然護緊手中的獎品,“你們?那個獎品我用不著,我哪能脫開身出去玩啊。”
秦朗笑了:“說得好像這個獎品,你們?就能用得著一樣?。”
“……”
遲曳環(huán)抱手臂:“一個牙刷有什么用不上的,我們?今晚就用了。”
秦朗咯咯笑:“情?侶套盒哦,你們?最好是一起用的。”
“……”
身后忽然一聲脆亮的:“姐。”
林與然聞聲回?頭,看見姚文姍領(lǐng)著一個男生向她們?這邊走來?。
男生個挺高,有一米八的樣?子,挺白凈,輕微下三白的眼?眸里充斥著少年的陽光感,沒有很帥,但有點酷。
“姍姍,你怎么也?在這里啊?”林與然帶點驚訝問。
姚文姍扯了扯男生袖子,先簡單介紹了下,“這我同學程逸。”
她徑直往下說:“我倆是專門過來?看比賽的,我們?也?玩這個游戲,我上班沒時間?刷分?,我倆的號積分?不夠,沒夠到參賽資格,就來?現(xiàn)場感受下氣氛。”
“今天不上班?”林與然又問。
“嗯。”姚文姍有些羞澀說,“我同學來?北城找我好幾天了,我都沒空陪他?,店長今天特?意給我放了一天假,叫我出來?玩。”
林與然了然。
他?倆這情?形,還挺像以前她來?北城打工,遲曳天天陪她一樣?。
沒想到在這里能遇到姚文姍,該瞞的瞞不住了,林與然也?只能叮囑姚文姍回?去別亂說她的事。
姚文姍理解她,點點頭說:“放心,姐。”
活動是下午一點開始的,結(jié)束時已經(jīng)是晚上六點了,遲曳請大家吃了一頓法?餐。
用餐結(jié)束,許見薇拉著林與然去洗手間?補妝了,秦朗趁這個空檔小?聲問遲曳:“聽說林與然今天要打包送自?己,還要親你的嘴,有動作了嗎?”
遲曳輕嘆:“沒!”
“哎!哥們?看戲都看急了!”秦朗小?聲,“看看一會兒她主動示愛不,要是今晚還沒突破,咱們?明天主動狙擊吧。”
“怎么狙?”遲曳問。
難得的,遲曳能認真請教他?一回?,秦朗很得意,很認真地給他?講:“想辦法?催化一下,讓她覺得你也?不是沒人要,很搶手,給她增加緊迫感。”
沒人要?
遲曳想打他?,看在他?認真教的份上,勉強饒過他?了。
秦朗有些不理解,又小?聲問他?:“你都知道她追的是你了,你個大男人干嘛一定?要等她開口啊?人女?孩子不好開口的。”
遲曳稍嘆:“一次錯誤解讀就夠受得了,這次,我要百分?之百的肯定?。”
不然,他?寧愿這樣?曖昧不清,
也?不要說破后,她對他?的冷冷淡淡。
從餐廳出來?,還不到八點。
秦朗和許見薇還有別的安排,就道別與他?們?分?開了。
林與然要送姚文姍回?宿舍,姚文姍拒絕了,說還要和程逸再逛逛,到時候程逸會送她回?去。
林與然一瞬間?的擔心過后,覺得也?沒什么,剛才餐中那男孩對姚文姍的照顧,她看在眼?里。他?倆這情?況,真的很像那年那個暑假,她來?北城打工,遲曳陪她一起。那會兒,她下早班后,也?會跟著遲曳玩到很晚,遲曳都會把她安全送回?宿舍。
但林與然還是叮囑了句:“晚上注意安全啊,別太晚回?去。”
姚文姍笑著應聲“好”,沖林與然揮手道別。
初春的夜風褪了冬的凜冽,卻也?仍舊帶著些許沁人寒意。
程逸伸手給姚文姍把她外套里邊的衛(wèi)衣帽拉起來?戴頭上。
林與然望著這一幕,稍稍出神。
頭頂,驀地罩下來?一片溫暖,冷風再也?靠不近耳際。
遲曳為她拉起大衣的帽子,捋了捋額前發(fā)絲,墨色眼?眸映了星辰,沉靜看她,“林糯桃,我們?一會兒做什么?”
林與然仰臉看著他?,“陪我回?基地拿趟我的東西?唄。”
“都這么晚了,東西?就讓它在我辦公室放著吧,省得明天再往過去拿了。”遲曳語氣隱約失望,“大過節(jié)的,你難道還要晚上回?家畫稿啊?”
林與然包里揣著給遲曳準備的情?人節(jié)禮物,在公司一上午都沒找到合適的機會送出手,中午又被他?拉過來?打比賽,那份禮物今天不送出手,明后天就感覺差點意義了。
“包里有很重要的東西?,我必須去拿。”
“好吧。”遲曳很無奈。
驅(qū)車回?到基地。
基地一個人都沒有,都出去約會去了。
林與然拿到自?己的包,在辦公室磨磨蹭蹭半天不走。
遲曳等在門口,催她:“拿上就走吧。”
再不送,真的又要錯失機會了。
林與然手伸包里,眼?巴巴看著遲曳,咬下唇說:“遲曳,你進來?下唄。”
林與然很反常,遲曳幾乎在一瞬間?就領(lǐng)會到了意思,身體比腦子反應快,他?快步進門,把門閉上。
“干嘛啊?”遲曳唇角勾點笑。
林與然把包里的東西?掏出來?,遞到他?面前,“遲曳,我給你準備了個禮,禮物。”
遲曳愣住。
面前是一個紅色愛心禮盒,上面寫著
——TO:遲曳。
在這樣?的節(jié)日,送這樣?的禮盒,遲曳控制不住遐想起來?…
“要不要嘛?”
遲曳回?過神來?,接過禮盒,笑問:“是什么啊?我可以現(xiàn)在打開看嗎?”
“現(xiàn)在看啊!”林與然捂把臉,遲疑道:“現(xiàn)在看…也?行。”
“那我打開啦。”遲曳已經(jīng)迫不及待了,他?挪動兩步,把禮盒放辦公桌上,鄭重打開。
里邊是戳戳樂盲盒,一共八個格。
遲曳先戳開右下邊的一格。
里邊是一個穿著紅球衣,食指轉(zhuǎn)著一顆籃球的人偶。
他?認得這款人偶,標志性的銀邊眼?鏡,還有唇角輕輕勾起的一點壞笑,是林與然設(shè)計的夜先生系列人偶沒錯了。
遲曳臉上的笑意凝固,無比驚喜過后的失望讓他?心底深藏多年的醋意洶涌。
他?把那個人偶拿出來?捏在手中,語氣帶了明顯的惱意:“林與然,你送我禮物,你把以夜暉為原型設(shè)計的人偶送我,你覺得合適嗎?”
“哈?”林與然懵了一瞬,把那款人偶從他?手中拿過來?,“你怎么就認為這是夜暉了?”
遲曳都懶得說。
林與然就眨巴著眼?睛看他?。
沉默對峙幾秒,遲曳很無奈地出聲說:“白襯衣,眼?鏡,又叫夜先生,不是夜暉能是誰?”
看他?咬牙切齒的樣?子,林與然撲哧一聲笑了。
“你沒穿過白襯衣啊?”
“你沒戴過眼?鏡啊?”
兩句話把遲曳給問懵了。
林與然把那人偶遞回?給他?,“眼?鏡是可以拿下來?的。”
再沒別的解釋。
遲曳眼?睫抖動了下,抬手把人偶上的眼?鏡摘下來?,鏡托壓著的鼻背處露出一顆黑色小?痣。
有些尷尬。
遲曳下意識抬手摸摸自?己鼻背處那顆痣。
“這個人偶分?明拽不拉幾的,哪里像夜暉了?”林與然感覺自?己專業(yè)技術(shù)受到了極大的冒犯,有些不開心道:“我手藝有這么爛嗎?完全不同的兩個人,居然能被認岔!”
遲曳忙說:“對不起,是我眼?瞎。”
林與然輕輕“哼”一聲。
遲曳又細細看了看手中人偶的每一處細節(jié),“那怎么叫夜先生啊?”
“暗夜的夜。”林與然低聲。
遲曳笑了,前所未有的開懷。
他?把其他?幾格一一戳開,邊上每一格里都裝著一個設(shè)計精致的夜先生,最中間?一格里有兩個人偶,形象是遲曳生日那天他?倆酷似穿情?侶裝的樣?子。
“這個白頭發(fā)的人偶是誰啊?”遲曳唇角勾點壞笑,明知故問。
林與然捂住燙紅的臉頰:“你猜!”
“林糯桃,你在八個我的人偶里摻一個你進來?,什么意思啊?”
“我說我裝錯了,你信嗎?”
遲曳勾笑:“不信。”
林與然咬唇:“不信就對了。”
遲曳直勾勾盯著她,唇角的好看弧度揚高,嗓音里些許繾綣,“那是什么意思?”
“就是…就……就是…”林與然磕磕巴巴,半天說不出來?,最后輕輕吐口氣,小?聲說:“那兩個人偶的頭是可以動的。”
遲曳按著她的話,輕輕撥動了下他?那款人偶的頭,那人偶可以做低頭的動作。
他?又試著撥了撥林與然那款人偶的頭,那人偶的頭不能低頭也?不能左右動,只
能往起仰。
遲曳在一瞬間?明白過來?,他?看眼?林與然,林與然臉上的羞赧已蔓延到脖頸,紅得不像樣?。
他?把那兩個人偶放一起,雙手同時撥動兩個人偶的頭。
兩人偶碰到一起的唇,像是產(chǎn)生了什么電流火花,林與然感覺心臟被電到了,瘋狂抖了兩下,她再也?受不住了,落逃般轉(zhuǎn)身,“啊…啊……該回?家了。”
遲曳迅速放下手中的人偶,將她一把拉住,“林糯桃,你別想跑。”
林與然腦子已空白,身體只能遵循本能,這一刻她只想逃,她掙扎著胳膊,“太晚了,遲曳我想回?家了。”
遲曳不放過她,把她拉回?來?,兩條胳膊將她圈在辦公桌與他?懷中的小?片區(qū)域里。
“林糯桃,自?己做出來?的事得負責啊!”
林與然腦子不能思維,光維持呼吸都有些費勁,別的什么反應都做不來?。
遲曳也?不說話了,只靜靜圈著她。
辦公室里一時寂靜下來?。
外面也?沒有一個人,一片靜謐中,只有兩顆亂了陣腳的心臟同頻舞動著。
時間?在闕靜中變得緩慢,每一分?每一秒都被拉得很長,讓人不能準確感知它的步伐。
也?許是過了有十分?鐘,也?許是二十分?鐘,或者僅僅只過去一兩分?而已。
一點吞口水的聲音,
打破了這場漫長的寧靜。
遲曳喉結(jié)輕輕滾了滾,嗓音帶點啞澀:“好點沒?”
“什么啊?”林與然低垂著眼?睫。
遲曳喉間?溢一聲低低的悶笑:“還行,能答話了。”
林與然困惑地抬起眼?睫,對上遲曳垂落下來?的氤氳著繾綣的深邃眼?眸,他?看著她,那么的專注,眼?底的溫柔與纏綿讓她移不開眼?。
辦公室里再度寂靜。
靜靜對視半分?鐘后,遲曳喉結(jié)暗暗滾了滾,視線一點點下移,劃過林與然小?巧挺翹的鼻頭,落在她飽滿似櫻桃的唇瓣上。
他?又低下來?一些,微舔了下唇,嗓音低沉悅耳,似蠱惑般:“送到嘴邊了,你不要?”
“什么?”
林與然仰著臉,眼?睫簌簌地抖。
遲曳再往下軋一點身子,舔了下唇說:“林糯桃,你說不出的話可以直接做的。”
兩人間?的距離被遲曳拉得極近。
近到林與然再仰點頭,就能貼上他?的唇。
遲曳的氣息灼熱紊亂,繚繞在林與然的面頰,帶著強烈的侵略意味,讓她剛平復一點的呼吸還有心跳再度狂亂。
靜靜等了她幾秒,遲曳喉結(jié)重重滾動了兩下,嗓音里幾分?啞:“林糯桃,我這次應該沒會意錯吧?”
他?一點點緩慢壓唇下來?。
林與然簌簌抖了兩下眼?睫,凝住呼吸,輕輕閉上眼?睛。
滾燙似巖漿的氣流壓近,再近……
一串急迫的手機鈴聲突兀地橫進來?,
擾得心跳有種梗塞感。
林與然睜開眼?,忙亂掏出兜里的手機,看眼?來?電顯示,是林逸群的電話,她沒猶豫快速掛掉,隨手把手機丟身后的辦公桌上。
可惜這一刻的氛圍還是被打破了,林與然看著遲曳,不知道現(xiàn)在是該再閉上眼?睛呢還是該怎么樣?。
遲曳低笑一下,抬手輕輕捏住她的下巴,再次緩慢壓唇下來?。
外面忽然傳來?一陣打鬧聲,雜亂的腳步聲從辦公室門口經(jīng)過,林與然警覺地睜開剛剛閉上的眼?睛。
“遲哥辦公室燈怎么亮著?”
“不會進小?偷了吧?”
林與然慌忙從遲曳懷中掙脫出來?。
“操!”遲曳低罵一聲。
“哐——”
季墨猛地踹門沖進來?,后面戰(zhàn)隊其他?成員也?一齊跟著擠進來?。
看清辦公室里的人是遲曳和林與然后,季墨尷尬撓撓頭,“遲哥,你和與然姐還沒走啊?”
遲曳差點咆哮:“滾——”
季墨他?們?愣一下,瞪著眼?睛看看遲曳鐵青的臉,再看看旁邊一聲不吭紅著張臉的林與然,馬上意識到了點什么。
季墨:“啊…啊…啊…對不起遲哥,打擾了!你們?繼續(xù)。”
一群小?男生逃命般你推著我我推著你向門外擠去。
“哐”又一聲,門被緊緊關(guān)上了。
遲曳給氣笑了,看眼?林與然,“他?們?說讓繼續(xù),要不我們?繼續(xù)?”
林與然撲哧一聲笑了,“改天吧。”
遲曳拉她胳膊,“林糯桃,你還要讓我等多久?”
桌上的手機再次聒噪地響起來?,林與然拿起來?看一眼?,還是林逸群的電話,應該是有急事,她按下接聽鍵。
遲曳嘆聲氣,把擺了一辦公桌的人偶往格子里塞。
林與然踱步到落地窗前接電話,只聽她說:“以柔前幾天還跟我微信聊天來?著,我給你問問。”
打完電話,林與然走回?來?,跟遲曳說:“很晚了,我們?回?家吧。”
遲曳無奈應聲:“好。”
把林與然送到家樓下,遲曳從兜里掏出一個首飾盒,遞到林與然面前,笑說:“不能白收你一份禮物,咱們?禮尚往來?。”
林與然伸手接過,輕輕打開。
里邊是一條輕朋克風的黑金手鏈。
和遲曳腕間?那條有點像,鏈條是同樣?式的方0鏈,只是沒有他?那條粗獷,略細一些,稍顯秀氣,鏈頭墜著一團古法?琺瑯工藝的紅色火焰,火焰背面同樣?刻著一個類似于二維碼樣?式的圖案,尾鏈墜以一顆飽滿愛心。
和遲曳戴著的那條,一看就是情?侶款。
遲曳看著她:“我給你戴上?”
林與然抿唇笑一下,紅著臉,把手腕伸給他?。
遲曳從首飾盒里拿出手鏈,繞上她纖細手腕,表情?認真又鄭重地給她戴上,鏈頭和鏈尾扣在一起時,火焰與愛心簇在一塊,像是炙熱爆裂的愛。
“喜歡嗎?”
“喜歡。”
遲曳笑一聲,不再說話,靜靜等著林與然放話。
林與然在收拾自?己的東西?,準備下車,她把那個情?侶電動牙刷套盒拿在手中,“給你留一套?”
遲曳失笑:“先放你這兒吧,以后…一起用。”
林與然的臉又紅了幾分?:“那我回?去了,你開車注意安全。”
“嗯。”遲曳有些失望地應一聲。
林與然伸手推門。
“林糯桃。”遲曳喊住她。
“不聽你親口說,我不踏實,我只再等你一天啊。”
林與然秒懂了他?的意思,抿唇點點頭。
遲曳伸手過來?輕撫上她的發(fā)頂,“明天過后,不許逃嘍。”
“嗯。”
遲曳輕笑,重重揉把她的腦袋,“好了,回?去早些休息吧。”
第052章 封鎖她的諾言
從華納嘉園往出開的時候, 小區(qū)門口進來一輛黑色奧迪A3,車牌號有些?眼熟。
遲曳踩下剎車,在小區(qū)門口停了?停, 然后開車回家。
今天過后, 他可以確定林與然喜歡他。
既然這樣?,他沒必要計較什?么?她的青梅竹馬,她有權(quán)利跟異性朋友交往, 至于他人的心思,他管不住,但他相信她會把握好分寸的。
林與然前腳剛進門,林逸群后腳就來敲門了?,進門就問:“怎么?樣?,以柔給你回消息了?嗎?”
林逸群和蘇以柔一直保持著頻繁的微信視頻往來,像一對異國戀情侶一樣?,與林與然和遲曳現(xiàn)在的關(guān)系差不多,就一句話的事了?,可不知為什?么?, 今天情人節(jié),林逸群卻怎么?也打?不通蘇以柔的電話,發(fā)過去?的微信和短信一條都沒給他回。
林與然有點尷尬,剛才她兵荒馬亂的,接完電話就忘了?幫他問了?,“你先坐, 我現(xiàn)在就給以柔發(fā)消息。”
“你才問?”林逸群從來沒有過的急。
“我剛有事沒來得及。”林與然沒底氣地小聲?解釋。
她也不墨跡,直接撥視頻電話過去?。
打?了?兩遍都沒人接聽。
林與然又發(fā)消息過去?:【以柔, 林逸群找你呢,可急了?, 你快回他消息。】
等半天,沒有回信。
林逸群盯著她發(fā)消息呢,“你說,會不會是我說了?什?么?惹她生氣了?,她不想?
理我了??”
聽了?他的話,林與然又編輯一條:【是不是林逸群做錯什?么?事,惹你生氣了??你跟我說說唄,我可以替你打?他的。】
依舊沒有回信。
林逸群有些?坐立難安,在客廳踱步走了?幾圈,“你說,她會不會是喜歡上別人了??”
“不可能。”林與然一口給他否定。
林逸群坐過來,“你怎么?這么?確定。”
“前兩天我跟以柔視頻,她很興奮地跟我說,她已經(jīng)說服她爸媽不去?在意那些?世?俗的觀念了?。”林與然如實給他說,“以柔還說,她打?算拿下你了?。”
其實蘇以柔還跟林與然說了?要怎么?拿下林逸群,但她不能跟林逸群說,到時候讓他驚喜吧。
“真?的?”
“我騙你干嘛!”
林逸群些?微踏實了?點,“那她干嘛不回我消息啊?”
林與然合理分析:“很有可能是有事沒顧得上,你安心回家睡覺,她忙完肯定找你。”
“行?吧。”林逸群起身,“那我回去?等消息,她要是回你了?,你也告我一聲?。”
林與然點頭應.
隔天一早。
林與然剛醒,就來了?一通電話。
姚文姍在電話那頭也不說個所?以然,一個勁地在那哭著說:
“姐,我該怎么?辦?”
“姐,我該怎么?辦?”
“我該怎么?辦呀,姐?”
問她怎么?了?,她也支支吾吾說不出。
林與然直截干脆:“在哪?我去?找你。”
姚文姍給她發(fā)過來一個酒店名字,林與然心里咯噔一下,快速起床收拾了?下,打?車趕過去?。
敲開酒店房間后,林與然傻眼了?。
不大點的房間,亂糟糟一片,地上散落著姚文姍的衣服、鞋襪,無數(shù)衛(wèi)生紙團,白色床被凌亂皺巴,上面幾處不明乳白污漬,還有一片鮮紅血跡,隱約還能聞到一股淫靡的腥味。
姚文姍穿著酒店的浴袍坐床上,眼睛哭得腫成核桃。
不用問都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那孫子?人呢?”林與然問。
姚文姍撲林與然懷里哭半天,才止住泣哭,抽泣著說:“我打?了?他兩耳光,他氣憤地跑了?。”
“他還氣?打?他不應該的嘛!”
“他說我收了?他的手機,接受他的好,就是同意的。”姚文姍抽泣一聲?,“事后又不認,說我這樣?讓他不做人了?。”
有些?亂。
林與然捋了?一下:“不是,昨晚你干嘛跟他來酒店?”
姚文姍又嗚嗚哭起來。
哭得林與然都快沒耐心了?,“先別哭,快把事情經(jīng)過跟我說清楚。”
姚文姍又哭了?兩聲?才說:“不是我要跟他來酒店的……”
“程逸本來去?年夏天就應該高考畢業(yè)了?,為了?跟我在一起,他留級到我們班,平時對我特別好,我在家里受的委屈,都能在他那里得到寬慰,我一度以為他是這個世?界上唯一待我好的人,我就對他沒設(shè)防。”
姚文姍哽咽一聲?,“昨晚很晚了?,我想?回宿舍,他說還想再去酒吧喝點酒,叫我陪他去?,我沒多想?就去?了?,我喝了?點他給我點的酒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早晨睜開眼就看見他摟著我……”
“死渣男!”林與然氣憤罵一句,“就這樣?的人品,你確定是他是為你留級,不是自己成績不行??”
姚文姍沉默了?。
林與然又把這個事在腦子里來回捋了兩遍,“你洗澡沒?”
“洗了。”姚文姍抹把淚。
林與然嘆聲?氣:“他戴套了?嗎?”
姚文姍眼淚汪汪地看著她:“我不知道。”
林與然也不多問了?,低頭把地板還有垃圾桶里仔細找一遍,又翻了?翻床被,沒有使用過的套。
“這叫迷.奸,我們報警。”林與然果斷說。
一聽報警,姚文姍慌忙站起來,拽住林與然掏手機的手,“姐,不能報警,我爸知道了?會打?死我的。”
“你爸到時候打?你,你也報警。”林與然很堅決,“絕對不能就這么?放過那個渣男。”
“姐,我不報警。”姚文姍死死拽著林與然的胳膊,哭道:“其實,程逸要是能跟我好好說,我也是同意的,我就是氣他不經(jīng)過我同意就對我……”
“他哪是不經(jīng)過你同意啊。”林與然按了?按眉心,“他給你喝的東西可能就有問題,他這是犯法了?,就應該承擔法律的制裁。”
姚文姍嚎啕大哭起來,堅決不要報警。
林與然沒有辦法,只能依她。
姚文姍哭半天,才想?起來問:“姐,我會不會懷孕啊?懷孕了?我可怎么?辦啊!”
林與然有些?頭大。
她哪沒有經(jīng)驗啊,拿手機百度搜了?搜,覺得不靠譜,直接給許見?薇打?了?個電話。
許見?薇還沒起床,聽到林與然問怎么?補救,驚坐起,“什?么??然然,什?么?情況,你先跟我說說。”
林與然已經(jīng)很煩躁了?,簡單敷衍:“就是睡了?,沒做措施,怎么?辦?”
許見?薇給她推薦了?款緊急避孕藥,還要細問,林與然給她句“以后再說”,直接把電話掛了?。
去?藥店把藥買的給姚文姍吃上,安撫她好半天,她情緒才穩(wěn)定些?。
平靜下來后,姚文姍說想?回家了?,她這個狀態(tài)也沒心情工作了?,在糕點店工作正好滿一個月了?,也好結(jié)算,她回去?也該寫寫寒假作業(yè),預習一下新?學期的課程了?。
林與然只好幫她跟凌影還有店長說了?下要離職的意愿。
臨時走人,林與然很抱歉,凌影說沒關(guān)系,知道她是臨時工,假期也馬上要結(jié)束了?,店里早有安排。
林與然又陪姚文姍回店里辦理了?離職,拿到工資后,又給她買了?車票,叮囑她:“回家把工資藏好了?,不要跟家里說賺了?四千,就說賺了?一千,在這邊吃喝住花了?五百,就剩五百了?。”
姚文姍點點頭。
陪姚文姍在宿舍收拾行?李時,林逸群打?電話過來問蘇以柔有回消息沒,聽說姚文姍今天回家,他正好今天休班,可以送她去?車站。
掛上電話,林與然才注意到自己的手機一直沒調(diào)回響鈴模式,折騰一早晨,漏掉好多消息。
林與然順手點開微信看了?眼,蘇以柔還是沒有回消息過來,遲曳發(fā)了?幾條微信,還撥打?過兩個視頻。
9:10,暗夜:【睡過了??】
9:30,暗夜:【今天不去?公司了??】
9:50,未應答視頻提示。
10:00,暗夜:【出什?么?事了?嗎?】
10:10,未應答視頻提示。
事發(fā)突然,一早晨光顧著姚文姍的事了?,都忘記跟遲曳說一聲?別等她了?。
林與然看眼時間,現(xiàn)在十點快半了?,遲曳應該不會在小區(qū)門口一直等她的。
她在鍵盤輸入:【今天有點事,晚些?時間去?公司。】輸完以后,點發(fā)送前,她遲疑了?下,又加了?幾個字:【今天有點事,晚些?時間我自己去?公司。】
不加那三個字,怕是遲曳又會問在哪里,要來接她。
遲曳對她總是那么?周到。
姚文姍的事,讓她不免聯(lián)想?到她和遲曳,這些?年,遲曳有上百次得手的機會,但他都沒有那樣?做。
遲曳就像是她人生中?的一筆頭彩,千萬分之一的概率,世?間難得,珍貴非常。
兩秒過后,遲曳回復過來:【好。】
送姚文姍去?車站后,
林逸群又送了?趟林與然。
到了?燃夜悅動?大廳門口,林與然解開安全帶,邀請林逸群:“要不要進去?參觀下遲曳的公司?”
聯(lián)系不到蘇以柔,林逸群心里沒著沒落的,無精打?采地說:“算了?,遲曳都不怎么?待見?我,我也沒什?么?心情。”
“好吧。”
林與然下了?車,看他這個蔫蔫的狀態(tài),有些?不放心,又趴車窗寬慰他幾句,才跟他揮手道別。
一轉(zhuǎn)身,猛地撞上一道深邃冷凝視線。
不清楚這個點
,遲曳怎么?會在大廳?
林與然走到他面前,“遲曳,你怎么?在這兒?”
遲曳沒回答她的問話,反問道:“林逸群送你來上班?”
“嗯。”林與然點頭,感覺他語氣不對,加句:“林逸群今天休班,我們一起送了?趟我表妹去?車站,他順道送我過來。”
遲曳“奧”一聲?,沒多問。
他垂眸掃眼林與然的手腕,“手鏈怎么?沒戴?”
林與然才想?起來手鏈還在兜里,她伸手掏出來,“昨晚洗澡摘下來了?,早晨我一只手戴,好半天都沒戴上,著急出門就揣兜了?。”
遲曳走近一步,從林與然手中?拿過手鏈,繞上她的手腕,給她戴上,“洗澡不用摘,這個材質(zhì)不怕沾水的,以后二十四小時都戴著。”
他的語氣不容反駁。
林與然沒計較:“行?。”
戴好后,林與然才意識到他們在大廳,她左右看看周圍路過的同事,無一例外,投過來的眼神皆意味深長。
他倆挨得極近,戴手鏈的動?作其實挺曖昧,像是當?眾官宣一樣?。
林與然一下有些?羞,提步就走,“遲曳,我先去?工作了?。”
都忘了?問遲曳要不要一起。
坐到工位上,林與然對著電腦,半天進入不到工作狀態(tài)。
蘇以柔這么?長時間都沒回個消息過來,確實有些?不對勁,想?到蘇以柔說的要拿下林逸群的方法,林與然突然有些?擔心起來,她又編輯了?一條微信給蘇以柔發(fā)過去?。
【以柔,你還好嗎?快回我下,要不然我不放心。】
隔了?有七八分鐘,蘇以柔終于回消息過來了?,簡簡單單三個字:【我沒事。】
林與然放心了?,馬上又編輯一條發(fā)過去?:【你和林逸群什?么?情況啊?他聯(lián)系不到你快急瘋了?。】
這條發(fā)過去?,隔了?有一刻鐘,蘇以柔才回復過來:【就是覺得不喜歡他了?,不想?聯(lián)系了?。】???
林與然懵了?片刻。
她又編輯一條:【不是,以柔你逗我呢?】
第053章 封鎖她的諾言
半天, 沒有回信。
林與然?又發(fā):【到底什么情況?你跟我說說唄。】
等了好半天,依舊沒回。
林與然?試著撥了個視頻過去?,響鈴好久, 無人接聽。
喜歡了近十年的人, 怎么能說不喜歡就?不喜歡了呢?
林與然?呆在座位上,想不通這是為什么。
昨天她只是和林逸群簡單說了下,其?實這些年, 蘇以柔不表白,一是,她在等林逸群做足準備;二是,蘇以柔家里還是挺看重門第的,這些年,蘇以柔一直在努力說服她爸媽接受林逸群,前?些天已經(jīng)完全和家里攤牌了,她爸媽也松口了。
蘇以柔做好了萬全的準備,為和林逸群在一起掃清了所有障礙,怎么可能突然?就?說不喜歡了?
但蘇以柔不會、也沒必要騙她的。
林與然?想得出神, 遲曳走到她身邊了,她都沒聽見。
遲曳給她手邊放一杯藍山咖啡,靜看她幾秒,出聲問:“發(fā)生什么事了嗎?看著你狀態(tài)不對。”
林與然?收回心神,她還確實沒什么事,這些都是別人的事, 她也不方便說,便略略敷衍他:“沒什么事啦, 就?是昨晚沒睡好。”
遲曳看著她:“要不去?我辦公室補兒覺?”
林與然?搖搖頭:“不用。”
手機“叮”地響了聲,林與然?看眼手機, 是林逸群發(fā)來的微信:【怎么樣?以柔回消息了嗎?】
林與然?盯著對話框有些犯愁。
該怎么和林逸群說呢?
如實說,他不得難受死!
林與然?斟酌了下,回他:【回了。】
又把剛才和蘇以柔聊天的部?分?內(nèi)容截圖發(fā)給他。
——【以柔,你還好嗎?快回我下,要不然?我不放心。】
——【我沒事。】
先讓林逸群放下心來再說吧,至于蘇以柔和他不聯(lián)系的事,不確定什么情況,等再探探口風,確定了再慢慢和林逸群說吧。
【我又問了下以柔,不回消息是出什么事了嗎,她還沒回我呢,估計是家里出什么事了,忙得顧不上,你先別著急上火了。】
林逸群秒回過來:【嗯,她沒事就?好,我放心了。】
看著這條消息,林與然?心里悶悶得難受。
再抬頭,遲曳已經(jīng)回他辦公室了。
林與然?只看到了個他進門的背影。
遲曳靠在老板椅里,盯著擺放在辦公桌上的低垂著眼皮轉(zhuǎn)筆的夜先生,出了會兒神。
桌上的座機進來一通電話。
遲曳接起來,直截了當說:“就?說我不在。”
掛電話的動作停住,他想了下,復又把聽筒放耳邊,“讓她來吧。”.
不管怎么樣,事情總算有著落了,林與然?不再亂想,放下手機,喝了兩口藍山,準備投入到工作中。
忽聽身后一陣清脆的高跟鞋聲。
在遲曳這坐班這么久,還沒見過有什么女的能進到他辦公室呢。
林與然?不由轉(zhuǎn)動椅子往外看一眼,一道婀娜身影裊裊婷婷向這邊走來。
周心彤看到林與然?,頗為驚訝:“林與然?,你怎么會在這里?”
“奧,我在這工作呢。”林與然?不帶任何感情色彩,“你來干嘛啊?”
周心彤微笑:“我來找遲曳啊。”
“哦。”林與然?禮貌性地也回她個微笑。
周心彤笑著:“那你接著工作,我去?找遲曳了。”
高跟鞋的清脆聲再次響起。
林與然?望著那個妖嬈背影隱進不遠處那間辦公室,才轉(zhuǎn)正椅子。
對著電腦半天,都沒什么心情工作。
今天這些破事兒一件接一件的,簡直要煩死了,林與然?嘆聲氣,看眼電腦上的時間,二十分?鐘過去?了,她轉(zhuǎn)動椅子望向遲曳的辦公室。
能談什么啊,談這么久!
遲曳辦公室的門在這個時候突然?開了。
林與然?果斷轉(zhuǎn)回椅子,探手點鼠標。
遲曳跟周心彤一起向這邊走來。
腳步聲在林與然?工位外停住,身后響起周心彤嬌嬌柔柔的聲音:“與然?,我和遲曳去?食堂吃飯,你要一起來嗎?”
林與然?調(diào)轉(zhuǎn)椅子,看向她,“哦,不了,我還不餓,你倆去?吃吧。”
說完,她轉(zhuǎn)回椅子。
身后無聲兩秒,而?后,遲曳的腳步聲向她逼近。
遲曳走到她身邊,“中午飯點了,該吃飯了,跟我們一起去?吃點吧。”
林與然?稍扭了下椅子,抬頭看眼他,“我不餓,你倆去?吃吧。”
話音剛落地,肚子咕嚕叫一聲。
“……!”
早晨盡忙姚文姍的事了,沒顧得上吃早餐,這個點她確實餓了,但沒來由的就?是不想跟他倆一起去?吃。
遲曳唇角邪邪勾了下,無情拆穿她:“肚子都叫了,一起去?吃點吧。”
“……”林與然?嘴很硬,“我真不餓,肚子叫是因為我今天胃不舒服。”
遲曳:“那我和心彤吃完,給你帶點回來,想吃什么?”
莫名?惱火。
林與然?蹙起眉,加一分的音量:“我說了我不餓,你倆吃吧。”
說完,她扭正椅子不再理他倆,啪啪點鼠標。
遲曳勾下唇,沒再多說,提步和周心彤走了。
進了電梯,周心彤笑了,“與然?吃起醋來好可愛,就?幫你到這了,別太過火,怕你不好哄。”
遲曳:“謝了。”
林與然?盯著電腦看了片刻,完全找不到工作狀態(tài),她拿手指把無線鼠標往遠一彈,頹然?地往椅背上一靠。
不多會兒,一陣熟悉的腳步聲由遠迫近,林與然?果斷閉上眼睛,裝睡。
身側(cè)響起包裝袋輕放在桌面上的聲音,鼻息間被飯菜的味道占領(lǐng)。
林與然?肚子很沒出息地又咕嚕叫一聲。
她動動眼球,倔強著沒睜開眼。
頭頂覆上一只溫熱手掌,遲曳輕輕拍了兩下她的頭,輕聲說:“林糯桃,別餓著肚子睡,起來把飯吃了,去?我休息室睡。”
心口的無名?火氣又上來了,林與然?緊了緊眉頭,
睜開眼,深呼一口氣,把心口的火氣強行壓下去?,冷冷淡淡說:“我就?小?瞇幾分?鐘,飯我知道吃。”
說完她又閉上眼睛。
遲曳沒再多話,在她旁邊默站了半分?鐘,提步回辦公室了。
肚子咕嚕咕嚕叫囂不停,林與然?睜開眼睛,猶豫幾秒,坐直身體,把那盒飯打開吃了。
吃完飯,林與然?靜下心來,準備投入到工作中,給燃夜設(shè)計的最后一批次盲盒已進入到3D渲染階段,她想在開學前?完稿,不管和遲曳的關(guān)系如何,她該保證出稿效率的。
好不容易找回點工作狀態(tài)了,手機鈴聲又響起,是姚文姍打來的,林與然?接起來。
姚文姍十分?抱歉地說,回家沒來得及藏呢就?被姚平發(fā)現(xiàn)程逸給她的那個手機了,里邊有她看《三?生有幸》PK賽時錄的林與然?上場那段的錄像,被姚平看去?了。
林與然?還能怎么說,只能安撫她幾句別擔心,沒關(guān)系,掛斷電話。
自?掛上電話起,右眼皮就?開始跳不停,跳得林與然?心煩不已。
遲曳從?他辦公室出來,見她心不在焉的,“要不去?基地那邊玩兩局放松放松,再工作?”
林與然?淡瞥眼他:“行。”
她收起自?己的東西?,打算玩兩把以后,直接在那邊工作了。
跟遲曳一起下樓,林與然?沉默著一句話也不說。
心煩,不想說。
出了大廳往基地走的路上,林與然?總感覺有一道視線一直跟著她,她抬眼往四周掃了掃,看到在燃夜悅動的3D落地立體標牌后藏著一個鬼鬼祟祟的人。
來得夠快!
林與然?停住腳步,“遲曳,我有東西?落工位了,我得回去?拿一下。”
沉默一路,突然?出聲,遲曳詫異了下,“我陪你回去?拿吧。”
林與然?把手中的包遞給他,“不用,你先把我東西?拿基地去?,我馬上就?來。”
遲曳接過她的包,腳步略遲疑,向基地走去?。
來到基地這邊,大伙兒都在認真訓練。
一上午沒出現(xiàn)的秦朗,這會兒也在了。
遲曳上二樓,往自?己辦公室走,跨上兩節(jié)臺階,他頓住腳步,朝秦朗喊:“秦朗。”
他往二樓的方向偏下額。
秦朗跟上他來到辦公室,“林與然?呢?”
遲曳:“她一會兒過來。”
秦朗不說話了,臉上掛點意味不明的笑,等著他開口。
遲曳把林與然?的包放沙發(fā)上,稍嘆了下氣,“你說的那個方法不行啊,我用了,她直接不理我了!”
“啊?”秦朗有些不解,“你都得手了,你還用,找死啊?”
遲曳凝眉:“什么得手?”
秦朗輕“嘖”一聲,“跟親哥們你還裝!”
他拍把遲曳的肩,“今早我都聽見了,林與然?都買避孕藥吃了。”
遲曳身體僵住,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買避孕藥?”
“不然?呢,人姑娘還上學呢,給你生下來啊?”秦朗無情鄙視他這個行為,“你是真狗,連個套都不戴。”
“自?己爽完,還讓人姑娘自?己買藥吃。”
“沒看出來,你還挺渣。”
“牲口都不干你這樣的事。”
秦朗逮著他理虧,把許見薇早晨跟他的控訴一股腦都轉(zhuǎn)達給他,說完覺得挺爽,能把遲曳說得半點脾氣都沒有的時候不多。
又怕遲曳后知后覺惱羞成怒,秦朗說完轉(zhuǎn)身就?走,完全沒注意到他哥們慘白的一張臉。
第054章 封鎖她的諾言
等?遲曳走遠后, 林與然掏出手?機輕點兩下屏幕,又把手?機收兜里,環(huán)抱手?臂, 冷冷看向標牌后的男人, “滾出來。”
姚平聞聲?閃身出來,笑嘻嘻地?向她走過來,上來就問:“大外甥女, 剛才那是你?男朋友吧?”
林與然冷眼瞧著他:“不是。”
姚平“嘖嘖”兩聲?,“人生?大事?怎么能瞞你?舅呢,我都知道了。”
他上下打量了下林與然,又往林與然身后的燃夜大廈眺一眼,嘿嘿笑兩聲?,“大外甥女,你?在這樣?的大公司上班,男朋友又是這么有款的大老板,我看你?這生?活現(xiàn)在挺滋潤啊,你?哥要結(jié)婚了, 你?嫂子家要三十萬彩禮呢,你?外婆生?病花了我家不少錢,舅舅我實在是承擔不來了。”
他搓搓手?:“你?看,你?是不是該把你?們?家這邊贍養(yǎng)外婆的那份錢補給我了。”
林與然冷嗤一聲?,直截了當?shù)溃骸百狆B(yǎng)費啊,去跟姚阿平要。”
姚平臉色稍冷:“你?媽癱了, 這不還有你?呢嘛,以前你?經(jīng)濟緊張, 舅舅沒忍心跟你?要,現(xiàn)在你?富裕了, 再不出錢就說不過去了吧?”
“好一個沒忍心要!”林與然輕念,她抱緊手?臂,不多跟他廢話,“還是那話,給你?兩個選擇,要嘛你?找姚阿平要去;要嘛,你?去法院起訴我,只要法院判下來我該贍養(yǎng)劉喚娣,判我出多少錢,我就出多少錢,一分不差你?。”
姚平拉下臉來,拔高嗓門:“你?別動不動就法院起訴,那可是你?親外婆,你?就不講講道德,你?上學學的那些思想道德品質(zhì)都學狗肚子里去了,你?能活個人樣?嗎?”
林與然不由嗤笑一聲?,“我再怎么活,都比你?有人樣?。”
姚平一噎,氣得咬得后槽牙咯咯響。
他杵原地?呼哧呼哧深呼幾口氣,又很快變了臉,“誒,咱們?不說這個了。”
姚平又嘿嘿笑兩聲?:“舅舅看你?找的這個男朋友挺不錯,你?年紀也老大不小了,也該定下來了,遇到條件這么好的男人就趕緊嫁了吧。”
“你?爸不在了,你?媽也不頂事?,就得舅舅管你?,抽空約一下他爸媽,舅舅幫你?去跟他家談談彩禮還有結(jié)婚的事?情?。”
“談婚論嫁這是人生?大事?,沒個大人做主不行的,什么都不要嫁過去,人家覺得你?便宜,不會把你?當回事?的。”
姚平口氣還挺苦口婆心。
這還惦記上彩禮錢了,真他媽的不要臉!
林與然暗罵一句。
“管我。”林與然冷哼,“你?算個什么東西,你?管我,沒吃過你?家一粒米,沒喝過你?家一口湯,連一毛壓歲錢都沒給過的舅舅,你?有什么資格管我?”
林與然嗓音逐漸拔高:
“我考上大學沒錢念書的時候,你?怎么不說管我?”
“我媽躺在病床上急需手?術(shù)費,我到處借錢的時候,你?怎么不說管我?”
“你?從我家拿走那么多錢,我個未成年小孩走投無路去找你?要錢給我媽看病,你?說不該你?管,現(xiàn)在,輪到要彩禮了,你?又管了?”
“你?他媽怎么有臉說得出口的?”林與然近乎咆哮。
以前在電話里,林與然出言不遜還勉強受得了,當著面,林與然這種口氣跟他說話,姚平頓時覺得臉面掛不住了。
“姓林的怎么日下的你?啊,跟親舅舅說話一口一個臟字的。”姚平氣得渾身抖,他掄起手?掌,“你?家沒人管你?了,那我這個做舅舅的今天就好好管管你?。”
林與然拿眼睛狠狠瞪他,把臉支給他,“你?打,你?今天敢動我一下,我一定讓你?把牢底坐穿。”
姚平明顯地?怵了一下,他往后退一步,收回手?,冷嘲道:“是啊,你?多能啊,你?都能把你?爸送監(jiān)獄去,你?還有什么事?干不出來。”
林與然冷笑一聲?,然后瞪著他,沉聲?道:“我能送一個,也能再送一個。”
姚平喉嚨咽了咽,往后退兩步,眼睛滴溜溜轉(zhuǎn),“行,姓林的,你?跟我橫是吧,老子打明天起天天拉橫幅在你?工作這兒,讓你?們?同事?也知道知道你?這個不仁不孝東西的真面目。”
“你?盡管來。”林與然滿不在乎,
“明天我就不在這上班了,隨你?怎么折騰。”
“你?把喪盡天良的事?都干盡了,看老天怎么收你?。”
“你?他媽……”姚平氣得又掄起巴掌。
舉半天,沒敢往下打,改為指著林與然鼻子,“我也不跟你?廢話了,今天我就給你個準數(shù)吧,你?外婆的贍養(yǎng)費還有醫(yī)藥費你得給我三十萬,限你?一周內(nèi)打我賬戶,不然,看我怎么讓你?做不成人。”
“還有,你?爸媽不在,你?家里沒其他大人了,你?結(jié)婚就得我這個做舅舅的管,天經(jīng)地?義?的事?,我告你?,你?婆家最少得給我五十萬彩禮,不然你?嫁過去,老子天天過去鬧,我讓他們?家雞犬沒寧日。”
林與然在原地?冷眼瞧著姚平撕破嘴臉的這副丑陋面孔,半晌,她把兜里手?機掏出來,上面的錄音計時還在持續(xù)。
她把手?機舉給姚平看,沉聲?道:“我也告訴你?,你?剛才的話我都錄下來了,你?這個行為叫騷擾、恐嚇、威脅,還可以叫敲詐、勒索,要進去吃牢飯嗎?”
“你?……”姚平氣得渾身抖,半天你?不出個什么來,最后指著林與然鼻子,咬牙切齒道:“行,你?給我等?著。”
姚平氣憤地?走了。
林與然松口氣,輕點屏幕把錄音保存下來。
腦中繃緊的弦怎么也松懈不下來,姚平這是認準她找到好人家了,準備狠訛幾筆,他口中的彩禮怕只是個開頭而已,日后不知道怎么翻花樣呢。
遲曳就像是她人生中的一筆頭彩,
而她有一群等?著瓜分這筆彩頭的惡親戚。
林與然在原地?理了好一會兒心緒,心口還是覺得憋悶得厲害,她提步,準備去大廳一樓的洗手?間冷水洗把臉,冷靜一下。
一轉(zhuǎn)身,猛然撞上不遠處一個女人的凝視。
女人大概四十來歲的樣?子,身材高挑,氣質(zhì)優(yōu)雅,眉眼間淺著歲月痕跡,卻無損她的風韻與美?麗。
女人看向她的目光和多年前若出一轍。
那是道極度輕蔑的,帶著滿分嫌惡的冰冷目光。
她沒有完美?到人見人愛,但?也絕對沒有人會這樣?嫌惡她,更沒有人會對她如此蔑視,哪怕是在她最落魄的時候。
林與然的人生?中僅承受過兩次這樣?的目光,皆來自這個女人。
第一次,是在六年前。
再一次,就是在此刻。
但?她還是向那個女人輕輕點了下頭,以示問好。
女人狠瞥一眼她,轉(zhuǎn)身款步走進燃夜大廳.
這一天林與然的突然冷淡,好似有了合理的解釋。
遲曳頹然靠在沙發(fā)上,手?指無意?識地?撥動著腕間的黑金鏈條,兩個掛墜不時撞在一起,發(fā)出一點細碎碰撞聲?,在這寂靜的辦公室內(nèi)像是一種諷刺。
桌上的手?機突兀地?響起,遲曳懶懶掀起眼皮,看眼來電顯示,接起來,“媽,有什么事?嗎?”
電話那頭盛瓊?cè)A:“你?怎么啦?聽你?聲?音沒精打采的。”
“沒事?。”遲曳輕嘆一聲?,復又問:“打電話過來有什么事?嗎?”
“沒事?就不能給我兒子打電話啦?”盛瓊?cè)A語帶微責,“過年都不跟爸媽一起過,我想你?了,過來看看你?,你?在辦公室嗎?我上去找你?去。”
遲曳沒什么心情?應付她,隨口扯句:“哦,我沒在公司。”
盛瓊?cè)A語色失望:“那你?抽空回趟家,我跟你?爸都多久沒見著你?了!”
“行。”遲曳敷衍回一聲?,打算掛電話。
電話那頭盛瓊?cè)A忙說:“先?別掛,媽媽問你?,你?是不是處女朋友了?”
遲曳沉默兩秒,有氣無力地?說:“還沒。”
盛瓊?cè)A在電話那頭好似松了口氣,口吻輕快幾分:“沒就好。媽媽給你?物色了一個非常優(yōu)秀的女孩子,你?陸伯伯家的千金…”
“媽。”遲曳有些不耐煩地?打斷她,“我現(xiàn)在不想談戀愛。”
盛瓊?cè)A稍頓:“好,不想談,我不逼你?,但?你?不能亂談啊。”
別的她一句不提。
“嗯。”遲曳敷衍一句,掛斷電話.
二月中旬,北城氣溫還很低。
水龍頭淌出的冷水帶著一種刺骨的寒,林與然拿手?接一捧,撲在臉上,剛才的糟糕情?緒似乎被冰冷擊退了一些。
兜里的手?機在這個間檔響起,林與然抽紙巾擦把手?,掏出手?機。
鎖屏上,提醒事?項赫然顯示幾個大字
——郝清河出獄。
看著這五個字,林與然頭皮一陣發(fā)麻。
她才意?識到——
時隔六年,她的處境好像一點都沒有改變,甚至比六年前還要糟糕。
她以為她擺脫了那個噩夢。
沒想到,噩夢會重?魘。
這一天和六年前是多么的相似!
在那一刻種下的自卑,早已悄無聲?息地?在她的骨血里生?根發(fā)芽。
比如聽到傾慕遲曳的女醫(yī)生?的優(yōu)秀,她會心口發(fā)悶;比如,以為自己很自信,卻慫得連句‘我喜歡你?’都說不出口。
而這份自卑,就在這一刻全面爆發(fā)。
林與然看向鏡中的自己,低喃:“以前配不上,現(xiàn)在就配得上了嗎!”
鏡中那張掛著冰涼水珠,比平日還要蒼白幾分的臉,向她苦笑一下。
是啊!
她都忘了,她不配的。
她的媽媽癱了,
她的奶奶癡了,
她的繼父出獄了,
她的舅舅勒索她。
她不配談戀愛,更不配和遲曳談,他媽媽看她的眼神,她在六年前就讀懂了。
林與然又往臉上撲了幾捧冷水,讓自己足夠清醒,抽紙巾胡亂擦兩下,拉開洗手?間的門。
冷風刮在微濕的臉頰上,感覺比刀子割還要疼,林與然加快腳步向基地?走去。
第055章 封鎖她的諾言
經(jīng)過競技區(qū), 大家都在。
遲曳也從二樓辦公室下來了?,他手里拿杯咖啡,松松懶懶靠在椅子里, 默不吭聲, 聽坐他旁邊的秦朗閑侃。
這群小男生幾乎天天都能見到林與然,但每次林與然一來,他們都會放下手中事情, 圍著林與然聊幾句。
嚴兮拉開他旁邊的椅子,招呼林與然:“來,與然姐,坐這兒,咱們聊聊。”
林與然腳步稍遲疑了?下,走?過去。
遲曳就坐她對面,見她過來,他掀起耷拉著的眼皮看她一眼。
恰巧與她看過去的目光對上,林與然眨兩?下眼睫,與他錯開視線, 坐下來,垂落長?睫,遮蓋眼底的情緒。
嚴兮的目光在林與然腕間的手鏈上定了?定,笑嘻嘻地問:“與然姐,昨天情人節(jié)你不是說要打包送自己嘛,神仙姐姐都主動獻身?了?, 這人應該追成?功了?吧?”
林與然微微掀動垂下的眼睫,往遲曳的方?向, 終究沒敢看他。
“還沒。”她小聲說。
“啊?不可能吧!”
一群小男生都有些吃驚,不約而同?往遲曳那看一眼。
秦朗也側(cè)頭看眼遲曳, 眼神不掩困惑。
遲曳捧著咖啡杯,歪頭靠座椅里,眼皮耷拉著,眼神空茫,虛浮在面前?的鼠標上,渾不理會他們的目光。
嚴兮的視線從遲曳腕間的黑金手鏈上掃過,不解地擰起眉心,深思幾秒,他開口:“還沒成?!那我教你招狠的,保證一招成?功。”
林與然垂著眼皮,睫毛簌簌地抖。
余光里,遲曳從椅子里往直坐一點?身?體,把空茫的目光棲落在她身?上。
嚴兮:“今天教你的必殺級追愛秘籍就是……”
“我不學了?。”林與然出聲打斷他。
嚴兮震驚,連連追問:“怎么不學了??不追了?嗎?”
“嗯,不追了?。”林與然咬下唇,聲音低不可聞,“突然覺得不喜歡了?。”
但大家都聽清了?。
室內(nèi)一瞬間像開了?靜音,落針可聞。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齊刷刷看向遲曳。
遲曳維持著剛才的姿勢,一動不動,像是定住了?,輪廓線條緊繃,不顯一絲情緒。
嚴兮:“不是,與然姐,為什么?”
季墨:“對啊,為什么啊?”
林與然垂著頭,始終沒敢看遲曳一眼,耳邊不斷傳來他們的小聲疑惑聲。
“怎么就能突然不喜歡了?呢?”
“怎么能說不喜
歡就不喜歡了?呢?”
林與然找不到借口,她抖著眼睫,胡亂扯句:“就是…突然發(fā)現(xiàn)我喜歡女的。”
室內(nèi)闃寂。
“啪——”
瓷杯摔在地板上,發(fā)出一道刺耳的破碎聲。
林與然起身?,落荒般跑向二樓。
秦朗愣愣看著遲曳:“不是,她吃個醋,勁這么大呢?!”
遲曳臉色慘白,僵坐在椅子里,不吭一聲。
半分鐘后,他趁地起身?,向二樓跑去。
林與然跑進遲曳辦公室就找她的包,看到在沙發(fā)上后,她快步走?過去拎起來,就往外走?,要拉開門的瞬間,門被從外面猛地推開。
遲曳推門進來,“哐”一聲把門重重摔上。
林與然看著他,快速組織了?下語言,“遲曳,從明天開始我就不來你們公司坐班了?,最后一批的盲盒形象也馬上能出稿了?,我會盡快完成?發(fā)給你這邊的負責人的。”
她硬擠出一絲笑,“跟你們公司合作還挺愉快的,也謝謝你這段時間對我的照顧。”
說完,不等?遲曳的話,她挪動步子,錯開遲曳,伸手拉門。
遲曳一把拉住她的胳膊:“為什么?”
林與然的身?體面對著門,她沒往過轉(zhuǎn),沒敢看遲曳一眼,聲音低到快聽不清,“剛在樓下已經(jīng)都說過了?。”
“我不信。”遲曳鉗緊她的胳膊,扯一把她,讓她面對著他,看著她的眼睛,“是不是因為周心彤?”
林與然動動嘴唇,不知道該怎么答他。
“對不起!”遲曳另一手抱上她的肩,“我一點?都不喜歡周心彤,今天讓她進辦公室也是想讓你緊張我。”
抱在肩膀的手臂逐漸收緊,“我和周心彤在辦公室什么也沒有做,你別生氣,好不好?”
聽著遲曳聲音里的懇求和隱約的慌亂,林與然突感鼻腔一股難以?遏制的酸脹洶涌而來,眼眶也跟著漫起水霧。
她忙輕眨眼睫,“周心彤挺好的……”
喉頭哽了?一下,她稍作停頓,接著說:“遲曳,周心彤能喜歡你這么多年,這樣的感情挺珍貴的,她那么漂亮,家世也好,性格也好,還那么有名氣,你應該好好珍惜的。”
“你也知道這么多年只喜歡一個人的感情珍貴。”遲曳聲音漸漸帶上點?哽意,“那你就不能珍惜一下我嗎?”
林與然有點?控制不住鼻腔的酸澀,她咬住唇,狂眨著眼睫,想逼退眼底蔓延而來的濕潮。
辦公室短暫沉寂下來。
等不來林與然的答話,遲曳唇角勾起一抹自嘲,喉結(jié)輕輕滑動,用一種傷心到極點?的氣音問:“林與然,我是不是你的退而求其次?”
林與然愣住,眨著濡濕的眼睫看他。
遲曳停頓下來,像是將要出口的話分外艱難,又?像是在斟酌著用詞,喉結(jié)再?次滑動,很重的一下,像是在吞咽喉間的哽咽,他的嗓音黯啞又?緊繃,仿佛在極力忍耐著什么痛楚一般。
“是不是因為別人…主動了?,所以?你就要拋開我?”
此刻的畫面就如同?當年他懇求她不要分開坐一樣,林與然感覺心臟被什么猛地重擊一下,悶痛得有些不上來氣。
沒想到她還會用相似的方?式傷害遲曳第二次,強烈的負罪感讓她不知該怎么面對他。
林與然掙扎起來,想掙脫他,語氣凌亂狡辯:“遲曳,我并不知道你喜歡我,還有,你是不是誤會什么了?,你的話我聽不懂,我只把你當作合作客戶而已。”
“是嗎?”遲曳眼眶泛起一點?紅,他松開她,去掏手機。
林與然趁機去拉門,想要逃離這里,給彼此一點?冷靜的時間。
被遲曳一把扯回,按在門板上。
遲曳拿兩?條胳膊將她圈在門板和他的懷抱中間,嗓音帶點?微顫:“林與然,你能不能負點?責?”
他騰出一只手,快速將門鎖反鎖,打開他的微信朋友圈,劃拉給林與然看,“林與然,你這些天追人,難道不是在追我嗎?”
“嚴兮教你追人送早餐,你就天天給我?guī)г绮停俏艺`會了?嗎?”
“你看啊,每一天,我都給你記著呢,你要不認賬嗎?”
林與然看著眼前?劃過的一張張沒什么品相的飯菜照片,咬得唇內(nèi)的軟肉沁出血。
她咽下一口血水,強壓下喉頭的哽咽,“遲曳,你真的誤會了?,我每天蹭你車,我覺得不好意思,所以?才給你帶早餐的。”
“那這些呢?”遲曳手指輕抖,快速翻動朋友圈,找到那張心形生日蛋糕的照片,“我過生日,你給我送心臟形的生日蛋糕,上面還寫著‘我喜歡你’的字跡,你也要不承認嗎?”
“……”
林與然輕吸下鼻子,別過臉去避開照片,咬了?咬唇說:“遲曳,我當時就說過的,我就是看著那蛋糕好看就買了?,我不知道上面的英文是那個意思。”
“行!”遲曳快速把朋友圈劃到頂部,倒了?下手,用另一只手拿手機放在她側(cè)過去的臉前?,“那這些呢,你要怎么解釋?”
眼前?是昨天情人節(jié)她送他的那個紅色心形禮盒,還有親在一起的兩?個人偶的照片,配文案:【99。說好的,再?只讓我等?一天,要記得。】
林與然抖著眼睫,啞口無言。
遲曳死死盯著她,靜靜等?著她的解釋。
辦公室再?度安靜下來。
半晌,林與然咬了?咬唇,低聲說:“遲曳,其實?那就是我裝錯了?。”
遲曳不敢置信地看著她,那眼神似覺得這樣的解釋荒謬至極,他喉結(jié)動了?動,
“那為什么人偶的頭可以?動?”
“還是親在一起的?”
“設(shè)計就那樣,巧合,我也沒想到放一起是這種效果。”林與然的聲音低到近乎呢喃。
可這樣寂靜的環(huán)境,如此近的距離,遲曳怎么能聽不見。
“那盒子呢?”
“我就是覺得那種形狀的盒子好看,就用了?。”
“林與然!”遲曳極失望地喚她一聲,嗓音里充斥著無力與崩潰:“你是真能掰扯,真能賴皮!”
林與然吸兩?下鼻子,不再?說話。
算是默認了?。
辦公室里,一時死寂。
剛剛那堆問題帶來的歉疚感,在闃寂中被無限放大。
林與然有些承受不住,她伸手往開推遲曳的胳膊,“遲曳,我還有事,我得走?了?。”
遲曳圈她的手臂沒有半分松動。
“還有呢,把話說清楚再?走?。”
他閉上眼睛,深深呼出一口氣,平復了?下情緒,而后睜開眼,眸光沉黯,死死盯著林與然的眼睛,“林與然,我看你怎么跟我解釋這個。”
他松開撐在門板上的手臂,點?開手機,打開微信掃一掃。
林與然從他的話語里覺察到情況的不妙,一刻都不能待了?,她迅速伸手擰門鎖,被遲曳再?次一把攥住手腕。
“林與然,別逃,說過的話,做過的事,你得負責。”遲曳把她扯回來,推到門角邊,一腳蹬在門板上,用筆直長?腿圍住她。“你要是能解釋清楚這個的話,我就放你走?。”
“……”
他快速拿微信掃一掃掃了?下他腕間手鏈上那個星盤掛墜背面的二維碼,然后把手機放到她耳邊。
一段音頻極清晰地播放出來。
——“你到底喜不喜歡遲曳啊?”
——“喜歡。很喜歡。”
一丁點?底噪聲都沒有的清晰音質(zhì),將林與然說這話那刻語氣里的認真和堅定分毫不差地呈現(xiàn)。
“林與然,這是你的聲音吧,這是你說過的話吧?”遲曳死死盯著她的眼睛。
“我……”林與然頓口無言。
遲曳的呼吸急促又?紊亂,巖漿一樣噴灑在她臉側(cè)。
他近近圈著她,她都可以?清晰聽到他凌亂劇烈的心跳。
他看下來的目光里充斥著不解、痛心、崩潰和無助,還有最后的一點?希冀。
林與然別過臉去,閉上眼睛。
如果可以?,她想把耳朵也堵上。
她不可以?有半分的動搖。
喜歡又?能怎么樣呢?
她和他注定沒有結(jié)果!
還沒開始就已經(jīng)這么痛了?,開始后再?被分開,彼此都得脫層皮吧。
林與然絞盡腦汁,想到了
?一句說辭,過于心虛,她的聲音低到有些虛渺:“遲曳,我不記得我說過這話,有可能是我喝酒了?,腦子不清醒,胡亂說的,你別當真。”
“林與然,都這樣了?,你還要耍賴!”遲曳拿起手機,“那你等?著。”
他打開微信找到許見薇的頭像點?開,直接給許見薇撥語音過去。
響了?七八秒,許見薇的聲音被電流傳遞過來:“遲曳,怎么給我打語音了?,有什么事嗎?”
遲曳不客套,直截了?當問:“你給我發(fā)的林與然說喜歡我那段語音,她當時什么狀態(tài),喝酒了?嗎?”
“嗯……”許見薇似乎在回想,兩?秒后,她說:“好像喝了?點?銳歐,問這個干嘛?”
“沒事了?。”遲曳掛斷語音,暴躁地把手機摔出去。
機身?砸在地板上發(fā)出重重的一聲悶響。
他徹底慌了?。
遲曳伸手緊緊抱住林與然肩膀,言語克制不住的慌亂:“林與然,那你答應的不會不理我呢?”
林與然低垂著頭,抓在她肩膀上的手細細發(fā)著顫,帶著她的心也顫顫地抖,歉疚的感覺更加強烈,她動了?動唇,不知該說什么。
遲曳緊追著她不放:“你答應過的。”
林與然咬住唇,終究還是狠心說:“理。畢竟我們是老同?學,你有事可以?微信找我。”
遲曳渾身?往下沉了?一下,像是精神耗光了?,無力地松開她。
林與然微微松口氣,收整兩?秒心緒,伸手扭開門鎖。
剛拉開一點?的門縫,又?被遲曳一掌拍上。
遲曳眼眶輕染濕紅,嗓音里隱隱帶點?細微哽咽:“林與然,我哪里不好,你要放棄我?”
他扯住她的袖子,將他所有的自尊碾碎成?灰,揚了?出去,他啞聲懇求道:“你跟我說,我哪里不夠好,我都可以?改的。”
遲曳嗓音里的破碎,一下一下撞在林與然心上,心臟像是被擊碎了?,林與然再?也控住不住了?,大顆大顆的淚珠子奪眶而出。
“遲曳,你別這樣!”
是她不好。
他不該這樣說自己,不該這樣卑微!
看林與然哭了?,遲曳忙伸手拿指腹給她擦試眼淚。
像是又?看到一點?希望一般。
他邊給她擦眼淚,邊懇求:“林與然,你不是說我想多了?,你會負責嘛,還說我想你怎么負,你就怎么負。”
“那我就是想多了?,你對我負責好不好?”
林與然搖著頭,躲開他的手,自己拿手胡亂抹眼淚。
眼淚越抹越多,她干脆不抹了?,任由兩?行淚啪嗒啪嗒往地上砸。
遲曳的每一句話都像是在往她的心臟上狠戳,她再?也承受不住半句。
“遲曳,我們不該這樣的。”
林與然伸手拉門。
遲曳又?一次扯住她的袖子,像是要最后一搏,但力道沒那么大了?。
林與然輕輕掙一下,就掙開了?。
她奪門而逃。
第056章 封鎖她的諾言
林與?然一路跑出基地?, 隨手在路邊攔了輛出租,跟司機師傅報一聲:“華納嘉園。”
她降下車窗,冷風經(jīng)過加速度刮過耳際比刀子還要?鋒利, 她絲毫感覺不到。
以為她就是置換一下車門的空氣, 司機開始沒說什么,結(jié)果,半天過去了, 她都沒有升上車窗的意思?,車門溫度極速下降。
司機在前頭凍得有些受不住,出聲說:“小姑娘,大冷天的開窗吹冷風容易感冒,咱還是把窗戶關(guān)?上吧。”
林與?然仿佛沒有聽懂他的意思?,聲音被?寒風撕扯得虛渺:“沒事兒,我想清醒一些。”
司機從后視鏡往后看一眼,看到半張小巧側(cè)臉,那膚色也不知?是被?冷風吹得,還是怎么, 比路邊樹枝上的覆雪還要?蒼白幾?度。
司機終究沒敢再說什么,默默加快車速,盡快完成這單。
回到家,所有的凌亂情緒好似都被?風吹得冷靜下來。
林與?然去衛(wèi)生間洗了把臉,把臉上干涸的淚痕洗凈,埋頭開始創(chuàng)作。
她喜歡畫畫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她喜歡作畫時?可以從外界一切的情緒中抽離出來的感覺, 所有傷感的、愁悶的、失意的,通通都可以忘卻。
林與?然像是自虐一般, 不吃不喝,通宵了兩個夜晚加一個白天, 終于在第?三天的早晨將最后一批次盲盒人偶的3D渲染圖加上文字排版完成。
將終稿發(fā)送至張欣郵箱后,林與?然隨便弄了點早餐吃,然后倒頭就睡.
一早,秦朗來到公司,在停車區(qū)看見Vip車位上停著的奔馳大G,有些納悶,林與?然都不來燃夜坐班了,這人還天天來這邊做什么?
秦朗打算上去安慰一下他這好兄弟,他徑直往遲曳的辦公區(qū)走,意外的,在林與?然的工位上看到了遲曳。
遲曳腦袋側(cè)歪著,渾身像是沒了骨頭一樣,懶懶癱靠在林與?然工位的座椅里?,眼神灰敗無神,固定在電腦屏幕上,一動不動。
秦朗一下又?想起高三臨近高考的那個周末,遲曳一個人坐在那間Vip包間的沙發(fā)上,懷里?抱著一個小飛龍安睡枕發(fā)呆的畫面。
何其相似。
秦朗輕步走過去,靠坐在林與?然那張辦公桌上,環(huán)抱手臂靜靜盯他。
也不知?道該怎么安慰他這好兄弟,看遲曳嘴里?叼根棒棒糖,秦朗伸手掏煙,遞一根到他面前,“要?不還是抽煙吧。”
遲曳掀起眼皮瞥他一眼。
秦朗“嘖”一聲,又?往前給他遞了遞。
遲曳遲疑了下,接過。
秦朗掏打火機,給自己點著一根,然后把打火機丟給他,“這就對了,抽幾?根煙,晚上咱把兄弟們都叫上再去喝一頓,明天起來,什么小精靈、小狐貍的全不放心?上。”
卻見遲曳一下下彈開打火機蓋又?合上,
不點煙。
只聽他嗓音低啞道:“讓你對象幫我打聽下情況唄。”
秦朗嘆聲氣:“哎!打聽什么情況,你要?是實在放不下,就爺們一點,咱硬追不行?”
“她要?是喜歡別人了,咱就撬墻角,要?是別的原因,咱就死纏爛打,追老婆嘛,這臉就不要?了。”
遲曳默在椅子里?,滑得打火機蓋發(fā)出一聲聲清脆的“叮~”“叮~”聲。
秦朗猛吸兩口煙,“不是兄弟我不愿意幫你問,我跟許見薇鬧了點不愉快,正冷戰(zhàn)著呢。”
說完,他也不說話了,靜靜吐著煙圈,模樣逐漸失神。
一支煙燃盡的時?候,秦朗出聲問:“你看著許見薇喜歡我嗎?”停頓兩秒,他極低地?補充句:“總感覺她只是饞我身子!”
遲曳低嗤一聲。
“也對!”秦朗將手中的煙蒂掐滅,丟垃圾桶里?,又?掏一根出來,夾指間,“我跟你說這個有什么用,你倒想讓人饞你身子,人都不饞,白瞎一身好體?魄。”
遲曳沒懟他,擦亮打火機,點燃指間的香煙,半闔的眉眼模糊在吁出來的繚繞煙霧里?。
秦朗拿過他手中的打火機,將他指間的香煙點燃。
兩人沉默著,吞云吐霧。
手中的煙再次將要?燃盡的時?候,秦朗突然出聲:“你說,處的對象之前有過很多個男朋友,而且還都發(fā)生過關(guān)?系,該不該介意?”
他語氣里?的落寞挺明顯,
遲曳掀起眼皮看他眼,不冷不淡說:“介意就不要?了嗎?舍得放開嗎?”
秦朗往嘴邊送煙的手頓住,詫異看向他,有點不敢相信這是有精神潔癖的人說出的話。
沉默半晌。
指間煙燃盡,秦朗把煙掐滅,“行吧,晚上一起喝酒啊。”他把煙盒和打火機給遲曳留下,“工作去了。”.
“林與?然,我們不分開坐,好嗎?”
“林與?然,你能不能負點責?”
“林與?然,我哪里?不好,你要?放棄我?”
“你跟我說,我哪里?不夠好,我都可以改的。”
“林與?然,你不是說我想多了,你會?負責嗎,我想你怎么負你就怎么負,我就是想多了,你對我負責好不好?”
床頭桌
上“嗡嗡嗡”的手機震動聲,將林與?然從夢境拉扯出來。
耳邊,那句“林與?然,我是不是你的退而求其次?”猶在繚繞。
林與?然驚坐起,揉了揉澀疼的雙眼,拿過手機看時?間,她是天剛蒙蒙亮的時?候睡下的,現(xiàn)在才剛上午十點半。
得不到休整的腦袋痛似要?裂開,林與?然丟開手機,把頭蒙被?子里?,遲曳傷心?到極點的聲音又?開始在腦海環(huán)繞。
這覺是睡不成了!
她重重嘆口氣,摸到丟床上的手機,看眼剛才的未接來電,是一個本市的座機號,有些眼熟。
剛要?回撥過去,這號碼又?打過來了,林與?然接起來,是李秘書的聲音。
“林設(shè)計師,我們遲總對您發(fā)過來的終稿有些不滿意,需要?您來我們公司一趟。”
林與?然蹙起眉:“這兩天沒空,直接把不滿意的地?方還有修改意見郵件發(fā)給我。”
李秘書語色尷尬:“呃…我們遲總對您的終稿哪里?都不滿意,需要?修改的地?方很多,還是您過來當面溝通比較方便。”
哪里?都不滿意!
林與?然覺得難以置信,她頭痛得厲害,作品遭到嚴重質(zhì)疑,她一下有些惱火。
“我不方便。”林與?然沒好聲,“好,我知?道怎么修改了,改好會?發(fā)給貴公司的,先掛了。”
剛掛斷電話,氣還沒順過來,手機再次震動起來,林與?然瞥眼來電顯示,是姚文姍。
林與?然深呼口氣,把心?口的火氣壓下去,接起來。
電話里?姚文姍火急火燎地?說:“姐,你繼父給放出來了,他拿刀抵著我爸喉嚨逼問你和你媽現(xiàn)在在哪,我爸告他了。”
“姐,你要?當心?啊!”
林與?然還有些混沌的腦袋瞬間清醒過來,“好,我知?道了。”
掛斷電話,林與?然坐床上定了定神,馬上給林逸群撥電話過去,讓林逸群幫忙跟腦病科護士長說一下,給姚阿平換間病房。
林逸群一口答應下來,說馬上就去辦。
林與?然又?給陳姨撥過去,叮囑她換病房后,每天鎖門,不要?給陌生人開門。
腦袋還很昏沉,但是一點睡意也沒有了,林與?然起床,來到電腦前,準備看看怎么修改稿件。
門鈴響起。
林與?然從貓眼往外看一眼,是快遞員。
打開門,快遞員看見她,笑說:“嚯,這么美一大美女,怪不得買這一箱防狼神器呢,是該防著點哈。”
林與?然沖他干笑一下,接過快遞箱。
收起快遞,林與?然重新坐回電腦前,撐著疲憊,輕輕揉了揉眉心?,翻看起她的設(shè)計稿。線稿出來后,她是給遲曳看過的,遲曳滿意了才進行的3D渲染,現(xiàn)在又?說不滿意,分明是成心?的,林與?然很無奈,簡單調(diào)整了下配色,再次給張欣郵箱發(fā)過去。
半小時?后,李秘書又?打來電話,“林設(shè)計師,我們遲總對您的修改稿還是不太?滿意,您還是過來當面溝通下比較好。”
林與?然直接生氣了,“我沒空,等有空再說吧。”掛斷電話。
中午簡單吃了點飯后,困意又?上來了,林與?然拉上窗簾補覺。
睡得昏昏沉沉中,放耳旁的手機兀地?響起,驚得林與?然一陣心?悸。
她睡覺一般都會?調(diào)震動,但是,近期怕是不能?了,她怕漏接電話。
是陳姨打來的,電話里?陳姨像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嚇,只會?說:“你快過來,你快過來。”
右眼皮猛跳,林與?然迅速下地?,隨意套了兩件衣服,約了輛滴滴快車,往醫(yī)院趕。
到了腦病科,護士長一看到她,就連聲致歉:“對不起,林女士,是我們管理疏漏,讓你媽媽受委屈了。”
林與?然一聽,沒多問,箭步?jīng)_進姚阿平的病房。
病房里?一堆人,幾?個醫(yī)生在給姚阿平戴呼吸機,做心?電圖,幾?個護士在給姚阿平掛液、打針,林逸群也在。
陳姨看到林與?然來了,上前扯住她的胳膊,言語還有些慌亂,“換完病房我一直鎖著門的…”
“下午,我去水房打開水,就走開一小會?兒。”陳姨說得斷斷續(xù)續(xù),“打水回來,就看見…”
“就看見……”陳姨停頓下來,嘴唇細細地?抖,張了又?張,好似后面的話很難啟齒。
林與?然有些急了:“快說啊。”
第057章 封鎖她的諾言
陳姨嗓音一哽:“就看見, 有個男人壓著阿平在?做…”她抬手抹把眼淚,“在?做那種事情。”
“我沖過?去往下扯他,那男人還說阿平是他老婆, 他做的?事天經(jīng)地義……”
“咣當”一聲。
林與然一腳將身?旁的?椅子踢翻。
嚇得?一病房的?人都愣了下, 紛紛向她看過?來。姚阿平在?這?住了六年?,這?邊的?醫(yī)護都跟林與然很熟,雖然都知道她不算溫柔類型的?, 但都沒見過?她這?樣?暴怒的?樣?子。
陳姨也沒見過?她這?樣?,張著嘴巴愣住,后面的?話沒音了。
“報警了嗎?”林與然胸廓起伏。
“報了。”林逸群過?來給她拍撫著后背,捋氣?,沒多話,他知道這?個時?候什么安撫的?話都沒有用。
“那個畜生人呢?”林與然咬牙問。
陳姨方?又接著說:“我拿棍子打他,大喊救命,醫(yī)護聽到了沖進來,那男人就跑了。”
事情了解清楚了,醫(yī)護也給姚阿平檢查完了。
姚阿平的?主管醫(yī)生唐醫(yī)生上前, 跟林與然說:“家屬不要著急,病人沒什么大礙,只是剛才…呼吸、心跳受到波動,過?一陣就能穩(wěn)定。”最?后他拍拍林與然的?背,誠懇說聲:“抱歉!”
林與然平靜下來不少,沖他點點頭。
醫(yī)護剛出去, 警察就來了。了解清楚情況后,警察在?姚阿平身?體里做了取樣?, 然后帶林與然和陳姨回去做筆錄。
走前,林與然和護士長申請再換一次病房, 護士長爽快應下來。
姚阿平暫交由護士和林逸群看護。
當年?姚阿平在?未出事前,就已向法院提交了離婚訴訟,后來郝清河入獄,法院依照當時?案件性質(zhì),判處了他們離婚。
今天這?個事情,警察果斷定性為強.奸,對郝清河再次下達通緝令。
負責案件的?吳警官向林與然透露郝清河剛出獄就犯事,性質(zhì)惡劣,被捉拿歸案后,可?能會判近十年?。
還不是死刑!
林與然暗自咬牙。
臨走,吳警官把他的?電話號碼留給林與然,叮咐道:“郝清河行蹤不定,很有可?能還會找上你,發(fā)現(xiàn)可?疑情況,可?以直接給我打電話。”
林與然點頭,致謝。
錄完筆錄回到醫(yī)院,已過?了下班點,護士長還沒走,見林與然回來,上前再次跟林與然致歉,并把院里對這?次事件的?重視態(tài)度傳達給她。
做筆錄的?這?段時?間,醫(yī)院已經(jīng)給腦病科安裝了防盜門,醫(yī)護進門都要刷卡,其他人員出入都需按門鈴,經(jīng)護士確認后才給開門,門口有保安二十四小時?看守,并把姚阿平的?病房換到了護士站正對面,護士長還給了林與然一張門禁卡。
這?樣?的?安排已經(jīng)很穩(wěn)妥了,林與然沒話說,這?么多年?,姚阿平住在?這?兒,沒少給醫(yī)護添麻煩,今天的?事也不能全賴醫(yī)院,林與然便不打算追責。
護士長很感謝她的?理解。
回到病房,姚阿平情況穩(wěn)定不少,林與然和陳姨一起給她把全身?清洗了兩遍。
忙活完,夜色已深,林與然叮囑陳姨每天鎖好?門,出去打水、打飯跟護士說一聲,幫忙照看,并告訴她,郝清河沒捉拿歸案之前,姚阿平?jīng)]什么大事的?話,她可?能不會再出現(xiàn)在?醫(yī)院了。
她可?能比姚阿平更容易有危險。
當年?的?事,陳姨是知道一點的?,點頭表示理解,“你就放心吧,醫(yī)院現(xiàn)在?防衛(wèi)很嚴,不會再有事的?。”
林逸群一直在?,等著送林與然回家。
路上,見林與然情緒穩(wěn)定了,林逸群問:“以柔再有回消息
給你嗎?”
這?兩天,事都堆一塊了,林與然完全把這?事給忘了,她掏出手機看眼微信,蘇以柔并沒有回消息過?來。
林與然悄默聲地試著撥了一個視頻電話給蘇以柔,還是沒有人接。
“還沒回我。”林與然如實告他。
林逸群極失落地“哦”一聲。
看來,蘇以柔的?決定是認真?的?。
林與然默在?座椅里,想著這?兩天的?事。
如果不是有萬萬不能在?一起的?緣由,怎么可?能說不喜歡一個人就能突然不喜歡了,雖然不知道因?為什么,但林與然可?以理解蘇以柔的?心境。
她側(cè)頭看眼林逸群,試探性地勸道:“呃…林逸群,這?么多年?都沒開口表白,你也覺得?你和以柔其實并不合適吧…”
她稍頓,斟酌了下用語,“其實,我覺得?王雪護士挺好?的?,熱烈,大膽,追你也有兩年?了吧……”
“然然,你是不是知道點什么?”林逸群打斷她的?話,“知道什么,你別瞞著我。”
林與然動動唇,終究沒敢跟他說真?話,搪塞道:“沒有。我就是前些日子追遲曳,追著追著我發(fā)現(xiàn)我和他其實根本不相配,就放棄了。”
“咱倆感情上的?事還挺像的?,我也就是以己度人,試想了下你或許可以有別的可能。”
林逸群看她眼,什么話也沒有說。
林與然沒再多說,想想遲曳那天傷心崩潰的?樣?子,還是得?一點點過?渡,比較容易讓林逸群接受。
把林與然送到家樓下,林逸群說:“要不我近期過來陪你住吧,你一個人怕你有危險。”
來她這?里住,林逸群只能睡沙發(fā),他工作挺累的?,怕他休息不好?,林與然說:“不用,姚家人都不知道我的?住址,郝清河不可?能知道我住哪的?。”
林逸群:“那行,近期少出行,上下班可?以喊我接送你。”
林與然點點頭,跟他道別下車。
雖然可?能性不大,但林與然下車后還是往四周掃了掃,確認周邊的?安全。
無意掃到側(cè)對面隱在?夜色里的?一輛黑色越野車。
那車,車身?高大,棱角分明?,又酷又冷的?槍黑色與夜色相融,壓迫感十足。
林與然慌忙收回視線,閃身?進了樓道。
遲曳坐在?奔馳大G里,看著林與然從?奧迪A3上下來,氣?憤地狠砸一拳方?向盤。
放在?身?旁的?手機在?嗡嗡震,他接起來。
秦朗:“來ONE NIGHT喝酒,我已經(jīng)在?路上了,你趕緊的?。”
遲曳“嗯”一聲,掛斷電話。
驅(qū)車過?去的?時?候,秦朗也剛到,兩人剛巧在?ONE NIGHT門口碰到。
ONE NIGHT是國內(nèi)最?大的?一家老牌OG Hiphop夜店,氛圍很炸,非常Free。
張崑、梁思澤他們早就到了,他們還一人帶了好?幾個漂亮女孩來玩。
遲曳和秦朗一來到卡座,那些女孩都興奮了,推擠著都往遲曳旁邊坐。
遲曳陰沉著一張臉,眉宇間盡是煩躁,低吼一聲:“起開。”
嚇得?已經(jīng)坐到他旁邊的?一女孩差點哭出來。梁思澤趕忙過?來拉開那女孩,又招呼其他女孩,“來來來,咱不跟他坐,他就一和尚!”
遲曳坐下來,就開始自顧自灌酒。
秦朗在?他旁邊坐下來,拿起一杯酒剛要喝,無意間在?離他們不遠的?卡座區(qū)看到一個熟人,他臉色一沉,把酒杯“啪”一聲擱桌上,起身?向那邊卡座走去。
張崑往他走去的?方?向眺一眼,扭回頭,口中“嘖嘖”兩聲。
遲曳猛灌了一杯酒下肚后,往沙發(fā)里一靠,撐著腦袋,懶聲問:“怎么撬墻角?”
“ ?”
眾人先?懵了一下。
葉邵文坐得?離他不遠,先?開口:“遲啊,就你這?樣?子,你還需要撬墻角啊?”
“對啊。”梁思澤攬了攬身?旁女孩的?肩膀,“這?么帶勁的?寶貝兒要坐你旁邊陪你喝酒,你都不要,你撬人墻角,你有病吧?”
丘禾也說:“兄弟呀,你這?樣?的?撬什么墻角,你勾勾手指頭,有的?是主動獻身?的?漂亮妹子,你隨便挑,盯人懷里的?干什么,不嫌膈應啊!”
張崑品著手里的?酒,很快反應過?來,“操!敢情你把林女神給追丟啦?”
賀慎語插話進來:“靠!看你朋友圈前些天發(fā)的?那些,我還以為你這?狗美夢成真?了呢,敢情是被人截胡啦?”
這?個“截胡”一落地,一群人突然爆笑。
梁思澤拍著大腿哈哈笑不停,無情嘲笑:“遲啊,你真?的?慫得?夠可?以!”
葉紹文凝眉,不解問:“不是,什么人這?么牛逼,能把你的?胡給截了?”
“我靠!我都心痛了。”丘禾皺巴起一張臉,“丟了林女神那樣?的?絕色,看誰都差點意思,哎呀,真?可?惜!”
遲曳靠沙發(fā)里聽得?煩不勝煩,“特么都別廢話了,快說怎么撬?”
不遠處一陣嘈亂的?吵嚷聲。
張崑扭頭看一眼,回過?頭來,大拇哥往那邊指指,“撬墻角啊,咱兄弟在?那邊給你親身?做示范呢。”
眾人目光一齊向那邊眺過?去。
只見秦朗一把將喝得?爛醉的?許見薇從?兩帥氣?男孩中間拉出來,拎起桌上的?一瓶酒,嘩啦啦全澆那兩男孩頭上,然后指著那兩男孩鼻子,“瞎了狗眼的?東西,老子的?女人,你們這?種貨色也敢泡?”
那邊卡座里有七八個人,一下都懵了。
那兩男孩,一個嚇得?明?顯地不敢吭聲了,另一個還挺不服氣?,拎起一酒瓶子,與秦朗對峙:“誰你女人?”
秦朗二話不說,掄起拳頭照著那男孩的?俊臉就是狠狠一拳,那男孩被一拳打得?跌在?沙發(fā)里,捂著流血不止的?鼻子不吱聲了。
秦朗很霸道地一把攬過?許見薇,扛肩上就走了。
張崑“嘖嘖”兩聲,“瞧瞧咱哥們多爺們!”
梁思澤附和:“就得?這?樣?,敢碰你女人,直接把他丫給廢了。”
“……”遲曳苦惱地拿手搓搓臉,“情況不一樣?,他倆只是鬧別扭,我們還沒談呢。”
張崑:“那也一樣?,先?把丫給廢了再說。”
他旁邊的?女孩聽不下去了,嬌嬌地插話進來:“那不行,現(xiàn)在?是法治社會,不好?打人的?。”
坐梁思澤身?旁的?女孩也開口了:“依我說,烈女怕纏郎,遲公子這?樣?的?纏誰誰不得?迷糊。”
“別說只是和別人談了,就是那種婚姻美滿,生過?娃的?,遲公子要纏,她也得?為你拋夫棄子。”
“嘖。”梁思澤扯她一把,“別瞎說了,我兄弟犯得?著惦記有夫之婦嗎?”
女孩嘟嘴抱怨:“人家就是打個比方?嘛!”
這?幫人真?是一個靠譜的?都沒有!
遲曳又灌一杯酒下肚,抓起外套,告辭走人了。
第058章 封鎖她的諾言
通宵了兩個整夜, 沒休息幾小時,又?神經(jīng)?高度緊繃一整天,晚上回去, 林與然洗完澡, 上床沒一會兒便睡著了。
離開學還有?幾天時間,手里的活也暫時告一段落了,她便沒設(shè)鬧鐘, 打算放縱一回,能睡到幾點就幾點。
這一覺,林與然睡得很沉。
隔天的上午十點半,林與然被耳邊驟然響起的手機鈴聲?給驚醒。
她迷迷糊糊睜開眼,看眼來電顯示,是許見薇打來的。
林與然打了個哈欠,按下接聽鍵,啞著嗓子問:“怎么了?”
許見薇那邊的聲?音聽著無精打采的,她也不扯閑篇,開口直奔主題:“燃夜那邊又?發(fā)來了新的合作邀請……”
“不接。”沒等她把?話?說完, 林與然就果?斷給出答復。
“怎么不接啊?”許見薇很不解,“錢不掙啦?”
“我不接,你要掙,你找別的設(shè)計師跟他?們合作去。”林與然很干脆。
“人家燃夜那邊指明?設(shè)計部分必須由你負責。”許見薇停頓一下,似才反應過來,“你跟遲曳是不是鬧別扭了?我還納悶呢, 他?怎么
不直接找你談,還要通過我。”
林與然:“你別管, 反正我不接就是了。”
“哎呀,鬧別扭歸鬧別扭, 掙錢歸掙錢,兩碼事別混一起啊。”許見薇還不想放棄。
“反正我不接。”林與然不多廢話?,“趕稿子熬大夜了,我困著呢,你再讓我睡會兒。”
搪塞一句,林與然把?電話?掛斷。
她倒也不是還困著,是怕再多說幾句,許見薇纏著她問到底。
林與然把?手機丟一邊,賴被窩里醒神。
隔了十來分鐘,許見薇又?打來了。
這回,她的語氣相當茫然:“我跟燃夜那邊說了你有?事接不了新的合作,他?們那邊又?說,這次的合作稿還沒完全滿意,他?們遲總要求你去公司詳談,你不去的話?,可能沒辦法結(jié)尾款呢。”
“你和遲曳到底怎么了?”
“你怎么還不去他?公司了呢?”
“他?還非要你去?”
許見薇越問越困惑,“什么情況啊?”
這事,林與然沒法跟她解釋,很煩躁地回她句:“以后再跟你說,我知道了,你別管了。”
許見薇悶悶“哦”一聲?,她今天明?顯興致不高,聲?音都軟綿綿的,也沒再多問。
掛上電話?,林與然在床上思摸了下,覺得還是有?必要再去一趟燃夜,遲曳的騎行車還在她這呢。
林與然起了床,簡單洗漱,沒化妝,扎了個低馬尾,拿起梳妝臺上的一支靈蛇形流蘇發(fā)簪,把?馬尾纏繞進蛇身的曲度里,然后將尖利發(fā)簪穿進皮筋處固定。
發(fā)簪是銀質(zhì)的,唯有?兩顆紅色蛇睛點綴,穿進她銀色的發(fā)絲中,日常低調(diào)又?不失高級感,與她素凈的容顏相搭,平添幾分清冷感。
林與然又?在衣柜找了件連帽衛(wèi)衣穿,外面套件毛呢大衣,出門的時候,又?抓了只口罩。
時隔六年,她又?染一頭銀發(fā),帽子、口罩、墨鏡一戴,郝清河應該認不出她來。
一路騎行到燃夜,林與然把?騎行車騎到遲曳的Vip車位前,拿彈簧密碼鎖將騎行車與遲曳大G后輪胎的輪轂鎖一起,然后從包里掏便簽本出來,撕一張下來寫上:密碼你生日,貼他?駕駛座門上。
從停車區(qū)出來,林與然往四?下眺了好一會兒,確定沒什么可疑人,她快步走?進燃夜大廳。
坐進電梯里,林與然才把?口罩、帽子還有?墨鏡摘下來。
她徑直來到遲曳的辦公室門前,抬手輕敲兩下門。
里邊一聲?沒什么精氣神的:“進來。”
林與然在門口深吸一口氣,推開門。
遲曳應該是沒料到來的人是她,正懶散頹靠在老?板椅里,修長?指間夾支香煙,繚繞的煙云薄薄淡淡地籠著他?英朗的輪廓,深邃眉眼在煙霧下有?些失真?,領(lǐng)帶扯得很松,看上去放浪又?不羈。
這才應該是他?本來的樣子吧。
很長?時間沒看見過他?抽煙了,看著他?辦公桌上滿滿一煙灰缸的煙蒂,林與然輕輕蹙起眉心,心臟某個隱秘角落又?開始隱隱作痛。
看見是她,遲曳明?顯地愣了下,而后他?有?些慌亂,身體往起彈一下,快速把?指間煙捻滅,下意識伸手整理領(lǐng)帶,理兩下沒理好,意識到她鼻炎怕煙味兒,他?忙起身去開窗通風,到了窗邊,發(fā)現(xiàn)窗戶是開著的,他?又?伸手理領(lǐng)帶。
看著他?慌手忙腳的,林與然鼻子一下有?些酸,她別過臉去偷偷輕吸了下鼻子。
“嗆到你了?”遲曳嗓音帶點沙沙的低啞,他?快步向她這邊走?過來,拉開她身后的門,“我們?nèi)ツ愎の徽f吧。”
林與然提步跟上他?。
他?辦公室一直開窗通著風,其實煙味不怎么大,但出了他?辦公室,林與然還是連著打了三個噴嚏。
遲曳從兜里掏一包紙巾出來,抽一張遞給她,“對不起,不知道你會來,嗆到你了。”
林與然接過紙巾擦了下鼻子,“不關(guān)你事,本來也到春季鼻炎頻繁發(fā)作的時候了。”
“拿給你的鼻炎藥還有?嗎?”遲曳問。
那藥,前兩天剛用完。
林與然沒答他?。
“遲總,我們抓緊時間談正事吧。”
剛在他?辦公室就見他?眼底憂郁神傷明?顯,一聲?“遲總”落下后,他?眼底的傷感一下濃郁得似要外溢。
林與然沒敢再多看他?,邁開步子往自己?工位走?。
遲曳緩步跟過來。
林與然打開電腦,把?自己?的設(shè)計稿打開來,“遲總,說說吧,哪里不滿意,我改。”
遲曳目光沉黯,靜靜看著她不說話?。
好半晌,他?才說:“都不滿意,你改吧。”
沒想到當面他?還會這么說!
林與然抬頭看他?,“你認真??”
遲曳面不改色:“認真?。”
“行。”
林與然不多說,低頭琢磨起怎么改稿。
遲曳環(huán)抱手臂,在她身后靜靜盯著她。
林與然不理他?,默不吭聲?忍受著他?的盯視。
片刻后,聽到他?邁步回了自己?辦公室。
林與然在座位上重重松口氣。
放松下來,大腦能正常思維了,線稿是經(jīng)?過遲曳確認通過的,她便不打算大改,嘗試著做了新的配色,改好后,她敲開遲曳辦公室門,“遲總,您看這一版您滿意嗎?”
遲曳淡掃一眼稿件,“不滿意。”
林與然壓下心口要躥起的火苗,一副看甲方爸爸臉色的乖巧樣,“遲總,能說說哪里不滿意嗎?我好有?個修改的方向。”
遲曳歪頭靠在座椅里,環(huán)抱手臂靜看她,不咸不淡說:“說不上來,就一眼看著不舒服。”
“……”
林與然一直在他?對面隔著辦公桌站著,作品第一次受到這么大的質(zhì)疑,林與然有?些急了,她幾步走?到他?身側(cè),微彎腰下來,輕滑鼠標滾動?頁面,“遲總,我剛看您都沒怎么細看,您仔細看看嘛,看全了再說哪里不滿意。”
她過來他?身邊時,遲曳就馬上坐直身體了,但他?的視線沒往電腦上掃半眼,目光一直盯著她因彎腰的動?作從衣服里墜出來的項鏈上。
是一條很別致的銀質(zhì)項鏈,鏈墜是一把?鋒芒畢露的利劍,劍身呈錐形,有?三顆小巧精致的金色四?芒星點綴,劍尾切割出一點斜面,點綴一顆閃耀鋯石。
遲曳伸手把?那枚鏈墜拿在手中,細細地看,嗓音很淡地說:“戴項鏈啦!”
林與然忙將鏈墜從他?手中扯出來,
拿手護住。
遲曳的目光隨著她的動?作,定在她護著鏈墜的右手中指上,她中指上戴著一枚銀質(zhì)玫瑰花形戒指。
林與然把?項鏈塞回衣服里,把?手往身后背了背,“遲總,說正事呢。”
遲曳的目光卻又?看向她左手食指上戴著的那枚鉑金色鈦鋼戒指。
這枚戒指設(shè)計倒簡約,只一個方形的戒面,沒有?過多點綴。
遲曳嘴角淡扯出一點苦澀:“戒指也戴上了!”
“……”
說起這個,林與然把?自己?手腕上的那條黑金手鏈解下來,放他?面前桌上,“遲總,這個還你。”
遲曳眼眶一下就紅了,“林與然,”
發(fā)現(xiàn)自己?嗓音明?顯帶點哽意,他?停頓下來,喉結(jié)輕滑了滑,又?開口:“交換的禮物,你給我還回來,是不是我還得把?你送我的人偶還給你啊?吃過的早餐還有?蛋糕都吐出來啊?”
“……”
林與然心下微顫,指尖縮了縮,“那倒也不必。”
“那我送你的你也給我戴著。”遲曳有?些霸道地抓過她的手腕,將手鏈繞她腕間。
“遲總,這個太貴重了,我不能收。”林與然慌忙往回抽胳膊。
遲曳抓著她手腕不放,抬頭看他?,眼尾沁染一點濕紅,“想讓我還禮物就直說。”
“ !”
林與然不知道該怎么辦了,用力掙扎兩下,從他?手中掙出手腕來,“遲總,我去抓緊改稿件了。”
從遲曳辦公室落逃出來,林與然捂住狂亂的心口大喘幾口氣,回到自己?工位上,盯著稿件完全不知道怎么改。
背后傳來遲曳辦公室門打開的聲?音。
林與然肩線繃直一瞬,好怕他?又?過來要她戴手鏈。
半天。
沒聽見別的動?靜。
第059章 封鎖她的諾言
遲曳在林與然身后靜站著, 看?著她纖細指間玩轉(zhuǎn)著的一把美
?工刀,漸漸出神。
記憶里,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 林與然筆袋里常裝著好幾把美?工刀, 刷題的時候就很愛轉(zhuǎn)把美?工刀在手里。
遲曳沒來由覺得心有些慌。
他緊了緊手心里的手鏈,提步走向電梯間。
林與然的工位開?著一點?窗戶通風,一陣微冷的風吹進來, 林與然控制不?住地連打了兩?個噴嚏。
遲曳腳步稍頓了下,按下電梯下行鍵。
看?見遲曳走了,林與然松口氣,徹底放松下來。
稿件不?知道?該怎么改,到?飯點?了,她早晨沒吃飯,此?刻很餓,她起身打算先去食堂吃午飯。
在食堂碰到?了李秘書還有嚴兮、季墨他們,他們倒是還和以前一樣跟林與然熱絡(luò)地打招呼,但林與然總感覺他們看?她的眼神就跟看?渣女似的, 可能她心虛吧。
吃完飯回來,林與然坐工位上,還是不?知道?該怎么改稿件,索性?就不?改了。
遲曳那個樣子,分明就不?是對稿件不?滿意,他就是借口想讓她待在他公司而已。
林與然拿他沒轍, 只能這么待著,等遲曳回來, 看?他什么時候鬧夠了,放她走吧。
她也不?閑著, 拿出平板,開?始創(chuàng)作答應給曲婉的電影封面。
下午四點?出頭,林與然起來上趟衛(wèi)生間,回來看?遲曳的辦公室門還緊閉著,心想,他還回不?回來了,不?回來,她就走了。
正合計著,外面一陣熟悉的腳步聲。
嘚!林與然麻溜地坐正身體,輕點?鼠標佯裝在修改稿件。
遲曳來到?她身邊,把一個手提袋放她桌上,沉默著盯她。
“……”
林與然被盯得有些窘,抬頭回看?他,“遲總,稿件修改好了,您再看?看?。”
遲曳眼睛掃都沒往電腦上掃,從兜里掏出那條手鏈,“本來想把你送我的禮物還給你的,回家找了找,沒找見,不?知道?被阿姨放哪了,還是被來家里玩的小孩拿走了,所以還不?成了。”
“……”
林與然預測到?他接下來要說什么,心中暗嘆一句,這手鏈還還不?回去了!
她下意識往后背了下左手。
她的這一點?細微動作被遲曳牢牢捕捉在眼里,他眼底感傷彌漫,嗓音沉黯:“禮尚往來,你送我的還不?回去了,我送你的你也得收下吧,不?然,我多不?好意思啊。”
說著,他伸手去抓林與然的手腕。
林與然坐椅子里避無可避,被他一把抓過去,牢牢攥住。
遲曳把那條手鏈再次繞上她的手腕。
林與然還在做最后的掙扎,“遲總,這個怪貴的,我真的不?能收。”
她掙著胳膊,遲曳不?好給她戴,他停住動作,“那你說吧,那人偶多少錢,我還錢給你,還有吃了你的早餐,我也做給你吃,吃多少天,我給你做多少天。”
“……”
這樣更藕斷絲連了。
林與然抬手捂把臉,妥協(xié)道?:“啊,啊,行行行,大可不?必,手鏈我收下了,收下了!”
遲曳得逞地勾下唇:“那把手腕伸過來。”
“你給我,我自己戴吧。”
“你自己戴不?上。”
林與然很無奈地把手腕伸給他,遲曳把手鏈繞她腕間了,她才看?見,手鏈好似和之前些微有點?不?一樣,尾鏈墜著的那顆愛心比之前大一點?,飽滿一點?,扣頭也不?是原先的扣頭了,換成了一把小巧鎖頭。
遲曳從兜里掏出一把非常精細的鑰匙,將?鎖頭打開?,把手鏈給她扣好后,他把鎖頭鎖死,轉(zhuǎn)了轉(zhuǎn)手鏈,“戴好了。”
然后他走到?窗戶前,把那把鑰匙向窗外用力擲了出去。
林與然:“……!”
遲曳走回來,說聲:“稿件不?行,再改吧。”大步走回自己辦公室。
林與然哭笑不?得,她把遲曳放她桌上的那個袋子拿下來,里邊是十盒那個鼻炎藥。鼻腔一下又有點?酸,她抽張紙巾擤把鼻涕。
手鏈都還不?回去,這一袋子鼻炎藥,怕是更難還回去,還回去遲曳也用不?著,林與然只好拿起手機,找到?遲曳的微信,心里稍作核算,給他轉(zhuǎn)了1000過去,外加一句:【謝謝遲總的藥,感謝照顧。】
好半天,遲曳都沒點?收款。
也是,他怎么可能會收!
林與然想了下,從包里掏出錢包,把里邊的現(xiàn)金全拿出來,數(shù)了下,有800塊。林與然把那800卷成卷握手心,起身敲開?遲曳的辦公室門。
“遲總,稿件我又改了改,還請您過目。”她直接把第一版原稿拿給他看?。
遲曳淡掃一眼稿件,稍蹙了下眉心,“改過了?”
林與然點?頭:“嗯,改過來,您仔細看?看?。”
遲曳抬睫給她個你逗我玩的眼神,倒不?拆穿她,只淡淡說:“不?滿意。”
就知道?會這樣。
林與然好想問他句“你打算什么時候鬧夠?”強忍住了,很官方地說句:“好的,那我再去改。”
臨出辦公室,她把那800塞遲曳桌上的文件夾下,“遲總,謝謝你的藥,不?知道?錢給的夠不?夠,不?夠,你微信告我,我補給你。”說完,她一秒不?留,快步走出辦公室。
坐回工位,林與然苦惱地滑動鼠標看?著面前的稿件,她給客戶出的終稿都是她自己覺得最滿意的版本,連修改意見都不?給,她真的沒有修改的思路。
遲曳就是成心的,估計再修一百回,他也會說“不?滿意”,林與然看?眼時間,合計著今天就到?這兒吧,明天再說。
手機鈴聲響起。
林逸群打開?電話問:“幾點?下班?我接你去。”
林與然想了下,坐地鐵被尾隨的可能性?比較大,“我在遲曳公司,你什么時候過來,我什么時候下班,看?你的時間。”
林逸群:“行,我過去了電你一下。”
掛上電話,林與然把自己其他東西收包里,就留平板,打算林逸群沒過來的這段時間再畫一會兒。
畫了有十來分鐘,聽見外面有腳步聲向這邊而來。
林與然沒抬頭。
只聽那腳步聲在她身后停下來,一道?熟悉的男聲響起:“林與然?”
林與然聞聲扭頭,來人是秦朗。
很意外,平時挺開?朗一人,今天看?著比遲曳還要神傷。
秦朗環(huán)抱手臂看?著她,眼神陰郁無神,“你還來啊?”
林與然稍愣一下。
秦朗這口氣好似有些不?大好,他從來沒這么跟她說過話。
“來啊。”林與然眨眼睫看?他,“不?敢不?來!”
秦朗靜看?她幾秒,忽地沒頭沒腦來句:“林與然,你是不?是一直知道??”
“什么啊?”林與然蹙起眉。
秦朗張了張嘴,又咬了咬唇,樣子看?上去要開?口的話極難啟齒,而后他似乎不?想說了,邁步往遲曳辦公室的方向走,走出兩?步,他又折回來,咬了咬唇說:“你好閨蜜,躺我身下,她喊秦寒。”
他喉結(jié)滾了滾,嗓音充斥著憤怒:“她特么被我壓著,她喊我哥的名字。”!!!
林與然震驚的話都說不?上來了。
腦子有些宕機。
沒想到?秦寒會是他哥!
她一直以為只是剛巧都姓秦而已。
“林與然,你是知道?的吧。”秦朗的口氣變得很沖,分貝挺高,“我們的關(guān)系也還算可以吧,你竟然一句都不?跟我提,讓我跟個大傻子一樣,被她玩弄!”
后面?zhèn)鱽黹_?門聲。
遲曳從他辦公室出來,幾步來
到?他們跟前,撇頭示意讓秦朗去他辦公室,“干她屁事,走。”
秦朗火氣起來了,口氣越來越不?好,“也是,你們姐妹情?深,你怎么可能會提醒我。”
“別他媽跟她這么說話。”遲曳伸手拉秦朗胳膊,拽他往辦公室走。
秦朗一把甩開?他,怒聲說:“林與然是你祖宗啊,一句都不?能說是吧!”
遲曳口氣也不?太好了,警告他說:“你他媽閉嘴吧。”
秦朗指著他,“遲曳,你看?看?你,你的條件差哪了,要什么女的沒有,你犯得著這么跪舔嘛!”
“我樂意。”遲曳沉聲,“你在這跟她發(fā)什么火,誰惹著你了你找誰發(fā)火去。”
秦朗冷嗤一聲,“我沒你這么賤,我再他媽不?找她了。”
他指著林與然鼻子,“這女的跟她姐妹就是兩?妖精,看?看?把咱哥倆都禍害成什么……”
“叫你他媽閉嘴。”
遲曳猛一拳砸秦朗臉上。
秦朗口里的話被打得斷住,他懵了一瞬,然后低罵一句:“操!”迅猛照著遲曳的側(cè)臉回掄一拳,“你這傻逼,人把你當傻子玩,說一句,你特么還不?讓說!”
遲曳徹底怒了,“媽的,老子忍你這張破嘴很久了。”他一點?情?面都不?看?,照著秦朗的俊臉狠狠給了一記重?擊。
“操!”秦朗啐了口血水,“你特么當備胎當上癮了,現(xiàn)在又開?始當小三了是吧?老子有這樣的朋友都覺得丟人!”他毫不?示弱,撲過去,回以遲曳重?重?一拳。
林與然愣在原地,腦子宕機還沒來得及啟動,就給她來這么一刺激場面。
兩?男人心里都憋屈著呢,直接把這頓架當作了發(fā)泄的窗口,拳腳都很重?,林與然根本沒辦法拉架。
她試著喊句:“你們別打了。”
沒人聽。
林與然只好扯嗓子吼:“你們再打,我直接給你們喊保安上來了啊。”
話音落下后,秦朗剛好被遲曳一腳踹倒在地,他坐地上突然哈哈大笑起來,也不?回擊了,就在那笑。
笑了好半天,笑累了,他指著遲曳,“瞧瞧你女人,她到?底有心沒心啊!”
“就這樣的冷心腸,你能捂熱嗎?”
遲曳喘著粗氣:“你他媽少管。”
看?樣子,這架應該是打完了,林與然拿起桌上的紙巾,刷刷刷抽十幾張在手里,走向他倆,把整包紙巾丟給地上坐著的秦朗,“別扯淡了,擦擦臉上的血吧。”
然后,她走到?遲曳跟前,踮起腳尖,拿手里的紙巾給他擦了擦臉頰和嘴角的血絲,又將?兩?張紙巾疊一起,按在他額角一處破口上,止血。
遲曳胸廓劇烈起伏,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近在咫尺的姣好容顏,喉間忽地逸出一聲氣音式低笑。
林與然覺得無奈又好笑,保持著手上的動作,別過臉去。
放在桌上的手機在這個間檔響起,林與然把手中的干凈紙巾塞遲曳手里,“拿著,自己止血。”
她走回工位,拿起手機,看?眼來電顯示,按了拒接。從包里掏出一包創(chuàng)可貼和一袋碘伏棉簽出來,把平板塞包里,拎起包和那個手提袋,走到?遲曳面前,把創(chuàng)可貼和碘伏棉簽塞他手里,“我下班回家了。”
她又往秦朗那看?一眼,叮囑說:“你們倆別一會兒再打啊,丟不?丟人!”
遲曳提步:“我送你。”
林與然皺起眉,“一身血,送個屁啊。”她邁步往外走,“不?用你送,我有人接。”
“接你的是林逸群?”遲曳扯住她袖子。
“嗯。”林與然簡單答一句。
遲曳扯袖子的手脫力般泄了勁。
林與然輕輕掙了下,就掙脫了,她抬睫看?眼他,提步往外走。
快走到?電梯口,遲曳在背后喊:“林與然,明天接著過來改稿件啊。”
林與然無奈跺下腳,頭也不?回地走了。
秦朗一手撐著地板,一手拿紙巾按壓著嘴角,靜靜瞧著遲曳。
遲曳從來沒有和他們這幾個兄弟明確說過他和林與然到?底什么情?況,但他這好哥們怕是痛得裝都裝不?住了,一言一行暴露心事無遺,秦朗一猜一個準。
他從地上爬起來,冷嘲道?:“看?你這慫樣,要是老子,老子直接下去把那孫子車給砸了。”
遲曳冷瞥他一眼,“特么嘴都破了,都止不?住你這張嘴。”
秦朗:“你把林與然喊過來有什么用?你這張俊臉上全是口子,人連個創(chuàng)可貼都不?給你貼,就這么跟人就走了,這種冷心腸,把你能死,都捂不?熱!”
遲曳咬牙:“爺樂意。”
他打開?那包創(chuàng)可貼,拿幾片丟給秦朗,又往他懷里扔幾支消毒棉簽,“明天拿刀子過來,劃老子來。”
秦朗:“我操!你特么真病得不?輕!”
兩?人隨便把臉上傷口消了下毒,嚴重?的口子貼上創(chuàng)可貼。
秦朗:“喝酒去嗎?”
遲曳“嗤”一聲,“喝。”
第060章 封鎖她的諾言
林與然進了電梯, 又把口罩、墨鏡和?帽子戴起來,林逸群的車就在大廳門口停著,林與然出門迅速坐進去, 視線往四周掃。
林逸群啟動車子, “放心吧,我都看半天了,沒什么可?疑人?。”
“哦。”林與然安心了。
車子平穩(wěn)上路后, 林逸群開口問:“你追遲曳又不追了,還在他公司上班,不尷尬嗎?”
想想這一天的事,真是沒法說?,林與然敷衍道?:“哎,什么也不能?耽誤工作嘛!”
林逸群沉默一會兒?,又開口:“其實,我覺得還是可?以再爭取一下,事情總有過去的時候,但?遺憾可?是一輩子。”
一句“遺憾一輩子”說?得林與然心像被狠狠捏了一把, 痛到要窒息。
林與然不再吭聲,
林逸群也沒再多說?。
回到家,時間尚早。
林與然坐書桌前準備接著畫電影海報,卻怎么也不能?集中精神。
腦子里亂得厲害,想起遲曳和?秦朗打?架的畫面,那?會兒?她還震驚于替身?虐戀的戲碼中, 又被他倆突然的斗毆給驚住,他倆口中的話, 她是一句也沒聽進去,后面隱約聽進去點什么備胎、小三, 但?她完全聽不懂。
想到秦朗那?個崩潰發(fā)瘋的樣子,林與然給許見薇撥了個電話過去,撥通了,又不知道?說?什么了。
許見薇的聲音聽著依舊沒什么精氣神,“打?電話干嘛啊?”
林與然支吾了下:“姐妹,你把秦朗都給虐瘋了!”
電話那?頭一段長時間的沉默后,許見薇出聲說?:“在家呢嗎?我過去找你去。”
林與然:“嗯。好。”
四十分后。
許見薇來了,拎著一袋子酒。
少見的,她今天素面朝天的,甚至連點口紅都沒涂。
許見薇進門把那?些酒擺茶幾上,拿啟瓶器全啟開,先灌了一瓶進肚。
看來今晚得陪她借酒澆愁了。
林與然任命地坐下來,拿起一瓶酒。
干了兩瓶,許見薇才開口問:“你見著他了?”
林與然慢慢抿著手中的酒,“嗯,我今天去遲曳公司了,他來找遲曳,看到他了。”
“他看著怎么樣?”許見薇問。
“不太好。”林與然如實說?,“有點瘋,下午還和?遲曳打?了一架,打?得可?兇了。”
許見薇灌酒的動作停住,“他和?遲曳打?什么?為?什么打??”
林與然小聲:“他兇我,遲曳就…打?他了!”
許見薇皺起眉:“他干嘛兇你?有病!”
“他就覺得我和?他也算朋友吧,怪我沒提醒他。”林與然老實說?。
“他是該打?。”許見薇灌口酒,想起來問:“你和?遲曳到底鬧什么別扭呢?”
林與然抱著酒瓶子,沉默幾秒。
“就是覺得我倆不合適。”
真正的原因,林與然不好說?,她繼父的事她從來沒和?許見薇說?過,也不打?算說?,只能?敷衍。
“哪里不合適?”許見薇皺著眉頭,“郎才女貌的,遲曳又那?么疼你,說?你一句就打?人?!”
林與然想笑。
許見薇嘴上說?秦朗該打?,這話里話外卻
心疼上了。
和?她這樣不經(jīng)世俗的千金大小姐談論現(xiàn)實問題,不實際,她怕是也理?解不了。
林與然有些煩,灌口酒,“別說?我的事了,怪煩的。”她把話題扯到許見薇身?上,“我覺得你對秦朗還挺用心的,他算是你談最?久的男朋友了,為?什么你……”
林與然停頓下來,組織了下話語,“秦朗今天說?你跟他的時候,喊秦寒?”
“秦寒可?是他哥啊!”她小聲補句。
許見薇不說?話了,開始猛灌酒,灌了一瓶又一瓶。
林與然也不攔她,慢慢抿著自己手中的酒喝,想起秦朗下午那?個瘋癲狀態(tài),“姐妹,你可?真是會禍害人?,你干的這事兒?,寫成小說?都是虐文,看了眼淚都得流幾盆子。”
許見薇突然就哭了。
大顆大顆的淚珠子沒有聲息地往下掉。
林與然還沒見過許見薇哭過。
大小姐沒什么可?煩惱的,哪會有傷心痛哭的時候。
林與然也不知道?該怎么哄勸她,畢竟這事在她心里,許見薇確實做得有些過頭。
她抽了兩張紙巾,遞給許見薇。
許見薇好似已經(jīng)喝得差不多了,她抹著眼淚,說?話有點含糊,“然然,你知道?我從高中開始就喜歡秦寒吧?”
這事,林與然知道?一些,高中那會兒許見薇挺迷秦寒的,秦寒比許見薇大七歲,玩搖滾的,人?沒多帥,但?是特別酷,那?會兒許見薇放學后、周末、假期,幾乎所有的時間都是追著秦寒跑。
許見薇也帶林與然看過幾次秦寒樂隊的表演,確實,彈著電吉他,站在麥克風前掌控全場靈魂的秦寒,自由且奔放,特別讓人?著迷。
但?林與然并不清楚許見薇后來和?秦寒是怎么發(fā)展的,在北城遇到許見薇后,她就已經(jīng)開始不斷換男朋友了,她也再沒提起過秦寒。
林與然就是這樣的性格,
別人不愿意說的,她從來不會多問。
許見薇抹把眼淚,“我高中追了秦寒整整三年,大學時他終于跟我好了,可?沒好多久,他就劈腿跟別人?好了。”
許見薇的眼淚又開始止不住地往下流,她斷斷續(xù)續(xù)地說?:“你說?,他跟別人?好了就好了吧,為?什么還要拿身?體保護我,他他媽的虐完我,還要讓我在愧疚中活著,他媽的死渣男!”
林與然驚住,手里的酒瓶有些拿不住,“啪”一下掉桌上,她忙伸手扶酒瓶。
許見薇開始嚎啕大哭起來,她一把鼻涕一把淚抹著,含糊又間間斷斷地說?:“然然,你知道?一個人?因自己而死是什么感覺嗎?還死在我懷里…前面卡車上的鋼筋跌落下來,戳死我就戳死了,他他媽非要過來護著我的頭,那?倒好……鋼筋直接戳他腦門里了,灑我一身?血,一身?腦漿……”
“我只是被劈腿了,我鬧一鬧,有必要這么懲罰我嗎?”
“太他媽的痛了!”
“我恨不得死的那?個人?是我。”
“啊——”
“啊——”
許見薇撕心裂肺般痛哭起來。
只兩句斷斷續(xù)續(xù)的描述就能?感受到當時許見薇該有多痛心,多崩潰了。
林與然伸開雙臂將她抱住,這個時候,任何言語都沒有用,林與然什么也不說?,只拍撫著她的背,安撫她。
哭了好一陣。
許見薇才止住哭嚎,從林與然懷中出來,抽泣著,又開口說?:“這些年,我把自己沉迷在酒色中,麻痹自己,我承認,追秦朗,就是看著他有點像秦寒,但?我跟他好上后,我從來沒想過要和?他分開。”
“和?他好的這段時間,我想起秦寒的時候很少,他倆那?么像,但?我就是想不起秦寒來。”
“可?能?因為?昨天是秦寒的忌日吧,我和?秦朗鬧了別扭,我喝醉了,我也不知道?怎么我就喊了秦寒的名字。”
“我更?不知道?秦寒是他哥!”
許見薇拿起酒瓶,又開始灌自己。
林與然拉住她,摟住她肩膀,拿手胡擼著她胳膊,“好了好了,薇薇,喝夠多了,我們不喝了,我們?nèi)ニX,要是心里難受的話,明天起來我們?nèi)フ仪乩式忉屒宄!?br />
聞言,許見薇把臉往她懷里一埋,又開始大哭起來,“秦朗他不會原諒我了,你不知道?他聽見我喊了秦寒,他當時有多崩潰……”
“明天起來咱們看情況再說?。”林與然把她的臉從她懷中抱出來,拿紙巾給她擦眼淚,“不哭了,睡覺去了。”
許見薇醉得有些站不住。
林與然背她起來,碎步背進臥室。
林與然沒喝幾口,狀態(tài)還好,去衛(wèi)生?間拿毛巾過來給她擦了把臉,把自己的一款睡眠面膜給她涂一點。
酒精的作用,沒一會兒?,許見薇就睡過去了。
林與然腦袋也昏昏沉沉的,簡單洗漱了下,也睡了.
隔天。
林與然被窗外撲簌簌的聲音給吵醒。
身?旁,許見薇還睡得香甜,林與然摸到枕邊手機看一眼,上午九點半了。
她起床,穿上衣服,輕步走出臥室,從客廳往外看。
外面天色陰沉沉的,天地間一片素白,霧意茫茫,如鵝毛般的飛雪撲簌簌地往下落。
好大的一場雪。
林與然簡單洗漱了下,來到廚房準備煎四個雞蛋,打?兩杯紅棗豆?jié){。
煎蛋的時間,林與然看著窗外的飛雪,想起初雪的那?個夜晚,她捧幾片雪花,給遲曳看冬日來信的畫面,她還信誓旦旦地告訴遲曳,他的幸福即將奔他而來,可?她卻親手傷他傷得那?么重。
看著鍋里煎著的雞蛋,林與然不自主掏出兜里的手機,翻開遲曳的朋友圈,看著前些日子她每天給他帶的早餐,想起他折盡所有自尊,紅著眼眶,懇求說?“林與然,你不是說?我想多了,你會負責嗎,我想你怎么負你就怎么負,我就是想多了,你對我負責好不好?”
強烈的負罪感又一次將她的心口撐爆。
好疼啊!
手機“叮”地一聲,彈進來一條微信。
暗夜:【稿件不行就是不行,必須改。雪很大,我在你家樓下等你,幾點下來都行,你在去我公司路上出點什么事,我們公司還得擔責。】
多么熟悉的語句!
折折轉(zhuǎn)轉(zhuǎn),又回到了起點。
也不知道?遲曳到底怎么做到揣著一顆被她一次次傷透的心,一次一次地拋下自尊,艱難往她身?邊走的!
可?他要的,她給不起!
從一開始就是因為?她一直在給他希望吧,所以那?么艱難了,他還一直堅持著。
既然給不起,她不該給他半點希望的。
林與然往樓下眺一眼。
遲曳那?輛非常霸氣的越野車就停在她家樓下。
花五分鐘把早餐草草解決掉,林與然去梳妝臺又弄了個和?昨天一樣的發(fā)型,去衣柜翻出昨天的連帽衛(wèi)衣,外套換成羽絨服。
穿衣服的時候,許見薇醒了。
許見薇揉著哭腫的眼睛看她,啞著嗓子問:“去哪?”
“去遲曳公司做了結(jié)。”林與然說?,“廚房有給你準備的早餐,你記得吃,外面下雪了,不想回去的話,就在我這兒?玩,家里還有不少零食,你隨便吃。”
許見薇懵懵地點點頭。
林與然換好衣服,到了門口,戴好口罩了,又折回來,扒著臥室門問許見薇:“清醒了吧,打?算和?秦朗怎么著?”
許見薇揉太陽穴的手一頓:“先放他自己平復一陣吧,過段時間再說?。”
林與然了然:“行,走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