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帝王之道
猛獸族組長依照圖南原定的計劃,一步步走入了這場盛宴之中,眼看著這局就成要了,只差最后一步。
最后一步,當然得圖南出場,給他端上一桌色香味俱全的菜肴來,先給她香迷糊了,再好好進行一番畫大餅洗腦工作,猛獸族這塊最難啃的骨頭,便有了七成把握,可以拿下。
而河母族和猛獸族兩族歸順之后,東夷三十六部,也就離散成一團散沙不遠了。
圖南雖然有把握,猛獸族族長一定會來,但卻并不知道他何時出現,不過,每日的豐盛飯食卻從未怠慢過。
左右每天人都是要吃飯的,做上一些噴香美味的菜肴,若是猛獸族族長不來,還能分給河母族的眾人,那也不算埋沒。
和母族的眾人每天是變著法的,讓香味傳得更遠些,期盼著猛獸族早日來到她們的領地,也能早日歸降于殷商,可等到他們真真正正的吃到了湖南做的那些飯食,卻又存了私心,他們倒是不想讓猛獸族的族人來了,只要猛獸族族人一日不來,他們便每天都能吃上這些圖南刻意煮得香味霸道濃郁的菜肴。
這個時代,可沒有什么“撿別人不要的東西吃”的說法,雖然河母族眾人也知道,圖南做這些菜肴,還讓他們拿小扇子把香味扇得更遠些,歸根結底都是為了引誘猛獸族族人前來,可對他們而言,那些美味的飯食,他們是真真切切地品嘗過,吃到肚子里了,其余的便也沒有那么重要了。
今日,在屋外的大鐵鍋之中燉煮的乃是鹵牛肉,鹵香濃郁,肉香更是撲鼻。
大鍋菜吃起來更加爽快,還有種獨特的柴火清香,不過這牛肉若是再燉煮,就過于軟爛,失了風味,圖南便將大鐵鍋之中的鹵牛肉重新裝到了砂鍋之中。
這砂鍋,乃是聞仲“快遞”過來的。
說起聞仲,最近殷都卻是換了主人,只是這位新主人,怎么看都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挫敗感和無力感。
被留在殷都,奉命代為處理政務的微子啟,如今并沒有眾人想象的那種“太子監國”的意氣風發之感,反倒是形容憔悴,面色蠟黃,氣若游絲,活像是被妖精吸了精氣,即將不久于人世。
被迫營業的微子啟:爹呀,別擺爛了,快回來吧,兒要撐不住了!
而帝乙?帝乙早就樂不思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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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女!你又只帶著郝姬,不帶我!委實是太偏心了!”
出門回來的帝乙對著圖南控訴。
帝乙最近老夫聊發少年狂,東夷一戰,湖南靠著熱武器的降維打擊,提前鎖定了勝局,最大的威脅解除了,帝乙卻有些手癢,經常帶著他的小部隊去各個山頭“剿匪”。
而帝乙也在圖南的熏陶之下,無師自通地學會了打閃電戰,并不戀戰,也并不想引發無謂的傷亡,騷擾完就跑,而各個被騷擾的部族,也沒什么太大的損失,無非是這里少了一頭母羊,那里少了一扇豬,雖然都被惡心得夠嗆,卻也不至于因此就引發一場惡戰。
圖南也沒有想到自己當初的一句“兵貴神速”讓帝乙如此在意,而帝乙的做法,更是讓她始料不及,這是……拿著東夷的各個部族,練兵吶?
帝乙自從發現了閃電戰的妙處之后,經常見不到人影,好在周圍有士兵保護,暗地里還有閃電貂注意著周遭狀況,圖南便放心讓帝乙去各處撩架,撩完再嫁禍給其余部族,讓東夷三十六部之中的各個部族之間彼此產生嫌隙,發生內亂,帝乙聽了圖南的這一計妙招,更覺得自己所作所為實在是彪炳千秋,圖南他們就更難見到帝乙的影子了。
而帝乙將東夷三十六部都撩了個遍,回到最先歸降的河母族的領地,如今,河母族的領地成了殷商的臨時駐扎點之一。
帝乙先是將自己撩回來的各種戰利品,小豬,小羊等,全都送到郝姬的院子里去,卻沒見到郝姬,問了婢女才知道,郝姬又又又和圣女在一塊兒了!
郝姬對帝乙態度冷淡,帝乙最近卻對郝姬大獻殷勤,如今聽了婢女的話,卻不知道自己是該嫉妒圖南搶走了自己的老婆,還是嫉妒郝姬能吃到圖南精心烹飪的飯食。
聞著噴香美味的鹵牛肉的滋味,帝乙也不講究什么規矩,當即就想用手去抓上一塊牛肉,放進口中啃咬,卻被圖南一筷子打在手背上,帝乙吃痛,當即縮回了手。
圖南才不管他,只是淡淡地道:“這鹵牛肉,乃是為即將登門造訪的貴客準備的,還望王上海涵,待到貴客臨門,再享用這美食也不晚。”
圖南笑靨如花,帝乙卻只覺得心里窩火:貴客?他倒要看看,何人才配稱為貴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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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殷都之中,微子啟已然快被堆積如山的政務壓得喘不過氣來了。
原先,微子啟還被身邊的眾人蠱惑洗腦,說他身為嫡長子,合該成為王位的繼承人,如今帝乙的意思卻像是要將王位傳給子受一般,雖說子受乃是他們的生母成為王后之后生下的孩子,算得上是第一位正兒八經的嫡子,可微子啟和子受一母同胞,又是長子,出落得又是一番龍章鳳姿,而子受目前還是個娃娃,若真要選定王位繼承人,兩兄弟之間,無論如何,都該是微子啟繼承王位。
微子啟每每聽到此話,總是一笑置之,不發表任何評論,而這次帝乙前去陳塘關,又緊接著東征前去東夷平亂,殷都的大小國事全是微子啟在處理,這就給了大臣們一個錯覺,似乎帝乙對于微子啟頗為看重,這次監國便是考驗,也是微子啟的機遇。
而微子啟的表現也著實令人嘆服,這樣一來,眾人潛意識之中,似乎帝乙真的有想法,要將王位傳給微子啟一般。
自此,朝堂之上,暗流涌動。
而作為身處輿論中心的主角,被眾人當做未來的王位繼承人而大獻殷勤的微子啟,此刻,對于王位,卻是半點旖旎的心思也沒有了:當王上實在是太累了!他不過才幫著處理國事處理了這樣短短的時日,已然覺得自己快要被扒皮抽筋一般,失了半條命了,可他又不能接受自己去當個昏君,又不會帶團隊,只能自己干到死,望著干得熱火朝天的比干等人,微子啟一邊在心頭暗暗地唾罵自己的父王為何如此擺爛,一邊又瘋狂地羨慕圖南,為何王叔和諸位自命不凡的匠人,竟然會心甘情愿地為圖南賣命,還一個個眼中爆□□光,根本不需要圖南督促,他們自己便會爭先恐后誓要搞出一番大動靜,叫圖南側目。
前去找比干商討國事的微子啟再次吃了個閉門羹,卻只能隔著門,聽到自己王叔鏗鏘有力,斗志昂揚的聲音:“大家加油干啊!等圖南圣女回來,定然要叫她耳目一新,驚喜萬分!”
而微子啟即便隔著重重的木門,也能夠聽到房間之內,眾多匠人們山呼海嘯一般的回復:“好——!”
目前仍舊是個孤家寡人,并沒有什么得力干將的微子啟:圖南究竟給你們灌了些什么迷魂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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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先,大軍開拔,前去東夷平亂,戰況未明,加上如今并不是烏托邦童話世界,這是個真實存在的封建王朝,總歸要見到流血犧牲,圖南并不想年僅三歲半的幼崽子受過早地見識到戰爭的殘酷,便并沒有答應讓小子受也跟著她前去東夷平亂。
圖南將小子受送回了殷都,沒讓小子受跟著,小子受雖然有些遺憾,卻見到了自己有意識以來,未曾謀面的同父同母的親哥哥,雖然還是有些想念圖南,但有哥哥陪著,倒也不算太寂寞。
而微子啟原先也以為自己能和這個幼崽時期的弟弟,聊些兄弟之間的話題,卻沒有想到,子受左一個圖南,右一個圖南,他們兄弟倆確實整日粘在一起,談論的話題,卻九成九都是和圖南有關的。
微子啟:……圖南不是你親媽,我卻是你親哥哥,你究竟站哪一邊的啊喂?
而確定了東夷叛亂乃是由齷齪人引起,又祭出了熱武器這一大殺器之后,戰況已經日漸明朗,實在是穩贏局,最后,圖南將齷齪人全都趕到深山之中,用滅世之火,將這些腌臜靈魂全部洗滌干凈,為了不殃及無辜,敖丙受邀前去撲滅山火,順道把小子受給帶去了東夷,而微子啟卻只能遙遙地看到一道銀白色閃著流光的弧線,消失在天邊。
“哥哥,我去找娘親啦!你在殷都,不要太想我哦~”小子受歡欣雀躍的聲音飄進了微子啟耳朵里。
微子啟:圖南……究竟是何許人也?
“報!”
還未來得及仔細思索,微子啟又投入了浩如煙海的政務文件之中。
而心力交瘁的微子啟,心中最后一個念頭是:這王位誰愛要誰要,他是半點都不想沾染上了!當個王上也太累了!
*
正牌王上帝乙如今卻是過得自在逍遙。
帝乙正值壯年,最近卻愛上了“擺爛”的感覺,當初,帝乙前去陳塘關,便將殷都的國事都交給了長子微子啟,微子啟雖然臨危受命,但好歹已經成年,見識廣博,魄力過人,處理起國事來,倒是頗有章法。
帝乙原先是想躲個懶,權當去陳塘關旅游一趟,卻沒想到缺了他一個,倒是真沒出什么亂子,而他從繁忙的國事之中抽身出來,才有時間見識見識山川勝景,品味一番風土人情。
卸下擔子之后,帝乙才恍惚覺得,原來被他治理的這個國家,山川湖海之景,居然如此波瀾壯闊,而他治下子民的生活方式,又是如此的樸實鮮活,倒是讓他有了些別樣的感觸。
帝乙一路往陳塘關走,先是驚駭,自己治下的子民,生活得竟然如此卑如草芥,又見識到了陳塘關翻天覆地的變化,只覺得心頭有些什么東西滾燙熱烈,似要破土而出,再加上圖南的一番運作,使得帝乙在陳塘關盡得民心,帝乙在陳塘關被民眾捧得有些飄飄然,只覺得不能光讓陳塘關百姓如此,得讓他治下的所有子民都過上這般的生活,也讓他治下的所有子民都像陳塘關子民那樣,對他感恩戴德。
可憐的帝乙并不知道,這一招乃叫高級pua,高級就高級在,能通過情感誘導,促使帝乙心甘情愿地改變民眾的生存狀況。
說到底,帝乙仍舊就是封建時代的統治者,不過,從他將游方術士上供的高產玉米推廣全國,又將郝姬的煽豬之法推廣開去這幾件事上,便能夠品出,帝乙也是有想法成為一個好君王的,所以圖南才用了這個法子。
來自民眾的愛戴會使帝乙由心底生出極大的驕傲感和滿足感,而對于自命不凡的帝王來說,這種感覺足以讓人上癮。
如此,提升普通民眾的生存條件,使得普通民眾對于他的權威更加推崇,便成了一條能帶來正外部效應的康莊大道。
民眾的生存條件可以被統治者放在心上,得到切實地提高,而帝乙也能從民眾的愛戴之情中,獲得極大的自我滿足,雙方各取所需,互惠互利,乃是一樁美談。
而唯一利益受損的,只有那些靠著剝削,維持自己滔天欲念的宗族世家。
至于這些既得利益者的瘋狂反撲,圖南也自有法子應對。
不過如今嘛,先將東夷三十六部盡皆收服,再將此處風水寶地變成真正的魚米之鄉,才是頭等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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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仲奉了微子啟之命,前來查探東夷的狀況,“順便”給圖南送了些新鮮燒制出的砂鍋來。
聞仲:怕是差使我來送廚具才是真,探訪東夷狀況才是“順便”吧。
微子啟雖然能力出眾,卻實在是經驗不足,聞仲便被派回了殷都,協助微子啟。
不過,聞仲也并不會幫微子啟處理一些政務,最多冷眼旁觀,再適時提點幾句罷了。
微子啟也察覺出,聞仲并不是來協助他的,只是看著他,讓他別出大岔子罷了,原先,微子啟對于聞仲還頗為熱情,畢竟還有幾分可能,能將聞仲發展成為自己的左膀右臂,發現聞仲也是圖南的人之后,微子啟只覺得天都塌了,自此,封心鎖愛,自己一個人單干了。
而已經被繁瑣的政務折磨得去了半條命的微子啟,自從得到了東夷大勝的捷報,便一直翹首以盼,希望帝乙他們能夠早日班師回朝,讓可憐的他能夠有喘息的機會。
卻沒有想到,東夷大捷之后,從南區說還要再在東夷呆上一段日子,將東夷三十六部,盡收殷商。
微子啟一邊嘆服于圖南的魄力,一邊又覺得她實在是癡人說夢,東夷三十六部,是殷商數百年心腹大患,豈是一朝一夕可以收復?
更離譜的是,帝乙居然也同意了,還要和圖南一道,收服了東夷再班師回朝。
自覺要繼續被困在政務之中不知多少歲月,有種不得超生之感的微子啟:聞仲大哥!東夷怕是要生亂,速去東夷查看狀況!
聞仲聽了微子啟的話,卻沒什么反應,深深地看了眼微子啟眼下濃重的烏青之色,長嘆了口氣,才高貴冷艷地表示:噢。
微子啟從未有哪一刻,感覺自己和帝乙的父子之情,如此情深意切,只能望著東夷的方向,遙遙地呼喚:父王,你快回來!我已然承受不來!
帝乙卻是春風得意:東夷可真是塊寶地!郝姬在這里養的豬、牛、羊,是一只賽一只的肥美,圖南所言,東夷這地方,能種出香甜軟糯、滋味迷人、還潔白如玉、欺霜賽雪的白米,要不在東夷種上水稻,等水稻熟了,吃碗香噴噴的白米飯再回殷都吧,左右也沒什么大事,向來小啟子應付得過來的。若是他學會了種植水稻的技術,再推廣全國,全國的子民豈不是要對他更為愛戴?真是想想就讓人心頭火熱!
還在等待父親歸來的微子啟:啊——啊嘁!
第72章 麻辣雞架
聞仲手段不凡,可神識傳音,只是顧忌著微子啟的面子,還是決定動身前往東夷,不過,出發前往東夷之前,聞仲先聯系了圖南,問她是否要帶些東西過去。
聞仲原先還以為,自己此次前去東夷,好歹也是送些軍需物品的,沒成想,卻是來送廚具的。
而那些匠人們聽說了圖南要聞仲帶些廚具過去,更是大喜過望:“我就說嘛,這些廚具,一定能幫上圣女的忙的!一天到晚打打殺殺的,像什么樣子,還是廚具更得圣女青眼啊!”
負責鍛打武器甲胄的匠人卻高貴冷艷地表示:“圖南當初東征東夷,帶的可都是我們的東西,你們的這些廚具,半點都沒帶走,如今在我們鍛打的這些武器的幫助下,殷商大獲全勝,召開慶功宴,才有了你們這些人的用武之地,又有什么好自滿的,哼~”
兩方人馬自然又是一番唇槍舌劍,比干卻半點不慌,只在一旁喝茶看戲,也不知圖南所種的那批西瓜何時才能成熟,據說,一邊吃瓜,一邊看戲,才是人生一大妙事啊~
聞仲看著每天為了得到圖南一句夸贊而爭風吃醋的眾位匠人,自動自覺地縮小了自己的存在感,火速包上了一批砂鍋,閃身消失在原地。
比干看著聞仲消失的背影,但笑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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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先聞仲還想著,再扒拉些軍需物資,帶去東夷,但兩方人馬的唇槍舌戰將他逼退了,顛了一下背上的那些砂鍋,聞仲心頭有些惴惴不安,所說齷齪人已然滅族,最大的威脅解除,可這剩下的猛獸族、靈蛇族,全都是硬茬子,這些砂鍋,頂用嗎?
可是想起當初圖南靠著麻辣東海大鰲蝦,把東海龍王都給香迷糊了,還干出一番驚天動地的大事業來,聞仲又覺得,這些廚具,在圖南手里,倒是比軍需物資更加有用。
聞仲還沒理出頭緒,已然到了東夷。
剛落地,濃郁的鹵牛肉的香氣就鋪了滿臉。
“你來啦,太好啦!快幫我把這些砂鍋開個鍋,再把牛肉分裝進去!”圖南看到聞仲,大喜過望,當即迎了上去。
而自覺開始打下手的聞仲:???我怎么又開始給圖南打下手了?君子遠庖廚啊!
圖南夾起一塊鹵得每一根肉的纖維都吸飽了香料滋味的牛肉,塞入聞仲口中,目光灼灼望向聞仲:“嘗嘗,味道如何?”
聞仲先是被這剛出鍋的鹵牛肉燙到了一瞬,隨后,就被這牛肉的滋味震撼住了。
在殷商,牛肉并沒有那么神圣的地位,自然也可以被用來烹飪美食,只是,耕牛大多用來耕地,須得等到自然老死,才會被宰殺食用,只是到了那時,牛肉的口感已然又老又柴,所以,在郝姬的劁豬之法盛行之后,肥美的豬肉成為了殷商人逢年過節最愛的肉食,而牛肉卻已然無人問津。
但此刻,聞仲所嘗到的這塊鹵牛肉,富有嚼勁,卻并不會到讓人嚼不爛的程度,牙齒的咀嚼可以讓牛肉變成一條一條浸飽了鹵汁的肉絲,肉絲卻并不會顯得寡淡,提前腌制入味使得每一根肉絲都有淡淡的咸鮮味,伴隨著奇異的鹵香香料味,越嚼越香,慢慢地,牛肉本身的醇厚香味顯現出來,而等到聞仲不知不覺將這口牛肉咽下的時候,才品出一點依依不舍的留戀來。
“要再燉軟爛些嗎?”圖南問道。
聞仲卻很喜歡現在這富有嚼勁的感覺:“不必,我很喜歡現在的口感。”
圖南放下心來:“既然你喜歡,想必猛獸族族長也一定喜歡這鹵牛肉的口感,剩下的牛腩,便做一道番茄牛腩煲,燉爛糊些,好下飯。”
聞仲:???工具人竟是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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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鹵牛肉,可以熱食,放涼后切片裝盤,變成一道冷菜,也有別樣的風味。
需要長時間燉煮的菜色,圖南已經提前備好,如今都被放在砂鍋里,小火煨著,既是保溫,也是讓食物進一步入味,湯汁已經逐漸變得濃稠,滋味絲絲縷縷地往外飄散。
砂鍋內自然是番茄牛腩煲,番茄也是圖南從星際那里得來的種子大禮包之中,培育出來的,句芒小神仙喜歡啃番茄當成水果吃,如今的番茄,有種濃郁的香甜,果瓤還是沙沙的口感,生食便已然是上品。
而這生吃便十足美味的番茄,制成番茄牛腩煲,更是滋味誘人。
番茄切丁之后,與提前爆香的蒜粒一齊翻炒均勻,濃郁的蒜香味和清新的番茄香氣,水火不容,又在熱力作用下,變得纏綿悱惻,交相呼應,隨后形成一股奇異的鮮香。
將番茄炒出豐腴的汁水,便可以下好提前飛過水、洗凈的牛腩塊,提前用料酒、姜片、蔥和鹽腌制過,加上去了血水,剩下的,便只有純粹的牛肉香氣,加上牛腩本身含有脂肪和牛筋,一齊放入砂鍋之中,燉煮到軟爛,牛筋軟糯,帶著微微的柔韌的美妙口感,帶著脂肪的牛腩滋味鮮嫩,燉煮軟爛之后,幾乎不需要牙齒的咀嚼,便可以在口腔之中,被輕易嚼碎,濃郁的肉類香氣、酸甜可口的番茄清香、微微的蒜香,加上最后撒上增色添彩用的香蔥的滋味,一齊在口腔中奔涌,叫人胃口大開。
前些日子,為了讓香味擴散得更快,也為了讓猛獸族的族人聞得更加真切,圖南都是將大鐵鍋搬到屋外去,生上一堆柴火,然后將大鐵鍋直接架在柴火堆上。
在大鐵鍋之中,熬煮噴香美味的鹵牛肉,或是鮮香馥郁的蘑菇濃湯,再讓人拿著小扇子,把這香味往猛獸族的領地那邊使勁扇扇,他們才不管猛獸族族人的死活呢,就是要將猛獸族族人全都給饞死,這才是他們的最終目的。
不過今日,圖南是為了宴請猛獸族的幾位貴賓,所以飯菜做得更符合猛獸族族人的胃口,因著對猛獸族族人的了解,這鹵牛肉并未燉煮到軟爛,既然聞仲表示贊許,想必猛獸族族長也應該喜歡。
而番茄牛腩煲,則是不論男女老少,都十分喜愛的一道菜肴,需要花大力氣熬煮的菜已經開始烹飪,下面的菜肴做起來就方便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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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姬和聞仲幫著備菜,圖南便有時間空出手來,先做些小崽崽們的零嘴。
雖然野餐已然結束,可野餐時發現的許多寶貝都被帶了回來,而在得知見手青并非“邪魔的果實”,油爆高溫即可消除毒性后,河母族的族人也在漸漸地放下對深山的恐懼,前去深山之中采集各種植物。
圖南他們野營所在地旁邊的那條小溪之中,有一些極為漂亮的鵝卵石,這些鵝卵石經過溪水的常年沖刷,已經變得光滑如玉,小崽崽們覺得頗為奇特,幾乎每個人都摸了幾塊回去玩,而圖南看中的,卻不是這些光滑漂亮的鵝卵石,而是溪水之中,那些極為不起眼的、個頭更小的灰黑色石子。
這些灰黑色的石子,經由溪水的沖刷,也已經變得光滑圓潤,并不扎手,只是比之那些鵝卵石,顯得有些平平無奇、其貌不揚,但卻是制作野生糖炒板栗的重要原料。
因為個頭足夠小,所以這小石子被燒熱之后,導熱性能反倒要比鵝卵石要更好一些,也能使得板栗受熱更加均勻。
后世所做的糖炒板栗,大多都要提前開口,而事實上,品質足夠優良,果肉足夠飽滿的板栗,是不需要提前開口的,經過熱力作用,熱脹冷縮,飽滿的果粒就會將外殼給撐開,板栗自己就能給自己把衣服給剝了。
敖丙發現了那一片栗子林之后,幾乎是將栗子林之中,所有已經成熟的板栗全部都帶了回來,而這毛刺刺一樣的板栗外殼,小崽崽們若是直接用手剝,怕是會傷了細嫩的皮膚,圖南就將剝板栗的事情全部交給了閃電貂做。
閃電貂雖然是幼崽形態,卻是皮糙肉厚,半點不怕痛,而他也有一段時間沒有外出覓食,捕獵活物,活動活動筋骨了,所以剝栗子的事,他干得十分起勁。
閃電貂兩只毛茸茸的前爪,按住一個布滿鋼針一樣細刺的栗子毛殼,然后爪爪用力,將栗子剝殼向外掰開,里面褐色的板栗便取出來了。
敖丙采摘的這些板栗,大多數最外層的綠色毛殼都已經開了口,所以剝起來要省力一些,閃電貂就跟在抓毛線球玩一樣,邊玩邊干活,很快就將所有的栗子毛殼全都剝開了。
而閃電貂也覺得自己功勛卓著,當即問圖南,自己能否去后廚,將剩下的那些麻辣雞架都給包圓了?
今日有幾道雞肉料理,其中有一道宮保雞丁,僅需要新鮮的雞肉,切丁烹飪,但取出雞肉之后,剩下的雞架卻叫人犯愁,食之無用,棄之可惜,郝姬提議將這些雞架燉湯,圖南卻有新想法。
麻辣雞架。
這是后世蔚藍母星的一道民間料理,取出雞肉后,剩下的雞骨架也不能丟棄,裹上一些加了香料、鹽的面糊,將雞架放入油鍋之中,炸到金黃酥脆,然后再復炸一遍,使得雞架外層包裹著的面皮,有更加焦香酥脆的口感。
此時,原味的酥炸雞架已經足夠美味了。
細細地啃一啃雞架上面殘留的一丁點肉,雖然不能果腹,卻有奇妙的味覺體驗。
而為了這雞架有越咂摸越香的滋味,圖南又加了一步。
這最后一步,便是把炸好的雞骨架,放入大鐵鍋之中,再回鍋一次,加上一些辣椒粉、孜然粉之類的香料粉,在大鐵鍋之中,翻炒幾下,讓香料的香氣充分地裹上每一塊雞架,這樣,一份噴香美味的雞骨架便大功告成。
雖然沒什么肉,卻能讓人啃上好一陣子,越啃越香。
這雞骨架,就是圖南留給五彩小肥啾、小狐貍、閃電貂他們這些毛茸茸們啃著磨牙玩的小零嘴。
因為圖南想要大宴賓客,所以準備的食材也就多了些,這剩下的雞架的數量也不少,雞骨架沒什么肉,不過是給小毛茸茸磨牙用的小零嘴,而小子受、敖丙等幼崽對于麻辣雞架也表現出了非凡的興趣,圖南便每人分了一點。
畢竟,光吃零食不吃正餐可不是好習慣,每人一點嘗個味,解解饞便罷了,還得留著肚子吃主食呢。
因此,每個幼崽和毛茸茸只分到了一小份的麻辣雞架,五彩小肥啾高貴冷艷地品嘗完屬于他自己的那一份雞架之后,雖然覺得胃里還是有些空空的,但想著等一下就會有一頓豐盛的正餐,便也不急著去再討要一份麻辣雞架了。
圖南新拐回來的小白狐貍,似乎是怕別的毛茸茸和他搶食一般,在圖南把屬于小白狐貍的那份雞架給了他之后,小白狐貍就帶著他的那份雞架遠走高飛,不知道躲到哪個犄角旮旯去享用獨屬于他的美味了。
至于閃電貂,他自然是知道圖南在后廚之中還放了些麻辣雞架的存貨的,畢竟一鍋炒了那么多的麻辣雞架,才分了小半給他們,鍋里至少還剩了三分之二呢!
而他雖然身軀嬌小,可是食量卻是一等一的大,便是把后廚剩下的那些雞架全都給吃完了,他還是能吃下很多正餐的,所以,閃電貂也就不虧待自己,在把屬于自己的那一小份雞架吃完了之后,靠著剝板栗的“功勞”,從圖南那里討到了剩下的全部的麻辣雞架。
圖南從閃電貂瘋狂啃食麻辣雞架的模樣,就能夠猜出,這只小貂對于麻辣雞架的瘋狂喜愛程度,加上他為了眾人都能夠吃上香甜可口的糖炒板栗,也確實付出了勞動,圖南便極為大方地將后廚剩下的那些麻辣雞架都給了他。
“后廚還剩下大半鍋,都給你,只是仔細些,別叫別的崽崽發現了,不然,怕是要鬧上一場,說我偏心的。”
而閃電貂得了圖南的準允,當即,“嗖”的一下,化作一道白色流光,趕到了后廚之中,想要將剩下的那些麻辣雞架全都給包圓了。
卻沒有想到,在閃電貂去往后廚之前,就已經有人捷足先登,將剩下的那些雞架,全都啃成了白骨。
*
閃電貂望著那堆白骨,氣極反笑,究竟是誰將他麻辣雞架,全都給吃光了?
閃電貂還沒來得及發火呢,目光卻被那堆白骨之中的一些奇怪的痕跡給吸引住了。
相對完整些的雞骨頭上,似乎有些細小的孔洞和咬痕……
看著極為眼熟!
那堆堆積如山的白骨,似乎動了動,緊接著,從白骨之中,爬出來一個油光水滑、皮毛已經被染成微微的黃色的毛團子來,顯然是圖南的新寵——
白狐貍!
那白狐貍還用兩只毛茸茸的爪子,抱著一只雞脖子在啃,啃得是滿嘴流油,而他那身油光水滑的皮毛,如今倒是真的泛著油光,整只狐貍埋在雞骨頭堆里,倒也不嫌臟,只顧著專心致志地啃他爪子上的雞脖子了。
閃電貂發現這個捷足先登的壞東西,是那只最近頗得圖南寵愛的小狐貍精,當即是氣不打一處來,作勢就要去和那只小狐貍精扭打成一團。
那小狐貍精倒是機靈,見勢不妙,當即就跑,而閃電貂雖然對這只狐貍多有不滿,但卻只不過是想要和他打鬧一番,并非真的要動手。
這只小狐貍卻慫得要死,見勢不妙,拔腿就跑。
因為小狐貍的跑路,被他吃得已經只剩骨架,卻因為數量太多導致堆積如山的雞骨頭山,瞬間,轟然倒塌,雞骨頭散落一地。
閃電貂沒有想到,這只小狐貍瘋狂逃竄之后,還會引起連鎖反應,一時不察,被轟然倒塌的雞骨頭給砸中了,甩了甩腦袋,將正好砸在他腦門上的那只那塊雞骨頭給撞飛出去,卻發現撞在他腦殼上的,并非雞骨頭,而是那只小狐貍還沒啃完的雞脖子。
那雞脖子上,赫然有著他極為熟悉的兩顆牙印!
和那偷雞小賊留下的牙印幾乎一模一樣!
這偷雞小賊說謹慎也謹慎,說糊涂也確實糊涂,他似乎不愛吃雞脖子,被他偷走的三只叫花雞,連雞屁股都被吃干凈了,其余部位更是干干凈凈一點肉也不剩,可這雞脖子上卻仍殘留了許多肉,顯然是沒啃雞脖子,
而雞脖子上,還留下來了兩個極為明顯的牙印,那是兩個極深的孔洞,像是用虎牙深深地刺到了那只雞的脖頸之中一般。
而如今,這砸到了閃電貂腦門上的這只雞脖子上留下的孔洞,更是作為最有利的證據,指認了真兇。
那只小白狐貍發現自己的雞脖子飛了,逃竄的時候,還有心思回頭張望一下,發現閃電貂正盯著那只雞脖子炸毛,當即有種被人揪住后頸皮的靈魂戰栗之感,也顧不上雞脖子了,撒腿就跑。
閃電貂發現小白狐貍的動作,更覺得小白狐貍就是偷雞小賊,當即暴怒,尖嘯出聲。
而就在閃電貂和小狐貍之間的狀態已經達到了劍拔弩張、針鋒相對的程度的時候,圖南趕到了。
圖南望著散落一地的雞骨頭,哪能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怕是著貪嘴的小狐貍和閃電貂之間,又因為食物的問題產生了嫌隙。
好在,算不得什么大事。
圖南還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本想就這樣,兩方都呼嚕呼嚕毛,將此事蒙混過關,卻沒想到,閃電貂暴怒之后,并未有多余動作,反倒是做出了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對著圖南告狀:“圖圖,這就是那個偷了我三只叫化雞,還放了個臭屁,把我給臭暈了,使我蒙受奇恥大辱的偷雞小賊!”
圖南:???不是臭鼬黃鼠狼嗎?怎么變成狐貍了?
閃電貂雖然開始了茶言茶語,卻并未放過讓這只偷雞小賊受些皮肉之苦的念頭,閃電貂額間凝出一道如有實質的紫色閃電,霹靂吧啦的直冒煙,可眾人卻像是全然沒看見一般,還只當閃電貂還在等著圖南為他撐腰。
閃電貂嘴角扯出冷凝的弧度,似是嘲諷,似是譏笑,在場的所與人,除了小白狐貍,沒有任何生靈能見到這紫色的電光。
小白狐貍望著紫色的電光,心頭大駭,感受到了自己的生命受到了極大的威脅,當即也不管是否會泄露天機,口不擇言地對著閃電貂道:“別殺我!圖南會死,我是來救她的!”
只差毫厘便會沒入小白狐貍的眉心的紫色電光消散成無數光點,閃電貂縮地成寸,時間凝結在此刻,所有人似乎都陷入了永恒的靜止,天地之間,只留下了暴怒到極點,周身靈力暴漲,化作人形的閃電貂,以及一個淺淡的虛影,似乎是小白狐貍的人形。
“絕對領域!能凍結時空,使你我以神魂狀態相見,擺脫天道意識的監測,你……究竟是誰!”
小白狐貍似乎神魂受損,看不出模樣,只是虛虛地有個人形,又被閃電貂緊緊地掐出了脖頸,人形是越來越淡了。
向來只會撒嬌賣萌的閃電貂,在人形狀態下,顯出了十足的冷酷和詭譎之姿:“既然知道絕對領域,便該知道,我在我的絕對領域殺了你,不會有任何人知曉。”
小白狐貍是真感覺自己魂要沒了,當即自爆:“我在輪回之鏡看到的!輪回之鏡是涂山靈族的至寶,萬萬不會出錯!”
閃電貂手上的力道卸了半分,小白狐貍剛想喘口氣,卻發現自己的脖子被掐得更緊了。
小白狐貍:!!!大哥,您玩我呢?
閃電貂的嘴角勾起冷凝的弧度:“輪回之鏡——早在數萬年前就毀了,涂山靈族守著的,不過是塊毫無用處的死物,你個毛還未長齊的小東西,膽子倒是不小,騙人騙到我頭上來了?”
“破鏡難圓,但若是有人心甘情愿獻祭,成為鏡靈呢?”不知想到了什么,小白狐貍的語氣之中,竟有了些自嘲與哽咽。
閃電貂愣住了。
第73章 九尾狐的秘密
輪回之鏡,乃是涂山靈族至寶,相傳,有逆轉時間、重塑時空的力量,萬年前,三千魔神相繼隕落,諸神黃昏,世間再不復往日榮光,為了重現當年的輝煌,便有人打起了輪回之鏡的主意。
可這輪回之鏡,卻在眾目睽睽之下,被毀了。
不知是怕這輪回之鏡被有心人利用,招致禍端,還是當真是個意外,涂山靈族的族長在和人對戰之時,違背祖訓,祭出了輪回之鏡,眾人還期待著這輪回之鏡能夠成為逆轉戰局、決定勝負的關鍵,卻沒有想到,這輪回之鏡并不像其他的神器那般牢不可破,反倒是不堪一擊的脆弱。
總之,這輪回之鏡還沒來得及發揮效用,已然在對手的攻擊之下,化作了無數碎片,靈氣盡毀,生機斷絕,而那涂山靈族的族長,也吐出一口心頭血,暴斃當場。
自此,再沒人打輪回之鏡的主意,這件曾經的涂山靈族至寶,也成了涂山一族永遠的禁忌。
而這只毛還沒長齊的青丘狐族的小狐貍,是如何得知輪回之鏡的存在,又揚言聲稱自己從輪回之鏡中看到了圖南身隕的結局?
閃電貂一雙清凌凌的豆豆眼之中,明明白白地寫著“你可別驢我”幾個大字,小狐貍原先被閃電貂逮到了絕對領城之中,不知道自己惹到了怎樣的大能,卻只覺得天斗塌了,他怕是小命休已!所以,小白狐貍整根毛茸茸的大尾巴都炸開了,一根根新長出還顯得有些堅硬的白毛像是鋼針一樣,全都直立著。
而小狐貍為了保命,說出了藏在心中數百年的秘密,卻沒成想,閃電貂居然半點不信,一副被戲弄的表情,小狐貍倒也不怕死了,炸開的尾巴如今卻是耷拉了下來。
小狐貍長長地嘆了口氣,也不和閃電貂多費口舌,直接讓他眼見為實。
閃電貂聽了關于“鏡靈”的話,松開了對狐貍的禁錮,小白狐貍當即化作原型,后退三步,盤著兩條后腿,直立起身子,對著閃電貂,周身縈繞純白無瑕卻帶著些淡粉和猩紅流光的靈氣。
*
小狐貍渾身皮毛雪白,沒有一根雜毛,靈氣漸消之后,倒是從眉心,沁出了一顆鮮紅欲滴的血珠。
那顆血珠圓圓滾滾,色澤濃艷,還帶著瑩潤的光澤,像是顆血色的珍珠,又像是自小狐貍的額間長出來的一顆朱砂痣。
而那顆血珠被小狐貍從眉心逼出之后,并未落下,反倒像是凝固在了眉心。
閃電貂直直地看向那顆血珠,發現那血珠倒像是活的一樣,其中似有光華流轉,像是封了一顆活的精血在其中一般。
“這里面是——”閃電貂第一次生出些未知的迷惘,語氣也有些猶疑不定。
那只小狐貍微微顫了顫,抖了抖毛,認命似的閉上眼睛,等到再次睜開眼,像是要哭了似的,卻又像是終于卸下來一個沉重的包袱:“這顆血珠中封著的,就是輪回之鏡,也是——我的父親。”
閃電貂:???
閃電貂還沒來得及消化小狐貍的這句話,小狐貍已經奉上了最終答案——
“我的父親,涂山靈族失蹤八百年的少族長,其實,并未失蹤,而是甘愿獻祭,成了這輪回之鏡的鏡靈。所以,輪回之鏡已經被我父親的神魂之力修復,涂山靈族守著的,也并非一塊毫無用處的死物,而我說的一切,也都是真的,圖南——真的會死。”
閃電貂端正了神色,再次深深地看向那顆血珠,發現在流轉的光華之中,包裹著一枚造型古樸的雕花銅鏡,赫然便是早在萬年前被毀掉的輪回之鏡!
閃電貂本以為這只狐貍是在誆他,如今看到完好如初的輪回之鏡,卻是如臨大敵,若是真如他所說,圖南……真的會死?!!
而那枚銅鏡之中,開始閃現一些故事片段,伴隨著小狐貍的講述,塵封已久的往事,終于重見天日。
那已經是千年以前的事情了。
*
九尾狐一族,向來是靈族中最負盛名的,而在九尾狐族之中,又有兩脈廣為人知,一脈是青丘九尾狐,另一脈,則是涂山靈狐一族。
青丘規模龐大,民風也更加開放,加上青丘狐族中,向往人間、去人間游歷的狐貍很多,所以,也有些青丘的狐貍,會選擇和人族通婚,狐族、人族雜居在一處,又誕下后代,狐族和人族的聯系也就更加緊密,狐族加上人族,加上人狐混血,青丘部落的居民越來越多,如今,已然形成了一個龐大的國家。
而涂山靈狐一族,從不與外族通婚,又常年避世不出,人煙稀少,至今仍舊是部落。
不過,狐族身為靈族,壽命極長,而人族壽命不過須臾百年,因此,狐族人族通婚,只可享受一時的歡愉,卻無法做到長相廝守,往往人族已經白發蒼蒼,半截身子入土,狐族卻仍舊青春貌美,自然心態失衡,結局也就大多不算太圓滿。
因為青丘狐族和人族關系密切,所以在人族之中,青丘九尾狐的名氣就更大,只是提起青丘九尾狐,總染上些或香艷、或哀婉的愛情故事,加上酸腐文人添油加醋的“藝術改編”,這青丘九尾狐的名聲,也就成了蠱惑人心、玩弄人感情的妖精了。
與青丘九尾狐一族相比,涂山靈族的名氣就弱了許多,甚至可以說一句鮮為人知,但在狐族內部,涂山靈族的地位卻要遠高于青丘狐族。
和與人族雜居的青丘九尾狐族不同,涂山靈族則有些隱世不出的世家風范,和人族幾乎沒有任何聯系,人族之中也沒留下有關涂山靈族的記載,而涂山靈狐一族,身為狐族之中地位最高的一脈,即便是和其他靈族的聯系,也并不緊密。
本來,青丘九尾狐族和涂山靈狐一族之間,雖然沒什么交情,卻也算得上各自安好,相安無事,井水不犯河水,卻沒想到,一樁石破天驚的婚事,將這兩族緊緊地綁在了一起,再難分割——
青丘女帝花月夜的婚書,送到了涂山靈族族長的手里,要讓涂山靈族的少族長涂山瑾,入贅青丘。
而當輪回之鏡即將閃現這段往事的片段的時候,卻像是蒙了層白茫茫的霧靄一般,叫人看不真切,隨后,畫面更是直接斷絕,銅鏡之中,再無半點畫面傳出。
閃電貂發覺這故事只講了個發生背景便戛然而止,當即對小狐貍怒目而視:“搞什么?!!”
那只小狐貍卻是訕訕地看了一眼輪回之鏡,隨后,頗有些不好意思地用爪子撓了撓頭,那枚銅鏡也像是自閉一樣,將自己背過身去,只留下反面的雕花紋飾對著閃電貂。
閃電貂:……都當了鏡子了,還使這些小性子,涂山靈族的少族長,當真是和傳言中,沒有半分相似。
*
既然涂山瑾不想說,閃電貂便也不再問。
可是,這段往事當年轟動一時,鬧得極大,閃電貂雖然離開殷商許久,但該吃的瓜,拼著熬夜補課,也都吃干凈了,雖說這瓜的真實性存疑,可吃瓜人不過圖一樂,便也不在乎真相到底如何了。
而在閃電貂的印象中,一切的故事,歸根結底,都是由涂山靈族少族長涂山瑾和青丘女帝花月夜的一樁桃色姻緣引發的。
真實情況早已不可考,唯留下了些野史和話本故事,能還原幾分當年的盛況,但這之中,幾分真,幾分假,卻已說不清楚了。
據說當時,青丘女帝花月夜的婚書直接送到了涂山,要招涂山靈族少族長涂山瑾,入贊青丘。
涂山狐族的族長和夫人當即失去了表情管理能力,甚至險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行為,差點直接把負責送婚書的小狐貍給剝皮了,好在族長夫人及時按住了族長,將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狐貍“請”了回去,才沒發生流血事件。
涂山一族向來血脈凋零,又不和別族通婚,人口更是不豐,加上涂山靈狐的戀愛觀和一般狐族不同,崇尚“一生一世一對狐”,找不到合適的伴侶,寧愿孤獨終老,也不愿意講究,一個個的都把自己給熬成了大齡剩狐貍,族群就更加興盛不起來了。
涂山靈狐一族之中,嫡系的血脈被賜姓“涂山”,也是族長的候選人。
族長和夫人十分恩愛,雖然都是大齡狐貍,卻仍舊如膠似漆,婚后,很快就有了涂山瑾,從取名就能看出族長對這個兒子的喜愛之情,“瑾”,意為山中一美玉,這個孩子,乃是涂山一族的靈玉。而族長夫人雖然潑辣,生涂山瑾的時候,卻是吃盡了苦頭,族長怕她再受苦,便只要了這一個孩子,也只有這一個孩子。
族長繼任的時候,涂山靈族就已經沒剩下幾個壯年的狐貍了,等到涂山瑾出生,更是成了涂山靈族新一代的獨苗苗,也就受盡了寵愛。
涂山瑾就這樣被千嬌萬慣地寵大了,卻并沒有被養成個紈绔,反倒是君子端方,溫潤如玉,當得起一句“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而比起涂山瑾的品性,更為人津津樂道的,是涂山瑾的容貌。
九尾狐族向來容貌昳麗,不論是原型還是化作人形,都是一等一的好顏色,而涂山瑾的容貌,卻撐得起一句“九尾狐族第一絕色”。
涂山靈狐一族喜著白衣,可涂山瑾穿上白衣之后,并沒有超凡脫俗的出塵之姿,反倒是映襯的他的面容更加艷若桃李,燦似云霞,偏偏如此風流昳麗的一張臉,卻又搭上了有些古板的靦腆性子,更是叫人心癢。
涂山瑾自出生就是少族長,可他繼任族長,卻也是要費上一番功夫的,去人間歷練一番,便是繼任族長的考驗之一。
涂山瑾文韜武略樣樣精通,人間歷練本來是最簡單的一環,卻沒想到,成了他一生的劫難。
野史傳言,花月夜早就看中了這塊“涂山最美的靈玉”“最艷的花”,便趁著涂山瑾下山歷練,勾引了他,涂山瑾雖然是年輕一輩之中的佼佼者,可花月夜卻已經繼任青丘女帝三千余年,她當女帝的時候,涂山瑾的爹都還未曾繼任涂山族族長呢,年紀輕輕、不懂得世道險惡的涂山瑾又怎么能是她的對手?自然是一顆心,全都落在了花月夜那里。
而花月夜的婚書送到涂山之后,涂山瑾也終于明白了,自己在人間許下終生的女子,原來是青丘女帝,中間經歷了多少雞飛狗跳暫且不提,總之,最后的結局,是涂山瑾歡天喜地地把自己“嫁”進了青丘。
而為了涂山一族的顏面,涂山瑾最終,也就只能是“少族長”,花月夜誕下的第一個孩子,會被送回涂山,成為新一任的族長。
但令所有人始料未及的是,花月夜臨盆之際,青丘內亂,涂山瑾被調虎離山,前往無垠之海尋找仙藥,幫助花月夜平安生產,卻沒想到,這一去,便是天人永隔。
待到涂山瑾回到青丘,青丘早已成為一片焦土,花月夜失蹤,鎖心石碎裂,那個被寄予了青丘、涂山兩族希望的孩子也不知下落,不明生死,從那之后,涂山瑾也失去了蹤跡。
閃電貂將曾經吃到的瓜在腦海中轉了一圈,瞬息之間便想通了關竅,對著那面像是在自閉的銅鏡道:“所以,你自愿獻祭成為鏡靈,是想逆轉時空,回到過去,救下花月夜?”
涂山*時空之鏡鏡靈*瑾不著痕跡地把身子又轉了回來。
閃電貂卻是嗤笑一聲:“讓我猜猜,你有沒有得償所愿……”
涂山瑾又氣鼓鼓地轉了個身,整面銅鏡呈現出烏漆嘛黑的色澤,反射不出一絲光亮,也照不見任何東西,顯然是再也不想理會閃電貂了。
閃電貂把涂山瑾氣跑了,這才開始詢問小狐貍:“這鏡靈……心智不全?”
小狐貍沒想打閃電貂居然如此敏銳,也不再隱瞞,沉默地點點頭。
閃電貂也不多說些什么,只是對著小狐貍道:“失蹤而已,又不是死了,既然你活了下來,你母親也未必沒有生還的可能。”
小狐貍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自從他和涂山瑾相認,都覺得花月夜只是失蹤,并未身隕,可涂山瑾只剩下三兩分的靈智,不過孩童心性,而他也在一次又一次的希望落空之后,有了些懈怠,而如今,能夠掌控絕對領域的大能,對于花月夜的下落,也有此猜測,倒是讓小狐貍又多出一分希望來。
“你的故事講完了,和我說說,圖南會死——是什么意思?”閃電貂陰惻惻的聲音打碎了小狐貍漫無邊際的暢想。
而隨著小狐貍的闡述,閃電貂的臉色越發陰沉詭譎,叫人看著都覺得渾身發冷。
*
絕對領域之中,已然過去了許久,但在外界看來,卻不過是一眨眼的功夫。
圖南恍惚覺得閃電貂帶著小白狐貍消失了一瞬,可不過眨了個眼睛的功夫,一貂一狐卻又重新出現了,圖南只當是自己剛剛生火的時候,被塵煙迷住了眼睛,狠狠地眨巴了兩下眼睛,擠出些眼淚來,潤一潤眼睛,發下當真是自己的錯覺,閃電貂和小狐貍還在原地扯皮打架呢。
一旁,趕來勸架的五彩小肥啾定定地看了一眼閃電貂,又再看看他們所在的空間,兩只小翅膀背到身后,慢慢踱步離開了。
圖南正打算上去勸架,卻沒想到小狐貍當即一個“撲通——”,跪倒在閃電貂身前:“大哥!我愿將功折罪!”
閃電貂頗為嫌棄地把跪在地上揚起一片塵土的小狐貍扒拉起來,眼中滿是鄙夷,好在周圍沒外人,閃電貂便也不做偽裝,當即出聲:“誰是你大哥?輩分亂了,容易遭雷劈,既然要將功折罪,東西呢?”
圖南被閃電貂和小狐貍給整暈了,剛剛明明還是一副不死不休的生死仇敵的模樣,怎么如今卻又是像要冰釋前嫌了?
而小狐貍得了閃電貂的指令,當即一個箭步飛奔而出,直直地朝著河母族和猛獸族交界處的一小片密林去了。
圖南想要追出去,卻被閃電貂攔住了。
小狐貍健步如飛,圖南剛被閃電貂攔下,小狐貍已經帶著一身的黃泥土,以當初用臭屁熏倒閃電貂的模樣,帶著一根又長又黑的棍子回來了。
這是什么?
離得近了,圖南才發現,這棍子,并非是黑色,而是深紫色,頭上有青黃色的葉片,末端帶著根莖和泥土……
是極為原始的一株野生甘蔗!
小狐貍帶回來了一根野生的甘蔗!這可是最妙的糖作物!造糖有希望了!
當即,圖南大喜過望,想要抱住這只臟兮兮的剛從泥地里鉆出來的小狐貍狠狠地親上一口,卻又聽到了閃電貂的一聲冷哼。
圖南循聲望去,閃電貂的腳下,赫然是彰顯了小狐貍罪惡行徑的證據——留下了牙印的雞脖子,圖南當即以一種極為詭異卻又足夠流暢的身法,將親親抱抱舉高高的對象換成了閃電貂。
圖南將自己的鼻子抵住閃電貂毛茸茸的腦殼,狠狠地吸了吸閃電貂,閃電貂許久沒有這樣的待遇,一時間有些飄飄欲仙的暈乎感,卻又在小狐貍往這里投來目光的時候,給小狐貍留下一個高貴冷艷的眼神。
小狐貍看著閃電貂的眼神,卻只覺得滿頭黑線,只覺得現在這個只會爭寵的小白貂,和剛剛在絕對領域之中,似乎瞬息之間就能取走他性命的人,完全是兩個人。
而直到感覺到熟悉的威脅音,小狐貍才如夢初醒。
“除了你、我和你那個不太聰明的鏡靈老爹,要是有第四個人知道了圖南的生死劫,我不介意再讓你去我的絕對領域玩一玩。”
小狐貍只覺得渾身的毛又要炸開了,剛剛瀕臨死亡的窒息感似乎又入附骨之疽一般纏上了他,可再去看一眼,閃電貂已然被圖南擼得不知今夕是何夕了,可現在,小狐貍看著人畜無害的閃電貂,卻只覺得遍體生寒——
“阿爸,阿媽,怎么會有人比狐貍還會偽裝騙人的啊!這世界太危險啦!”
第74章 糖炒板栗
圖南察覺到閃電貂對于偷雞小賊的在意,還以為閃電貂發現了小狐貍就是那讓他遭受奇恥大辱的偷雞小賊,必然要鬧上好一陣子,一貂一狐之間,定然是一場惡戰,而圖南最近忙著將猛獸族勾引到殷商的陣營之中,還沒顧得上思考該如何解決眾多小崽崽的拈酸吃醋,卻沒有想到,閃電貂雷聲大、雨點小,看著像是要將小狐貍生吞活剝的模樣,卻不過裝裝樣子,并沒有真的對小狐貍做些什么,而此事,也居然就這樣輕描淡寫地化解了。
已然在絕對領域之中被好一頓胖揍,只覺得自己的靈魂都要碎裂開來的小狐貍:呵呵,呵呵呵。
不過,圖南對此倒是一無所知,對閃電貂進行了一番親親抱抱的安撫獎勵之后,蹲了下來,仔細端詳這小狐貍找來的野生甘蔗。
這野生的原始甘蔗,對于如今的圖南來講,足以算得上意外之喜。
那只投誠的小松鼠發現的乳木果,雖然能夠成為河母族的經濟產業支柱,卻并不能夠奠定河母族在東夷三十六部之中的絕對領導地位,如今找到了這野生的原始甘蔗,制糖一道開啟,就再也沒有什么能夠阻擋河母族成為東夷三十六部中一騎絕塵的領頭羊了。
畢竟,除了鹽和鐵,最能夠斂財的,就是糖了。
就算在如今的殷商王室,甜味都是難得可貴味覺體驗,能夠帶來甜味的,都是絕頂金貴的東西,野生的香甜蜂蜜,更是價比千金,極為難求。
一旦成功用甘蔗提煉出蔗糖,其中的利潤,更是一本萬利,足以讓河母族在經濟地位上,凌駕于所有東夷部族之上。
因著地理位置的優越,制鹽之法目前分給了陳塘關,冶鐵則交給比干負責,鹽、鐵之事,事關國家經濟命脈,得有專人負責,而如今的糖,圖南卻并不想要大包大攬地收歸國有。
但也并不能白給,圖南倒也不怕河母族族人利欲熏心,翻臉不認人,她能教給他們制備蔗糖的法子,自然也能通過白砂糖、棉花糖、水果硬糖、奶糖等等各種更加高級的糖果,讓他們的蔗糖變得一文不值。
不過,這些都是以后需要考慮的事情,如今,還是先做好那份還沒來得及下鍋的糖炒栗子比較重要。
左右小狐貍將甘蔗尋來了,閃電貂那邊又沒什么大事,圖南也就不急著去做糖炒栗子,準備嘗一嘗這野生的原始甘蔗是什么滋味,再決定下一步的制糖計劃。
比之后世的良種甘蔗,這野生的甘蔗有些營養不良的模樣,干枯瘦小許多,長得和后世的甘蔗也有些許區別,干巴了很多,顯得有些其貌不揚的丑陋。
圖南砍下來一截甘蔗段,將外面的紫黑色的外皮削去,只留下帶著微微米黃色的內里,削皮的時候,圖南便感覺到了,這野生的甘蔗,渣滓怕是更多,枝節很硬、很難削皮,用了星際那邊寄過來的剁骨頭都輕輕松松的刀來削皮,都顯得十足艱難,削皮的時候,也沒有汁水溢出,顯然,水份估摸著也不太夠。
不過,摸上去手上微微發粘,便是含有糖分的表現,削完皮,圖南直接啃了一口,果然,渣滓極多,水分極少,雖然能品味到一點微微的甜,卻和后世的甘蔗,全然不是一個量級的。
總而言之,難吃!
圖南嚼了兩口,越嚼,眉頭皺得越緊,沒一會兒便將渣滓吐掉了。
剛巧,聽到了聲音的猛獸族族長和河母族族長也趕了過來。
河母族族長正準備向猛獸族族長引薦圖南,猛獸族族長卻抬手制止住了河母族族長即將出口的聲音,像是怕打擾到圖南一般,只是站在一旁,靜默地看了圖南許久。
猛獸族族長一直沒發話,直到看到圖南啃了兩口甘蔗,又皺了皺眉頭,將渣滓吐掉,當即笑了:“圣女可是喜甜?這甜根雖然能嘗出一星半點的甜味,渣滓卻實在太多,吃著沒什么意思,更加難以下咽,猛獸族的勇士都是取蜂蜜的好手,圣女若是喜甜,我立馬回部落,搬上兩壇蜂蜜給你,可好?”
說完,猛獸族族長便轉身,像是要折返前去給圖南搬蜂蜜似的。
一旁的猛獸族軍師聽到了猛獸族族長的這番話,一臉的見了鬼的表情。
猛獸族的族長人高馬大,極為愛吃肉,可事實上,他最喜歡的卻不是肉食,而是蜂蜜。
猛獸族族長自己捕獵到的各種珍稀的肉類食材,多半都被他用來和旁人換了蜂蜜,他自己私藏了四五壇子的蜂蜜,明明已然夠他喝上許久,卻仍舊摳摳搜搜,即便是再尊貴的客人去做客,也是一星半點都舍不得給別人嘗,即便是他堂堂猛獸族軍師,號稱是猛獸族中,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存在,去猛獸族族長的窩里,也是討不到半口蜂蜜水喝的。
而如今,猛獸族族長居然直接對著圖南說,能夠送她兩壇子蜂蜜,這可實在是叫人難以置信!
而圖南循聲望去,本能地感覺到了猛獸族族長對于如今的自己而言,怕是一個極大的變數,本來她是無比期待猛獸族族長的到來的,畢竟這是她收復東夷三十六部的關鍵一環,可如今,猛獸族族長的熱情,卻叫圖南沒由來的感到一陣心慌。
圖南當即謝絕了猛獸族族長的熬夜,轉而對著河母族的族長問道:“這東西你們叫做——甜根?小狐貍去林子里玩的時候,帶了個甜根回來,嘗著雖然不算美味,好歹有些甜味,我忙著做菜,還沒來得及去仔細瞧瞧,可這東西,上次野餐的林子里,明明半點蹤跡也尋不到,兩族交界處倒是長了不少,只是不知道,在附近,這甜根,多不多?”
河母族族長正欲發話,卻被猛獸族族長給捷足先登:“這東西猛獸族長了一茬又一茬的,數量可多了,不過,這東西雖然能嘗到些甜味,卻實在是難以下咽,所以并不值錢,有些饞嘴的小孩子們會把皮削了嘗嘗味道,可這甜根啃著又實在費力,咽下去后胃里還不舒服,吃上幾次就沒人再吃了,不知圣女要這東西有什么用?若是吃這個,倒不如吃蜂蜜了,我不如……”
猛獸族族長還想著搬蜂蜜給圖南的事情,看到圖南的臉色,鬼使神差地打住了話茬:“我不如叫猛獸族的族人把漫山遍野的甜根都砍了給你,這玩意兒沒什么人去吃,在地里到處瘋長,圣女若是想要,自然是想要多少有多少……”
猛獸族的族長自從見到了圖南,便是十足十的熱情,而這種熱情,沒由來的讓圖南感到有種不可控的驚慌,圖南即謝絕了猛獸族族長的好意,繼而開始轉移話題:“說起甜食,剛剛的糖炒栗子還沒來得及制作,就被這小東西的動靜給引到此處來了,兩位族長,不如先去休息片刻,我去備菜。”
猛獸族族長還欲搭話,河母族族長卻察覺到了氣氛的不對勁,當即開始解圍,拉住了猛獸族族長,道:“圣女做菜的時候,不喜歡旁人打擾,剛剛你不是說對于水泥的制備方法很感興趣嗎?不如我帶你親眼去瞧瞧?”
猛獸族族長戀戀不舍地看著圖南,結果被河母族族長一把拉走了。
猛獸族軍師跟著去看水泥的制作過程的時候,還在止不住地回想猛獸族族長對于圖南的種種不對勁之處:族長……難不成喜歡這樣的女娃?
猛獸族族長卻是連打了三個噴嚏,打得粉塵亂飛,一地狼藉。
被無辜波及到的河母族族長和猛獸族軍師:……
*
解決了閃電貂和小狐貍的恩怨,又找到了野生的甘蔗,圖南做糖炒栗子的時候,心情更是愉悅非凡。
而猛獸族族長的異樣,圖南心中雖有疑慮,卻并未放在心上。
從溪水之中撈出來的小黑石子,被細細地清洗干凈砂石,顯得烏黑發亮,光滑可愛,被放入大鐵鍋之中,發出悅耳的聲音,炒熱之后,放入一碗調好的蜂蜜水,用來使得糖炒栗子的滋味更加香甜。
一旁的河母族族人發現圖南炒制石子的時候,就覺得有些不對勁,圣女這是要吃石頭不成?
而等到圖南將金貴的蜂蜜水倒到鍋中,和石頭一同炒制的時候,河母族人更是忍不了了,當即發問:“圣女,您今日做的,可是炒石頭?這石頭——也能吃嗎?”
圖南被這孩子的話給逗樂了,看著火候差不多了,當即將由閃電貂辛辛苦苦剝出來,又清洗干凈的栗子全都倒進了大鐵鍋之中:“這才是今日要做的食物哦~”
圖南并沒有對這些板栗開口,一是因為時間緊,將這些板栗全都開口,要花許久的功夫,二則是因為沒有必要,如今的這些板栗,一個個都長得很飽滿,經由熱力炒制之后,蓬勃漲開的果實會直接將外層的板栗殼子撐破,所以也就沒有必要提前開殼了。
而這些板栗放入鐵鍋中之后,需要不斷地進行翻炒,讓所有的板栗能夠均勻受熱,等到聽到板栗爆裂的聲音,便是飽滿的板栗肉已經把外殼撐破了,這糖炒栗子也就成熟了,可以吃了。
圖南聽著此起彼伏的板栗殼子爆裂的聲音,只覺得十足的滿足,而偶爾有幾顆脾氣火爆的板栗,直接把整個板栗都給炸開,留下四處飛濺的香甜的板栗碎屑的時候,更是讓人種又狼狽又新奇的奇妙體驗。
炒制好的板栗,十足的滾燙,又帶著極為香甜誘人的氣息,聞著香氣,便叫人食指大動。
而這炒制好的板栗,需要趁熱才容易剝開。
若是涼了之后,板栗殼之中,會有一層帶有的毛茸茸纖維的表皮粘在果肉上,這層毛茸茸的表皮粘到果肉上之后,極難剝開,要么連著果肉一齊剔除,要么便只能連著那層毛茸茸的表殼一齊吃,而這層毛茸茸的表殼,往往會使得板栗的口感大打折扣。
而若是趁著板栗剛剛出鍋,還是滾燙的時候,就將外殼剝開,剝離出果肉就顯得極為輕松。滾燙的熱度可以使得內層那帶著毛茸纖維的表皮也能被輕易地剝開,更別提開了口之后的外殼了。
剛剛炒制好的板栗的果肉,有一種油潤的亮澤感,明明并沒有放油進去炒,板栗的果肉上卻像是籠著一層油膜似的,這便是從板栗之中滲出來的糖分和熱力共同作用而形成的美妙外觀,圖南也不怕燙,直接用手,捏了一顆板栗出來。
很快,這滾燙的熱度就從指尖傳來,圖南只覺得燙得厲害,將這顆板栗直接丟進了手心,可手心也很快感受到了熱度,就只能在左右手之間來回地倒騰這顆板栗,讓這板栗能夠更快地降溫。
降溫卻也不能讓板栗真的變涼了,等到熱度可以被接受的時候,就該趁熱把外殼給剝開了。
這批板栗的品質上佳,果肉也是一個賽一個的飽滿,所以,炒制好的板栗,早已經自己給自己開了道口子,直接捏住板栗的兩端,用力朝中間一擠,那道口子就裂得更大了。
這時候,再用兩只手的大拇指按住那道裂口的兩邊,用力向外掰開,隨著清脆的聲響,板栗的外殼就被剝開了,這時候,里面那層毛茸茸的表皮是直接連在外殼上的,所以,幾乎不必做過多的處理,只需要剝開這層外殼,就可以得到光滑完整的板栗肉,吃到它香甜軟糯的滋味了。
圖南將這顆剝好的板栗果肉丟進嘴里。
首先嘗到的是微微的煙火香氣,帶著十足的香甜之感,又如此滾燙地躍入口腔。咬開之后,板栗之中所含有的熱氣讓人有微微的被燙到的感覺,隨著這層熱氣一起蜂擁而至的,還有香甜軟糯的口感,綿綿的,沙沙的,帶著板栗特有的清香和蜂蜜水沁進去的甜味,板栗自身也有甜味,加上蜂蜜水的甜味,則構成了互相水乳交融之后,形成的一種新鮮的鮮甜滋味,配合板栗獨有的口感,讓人有微微的飽腹感的同時,還能夠感覺到十足的香甜和融融的暖意。
在微涼的秋日,吃上這樣一份熱騰騰的糖炒板栗,便是最幸福、最快樂不過的事情了。
嘗過味道之后,圖南便準備將這些糖炒板栗全都盛出來,分給眾多喜歡甜食的小崽崽們,當做小零嘴。
不過炒制的時候,用許多的黑色小石子,又為了使得板栗受熱均勻,石子和板栗早就互相擠在一處了,若是一個一個把板栗挑出來,可要費上一番功夫,怕是板栗還沒撿完,早已涼透了。
不過,圖南卻有法子,圖南選用的是個頭更小的小黑石子,和板栗有體型差,便可以直接用竹篩把板栗篩出來。
*
圖南找了一個孔洞稍大些的竹篩,準備將鐵鍋之中的糖炒板栗,一股腦地全倒到竹篩之中。
輕輕轉動竹篩,個頭稍小一些的小黑石子就能夠很輕易地透過那些孔洞,掉下去。
而留在竹篩之上的,就是個頭更大的糖炒板栗了。
熱騰騰的糖炒板栗和小黑石子一起被倒到竹篩上的時候,這竹篩還散發出了些竹子所特有的清香,圖南聞到這種竹子的清香味,眼前一亮,便也不急著將所有的糖炒栗子全都倒到竹篩之中過濾了,反倒是細細地篩過一遍之后,再讓糖炒栗子在竹篩上呆上一小會兒,這經由熱氣蒸騰而出的竹子香味,就淡淡地攏到了栗子上去,和柴火的煙火氣,蜂蜜的清甜,板栗的清香,全都混合在一處,形成了一種更加奇妙的嗅覺體驗。
炒出來的板栗經過竹篩進行了二次“熏香”,雖然嘗不出什么竹子的清香味,口腔中洋溢的,全都是香甜軟糯的栗子香氣,但并不妨礙聞著這滋味,心頭總是更加熨帖些。
圖南差人送了盆糖炒栗子給河母族族長和猛獸族族長,并且叮囑他們一定要趁熱剝開才有更妙的滋味,剩下的,便直接招呼眾多小崽崽們來此處瓜分糖炒栗子了。
敖丙雖然是酷炫狂霸吊炸天的龍龍,卻很愛吃甜食,加上這糖炒栗子的原材料——板栗,乃是他自己發現的,吃到板栗的時候,更覺得是在享用自己香甜可口的戰利品,吃得更歡了。
而子受,圖南說不清他到底愛吃什么,不愛吃什么,簡直是最讓父母省心的那種完全不挑食的干飯天才,無論何種菜肴,都能吃得津津有味,叫人看著都覺得胃口大開。其余的崽崽們跟著子受一起,倒是也都吃得噴香。
五彩小肥啾則是直接用尖尖嘴啄那道裂開的口中,倒也有些本事,圖南都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居然能生生地把里面的果肉給啄空了,可外殼的形狀,卻是沒有絲毫的改變。
而那只小白狐貍,雖然已經饞得口水直流,卻仍舊是狗腿子地把自己的那份往閃電貂的面前推了推,閃電貂極為受用,卻也并不和小狐貍搶食,而是高貴冷艷地讓小狐貍自己吃,小狐貍得了準允,立刻開始瘋狂進食。
而那只小松鼠,卻不知道去往何方了,至于句芒小神仙,據說是有好友來訪,前去接待了,圖南還指望著句芒小神仙幫忙改良一下目前顯得極為難吃的甘蔗,不過如今倒也不急,便等句芒小神仙接待完好友,再商定也不遲。
*
另一邊,河母族族長察覺到猛獸族族長對于圖南的瘋狂討好,只覺得惴惴不安,這夯貨,不會是對圣女有意思吧?
而當猛獸族族長看到這盆熱氣騰騰的糖炒栗子,再嘗了嘗糖炒栗子的滋味之后,更是目光灼灼,
直接對著河母族族長道:“兄弟啊,不對,姐妹啊,哎呀也不對,我就直說了,你和圣女熟,能幫我問問,圣女她有——”
河母族族長越聽越心驚,只覺得事態的發展似乎要開始不可控了,當即駁斥:“你休想!”
“徒、弟、嗎……”猛獸族族長沒想到河母族族長反應如此之大,只是話已經到了嘴邊,收不回去了,就順口給說出來了。
河母族族長聽了猛獸族族長的話,當即意識到是自己想岔了,頗有些訕訕的,只能假笑兩聲,緩解尷尬。
而猛獸族族長聽到了河母族族長的駁斥,興致一下子低沉了許多,只覺得這滋味絕倫的糖炒栗子,似乎也沒那么好吃了:“唉——是我福薄,做不了圣女的徒弟……”
河母族族長看著兩米多高的彪形大漢一臉的愁云慘淡、傷春悲秋的矯情模樣,只覺得渾身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當即抖了一抖:“咳咳,倒也不是沒有可能,畢竟,據我所知,圣女并沒有收徒,也并不排斥教人廚藝,能不能成為圣女的關門大弟子,就要看你自己的了。”
猛獸族族長當即眼前一亮,有門!
只是,似有一股帶著徹骨寒意的秋風,直直地吹向猛獸族族長,叫他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戰,隨后,剝糖炒栗子的手更麻利了:天冷了,得多吃點糖炒栗子啦!師傅做的糖炒栗子可真是太香啦~
*
圖南炒制糖炒栗子的時候,打開了星網直播,如今,眾多網友們正跟著小子受的視角在瘋狂進食,圖南則躲懶躺在了藤椅上曬太陽,間或再剝上一顆糖炒栗子放入口中,開始慢慢悠悠地翻看星網的私信,圖南自從來了東夷,一直奔波忙碌,已經有了好一陣子沒看私信,打開后臺的時候,差點被堆積如山的數據流給淹沒了。
圖南一時間不知道從何看起,卻發現了一個至尊用戶給她發了999+的私信,圖南點開,發現自己似乎有了個便宜徒弟,私信上寫著——
“師傅,水面調和比例我實驗出來了!照片*9,視頻*1,我可以成為你的關門大弟子嗎QAQ!”
圖南隨意翻看了幾條,發現都是在撒嬌賣萌,便直接翻到了最后一條——
“師傅,我來找你啦!等我QAQ!”
圖南:???
圖南當即詢問閃電貂:“這是什么意思?星際和殷商之間的雙界通道,已經可以傳送活人了嗎?他這是在說真的還是在開玩笑?”
閃電貂如臨大敵:!!!天啟,你個豬隊友!說好的你誤入殷商還成了伯邑考的事情要保密的呢!
而遠在殷商的原*天啟大帝*現*伯邑考對著自己費盡心機做出來的一盤宛如焦炭、色香味半點不沾的食物,委屈巴巴地轉過身,對著一旁的婢女問道:“小白菜啊,你看,這是什么菜QAQ。”
小白菜顯然已被荼毒多次,端起這盤菜,細細地觀察、嗅聞,甚至視死如歸地嘗了一口,除了極為濃重的焦苦的味道,和又酸又咸有帶著微甜的滋味,半分也品不出來這里放了些什么調料,又用了些什么食材,只能根據伯邑考今日叫小廝去采買的食材做出推斷:“香酥魚……?”
伯邑考目光灼灼看著小白菜,沒得到想要的答案,更委屈了:“是小雞燉蘑菇QAQ!”
第75章 姬發降世
西岐,西伯侯府。
曾經的天啟大帝,現在的伯邑考,在第一千零一次做飯失利之后,用極快的速度調整好了自己的心情,沒過多糾結于自己一敗涂地、毫無寸進的廚藝,反倒是懷著滿腔熱忱奔赴小廚房,以昂揚的斗志,開始了自己的第一千零二次嘗試。
而他房內的奴婢們,一個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望望天,再低下頭去去數螞蟻,卻是再沒有一個人想去小廚房幫幫自己的小主子了。
伯邑考蹦跶著小短腿,回頭看看,卻發現沒有一個婢女愿意跟上來,給自己打下手,臉皺了皺,又氣鼓鼓地轉過身去:QAQ!不幫就不幫,自力更生,我自己來!
而等到伯邑考在小廚房霹靂哐啷地鼓搗起各色廚具,熱火朝天地忙開了,無暇再顧及她們,婢女們這才松了口氣,腦袋擠著腦袋,湊在一起低聲細語。
婢女們原先的名字,是西伯侯姬昌取的,文縐縐的,伯邑考嫌太難記了,記不住,說起來也拗口,就想著幫她們改個名字,原先是想讓她們叫些“小排骨”“小肉丸”之類的名字的,可用吃食給人取名字,似乎有些不太妥當,所以婢女們的名字,便成了“小白菜”“小酸菜”和“小雪菜”。
小白菜、小酸菜、小雪菜:……有啥區別嗎?
小白菜剛剛嘗了一口宛如焦炭的小雞燉蘑菇,還未曾從自家主子一手堪稱“鬼斧神工”的絕技中緩過神來,只覺得這只雞若是在天有靈,看到自己被人做成了這副模樣,怕是都自己認不清自己了,這盤菜,和雞還有半分關系嗎?
小白菜又悄悄往小廚房張望了一眼,看到伯邑考又開始滿面紅光地切菜、砍菜。
伯邑考的刀工倒是不賴,這次切的是白蘿卜,極大的菜刀在他嬌小的身軀映襯下,倒顯得有些恐怖,可他的手卻是穩穩地握住了這把和他身形極不相符的菜刀,隨后,手起刀落,在銀杏樹樹根制成的案板上,“噠噠噠”地以極快的速度將蘿卜切片。
小白菜只覺得眼前閃過幾道凌厲寒光,“噠噠噠”的切菜聲卻已經停了,只是這蘿卜倒像是和原來別無二致,還是原初的模樣,可這便是最恐怖的地方,只見伯邑考用左手輕輕按上這根白蘿卜,順勢向左側一抹,將尚粘連在一起的蘿卜片給分開,案板上頓時便有了一排排列得整整齊齊的蘿卜片。
伯邑考放下菜刀,隨意捏起一片白蘿卜片,迎著光的方向,將這片白蘿卜片放置于眼前,薄到呈現出半透明狀態的蘿卜片足可透光,伯邑考臭屁地點點頭,對自己的刀工表示肯定,隨后,便開始大刀闊斧地放入各種價比千金的調料。
小白菜見到伯邑考放了數十種調料,只覺得不對勁:“壞了,這薄如蟬翼的蘿卜片怕是要毀了,便是只放上些雪花鹽,做成涼拌蘿卜,清脆爽口,也是一道美味啊,可小主子放了如此之多價比千金的調料,最后滋味卻是十足詭異,人憎狗嫌,明明每種調料都是滋味上佳,怎么經過主子的手,就變了個滋味呢?”
小酸菜瞅了兩眼伯邑考,確認他正在專心致志地調味,聽不見也不會在意她們這邊的狀況,才敢和小白菜搭話:“唉,誰說不是呢,可是這些倒也不重要了,總歸主子還是主子,做得再難吃,總還有奴婢們頂上,給他做吃食。只是,我們主子原是最得侯爺器重的,如今卻是一天到晚地埋在廚房做些奴婢做的活計,有如此駭人的刀工,只用在砍瓜切菜,也太浪費了些,小主子卻像是樂此不疲,侯爺也聽之任之,如今更是不來管小主子的課業了……這算怎么回事啊?”
小白菜聽了,也是連連點頭稱是:“自從仙人說了我們主子的不凡,侯爺是處處優待主子,本來這侯爺的位置,九成九該是我們主子繼承。可小主子研習廚藝的這段日子,侯爺又得了個兒子,出世之時,天有異象,霞云滿天,仙鶴齊鳴,鸞鳥高歌,排場倒是比我們主子還大些,侯爺為此樂不可支,大宴賓客,又給這生來不凡的小兒子取名為姬發,顯然是寵愛有加,這才是個還沒滿月的奶娃娃,便已然獨得侯爺恩寵,若是大些……日后,小主子的日子怕是要不好過了。”
小雪菜一直淡淡的,沒有搭話,聽到了“姬發”兩個字,卻是如臨大敵,當即用手捂住了小白菜和小酸菜的嘴:“侯爺寵愛誰,那是侯爺的事情,豈是我們這些奴婢能插嘴的?便是小主子再不受寵,也依舊是我們的主子,這話別再說了,被有心人聽去了,怕是以為我們主子嫉妒這個新來的小弟弟,要對他下手呢。”
小白菜和小酸菜兩個人都是一個激靈,隨后只覺得遍體生寒,環顧四周確認無人偷聽才敢長舒一口氣,兩人自覺失言,朝著小雪菜行了個禮,閉口不談,頭也埋得極低,慌慌張張地跑開了。
小雪菜看著遠去的二人,又看了看在廚房中忙得不亦樂乎的伯邑考,意味不明地搖了搖頭,也走遠了。
而等到三位婢女全都離開了,伯邑考突然停下了手中所有的活計,悄悄踮起腳尖朝著窗外看了看,確信所有的“眼睛”全都離開了,才敢對著腦海之中的智能AI長呼一口氣:“終于走光了,累死我了,真是沒想到,小小一個西伯侯府,竟然還有這么多宮斗的戲份,屁大點地方,屁大點權力,值得這樣嗎?”
智能AI:“……她們又聽不見你和我說話,至于每次和我說話,都搞得跟接頭一樣嗎?戲演過了就顯得不太聰明了,而且,人家雖然現在只有個西岐,以后,他們兩位可是周文王和周武王,天下之主,地位和你一樣。哦,不對,人家可是上了歷史書的傳奇人物,你嘛——”
伯邑考當即炸毛:“呵,想我嗝屁直說,我還活著呢,當不了傳說中的人物,更上不了歷史書,更何況,如今連蔚藍母星都沒統一,便是殷商和西岐加起來,也不過屁大點疆域,在星際時代,最小的農場主擁有的疆域都比這多得多,如今的這點地皮,我還瞧不上眼,不過,既然我來了,歷史該怎么寫,得由我來定!”
智能AI看到伯邑考如此模樣,只覺得自己的激將法真是一如既往的好用,忍不住悄悄地用數據洪流給自己點了個贊:我可真是個小機靈AI!
只是,想起那個剛剛誕生不久,如今不過是個稚子的未來“周武王”姬發,智能AI卻覺得,似乎有些事情,并沒有想象中簡單,不過,一個還沒學會走路的奶娃娃,待到他能攪動風云,還需至少十年的時光,這段時光,足夠它聯系上圖南和閃電貂他們,共謀大事了。
似乎是心有靈犀,智能AI剛想到閃電貂他們,一則來自閃電貂的快訊發送到了后臺。
*
智能AI正準備把這則快訊轉給伯邑考,卻沒想到,這居然是來自AI內部的加密訊息碼,打開之后,閃電貂第一句話便是——
“這是單單發給你的,我們倆加密通訊就得了,可千萬別告訴那只蠢狼,畢竟,豬隊友往往比神對手更可怕,我可不想在前頭沖鋒陷陣的時候,被這蠢狼的神操作背刺一刀。”
智能AI聽到閃電貂稱伯邑考為蠢狼,來自核心源代碼的指令讓它下意識想要為自己的宿主反駁兩句,可看到生了個火便把自己搞得灰頭土臉、連連咳嗽,然后一個噴嚏將好不容易升起來的火苗又給吹熄了的伯邑考,智能AI卻覺得自己再也說不出半句維護之語:……雖然但是,你說得真是一點沒錯呢。
而埋首于灶臺,和一堆柴火較勁的伯邑考卻并不知道他的冤種兄弟和他的AI對他的腹誹,只是無能狂怒:“這火石也太難用了!圖圖什么時候能搞出打火機啊?”
智能AI:……沒骨氣的!你就不知道自己搞嗎?什么都指望著圖南,干脆去當圖南的腿部掛件好了!
可智能AI的算法又告訴它,如果伯邑考能成為圖南的腿部掛件,有99.9999%的概率,他會歡天喜地把自己打包送貨上門。
智能AI的數據流如有實質地嘆了口氣,輸入AI內部加密碼之后,閃電貂這則快訊的正文便出現了,言簡意賅:“姬發有問題,速查。”
智能AI:???他還是個孩子!不,他還是個奶娃娃!
智能AI雖然并不知曉閃電貂為什么會斷言一個剛剛出生的孩子有問題,但總歸,姬發未來會是帝辛的死敵,他們想要重回星際,便需要逆轉殷商國運,到時,姬發會是個極大的障礙,如今早做準備倒也理所應當。
只是,如今的姬發不過是個連話都不會說,終日要人抱著,路都走不了的奶娃娃,如何去查?查他每日幾時昏睡,吃了多少牛乳、羊乳,排出多少五谷輪回之物不成?
智能AI還在頭疼該如何調查一個奶娃娃的異常之處,卻沒想到,這問題的答案,倒是自己送上了門來。
*
小雪菜向來對一切事情都淡淡的,泰山崩于前也不改顏色,如今卻像是受了極大的刺激,跌跌撞撞地跑進門,神色驚慌:“主子,姬發小主子他——”
伯邑考聽了小雪菜的話,卻是心里一驚:小雪菜的意思——姬發嗝屁了?難不成他穿越成伯邑考的蝴蝶效應,把姬發都給霍霍沒了?別介啊,劇情線還沒開始,就結束了?
而小雪菜接下來的話卻是讓伯邑考心下稍定:“姬發小主子他說人話了!”
伯邑考聽了小雪菜的話,毫不在意,反倒長舒一口氣:“說話啊,那有什么?他不說人話,難不成還能說鬼話嗎——等等,姬發會說話了?!!”
伯邑考消化了一下小雪菜的話,才察覺出不對勁來,如今姬發剛出生不久,甚至都還沒滿月,還沒滿月的娃娃就會說話了?神話世界的娃娃,都這么牛的嗎?
而姬發未滿月就會說話卻并不是重點,更令人震驚的,是他說話的內容。
姬發,這個未來將整個殷商都踩于腳下的“周武王”,降世之后,說出的第一句話,是對著姬昌的一聲——
“父王”。
第76章 烤全羊
西岐。
這位還未滿月的西伯侯幼子的一句“父王”,石破天驚。
父……王?!!
西伯侯姬昌先是愣了一下,隨后心頭升起隱秘的欣喜,但卻并不是為了這孩子還未滿月就能說話的聰慧,而是為了這孩子所說的這句“父王”,那可是——
“王”啊。
自從伯邑考落水后性情大變,有仙人臨凡,和姬昌說了些不被外人所知的話之后,西伯侯姬昌的心里就癢得像一直有根羽毛在瘙弄,直弄得他心頭火熱,那些不合時宜甚至顯得大逆不道的念頭,就像叢生的雜草一般,在他的心頭野蠻而肆意地瘋長,可理智告訴他,羽翼未豐之時,他不能將野心表露分毫,所以,他一直忍著,一直不敢表露出半分對那個位置的覬覦之意。
可是,如今,這孩子的這句話像是個引子,又像是天平那端的最后一枚砝碼,讓他的野心第一次徹底壓倒了理智,讓他恍惚覺得,那個位置,似乎并非不能窺伺覬覦……
可是,就在姬昌為了這句“父王”而展開了無窮的幻想之時,旁邊管家溜須拍馬的一番話卻讓他如墜冰窟。
這管家跟隨姬昌多年,自認為已然是姬昌心腹,發覺姬昌聽了這句話后,先是愣了片刻,隨后,臉上浮現出暢想的神色,當即了然。
這管家覺得自己揣摩到了姬昌的心思,便趁機對著姬昌吹噓:“哎呦呦,這小公子所言……侯爺,不,得稱您一句
大王~~~”
這“大王”二字,九曲十八彎,婉轉悠長,尾調顫了又顫,簡直比最能溜須拍馬的太監還要諂媚,比最能魅惑人心的狐貍精更加妖嬈,偏偏這管家嗓子粗,夾著嗓子的這句話倒顯得不倫不類,惹人發笑。
周圍的奴婢們原先都沒能聽清姬發說了些什么,便是隱隱約約猜到了,也不敢相信這奶娃娃說出的會是那兩個字,畢竟這可是公然覬覦王位,那是要掉腦袋的!
管家這話一出,有年輕的婢女忍不住笑出了聲,而這年輕的婢女笑出聲后,姬昌愣住了,負責管教她的年長的婢女更是如遭雷擊,連連拉她的衣袖,示意她閉嘴,這婢女似乎也察覺到不對勁,當即大驚失色,捂住嘴巴,又倉皇地跪趴在地上。
一旁的眾位婢女也察覺到不對,當即跪倒了一大片。
一時間,所有奴婢都趴在地上,戰戰兢兢的,大氣都不敢出。
而西伯侯姬昌像是終于從漫無邊際的美好幻想之中清醒過來,臉上的笑意凝結了一瞬,隨后變成了不著眼底的假笑,明明面上帶著的依舊是尋常慣用的如沐春風的招牌笑容,卻無端讓人覺得遍體生寒。
管家頗有一些得意忘形,卻并不是個傻子,看到眾位婢女嚇得像鵪鶉一樣的反應,也察覺到不對,卻仍舊是不死心地繼續往姬昌的跟前湊,姬昌抬抬手,輕描淡寫地制止了管家即將脫口而出的幾句話語,只是淡淡地對著管家說了兩個字:“慎言。”
隨后,姬昌抬抬手,示意跪倒在地上的諸位婢女全都退下。
管家自知失言,卻只是微微聳了下肩膀,并沒有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聽從姬發的吩咐,率領眾位婢女全都退到了屋外,屋內便只留下了姬昌和姬發一對父子。
*
跪伏在地上的婢女們倉皇地爬起來,深吸了一口氣,自以為躲過了一場大劫,全都戰戰兢兢地跟著管家退回到了屋外,一個比一個退得遠,盡皆去忙院子中的雜活兒了,沒人敢再湊近,也不敢去聽房內的任何聲響,生怕再惹禍上身。
可這事并沒有就這樣翻篇。
不過幾日的功夫,原先在姬發房中伺候的婢女、乳娘,全都染疫暴斃,姬發也發了幾日的高燒,據說是被這些婢女染上的,全院上下伺候的婢女都換了個遍。
管家倒是并未染上疫病,卻也在幾日后告老還鄉,在返鄉的路上卻是遭了難,遇上了一隊燒殺搶掠、無惡不作的麻匪,尸骨無存。
這疫病像是針對姬發似的,西伯侯府內的其余人倒是沒什么事,而周遭的民眾知道姬發染上的是傳染性極強的疫癥,一個個談之色變,全都繞著西伯侯府走,半分不敢靠近,這事兒,也就就此翻篇。
西伯侯府之中發生的種種異常都被這“疫病”蓋住了風聲,而姬發這石破天驚的一句“父王”,知情者除了姬發和姬昌,已然全部身隕,可這消息雖然已經無法從人的嘴中傳出,殷商那邊卻仍舊是收到了消息。
郝姬正在自建的籬笆院里喂雞,那只讓閃電貂都吃癟的超級戰斗雞吃得最歡,幾乎一只雞包圓了所有的雞飼料,直到這只雞吃得肚子渾圓,走不動道,其他雞仔才有機會吃上些東西。
而這只作威作福、從無敵手的“雞中一霸”,此刻卻倉惶逃竄,無比狼狽,可它逃無可逃,幾乎還沒來得及作出反抗,便已然被從天而降的一只海東青給啄了下腦袋,瞬間,這只“雞中一霸”的腦門正中央,便禿了一塊,成了一只禿頂雞。
這只“雞中一霸”何時受到過這種委屈,當即躥了幾米高,要和這只可惡的海東青一較高下,可它又如何比得過天空霸主海東青?那海東青不過扇了兩下翅膀,便已然將這這只無能狂怒的小雞仔遠遠落在身后了。
而這海東青像是專門要來戲耍這只小雞仔似的又急速低空劃過,堪堪擦過這只小雞仔的頭頂,極為張狂地朝著郝姬去了。
這只小雞仔當即炸了,要和這只海東青決一死戰,卻被郝姬揪住了翅膀,瞬間偃旗息鼓。
郝姬也覺得這只雞仔最近實在是太過張狂,得挫一挫它的銳氣,便直接將這只小雞仔裝到了背簍里,又將背簍反扣在地上,壓了塊極重的石頭,防止這發狂的小雞仔掀飛了這背簍,權當給這小雞仔做了個單人的豪華牢籠,小雞仔被關了禁閉,當即又是一頓無能狂怒,背簍的孔洞之中,飄飛出無數細小的絨羽,郝姬才不管它,只說了一句“現在已經是個禿頂了,又掉了這樣多的絨羽,怕是身上都要禿了……”
瞬間,這只小雞仔再無動作,安靜得像死了一樣。
郝姬望著吃癟的小雞仔,勾唇淺笑,海東青已然乖巧地落在了郝姬的右肩膀,將腦袋埋在郝姬的耳邊,悄悄地和郝姬說話。
郝姬聽了,臉上的笑容凝結了一瞬,隨后打劫了自己的親親好大兒子期,從子期的零食包里,掏出了三大條五香味的風干牛肉條,喂給了海東青,權當這次“情報交易”的報酬。
被自己的親娘打劫的子期頓時“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郝姬看著自己越活越回去的兒子,只覺得頭痛,當即湊到子期的耳邊,將這從西岐傳來的消息告知了子期:“去找圖南,就說這牛肉干是賞給線人的報酬,找她報銷就成。”
子期頓時破涕為笑,撒開腿去找圖南了。
而郝姬湊到子期旁邊說話的時候,才發現子期的臉上一滴淚也沒有,當即氣笑了,這小子,光打雷不下雨,干嚎啊!
*
而圖南那邊,仍在準備宴請猛獸族族長所需要的各種菜色。
需要提前鹵制很長時間的各色菜肴早已被放入了砂鍋之中,慢慢地燉煮,猛獸族族長喜歡吃各色肉食,這鹵肉和各色內臟可以熱著吃,也能做冷盤,提前備好,吃的時候便只需要改刀,不必費太多心思。
而為了讓猛獸族族長上了殷商的賊船,必然要用上更加新奇的菜肴。
燒烤必不可少。
圖南將豬肉、雞肉、羊肉、牛肉全都切成四四方方的小肉塊,再用各色香料和鹵汁提前將這些肉塊腌漬入味,再串到紅柳枝上,最后,經過果木烘烤熏制,便能夠成就滋味霸道熱烈的烤串了。
而為了猛獸族族長吃得開心,圖南還準備了整只的烤全羊和烤乳豬,烤乳豬烤出了曼妙的酥皮,烤得皮色金黃油亮,外皮酥脆非凡,內里包裹著新嫩多汁的豬肉,早已腌制到浸入肌理的香料氣息絲絲入扣,叫人口舌生津,因為劁過,所以這豬肉無比細嫩,半點沒有腥臊味,脂肪豐滿卻半點都不油膩,肉香四溢。
烤全羊更加是椒香肥美,圖南將句芒小神仙培育出來的各種珍惜香料全都用上了,用來腌制這只來之不易的烤全羊,羊肉串、羊排固然叫人吃著舒爽,可又怎抵得過整只烤全羊的滿足和豪放疏狂?
洋蔥與羊肉極為相配,可洋蔥難得,圖南這次將幾乎所有的洋蔥都用空了,用于壓制羊肉的腥膻味道,再配上茴香、丁香、桂皮、八角、豆蔻、沙姜等等三十多種香料,光是香料就已然是目前頂配陣容,更加是有價無市的稀缺資源,顯然是下了血本。
腌制入味之后,將整只羊放上特制的燒烤架,天知道當眾人發現這珍貴的可以用來制作絕世神兵的鋼鐵材料,居然被用來制作烤全羊的燒烤架的時候,都是怎樣的一副宛如被雷劈了的神色。
可即便河母族和猛獸族的人都覺得圖南此舉實在是暴殄天物,殷商眾人卻是習以為常,這“鋼”的制作方法都是圣女提供的,不過是用材料做些燒烤架子罷了,我們殷商的鋼材現在是想要多少就能造出多少的,給圖南打個燒烤架子罷了,不足為奇!
而早已被殷商士兵使用的各色火器、冷兵器饞瘋了的猛獸族族長:你們不缺,我缺啊!!!
可等到圖南一遍遍地往烤全羊上刷油,旋轉燒烤架,烤全羊逐漸成熟,香味逐漸飄散,油脂滴落,在木炭上嗶啵作響的時候,猛獸族族長是再也說不出什么“暴殄天物”的話了,奶奶的,這羊肉無比腥臊,他們全都不愛吃,怎么會有如此離奇的香氣?
等到羊肉烤制得差不多了,再刷上一層辣椒醬,均勻地撒上孜然、辣椒粉、花椒粉,讓烤全羊的表皮呈現出微微的焦褐感,便可以直接趁熱用小刀瓜分這只烤全羊,盡情享用了。
猛獸族族長和河母族的眾人聞到這香氣,早已目眩神迷,而殷商的眾人雖然已經被圖南的廚藝折服了無數次,可烤全羊這樣的硬菜也是第一次見,即便是有人對著羊肉的腥臊味無比敏感,卻也不得不承認,圖南所制從這烤全羊,已然沒有了半分的羊肉膻味,反而只剩下霸道熱烈的煙火焦香氣和羊肉本身的奇異鮮香。
猛獸族族長:!!!速速派猛獸族精銳,將這山中所有的羊全給我打回來!
*
而此刻,觀看直播的諸位星際網友也早已被香得魂歸天外。
【阿巴阿巴阿巴,我記得星際有人原型是羊唉,好香啊——原型為羊的兄弟伙能不能讓我啃一口啊】
【……樓上,星際有一千八百套完整的刑法。】
【@種花研究院,爺不要吃雞了,爺要吃羊,羊肉知不知道?爺要吃烤——全——羊!!!】
正在直播間摸魚的種花星球研究院院長:生產隊的驢也遭不住你們這么用啊,做個人吧!
*
被郝姬使喚過來給圖南傳信的子期也直接被香迷糊了,當即決定,一定要讓郝姬改行養羊:養什么小雞仔啊?不如放羊,養上幾千幾萬頭羊,一天炫一頭!
并不知道自己已然被好大兒安排得明明白白的郝姬看著振翅高飛,直直往西岐方向飛去的海冬青,默默地嘆了口氣,西岐那邊,心怕是野了……
*
三十三重天之外,紫霄宮中。
避世不出的鴻鈞猛地吐出一口鮮血,這血色卻是紅到發黑的顏色,倒像是中了毒一般。
諸天萬界,六道輪回,誰人能傷得了鴻鈞?!!
通天教主本想下界去找圖南,此刻發現了鴻鈞的異樣,當即倉惶地扶住了鴻鈞的臂彎,望著鴻鈞吐出來的那口鮮血,神色凝重:“師尊!您的血——”
鴻鈞身為三千魔神之一,大道化身,有傳言稱,他的血是鎏金色的,也有傳言稱,他的血是淡青色的,通天教主頑劣,當初剛剛拜師于鴻鈞,也好奇過自己師尊的血,是否是傳說中的鎏金血,可千萬載歲月過去,他從未見過鴻鈞受傷,更沒見過鴻鈞吐血,如今吐出的這血,竟還是黑色?
這——究竟是什么原因?!!
鴻鈞卻沒管通天教主的反應,只是看著下界,悠悠嘆了一句——
“似是故人歸。”
眸中,已然失去了焦距。
第77章 焦糖奶茶
烤全羊上桌,便可大塊吃肉,而有了大塊吃肉,自然也少不了大口喝酒。
東夷之中,各色山珍野味是不缺的,可是因為糧食短缺,所以,酒在東夷便是十足金貴之物,畢竟,他們這里靠山吃山,打獵倒是能得到不少的肉類,糧食卻是要自己馴化栽種的,野生的各種糧食作物,滋味可不佳,有些未馴化的糧食作物,吃了還會腹瀉,甚至危及生命,所以,掌握了培育糧食法子的河母族人,才有如此之高的地位。
偌大的東夷,連可以果腹的糧食都沒有多少,更別提用糧食去釀酒喝了,可是,對于猛獸族的各個勇士來講,酒卻實在是他們夢寐以求的東西。
與猛獸纏斗之時,或是和敵人纏斗之前,喝上一口芬芳馥郁的酒,只覺得從身軀之中升起一股無邊的熱意,而這股熱意似乎又蘊含著無窮的力量,讓人能夠有無窮的勇氣,用后世的話來講,這便是酒壯人膽,喝上頭了!
不過,如今的這些猛獸族族人卻并不知道壯膽是為何物,更不懂什么是上頭,他們只知道這被殷都的那些人稱作能夠與神靈溝通的神奇酒液,對于他們而言,雖然并不能夠讓他們與神靈溝通,卻確確實實地能讓他們在恍惚之間,似乎能夠短暫地瞬間擁有神明所賜予他們的神奇力量,仿佛在飲下這漿液之后,戰斗力都能大增一樣。
所以,在陳塘關以雪花鹽于東夷三十六部之中打開了市場,并且火速占據了市場之中的半壁江山,引來無數追捧者之后,這種來自殷都的,被稱為酒的神奇漿液,也在東夷三十六部,尤其是以猛獸族為首的戰斗部族中風靡一時。
可是酒這種東西,在殷都便已是極為珍貴之物,僅供貴族能夠享用,經由圖南的一番改良,雖然普通的民眾也能夠喝上一些品質相對一般的酒,可這些酒卻也是金貴物件,價值連城,千里迢迢被行腳商人帶到東夷之后,價值更是不菲。
而如今,圖南竟然大大方方地拿出來一整缸的老白干!
不是一壺,不是一罐,不是一壇,是——一整缸!!!
猛獸族族長被圖南的闊綽驚得語言系統直接紊亂,話都說不明白了:“這這這……救……酒……”
圖南卻是直接拿碗盛了一大碗清澈透明的酒液,遞給猛獸族族長:“請!”
猛獸族族長聞到了極為芬芳馥郁的酒香,霸道熱烈,極為濃郁,霸道中卻又帶著綿長甘甜,色澤更是宛如清水一般的清透無暇,和以往的渾濁漿液截然不同,不論是從色澤還是滋味,都遠遠勝過尋常那些價比千金的好酒。
猛獸族族長當即意識到,這才是真真正正上品的好酒!!!
當即,猛獸族族長將這碗老白干一飲而盡,卻沒想到這老白干滋味如此勁爆熱烈,辣得簡直像要把他的喉嚨都灼燒起來一樣,可隨著這宛如刺痛一般的灼燒感之后,帶來的是火辣辣的感覺,叫他似乎整個人都開始暖起來了,熱起來了,猛獸族族長當即嘆了一句:“果然是絕世的好酒!”
而圖南看到猛獸族族長居然將這碗老白干一飲而盡,還震驚了一下,這老白干度數極高,容易上頭,這猛獸族族長不會宴席還沒開始,就喝酒喝醉了吧?
不過,猛獸族族長在將老白干一飲而盡之后,卻并沒有什么其他的反應,反倒是精神亢奮,目光明亮,神采奕奕,圖南心下了然,得了,不用擔心了,這怕是個海量的!
而圖南所準備的各色菜肴也被河母族的族人接二連三地端上了長桌,鹵制的各色肉類冷盤、內臟、涼拌的木耳,竹筍等各色小菜,光冷盤便是八道,各色烤串,烤乳豬,烤全羊等等更是管飽管夠,加上叫花雞、竹筍排骨湯、口磨釀蝦滑等在野餐之時大受好評,所以保留到此次宴席上的各色菜品,滿滿地擺滿了桌子,能喝酒的都選擇了去盡情享用那滋味濃郁芬芳的老白干,不能喝酒的則選擇了圖南特制的奶茶。
奶茶所用的糖乃是從甘蔗之中新鮮提煉出來的,圖南本想著過段時間再將甘蔗制糖的事提上日程,不過,猛獸族族人們都有老白干喝,剩下的人不能喝酒,卻也不能少了飲品,從南邊琢磨著給剩下那些不能喝酒的婦女兒童做上一杯滾燙香濃的奶茶。
甘蔗榨汁之后,采用水浴加熱,將甘蔗汁熬成濃郁的糖漿,既然是做奶茶,便不必強求讓這蔗糖變成固體,直接加入茶葉進行炒制,炒出微微的焦糖香味之后,沖入牛奶或是羊奶,再加上Q彈可口的珍珠或是芋圓,便是極為香醇濃郁的奶茶了,比后世奶茶店里賣的都要好喝,畢竟鮮奶所做的和用植脂末沖調出來的還是有壁的,圖南特制的奶茶可是純天然,無添加,沒有絲毫的科技與狠活。
這一頓飯吃得賓主盡歡,而猛獸族的軍師本還想再說些什么,卻在發覺圖南直接讓河母族的族人前去猛獸族的領地,呼朋引伴地吆喝猛獸族族人一起來享用這頓滋味豐美的大餐之時,收起了所有的心思。
猛獸族的軍師跟著猛獸族族長來的時候,提前知會過族人,此次前去乃是存了交好之意,而猛獸族族人向來都是直性子,河母族有人去邀請,他們還真的就來河母族的領地做了客。
在烤全羊和老白干面前,猛獸族的族人們一個個吃得頭也不抬,大口吃肉,大塊喝酒的暢快滋味簡直讓他們都要樂不思蜀了。
酒足飯飽之后,醉醺醺的猛獸族族人甚至和河母族族人開始稱兄道弟地拜把子起來。
而被猛獸族族人拉去拜把子的河母族族人卻是宛如驚弓之鳥。
猛獸族的軍師原以為是河母族族人懼怕猛獸族,卻沒想到,河母族人口中說的話,讓他哭笑不得:“拜把子就拜把子,你拿老白干便成,我以奶茶代酒,老白干都是你們的,可別想些什么壞心思搶我的奶茶喝!”
圖南察覺到了猛獸族軍師的心思,拿起自己的奶茶,微微點頭示意了一下,最后,將碗中的奶茶一飲而盡。
猛獸族的軍師本來也想著討杯奶茶喝,可猛獸族族人盡皆享用的是老白干,他若是喝奶茶,總顯得不夠英武,碗中裝的便也是老白干,可他又覺得這老白干的滋味實在是太辣了,便基本沒喝多少,如今看到圖南的姿態,便也只能硬著頭皮,端起老白干,喝了一口,隨后便是驚天地泣鬼神的一頓咳嗽,然后……醉暈過去了。
圖南:……軍師,不能喝可以做小孩那桌的,真的。你這樣只會更丟臉唉!
*
這頓宴會之后,東夷的后續發展便已盡如圖南所料,河母族和猛獸族盡皆歸順殷商,東夷三十六部成為殷商附屬,也只是時間問題。
從西岐那邊傳來的消息,讓圖南覺得,不能再在東夷浪費時間了。
東夷叛亂已定,帝乙就帶大軍提前班師回朝,坐鎮殷都,好歹是將每日案牘勞形,陷在無邊無際的公務之中的微子啟給解救了出來。
父子相聚,好一番感人至深的溫情場面。
可帝乙過了一段時間當甩手掌柜的日子,覺得微子啟這個好大兒實在是好用,便仍舊一力要求微子啟留下,微子啟大驚失色,當即昏厥在朝堂之上,被太醫拉下去醫治了,據說,乃是勞累過度所致,需要修養一段時日。
帝乙便只能自己頂上。
等到帝乙下了朝,前去看望微子啟的時候,卻早已是人去樓空。
微子啟只留下一封告別信,便一刻不停、快馬加鞭地逃回了自己的封地。
帝乙:……我兒,真的,不必如此!
帝乙嘆了又嘆,只能重新開始事事親力親為,處理國事,只是一日三封家書發往微子啟的封地,對著微子啟噓寒問暖,橫看豎看,字里行間全都寫著——
“吾兒,速歸”
微子啟從未感受過如此深重的“父愛如山滑坡”的曼妙滋味,一直“纏綿病榻”:養病中,勿cue。
*
圖南則又在東夷呆了段日子。
在圖南的指導下,甘蔗制糖的技藝逐漸步入正軌。和蜂蜜相比,蔗糖價格更低廉,甜度也夠,迅速占領了大片的市場。
而乳木果所制成的各種護膚品,以及乳木果油等副產品也開始陸續投放市場。
一切都如圖南所料,穩步推進。
天氣漸涼,已是秋分時節,就快要入冬了,圖南便決定,回到殷都,那個她真正的戰場。
猛獸族族長猛男落淚,河母族族長也悄悄紅了眼眶,圖南有些悵惘,卻仍舊在寬慰二人:“天下無不散的宴席,有緣自會相逢。”
在東夷的這段旅程,終究要畫上句號了,不過,在回到殷都之前,還需要去陳塘關中轉一遭。
預告已久的陳塘關集市,也是時候開市了。
第78章 懷哪吒啦
陳塘關辦集市的消息,早就已經經由胖大娘等人的預告,傳遍了五湖四海,而在圖南到了陳塘關之后,以胖大娘為首的各色小攤販,以及以陳十三為首的豪商,全都像是擁有了主心骨一般,圖南雖然遠在東夷,當了半個甩手掌柜,可在胖大娘、陳十三、李靖、殷夫人等人的操持下,陳塘關的建設卻并未松懈,眾人本就在熱熱鬧鬧地籌備陳塘關集市,在圖南返回陳塘關之后,眾人更是煥發出了更加勃然的生機來,一個個干勁更加充沛了。
而圖南從一開始就籌謀著在陳塘關大開集市,雖然也有斂財的念頭,卻也有更深層次的考量。
殷都之中,各大世家豪門的勢力盤根錯節,錯綜復雜,而圖南想要實現最終逆轉殷商國運的目標,這些占據了幾乎整個殷都市場,處于壟斷地位的世家豪門,是必須要被鏟除的。
可這些世家豪門在殷都之中經營多年,勢力盤根錯節,在朝中也不乏有沾親帶故的人脈關系,即便是帝乙本人,對于這些世家豪門也只是盡力拉攏制衡,并不愿與之為敵。
可是圖南的計劃,卻是想讓這些世家豪門直接湮滅在這個世上。
將所有的世家豪門一網打盡?
帝乙在知道圖南的這個想法的時候,覺得不過是天方夜譚,剛開始倒是震驚了一瞬,隨后便為圖南的膽大妄為而感到可氣又可笑。
即便是圖南有些神鬼莫測的手段,還能拿出那樣多新鮮物件的制備方法,卻到底根基淺薄,如何斗得過已然在殷都謀劃數百年的世家豪門?更別提一網打盡了,簡直是癡人說夢!
只是這一次,圖南又和帝乙打了一個賭,帝乙得知圖南要和他打賭的時候,心里便是一個咯噔,畢竟,他和圖南只要提到打賭,那他帝乙即便歸為君王,卻總是輸掉的那一個。
不過,不知是越戰越勇的叛逆,還是僅剩的那點自尊心作祟,總之,這次,帝乙仍舊是應了圖南這個近似于可笑的賭局。
而據圖南所言,這場賭局勝敗的關鍵,便在陳塘關的集市之上。
圖南聲稱,能夠通過這次陳塘關的集市,讓所有世家大族之間盤根錯節的關系土崩瓦解,還能讓他們所有人之間都橫亙著一根難以拔出的尖刺,從而一舉擊潰他們的聯盟,分而化之,最終達到將所有的世間豪門全部鏟除的目的。
可在帝乙看來,這種通過世代聯姻、互相包庇所導致的、幾乎牢不可破的親緣關系,難道僅僅能夠通過一個集市便將之分崩離析嗎?
帝乙對此持懷疑的態度,但說不準是因為圖南所描繪的美好藍圖,深深地切中了他的內心,還是因為他并不想就這樣簡單地贏下賭局,總之,對于圖南所提出的各種稀奇古怪的附加要求,帝乙全都一一應允,他倒是想要看看,圖南這一次,究竟謀劃了些什么。
*
因為陳十三接管了陳家的一切,又掌握了海水曬鹽的法子,如今,自然是成了整個陳塘關最富庶的人,所以,離去之前,圖南便將興建小吃一條街的任務交給了陳十三。
在東夷時,圖南為了吸引猛獸族族長,也是為了震懾,拿出了水泥這一大殺器,水泥和磚頭砌成的房子端端正正,四四方方,十分規整,排列起來更顯得風格統一,同時,采用水泥建房并沒有使用木質結構那樣費時費力,所以圖南回到陳塘關的時候,小吃街的雛形已然成形。
為了這一次集市,圖南給出了一個亂中有序,人皆不同,卻又各成一脈,宛如一套的設計圖。
也是難為了陳十三,圖南給的設計圖只是個意識流的草圖,凌亂的線條幾乎看不出所畫的是何物,不過,三言兩語同陳十三解釋了一番,陳十三居然當即領悟了圖南的意思,還稍加改良,將這圖紙上的小吃街還原到了陳塘關。
既然是集市,選址就顯得十分重要,好在目前的陳塘關地廣人稀,空地極多,又因為雪花鹽的大受歡迎,為了給迎來送往的行人和商戶們更好的購物體驗,陳塘關早已經掌握了“要想富,先修路”的財富秘訣,提前將路面全都修整得極為平整寬闊。
而這小吃街的選址便在陳塘關正門的城角下。
陳塘關如今在四個方位都新建了城墻,將鹽場也圍了進去。
城墻采用的是水泥結構,冰冷肅殺,質地極為堅硬,防御力也是一等一的好,光大門便足有十多米高,配合上灰白的水泥墻面,宛如一尊冰冷的龐然巨物,屹立在陳塘關的四面八方。
迎來送往的商隊和行腳商人,可以選擇任意一個城門進出,不過,更多的人會選擇繞行一周,從正門進,因為鹽場便在正門內不遠處,他們都想見識一番海水曬鹽的法子。
圖南并不藏私,這海水曬鹽的法子看著簡單,其中的門道卻也不少,所以,即便其他人依葫蘆畫瓢的也用海水曬鹽,所得到的雪花鹽,卻遠不如陳塘關鹽場所產的純凈,再刨去各種雜七雜八的費用,竟好似沒什么賺頭,眾人也不再去干這吃力不討好的活計了,從陳塘關這里以批發價大量購買雪花鹽,再轉手賣出去,這才是他們應該走的致富之路啊!
也因為這地理位置的優越性,所以小吃街的選址便也在此。
仿照后市小吃街的套路,先預留出一條極為寬敞的道路。
這路面也是水泥鋪的,極為平整,不論刮風下雨或是極端惡劣天氣,這地上都不會泥濘不堪,馬匹等牲畜更容易通行,行人也避免了弄臟鞋襪、褲腳,甚至滑倒的風險。
道路兩旁則是畫風整齊統一的小房子,從外觀上瞧,各家各戶的整體模樣都是一樣的,只在店鋪名稱和占地面積上有差別,區別不大。
可里頭的裝修卻是各個小吃店的老板自己定的,千奇百怪,各有特色,只是因著沒幾家鋪子開門,所以總顯得有些冷清。
道路兩旁的小吃店雖然還未開業,生意冷清,可小吃店前卻有無數流動餐車,這流動餐車倒像是縮小版的,長了腳的小吃店似的。
這流動餐車上賣的吃食,便是對應的小吃店正式開業之后會售賣的招牌美味,如今,使用這流動餐車,一是為了試營業,根據顧客的反饋調整菜色,二也是因為流動餐車的流動性更強,可以滿城跑,也算是給自己的小店鋪打打廣告。
圖南提前請木工打造了類似于后世小攤販所用的流動餐車,只是如今的流動餐車采用的都是全木質結構,而車輪,圖南本想采用橡膠,但實在是沒能找到制作橡膠所需要的原料,所以只能夠煩請如今的工匠師傅將車輪修得圓一點,再圓一點,用來減少路上的顛簸。
不過好在勞動人民尤其是技術工種的智慧是無窮無盡的,圖南看到工人們所制造出來的這一批流動餐車,雖然在推動輪子的時候仍然會有輕微的卡頓,但已然是遠遠超出預期的神乎其技了,而這樣子的流動餐車,和后世的比起來,也就僅僅是少一個橡膠圈來防震、減震罷了,一口吃不成個胖子,如今,這樣的流動餐車便已然很好了。
這小吃街上第一批開美食鋪子的商戶大多都是圖南的老熟人,以胖大娘為首,當初那些快吃不飽飯的婦人,因為圖南留下的制作美食的法子找到了謀生之道,廚藝不錯的,每個人都支起了一個像胖大娘那樣的小攤子,攢下些銀錢來,便租了陳十三建在這里的鋪子,也算是自己當老板,不用再看他人的臉色了。
剩下的那些廚藝不佳的,要不便專心致志地種植、培育圖南留下的那些珍稀的種子,例如辣椒,花椒,黃瓜,胡蘿卜,洋蔥等等,然后再賣給小吃鋪子的老板,成為了這些店主的供貨商,要不便跟在后廚幫忙打打下手,幫忙切菜,洗碗,端盆子之類的,雖然賺的肯定不如自己開鋪子來得多,好歹是旱澇保收,也算穩定,眾人之間也沒有什么紅眼病或嫉妒心理在,氛圍倒是和樂融融。
圖南轉悠了一圈,嘗了幾家流動餐車做的食物,覺得手藝都不錯,當即放心了大半。
而光有這些流動餐車和小吃鋪子還不夠,在整座陳塘關的中心,還有一座新建的“東海龍宮”。
東海龍宮三太子敖丙,得知了圖南要建小吃街的消息,當即也想要盤一個鋪子,可無奈東海的“麻辣東海大鰲蝦”“一蝦三吃”“蝦腦蒸蛋”等各色特色菜品已經被別人做出了名堂,成了別人的招牌菜了,敖丙頓時覺得錯失良機,可轉念一想,他為何要把自己的鋪子和他人的建在一處?
當即,敖丙便在陳塘關最中心的位置盤下了一大片空地,要仿照東海龍宮的模樣,建造出一個金碧輝煌,亮瞎所有人眼睛的美食鋪子來。
而圖南得知了敖丙的念頭,當即有了新的盤算,如此大手筆,光做個美食鋪子,豈不是可惜了?
這在陸地上拔地而起的東海龍宮,可得好好利用上,敖丙聽了圖南的一番話,也瘸的自己的“東海龍宮”絕不能落入俗套,既然大家都做美食鋪子,那他總得搞點新鮮的。
不過,這“東海龍宮”的地基還沒打完呢,敖丙就已經當了甩手掌柜,將負責監工的一應事宜全都交給了他老爹敖光,自己去東夷找圖南蹭飯去了。
因為要負責東海曬鹽,所以一直無法外出的東海龍王敖光看著自己意圖謀權篡位,再造一個東海龍宮,自立為王的小兒子,卻也只能寵著。
而有了敖光做監工,“東海龍宮”的建造就顯得更為神秘了,蝦兵蟹將成了苦力,幾乎是完全1比1地復刻了海底的那座龍宮,除了因為占地面積問題,尺寸有所縮小之外,幾乎和海底的那座真正的東海龍宮一模一樣,通體所用的材料,全是五彩繽紛的琉璃、金光閃閃的黃金、各色珍珠,乃至碩大無朋、價值連城的夜明珠,全都用上了。
甚至因為敖丙覺得自己老爹的眼光太過暴發戶了,還刻意要求將這座東海龍宮建得更加精致一些,所以看著,雖然不及原版的東海龍宮那樣財氣四溢,卻也是玲瓏精致,惹人注目。
因為這“東海龍宮”實在太過富麗堂皇,艷光四射,所以興建全都是秘密進行的,用的也全都是蝦兵蟹將。
可這塊地界雖然人煙稀少,卻并不是一片荒蕪,偶爾還是會有行人路過,被這富麗堂皇的景象震懾到,還以為自己產生了幻覺,更有甚者,甚至發了瘋似的,想要去摳那墻上的琉璃、珍珠,甚至黃金。
敖光不堪其擾,便去找李靖。
李靖卻也沒有什么法子,最后還是殷夫人想了個招,對外聲稱這是在為東海龍王敖光新建一座在陳塘關的府邸,方便東海龍王在陳塘關小住。而這東海龍王在陳塘關小住所用的東海龍宮,用料奢華,怕是會惹得有心之人覬覦,還得讓陳塘關的民眾幫忙警醒著,免得不長眼的東西被財寶迷昏了眼,沖撞了龍王。
如今,陳塘關民眾對東海龍王的推崇已然到達了頂峰,而眾人又都知道,龍族全愛亮閃閃的寶貝,所以,在興建這“東海龍宮”的過程中,露出一些珠光寶氣,眾人也并沒有太大的反應,這都是他們尊貴的龍王應得的呀!
再說了,若是在陳塘關擁有了一座府邸,那不是更意味著東海龍王是他們陳塘關的神明嗎?這府邸可千萬要順利落成啊!
若是有不長眼的想對東海龍王府邸上的寶貝動歪心思,他們陳塘關的民眾可是萬萬不肯的,非得把那小賊的手腳都給剁了才好!
而在陳塘關民眾的監督之下,這座陸地上的東海龍宮也終于快要如期建成了。
*
敖丙跟著圖南回到陳塘關,望著這宛如縮小版龍宮的建筑,終于還是沒忍住,問了圖南,這地方,究竟是用來干什么的?
圖南卻依舊沒有回復敖丙的問題,而是顧左右而言他地岔開話題:“丙丙,我最近太窮了,你能借我點錢嗎?我得給一個快出生的小崽崽準備禮物。”
敖丙:???
而圖南倒也并不是真的缺錢,而是因為她想送這小崽崽的禮物有些特別,只有東海龍宮才有,而圖南也并不是真的想要問敖丙借錢,只是想從東海龍宮討到這件禮物罷了。
說到此事,便要提及圖南返回陳塘關之后所聽到的最大的好消息——
李靖的夫人,也就是殷夫人,她有喜啦!
如今,金吒、木吒已然誕生,那殷夫人肚子里揣著的,一定就是哪!吒!啦!
第79章 打不過就加入
集市開市之后,反響果然熱烈,各種新奇美味的小吃受到了眾人的一致追捧,無數的貝幣瘋狂地涌向這座城,涌向所有人的腰包。
陳塘關的民眾腰包鼓了,身板自然也硬了不少,原先,陳塘關的人都瘋狂地想往外跑,去其他的地界謀生,如今,卻是外頭的人整日艷羨,瘋狂地想要將自己的戶籍轉到陳塘關來。
陳塘關之中,圖南定下了“八小時工作制”,所以鹽場乃至陳十三手下的數千名鹽工,全都只工作四個時辰,但小吃街的那些店主們,卻是瘋狂內卷,自愿加班,甚至主動要求加班,畢竟,如今自己當老板,賺到的錢都是自己的,自然是不怕苦、不怕累,多多益善了。
每個人都在忙忙碌碌,幾乎半刻也不能歇,累得沾了枕頭,便能呼呼大睡,臉上卻都掛著滿足和愉悅的笑容,連夢里都滿是歡愉的香氣。
集市從早開到晚,上一個時段的鋪子歇了,下一個時段的鋪子便也開了,從早市到夜市,街上的煙火氣從未斷過,各種滋味的美食香氣更是勾人魂魄,簡直像是要掏空迎來送往的所有人的腰包似的,即便是相對而言人流量最少的早市,也足有二十多家鋪子可供選擇,每家鋪子都有數十種菜色,一兩樣招牌餐點,簡直叫人宛如深陷神仙境地,被美食環繞包圍,不知選哪一樣來祭五臟廟才好。
早市賣的是腸粉、包子、餛飩、生煎、麻團、豆漿、油條、粥點、胡辣湯、鴨血粉絲湯……五花八門,光是吃早市的餐點,一天一樣,便已然能不重樣地吃上大半年。
午市賣各色炒菜、炒粉、炒飯,燴菜、燉菜,宮保雞丁、糖醋排骨、清炒時蔬、酸辣土豆絲、黃燜雞、大盤雞……全都是大熱菜品。
夜市更加是重頭戲,旋風土豆條、炸雞、燒烤、花甲粉、麻辣燙、奶茶……各種各樣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新鮮菜品簡直要讓人目眩神迷,紛繁復雜的香氣,更是讓人口水直流三千尺。
即便是最摳搜的人,也無法抵擋住這樣的誘惑,只能含淚選上一兩樣吃食,品味一番,可只要他嘗過這絕妙的滋味,又如何能忍得住不將剩下的那些一一品味一番?貝幣自然是嘩啦啦地花出去,肚子也吃得渾圓,撐得簡直要走不動道,簡直是痛并快樂著。
望著空蕩蕩的錢包,只能在心底警醒自己,這是最后一頓放肆了,以后再也不吃了,也再也不花這錢了,可第二天,卻總是會如期而至,繼續沉淪于美食的誘惑之中。
無他,實在是太香了啊!他/她忍不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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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最為簡樸、最舍不得花錢的老人家,也換上了自己最干凈得體的衣物,走上街頭,感受這難得的熱鬧氛圍。
這老人家原先家境不錯,讀過書,也頗有才學,只是沒有背景,仕途不順,便回到陳塘關,開了座私塾教書,娶了個極為潑辣的老婆,夫妻感情倒是和睦,只是子嗣艱難,到四十多歲才當了父親,得了一個兒子,這兒子還未來得及娶妻生子,便被強征去了前線當兵,好歹撿回條命來,卻斷了條腿,成了殘廢,一家人,老弱病殘,險些要活不下去。
好在如今,他的老婆去了胖大娘那里做幫工,兒子則在李靖的關照下,進了護衛隊,維持集市的秩序,防止發生騷亂或者踩踏事故,雖然做不到大富大貴,卻也能安穩度日了。
如今,倒是顯得他這個老頭子應了那句“百無一用是書生”了,不過好在經歷了一生的跌宕,這老人家已然看開了,在胖大娘的鋪子上點了碗餛飩,安安靜靜、珍而重之地細細品味。
胖大娘鋪子上的熟客全都認識這位老先生,當即對著正在忙碌的一位婦人道:“楊大娘,您相公又來等您下班啦~”
楊大娘正巧端了碗出來,作勢就要去打那說渾話的熟客,那熟客一躲,轉身便坐到了另一桌上去。
眾人盡皆笑開了。
而楊大娘也將手頭的活交接完,下了班,夫婦二人結伴而行,楊大娘跟獻寶似的拿出一個餐盒:“這里頭是胖姐給我的餃子,有豬肉芹菜和韭菜雞蛋的,都是你愛吃的,剛出鍋,還熱著,嘗兩個?”
老爺子卻是臉一熱:“等你的時候吃過小餛飩了,不餓,兒子今日值晚市,給兒子送去吧。”
楊大娘才不管他,當即用手捏了個餃子,塞到了老爺子嘴里:“一碗小餛飩便飽了?你唬誰呢?兒子在護衛隊,每日伙食都是公家供的,有魚有肉的,缺你這口餃子了?這一盒全是你的,給我吃光嘍,一個都不許剩,聽到沒有!”
老人家連連稱是。
日子啊,真是一日比一日好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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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陳塘關便靠著雪花鹽,成為了殷商的貿易之都,財力甚至一度超過了殷都,如今集市一開,更是富得流油,已然是整個殷商最為富庶的地方,雖然目前殷商普通民眾的生活還算不上一句富裕,但至少吃得飽,穿得暖,活得有奔頭,這已然是他們曾經想也不敢想的神仙日子啦!
夜市開啟,人流量又一次劇增,好在街道足夠寬闊,預留了足夠的空間供行人游客通行,這才沒將整條小吃街都擠得水泄不通,不過,爆滿的人流量卻仍舊使得這條街道熱鬧非凡。
而這一次夜市,最引入注目的,卻并非是各色吃食,而是終于露出廬山真面目的那座“東海龍宮”。
自從圖南回歸之后,東海龍宮的建設速度簡直稱得上一句“一日千里”,畢竟在圖南這個能把蝦兵蟹將的子子孫孫全都吃完的殺神的威脅之下,那些蝦兵蟹將簡直是在用生命搬磚!
蝦兵蟹將:救命啊!圖南那個殺神來啦,她能把我們的蝦子蝦孫、蟹子蟹孫都給吃完呀,為了我們的子孫后代,這工期是萬萬不能延誤的啊!
因而,在極強的求生欲的催使下,那個一直神神秘秘地搭建,幾乎稱得上窮奢極欲,比皇宮都要奢華百倍,讓東海龍王親自做監工的所謂的樹立于陸地上的東海水晶宮也終于揭開了它神秘的面紗。
*
就在此時,陳塘關外,一群足有數千余人的商隊正在浩浩蕩蕩地往此處逼近,車馬牛羊,各色布匹,奇異的香料,各種稀奇古怪的珍寶……從異域番邦原道而來的商客帶上了他們最值得驕傲的貨品。
而領隊的,也是熟人。
曾經跋涉千里來到陳塘關購買雪花鹽,還在胖大娘的包子鋪上,與化身為凡人的楊戩打了個照面的那個行腳商人,此次又來了。
而這一次,行腳商人準備了更多的金銀貝幣,為的便是拿走更多的雪花鹽。
畢竟,上一次從陳塘關取走的雪花鹽,讓他在當地收獲了數以百倍的收益,而唯一的遺憾,便是他曾經用得最趁手的那個異域少年,悄無聲息地失蹤了。
行腳商人在當地也算是個大商人,手下號令著數百號人,卻沒有想到,眾人四散各方搜查之后,這足足幾百名手下,竟然全都沒能找到異域少年的半點蛛絲馬跡,無奈,行腳商人只能仰天長嘯痛罵,自認倒霉。
行腳商人這一次想干一票大的,所以不光是帶了自己商隊的幾百號人,還將周圍幾個商隊的人全都籠絡到了自己的麾下,倒也并不算吞并,只是和周圍幾個比他規模更小一些的商隊形成了同盟關系,那些商隊的領隊沒來過陳塘關,便也全都默認這行腳商人是這次活動的核心,全都以他馬首是瞻。
行路艱難,山高路遠,眾人結伴而行,也算相互之間有個照應,路上,還吸納了幾支兄弟商隊,所以,這一支浩浩蕩蕩,人數達到了數千人的商隊,便一下子,成為了進入陳塘關的商隊之中,人數規模最龐大的一支。
這行腳商人率領這數千人的隊伍,自我感覺就像是個小城主似的,腰板挺直,趾高氣昂,已經要飄飄然了。
這行腳商人作為第一批吃螃蟹的人,見識到了陳塘關的風土人情,領略了陳塘關翻天覆地的變化,也品味了各色美食,自覺對于陳塘關來講,自己已然算是半個土著了,而商隊之中那些從未去過陳塘關的“土包子”,總要央求著他講講在陳塘關的見聞,這行腳商人何曾受過如此的追捧?當即便半推半就地開始了自己的半吊子說書生涯。
經過了歷練之后,這行腳商人已經能夠繪聲繪色地給其他人講述他上一次來陳塘關的各色見聞了,惹得眾人是一片驚呼,連連稱贊,這行腳商人,當真是見過大世面的人啊!
行腳商人被吹捧得上了頭,明明沒喝酒,卻像是要醉了一樣,當即又拍著胸脯打了包票,說此次他帶隊前往陳塘關,一定能讓諸位兄弟都掙上錢,還能吃好喝好玩好,他便能當半個導游,給各位從來沒去過陳塘關的人推薦一番陳塘關之中的各色美食、美景和新奇的去處,眾人自然又是一頓溜須拍馬。
也因著這樣,曾經顯得極為艱難遙遠的路途,竟然似乎變得好走了許多,眾人眼中全是期待,期待著見到行腳商人口中的那個陳塘關。
可越近陳塘關,行腳商人越覺得不對,這路……為何如此平整?明明上次過來,還是泥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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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想富,先修路”自然是從古至今的至理名言,為了方便行人和馬匹通行,圖南將水泥地從城關往外擴了十里,倒也不是舍不得再多修些水泥路,而是因為再往外,便是隔壁鄰居的地盤了,說是鄰居,其實是一整座獨立的城池,并不算殷商附屬,也不是敵人,兩方一直處于井水不犯河水的狀態,也因為這樣,圖南在處理邊境線問題的時候,總是慎之又慎,怕越了界,犯了人家的忌諱,便點到為止。
卻沒想到,隔壁鄰居早就饞這平整寬闊的水泥地,饞得快要發瘋了。
那位年輕的少城主,天天登上自家那原先號稱“第一高塔”,如今卻在陳塘關高聳城墻的對比下,顯得極為低矮的小城樓,眺望著陳塘關這邊施工的狀況,神色癲狂,盼望著自家也能沾點光,蹭上這水泥路。
可在圖南看來,這便是隔壁鄰居寸土不讓,生怕自己越界,所以一直眺望監視的意思,圖南便只能謹慎地將水泥路鋪了個十里,不敢碰到半分鄰居的地界。
而那鄰居發現圖南的水泥路只鋪了十里,自己是半分也沒蹭到,當即無能狂怒:“圖南!你個小氣鬼!委實是太小氣了!可惡!!!”
可他也沒法子,便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陳塘關靠著這平坦寬闊的水泥路,越來越富庶,畢竟這路平了,商隊進出方便,自認是更愿意選擇陳塘關的。
不光如此,更可氣的是,陳塘關那邊,還成天傳出無與倫比的美妙香氣,滋味濃郁,香飄數十里!讓他饞得發瘋!而自己的這座城市,卻因為道路難行,缺少支柱產業,逐漸有了衰落的趨勢。
這位年輕的少年城主知道自己若是對上陳塘關,只能是一敗涂地。
比財力,拼不過如今已然富可敵國的陳塘關,比戰力,那冰冷肅殺、高達數十米的水泥城樓就夠他喝一壺的,打起來,肯定是更加毫無勝算,心機手段,算了吧,他也沒這腦子,所以,這少城主便只能一天天地望著陳塘關的富庶景象流口水,卻無計可施。
直到有一天,一位異域臉孔的少年進了城主府,向他說出了引人墮入深淵的惡魔之語:“打不過……就加入啊!”
少年城主眼前一亮,像是終于發現了新世界,隨后,對著這異域面孔的少年,露出個心照不宣的笑容:“妙啊~~~”
圖南一無所知的時候,便已然有一整座城池,想要把自己打包送給她啦!
第80章 美食一條街(1)
行腳商人在入陳塘關之前,還在眉飛色舞地和其他人炫耀,可看到了這寬闊平整的水泥路,行腳商人當即感覺到不對勁。
第一次去陳塘關時,各種新奇食物都讓他大開眼界,驚訝得讓他多年走南闖北積累而來的驕傲自得全部粉碎,更是讓他覺得自己實在是個土包子,那些回憶起來尷尬地幾乎要摳腳的畫面,竟然又逐一浮現在他的腦海之中。
乖乖,圖南這是又拿出了什么新鮮的物件?
而商隊之中,有人目力極佳,遠遠的便瞧見了一棟灰白高聳的墻壁,像是一尊冰冷肅殺,滿含危機的猛獸一般屹立于遠方。
那人當即驚呼:“你們快看!那是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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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商隊行進得更近些,眾人才猛然發現,那是陳塘關的城墻,卻已然變了個模樣。原先,陳塘關的外墻乃是木質結構加上土堆搭就而成,較之其余地方,已然算是高聳,因為陳塘關近海,有海浪侵蝕的風險,所以城墻搭得比一般城池的都要更加高些,用的也全都是極為優良的夯土,風干之后也有一定的防御能力。
而這次,陳塘關的城門卻一下子變成了高聳入云、似乎要與天相接的高度。
浩浩蕩蕩的商隊在半路遇上了不少阻礙,畢竟他們人多勢眾,即便手無寸鐵,若是有心生事,也是一股極為難纏的勢力。
所以,原先商隊中的人還在說:“我們這次去陳塘關,人數如此之多,少說也有數千人,都能抵得上一支部隊了,沿途在各個城鎮的關卡都被好一頓盤查,陳塘關的守兵,會放我們進城嗎?”
而如今看到了這座高聳入云的城墻,那個有此疑問的人卻是沒有半句話再講了,無他,這座城墻帶給人的威懾力實在是太大了。
通體都是冰冷的、灰白色的色澤,陳塘關的天極清、極透,碧空如洗,而這灰白色的冷硬城墻,高聳得似乎要與天相接,所以顯出這一整面墻壁更加有一種宛如刀鋒般的冷硬之感。
天氣逐漸轉涼,已然是深秋,即將入冬,浩浩蕩蕩的商隊,明明人多勢眾,可在看到這整座墻面的時候,所有人的心頭卻是一震,隨即是滿面駭然,人多勢眾又如何?他們這些人,在如此高聳的城墻面前,卑微得宛如螻蟻。
行腳商人的故鄉,離殷商隔著十萬八千里,兩地之間,雖然互通了貿易,卻并不是官方的互市,而是靠著商隊聯通的。
換句話說,純純的金錢交易。
或許是距離太遠,長途奔襲并不劃算,又或許是其他的原因,總之,戰爭總是發生在相隔不遠的地方,鄰里之間總有摩擦與嫌隙,諸如東夷和殷商,而這行腳商人所在的國家,和殷商隔著十萬八千里,橫跨如此長的距離,打個仗,實在是沒必要,兩國之間便頗有些井水不犯河水的意味在。
而這行腳商人倒是頗有魄力,因為他的國家崇尚武力,以武為尊,可他的天賦點全點在了經商上面,是個不折不扣的戰五渣,因而,即便是一身的經商點子,在自己的國度也沒什么存在感,找不到像樣的工作,差點活不下去,便想要往外闖闖,尋找機遇。
機緣巧合之下,他得知陳塘關產出了潔白、細膩、如雪花一般的雪花鹽,當即便嗅到了商機,跋涉萬里,來到殷商,購買這雪花鹽,又長途奔襲,將這雪花鹽帶了回去。
果然,雪花鹽在他們當地取得了極大的反響,這行腳商人也通過這一次的長途跋涉,取得了極為可觀的收益。
他的父母原先還在抱怨,自己的孩子為什么生成了一個戰五渣,如今卻是在鄰里的追捧下,對于這個孩子越發滿意起來,畢竟,雪花鹽在他們國度大受歡迎,有價無市,想要購買雪花鹽,可全得指望著行腳商人呢。
而在前往殷商購買雪花鹽之前,他們國度的一位公爵悄悄地找上了行腳商人,想要和這行腳商人共謀大事。
雖說行腳商人的國度和陳塘關離著十萬八千里,長途奔襲攻下陳塘關,即便是成功了,也并不劃算,可那是在以前,現在的陳塘,關簡直是一塊肥得流油的,引得眾人如柴狼餓虎一般瘋狂想要吞食的鮮美食物。
財富總是會沖昏人的頭腦的,這位公爵便想拜托行腳商人前去陳塘關打探消息,發展暗探,看看有無可能直接攻下陳塘關,將這雪花鹽和整座東海,都變成他的領土,他的疆域,到那時,這暴利的雪花,他豈不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行腳傷人雖然沒有當機立斷地答應公爵的條件和要求,卻也當真動過心,畢竟,那可是轉手便可賣出數十倍高價的雪花鹽啊!
可是如今,看著這從墻體外圍就能夠看出冰冷肅殺之感的墻壁,行腳商人卻覺得,公爵的那支被稱為戰斗之師的軍隊,怕是要被按在地上摩擦,他們怕是甚至都攻不下這城墻的半點墻皮來!
行腳商人當即什么心思也沒有了,自己此趟前來陳塘關,便只是來賺錢的,多余的事情,他是半點也不敢再去想了。
*
行腳商人被這冰冷肅殺的高聳城墻給震懾到了,當即愣在了原地,可等到商隊里的其他人全都回過神來的時候,這行腳商人卻仍舊是一副呆呆愣愣的模樣,當即,便有人打趣道:“大哥,你不是來過陳塘關嗎?怎的,也會被這城墻給嚇到嗎?”
這行腳傷人卻不能說自己是在想其他事情,他想著,公爵那邊的軍隊,若是打到陳塘關來,怕是要全軍覆沒,毫無勝算。可他和公爵之間的小秘密是不能被外人知道的,不然,不光在陳塘關討不了好,便是回到了自己的國度,公爵那邊也得把他扒上一層皮。
因而,這行腳商人便只能訕訕地摸了摸自己毛茸茸的胡須,露出了一個虛假的笑容之后,對他的諸位兄弟講:“我也有段日子沒來陳塘關了,卻沒想到,陳塘關竟然如發生了如此翻天覆地的變化,叫我這個自詡對陳塘關還算熟悉的老大哥都有些認不出了呢,不過,修筑城墻,抵御外敵嘛,總是在情理之中的,陳塘關關內的那些景象,我估摸著倒是不會有太大的變化,那些街頭的小攤子估摸著還在老地方。
哎呀,我和你們說,胖大娘的狗不理包子鋪,地方可偏僻了,若是沒有熟人介紹,地方可難找呢!不過,這包子鋪雖然并沒有門面,攤子也很小,可是滋味卻是一等一的好,那狗不理包子,肉餡十足的鮮美多汁,還帶著奇異的鮮香,而那小餛飩吶,更是看著像幅畫似的,吃起來也是十足的滋味豐美……”
而這行腳商人就這樣靠著連哄帶騙,加上給那些已然被他的描述給饞得口水直流三千尺的兄弟伙們介紹陳塘關的各色美食,將此事輕描淡寫地給揭過去了。
*
而等到他們浩浩蕩蕩的商隊抵達了陳塘關城墻腳下,看到那一隊身穿著甲胄,手中拿著似乎能夠削鐵如泥的寶劍的士兵的時候,更是覺得,自己這數千人的商隊,若是真對上這些人,怕是也真的沒什么勝算。行腳商人遞上文書,在陳塘關外駐守的士兵那里填報了信息,也沒被搜身,便被放行了。
本以為好歹是數千人的大規模商隊,在城門口駐守的士兵,必然要對自己嚴加盤查,不然,若是他國混進來的奸細,這數千人的一股部隊,足以引起陳塘關的一場巨變了。
而即便這些士兵裝備精良,這城墻的防御力也極高,行腳商人也沒有想到,這些士兵居然連驗身都不為他們驗,便當即放行了。
商隊之中,原先還有人在擔憂,生怕因為人多勢眾,商隊會被卡在陳塘關外,無法進入,卻沒有想到,這些士兵倒像是根本沒把他們放在心上,覺得他們沒有能力掀起任何的風雨一般,這種被輕視的感覺,使得那人叛逆心氣,當即反問道:“你怎么當的差?數千人的商隊,你連驗身都不驗,不怕我們在陳塘關生亂嗎?”
而那人不過是話音剛落,便聽得遠處傳來一聲似乎要震懾天地的異響。
而定睛一看,似乎是從城墻之上的炮臺上,射出的一擊火炮。
這威力…這射程?!!若是用于上陣殺敵,怕是……
沒等這行腳商人做過多的思考,伴隨著整齊劃一的腳步聲,來了一隊換防的官兵。
那隊前來換防的官兵的頭兒是個極為壯實的年輕人,像是沒看到這浩浩蕩蕩數千人的商隊一般,直接攬過了那個負責查驗文書的士兵的肩膀,對著他說:“狗蛋兒啊,兄弟們都手癢了,怎么還沒有他國的奸細混入陳塘關來呀,半個月以前來的那隊細作,都已經被折磨得不成人形,連連求死了,可兄弟們好不容易找到這樣趁手的玩具,又怎么能就這樣讓他們輕易喪命呢?自然是……”
那負責查驗文書的年輕人卻是喝止住了他接下來的話:“虎子,給我閉嘴!沒看到,還有客人在嗎?亂說什么胡話,我們陳塘關可都是熱情好客的良民!”
隨后那個被稱為“虎子”的士兵像是終于看到了這數千人的商隊一般,當即換上了滿臉的笑容,極為熱情的握住了那行腳商人的手,一邊鞠躬一邊對著他熱情道:“歡迎!歡迎!歡迎你們來到我們陳塘關做客啊!兄弟們,快開城門迎客呀!”
而行腳商人聽了虎子剛才的話,卻是冷汗直冒,城門開了之后,帶著商隊火速進了城,像是躲避洪水猛獸一般,不敢再和那被叫做虎子的年輕人多費口舌,乖乖,嚇人,真的嚇人,好一個“熱情好客”啊!
*
行腳商人進了陳塘關,才發現,不光是陳塘關的城墻變成了他早已高攀不起的模樣,陳塘關內部的構造也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若非這確確實實就是他三個月以前來過的地方,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已經完全換了一副模樣的地方,是他記憶中的那個陳塘關。
商隊日夜兼程地趕路,到達陳塘關關外的時候,已經暮色四合,行腳商人本打算找一塊空地安營扎寨,畢竟他們這數千人的商隊,怕是沒有那樣大規模的旅店,能夠留他們住宿,行腳商人,甚至還對著他的兄弟伙兒們說:“兄弟們,今天晚上先將就著對付一晚,明天我便去帶你們找胖大娘包子鋪,請兄弟們好好吃上一頓熱熱乎乎的狗不理包子,喝上一碗滾燙鮮香的小餛飩!”
卻沒有想到,進入城門之后,映入眼簾的第一家鋪子,牌子上面寫的,便是“胖大娘狗不理包子鋪”幾個大字。
行腳商人:累了,真的累了,我的臉已經被打疼了,打腫了,可別再讓我打臉了!
陳塘關內鋪設的水泥道路,用料似乎比關外更加細膩些,也更加寬闊敞亮,道路兩旁是一些紅白相間的小房子,雖然低矮,但用的材料,卻似乎和城墻之中,如出一轍,顯得十足的堅硬挺拔,比之城墻的灰白冷色,因為刷上了一層米白色的膩子,所以顯得更加細膩溫潤,也少了幾分冰冷,多了幾分溫馨,而屋檐所用的全部都是一片一片的紅瓦,并非艷紅,而是更加偏向于磚紅色,顯得喜慶又端莊。
這便是傳說之中的小吃一條街嗎?
雖然這兩排鋪子的外形長得都差不多,里頭的裝修卻是各色各樣,千奇百怪,五花八門的店鋪名更讓人感覺眼花繚亂。
炸雞,這是何物?
火鍋,這又是何物?
臭豆腐,這豆腐都臭了,如何能吃?
驢肉火燒、雞蛋灌餅、家常小炒、東北亂燉,麻辣燙,旋風土豆條,燒烤……
行腳商人看著這各色各樣的店名,簡直都要昏厥過去,這些到底都是些什么新奇的稀罕物,怎么連他都從未見過?
可是等到行腳商人一一地數過這些鋪子,才發現了不對,明明如今已然入夜了,他們剛剛在陳塘關關外的時候,都要拿火把照明,才能看清前路,剛剛入陳塘關的時候,熄了火把,就沒再點燃過,可是如今看著這些鋪子,卻宛如白晝一般十分亮堂,而陳塘關內并沒有點燃火把或是蠟燭,連一盞燈籠都沒有,卻依舊亮如白晝,這是如何做到的?
夜市快開了,胖大娘開的是早市,如今這時段,正是她的休息時間,只是休息的時候,胖大娘也沒閑著,有一搭沒搭的和隔壁鋪子的店主聊天,遠遠地望見了行腳商人和他的大規模商隊,細細端詳了一番,總覺得站在最前頭的那個行腳商人極為眼熟,思索半天才想起,這是曾經在出關前將她包子鋪的存貨全都給包圓了的商人,當即便親親熱熱地迎了上去。
見到他們對于陳塘關內不點蠟燭,不亮燈籠,卻依舊亮如白晝的景象感到十分的詫異,便主動為他們答疑解惑:“這乃是東海龍宮頂上的那顆夜明珠所致,那夜明珠碩大無朋,鑲嵌在東海龍宮的穹頂之上,能夠讓陳塘關即便步入深夜,也依舊亮如白晝,所以陳塘關現在還有個外號,叫做不夜城。
馬上便是最熱鬧的夜市了,你們不妨去看看,若是有閑情,大可以邊走邊吃,幾乎每個鋪子都有對應的流動餐車,流動餐車上制作的,都是鋪子之中數一數二、滋味絕頂的招牌美食,若是想靜下心來,坐在鋪子之中享用一頓美餐,也是成的,若是坐下來吃,那必得享用一頓火鍋,這火鍋的滋味可是妙絕。
火鍋光鍋底就有十余種,麻辣鮮香的辣鍋,用的是如今最受歡迎的辣椒,骨湯熬制,滋味鮮香,麻辣勁爽,用來燙煮黃喉毛肚等各色內臟,吸滿了油脂,咬起來也是嘎嘣脆,越吃越香,原先這些內臟都是沒人吃的東西,到辣鍋里這么一涮,倒是脫胎換骨,別有風味,你們若是不介意,大可以嘗試一番;
酸菜鍋也是如今頗受食客歡迎的新寵,采用的是陳年的酸菜,吃上去清爽解膩,酸爽可口,涮上些新切的魚片,滋味實在是妙絕;
菌菇鍋底采用的全都是野生的菌菇,滋味香的離奇,鮮得曼妙,煮上些雞肉,叫人食指大動,哦,若是愛吃雞,椰子雞火鍋也是不錯的選擇;
剩下的原味骨湯用來涮菜再合適不過,蔬菜上面沾染了熬的濃厚鮮香的骨湯的醇厚,咸的滋味豐美……
哎呀呀,不和你們多說了,夜市快開了,我也去湊湊熱鬧,若是再晚些,怕是要排隊呢。”
而胖大娘在詳細介紹了火鍋的滋味如何鮮美誘人之后,只留下了一堆饞得發瘋的商人們,便已經躍入人海,歡天喜地地去用銀子買快樂了。
胖大娘做面點有一手,卻并非是全才,像他們做的那些炸雞,炸串,燒烤,胖大娘就做不得,現在手里有了閑錢,便也有了消費的底氣,夜市的時候,總要買上些吃食,犒勞犒勞辛苦勞做了一天的自己才好。
而行腳商人還在發愣,卻發現,平日里跟他稱兄道弟的大家伙們,早已經拋棄他,奔去集市去了。
畢竟剛剛胖大娘都說了,若是去的晚了,怕是要排隊,而那些流動餐車每日售賣的吃食都是有限的,賣完便收攤了,他們這邊少說,也得有數千人,若是跑的不夠快,想吃的東西都被前面的那些牲口給吃完了,可怎么辦?
這行腳商人換了個新隨從,那新隨從自從聽到了東海龍宮有顆能使整座陳塘關都亮如白晝的夜明珠之后,便顯得有些心神不寧,神思不定,嘴里不斷念叨著:“不夜城…不夜城…這南,此處,怕便是圣書中所言的不夜城了!”
每當此刻,行腳商人都不由自主的懷念起曾經的那個異域少年來,那異域少年雖然有些叛逆,不服管教,好歹也算是精明能干,比如親這個神神叨叨的隨從好了不知千百倍。
只是沒法子,這隨從是公爵派來的,他便只能收著。
而行腳商人也再不去管這神神叨叨的隨從了,夜市已開,伴隨著火力,各色各樣美食的鮮美滋味,已然開始鉆入人的鼻尖,勾住了人的魂魄,這誰能忍得住?這誰能等得及?
還是火速前往夜市,去尋些他想要品嘗的吃食,才是最要緊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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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腳商人看著這各色各樣的店名,簡直都要昏厥過去,這些到底都是些什么新奇的稀罕物,怎么連他都從未見過?
可是等到行腳商人一一地數過這些鋪子,才發現了不對,明明如今已然入夜了,他們剛剛在陳塘關關外的時候,都要拿火把照明,才能看清前路,剛剛入陳塘關的時候,熄了火把,就沒再點燃過,可是如今看著這些鋪子,卻宛如白晝一般十分亮堂,而陳塘關內并沒有點燃火把或是蠟燭,連一盞燈籠都沒有,卻依舊亮如白晝,這是如何做到的?
夜市快開了,胖大娘開的是早市,如今這時段,正是她的休息時間,只是休息的時候,胖大娘也沒閑著,有一搭沒搭的和隔壁鋪子的店主聊天,遠遠地望見了行腳商人和他的大規模商隊,細細端詳了一番,總覺得站在最前頭的那個行腳商人極為眼熟,思索半天才想起,這是曾經在出關前將她包子鋪的存貨全都給包圓了的商人,當即便親親熱熱地迎了上去。
見到他們對于陳塘關內不點蠟燭,不亮燈籠,卻依舊亮如白晝的景象感到十分的詫異,便主動為他們答疑解惑:“這乃是東海龍宮頂上的那顆夜明珠所致,那夜明珠碩大無朋,鑲嵌在東海龍宮的穹頂之上,能夠讓陳塘關即便步入深夜,也依舊亮如白晝,所以陳塘關現在還有個外號,叫做不夜城。
馬上便是最熱鬧的夜市了,你們不妨去看看,若是有閑情,大可以邊走邊吃,幾乎每個鋪子都有對應的流動餐車,流動餐車上制作的,都是鋪子之中數一數二、滋味絕頂的招牌美食,若是想靜下心來,坐在鋪子之中享用一頓美餐,也是成的,若是坐下來吃,那必得享用一頓火鍋,這火鍋的滋味可是妙絕。
火鍋光鍋底就有十余種,麻辣鮮香的辣鍋,用的是如今最受歡迎的辣椒,骨湯熬制,滋味鮮香,麻辣勁爽,用來燙煮黃喉毛肚等各色內臟,吸滿了油脂,咬起來也是嘎嘣脆,越吃越香,原先這些內臟都是沒人吃的東西,到辣鍋里這么一涮,倒是脫胎換骨,別有風味,你們若是不介意,大可以嘗試一番;
酸菜鍋也是如今頗受食客歡迎的新寵,采用的是陳年的酸菜,吃上去清爽解膩,酸爽可口,涮上些新切的魚片,滋味實在是妙絕;
菌菇鍋底采用的全都是野生的菌菇,滋味香的離奇,鮮得曼妙,煮上些雞肉,叫人食指大動,哦,若是愛吃雞,椰子雞火鍋也是不錯的選擇;
剩下的原味骨湯用來涮菜再合適不過,蔬菜上面沾染了熬的濃厚鮮香的骨湯的醇厚,咸的滋味豐美……
哎呀呀,不和你們多說了,夜市快開了,我也去湊湊熱鬧,若是再晚些,怕是要排隊呢。”
而胖大娘在詳細介紹了火鍋的滋味如何鮮美誘人之后,只留下了一堆饞得發瘋的商人們,便已經躍入人海,歡天喜地地去用銀子買快樂了。
胖大娘做面點有一手,卻并非是全才,像他們做的那些炸雞,炸串,燒烤,胖大娘就做不得,現在手里有了閑錢,便也有了消費的底氣,夜市的時候,總要買上些吃食,犒勞犒勞辛苦勞做了一天的自己才好。
而行腳商人還在發愣,卻發現,平日里跟他稱兄道弟的大家伙們,早已經拋棄他,奔去集市去了。
畢竟剛剛胖大娘都說了,若是去的晚了,怕是要排隊,而那些流動餐車每日售賣的吃食都是有限的,賣完便收攤了,他們這邊少說,也得有數千人,若是跑的不夠快,想吃的東西都被前面的那些牲口給吃完了,可怎么辦?
這行腳商人換了個新隨從,那新隨從自從聽到了東海龍宮有顆能使整座陳塘關都亮如白晝的夜明珠之后,便顯得有些心神不寧,神思不定,嘴里不斷念叨著:“不夜城…不夜城…這南,此處,怕便是圣書中所言的不夜城了!”
每當此刻,行腳商人都不由自主的懷念起曾經的那個異域少年來,那異域少年雖然有些叛逆,不服管教,好歹也算是精明能干,比如親這個神神叨叨的隨從好了不知千百倍。
只是沒法子,這隨從是公爵派來的,他便只能收著。
而行腳商人也再不去管這神神叨叨的隨從了,夜市已開,伴隨著火力,各色各樣美食的鮮美滋味,已然開始鉆入人的鼻尖,勾住了人的魂魄,這誰能忍得住?這誰能等得及?
還是火速前往夜市,去尋些他想要品嘗的吃食,才是最要緊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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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火鍋這樣,需要坐在鋪子里安靜享用的美食,并沒有采取流動餐車的形式進行售賣,不過,既然每家每戶都發了流動餐車,那這餐車也不能放在那里生灰,在圖南的建議下,這餐車竟然成了外賣小車,若是有富庶的人家,不愿意在店鋪中等位,便再花上些銀子,買上一套專用來涮火鍋的鍋具,選定想要品嘗的菜色之后,連著鍋帶著餐具一齊用這流動餐車送貨上門,便有了外賣的雛形。
用碎冰保鮮,吃到這些菜品的時候,仍舊是最鮮活的滋味,因而,火鍋店鋪靠著外賣,生意更上一層樓,如今,已然是整個小吃街之中規模最大的一戶。
不過吃上一頓火鍋,到底花費頗多,加上行腳商人并沒有預訂,等位要等上三四個時辰,而他早已腹中空空,等不了這么久了,便只能先放棄了,今日的火鍋用餐計劃,提前預訂了第二日的號,去了其他的鋪子,尋找美食了。
而行腳商人此次來到陳塘關選擇的第一樣美食,也是如今的一大熱門——
炸雞。
行腳商人在看到炸雞流動餐車上面那一大桶的油的時候,便已然走不動道了,要知道,即便是對于行腳商人這樣,已然稱得上富庶的人家而言,油依然是金貴物。
而如此大的一整桶油,竟然只不過是一個晚上的用量?
乖乖,這光是油,就要花上多少銀錢啊?
行腳商人不由地咂舌,也更加好奇,用如此之多的油制成的菜肴,會是何種滋味,當即,行腳商人決定,今日便吃炸雞好了!
好在行腳商人來得巧,前面只有三兩個顧客在等炸雞,沒一會兒便排到了他。
行腳商人排著隊,聽著前頭的顧客紛紛說:“要甜辣醬的/要孜然的/要蒜香醬油的/要變態辣的……”
這炸雞竟還有如此之多的醬料選擇不成?
行腳商人又一次疑惑了,也又一次意識到,這炸雞的滋味,怕是比他想象中還要豐富許多。
前頭的那些顧客拿到炸雞之后,便迫不及待的啃上一口,聽著那嘎嘣脆的聲音,行腳商人更是不斷地吞咽口水。
而等到行腳商人拿到菜單,看到那五花八門的菜色的時候,卻是犯了難,炸薯條,炸薯片,炸薯餅,炸雞翅,炸雞腿,炸全雞,炸雞架,香炸淀粉腸,炸年糕……
乖乖,如此之多的選擇,叫他如何是好?
那店主看到行腳商人糾結的模樣,當即知道,這怕是第一次前來嘗鮮的,便十分熱情地推薦:“既然不知道吃什么,不如嘗試一下全家福吧!”
行腳商人又愣了:“全家福?這是什么?”
那店主也耐心地同他解釋:“全家福便是店里的每樣菜品都有一小份,好處便是能夠讓你一次品嘗到店內的所有菜品,繼而從中選出你最喜歡的那一款,下次便可以多買些,不過也有個壞處,便是每樣菜品的分量都只有一點點,只夠嘗個鮮的,價格比起其余的,也要略貴一些,畢竟制作的時間要久些。或者推薦你選擇炸雞翅和炸雞腿,外酥里嫩,香脆多汁,都是店里的招牌菜色,也是回購率最高的,你可以自己選擇,要不要嘗試一下?”
“回購率……?”行腳商人又被這新奇的詞語給鎮住了,不過只是嘟嚷了一句,那店主并沒有聽清。
“既然這樣,那就來份全家福吧。”行腳商人道。
“嘩啦啦——”腌制入味后均勻地裹上了蛋液和面粉的各色新鮮炸物按照成熟時間,依次入了油鍋,啥時間,鍋中油花四濺,發出熱烈的響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