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大的演武場內,猗窩座與二人相對而立。
“好久不見啊,杏壽郎。”猗窩座笑吟吟地看著杏壽郎,“這段時間有考慮好要不要成為鬼嗎?”
杏壽郎面色嚴肅地將日輪刀豎在身前:“不論你詢問多少次,我都不會成為鬼!”
“這樣啊,那真是遺憾呢。”猗窩座說著,又瞥了眼炭治郎,“虧你這種弱者還活著啊。”
炭治郎沒有答話,只是有些呆愣地看著猗窩座。
上次戰斗結束的時候,他明明從對方身上嗅到了極為悲傷的氣味,更加接近于人而不是鬼的氣味。
但是現在那種氣味完全消失了,又變回了原來那樣冰冷而殘酷的氣味。
炭治郎看著猗窩座臉上漫不經心的笑容,臉上流露出一抹悲傷和憐憫的神情。
不知道為什么,他覺得猗窩座很可憐。
這就是鬼啊,連那種屬于人類的悲傷都無法保留,是悲哀的生物。
“猗窩座,你還記得上次戰斗結束后發生的事情嗎?”炭治郎輕輕說著,臉上的表情像是要哭了。
“嗯?”猗窩座看著他,厭惡地擰起眉頭。
這個家伙,不管是身為弱者的姿態,還是身上的那種讓他感到生理不適的氣質,亦或是此時此刻看著他的表情——
都讓他感到不快至極。
“當然了。”猗窩座掰了下右手食指,揚聲說道,“上次因為太陽出來了沒能殺掉你們,現在是時候撥亂反正了。”
“不變成鬼的話真的會死哦,杏壽郎。”他再次看向杏壽郎,“你身上的斗氣又變強了,就這樣死去太可惜了。”
杏壽郎沒有說話,只是瞬間開啟了斑紋,用行動回應了猗窩座的話。
“一想到要親手殺死你,我就感到萬分痛心呢!”
猗窩座話音剛落便猛沖出去,卻是最先揮拳砸向了炭治郎。
先把這個不順眼的家伙解決掉!
在通透世界的加持下,他的攻擊速度變得更快,攻擊也十分精準,更兼具對敵人動作的預測。
炭治郎反應過來了這一擊,但也僅此而已。他只來得及將日輪刀橫在身前,就被一拳砸飛出去老遠。
日輪刀的刀背狠狠打在他的胸口,肋骨傳來一陣火辣辣的疼痛感。
“炎之呼吸·叁之型·氣炎萬象!”
杏壽郎揮舞好似燃燒著猛火般的刀鋒,砍向猗窩座的頸側,卻被對方一側身閃避了開來。
“不錯的斗氣!”猗窩座舉起拳頭迎向他的刀鋒,“但是這次只有你一個柱,你能撐多久呢?”
“火之神神樂·炎舞!”
炭治郎咬著牙揮刀沖來,一瞬間向猗窩座斬出兩道圓弧形刀光,如同燃燒著灼灼烈焰的日冕。
猗窩座輕笑了一聲,輕描淡寫地抬腳化解了這一擊。
在琵琶曲的伴奏下,他們快速交手了數招,杏壽郎和炭治郎已經開始接連負傷了。
猗窩座向后躍出一步,歪著頭看著炭治郎。
短短數月的時間就進步如此之大,不論是招式的威力還是反應速度,都得到了驚人的成長。
“你確實不錯。”猗窩座贊同了杏壽郎上次說過的話,這個少年已經不是弱者了。
“我也示以敬意吧。”他抬起右腳重重踏在地面上,腳下展開一朵藍色十二角雪花圖案。
術式展開·破壞殺·羅針!
即便踏入了至高的領域,羅針的能力依然十分有用。它們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方向。
羅針感知對手的斗氣,讓身體如同指南針的指針受到無形磁力吸引一樣,閃避各方來襲的攻擊,并且攻向敵人的弱點,使他遇強則強。
通透世界則更專注于對自身的精準把控,以及對敵人動作的預測。
兩者相輔相成,讓猗窩座處于一種更加強大的狀態中。
杏壽郎和炭治郎支撐得更為艱難了,身上的傷勢也越來越多。
“但是,這樣的情況在預料之中。”
炭治郎和杏壽郎都在集中所有感官,試圖看清猗窩座的每一個動作。
經過眾位柱的討論,大家一致認為要想打敗上弦之叁猗窩座,必須要掌握通透世界。
只有踏入同樣的領域和境界,才能有戰勝對手的可能性。
“如果父親所說的那個透明的世界,只有在生死之間的戰斗中才更容易領悟的話,現在就是最好的機會!”
牢記父親的教導,跟對手學習,在激烈的戰斗中磨練自己。
“只有看到那個世界,這一戰才有勝機!”炭治郎的神情更加專注,連身上不斷增多的傷勢都無視了。
“水之呼吸·柒之型·雫波紋擊刺。”
富岡義勇從樓上跳了下來,臉上浮現出水浪狀的斑紋,二話不說加入了戰團。
“富岡先生!”炭治郎略微松了口氣。這樣就能夠堅持更久一點了。
“你來了啊,我還以為你害怕得逃走了。”猗窩座揮拳正面迎向速度擊潰的突刺,隨后抬起右腳踢向義勇的臉。
“怕你話太多。”義勇面無表情地偏移身體,被擦到的鼻子冒出兩道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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猗窩座額頭暴起一根突突跳動的青筋。這家伙果然令人討厭!
富岡義勇加入戰場使局面變好了一點,但也只是一點而已。
比起義勇提供的戰力支援,他將猗窩座的仇恨值拉得穩穩的這一點或許對戰況更有幫助。
隨著戰斗的持續進行,三人身上都帶上了大大小小的傷勢,血液染紅了衣襟。
“快一點啊!不管是誰能夠領悟都好……”炭治郎有些焦急地想著。
猗窩座一拳砸向杏壽郎的面門,杏壽郎險而又險地偏轉腦袋,左眼卻被擊中,閉合的眼皮中淌下了鮮血。
“煉獄先生!”炭治郎擔憂地大喊一聲。
“不行,不能亂了方寸!我必須冷靜下來,要專心!”
“集中一點關閉其他感官!”
炭治郎緊擰著眉頭,揮刀砍向猗窩座的后頸,但是對方卻早有所覺地抬腳掃向他的腰腹。
“炭治郎!”杏壽郎大喝一聲,揮刀斬向猗窩座的腿。
但是沒能趕上!
面對可能會完全奪走自身性命的一擊,炭治郎瞳孔驟然收縮,腦海中變得空靈起來。
在這一刻,他看見了,那個通透的世界!
身體看起來像透明的,對手的動作可以清晰的預測,自身的肌肉收縮也能更快更鮮明地把握。
炭治郎猛然翻轉身體,以最小的代價接下了這一擊。
身體踉蹌著撞在一旁的木墻上,炭治郎轉過頭去,全神貫注回憶著剛才那一瞬間的感覺。
很快,那個透明的世界再次對他開啟了。
“但是這樣還不夠!”他雙手持刀,看著自己變得透明的手臂,觀察著肌肉的顫動和血液的流淌,“必須試著封閉掉猗窩座所能感知到的‘斗氣’。”
“只有這樣,才能擾亂猗窩座戰斗的羅盤!”
“看清楚!快看清楚!”炭治郎緊緊盯著戰況,在義勇先生即將受到致命傷時沖了出去。
“火之神神樂·灼骨炎陽!”
猗窩座揮出的拳頭掉落下來,他的手臂在今天這一戰中第一次被砍斷了。
“你……”他轉頭望向炭治郎,瞳孔驟然收縮。
這樣的感覺,還有無法感知的斗氣……
猗窩座明白,這個少年已經踏入了他所在的領域。
他數百年來苦苦追尋的境界,卻被這樣一個人類少年追趕上了。
莫名復雜的思緒在心中一閃而過,猗窩座認真地擺開架勢,臉上揚起了興奮的笑容。
這樣就是一個非常棒的對手了!
戰斗在短暫的停滯過后更加激烈地爆發開來。
炭治郎身處與猗窩座同樣的領域,又封閉了對方羅針的感知,使雙方處于相對平衡的境地。
誰也無法預測誰的動作。
余下的是純粹戰斗技藝的比拼,以及身體素質的對比。
顯然這兩方面炭治郎都遠弱于猗窩座,但他能夠做到在關鍵時刻打斷對方的行動,避免煉獄先生和富岡先生受到更重的傷勢,并且給兩人爭取攻擊的機會。
炭治郎的突破,挽回了搖搖欲墜的戰局。
雖然仍舊處于下風,但已經能夠支撐得更久了!
他相信,接下來煉獄先生和富岡先生必定也能做出突破。
那時候,勝利的曙光便出現了。
……
寬闊的廣場上佇立著無數高聳的石柱,一道紫衣的身影默默站在石柱之間,似乎連周圍的空氣都變得靜謐起來了。
時透有一郎從曲折的廊道中走出來后,看到的就是這樣的一幕。
“這是……”
遠遠望著這道熟悉的身影,有一郎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高大挺拔的身材,帶有黑色斑塊的紫色蛇紋和服以及黑色的馬乘袴,深紅色的長發扎成高馬尾,一動不動地垂落在腦后。
靜靜地站在那里,好似亙古不變的石碑一般沉穩厚重,令人如此懷念,又如此不安。
察覺到有一郎的到來后,黑死牟轉過身來,用毫不掩飾的六只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視著他。
身上的氣息再也不加保留地釋放開來,給人一種沉重的壓迫感和威嚴感。
“來了啊。”黑死牟緩緩說道,“好久……不見,有一郎。”
“巖勝叔叔?”有一郎的瞳孔驟然收縮,握緊刀柄的手都顫抖起來。
本以為死去的親人,此時卻以如此姿態站在自己面前。
令人戰栗的氣息,六只駭人的鬼眼,以及其中印刻的數字——
上弦之……壹!
有一郎想起了數年之前的那天,那個來自己家拜訪的七彩眼眸的男人玩笑似的說過的話:你們的親戚可能有六只眼睛……
此時此刻,無論如何有一郎都無法欺騙自己,讓自己認為巖勝叔叔是在那天失蹤后才被變成了鬼。
以往種種被忽略的細節從腦海深處涌出,巖勝叔叔從一開始出現在他和弟弟面前時就是鬼,是十二鬼月中的一員,上弦之壹。
“怎么會……”
有一郎在強勢的威壓下努力支撐著身體,眼瞳輕顫著,內心有種無所適從的茫然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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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死牟打量著他面對自己的表現,心里略感滿意。
“嗯……精神力……打磨得……無可挑剔。”他慢悠悠地贊賞了一句,“只一瞬就……恢復了……完滿無缺的架勢。”
“我名為……黑死牟。”黑死牟自我介紹道,“繼國巖勝……是我人類時的名字。”
“你們是……我……留在繼國家的……孩子的……后裔,也就是……我的子孫。”
“巖勝叔叔……是我們的祖先?”有一郎呆了呆,大腦像是一下子被塞入了太多復雜的信息,一瞬間陷入了宕機。
“你們會……加入鬼殺隊,著實……令我感到意外。”黑死牟一手摸著下巴說。
“我們以為您被鬼殺害了……”有一郎如實相告。
他曾經抱著希冀幻想過彼此或許還會有再見之日,但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會是如今這樣,站在完全對立的立場。
聽了有一郎的話,黑死牟沉默了下來。
恍惚間,童磨那張笑嘻嘻的臉浮現在他的腦海里,用歡快的聲音對他說著:“因為誤以為黑死牟閣下被鬼殺掉了,所以才會加入鬼殺隊的哦~”
黑死牟:……想斬斷點什么。
“我……不告而別……確有不當之處。”在絕大多數情況下,黑死牟還是通情達理的。
“因此使你們……產生誤解,也……出乎我的預料。”
他決定跳過這個令人難堪的話題,通過通透的視野觀察著有一郎身體的情況。
“嗯……看來這些年……你未曾有過懈怠。”他點了點頭,將右手搭在長滿眼睛的刀柄上。
“讓我看看……你的進步……”
黑死牟六只威嚴滿滿的眼睛目不轉睛地凝視著有一郎,身上的氣勢顯得更加沉重了。
“對我出招吧。”
“這樣嗎?”有一郎深呼吸了一下,微微顫抖的右手猛然攥緊了刀柄。
雖然身體傳來拒絕戰斗的信號,大腦也復雜混亂得難以做出明智的決斷,但他還是瞬間擺出了預備進攻的姿態,就好像過去被巖勝叔叔教導劍技時那般。
“我要上了!”
有一郎拔出了腰間的日輪刀,淡紫色的刀刃反射著耀眼的光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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