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晃的海平面上,因為有巖之護盾的保護,就算是太宰也能夠走的安然無恙。
只是來到漩渦之魔神的跟前,太宰才發現自己根本無法直視魔神,因為水流形成的身影過于龐大。
就算是他也無法靠近分毫,竭盡全力仰著脖子,也只能看到藍色的海水。
“喂,奧塞爾。”太宰嘗試著呼喚對方。
魔神的名字家喻戶曉,這在璃月并不是一件多么難以窺見的消息。
聽到他的呼喚的魔神反手給了他一個浪潮式巴掌,全部打在了護盾的上面。
“不用對我敵意那么深厚,我可以是你的盟友,不如我們來談談合作。”太宰心平氣和的與交談道,只是他的聲音太小,似乎被淹沒在浪潮里。
憤怒形態的奧賽爾壓根就沒有聽到他的說話,滿心滿眼的都是毀滅璃月,毀掉魔拉克斯的心血,似乎只有這樣才能夠宣告自己的勝利。
太宰沒等到魔神的搭話,他就知道是這個結果,因為在對方的眼里,他確實弱地可憐,壓根就不值得交易。
沒辦法,還需要得到他的幫助,就算是定期演習也罷,或者是陪練也罷,都少不了奧塞爾。
“鐘離,能幫我送進奧賽爾的中心嗎,我想和他談談。”太宰問道。
鐘離只是看了他一眼就知道他想做什么。
進入奧賽爾的中心,意味著進入對方的核心,也就是浪潮的中心,對方的腹部,最危險的地方。
稍有不慎就會把自己玩進去,說是奧賽爾的談話中心,不如說是奧塞爾的肚子里。
這孩子未免太過膽大了些,要獨自面對漩渦之魔神嗎,他以為他會選擇躲在他的羽翼之下,尋求他的庇護呢。
但是主動站出來要和魔神談判的人類他還從來沒有見識過,這股勇氣不是常人能夠擁有的。
甚至想出建立契約的想法,這個人的智商很高,腦子也好使,過分靈活,甚至到了一種狡詐的地步。
如果作為對手,也會是個難纏的對象。
他果然很特殊,不是什么小說家吧,恐怕那只是個騙人的借口,小說家會能夠面無表情地對戰魔神嗎。很顯然那是不可能的,那么他的身份就成迷了。
鐘離想到那個方盒子,還有他知曉自己身份的事情,他到底是什么人,稻妻神明的眷屬嗎,所以能察覺出來他身上神的氣息。
“那里很危險,你確定?”鐘離再一次發問道。
“我很確信,我需要去一趟。”
鐘離嘆了口氣,重新給他掛上一個護盾,隨著金色的巖元素力,他也得以進入漩渦的中心。
在暴亂的水流的內部,一切都是安靜而無聲的,沒有那些所謂的海水的咆哮聲,也沒有巨大的浪花,只有一望無際的平靜。
太宰環顧了一下四周,沒有見到奧塞爾的身影,不過他可以對話,“你就是漩渦之魔神奧賽爾嗎?”
“愚昧無知的人類,找我所為何事?”
“我希望和你建立契約,璃月現在只有陸地上的神明,但是他們缺少一位海洋上的神明,如果你愿意,你隨時可以成為海域上的神,只要你庇佑他們。”
太宰沒有跟他繞圈子,他選擇直接把事情說開。
這絕對是一件好事,對于沒有任何信仰之力的魔神。
當然這也是他忽悠對方的說辭,為了給自己增添免費勞動力的工具。最完美的方案就是讓魔神成為他們的保護傘。
“海洋的魔神嗎,我為什么要去做那個奇怪的職位。”
“因為你想要得到信仰,而信仰只有人類可以給你。”
“……”奧塞爾沉默了一晌,他確實很需要信仰,魔神雖然不是直接從信仰中獲取力量,但是他們受到信仰的加持,只要身軀沒有消散,信仰總會給他們帶來一線生機。
換而言之,相當于生死局的時候多了一張底牌。
他當然想要得到信仰,甚至到了只想要瘋狂掠奪的地步,可惜信仰存在每個人的心間,要建立起來并不容易。
奧斯爾似乎構想了一下他嘴里說的未來,好像也不錯,他承認自己有些心動,還不足以他讓步。
他覺得人與神本就不平等,而且他為什么要聽從一個人類的話。
太宰只聽見轟隆隆的魔神的聲音,“你是在嘲諷我嗎,我為什么要順應摩拉克斯的時代,我應該建立屬于我的國家與領土。”
“你說的那些人類弱小,他們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我就算要選擇土地,也是選擇更加強大的人群,而不是事事需要我保護的國家。”
奧塞爾不無輕蔑道。他本身是個強者,強者是不會在意弱者的。也不屑于和弱者合作。
“人類并不弱小,相反他們比你想象的要強大的多了。”
太宰上前一步,他從腰間拔出那柄裝飾用的武器,雖然是個塑料的,但是外形卻和真的一摸一樣,真正的做到了栩栩如生。
太宰展示了一下手掌心的槍械,他握著黑色的槍支,瞄準魔神的藍色身軀,眼里的陰鶩更勝。
黑色披風烈烈生風,為他奏響一往無前的樂章。
他看著魔神,鳶尾色的眼睛里也裝著山川河流,好似天地萬物都在他的眼中變得悲傷起來了。
“他們不同于魔神仙人,天生擁有著強大的身軀無限的生命,大多數人甚至活不了幾個年頭,但是他們敢用自己的血肉之軀筑造城墻保護自己的族人。他們敢于獻出一切。”
“而且你口中所說的弱者,未來會建造出比你的力量更加強大的武器。他們會蕩平一切危機。就比如我手中的熱武器,他只是一個開端,殺傷力最小的手槍就已經足夠獵殺一頭野獸,然后會是狙擊槍,坦克等,開創未來這種事情只有手無寸鐵的人類才能做得到。”
“在這稍縱即逝的歷史長河中,沒有人能夠永垂不朽,也沒有神是絕對的萬能的,人類只是浮光中最微末的星辰,但是歷史也是由他們支撐的,由血和汗構筑的,而不是神明。”
“而你只會固步自封,用千百年來不變的思維去思考事情,你只會看低人類,總有一天人的意志會超越神。”
太宰的聲音雖然不大,卻一字一句清晰的響徹他的腦海里,人類并不弱小,他聽見這個青年的自白。
他們以血肉之軀站在了同伴面前,他們是有血有肉的一群人,更是堅韌勇敢的。
何其搞笑的預言,據他所知,人類就是一群喜歡龜縮在神明庇佑下的稚子,他們不懂得感恩,更不知道什么是自立自強。
這個人在說些什么大話。
只是他手中的黑色物件讓他驚奇,他說那東西可以殺死一頭大象,甚至是叢林中的老虎。
而在未來的以后,人類會發明更多的機關造物,那些東西不亞于神的威力。
魔神奧賽爾陷入了沉思中,那是人類的未來。
是他從沒想象過的事情,更是他無法想象到的未來。
在他角逐的那個時代,人類還很弱小,他們膽小怯懦,分不清何為正常錯誤,時常需要神明的指導與決策。
而在不久以后,他們真的可以跨越生命的厚度,做出最勇敢的事情嗎?
鐘離擔心奧賽爾對太宰不利,盡管他隱藏了自己的氣息,但是卻沒放過那邊的動靜。
他一直關注著太宰,直到太宰不那么穩固的聲線出現,他好像聽到了太宰的聲音。
他在說著人類得希望,他在維護璃月的百姓,何嘗不是一種對神明的維護。
在他的口中他聽到了一些難以言喻的事情,就是未來。
他說出去的未來光是想想就讓人熱血沸騰,那是連他都不曾設想的未來,那是獨屬于璃月人的精彩時刻。
雖然他也不是很清楚,璃月究竟能不能做到預言的那樣,不過他的構想和自信給了他極大的鼓舞。
至少說明他統治的國度有著光明的未來,他也可以朝著這個方向持之以恒的努力。
不過比起太宰的構想,更讓他在意的是太宰的情緒,他目前很不穩定。
太宰在生氣,不,準確來說是嘶吼,就好像一個什么都沒做錯的孩子,被人欺負后發出最有力的回擊。
他很悲傷,鐘離能夠感受到空氣里太宰的難過與惋惜。
好像能透過這樣一層的面紗看到背后的太宰,他是在哭泣嗎,一個人無助的在黑暗里徘徊,那是連他也無法觸及的灰暗時代。
他需要把太宰拉回來,安慰他不必太堅強不屈,也不需要他將心比心的為難自己,去替他人的未來負責。
因為他可以解決一切的。可以讓他找到哭泣的地方,不用擔心外界的危機,不會感受不安。
……
話不投機半句多,太宰很快就被魔神拋了出去,他的身體如同一道拋物線,直直的飛了出去。
沒有在空中飛多久,他就被另外一道鎏金的光束接了回來。
太宰的后背筆直地撞上了護盾,在半空中被撈回了鐘離的身邊。
如果說剛才站在海平面上他還覺得自己像是站在無邊無際,沒有落腳點的漂泊之地,現在他就像是站在了牢固可靠的大地上。
沉重的包容的,但同時又是牢不可破的囚籠。
鐘離單手環抱著他的肩膀,將他籠罩著在自己的保護范圍內,他的手掌握的很緊,像是通過這種強有力的方式傳遞過去自己的溫度一般。
鐘離的拇指磨砂著細瘦的肩膀,太宰的身軀實在是過于脆弱,如同染病的病人。
海風吹起他額前的劉海,鐘離才發現他的一只眼睛上也纏著繃帶,是受傷了嗎。
他身上的傷疤多的數不過來,僅僅是肉眼可見的繃帶就不少,幾乎纏滿了他的半邊身子。
無法預想到他的身上發生了多么悲痛的事情,但是可以確信,太宰現在很需要他。
太宰撐著鐘離的肩膀,試圖讓自己站起來,鐘離目光緊張地看向他,“你差一點受傷,這樣是否太冒險了?”
是的,他進去的時候要求卸下護盾,說是為了展現個人的誠意,特意的一個人進去談判。
只是奧塞爾并不是一個講究禮儀的人,他也不會耐心的聽他講完計劃,然后考慮考慮,他只會暴力摧毀,在對方的心中,已經完全忘記了仁慈。
“咳咳,我沒想到他會油鹽不進,看起來奧賽爾要和我們翻臉了。”
太宰枕在鐘離的肩膀上面,變化太突然了,他的說辭蒼白無力,同時也惹怒了魔神,不過這些都無所謂,因為他還有其他的方法,那就是放出鐘離。
……
甘雨站立在群玉閣的邊緣,暴雨如注,冰涼的雨水打在她的臉上,她的神色卻有幾分恍惚。
千巖軍小隊已經派出去了,但是海岸邊的風浪更大,她很清楚,那些普通人也靠近不了。
漩渦魔神的余威仍在震懾著這座城市,過大的暴雨遮蔽了她的視線,她只能隱約看見海水在翻涌,魔神在叫囂著帝君的名號。
像是流傳千年的恨意,遲遲不肯消磨。
那是一種絕對的恨意,任誰也無法忽視,不甘心,不服輸,還有幾分悲傷的氣息。
海面中有一個黑色的人影在與魔神對話,她只能依靠自己的聽力去辨認。
仙人的五感異于常人,只要她注意自己的力量,甚至可以聽見百里的聲音,暴風雨的洗刷中,一道認真的,清脆的青年的聲音在她的耳邊回響。
在靠近一點,就能夠聽見他們的話語了。她暫時沒辦法保護這個凡人,但是她可以傾聽到這個人的內心深處,這樣就夠了。
“如果你愿意,你隨時可以成為海上的神……”
甘雨聽到這里心臟猛的一跳,這是打算和漩渦之魔神講和嗎。
還沒有人敢開這個先例,魔神的力量毀天滅地,大多數人見到魔神第一眼就已經開始嚇傻眼了,更別提和魔神提出交易。
這是何等的魄力與勇氣。
只是那位魔神看起來并不歡迎,也不認同他的說法,求和失敗了。
那是必然發生的,否則他們也不會成為敵人。
黑衣的青年沉默了一會,似乎是因為感受到了挫敗感,可以理解,畢竟接觸魔神并在他的威壓下撐那么久已經足夠了。
等了好一會,甘雨終于聽到了他的聲音。
“人類并不弱小,相反他們比你想象的要強大多了……”
他聽見那個青年這樣開口道,這樣的自信,是她從來沒有見識過的。
璃月一直以來活在仙人的保護下,不愿意成長是他們的常態了,他是懷著怎樣的憧憬說出這樣的話。
另外他口中說出的熱武器時代是什么樣的,為什么她從來沒聽說過,無數個陌生的字眼鉆進她的耳朵里,她開始無法理解。
在凝光小姐開口詢問前,她提前把這個事情告訴了對方。
凝光捏著下巴沉思,“你是說,那個小子在拯救璃月,還在和魔神談判,為我們爭取利益?”
甘雨的喉嚨有些發干,不知道是不是緊張的心態原因,不過她可以確信的是,這件一件事實,連她也無法否認對方的行為。
“是的。”甘雨終于聽見了自己的聲音。她這樣回復凝光小姐道,“那個人,站在了人的角度,在與神談判交易。”
凝光輕輕的笑了一聲,“是個有血性的小子,如果他能活下來的話,我不介意請他上來群玉閣聊一聊,他說的那些很有意思,更是我從來不曾想象過的過的未來。”
“璃月一直都是與神同行的時代,很多事情都是依靠神力去解決,在我們的力量體系之中也一直是神之眼的擁有者要更得到重視,凡事也更加依賴他們,卻沒有想過真正的強大不是稀有者,而是整個璃月。”
凝光摸著下巴,思考著。
而被他們談論的對象,這個時候正在承受魔神的嘶吼。
鐘離的現身,那位魔神精準的感受到了對方使用神之力的氣息,骨子里的顫爍讓他第一時間就反應了過來。“你是摩拉克斯。”
他的聲音亙古而悠遠,甚至攜帶著些許的恐懼。
被封印千年的記憶重新蘇醒,如果說剛醒來的時候他還沒有任何畏懼,那時候他只有滿腔的憤怒與悲傷。
現在奧賽爾卻終于回想起千年前的大戰,他武力不敵摩拉克斯,被巖槍鎮壓在海底,永遠不見天日。
而現在,這份恐懼重新喚醒了他。
“摩拉克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