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20(加更)
20
電梯上, 沈庭宗站在左邊,夏頌白和沈釗乖乖地擠在右邊。
夏頌白沒想到沈釗居然等自己等到了現在,小聲道:“抱歉啊, 我忘了和你說要加班了。”
“我問姚秘書了, 知道你肯定要加到半夜, 就去打包了夜宵回來。”沈釗看看沈庭宗,有點緊張, “二叔怎么在這兒?”
“沈總剛開完會。”
兩個人鬼鬼祟祟地交流, 恰好電梯停下,兩人同時伸手去按電梯的開門鍵, 指尖撞在一起。
沈釗連忙收回手來, 一瞬間耳朵就紅了, 夏頌白卻沉浸在成功掌控大門的快樂里, 笑瞇瞇說:“沈總請。”
他自己覺得自己做小狗腿做的特別敬業,但其實每次他這樣說話的時候,都特別可愛,像是小孩子故意裝大人,有種拿腔拿調的嬌氣。
沈庭宗掃了一眼沈釗,問他:“實習的事你已經決定了?”
沈釗神情一肅, 回答說:“我還是想在崇和。”
沈釗成績優異, 家世顯赫, 早在剛入學時, 就有教授對他拋出了橄欖枝,想要收他做自己的研究生, 被沈釗婉拒之后, 又打算推薦沈釗去華爾街自己朋友名下的公司實習。
本來對于沈釗來說,這也是一個很好的學習機會, 但因為夏頌白,沈釗心中的天平自然有了傾斜,更想要待在自家公司。
沈庭宗說:“這是你自己的事,我本來不該置喙。但你父親當年,正式接管崇和前,也曾經在華爾街工作過。”
沈釗一愣。
他對于父親的印象其實已經很單薄了,因為失去的太早,甚至連悲傷都被沖淡了,沈庭宗這個二叔反倒更多承擔起了長輩的責任。
但現在聽沈庭宗這樣說,沈釗卻忽然回憶起了一些畫面。他被男人抱在懷中,站在落地窗前,男人高大英俊,面容溫和,身旁站著的女人美麗高挑,充滿母性光輝。
窗外飄著雪花,鐘聲緩慢而沉重地響起,響徹城市的上空。那是納斯達克的鐘聲,在紐約新的一年被一次次敲響,那棟位于華爾街附近的公寓,在他幼年時同父母一同居住,至今仍被封存。
沈釗終于說:“我……我再考慮一下。”
沈庭宗不再多言,沈釗卻有些失魂落魄,夏頌白從電梯最后一個下來,問他:“怎么了?”
沈釗看向夏頌白,卻欲言又止,到底只說:“沒什么。”
等上了車,沈釗沉默著坐上了副駕,夏頌白只好鉆到后座,又和沈庭宗坐在了一起。
因為沈釗,車里氣氛有點尷尬,夏頌白垂頭當鵪鶉,結果一不小心就睡著了。
“咚”地一聲,是他向著一旁歪了過去,額頭輕輕地撞在了沈庭宗的肩膀上。
路途不算顛簸,他很單薄,掛在安全帶里微微起伏,小臉因為疲倦而略顯蒼白,在昏暗的光線里,像是一捧被攏在掌心里的星芒,安靜而脆弱,讓人很想抱一抱他。
馬路對側,對向的車駛過,車燈一瞬映照,落進車里,暈黃的一束光,似是電影里的布景。
沈庭宗身形筆挺,并沒有回首望向夏頌白,可是余光也能看到,他的眉眼舒緩陳靜,倚在肩上,艷光不似清醒時那樣滿溢肆意,但漆黑的發,雪白的肌膚,鮮紅柔軟的唇,漂亮得越發無可挑剔。
前面的沈釗還陷入在自己的情緒里面,并不知道車后的一幕。
隔著一排座椅,防爆玻璃將一切的聲響都隔絕,城市寂靜無聲,只能聽得到一點細不可查的呼吸聲,分明不該察覺到的,但沈庭宗總覺得,那一點呼吸拂了過來,撞在裸丨露在外的肌膚上,微微的癢,很深的甜。
時間像是很慢,足夠沈庭宗將他看得清晰至極,車子轉向時,他在肩上,又往懷中滑落方寸,這一刻像是一場詭艷靡離的夢,沈庭宗不敢動,也不想去動,怕驚擾了他,怕驚擾了夢。
黑夜連綿如織,光陰地久天長,跨海大橋上,車流似是珠鏈,銀河倒懸,遠方落在一片暈開的橙黃光影里,車子終于緩緩停下。前方沈釗剛要開口,沈庭宗忽然輕輕地“噓”了一聲。沈釗這才發現,原來是夏頌白睡著了。
沈釗沒再說話,轉過身去,有些心不在焉地拿出手機刷新消息,不經意間從后視鏡中看到,夏頌白睡得太沉,腦袋一點一點,沈庭宗忽然伸出手來,輕輕地托住他的下頜,自己的肩膀又往下垂了一些,要夏頌白靠得更加舒服。
二叔從來最講儀態,什么時候都風度翩翩,這樣有些“垮臺”的姿勢,不是為了夏頌白,是一定不會做的……
劃動手機的手猛地一頓,沈釗突然回過神來。
后座,夏頌白眼睫顫了顫,睜開了眼睛,因為剛剛睡醒,有點懵懵的,呆呆地看著沈庭宗,聲音小而輕,是一種撒嬌似的語調:“到了嗎?”
沈庭宗回答說:“剛到。”
夏頌白發了會兒呆,還倚在沈庭宗肩膀上沒動,沈庭宗也沒催他。
過了一會兒,夏頌白終于徹底清醒過來,轉頭看了一眼沈庭宗,又低頭看了一眼。
夏頌白:!
他怎么把大佬當靠枕了!
夏頌白猛地彈起來:“沈總,不好意思!”
沈庭宗眼底流露出幾分笑意:“沒什么不好意思的。加班辛苦了。”
啊啊啊太尷尬了!
夏頌白整張臉爆紅,尤其是兩只小巧的耳垂,簡直像是熟透的車厘子,薄薄的皮膚遮掩不住升溫的痕跡,大腦宕機地下了車,甚至忘了和沈庭宗、沈釗告別。
讓他死了算了,他居然就這么睡了大boss一路!
這是什么檔次的職場x騷擾啊!
他的腳步匆匆,幾乎有些落荒而逃,在夜風里,外套被吹得像是揚起的翅膀,露出筆直的腿同纖細的腰肢,夜色很濃,他走到哪里,感應路燈就亮到哪里,那團光落在他的身上,反倒像是他將夜色照亮了。
沈庭宗靜靜地凝視著他的背影,車里,沈釗也心神不屬的樣子,半晌,忽然喊沈庭宗:“二叔……”
沈庭宗:“嗯?”
沈釗猶豫一下,只是說:“小夏上班,比我當時努力多了,人緣也比我要好。”
沈庭宗微微笑道:“你不用妄自菲薄,他們只是不敢和你做朋友。”
沈釗是崇和下一輩已經定下的繼承人,對待未來的老板,同事既不能太冷淡,也不好太過親近,反倒不如夏頌白在公司如魚得水。
沈釗卻搖了搖頭:“是小夏自己討人喜歡。”
沈庭宗沒有反駁:“他是討人喜歡。”
沈釗的心莫名向下沉了一下,勉強笑了笑,將車窗降了下去。
微涼的夜風涌了進來,將有點發熱的頭腦吹得冷下去,沈釗長長地呼出口氣來,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也被他壓了下去。
車里屬于夏頌白的氣息淡了,只有沈庭宗肩頭,還留下一點淡淡的甜,被漸漸蔓延過來,屬于沈庭宗的冷淡味道包裹,成了一種讓沈釗覺得微妙而復雜的滋味-
明明在車上已經睡了一會兒,但夏頌白回到家后,匆忙洗漱之后還是倒頭就睡。
——上班實在是。
太!累!了!
尤其是在崇和這種巨頭公司上班,大家明明都很和睦,但就是卷生卷死的,甚至他們根本不覺得自己卷,加班到深更半夜完全是家常便飯。
而且也不完全是□□上的累,校園和職場最大的區別就是,離開校園再也不會有人替你兜底了,如果工作里出現紕漏,責任完完全全需要自己來承擔。這種精神上的壓力,讓人必須全情投入,完全不敢松懈。
他穿越過來,難道就是為了頂替原主刻苦工作的嗎qaq
還好第二天是周末,夏頌白沒定鬧鐘,一口氣睡到了下午,醒來的時候饑腸轆轆,餓死鬼一樣飄到廚房,翻箱倒柜找吃的。
韋淑琴最近都在忙著和自己的塑料姐妹花們開畫廊的事情,自從夏頌白和廉晟訂婚之后,原本那些在夏家敗落之后對她態度冷淡的貴婦人們,現在又開始熱絡,韋淑琴左右逢迎,樂此不疲到忘了監督夏頌白。
今天韋淑琴難得在家,看夏頌白這樣,微微皺眉道:“頌頌,怎么餓成這樣?”
夏頌白裝作聽不出她的嫌棄:“昨天加班,回來得太晚了。”
韋淑琴問:“你去哪家公司實習了?”
夏頌白不想告訴她那么多,含糊道:“隨便找了一家。”
“怎么不去銳藍?去了阿晟肯定會照顧你,瞧你忙成這樣,臉色都要不好了。你馬上就要大學畢業了,和阿晟的婚事也該兩家坐下來正式商量一下了。弄成這樣,到時候拍婚紗照都不會好看。”
夏頌白:……
夏頌白正在吃小蛋糕,聞言差點噎住。
原作里,原主第一次對寧清動手,就是因為拍婚紗照的時候,廉晟拋下原主去找寧清,導致原主黑化,找了人砸了寧清弟弟工作的地方。
廉晟知道之后勃然大怒,同樣找人折騰夏家的生意,弄得本來就江河日下的夏家更是岌岌可危,這導致原主只能越發緊地死貼在他身上,指望自己嫁入廉家之后,可以拯救夏家。
一言以蔽之,一筆爛賬。
原主沖動沒腦子,廉晟更是重量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