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沒關(guān)系嗎？”�？颂乜粗巴獾拇笥�, 問道：“她不是舍得打車的人，這個點還沒回來，公共交通也快停了�！�
電視上正在重復(fù)白天的新聞, 畫面從檢察院門口掠過，外面抗議的人和警察持續(xù)沖突, 穿著A管會制服的人，正在向人群內(nèi)的劣A投擲閃光彈。
時間跳到現(xiàn)在，暴雨中，示威的人仍未減少。
比起是否會淋雨的尤利婭, 她關(guān)心明天的公開庭審。
“反正明天就結(jié)束了。”她說。
“生命科學(xué)教那幫人通過這次審判, 除了想加速A管會的瓦解, 鏟除威脅后重操舊業(yè)斂財，還能得到什么？”
冷不丁地, 她看向�？颂兀骸懊魈斓耐彆谑膫�區(qū)同步直播后, 這個教的影響力會進(jìn)一步擴(kuò)大，明天他們會不會趁機(jī)傳教？“
“其實死了幾個劣A而已, 要不是卷入其中的平民也死了，這件事本不該鬧得這么大�！卑？颂夭幻靼姿秊槭裁催@么在意明天的審判。
“稍微有點在意，畢竟明天的辯詞和布防計劃都是由我提供的。”
“我能拿到的只是一份記憶，如果我需要后續(xù)的讀取和投影技術(shù), 還得繼續(xù)被他們要挾�！�
且劣A要自由和平等的運動，在下七區(qū)搞得轟轟烈烈，上七區(qū)可還沒承認(rèn)。
她姑且算是個有點地位和財富的人, 想保住這些東西，就得一直被對方榨取價值。
烏涅塔也沒忘記身份暴露是因為有人拿她的生物信息去檢測。
檢測信息是完全保密的, 檢測機(jī)構(gòu)那邊最多留存一條記錄，送檢者拿到的紙質(zhì)報告才是問題。
這兩個威脅, 像隨時都會引爆的地雷，稍不注意就會炸得她一無所有。
后者她有些猜測，只等伊萊斯醒來后驗證。
但是前者……
她咬著指甲，覺得不爽：“總覺得付出和回報不成正比�！�
得想想辦法。
她并非腦子有多聰明，這點烏涅塔自己很清楚，她只是擅長玩一些情感游戲，對利益很敏感，且擅長追逐。
任何一筆虧本的買賣，都讓她焦慮。
她面容陰郁：“沒人能在我這里占到便宜，誰都別想�！�
埃克特頭腦簡單，習(xí)慣于服從妹妹的指令，他蹲在一旁，問道：“想到解決辦法了嗎？”
烏涅塔拍拍他的腦袋：“別催�！�
正想著，房門開啟，尤利婭闖進(jìn)來，抬手抹了把臉，“咦”了一聲：“�？颂匾苍诎 ！�
她渾身濕透，走路時滴滴答答的，水跡順著她的腳步，將地毯泅濕。
把沉重的制服外套扔到一旁，深色襯衣顯得她臉色蒼白，淋了太久的雨，尤利婭唇色發(fā)烏。
半跪在烏涅塔身旁，把藏在身后的手提袋放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打開里面的盒子，把糾結(jié)了許久才買下的手鏈扣在她手腕上。
“好了。”
她猛地抬頭，熠熠生輝的紅色眼珠是全身上下唯一的亮色。
“真漂亮。”捏著烏涅塔的手翻來翻去地欣賞，她小聲嘀咕：“貴的東西就是好�！�
拂掉她睫毛上的水珠，烏涅塔問道：“你跑出去這么久，就是為了買這個？”
尤利婭覺得癢癢，瞇著一只眼，盯著她手上的鉆石蝴蝶，得意地說：“喜歡嗎？喜歡吧！”
“剛在車上見你一直盯著廣告看，我一狠心一咬牙，就給買回來了�！�
她的視線定格在烏涅塔身上：“別生氣了�！�
討好的想摸摸烏涅塔的手，又怕把水弄進(jìn)手鏈里了：“這東西這么貴應(yīng)該不會生銹吧？”
她向來油滑，這會兒悶不啃聲辦了件大事，更是得意：“你不會覺得我生氣了才下車跑了吧�！�
“我怕你跟我待一起，越看我越來氣我才跑掉的�！�
承認(rèn)是不可能承認(rèn)的。
她眨眨眼，更多的水珠隨著身體晃動，從各處滴落。
“我跑到那里看了一會兒，一問價格，都夠我重新買輛車了�！�
烏涅塔皺眉：“怎么又買了呢？”
尤利婭說：“我也就站在那看了一個多小時吧，中途碰到貝瑞絲，她還特意跑過來嘲諷我是窮鬼，等她出來的時候我還在那看，又被她一頓嘲諷�！�
“我差點跟她打起來。”
“她嘲諷你你就買？”烏涅塔把手邊的毛毯蓋在她腦袋上，說：“上次在你家，連蘋果皮都舍不得扔，今天一輛車的錢說花就花，你又是在哪撈的？”
“升職了就是不一樣，才幾天，就撈到這么多�！�
“沒有。”尤利婭裹著毯子，隔絕了點房間里的冷氣，沒那么不舒服了之后，不服氣地說：“只是我之前辛辛苦苦攢的，再加上升職了之后拿到的獎金�！�
“這錢真是干干凈凈。”她仰頭：“我第一次送你禮物，真不至于�！�
被烏涅塔這么懷疑，她臉上帶了幾分委屈：“再說了，我就是撈，那撈的也是富人的人錢，屬于是劫富濟(jì)貧�！�
烏涅塔點頭：“之前你確實從我這撈了不少。”
尤利婭：“……”
“陳年舊事了，能不提了嗎�！庇壤麐I嘟嘟囔囔地靠近她：“你摸摸我腦袋，是不有點燙。”
烏涅塔的手放在她額上。
尤利婭支撐不住，把腦袋枕在她膝蓋上，她的眼睛好像出了點問題，看什么都慢半拍。
“讓我趴一下，有點累�！�
烏涅塔撫著她臉的動作，也好像變得極為緩慢。
模糊的視線中，只有她腕間的鉆石蝴蝶看起來還算清晰，閃閃發(fā)光。
尤利婭把手上的水蹭干，終于沒忍住抬手摸了一下，握著她的手腕，含糊不清地說：“買完我卡里就剩個位數(shù)了。”
她臉皮厚，很習(xí)慣通過展示自己的窘境獲得好處。
倒豆子一樣把前因后果全都說了：“手機(jī)又沒電了，沒辦法通知司機(jī)，出租也坐不起，好不容易走到公交站，又錯過了末班車。”
“還好我是個alpha，硬是靠著毅力走回來了。”
“我真的走了好久啊，越走雨越大。”尤利婭的聲音越來越�。骸昂孟窭咸於荚诟易鲗σ粯��！�
她打了個哈欠，在烏涅塔膝上蹭了蹭，眼皮也快黏在一起了：“不過我又想，下就下吧，正好有借口在你面前裝可憐了�！�
說到后面，聲音已經(jīng)輕得聽不見。
“尤利婭？”烏涅塔輕拍她的后背，俯身輕聲叫道：“尤利婭？”
被握住的那只手也被松開，烏涅塔抬手，欣賞兩秒新手鏈，對著要過來把人搬走的�？颂卣f：“你去找生命科學(xué)教的人，讓對方找人去檢舉尤利婭。"
她要把水?dāng)嚨酶鼫啞?br />
……
喬西再次醒來已經(jīng)是深夜，雨聲和著浪聲攪得人不得安寧。
撐著起身，一杯溫水送到嘴邊，他下意識仰頭。
一轉(zhuǎn)身發(fā)現(xiàn)卡爾正含笑望著他，忍著反胃把水咽下去：“你還真是愛給人當(dāng)狗�！�
說著說著他就繃不住了：“你他馬為什么還在這里，滾出我的房間�！�
“我猜你還想讓我趕緊滾出你家，可惜不湊巧，今天暴雨，小型飛艇不適合起飛�！�
“你家里人也很信任我，知道你在上七區(qū)時是由我照顧的，我一說想再安慰安慰你，和你說說話，他們就同意了。”
無視被喬西打翻的水杯，卡爾低聲勸道：“你家里人還是愛你的，雖然嘴上說得失望，但還是沒打算放棄你�！�
“你父母好像碰到了生意上的難事，處理完你的事就匆匆走了，臨走前交代我，幫忙好好勸勸你�！�
“只要你不去肖想不該想的，還是能在下七區(qū)幸福快樂的過一輩子�！�
太陽穴狂跳，手臂上的肌肉也因為用力不自覺抖動著，喬西冷眼看著他：“我不準(zhǔn)妄想，難道就輪得到你了嗎�！�
睡了一覺醒來，喬西平靜很多，不像之前一樣動不動像個瘋子似的大喊大叫。
“從一開始，你就沒把我當(dāng)成朋友，我探病達(dá)里爾那次，也是你搞的鬼吧�！�
“都多久了，你才反應(yīng)過來。”卡爾拉開椅子，端坐在一旁：“以你這樣的智商和觀察力，強(qiáng)行留在莫頓家的宅邸里才是悲劇�！�
外面狂風(fēng)暴雨，房間里看起來卻很是溫馨。
昏黃的燈光下，卡爾盯著他，說：“像你這樣的，回到溫室里才是你的歸宿，你應(yīng)該謝謝我，沒讓你看到更殘酷的現(xiàn)實�！�
“如果沒把你當(dāng)成朋友，我怎么會對你這么好呢�！�
“跟我比起來，你的友情簡直可以用廉價形容�！�
“瘋子。”喬西罵道：“你和他們一樣，都瘋了�！�
卡爾吐氣：“你這樣說，我會自動理解成你在夸我，畢竟維護(hù)莫頓家的和諧，是我最大的工作目標(biāo)�！�
他笑道：“我一直為此所努力著，憑什么你一來就想打破平靜？”
喬西也笑了，他只覺得悲哀，固然他對卡爾的友誼并不純粹，但也沒想到從一開始他就是條緊盯著自己的毒蛇。
“別露出這種蠢表情�！笨栒f：“一看就知道在想什么，你肯定覺得自己很平易近人，很和善吧�！�
“明明就是別有目的的接近，你用友情兩個字就能洗白了嗎？omega和沒有身份的beta交朋友，你是不是覺得自己特別偉大�！�
“收起你那副被背叛的嘴臉，你利用我的時候，怎么不想想有一天會被反噬呢�！�
喬西已經(jīng)麻木了。
他沒有卡爾那種顛倒黑白的口才，也學(xué)不來他理所當(dāng)然的無恥態(tài)度。
“說到底你就是嫉妒�！�
他重復(fù)道：“我討好她，不會被當(dāng)成狗討好主人，你嫉妒�！�
“我光明正大追求她，你嫉妒。”
看著卡爾逐漸僵硬的表情，他心情愉悅：“你在洋洋自得什么。”
喬西扶著床，樂不可支。
“我敢殺伊萊斯，你敢殺我嗎？只要還活著一天，我就要到她身邊糾纏她一天�！�
“你也只敢在這種沒人的時候落井下石了，你命這么賤，身份這么低微，你怎么攔我？”
他抓住一個弱點就窮追猛打，根本不給卡爾開口的機(jī)會。
就算卡爾說話了，他也不在乎。
“反正怎么都比你強(qiáng)，是吧？”
“反正我跟你說的那些，沒有任何作用，是吧？”卡爾的表情有瞬間的龜裂，學(xué)著他的句式反問他。
他站起身，把電視打開，一些關(guān)于下七區(qū)暴動的新聞來回播放。
“這都是趁你昏迷的時候，我從電視片段里截取的�！笨栒f：“你不是一直問，她去哪里了嗎。”
屏幕上尤利婭穿著制服，身材挺拔，笑容溫和地問候民眾。
“本來是留著無聊的時候自己看的，沒想到還是派上用場了�！�
卡爾面無表情：“她從頭到尾都是在利用你，那天晚上你昏迷后，她連問都沒問過一句，直接找了那個女a(chǎn)lpha過來，第二天早上就到下七區(qū)了�！�
鏡頭里面偶爾出現(xiàn)的那個背影，兩人都很熟悉。
“你猜她知不知道你現(xiàn)在是什么狀況？就算知道，她也不會在乎。”
“你以為她喜歡你嗎？只不過是事情發(fā)生的時候，你最蠢，剛好只有你能利用，你不會真的覺得達(dá)里爾要被送出去聯(lián)姻，就老實了吧，既不去看她，也不過問。”
“因為他比你清楚她的本性，不然你再等兩天呢，等他湊上去，你看她還會利用你嗎。”
“作為這件事里唯一的受害者，誰忍心責(zé)怪她跟誰交往，也就你還做著春秋大夢�！�
卡爾平靜地說完一切，靜靜欣賞他的痛苦。
留下來就是為了徹底將他擊潰。
作為一個身份低賤之人，他沒有生氣的立場和資格，柿子撿軟的捏，這怒氣和惡意只有傾倒在更弱者身上，才能平息。
喬西根本聽不進(jìn)去：“你別騙了，我不會信的。”
“別自欺欺人了�！笨柨偹悴幌裰澳菢颖飷�，心中的郁氣總算消散了些。
“你現(xiàn)在沒價值了�！�
“至于聯(lián)姻，康納會代替你，他會和達(dá)里爾結(jié)婚，僅剩的作用都被取代了，你還有什么借口再去找她？”
“我叫你別說了！”喬西捂著腦袋尖叫，偽裝的平靜被徹底撕碎，他的情緒再次崩壞。
“你永遠(yuǎn)也別想跟她在一起�！笨栒Z氣放緩：“因為她根本就不是莫頓家的孩子，而是伊萊斯和達(dá)里爾的繼母�！�
喬西的驚叫聲被外面轟隆的雷聲掩蓋。
他顫抖著跌下床，掐住卡爾的脖子，將他往墻上摜。
“我讓你別說了！”
卡爾倒在地上，蜷縮著護(hù)住腦袋，嗤笑道：“你就算把他們?nèi)珰⒘耍矊崿F(xiàn)不了愿望。”
“來替換我的傭人馬上就來了，你猜康納會怎么對你。”
明明狂風(fēng)和暴雨被阻擋在外，喬西卻感覺自己正走在風(fēng)雨中。
一道閃電閃過，他看見卡爾唇邊沾著血，愣愣地問道：“你又要裝可憐了是嗎�！�
他自問自答：“你這下等人，也就這點手段了�！�
他的腦袋又開始痛了，好像有人拿刀子插進(jìn)腦子里在不斷攪合。
往前走了幾步，他取下被當(dāng)做裝飾品掛在墻上的獵槍，一言不發(fā)地瞄準(zhǔn)卡爾。
“你知道嗎，我們家每年有冬獵的傳統(tǒng)。”
伴隨著幾聲巨響，卡爾背后的墻上猩紅一片。
他像被子彈楔進(jìn)墻上了一般，一動不動。
喬西覺得自己突然好多了，清醒后一直伴隨著自己的頭痛，也減輕了許多，傭人的尖叫已經(jīng)無法觸動他的神經(jīng)。
將冒著煙的槍口對準(zhǔn)匆忙跑來的康納。
“別過來。”
他臉上濕乎乎的，視線也因為眼淚受阻。
他聽見康納短促地叫了一聲，然后開始勸他：“喬西，把槍放下，不要再錯下去了�！�
“我好累�！彼f。
“這是正常的，你易感期不是正常結(jié)束的，腺體還沒恢復(fù)，我叫醫(yī)生過來幫你看看，你睡一覺就好了�！�
喬西：“我要去找她�！�
他現(xiàn)在感覺特別好，清醒又冷靜：“聽說你要和達(dá)里爾結(jié)婚了，挺好的�！�
“如果這趟出門，我和她談得順利的話，我們又能當(dāng)一輩子的親人了�！�
喬西的手指打在扳機(jī)上，漫不經(jīng)心地想，康納以后或許該叫他一聲父親。
想著想著被自己逗笑了，他抬高槍口，瞇著眼睛，說：“給我準(zhǔn)備飛艇，你要是敢通知爸爸媽媽，我現(xiàn)在就宰了你�！�
康納還在叫他冷靜。
喬西想，沒有什么可冷靜的了。
他要是還不夠冷靜的話，早就開槍把惡心的同A戀打死了。
“你知道嗎，我替你高興，雖然你短暫地誤入歧途過，好在又及時改正了。"
……
第二天是個晴天。
尤利婭嘻嘻哈哈地從埃克特手上接過毛巾，幫她把頭發(fā)擦干。
“昨天我睡著之后你是不是拍我了？還摸我頭發(fā)了？”
alpha淋了雨也要感冒，尤利婭打了個噴嚏，帶著些鼻音發(fā)愁道：“你生一次氣就得花這么多錢，下次再生氣可怎么辦�！�
掰著手指數(shù)了數(shù)賬戶余額里那三瓜倆棗，不吃不喝不睡覺地?fù)疲恢滥懿荒軘�夠她病好之后的那一波。
烏涅塔也笑：“有很多比錢更珍貴的東西�！�
尤利婭：“比如我對你的感情？”
她不置可否：“再不出發(fā)要遲到了�！�
第52章
電梯門開啟, 一行人猝不及防跟站在里面的貝瑞絲打了個照面。
目光掃過烏涅塔的手腕，她露出個了然的笑，嘲道：“還以為你會在那你站一整晚呢, 看來升職后你撈了不少？”
尤利婭：“一大早真是晦氣�！�
嘴上這么說，卻動作迅速地擠到貝瑞絲身邊, 把她們倆站在一起的可能掐滅。
沒得意多久，看見酒店門口只停了一輛車的時候，猛然想起今天是自己保安上崗的日子。
“你坐前面。”貝瑞絲帶著烏涅塔自然地坐在后座。
尤利婭：“……”
憋著氣上車，不用扭頭, 瞟一眼后視鏡都能看見后面?zhèn)z人在竊竊私語, 尤利婭捏緊拳頭, 恍然察覺自己今天不光是保安，甚至是愛情保安。
貝瑞絲似乎對今天的公開審判自信滿滿。
本來就是非正常流程的審判, 為了欺騙底層民眾走的過場。
兩人湊得很近, 烏涅塔幾次三番看著她，欲言又止, 貝瑞絲感到疑惑。
快要抵達(dá)的時候，烏涅塔湊到她耳邊，輕聲說：“等會兒庭審……你小心些�！�
她以為對方在說圍在外面的那些暴民，收下關(guān)心, 心情愉快地回望：“別擔(dān)心，這次工作結(jié)束后，我會申請休假�！�
“我們可以一起出去好好放松, 趁此機(jī)會遠(yuǎn)離那個人渣。”
“——還是別這樣說她吧，尤利婭也是為了生存, 畢竟她沒有優(yōu)渥的生存環(huán)境�！睘跄÷曊f。
經(jīng)過這幾天的高密度相處，她在貝瑞絲面前就是個想自救但是又忘不了渣女的戀愛腦, 借著幫她工作的機(jī)會麻痹自己，結(jié)果還是走不出來。
貝瑞絲的態(tài)度挺微妙，好像很喜歡她這副為情所困的樣子。
烏涅塔感嘆，不愧是克勞德的親戚，愛好就都挺小眾的。
“快開始了，先進(jìn)去吧�！彼f。
尤利婭還要再次確認(rèn)外面的防衛(wèi)，只能咬牙看著她們倆先走。
……
法庭內(nèi)已經(jīng)坐滿了人，都是趕過來旁聽的觀眾，里面不允許舉牌子，他們就趁開始之前揮著手念口號。
無非是些還原真相，讓殺人犯以血還血的話，鬧哄哄的，讓烏涅塔有種正在階梯教室上大課的錯覺。
四周圍繞著在半空中飛來飛去的攝像頭。
與其說是場庭審，倒不如說是檔臨時插播的電視節(jié)目。
受審的人早已經(jīng)在被告席上坐成一排，原告席上則擺著幾張黑白照片，旁邊豎著小小立牌標(biāo)明名字，抓馬得有點可怕。
隨著法槌敲響，現(xiàn)場開始變得安靜。
像烏涅塔早已知道的那樣，貝瑞絲先是擺出劣A不算人，以及這些“非人”的存在會擠占資源。
她把這些被煽動，來為這次審判搖旗吶喊的民眾，擺在這幾個“死不足惜”的劣A的對立面。
“平等是建立在奉獻(xiàn)的基礎(chǔ)上的，我們的公民為社會發(fā)展做出了貢獻(xiàn)，所以享有應(yīng)有的權(quán)利�！�
“本次事件死亡的民眾都是被誤殺的，政府撥付了巨額賠償款，這些錢將由幾位死者家屬平分，劣A除外�！�
“如果毫無貢獻(xiàn)的劣A也能來分錢，那些死者生前努力工作，為社會奉獻(xiàn)將顯得毫無意義�！�
貝瑞絲總結(jié)：“被告誤殺公民固然有錯，但消滅不安定因素是職責(zé)所在，功過相抵罪不至死。”
她一番偷換概念的辯白下來，那幾個殺人犯都快成了為民除害的大英雄了。
搞暴動搞起義本來就是有人刻意鼓動，一旦觸及到切身利益，庭審現(xiàn)場瞬間安靜了，大家又低著頭開始思考了。
原告這邊的律師早就被烏涅塔透過題，直接扯開話題，不往殺人的事上聊。
“所謂的巨額賠償款，也就夠A管會一個分部幾天的費用而已�！�
“A管會每年支出的費用，給下七區(qū)所有的公民每人發(fā)一筆錢還有剩余。“
“我們討論的不是這幾個死去的劣A的問題，而是所有民眾生存福利的問題，用命為我們引出這個問題的劣A難道不值得同情和尊重嗎。”
律師顯得很疑惑：“就因為感知不到信息素，所以被判定為劣A嗎？明明這種特質(zhì)，能勝任更多工作�！�
“壽命短消耗的資源更少，為了生存就要做義體改造，以此形成的產(chǎn)業(yè)鏈，能提供的工作崗位多到難以估計�！�
“A管會成立之前，不就是這樣的嗎？普通公民能賺到更多的錢。清洗計劃開始之后，本該流向民眾的錢，全都被A管會截取，拿來養(yǎng)蛀蟲，甚至肆無忌憚地在街上開槍殺人。”
生命科學(xué)教對這場審判的目標(biāo)很明確，就是讓本來就很臭的A管會變得更爛更臭，將敵人瓦解后，再次站到臺前斂財。
貝瑞絲被打了個猝不及防，大腦急速運轉(zhuǎn)，正要開口，立刻被生命科學(xué)教這邊的律師打斷。
“我們早些時候接到消息，上面撥付的安撫款項并沒有賠償給受害者家屬，反而被A管會的某位官員用于奢侈品消費，通過各方協(xié)調(diào)，我們調(diào)取了公共監(jiān)控，正好拍到她消費的全過程。“
話音剛落，現(xiàn)場一片嘩然。
證據(jù)呈上，直接投影到法庭中心。
尤利婭剛忙完，走進(jìn)庭審現(xiàn)場，就看見自己昨天猶豫糾結(jié)買手鏈的畫面，被放大了數(shù)十倍投影出來。
強(qiáng)忍著肉痛假裝豪爽闊氣付錢的場景更是被循環(huán)播放。
手里拿著的小票正好露出，有人已經(jīng)在數(shù)后面綴著幾個零了。
尤利婭：“？”
生命科學(xué)教早就打通上下關(guān)節(jié)，廉政司的人昨晚接到檢舉后，早早就在這里等著了，一行人沖到尤利婭面前出示證件：“請你跟我們走一趟配合調(diào)查，你有權(quán)不說話……”
尤利婭還懵著，第一時間看向貝瑞絲，懷疑是她給自己下絆子。
生命科學(xué)教的律師慷慨激昂：“這就是你們納的稅養(yǎng)著的A管會官員，連撫恤款都要撈�！�
尤利婭被扭住雙手，大罵：“我他爹什么時候成了A管會的人了？那都是我辛辛苦苦存的�！�
“以你糟糕的財務(wù)狀況，連信用卡都沒得刷，我們有理由懷疑這比資金的來源是否合理�！�
對方鐵了心要把屎盆子往她頭上扣，甚至找來了另外幾個還沒來得及去拜訪的受害者家屬。
尤利婭后知后覺，這是場針對自己的圍獵，現(xiàn)在她也是對方搞臭A管會的一環(huán)。
可是他爹的這跟她有什么關(guān)系？！
情緒上頭的民眾并不關(guān)心她到底在哪任職，事后就算調(diào)查清楚，也沒人關(guān)心她是否清白。
最糟糕的是，這件事對她仕途的影響。
尤利婭眼前一黑，試圖讓早就布防好的安保上來中斷這場鬧劇，然而無人響應(yīng)。
攝像頭嗡嗡地飛到她身邊，將她緊張的滑稽模樣記錄下來。
貝瑞絲這會兒也意識到，開庭前烏涅塔那句小心是什么意思了。
雙方都眼睛都快瞪出血，都認(rèn)為是對方通過烏涅塔竊取了自己的工作信息，以此陷害。
“下賤�！�
“卑鄙！”
兩人幾乎同時罵道，罵完又都覺得不對勁。
這種場合使用這種招數(shù)，簡直就是殺敵一千自損一萬。
這時已經(jīng)有民眾認(rèn)出尤利婭，發(fā)現(xiàn)她就是那個“個人的一小步，性少數(shù)群體的一大步”。
順著她的視線，自然也發(fā)現(xiàn)了觀眾席上的烏涅塔，目光聚焦在她抬手整理頭發(fā)時，腕間閃閃發(fā)亮的天價手鏈上。
尤利婭震驚恍惚的同時，又忍不住為她擔(dān)心。
現(xiàn)場的安�；疽呀�(jīng)沒有，人群開始騷動，又有人開始喊口號。
被告席上那幾個人已經(jīng)無人在意。
用眼神制止想過來保護(hù)她的�？颂兀瑸跄叩奖桓嫦�，所有的攝像球聚攏到她身旁，將她的每一個細(xì)微表情呈現(xiàn)在眾人面前。
“我很抱歉�！彼f：“在這樣的情景下和大家見面。”
她聲音柔和，表情羞愧，戴著手鏈的那只手舉起和太陽穴齊平，方便飛行攝像機(jī)和大家看得更清楚。
“廉政司的檢舉是我做的�！�
她穿著樸素，骨節(jié)如竹，瘦而修長，昂貴的鉆石蝴蝶在腕間晃蕩。
尤利婭瞳孔驟縮，忘記了掙扎。
“如果有人關(guān)心政治的話，應(yīng)該記得前段時間，我和尤利婭曾公開出柜�！�
“在我心中，她曾是廉潔與優(yōu)秀的代表，我敬佩她�！�
不懂她為什么要在這個時候站出來，飛行攝像機(jī)像惱人的鳥一樣，發(fā)出嗡嗡地聲音，還總是擋住尤利婭看向她的視線。
她愣在原地，怔怔地看著烏涅塔講話。
“被家里人脅迫分手后，我也時常關(guān)注她的動向，包括這次在下七區(qū)的工作，之所以陪她來，是因為我也有必須要做的事�！�
“這次特大命案發(fā)生后，我看到了劣A和一些底層民眾艱難的處境，想為他們做點什么。”
烏涅塔話鋒一轉(zhuǎn)，說道：“在這次事件發(fā)生之前，通過某次意外，我知道了生命科學(xué)教，并且被本教的教旨所打動�！�
既然決心將自己跟生命科學(xué)教綁在一起，就要為自己爭取更多的話語權(quán)和地位，不能像埃克特一樣當(dāng)條被動的雜魚。
生命科學(xué)教野心大，花費這么大的心血在下七區(qū)搞事，后續(xù)行動肯定會蔓延到上七區(qū)甚至整個帝國。
雖然綁定/邪/教有風(fēng)險，但是總比被威脅合作然后接受對方擠牙膏一樣的好處要強(qiáng)。
“伴侶的事業(yè)風(fēng)生水起，我也要追上她的腳步，一開始只是抱著這種膚淺的想法，但越是深入了解，我對本教越是信服�！�
“我和我的家族提供了這筆用作撫恤的款項，為了監(jiān)管資金去向，才有了這次下七區(qū)之行�！�
偌大的空間內(nèi)，除了她輕柔有力的聲音外，別無雜音。
“為了追回我，討我歡心，她做了這樣的錯事，我很震驚也很痛心�！彼f：“庭審結(jié)束后，我私人會補(bǔ)齊這筆款項，以生命科學(xué)教的名義�！�
“不管是劣A，還是有難處的普通民眾，都可以通過生命科學(xué)教向我尋求幫助。”
她儼然一副生命科學(xué)教的發(fā)言人形象。
尤利婭的視線無法聚焦，有那么幾秒種，她感覺自己處在一個真空罩子里，接收不到任何來自外界的反饋。
視線里，是她面相人群，充滿歉疚的微笑。
就在人群為她歡呼的時候，從觀眾席沖出個滿身狼狽的青年，大聲喊道：“別被她騙了，她就是個謊話連篇擅于玩弄人心的騙子�！�
是喬西，他看起來非常疲憊，卻又有種不正常的亢奮。
他舉著手機(jī)，打開照片。
攝像機(jī)勤懇地把照片投影到現(xiàn)場。
喬西往前走，撥開遮住后頸的頭發(fā)，露出腺體，將自己omega的身份擺到臺前。
“你和她分手，除了家里反對，還因為你強(qiáng)迫我的事敗露�！�
幾天不見，他進(jìn)步神速，已經(jīng)掌握了潑臟水時要模糊時間線的核心技能。
不光聽起來，連看起來，他也像個被拋棄的心碎omega。
“雖然我們早有婚約在身，可你為了她，一邊吊著我，一邊公開和她在電視上出柜�！�
“我很迷惑，你既然是A同，為什么要來招惹我。”
“是為了她的前途，所以公開在所有人面前撒謊出柜嗎？據(jù)我所知，那件事之后，她就升職且得到重用�！�
“結(jié)果你剛剛又說早就跟她結(jié)束了，是因為她的事業(yè)挽回不了了，你無可奈何之下才出面轉(zhuǎn)移視線嗎�！�
烏涅塔耐心地聽完了。
“那么你現(xiàn)在站出來，是想得到什么呢。”她問。
喬西一下子怔住，好一會兒才說：“我只是不想再有人被你欺騙�！�
“像你這種滿嘴謊言的人，就該被關(guān)起來得到教訓(xùn)，我會向omega保護(hù)組織檢舉你�！�
想起卡爾說他這輩子都只配活在夢里，喬西就想發(fā)笑，等這次直播之后，他會永遠(yuǎn)永遠(yuǎn)的和烏涅塔綁定在一起。
他情緒波動巨大，腺體開始發(fā)燙，信息素開始溢出，過濾裝置捕捉到之后，發(fā)出嘶嘶的響聲。
不知道等了多久，他終于等到了烏涅塔的回應(yīng)。
她向自己逼近，然后俯身。
喬西下意識迎向烏涅塔伸過來的手指。
繞過他的臉，微涼的指尖落在他的腺體上，喬西還沒來得及喟嘆，下一秒，她的整個手掌都貼了過來。
像雪正在融化，她的手心被烘得暖呼呼的。
“你可以再努力一點散發(fā)信息素�！�
她的聲音像從很遠(yuǎn)的地方傳來，喬西茫然：“什么？”
“你不是說，我侵犯了你？”她的手向上爬，抓著他的頭發(fā)，拽得人生疼。
他的腦袋被她拽著，眼睛茫然地掃過靜默的觀眾席。
受到信息素的干擾，人群中的alpha開始躁動，竊竊地低語聲從四面八方傳來，喬西像是懸在遠(yuǎn)處的一塊肉。
可近在咫尺的烏涅塔卻不受影響。
喬西的心臟狂跳，再次焦躁起來，眼前的景象和前幾天的重疊，他好像又回到了那間書房，跪在她腳邊祈求標(biāo)記，卻被踢開。
她松開手，撩開披散的長發(fā)，露出干癟的后頸，說：“我不行的。”
劣A生來就腺體不明顯，甚至有些沒有。
喬西的神經(jīng)像被拉滿的弦，崩到極致。
他伸手撫過她的頸后，第一次，她沒有躲開。
傳來的觸感如此平滑。
“你既然從一開始就在這里，應(yīng)該也聽到了我是有信仰的。”她瀲滟的雙瞳掀起狂熱：“加入生命科學(xué)教之后，我就接受了手術(shù)�！�
“像我這樣含著金湯匙出生不知人間疾苦的人，如果不作出改變，怎么和想要幫助的人感同身受呢�！�
明明身體滾燙，喬西卻覺得自己正泡在冰水里。
他緊張地握緊口袋里的匕首，希望能藉此得到些勇氣。
這本來是該揮向尤利婭的，也可能是用來給烏涅塔一個教訓(xùn)的。
她從未像此刻一樣，主動地跟他皮膚相接。
不顧喬西的推拒，她拿走他的匕首，將鎖骨下方的皮膚劃開。
喬西呼吸一窒，她身上沒有像他想象中的那樣，濺出血來。
“摘除腺體后，我切身地感受到了劣A的困境，也驚訝于沒了腺體我的腦袋如此清明�！�
“不再受易感期的困擾，像一個真正的進(jìn)化完全的人一樣�！�
“這實在太顛覆了�！�
她緩緩地述說著：“我在神學(xué)院就讀，清楚地知道自己以后將會成為一名牧師�！�
“事情發(fā)生后，偶爾我會思考，或許這是神給我的指示呢，以己為鏡，感受痛苦才能為信徒們提供支持和安慰�！�
手指劃過心臟上方，捻起被劃破的人造皮膚，她說：“如你們所見，我又接受了義體改造手術(shù)，對這個世界的認(rèn)知又清晰了一分�！�
一個狂熱純粹，有自己信仰的教徒，為了探尋世間的真理不惜毀壞自身，她的品行高潔不必再質(zhì)疑。
喬西的荒謬指控也有了答案。
他想反駁，想找出線索和時間上的漏洞，可是腦子根本無法正常思考。
他抖得厲害，有拿著抑制劑的人開始靠近她。
看向法庭中間烏涅塔的投影，喬西下意識去摸，只得到一片虛幻。
他絕望地想，或許卡爾說得沒錯，他就是一個只配做夢的妄想者。
這場跑題的庭審，好像成了她的就職儀式，生命科學(xué)教的人和安保們一起維持秩序，倉促間宣告，如果想找牧師告解，可以到官網(wǎng)預(yù)約報名。
烏涅塔那張漂亮非常的臉猶如病毒一般，出現(xiàn)在所有的直播屏幕中，微笑道：“我在生命科學(xué)教等你�！�
喬西晃神。
被拖離現(xiàn)場前，烏涅塔的手撫過他的發(fā)頂，溫柔的像是最后的告別。
巨大的投影如神明一般，俯視著即將投入她懷的信徒。
喬西用盡所有的力氣，撿起被她丟棄的匕首，將頸后的腺體剜掉，在所有人驚駭?shù)哪抗庵�，跌跌撞撞地向她奔去�?br />
“是我！是我污蔑了她�！彼忉屩鵁o人關(guān)注的真相，低聲說：“那天晚上她幫助了正處于易感期的我。”
“卑劣的是我�！�
他污蔑了她。
喬西倒在她懷中，再一次從她的眼中找到自己，無視她驚愕的神情，失神地想，無所謂了，反正他是她的第一個信徒，今后他們會永永遠(yuǎn)遠(yuǎn)地綁在一起。
他捂著后頸，聲音沙啞：“沒了腺體之后，我覺得輕松多了�！�
他并沒有覺得自己變得低劣，反而想著她說的，劣A真的是劣等品嗎。
第53章
鬧劇結(jié)束。
烏涅塔被護(hù)送著離開庭審現(xiàn)場, 尤利婭叫了她一聲，好像有話要說。
她轉(zhuǎn)身等了兩秒，對方像臺生銹的機(jī)器一直卡殼, 臉上仍殘留著震驚和懷疑。
卡了一會兒，尤利婭深深嘆氣, 朝后面擰著自己手臂的人催促道：“不是要帶走調(diào)查嗎，還愣著干什么�！�
她現(xiàn)在亂得很，一邊是想起來就忍不住眼前一黑的前途，一邊有種終于塵埃落定的踏實感。
比起跪在地上看起來精神狀態(tài)不太好的某人, 尤利婭想, 好歹自己人格健全。
默默在心里開導(dǎo)自己一番后, 感覺心情更沉重了。
……
烏涅塔和�？颂貨]有回酒店，而是被生命科學(xué)教的人帶著去了某個據(jù)點。
車子停住, 穿著西裝的男性alpha幫她拉開車門, 十分和氣地說道：“關(guān)于您職位的問題，教內(nèi)高層正在開會商議, 除此之外有些緊急的雜務(wù)需要您先配合我完成�！�
喬西當(dāng)眾挖腺體的行為實在太戲劇了，等于舍棄了第二性別來為烏涅塔背書。
一個沒了腺體的殘疾omega，該怎么在輿論的圍剿中生存，作為啟發(fā)他找到人生真理的烏涅塔, 后續(xù)怎么反應(yīng)才能最大程度地發(fā)揮他剩余價值，這些都需要考慮。
那名男性alpha將她帶到會客室后，打開桌上放置的箱子, 里面是一些衣服，上面繡著生命科學(xué)教的標(biāo)志。
等她坐下后, 男alpha才繼續(xù)說道：“我們已經(jīng)通知工程師，在官網(wǎng)增設(shè)您的個人頁面和預(yù)約通道, 需要您換上正式的服裝拍攝一組宣傳照片�！�
“你剛剛說我的職務(wù)還有待商榷？”
男alpha低著頭，語氣謙和：“因為本教崇尚科學(xué)，主營機(jī)械業(yè)務(wù)，教派業(yè)務(wù)也是現(xiàn)代化經(jīng)營，教派活動由母公司生命科學(xué)公司策劃，一直沒有設(shè)立牧師的職位�！�
“您的能力有目共睹，職稱問題敲定后，高層們會一起出席您的歡迎會。”
男alpha說：“請不必?fù)?dān)心。”
“助理和隨行人員的人選，將會在歡迎會后和您商議�！�
烏涅塔點頭，這些事都可以推遲再議，她已經(jīng)展示了價值，占據(jù)了輿論優(yōu)勢，生命科學(xué)教的人不敢輕視她。
但她最關(guān)心的還是：“之前談好的記憶提�。俊�
“技術(shù)人員已經(jīng)帶著機(jī)器往這邊趕�！�
烏涅塔點頭，男alpha將早就準(zhǔn)備好的平板推給她，說：“這就是我們之前鎖定您身份的原因。攝影師兩小時后抵達(dá)，您可以先稍作休息�！�
里面是她的生物信息送檢時間，以及當(dāng)天醫(yī)院的監(jiān)控視頻。
時間線是死鬼老公變更遺囑之前。
檢測報告是最近被取走的，不需要再猜測，東西在誰手里一想便知。
她倒在沙發(fā)上，一時有些猶豫，在回底層四區(qū)之前，要不要先去見伊萊斯一趟，把隱患解決。
掃了眼手機(jī)，沒接到他醒來的消息，烏涅塔決定先把這邊的事情忙完。
沒想到行程太滿，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jīng)過去一周。
中途伊萊斯醒了，每天晚上準(zhǔn)時一通電話過來問候。
第一天。
“我看到新聞了，你不怕我揭穿你嗎？”
第二天，他好像反應(yīng)過來了，應(yīng)該是看了檢測報告。
“你謊話連篇，找那么多借口明明就是為了掩蓋真實身份。”
也不說別的，每天就是一句話，次次都趁她說話之前掛斷，說是威脅吧，聽語氣又不太像。
第三天，也就是今天。
“我差點被他捅死，你借刀殺人，連句道歉都沒有嗎？”
電話那頭，伊萊斯率先開口。
烏涅塔等著他秒掛。
結(jié)果那邊冷笑一聲：“努力了這么久，莫頓家的錢你不要了么。”
烏涅塔突然開口：“你到底想說什么？撒嬌想讓我回去看你嗎？我聽你聲音沒前幾次虛弱，應(yīng)該是死不了。”
“我是不是應(yīng)該謝謝你注意到這些？！”他急喘氣：“別以為隨便關(guān)心我兩句，就能把這件事糊弄過去。”
大致確定了，廢話這么多，他暫時不會輕舉妄動。
“我很忙�！彼f。
“你就這么敷衍我——”
直接掛斷。
伊萊斯卻一反常態(tài)，發(fā)瘋了一樣，烏涅塔洗漱完畢，手機(jī)還在狂震。
她終于接通，電話那頭最初只有沉重的呼吸聲和儀器滴滴作響的聲音。
長長的嘀聲之后，開始變得嘈雜，伴隨著東西落地的聲響，推門走動的雜聲不停，還有讓他立刻躺下繼續(xù)接受治療的勸告聲。
“我會來見你�！彼f：“帶著你最關(guān)心的東西。”
“靠你前幾天的那場表演，就能完全洗掉你的真實身份嗎？”他的語氣變得疑惑：“要我把你當(dāng)成母親尊敬奉獻(xiàn)的人是你，現(xiàn)在又輕描淡寫否認(rèn)之前的一切�！�
“你休想�！碧撊醯念澮衾锊刂┰S脆弱。
電話掛斷。
他好像沒有什么斗志了，逞狠的話也軟綿綿的，沒有威懾力。
記憶提取的機(jī)器已經(jīng)調(diào)整完畢，烏涅塔第二天一早帶著�？颂�，按照計劃飛往底層四區(qū)。
底層四區(qū)的天灰的看不見太陽，為了保證區(qū)域內(nèi)正常出行，每周都會進(jìn)行人工降雪。
灰蒙蒙的雪片像深色的鳥羽一樣簌簌的往下落，看著就頭皮發(fā)麻。
下了車，�？颂�?fù)伍_傘，將她抱在懷里，往老舊的居民樓內(nèi)跑。
“和離家之前比，你真的輕了很多。”埃克特把人放下，維持剛才的姿勢，兩只手掂了掂，確信道。
狹窄的樓道一次只能容納一人通行，烏涅塔照例走在最前面，懶洋洋地說：“因為工作太操心了啊，都怪你太沒用了�！�
埃克特低頭反思。
腳步聲驟停，抬頭看見烏涅塔愣在原地，幾秒鐘后腳步輕快地跑向立在老舊鐵門旁的人造人，蝴蝶撲向花叢似的投向?qū)Ψ降膽驯А?br />
“媽媽�！�
穿著女性服裝的人造人摸摸她的腦袋，機(jī)械音聲調(diào)怪異卻輕柔地說：“我的小云朵回家了�！�
側(cè)身讓幾人進(jìn)去，小小的客廳被擠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
�？颂卣泻艏夹g(shù)員先坐下，烏涅塔看見墻壁上掛滿剪報，甚至有些是從網(wǎng)站上截圖打印的，嘴角上翹，得意地說道：“就說我一定能闖出名堂來的�！�
媽媽點頭，感慨似的說：“是我小看你了�！�
“都說了我很擅長的�！睍苌系奶枪拮颖谎b滿，她含了一顆在嘴里，含糊地說道。
旁邊是幾個小些的玻璃瓶，依次裝著用藥水處理過的牙齒、一顆糖紙都褪了色的廉價糖果和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牙齒是她換下來的乳牙。
“很可愛，不是嗎�！睖惖剿砼�，媽媽拿起瓶子晃了晃，發(fā)出叮當(dāng)?shù)捻懧暋?br />
目光轉(zhuǎn)向一旁：“這是你五歲那年騙回來的糖果，攥回來的時候都快融化了�！�
人造人沒有情緒，但媽媽卻感情豐沛，充滿感慨用手比量她的身高，說：“那時你才剛到我大腿這么高，一晃你都長這么大了�！�
明明想吃到一直在舔嘴唇咽口水，卻執(zhí)拗地非要讓她先吃。
從那以后，書架上就多了個裝糖果的罐子，永遠(yuǎn)也不會空。
這是這個貧窮家庭里的第一件奢侈品。
糖很貴，所以要更努力的工作，�？颂鼐褪悄菚r被撿回來的，他能照顧體弱的妹妹，也到了能打零工補(bǔ)貼家用的年紀(jì)。
算完賬，確定不會虧本，才把垃圾堆里死狗一樣的alpha男孩帶回家。
“別回憶了，先辦正事�！睘跄室饫L語調(diào)，撒嬌似的把她帶回沙發(fā)上：“哥哥應(yīng)該跟你說過了�！�
沉默寡言的技術(shù)員讓機(jī)器開始運行，說：“您將手心的接口接入這里就可以了。”
綠色的電子眼眨了眨，媽媽自嘲一笑：“沒想到我也有能實現(xiàn)賽博永生的一天�！�
烏涅塔：“又在說我聽不懂的話�！�
在烏涅塔連聲的催促下，她抬手拍拍對方的腦袋，搖頭說道：“恕我拒絕�！�
“為什么？明明壽命將近，焦慮到寧愿帶我一起去死，都不同意讓我獨自出門的媽媽，為什么要拒絕這個提議�！睘跄唤猓骸斑@是唯一的解決辦法�！�
媽媽沉默不語，手指緊緊攥在一起，不知道該怎么解釋。
她糾結(jié)猶豫的點在于，記憶是存在于靈魂中的，這個所謂的記憶讀取，會把她的秘密和想要掩藏的惡念，全都讀出來，然后沒有遮掩的展現(xiàn)在烏涅塔眼前嗎。
“你想讓我陪你一起去死嗎？”烏涅塔問：“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接受。”
媽媽握住她的手，沒說話。
氣氛越來越差的時候，烏涅塔的手機(jī)響了。
雜亂的腳步聲中，伊萊斯沉重的呼吸聲匯聚成兩個字：“開門�！�
埃克特起身，沒完全關(guān)閉的門被推開，伊萊斯迫不及待地走進(jìn)來。
他臉色蒼白，步子極緩慢，看起來隨時會倒下。
舉著檔案袋，目光從烏涅塔身上掃過，看到她旁邊的人造人時，瞳孔一縮。
“別擔(dān)心，媽媽。”烏涅塔安慰她。
伊萊斯來得很急，急到來不及打傘，肩上落滿灰色雪片，時間長了，粉塵一般碎在那里。
“跟我回去�！蹦抗怙w快掃過她稱之為媽媽的人造人，盡管困惑，還是說道：“她們也可以一起。”
“只要你愿意。”
他鞋底黏著的雪化開，在地上留在濕漉漉的臟污痕跡，彷徨又急切的像只找不到家的流浪狗。
“以前的事我可以不追究，但是你得一直待在我身邊，母親。”
他說話沒什么邏輯，不停重復(fù)自己的訴求和手上捏著的籌碼。
目光轉(zhuǎn)向烏涅塔口中的媽媽，伊萊斯說：“或許我們可以談?wù)��！?br />
說完他呼吸一窒，覺得自己昏了頭，居然指望一個沒有感情的人造人去勸說她。
“你想談什么？”出乎意料地，她答道。
烏涅塔按住她的肩膀，起身走到他面前，拽著他的衣領(lǐng)把人往外拖。
他扶著墻，站立不穩(wěn)，抬手制止正準(zhǔn)備上前的保鏢，看向她：“你不是想要錢嗎，想要多少我都可以給你�！�
“你回家，收手別再騙了。”
伊萊斯還在說，烏涅塔一把抓住他的頭發(fā)，將他的腦袋往墻上砸。
“是嗎�！彼f：“你高抬貴手，我是不是要謝謝你？”
“這么多次了，你還沒學(xué)乖嗎？一邊叫著母親，希望能被注視，卻只會用些威脅人的低級手段，你難道不知道親情是要靠感情維系的嗎�！�
墻皮剝落的墻壁印滿斑駁的血痕。
溫?zé)岬孽r血從腦袋上流下來，滴進(jìn)眼睛里蜇得生疼，半睜著眼，把那份檔案抱在懷里，他自暴自棄地說道：“你又沒教過我�！�
他聲音嘶啞，從親生母親和繼母那里學(xué)到的就是打壓和掠奪。
伊萊斯并不認(rèn)為繼母是能好好商量的類型，否則他也不會頻繁住進(jìn)治療艙。
威脅是兩人相處時最常用的手段和互動方式。
烏涅塔扔垃圾一樣把人扔開，朝走到門邊的媽媽低聲說：“不用擔(dān)心�！�
她：“我是怕你受傷。”
烏涅塔輕笑：“我這幾天抽空換了個機(jī)械臂，墻砸爛了我都不會有事�！�
幫她把手上沾到的血擦干凈，母女倆的氣氛稍稍緩和。
伊萊斯從她們的相處中，嗅到些她為什么會養(yǎng)成這種性格的蛛絲馬跡。
“你又沒有教過我�！彼プ跄哪_踝，執(zhí)拗地說道。
“我可以改�！�
伊萊斯說：“你教我啊。”
烏涅塔一愣，把人踢開：“滾開�！�
……
黑暗中，伊萊斯抱著腿蜷在沙發(fā)上，盯著對面緊閉的房門。
埃克特在餐廳旁支了張簡易的床，他從小就是這么睡的，把被子蓋好，猶豫道：“你的傷真的不用處理一下嗎�！�
知道他還有用處，�？颂嘏氯苏娴乃懒�，猶豫再三還是把他放進(jìn)來了。
“死不了�！币寥R斯語氣低迷。
頭上的傷早就結(jié)痂了。
腦子里一片茫然，他還沒意識到，自己已經(jīng)不知不覺被訓(xùn)練成戾氣全無的家犬了。
換了個姿勢，眨眨干澀的眼，試圖尋找威脅以外的有效手段。
快被他盯出洞來的門板后面，母女倆久違的躺在一起。
“為什么不愿意提取記憶？不是說在世上最愛的人就是我嗎�！睘跄曇魫瀽灥模骸半m然白天放了狠話要陪你一起去死，但我多少還是有些舍不得的�！�
“小時候被病痛折磨時，是你要我堅強(qiáng)，無論如何也要活下去�！�
“之前你不讓我離開這里，說外面危險，可是在外面生存沒有你說得那么難，雖然很辛苦，但是得到的也很多，騙別人的感情和錢跟小時候騙人家的糖一樣簡單�！�
“你不愿意儲存記憶，是因為那個秘密嗎，和我機(jī)械心臟上刻的那幾個字有關(guān)？”
那三個字，雖然烏涅塔不會讀，卻早在媽媽無數(shù)次的書寫中，把每一筆記得一清二楚。
高逐云不知道該怎么向她解釋，這具機(jī)械軀殼里，住著一個不屬于這個世界的靈魂。
在垃圾堆把被遺棄的她撿回來，也是私心在作祟。
那時她剛穿越到這里不久，正是A管會大清洗的時候，除了避免被抓，還要想辦法搞錢換維持生命的能源。
高逐云上輩子只是個小康之家的普通女生，但生在紅旗下，一朝穿到這個神經(jīng)病一樣的ABO世界，除了怨就是恨。
她不敢去死，怕一睜眼到了個更操蛋的世界。
陰溝老鼠一樣躲來躲去的某天，在垃圾堆里聽見了嬰兒啼哭聲，聲音微弱。
看著比自己更弱小的存在受苦，扭曲的心里劃過一絲快慰，她冷眼站在旁邊，打算等嬰兒咽氣，卻鬼使神差地上前看了一眼。
是女孩。
被垃圾袋掩蓋的小小身體，是一具符合她認(rèn)知的女孩身體。
腺體幾乎沒有，下面也沒有不該有的掛件。
omega在這個鬼地方很少見，更不會被遺棄，高逐云把她帶回去，給她起名叫烏涅塔。
是她從記憶深處扒拉出來的，神話里掌管云和雨的女神的名字。
她穿越的時候二十一歲，剛大學(xué)畢業(yè)，沒養(yǎng)過小孩，養(yǎng)育烏涅塔這種身體不好的小孩是如何艱辛她已經(jīng)不想回憶。
每一次痛苦麻木，快要忘記上輩子她也是個人的時候，叫一聲烏涅塔的名字，就好像穿越了時間和空間，在叫上輩子的自己。
烏涅塔是她在這個世界的錨點。
一開始她滿心憤恨的教養(yǎng)她，教她恨這個世界，讓她變成一個極度自私的孩子。
醒悟過來后又覺得愧疚，不講道理的溺愛她，事事以她為先，家里最好的房間給她，賺的錢除開日常生活所需的，全都給她花。
因為不放心她一個人在家，又撿了個�？颂鼗貋�，從小給他灌輸妹妹至上，沒有妹妹就沒有他，他就是妹妹工具人的思想。
烏涅塔在外面坑蒙拐騙也沒關(guān)系，反正是世界欠她的，每一個死去的劣A和被清理的人造人已經(jīng)提前幫她支付過代價了。
高逐云扭曲又?jǐn)Q巴地養(yǎng)育著唯一的女兒。
RX-II-021型人造人的壽命是二十一年。
她死時會把烏涅塔也一起帶上，劣A的生命本來就很短暫，烏涅塔活得如此艱辛，壞一點利己一點又怎么樣？
高逐云什么都想了，唯獨沒想到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且用她教的那一套生活得很好。
她的生命馬上就要走到終點，但女兒蓬勃旺盛的生命才剛剛開始。
她的生命好像定格在穿越的那天了，這二十一年來從未長大一直在原地踏步，可烏涅塔在離開她的一年中，飛快地成長著。
高逐云滿心茫然。
將一切都撕開后，真相和惡意/赤/裸/的擺在臺前，烏涅塔會怎么想。
她困在機(jī)械軀殼里的靈魂無聲哭著。
漫長的沉默過后，她告訴烏涅塔：“那是我真正的名字�！�
一個音節(jié)一個音節(jié)地念出來后，烏涅塔認(rèn)真地復(fù)述道：“高逐云�！�
“嗯。”她應(yīng)道。
這幾個音節(jié)重見天日的瞬間，高逐云突然意識到，憤恨的盡頭是想念，她已經(jīng)快被這個世界折磨瘋了。
“這就是媽媽靈魂的名字嗎？真好聽�！�
高逐云伸手去擦眼睛，半天才反應(yīng)過來，電子眼時流不出眼淚的。
她用機(jī)械的聲音磕磕絆絆地將自己的來歷告訴烏涅塔，然后深深埋著頭等待宣判。
“小云。”烏涅塔直起身子，抱住她：“你剛剛說那個世界的親人會這樣叫你�！�
“小云�！�
“媽媽�！睘跄䥺枺骸澳悄愕撵`魂還會回到你深愛的那個世界嗎。”
高逐云張著嘴，低聲說：“希望如此吧。”
“我很愛媽媽�！睘跄阉У酶o，說：“我知道媽媽你很痛苦，但是我感受不到那樣深切的感情。”
想起伊萊斯對生母的扭曲感情，烏涅塔想，或許是因為臍帶的連結(jié)，所以自然孕育的孩子能感受到母體更強(qiáng)烈的情緒。
她攥緊手心，說：“如果有來生，換媽媽來當(dāng)我的女兒吧�！�
“從成形到誕生，再到撫育，在經(jīng)歷了這么緊密的連結(jié)和漫長的過程之后，我一定會更理解你�！�
“到那時候，我一定能毫不猶豫地陪你去死�！�
高逐云再次鼻酸。
她的孩子什么錯都沒有，錯的是這個病態(tài)的世界，和賦予她扭曲三觀的自己。
但她并不打算糾正烏涅塔，目光凝固在窗外深色的暴雪中，高逐云感到深深的憂慮，她死之后烏涅塔真的能不被這個骯臟的世界傷害嗎。
“記憶提取我會配合的�！备咧鹪葡肓嗽S久，說：“你還記得媽媽教過你的嗎？”
她問：“這世界是？”
“游戲�！�
“除你以外，全都是可以隨便利用，死不足惜的？”
烏涅塔：“NPC、消耗品�！�
“很好�！备咧鹪茖λ匾跃o緊的擁抱：“任何時候都要記得，永遠(yuǎn)別讓自己受傷�！�
從烏涅塔會說話起，就一直重復(fù)的每日睡前問答，再一次被提起。
高逐云喃喃道：“有種重新回到你牙牙學(xué)語時的錯覺�！�
“我早就長大啦�！睘跄Z氣輕松，望向門外的眼神卻陰沉沉。
鎖不嚴(yán)實的房間門不知道什么時候開了條縫，伊萊斯站在門邊好像聽了很久。
他咬住嘴唇，望見她陰鷙的眉眼，心里發(fā)沉。
伊萊斯盯著她，心里卻生出無限的向往。
烏涅塔走過來的時候，他的心高高提起，然后頭皮一痛，被拽著拖向房子外面。
下午的場景重演，他眼里卻沒了猜忌，反而滿是柔情，不再從她眼中尋找破綻，試圖威脅她。
忍著疼將懷里的檔案袋點燃，看著它化成灰燼。
伊萊斯膝行到她面前，側(cè)臉貼著她的肚子，深深吸氣。
如果能被她生下就好了。
曾經(jīng)出現(xiàn)過的念頭再次變得強(qiáng)烈。
這樣的話，就能像她的母親一樣，得到他想要的一切。
他的頭發(fā)還被她抓著，伊萊斯仰頭，眼神始終不能長久地從烏涅塔身上離開。
他突然醒悟，說道：“檢測報告已經(jīng)銷毀，世上沒人再知道你的真實身份�！�
生命科學(xué)教和她是利益共同體，不會傻到去揭穿她。
如她在直播時說的那樣，伊萊斯說：“你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莫頓家的女兒�！�
“你會得到想要的一切�！�
“只要你需要，只要我有�！�
他聲音沙啞地為這場持續(xù)了很久的拉鋸戰(zhàn)劃上句點。
烏涅塔緩慢地眨了眨眼睛，松手輕撫他發(fā)頂：“乖�！�
“你會擁有一切，有永遠(yuǎn)都花不完的錢，不要再在外面繼續(xù)行騙了�！�
“收手吧。”伊萊斯勸道。
“你在說什么啊�！睘跄駪B(tài)古怪又疑惑：“你沒看到我有多擅長嗎？”
生命科學(xué)教的事讓她對自己的才能更加篤定。
伊萊斯心里一顫，意識到她永遠(yuǎn)不會停止這種讓別人痛苦使自己愉悅的游戲。
或許永遠(yuǎn)無法從她那得到自己想要的，伊萊斯痛苦地想，可看不到盡頭、遙遙無期的追逐卻讓他徹底愛上她。
或許他已經(jīng)瘋了。
伊萊斯環(huán)著她的腰，額頭抵在對方柔軟的肚腹上，喃喃低語：“母親。”
第54章 番外
除了固定的放風(fēng)時間, 監(jiān)獄里唯一的娛樂活動就是看電視。
[明星牧師烏涅塔重返下七區(qū)，教堂爆滿。]
[生命科學(xué)教擬出資建造告解會場，讓更多信徒得以現(xiàn)場聆聽牧師對第二性的見解。]
[助理牧師喬西：剜除腺體放棄omega的身份, 是為了離她更近——我不后悔。]
畫面上一A一O配合默契，烏涅塔坐在改造過的告解臺上, 喬西將神情激動的信徒攔住。
確保對方情緒平復(fù)，不會傷害到她之后，才把人放過去，順便把告解時間已經(jīng)超過, 卻不愿意走的教徒帶走。
一套動作行云流水, 鏡頭偶爾捕捉到他寫滿虔誠的眼神, 尤利婭一陣反胃。
“嘔�！�
距離那次庭審，已經(jīng)過了半個月, 尤利婭被困在這里混吃等死。
沒有提審, 申訴無門。
她雖然貪，但明面上絕對查不出問題。
只要稍微查一下?lián)芨犊铐椇退乃饺肆魉? 就能證明清白。
尷尬的是，她被放置在這里了，案子延后再審。
情況對她大大的不利，解決這種鬧到公眾面前的個人作風(fēng)問題, 必須要快，時效性一過，沒人在意她是不是真的清白。
沒了關(guān)注度, 不僅前途無亮，還會被釘上恥辱柱。
看著電視屏幕, 她忍不住哽咽：“烏涅塔……你這個壞女人啊啊啊啊啊……”
影音室環(huán)境昏暗，她崩潰捂頭的碎碎念把后面的人驚動。
一陣窸窣的衣服摩擦聲之后, 兩個alpha起身抱怨：“有完沒完，每天在這里發(fā)瘋打擾別人約會�！�
另一個也跟著幫腔：“看不慣就別看啊，又要霸著遙控不肯放，神經(jīng)。”
尤利婭：“都坐監(jiān)了還瞎搞，公共場合注意點影響�！�
爹的，看見A同就煩。
“那是不能跟你比，大情種�！�
“算了……少說兩句。”看著尤利婭發(fā)紅的眼圈，旁邊的alpha勸道：“看見A流眼淚我雞皮疙瘩都要疊幾層�！�
“好惡心�！�
尤利婭皺著眉不說話。
娛樂時間結(jié)束，影音室燈光大亮，照亮雙方腫脹青紫的臉。
尤利婭看電視時沒少發(fā)瘋，遙控器掌控權(quán)都是一拳一拳跟這群人渣砸出來的。
鈴聲響起，對面的幾個alpha急匆匆地往外走。
“走了走了，這星期要縫傘面，下星期要穿傘骨，打起來耽誤進(jìn)度，吃虧的是自己�！�
幾人拉拉扯扯地離開了，黑沉沉的房間里，只剩尤利婭一個人。
她只是暫時拘留，倒不用踩縫紉機(jī)組裝雨傘之類的。
煩人的聲音消失了，尤利婭頹然地倒在椅子上，正要發(fā)散思緒，獄警來了。
有人要見她。
沒精打采地跟在獄警身后，隔著厚厚的防彈玻璃，看見烏涅塔的瞬間，她瞪大雙眼。
“你來這里干什么，看我笑話？”
急切地跑到前面，舉著電話繼續(xù)問道：“你那個形影不離的跟班呢�！�
烏涅塔反應(yīng)過來，她指的是喬西。
“我是來探監(jiān)，又不是來團(tuán)建的。”她含笑著說。
喬西是條很好用的聽話小狗，想到這里，她眉眼愈發(fā)柔和。
尤利婭心里不是滋味：“你如果是來落井下石的話，大可不必，我現(xiàn)在自身難保什么都沒有了。”
她眼圈泛紅：“我以為自己是特殊的，沒想到我才是最蠢的那個，氣你也出了，我利用你的仇你也報了……”
就原諒我吧。
尤利婭這么想著，卻猶猶豫豫開不了口。
這樣顯得太沒骨氣了，一顆真心捧出去被摔得稀巴爛，剛見面就迫不及待湊上去，太賤了。
越說越委屈。
“你走吧。”
嘴上這么說著，眼睛卻沒從她臉上離開過，屁股也牢牢黏在椅子上，紋絲不動。
烏涅塔起身，尤利婭立刻僵住。
見她真的扭頭就走，尤利婭焦急地喊她的名字，被獄警制住的時候，一拳錘在玻璃上，滿臉茫然。
她氣到發(fā)瘋，不明白烏涅塔特地跑這一趟是為了什么。
從頭到尾對方一句話都沒說，就是為了來看她到底有多窘迫嗎。
尤利婭咬牙切齒：“最討厭A同了！就知道搞同A戀沒有好下場�！�
這種快把腦子燒干的氣憤，一直維持到獄警把她放出去為止。
換下囚服，站在看守所的大鐵門外，尤利婭一臉茫然。
想不通誰幫她交的保釋金。
總不可能是剛剛見過的無情無義的前女友吧。
豪華轎車從遠(yuǎn)處緩慢駛來，嘀嘀地喇叭聲驟然將尤利婭驚醒，車窗降下，露出前女友的精致側(cè)顏。
漂亮到好像會發(fā)光的臉轉(zhuǎn)向她：“還不上車？”
尤利婭默默地在心里把前女友三個字劃掉，做了兩輪深呼吸，情緒才平靜下來。
關(guān)上車門，她雙手虛虛地掐住烏涅塔的脖子，惡聲惡氣地咬牙說道：“你這個壞女人啊啊啊啊啊��！”
烏涅塔抬手按在她腦袋上，腕間的鉆石蝴蝶壓在她發(fā)間，閃閃發(fā)亮。
“之前忘記告訴你了，這份禮物我很喜歡�！�
“撒謊，我看你最喜歡的還是踩著我上位得到的利益�！�
她把烏涅塔壓在座椅上，聲音悶悶的。
“反正這下我們兩清了，我要一輩子纏著你�！彼Z言邏輯混亂，前言不搭后語。
烏涅塔幫她順了順頭發(fā)，說：“A管會要解散了，他們藏著的軍備價值連城，人人都想要�！�
“我就知道你來贖我肯定是別有目的�！�
“你是議院的官員，可操作空間大。”烏涅塔將手搭在她腦袋上，輕聲說：“我身邊正需要你這樣的人才呢。”
“薄情寡義�！�
“欲壑難填。”
“機(jī)關(guān)算盡。”
尤利婭恨恨地罵道：“我喜歡你！”
紅色眼睛寶石一樣，熠熠生輝。
烏涅塔笑了一笑：“你夾帶私貨？”
“你這個壞女人！”
“我要分成，五五！”
尤利婭已經(jīng)悟了，跟壞女人談感情沒有好下場。
烏涅塔笑意柔和：“我八你二�！�
“你六我四。”
“我九你一�！�
尤利婭眼睛瞪大。
柔軟的唇在她喋喋不休的嘴角上輕輕觸了一下。
尤利婭摸臉，嘴角上揚：“啊啊啊�。 �-
還沒高興多久，回到酒店房間，就看到令人生厭的兩兄弟。
喬西眼神陰郁地從尤利婭身上掃過，康納不敢抬頭，沉聲說：“抱歉，還是沒找到卡爾的蹤跡，我們懷疑他失足掉進(jìn)海里了，已經(jīng)派人在附近打撈，暫時還沒有進(jìn)展�！�
兄弟倆心知肚明，這都是借口，他早成了自家地里的肥料。
反復(fù)思量過后，康納還是決定和喬西一起將事情真相隱瞞。
尤利婭覺得這個名字聽起來有些耳熟，但來不及細(xì)想，喬西的眼神看上去要把她活剮了。
四目相接，火藥味濃重。
康納愧疚之后率先開口：“我和達(dá)里爾訂婚在即，有些細(xì)節(jié)想讓你幫忙參考�！�
他把烏涅塔帶到一旁。
喬西冷笑：“哈哈，這是這星期的第幾次了？你和他結(jié)婚，關(guān)她什么事�！�
尤利婭聞言，調(diào)轉(zhuǎn)槍口：“不要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