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1章 玄元宗名聲徹底臭了
褚千秋的態度讓玄清覺得又驚又懼。
他一向貴不可攀, 受萬人敬仰,沒有任何人敢這么對待他,褚千秋這番舉動簡直將他踩進了塵埃里。
玄清怒斥:“放肆!你一個小小宗門的宗主,怎么敢對我不敬!”
話剛出口, 苗通的聲音更大聲的響起, 直接壓過了玄清的聲音:“放肆, 你怎么敢對我們宗主不敬?”
玄清立刻噤聲,屈辱道:“是,是我不對。”
心中卻恨不得把這群人都殺了。
這個老東西不識抬舉, 自己跟他說話他裝聾作啞,自己要做什么的時候,他卻冒出來給褚千秋撐腰。
“嗯?現在愿意跟我說話了?”褚千秋冷笑著問。
玄清終于愿意正視褚千秋,憋屈道:“褚宗主。我從未想過與貴宗為敵,關于桑采玄元宗可以放棄, 你問天宗想要她可以給你們。”
“就算你們想要匡家,玄元宗也……愿意割讓,但是他們必須將匡順交出來,給我們玄元宗一個交代。”
玄清說完, 心里只想罵娘。
玄元宗是不想舍棄匡家的, 但是沒有辦法。
問天宗這次是有備而來,帶了一個這么強大的老頭, 玄元宗這邊被打壓的死死的,他們不同意也得同意,只能讓步。
他只要將匡順帶走就行, 修真界輿論還沒有平息, 外界一切都還在發酵,所有人都相信了匡順說的話, 玄元宗卻遲遲沒有給出回應。
解鈴還須系鈴人,只要匡順出來道歉,并否認自己說的一切,那么事情就能圓滿解決。
褚千秋聞言眉頭一松,“早說啊,能解決咱們就好好解決,宗門之間你來我往的,融洽一點不好嗎?”
褚千秋扭頭看向二條。
二條正在與匡無交涉,見褚千秋看向自己,于是低頭查看手中記名冊。
查完,二條沖褚千秋抱歉地微笑:“宗主,匡順天生中品靈根,聰慧機敏,已經受推薦計入我宗,不能交給玄元宗。”
褚千秋遺憾地看向玄清:“不行啊,他不能給你,你要不然換個人?”
下面,匡家的人紛紛感激地看著褚千秋和二條。
問天宗的宗主和副宗主,直接霸氣護住了他們的匡無。
嫣兒的父母眼淚流淌得更兇。
要是嫣兒進入的是這種宗門,她的人生絕對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
而玄清,則跟匡家的人心態完全不一樣,他簡直要被氣炸了——
換個人是什么鬼,褚千秋你說的是什么屁話?
我不要別人就要匡順。
如果不是他在外面瞎說亂說,玄元宗現在至于這么個名聲嗎?
“噗——”
苗通狀似不經意的吐掉了嘴里的一個雞爪子骨頭。
玄清腦子一驚,頓時收起不善的目光,憋屈極了。
他這輩子真就沒有受過這么多的氣。
問天宗的這群人實在是太氣人。
如果是個實力強大的宗主他都不會產生這種感覺,偏偏他們宗主境界這么低。
就這么一個區區金丹期中期修士,連元嬰境界都沒有,卻仗著有人撐腰,在自己這個化神境面前耀武揚威,簡直不要太侮辱人。
可是他們不交出匡順,自己偏偏拿他們半點辦法都沒有。
但就這么灰溜溜的走,簡直不符合他們的做事風格。
于是玄清又道:“褚宗主,既然這樣,那咱們再各退一步,我們不需要匡家交出匡順,只需要他公開道歉,并將之前抹黑玄元宗的事情解釋清楚就好……”
褚千秋還沒有說話,二條先嘆了口氣,他合上記名冊,認真地望著玄清,“玄清宗主,匡順,已經是我們問天宗的弟子,你讓我們宗門的弟子向你們玄元宗道歉,不是讓全修真界都知道我們問天宗收了些造謠生事的弟子?我們問天宗的臉面又該往哪里放?”
玄清聽見這話,只覺得膈應得慌,不服氣道:“就你們問天宗要臉,我們玄元宗不要臉嗎?”
二條微笑的看著玄清。
所有問天宗的人都一臉詭異笑容地看著玄清。
然后齊刷刷道:“對啊,你們玄元宗不要臉啊——”
玄清:……?
匡家的人都忍不住捂著嘴笑了起來。
玄清氣得吹胡子瞪眼。
他橫了匡家的人一眼。
匡家人便迎著他的目光往地上淬唾沫。
看什么看?
你們難道要臉嗎?
剛開始你們恃強凌弱壓著我們,我們敢怒不敢言,現在不一樣了。
我們不怕你們,我們有靠山。
問天宗的宗主和副宗主親自過來,還帶了一個厲害的大能前輩給他們撐腰,他們還慫就是狗!
玄清氣得倒仰。
他算是看出來了,問天宗對他們就是惡意滿滿,從來就沒想過化干戈為玉帛,剛才那一套說辭就是故意下他的臉的。
還有這個看上去斯文俊雅的問天宗副宗主。
看上去似乎態度良好,待人接物都十分溫和友善,但是最陰的就是他。
褚千秋是明著壞,這個人就是暗地里陰,如果說褚千秋要殺人,他一定是在在背后遞刀子。
看來今天是白來一趟,匡家也動不得了。
玄清陰沉沉的看著問天宗和匡家眾人,起身一揮衣袖,狠狠踢了腳陳長老,“走,沒用的廢物。”
陳長老吃痛,連聲哎哎地跟上。
玄清帶著眾人走出匡家,突然聽見一陣震天的鑼鼓響聲——
“看一看,看一看,來看雜耍了誒!免費的雜耍,仙人的神通~~~”
街道上的行人一下子就聚攏了過來,將匡家大門口圍了個水泄不通。
“仙人的雜耍?沒看過,看一看。”
“免費的,不看白不看!”
玄清表情一個巨變,他看向敲鑼的人,咬牙道:“你怎么又在這里!”
“我不能在這里嗎?”三狗子一邊敲鑼一邊看向玄清,露出一口大白牙,“玄清宗主,看耍猴嗎?哦不對,是耍鼠,您瞧我這破嘴,真不會說話。”
在他的肩頭,站著一只雙爪叉腰的金毛大老鼠,一會兒作人立狀,一會兒扮鬼臉。
所謂耍鼠。
玄清一臉怒容,下一瞬,卻突然感受到無數視線聚焦到自己身上。
看“仙人雜耍”的一眾民眾正眼神怪異地看著他們。
陳長老鼻青臉腫,儼然兩個大逼兜子還掛在臉上,玄清也有些虛弱,臉色蒼白,嘴角還掛著殘留的血跡,至于他們身后的玄元宗弟子,一個個更是像蔫了的鵪鶉。
眾人議論紛紛:
“誒?這不是那個很厲害的修真宗門嗎?”
“我見過他的畫像,很出名的宗門宗主啊,還有他手下的一個長老,姓陳!他們這是咋了,怎么挨揍了?”
“我知道我知道,他們不是害死了匡家的一個女娃嗎,這事兒鬧得很大,匡家好像跟他們鬧崩了。”
“作孽啊……好好的一個女娃……”
“他們還有臉上門,這是挨打了把?真是活該。”
一瞬間,一眾凡人的眼神變了,他們竊竊私語,他們指指點點。
玄清哪里感受過這種場面。
簡直想找個地縫把自己塞進去,他一揮衣袖擋住自己的臉,不想讓他們看見。
在他身后的玄元宗眾弟子也臉上臊得慌,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玄清怒斥:“還不趕緊走?”
玄元宗眾人陡然化作流光,原地升天飛向遠處,簡直就像是落荒而逃。
而匡家大堂中。
褚千秋坐在高座,二條執筆站在他的身側——
匡無帶著匡家一族的所有人,跪在地上。
其中一名模樣周正的青年在最前方,將頭磕的砰砰作響。
此人正是匡順。
“感謝褚宗主,感謝問天宗,感謝褚宗主,感謝問天宗……”他哽咽著,泣不成聲。
……
玄元宗的臉從修真界丟到了世俗。
面對匡無得爆料,他們也再沒能拿出實質性的證據否認,只會干巴巴地反駁這是詆毀是造謠。
不僅如此,也不知道是不是匡無的勇敢帶動了別人,越來越多的人開始出聲,證明顧氏三兄弟的惡行。
一個人說可能是假的。
那如果有十人、百人呢?
幾年的獸行,受害者不計其數。
更是坐實了顧氏三兄弟根本不是好東西,而陳長老和玄元宗包庇歹毒弟子,脅迫打壓受害弟子。
為了平息眾怒,玄清最后只能將自己摘出來,并把陳長老直接趕出了宗門。
但是,經此一事。
玄元宗的名聲卻是徹底臭了。
而這段時間里,桑采的傷勢也終于徹底恢復,她全程目睹了問天宗與她的老東家玄元宗的交鋒。
而經過了這一次的事情,桑采的心態也變了。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你不去招惹別人,別人也要來招惹你,既然如此,倒不如隨心所欲。
反正——
天塌了,也有宗門宗主副宗主他們幫她頂著嘛!
煉器閣。
器修弟子們正在上大課。
充來坐在旁邊磨洋工,就在這時,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從外面走了進來。
充來睜開眼,額心三瓣紅蓮,長得一副娃娃臉的少女期待地蹲在自己面前,掏出了一顆拳頭大的金丹——
“充師伯,我練出了一顆新的丹藥。您試試?”
充來面色古怪。
“上一次吃你的丹藥,我鬧了三天肚子;上上次我吃你的丹藥,夜里學青蛙叫了六天,上上上次……”
桑采打斷他:“這次不會了,我更新了配方。”
充來搖頭,堅決不吃。
桑采搖著他的胳膊撒嬌,“充師伯,您就信我,您最好了,他們都不理采采,師尊見到采采都躲,只有您最疼采采……”
充來:“……最后一次。”
桑采甜甜的笑:“采采最愛您了。”
充來心都化了。
于是,一炷香后,充來在煉器閣里扭曲爬行了起來——
充來一邊爬一邊大吼:“桑采!!!!!”
桑采躲在外面,沉默地看著自己的配方。
看來,這枚丹還是得用人骨來練才行。
去玄元宗抓個人吧~
第092章 初吻
而玄元宗現在也不敢明面上繼續針對問天宗。
因為他們懷疑那個老頭是苗通。
初九狐仙城的事不是什么隱秘, 還是有很多知情人見證了問天宗的弟子過關斬將贏得苗通大師的青睞,并順利拜入師門。
玄元宗懷疑,苗通大師在乎他的幾位弟子,因此就連問天宗這個宗門也一并被他納入了保護范圍。
再加上修真界最近總有傳言流出, 去問天宗拜訪的別宗修士說他們在宗門內見到了苗通大師本尊。
“我是陪同我家宗主晚上去問天宗的, 當時苗通大師就在煉器閣里指導他的幾名弟子煉器。我們在旁邊觀摩, 收益也是頗大。”
“不止如此。我聽見器峰的小弟子們喚苗通大師長老,你們說他會不會已經加入問天宗了?”
“問天宗的器峰本就出名,宗門內還典藏著兩本谷重仙人的遺作, 且是外人從未見過的孤本,苗通大師本就是器修,因此加入問天宗也不奇怪吧?”
雖然猜測各異,但都指向一個結果——
那就是苗通真的加入了問天宗。
當時他們在匡家看見的那個老頭,就是苗通。
玄元宗聽見了這些, 更加不敢像之前一樣肆無忌憚地對問天宗出手了。
背地里倒是搞了些小動作,慫恿那些與他們交好的宗門去對付問天宗。
然而別人在聽見是問天宗的時候,表面上雖然都答應下來,私下里完全當個笑話, 明顯就是在敷衍。
玄元宗的丹藥固然重要, 但是苗通大師的法器也很重要啊。
宗門很多長老、堂主甚至是宗主,用的都是苗通大師煉制出來的法器, 以后說不定還要進階升級的。
得罪了苗通大師,誰給他們的法器升級換代?
氣得玄清又摔爛了一套杯具。
就在這時,門外突然有亮光升起。
一只青色飛鳥進入他的洞府, 不一會兒飛鳥化作一封信件落在了玄清的手中。
“父親, 十日后秘境開啟,我已向師尊請求多給玄元宗2個名額, 總計4人,請速做好準備,擇日啟程。”
這是玄清與他兒子之間的獨特傳音。
看著信件上的消息,玄清臉上浮現出暢快之意。
好。
他的兒子果然是個好的。
竟然幫他又搞到了兩個名額,聽說問天宗不自量力也去想要前去參加秘境,被兒子所在的聚云宗直接否了。
有苗通大師又如何?
還不是不能去那個未知秘境?
而自己,不僅收到了邀請函,名額還是四個。
這怎么不算是一種勝利呢?
玄清也不耽誤,跟兒子又說了幾句話變作青鳥傳出后,便開始挑選弟子,準備前往中洲了。
問天宗。
褚千秋正為自己煉制一件超級牛逼的法器。
最近他的精神力再度提升,感覺到自己的煉器實力又精進了,準備嘗試一種很新的武器。
“轟——”
炸爐了。
褚千秋震驚地坐在原地。
他已經很久沒有炸爐,這突如其來的一炸,令他有點懵比。
而且還是青銅鼎里面炸的。
青銅鼎畢竟是靈寶,雖然里面炸了,但絲毫沒有損傷到它,只是里面的材料全部廢了。
這都是褚千秋辛辛苦苦收集的貴重金屬礦石。
褚千秋盤腿坐在地上,艱難地轉動腦子思考,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明明有符箓槍的基礎,為什么煉這個卻屢屢爆炸。
材料沒問題。
制作工序和步驟也跟苗通一起研究了好多次。
分明都沒有任何地方能出錯……
就在這時,遠處有聲音響起。
“夫君。”
素艾揉著眼睛從房間里出來,鎖魂環隨著他的一系列動作叮當作響。
褚千秋看看地上的燭瑩幽火,又看看素艾。
他恍然!
然后,褚千秋咳嗽一聲,朝素艾招招手,“寶貝,過來一下。”
……
一炷香后。
素艾充當了“火夫”,他坐在地上,給褚千秋的青銅鼎努力釋放凰火。
褚千秋便繼續煉器。
而這一次,終于沒有炸鍋。
每一步都進行得很順利。
素艾本來就困,竟硬生生抗住了睡意,直到褚千秋說火候可以結束,他才一頭砸在了地上,睡著了。
時間已然過去三天。
褚千秋聽見這聲巨響,嚇了一跳,然后朝遠處打哈欠站崗的三狗子抬抬下巴:“老三,你把他抬回房間里去睡。”
三狗子:“啊——沒問題師兄——”
安排好了素艾,褚千秋收了青銅爐鼎,自己一個人待在院子,他拿出新鮮出爐的“玩具”,愛不釋手。
“……”
身后突然有點涼颼颼的感覺。
褚千秋立刻收起自己新煉制的法器,扭頭看去。
只見段林玉不知道什么時候站在了自己的身后,一張小臉面無表情,眼神直勾勾地看著自己。
褚千秋嚇了一跳,“阿玉,你什么時候站在這里的?”
段林玉:“三天前。”
褚千秋:“……”
段林玉幽幽地盯著褚千,一字一句補充:“在你喊素艾‘寶貝,過來一下’的時候。”
褚千秋:“……”
心里莫名其妙有點毛悚悚的感覺怎么回事。
褚千秋咳嗽了一聲,尷尬地解釋:“都是逢場作戲。”
段林玉:“你騙人,你喊他寶貝。”
褚千秋一臉認真:“阿玉,寶貝可以有很多,但是這世上阿玉只有一個。”
褚千秋掏出自己的一大堆東西:“你看這48柄飛刀是寶貝、這萬骨陰陽傘是寶貝、我身上穿的魔鮫鱗片金縷衣是寶貝……”
褚千秋甚至還掏出了一臉懵逼的泥鰍扔出來。
那么大的一條蛇正睡覺呢。
褚千秋指著它,“這也是寶貝。”
泥鰍:“papa……窩愛你哦!啾咪mua! (*╯3╰)”
褚千秋面無表情地挨個親了親泥鰍的九個頭:“嗯,爸爸愛你。”
然后又把它收了回去。
段林玉站在原地,大腦運作都有點宕機——
好像,有點道理。
褚千秋拉過段林玉的手,深情表白:“他們都是寶貝,但是阿玉你不是,你不是寶貝。”你是大寶貝!
段林玉低頭,看著被褚千秋牽著的手。
對褚千秋的怨氣一下子就沒有了,耳朵有點紅紅的,小聲問:“真的嗎?”
褚千秋:“當然。”
摟進懷里又是一頓哄。
段林玉被哄得心花怒放,暈暈乎乎,心情也一下子變好了。
褚千秋低頭看著懷里的段林玉,他不死心地暗暗咬破了自己手指,再次試圖契約段林玉。
最近他也看了不少古書。
書里面說,想要契約天道眷顧而生靈的先天靈寶,光是滴血很有可能是不行的。
還得畫陣。
用精血畫陣。
褚千秋的手指不動聲色地在段林玉的背后畫從野典里學來的陣法,一邊心里念念有詞——
段林玉正靠在褚千秋懷里,察覺到背后的動作,整個人一僵。
心跳在一瞬間加速,就連身體的反應都不受自己控制了,他猛地推開褚千秋,轉身沖回房間。
“砰!”
房門被重重關上了。
褚千秋被突然推開,人有些錯愕,手指尖還在往外飚血。
陣法還沒有畫完!
褚千秋起身,走到自己房間門口敲門:“開門,阿玉?”
段林玉躲在里面不出聲。
褚千秋便直接自己進去了,這是他的房間,他想進就進。
房間里,段林玉不在,反而是床上隆著一個大包,里面有個人在顧涌。
褚千秋一把將被子掀開。
恢復原貌的漂亮少年躲在被子里,鼻尖的小痣跟一點晶瑩的汗水交相輝映,烏黑的頭發在床上蔓延鋪展,段林玉面頰通紅,眼神有些躲閃地:“小師兄,不行不可以……”
褚千秋沒意識到自己在段林玉背上來回畫圈的的行為像是調情,勾起了少年的情動。
他執著的想要把段林玉翻個身,一邊柔柔地哄騙:“可以的,真的可以。乖啦,你趴好行不行……”
馬上就要完成了,趕緊趴好啊啊。
段林玉死死黏在床上,小聲地喊:“小師兄,你到底想要干嘛?”
褚千秋從善如流:“明知故問?我要你啊。”
段林玉尷尬地躺在床上,心跳加速,小臉通黃。
褚千秋從床上起來,很失望很受傷地看著段林玉。
段林玉:“不可以。”
褚千秋心痛:“喜歡我是假的,連把自己送給我都不行。”
段林玉:“……”
要給,也不能現在給。
他還沒完全成熟。
段林玉小聲說:“明年好不好?”
葫蘆的年齡計算方式和人類不一樣,明年他就三百歲了。
褚千秋:“……行吧。你別騙我。”
段林玉眼神閃爍,低著頭小聲地說:“不會騙你的。”
“那?”
段林玉仰頭,神色期待地看著褚千秋,“但是現在可以那個……”
褚千秋:“哪個?”
段林玉咬咬唇,然后翻身起來騎在了褚千秋身上,環繞雙臂,閉著眼睛將自己送了上去。
小師兄。
現在,可以親親你的阿玉……
潤澤的唇瓣咬住褚千秋的的雙唇,少年羞澀的吻像是濕漉漉的小狗。
不熟練,但熱情。
褚千秋整個人傻掉了。
但只傻了一會。
理智回籠的第一時間,褚千秋腦子里想的是機會來了,他立刻逼出指尖精血,再度摸索到了段林玉的背上——賊心不死,繼續畫陣法。
誰要等明年誰等。
反正他褚千秋不等。
待他契約先天靈寶混沌葫蘆,他就是史上最牛嗶的穿越大帝。
一炷香后。
由精血繪制而成的陣法終于大功告成。
褚千秋顫抖著手,大喜。
然后,等了一會兒,屁都沒有發生。
褚千秋:……?
褚千秋僵在原地,心情很不美麗——
狗屎野典騙他。
第093章 真是冤家路窄
事實證明, 不論是穿越前還是穿越后,野典只能當樂子看。
要官方還得看正史,不然容易鬧出笑話。
段林玉一夜好夢,褚千秋一夜無眠。
難道他與段林玉之間, 就只能往那一步走, 他才能擁有他?
褚千秋還是覺得不行。
他是個保守的人, 他的思想境界還沒有強到能隨心所欲的跟一株植物搞對象,他最希望看到的結果還是能成為段林玉的主人。
褚千秋翻來覆去睡不著覺,干脆起來走到書房, 把所有搜羅來的雜書全部燒了。
看著火盆里化作灰燼的書,褚千秋的心情好了許多。
第二日。
褚千秋起床,二條站在門口等他。
“師兄,中洲的秘境過幾日就要開了。”
二條披著件大氅子抵御寒氣,手里還揣著個湯婆子, 白皙秀氣的臉顯得很小巧,他境界低微,如今堪堪踏過筑基,便用這些辦法抵御寒氣。
褚千秋抬頭:“這么快?”
二條微笑著點頭, “嗯, 東洲的那些大宗門已經先去了。”
褚千秋:“行,你去準備一下, 我們也出發。”
二條問道:“選哪些弟子?”
“我帶大壯、三狗子、桑采,然后每個峰讓充師伯他們挑個弟子出來。”頓了頓,褚千秋補充, “你也一起去吧。”
總待在宗門里也不是個事, 這一次機會難得,也許會有屬于二條的機緣。
褚千秋承認自己是有點偏心的。
不過大壯和二條三狗子都是他最忠誠的手下, 吃肉喝湯他必然要帶他們一起。
宗門的建設一直在趕進度。
二條要離開,于是將宗門建設的大事情交給了充來和莫清泉二人。
等這個寒冬一過,就到了明年。
到時候又是新招收弟子的時候了,這一次招收弟子,資金到位,地盤充足,問天宗做好了準備要擴大宗門人數。
等到了出發的那天,桑采一個一個跟大家擁抱告別,尤其是輪到充來,她十分不舍,“充師伯,采采會想你的。”
充來拍拍她的背,感動得流出熱淚。
——終于走了。
如月眼神可憐的望著充來,真是難為他當了她那潑煩的小弟子這么久藥人。
她都有些擔心哪天充來被桑采藥死。
正因如此,她私底下經常悄悄給充來多送點解毒療傷的藥,連帶著給器峰弟子發放丹藥的份額都比其他宗門多了一些。
可以說是真正地犧牲充來一人,造福器峰全體。
這次新開啟的秘境位于中洲寒雪之地。
一片林海雪原。
秘境就像是一個巨大的淡藍色漩渦,在這片冰雪森林海的上空不斷旋轉翻涌著,只要一仰頭,就能看見秘境的入口。
簌簌落著雪,巨大的雪衫下,三個人圍坐在一起。
他們身上穿著統一的丹修門派服飾,腳邊歪七豎八地躺了許多空掉的丹藥瓶子。
其中一名修士搓著自己的胳膊,哆哆嗦嗦道:“真的太冷了。御寒丹還有沒有,再給我一粒。”
坐在他旁邊的男人聞言回答:“有,給你。”
一枚御寒丹下肚,身體便開始回暖起來。
男修終于能喘上一口熱氣,他呻吟一聲,道:“舒服了,這輩子從來沒有這么慶幸自己是個丹修。”
其余二人聞言,心中皆是贊同,目光看向了不遠處——
那里坐著幾個體修,硬生生地扛著凍,成了一塑冰雕。
其中一個忍不住了,倏地站了起來,身上的雪簌簌往下落,他走到在一棵樹下,大吼著打拳取暖。
倒也不是不能運轉身體靈氣御寒,但是修士體內的靈氣就那么點,一直用來御寒并不劃算。
待會秘境開了,他們連飛上去都要比別人慢一拍。
更別提秘境中生死不定,要打斗,要逃跑,身體里的這點靈力哪里夠,能省一點就省一點吧。
好歹他們還有丹藥。
再度感慨他們有丹藥吃,而且帶的丹藥還不少,比其他人的處境要好很多。
其中一人抬頭看向雪林深處,往那邊走,是更靠近秘境入口的位置,也就是秘境漩渦正對下來的中心位置。
他問:“宗主還沒有回來嗎?”
旁邊的同門又磕了一顆御寒丹,道:“哪有那么快,宗主與少宗主多年不見,趁這個機會肯定要多待一陣子的。”
另一人甩了甩手里的樹枝,嘀咕道:“不過咱們少宗主也真夠神秘的,我還從來沒有見過他長什么樣子呢,他拜入的是中洲哪個宗門來著?”
旁邊弟子接嘴:“好像是聚云宗,宗主提起過。”
“中洲三大宗啊,聽說很厲害呢。”
“那還用說?笑死,你們聽說了嗎?問天宗不自量力也想進這次秘境,他們送了好多法器好多丹藥打點道路,被聚云宗直接給拒絕了哈哈哈。”
“真是大快人心。”
“該,誰讓他們這么對我們宗門。”
“你說,其中會不會有咱們少宗主的一份出力?”
“肯定有啊。”
“我們丟的場子,少宗主一定會給我們找回來的,畢竟他的師尊可是那位——”
眾人目光相視一看,紛紛在眼底流露出敬仰與羨慕的情緒。
……
玄清的獨子玄北寒。
極品冰靈根。
出生便勾動了天地異象,一睜開眼睛便能說話。
是真正的天才。
玄北寒從小就很有自己的注意,他在三歲的時候便告訴父親他不要在玄元宗當少宗主,他不愿意被困囿在東洲,要拜入修真界最強的師尊座下。
于是。
在玄北寒十歲時,玄清順著他的想法,將他送去了聚云宗。
聚云宗,宗門整體實力其實不如凌云閣和長清宗,但卻硬生生地擠進中洲三大強宗,靠的就是宗門的一位強悍合體期老祖沈沉淵。
沈沉淵不止在道法這方面十分精通,對煉器也頗有造詣,是個令人嘆為觀止的雙修大能。
每年宗門弟子招收,想要拜入他座下得天之驕子多如過江之鯽,其中甚至還有雙系極品靈根的妖孽。
玄清其實有些擔心。
卻沒想到他的北寒竟真的那么優秀。
他在眾多競爭對手中得到了沈沉淵的青睞,成為了他唯一的弟子。
玄北寒是玄清的驕傲,也是整個玄元宗的驕傲。
這一次他們能有四個名額,在整個東洲都是獨一份的,就連浮仙閣都只能來兩個修士呢。
而這都是玄北寒給他們帶來的,實打實的好處。
就在這時,玄清回來了。
三人便站起來,恭敬地喊:“宗主。”
玄清的心情很好,臉上都掛著和煦的笑,他都黑了臉一個多月了,情緒在玄北寒那里得到了撫慰。
看向三人,玄清問道:“沒有忍不住使用靈力吧?”
三人:“謹遵宗主吩咐,沒有,都是吃的御寒丹。”
玄清滿意地點點頭:“嗯,好好準備吧,寒兒說再有半個時辰左右秘境就該開了。”
倏地,遠處有“嘎吱嘎吱”的踩雪聲響起——
來的人不少,起碼有十來個。
這么多人,肯定不是東洲宗門。再怎樣也是北洲大宗門派或者中洲本土門派。
玄清心里這么想著,正欲收回視線,卻在目光觸及到那一抹雪白中明亮的黃時,瞬間不好了。
玄清震驚地直接站了起來,“你們怎么來了?”
一行人,褚千秋為首。
他走在人群的最前方,在他旁邊跟著緊披厚重大氅,手持符筆的儒雅青年;身后跟著兩個個頭幾乎高達兩米的體修,他們兇神惡煞,一人腰間別錘,一人肩頭扛斧;扛斧體修的手上,還牽了一個小小少女,杏眼桃腮,烏發雪膚,模樣嬌俏可愛。
他們的后方,跟著五名穿著厚襖子的修士。
竟是問天宗的人。
褚千秋也沒想到他們剛抵達林海雪原,第一個碰上的就是玄元宗。
于是他抬手打招呼:“喲,老東西,真是冤家路窄。”
桑采側過頭從褚千秋的背后露臉,喊:“老東西,好久不見。”
聲音如銀鈴般清脆,語氣輕松,竟是與在玄元宗伏低做小懦弱溫和的模樣完全不同,靈動得讓人心生喜愛。
但玄清卻生不出喜愛,只覺聲音刺耳。
自從桑采叛出宗門,這還是玄清第一次見到她。
她叫他老東西。
以前少女都是甜甜的喚他師尊。
從未這般藐視尊卑過。
玄清目視桑采,眉頭直接擰起,語氣冰冷道:“桑采,你就是這么對待師尊的?”
桑采咯咯地笑:“老東西,你有什么資格做我桑采的師尊?憑你年紀大?憑你會摔碟?”
玄清怒笑。
真是翅膀硬了,有問天宗撐腰她跟以前是完全不一樣了。
冷笑一聲,玄清目光掃過問天宗眾人,苗通不在。
就這幾個修士。
實力最強的也就是兩個元嬰體修,其余人無外乎都是金丹大境界,最好笑的是里面竟然還有個筑基。
褚無雙。
他叫這個名字,他境界極低,卻負責給褚千秋打點整個宗門。
當初東洲的輿論,就是他與褚千秋在背后主導,害玄元宗吃了好大的一個虧。
總共十個人。
玄清也懶得給面子,冷聲開口:“你們怎么來了?莫不是還想參加這次的秘境?”
褚千秋:“是啊。”
此言一出,玄元宗三個弟子都忍不住笑了:“你們哪有資格參加啊?都被狠狠拒絕了,怎么還不死心跟來中洲參加,莫不是想趁著人多,混進去?”
三狗子聞言,故作震驚地道:“啊被猜到了!你們怎么知道,我們真的是準備混進去,天哪你們不會去告狀吧?”
玄元宗弟子相互交談著偷笑了起來,眼里是毫不掩飾的鄙夷——
“也就那兩個傻大個有實力進去吧,其他幾個進去了也是送死。”
“對啊,我們可都是元嬰期弟子。”
“你倆說啥呢,真以為有有那么容易給他們混進去啊?這次秘境那位前輩可是要鎮守入口的……”
“哦對。不過你看他們居然來了十個人誒……”
“笑死,都被拒絕了還腆著臉過來。北洲那幾個擁有合體期修士的宗門,也才來了十幾個修士呢。”
“噓,待會靜靜地看著他們在入口被攔下來,丟臉死了~”
玄清也有些想笑,并且心里覺得玄元宗的弟子說的對,問天宗真是不知好歹。
難道他們以為苗通大師是張大牌,走到哪里都能用他的名號嗎?
他們想錯了。
別忘了沈沉淵也是煉器師,并與苗通素來有競爭,他是不會買苗通的帳的。
到時候問天宗就算報出苗通的大名,也會被趕走。
一想到他們灰溜溜離開,在所有修真界大宗門派面前丟臉,玄清就覺得出了一口惡氣。
心中雖然這么想,但玄清畢竟是宗主,并不會跟弟子打成一片。
他端著一副高冷的姿態,輕蔑的瞥了眼那邊站著的問天宗眾人,便高傲收回目光——
“不必與他們打口水戰,免得丟了寒兒的臉。”
“宗主說的是。”
不過他們不想跟問天宗的人說話,問天宗卻不想就這么放過他們。
三狗子喲喲喲了幾聲,夾著嗓子喊:“不必與他們打口水戰,免得丟了寒兒的攆~~~”
陰陽怪氣型。
大壯一本正經:“你們沒打贏過。”
老實回復型。
桑采哼哼怪笑:“真是眼睛都瞎了又看見這個不要臉的老東西,天天都端著,惡心死我了。”
自說自話,破口大罵型。
二條不說話,拿出一把柔軟舒服的躺椅讓褚千秋躺下,然后命令其他幾個弟子點火燒茶取暖。
這是聽話懂事,一心伺候型。
兩個宗門的你來我往,引得旁邊打拳的幾個體修都紛紛停下了動作,看戲般望了過來,在目光觸及大壯和三狗子時,眼神不由自主亮了亮。
他們朝問天宗的方向走了過去。
“兄弟,你們肌肉不錯,怎么練的?”
“可以捏嗎?”
“我靠!真的好扎實,你倆這練的真不錯啊……”
這可不是虛肉。
他們體修,練到一定程度,身體堪比人形武器,用刀砍都不破皮的。
這兩個兄弟就練的很牛嗶。
三狗子大方秀出肌肉,道:“不錯吧比那邊樹底下那幾個直打哆嗦,一直嗑藥的白斬雞強吧?”
大壯也挽起袖子。
幾個體修捏這個一下,捏那個一下,忍不住地認同。
“那確實。”
正在往嘴里喂一粒御寒丹的玄清氣得臉色鐵青,眼刀子看向前面的人,“你們別太過分。”
三狗子:“怎么,你要打我嗎?要不然你來打我啊?”
玄清聽見這話,一下子冷靜下來。
這大塊頭看似沒腦子,說話卻十分嘲諷,其目的就是消耗他的靈力,待會他進入秘境面對別人滿狀態,豈不是落了下風。
真是城府極深。
自己進不去,就要害他。
是的,玄清也要進去。
寒兒說了,里面會有延年益壽的仙草,他壽元還剩不到一百年,很需要這些東西。
玄清收起心頭怒氣,冷笑:“呵,我才不上當。”
說罷,玄清直接封閉自己的聽覺。
他不想聽問天宗的人說話,心煩。
玄清不理他們,另外三個玄元宗弟子卻咽不下這口氣。
憑什么說他們是白斬雞。
再說了,嗑藥怎么了,他們想嗑還沒有呢!
于是其中一人道:“你就是嫉妒我們有御寒丹,不像某些人,還要燒火煮茶,嘖~”
旁邊弟子便附和,“就是,我練了好多御寒丹呀,都吃不完,這可怎么搞……”他張開手,指縫里夾滿了一瓶瓶丹藥,里面裝的都是御寒丹,他眼珠子一轉,對問天宗弟子道:
“要不然,你們過來喊我聲大哥,說大哥求你給我瓶御寒丹,我給你一瓶?”
三狗子翻了個白眼。
二條頭也沒抬。
正在生火架爐子的問天宗弟子也沒有多看他們一眼,似乎對這個所謂的御寒丹并不感冒。
玄元宗弟子以為他們死要面子,便一邊搖頭一邊道:“怎么,寧可凍著,也不要我這御寒丹?要不然大哥也不用喊了,就說兩句玄元宗最屌,問天宗就是垃圾我也送你們一瓶。”
嘴上這么說著,但實際上他心里卻早就做了打算。
就算他們真的說了,他也不給御寒丹。
說著,又打開一瓶御寒丹,吃糖豆似的往嘴里拋了一粒。
“唔……暖融融的,一下子就不冷了。”
幾人一臉戲謔,故意說這些話惡心問天宗。
然后便聽見少女無語地聲音響起,“會煉點御寒丹把你們牛氣壞了?”
三人便看向桑采,忍不住笑了起來,“小師妹啊,小師妹你嫉妒?”
桑采實力不強,在玄元宗的時候就很一般,雖然煉丹成功率高,但是功效簡直奇差無比。他們身為玄元宗的精銳弟子,從來就沒有將她放在眼里。
“誰是你們小師妹,癩蛤蟆也來認天鵝?少亂攀關系。不就是御寒丹嗎,誰還沒有似的。”桑采低頭從懷里掏掏掏。
掏出來一個金箔紙包住的團子。
剝開金箔紙,一顆渾圓如玉的白色大丸子出現在她手中。
桑采舉起白玉大丸子,叉腰哈哈大笑,十分邪性——
“看我升級版,御寒丹!一顆更比十瓶強,采采出品,效果杠杠的。”
幾個玄元宗的弟子驚訝地愣在原地。
大家都是修士,耳聰目明,一眼便看出桑采手里那顆御寒丹模樣竟然真的跟他們的御寒丹長得一樣。
只不過是放大版本。
但……就算長得一樣,也不能說明這就是御寒丹吧?況且這也太大了。
他們不承認。
“這……”
“你煉出的是什么玩意?”
“這能吃嗎?”
桑采鄙夷地看他們一眼,“當然能吃,你們是什么土狗。”
說完將御寒丹塞給三狗子:“狗子師兄你吃。”
三狗子也不推辭,直接幾口吃掉。
他的身體肉眼可見的熱了起來,甚至還脫掉了外衫,給自己扇風,不停地喊道:“太熱了,這御寒丹的效果太霸道了。”
玄元宗弟子嘴巴張大——
“假的!”
“浮夸!”
“含有強烈的表演成分!”
桑采根本煉不出來效果明顯的丹藥,不然她在宗門里怎么老是煉出一些沒人要光是模樣好看的丹藥。
第094章 何為綠茶
三狗子站上前, 冷笑:“采采是煉丹天才,你們是什么糟糕玩意。”
桑采又繼續掏,從懷里再度摸出好幾個金箔紙團子。
她給問天宗弟子一人一顆。
褚千秋可受不了這么霸道的熱量,于是跟二條掰開成兩半分了吃。
“那個。”
三名體修忍不住開口, “小道友, 還有嗎?能不能給我們師兄弟也給一顆……”
有些尷尬。
但是實在太冷了。
一顆就行, 看這藥效,他們師兄弟分著吃剛剛好。
桑采大方地掏出一顆:“給。”
三人頓時感激不已。
真是人美心善的小仙女。
玄元宗弟子表情有些臭,桑采什么時候煉丹這么厲害了, 簡直不合理。
但是再不合理,看見她那霸道的御寒丹,也說不出什么話來,只能低聲囔囔:“吃吧,吃死你們得了。”
玄清雖然聽不見他們說話, 但是睜眼間也看見了桑采拿出丹藥。
他一眼便看出那是凝練到完全沒有雜質,藥效極強的御寒丹。
但他才不相信這是桑采自己煉制的。
桑采是什么樣的,他最清楚。
她在極品靈根里表現最差,要不然他也不會毫不心疼把她趕出宗門, 這丹藥怎么可能是她煉的。
褚千秋:“嘖。”
自以為是的老東西, 錯把明珠當魚目。
以后桑采還會大放異彩,不知道到時候玄清會不會后悔死。
又過了許久, 直到一聲劇烈的碎裂聲在天空響起,就像是冰面裂開的聲音,所有人猛地抬頭——
只見上方的秘境突然開始扭曲, 無數符文在周圍浮現又消失。
這是秘境的禁制在逐漸失去作用。
秘境很快就要開了!
咻!
咻咻!
一個又一個修士瞬間回神飛上天空。
與此同時, 一道可怖的氣息籠罩住整片林海,將所有蠢蠢欲動的修士壓住, 擋住了他們進入秘境的道路。
然后,一個身穿白袍的老者出現在高空之中。
沈沉淵。
他眸光一閃,所有漂浮在空中的修士便瞬間收起自己的動作,立在那里安靜如雞。
緊接著,一套泛著金光的桌椅凌空放置,就像是放在平地上,沈沉淵緩緩坐在了椅子上。
他看向周圍,聲音洪亮如鐘,響徹云霄——
“保持秩序,排隊進入。”
除他之外,他的身旁還坐著另外兩名老者,每一個都擁有合體期的修為,是中洲從北洲請來的強者。
三位合體期修士鎮守,中洲三大宗門弟子隨時聽候差遣,一道又一道流光在他的面前落下排隊,儼然像是進入一座戒備森嚴的空中城。
中洲三大宗的人排在最前面,一個接一個拿出進入秘境的資格令牌,送到沈沉淵的面前校驗。
一一通過,飛速沖入了秘境之中。
秘境宛如一個活物,將飛入其中的修士吞沒,并傳送至另一個時空。
不過其中一個消瘦的青年并沒有進去。
反而是站在了沈沉淵的身后,目光看向排隊人群,似乎是在等待什么。
玄清的視線與他對視上,不由自主地露出微笑來。
寒兒沒有隨師兄弟一起進入秘境。
他在等自己。
玄清的心里越覺得熨燙,他彎著唇角看自己的孩子,然后一群人頭擋住了他的視線。
玄清臉上的笑陡然垮下來——
褚千秋他們動作快,竟然搶到了隊伍的前排,排在他們的前面。
這幾個蠢貨還沒死心,妄想混進去?
玄清的眸色暗了暗,低下頭在心里悄悄嘀咕了幾句,給玄北寒傳音。
玄北寒正乖巧地站在師尊的身后等待,突然接收到父親的傳音,他便抬頭朝問天宗的方向看去。
看似無辜的臉蛋上,神色卻有幾分陰沉。
問天宗?
不是早就該滅亡了嗎?
為什么現在還存在,還有他們的那個宗主……他們的宗主怎么會這么年輕,褚霸天應該是個糟老頭子吧?
玄北寒一直在中洲生活,并不清楚東洲一個小小宗門的更迭換代,他的記憶還停留在很久很久以前。
玄北寒垂眸思索了一會兒,臉上又重新掛上甜甜的笑,他輕聲傳音,安撫父親的情緒:“爹爹,沒事,有寒兒在,一切都會往好的方向發展。”
安撫完玄清,玄北寒又走到沈沉淵的身邊,低聲跟他說了些什么。
沈沉淵臉色微微沉了沉,然后便慈愛地對玄北寒說:“放心吧,沒有令牌一律不可進秘境,更何況他們還是問天宗。”
就算玄北寒不說,知道他們是問天宗,沈沉淵也不會讓他們好過。
上一次,聚云宗帶了大量資金前往月下觀江拍賣行為他拍買魔蛇,便是被這個小小宗門搶去。
此次秘境又是意圖花錢打點,幸而被聚云宗提前發現,并強勢否定了,否則還真給他們鉆了空子。
沒想到他們還敢腆著臉來,既然不怕丟臉,那待會就別怪他不給他們面子。
玄北寒柔柔地笑了起來,伸手抱住沈沉淵的胳膊,親昵地撒嬌,“師尊對寒兒最好了。”
沈沉淵縱容地揉揉他的頭。
他的寒兒乖巧伶俐,惹人疼愛。
師徒二人之間的親密互動,引得一眾排隊的修士不由自主得露出羨慕嫉妒的目光。
玄北寒面上不露聲色,心中卻很是享受這種被所有人眼紅嫉妒的感覺。
遠處。
問天宗眾人也將這一切看在眼里。
他們倒不是眼紅嫉妒,只是覺得心里有種怪怪的感覺。
三狗子忍不住嘀咕:“那個白衣服的青年,給我一種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大壯:“俺也一樣。”
兩人明明吃了御寒丹,但依舊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忍不住搓搓胳膊。
二條微笑:“月初白。”
眾人恍然!
可不是嗎?
以前的月師弟也他媽的是這幅鬼樣子,一樣的茶,一樣的裝。
三狗子怪叫:“真的一樣啊!月師弟剛進宗門的時候跟他簡直不要太像,但是后來月師弟加入了浮仙閣,變正常很多啊!”
褚千秋表情古怪地看向三狗子,“……?”
三狗子哈哈一笑,無辜望天:“……好吧,雖然也不是那么正常。”
“說起浮仙閣,”二條開口道,“這次秘境浮仙閣也參與,不知道他們這次選的是哪幾個人?”
這次參加此次秘境的宗門和修士實在太多,隊伍在天際排成了一條長長的曲線,一眼望不到盡頭,要想碰上浮仙閣很難。
不過碰不上最好,碰上了也沒關系。
只要浮仙閣來的不是月初白,來誰他都能接受。
前面的修士進入秘境,很快輪到褚千秋他們。
褚千秋站在最前面,他剛走到沈沉淵的面前,還沒來得及說話,沈沉淵便直接開口:“問天宗弟子?你們已經被三大宗門拒絕了,沒有資格進入秘境。”
沈沉淵掃了一眼人數。
還帶了十個人,呵呵……
褚千秋:“……”
褚千秋站在原地,有點無語,“拜托大爺,你至少讓我把話說了。”
大爺?
沈沉淵抬起頭,對褚千秋的稱呼不滿,他雖然年歲已經不小,但絕對算是個帥老頭,身上氣質也好,再加上實力高強,誰見了不尊稱一聲前輩。
他叫自己大爺?
玄北寒站在沈沉淵身后,見他們這么說自己師尊,忍不住小聲質問:“你怎么這么說話?你們問天宗已經被拒絕了,沒有進入秘境的資格,為什么還是一定要進去。還不尊重人,果然是小門小派出來的弟子,沒有半點素質……”
雖然是小聲質問,但是聲音卻自帶了一點法力,空靈得很,細細微微傳入周圍其他宗門修士的耳朵里去了。
他就是故意下問天宗的面子。
既然他們害玄元宗在東洲所有修士面前抬不起頭,那他就要讓問天宗在五洲四海所有修士面前抬不起頭來。
褚千秋忍不住看向玄北寒。
這個看似安靜乖巧站在沈沉淵背后的蓮花弟子,他終于看出來他的長相與玄清那個老東西有幾分相似。
褚千秋:“你是玄清那家伙的兒子吧?”
怪不得這么處處針對他們。
玄北寒忍不住往后縮了縮,躲在沈沉淵的身后,害怕地看著褚千秋,“我又沒說什么,你兇什么?”
沈沉淵伸手護住,皺眉:“夠了,問天宗的。你們在這里鬧事是幾個意思,后面那么多人排隊等著,還不快滾?寒兒別怕,師尊在。”
褚千秋:“……?”
這綠茶可真夠綠的!
他什么都沒做,就說了一句話,好像自己就把他欺負了一樣似的。
這次褚千秋也不給他們留面子了,他從懷里掏出資格令牌拍到桌子上,并掏出了器峰弟子出品的擴音喇叭,懟到自己的嘴巴邊——
“死老頭,你能不能讓我說句話!!!!”
“老子是有資格令牌的!誰他媽說老子代表的是問天宗參加秘境???你和你的傻逼徒弟能不能讓我說句話再來教訓我?”
“啊??!!!!”
“啊!!!!”
褚千秋很生氣地在沈沉淵玄北寒的耳朵邊大喊,聲音之大,震耳欲聾,在空中久久回蕩。
所有人都安靜了。
他們捂住耳朵,風中凌亂地望著最前面舉著大喇叭的黃衣青年,眼神敬佩不已——
玄北寒真是被震驚到了。
他躲在沈沉淵的懷里,看褚千秋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神經。
他氣絕,尖叫道:“你、你知道你在對誰說話嗎?!”
褚千秋又把喇叭懟到玄北寒的臉上,“死綠茶!!!”
玄北寒泫然欲泣,他扭頭喊:“師尊,你看他……”
沈沉淵在發愣。
玄北寒:“師尊?”
沈沉淵沒理會玄北寒,他拿著褚千秋甩在桌上的資格令牌,還沒有反應過來。
他抬起頭,一臉怪異地看向黃衣青年:“代表,天羅樓?”
“不行?”褚千秋又喇叭懟到他沈沉淵的臉上。
沈沉淵忍不住后仰,“你拿遠點!”
褚千秋:“我偏不!!你們耳朵聾,不聽人講話,我怕你們聽不見——”
沈沉淵的臉色徹底黑了。
原本是想給褚千秋他們一個下不了臺,現在變成他們自己小丑了。
所有的修士都盯著他們,一副吃瓜的表情。
玄北寒有些難受。
他還是第一次被人用這種眼神看,好像他做了什么多可笑的事情一樣。
褚千秋輕飄飄地瞥了玄北寒一眼,隨即收了喇叭,大搖大擺地進入秘境。
二條跟在他的身后,對黑著臉坐在原地的沈沉淵點頭微笑。
三狗子也對他們意味深長地笑。
一行十人,除了褚千秋,每個人都在對沈沉淵他們笑。
只是這笑容怎么看怎么刺眼。
什么時候筑基期、金丹期的修士也能進去這種檔次的秘境了,還是被他們聚云宗最討厭的問天宗帶進去的。
但偏偏他們不能說什么。
因為人家不偷不搶不闖,走的是正經渠道,天羅樓愿意讓名額,你有什么好說的。
隊伍慢慢地前進,很快輪到了玄清他們。
玄北寒一直在等著他爹。
等到驗證了資格,他乖巧的跟師尊說再見,然后與玄清一同進入秘境。
玄北寒咬著唇,有些責怪地問:“爹,問天宗怎么用的是天羅樓的資格?”
玄清臉色也很難看,“爹也不清楚。”
玄北寒難過地道:“都怪爹,害寒兒在這五洲四海的修士面前丟了好大的臉。”
玄清忍不住攬過小兒子,輕聲哄道:“寒兒對不起,是爹不好,等爹進去,給寒兒報仇。”
他是真沒想到褚千秋他們竟然用的是天羅樓的名額。
天羅樓,五洲四海兇名赫赫的鯊手組織,在每個洲都擁有自己的勢力網,里面各個都是刀尖上舔血的強大修士,進樓起步就得是元嬰。
天羅樓樓主更是年紀輕輕就步入合體期的妖孽。
這次的秘境他們要到了十個名額,竟然全給了問天宗。
他們跟問天宗什么時候關系這么好了。
不過沒關系。
進去了又如何。
他們幾人最高的也才元嬰期,而自己境界比他們高太多,到時候捏死他們,簡直比捏死一只螞蟻還要容易。
玄清摟著玄北寒在懷里低聲地哄著,玄北寒終于破涕為笑。
而另一邊,褚千秋他們終于進了秘境。
褚千秋拿出金啾啾。
金啾啾皺了皺鼻子:“小褚,里面有陣法,我聞不到任何寶貝的氣味。”
褚千秋點點頭。
心里也不氣餒。
畢竟這是個真正的仙人府邸,府邸主人早就布下了陣,防止自己東西被盜,寶貝肯定沒那么好拿。
把金啾啾揣回懷里,褚千秋開始分小隊伍。
“三狗子二條大壯你們一人帶兩個人一起走,我自己單獨行動。”
這次的秘境可以結伴同行,但是這樣掃蕩秘寶的速度太慢了,于是還是決定分頭行動。
褚千秋照樣給了眾人玉佩,情況不對自己捏碎了出去。
門口處有三大宗的執法者守著。
出去就等于安全。
四個隊伍分好,立刻四散出去,各自尋寶。
秘境里也是冰天雪地的森林,幸好大家都吃了御寒丹,此時并不覺得身體寒冷。
嘎吱嘎吱的積雪很厚,踩在上面有種蓬松的感覺。
金啾啾藏在褚千秋的懷里,露出一顆毛茸茸的小腦袋,感受著撲面而來的寒風,它有些冷。
褚千秋飛跑的速度很快,專門往林深隱秘地方鉆,十分有目的性。
金啾啾忍不住問:“小褚,你這是要準備去干嘛?”
褚千秋:“殺人。”
啊??
金啾啾一愣,然后猛搖頭:“小爺跟了谷重幾千年,都沒有跟你這不到一年的時間造下的殺孽重。世界如此美妙,小褚你不是在殺人就是在殺人的路上,這樣不好不好。”
褚千秋突然停下了。
他扭頭看向身后。
從一開始,就有小尾巴跟著自己了,這里人少,也方便自己動手。
褚千秋其實已經猜到跟著自己的人是誰。
兩道光芒隨著他的腳步的停止而落下,化作兩個人。
果然是玄清與玄北寒。
被他下了臉,看來這父子二人咽不下這口氣,進來就要先弄他。
玄北寒目光落在褚千秋懷里,眸光中閃過一絲喜愛,他忍不住撒嬌:“爹,待會殺了褚千秋,你把那只金色的尋寶鼠抓給寒兒好不好?”
這只金色尋寶鼠一看就不是普通的靈獸。
他一定要搞到手。
玄清聞言,眼神柔軟道:“你想要什么,爹都拿來給你。”
金啾啾頓時炸了!
“小褚,你現在立刻馬上給小爺宰了那個小綠茶!”
褚千秋:“……世界如此美妙?”
金啾啾呸了一聲,怒道:“賤人不配活在這美妙的世上。”
玄北寒神色一喜,這只尋寶鼠果然不是凡品,竟然會說人言,隨即便又神情陰暗了下來。
它竟然罵自己是賤人。
等自己成了它的主人,一定要好好折磨它。
玄北寒看向玄清,撒嬌道:“爹,你現在就去殺了褚千秋,把它搶給我。”
第095章 八卦少女
玄清拍拍玄北寒的手, “寒兒走遠一些,免得待會打起來傷害到你。”
玄北寒忍不住為自己辯解:“父親,寒兒不會輕易受傷,寒兒也是元嬰期修士, 能保護好自己。”
玄清哈哈大笑:“好好好, 我的寒兒最厲害。”
東洲第一蘇折秦, 在東洲的名聲很大,但是他的寒兒可不遑多讓。
只是寒兒的性格單純善良,手上不曾沾染血腥。
玄清慈愛地看著自家兒子, 真是越看越滿意。
玄北寒搖著玄清的手,又撒嬌道:“而且父親會保護好我,我不怕這些。”
一副父慈子孝的樣子。
倒不像是要來殺褚千秋,而是來給褚千秋秀寵愛的。
褚千秋站在原地,表情有點一言難盡。
辣眼睛。
金啾啾也有些無語, “這爺倆膩歪得要死,小爺我有點惡心。”
“牙尖嘴利的小老鼠,等一會兒你就知道厲害了。”玄北寒得意地看著褚千秋與他肩膀上站著的金啾啾。
目光帶著一股勢在必得,就好似金啾啾已經成了他的囊中之物。
玄清目光一冷, 轉向褚千秋, 抬手甩出拂塵。
咻咻的破空聲響起——
拂塵化作千絲萬縷,無限變長, 徑直朝著褚千秋襲去,帶著濃重的殺意。
褚千秋第一時間將金啾啾收回靈獸空間,身形一晃, 瞬間化作一道殘影, 向玄清沖去。
玄清見狀,只覺得此子太過可笑, “區區金丹期竟然還想跟我正面抵抗嗎,簡直是螳臂當車,以卵擊石!”
他甚至避都不避,任由褚千秋直直地沖向自己。
境界的差距是一條鴻溝。
而褚千秋與自己相差了兩個境界。
玄清冷冷地笑:“哪怕我站在這里不動,你也傷不到我分毫。你以為秘境是外面,苗通能罩你一時,還能罩你一世?”
玄北寒就站在玄清的身后。
他也不躲。
褚千秋在他眼里就是個跳梁小丑,區區金丹期修士,他倒要看看褚千秋到底能有什么本事,敢這么囂張。
就像貓戲耍老鼠,等玩夠了,再把他殺掉。
玄北寒的臉上浮現出趣味的笑,像是迫不及待想要看見褚千秋在他的腳邊凄慘悲哀地死去。
兩人十分自信。
這種自信來源于對自己實力的認可。
褚千秋一拳沖向玄清的臉。
突然硬生生地停下了——
他臉上露出一個神秘的笑:“老東西,小東西,給你們看個好寶貝。”
下一瞬,一條盤曲著身體的漆黑巨蟒出現在褚千秋的身后,巨大的閃爍著凜凜寒光的蛇頭高達四丈。
嘶~
猩紅的蛇信吞吐間,氤氳著潮熱的霧氣。
玄清看見蟒蛇出現的一瞬間心里一驚,先是懷疑褚千秋想偷襲,然而在察覺到這頭黑蟒妖的實力后,忍不住笑了。
玄北寒也忍不住笑:“爹,您看,他還有個金丹期的妖獸呢。”
眼里卻有些鄙夷。
他還真當褚千秋有什么后招了。
他是看不上這種實力境界低微的妖獸的,寧可不契約,也不愿意這種垃圾的靈獸跟著自己。
兩人在笑。
褚千秋也笑,他一邊笑一邊給自己戴面具。
看褚千秋的這個舉動,玄清心中一陣機警。
他立刻低呵:“寒兒,屏氣凝神!不要呼吸——”
說完,自己立刻封閉呼吸。
然而卻還是遲了。
玄清臉色陰沉。
因為他發現自己身上的靈力突然消失了。
褚千秋戴著面具,戲謔的看著面色陡然色變的父子二人,忍不住問:“怎么不笑了?是天性不愛笑嗎?”
玄北寒也第一時間察覺到了身體的變化。
他忍不住驚呼:“爹,我身體靈力消失了,我沒力氣了……”
他喘著氣,不由自主地跌坐在了地上。
玄清立刻去扶玄北寒,著急地喊道:“寒兒。”
玄清從懷里開始一瓶接一瓶的掏解毒丹,他是丹修,各種各樣的解毒丹有很多。
然而兩人吃了很多,毒性卻一點沒有解掉的跡象。
不僅靈力沒有回來,反而身體越來越熱了。
玄北寒難耐地扒拉著自己的衣裳,問:“爹,怎么回事,寒兒好熱……”
玄清雙目通紅,壓抑得很難受。
他低頭看著懷中雙手來勾自己的兒子,只覺得心底燥熱的不得了,他扭頭看向褚千秋,怒喝道:“無恥!”
竟然給他父子二人下這種惡俗的毒。
褚千秋斜睨二人一眼,淡淡道:“只是個手段而已,好用就行。”
至于是不是無恥,這不在褚千秋的考慮范圍之內。
唰!
一道黑白殘影在空中劃過。
褚千秋的手中多出一柄黑白雙色的骨傘,傘未打開,被他以握劍的姿勢拿在手中。
萬骨陰陽傘釋放著瘆人的寒氣。
玄清將玄北寒死死護在懷中,他雙目通紅怒喝:“豎子爾敢!”
下一瞬。
尖銳的傘尖徑直戳入他的額心,將他的腦袋戳了個對穿。
噗嗤。
有腦漿爆了出來。
褚千秋居高臨下的站著,衣服上,面具上都濺了星星點點的血液,他笑著說:“老東西去死吧。”
金色的光從玄清倒下的身體鉆出來。
在一瞬間被一道青光束縛住,鎮壓住玄清,青銅鼎回到褚千秋的體內。
玄北寒還癱軟在雪地上,他雪白的臉染滿了血和腦漿。
他睜大眼睛看著倒在地上,一擊斃命的父親,尖銳大叫起來:“爹!啊……爹!!!!”
褚千秋執傘轉向玄北寒,“你也去死。”
他說的很平靜,就像是在說今天天氣不錯。
隨后,陰陽傘捅入他的心口。
生澀的感覺。
就像是扎入了什么稻草人的體內。
玄北寒陰毒地看著褚千秋,笑得癲狂:“我可不會那么輕易死掉。你給我記著,褚千秋……”
后面一句話幾乎是咬著牙齒說出來的。
他說完便躺在了地上,身體逐漸變化,最終變成了一個由人皮包裹,人皮的表面布滿金色符文,體內塞滿符箓和稻草的假人。
看上去略有幾分恐怖。
褚千秋:“……”
倒是忘了,玄北寒有個煉器大師的師尊在。
這替命娃娃挺厲害。
自己都只有一個,還是累死累活完成任務得來的。
不過玄北寒應該是傳出去了。
這次的秘境,他進來還不到一個時辰就出去,一無所獲的同時損失一條命,接下來應該沒有給自己添堵的人,能安心尋找寶貝了。
收起本命法器,褚千秋的心情很好。
至于玄北寒出去告狀?
褚千秋根本不怕。
聚云宗看不慣問天宗早就已經擺在明面上了,而且在門口的時候自己還得罪了沈沉淵,現在也就是舊仇再加一點新恨罷了。
而另一邊。
正如褚千秋所料,玄北寒真的被傳出去了。
沈沉淵很疼愛自己這唯一的弟子,就連自己畢生精力做的第一個替死娃娃也送給他了。
此時抱著懷里痛哭的玄北寒,驚怒不已。
玄北寒悲傷地流淚,“爹,爹……我爹被殺了,師尊……”
他渾身通紅,眼尾也泛著春意。
引得旁邊的兩名合體期修士看了過來,“沈兄,您的弟子這是中了情毒。”
說完,心里忍不住猜測。
里面進去的都是正派修士,難道還有合歡宗弟子混進去了?
玄北寒將頭全部埋進沈沉淵的懷中,難堪地喊:“師尊,師尊……不要,寒兒不要被別人看見這幅模樣。帶我走,師尊帶我走!”
玄北寒帶著哭腔哭喊,沈沉淵的心都跟著難受起來。
他脫下衣衫,將玄北寒整個蓋住,抱歉地跟兩位搭檔道:“杜兄,李兄,我這里有事先走一步,這里勞煩二位鎮守。”
兩人點頭:“去吧,救人要緊。”
沈沉淵本想先帶玄北寒回宗門。
但路途實在有些遙遠,到了半路,玄北寒便燒了起來,整個人癡癡噩噩,說著胡話,似乎快要不行了。
沈沉淵只好停下,找了處隱蔽些的山洞休息。
哪知道剛將人一放下,玄北寒便貼了上來。
“寒兒……?”
沈沉淵大驚,直接推開玄北寒,“寒兒不能這樣,我是你師尊!”
他當玄北寒兒子一樣寵愛著,卻沒有想過跟他發生這樣的關系。
玄北寒被一把推開,跌坐在地上,更加難受。
他也沒想到沈沉淵竟然反應這么大,玄北寒心底冷了一冷。
解個毒而已,自己都沒嫌他老,他倒嫌棄自己?
玄北寒咬著唇,小臉慘白地爬向沈沉淵,跪在他的腳邊,略帶哭腔喊:“師尊,師尊幫幫我,沒有解藥了……寒兒好痛苦……”
沈沉淵看他壓抑的這么痛哭,眼中又止不住心痛,他的寒兒竟被折磨成這個樣子。一路上他給他吃了不少丹藥,根本沒有辦法。
這個毒也不是一般的情毒。
褚千秋。
好你個褚千秋。
玄北寒將滾燙的臉貼在沈沉淵的手上,“師尊,求求您……疼寒兒,求您……”
沈沉淵堅定的心不由自主動搖。
最終,手緩緩撫摸上去。
喟嘆一聲。
“寒兒……”
小貓兒一樣的啜泣聲在山洞中響起,像是苦痛,又像是歡愉。
秘境中。
褚千秋正在挖一株仙草。
這是他剛剛找到的,一株延壽草。
就長在白雪皚皚的懸崖峭壁邊,旁邊還有一頭守著它的妖獸,剛被褚千秋宰掉。
突然,腦海中傳來大蟒妖的情緒。
褚千秋動作不由得一滯,他驚訝地道:“咦,情毒這么快就解了?”
主寵本就心意相通,玄北寒的情毒消失,大蟒妖在第一時間就察覺到了。
褚千秋收好延壽草,翻身爬上懸崖,落在崖頂,眼里忍不住有八卦的情緒升起:“誰給他解的?”
懷里金啾啾毛茸茸的頭冒出來,也很八卦地道:“總不能是沈沉淵吧?他頭發胡子都白了,這也下得去口?”
褚千秋摸摸下巴:“也說不準呢,沈沉淵很疼愛他的。”
金啾啾瞠目結舌:“真這么生猛?這可是師徒亂那啥倫,這要說出去,沉淵老頭的老臉都要丟完了吧?”
一人一寵竊竊私語,突然身后響起好奇的聲音。
“誒,什么什么?誰亂那啥倫了?”
空靈好聽的女音。
褚千秋扭頭,便看見一名穿著紅衣,模樣漂亮至極的少女正彎著腰好奇地偷聽兩人說話,眼中熊熊燃燒著八卦之火。
不是夸張。
她的眼睛沒有眼瞳,是真的有兩團紅色的火光在熊熊燃燒。
褚千秋嚇了一跳!
第096章 廟堂雜記
這么一個活生生的人突然出現在自己身后, 褚千秋嚇一大跳。
修行到這種地步,哪怕不能提前發現有人,在她靠自己這么近的時候也理應有所察覺,而不是等她出聲才發現身后蹲了個人。
就算自己察覺不到, 金啾啾實力強悍堪比合體期, 它也應該知曉。
褚千秋后退半步, 警惕地望著面前少女。
她實在詭異,一身大紅衣袍,就這么憑空出現, 火焰取代了瞳孔,好奇地盯著一人一鼠,小巧的唇震驚地張著,好奇地問:“你們說什么師徒□□?繼續啊,急死我了。”
褚千秋狐疑:“你是誰?”
少女站直身子, 遲疑地盯著褚千秋:“你又是誰?你母親沒有教過你,問別人的時候要先自報家門嗎,沒有禮貌。”
癟癟嘴,眼瞳的火焰變成了鄙夷的形狀。
褚千秋垂下眼皮, 有些傷心:“我……我從小就沒有母親……”
少女眼里的鄙夷頓時消散, 有些抱歉:“啊,對不起。我不是故意戳你傷口的, 我叫香綾,這里是我的家。”
褚千秋心里的警惕多了一分。
秘境是她的家。
果然。
是秘境的原住民。
只是不知道能不能將她稱作“人”,褚千秋不動聲色地看了眼她的眼瞳, 那兩團火炙熱而恐怖, 在她的眸中閃爍跳躍。
褚千秋還記得這個秘境的主人已經飛升仙界。
這個少女,是她的座下靈寵?
還是秘境中的什么寶貝成精化形?
不過很快, 金啾啾就否定了褚千秋的想法。
它給褚千秋低聲傳音:“小褚,這個不是靈寵妖獸之類的,也不是精怪,我在它身上聞不到屬于生靈或者寶貝的氣息。”
褚千秋心中略微錯愕,心里的懷疑更濃。但面上卻不顯,只是抬眸朝自稱香綾的少女勉強笑笑,“沒關系,前輩。晚輩名叫褚千秋……嗯……是……友善的拜訪者。”
褚千秋的態度真是卑微到了塵埃里。
香綾看上去比自己還小,實際年齡卻琢磨不準。
幸好她只是來八卦,身上并沒有惡意,不然他和金啾啾怕是要交代在這里。
褚千秋是個特別懂得審時度勢的人,雖然平時囂張跋扈慣了,但該低頭的時候他一定會低頭。
香綾猛抬頭,雙目熠熠生光,驚喜地道:“啊——你也姓褚?”
也?
褚千秋微微皺眉,奇怪于香綾的用詞。
褚千秋:“香綾前輩也姓褚?”
香綾錯愕了一瞬,皺眉道:“這倒不是,香綾沒有姓。”
褚千秋:“那為何?”
香綾表情怪異地站在原地,眼里的火光也變得暴躁了許多。
對啊。
為什么自己要說也?
香綾撓撓頭發,把一頭烏發抓得跟稻草一樣亂七八糟,然后甩甩頭。
香綾:“不知道,我亂說的!”
香綾貼近了褚千秋,有些親近的感覺,還是很好奇之前沒有聽完的八卦,忍不住追問:“所以……那個□□的師徒,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么大年紀了真跟一個小孩搞在一起了?”
褚千秋:“昂↗~”
金啾啾立刻加入討論:“那小綠茶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東西,沒準是他勾引老家伙的。”
香綾直接盤腿坐了下來,一邊坐,一邊拉住褚千秋和金啾啾一起坐下:“仔細講一下怎么回事?他倆咋就搞上了,還有你為什么要叫他綠茶,他是綠茶精?”
好奇。
太好奇了。
說著,還拿出了一把瓜子,給小老鼠一把,給褚千秋一把,然后自己再一把,尖著耳朵磕了起來。
褚千秋看她這幅樣子,仿佛看見了上輩子村口坐著的八卦大媽,既視感太強了。
不過褚千秋還是老老實實的開始講玄北寒的事情。
香綾一邊搖頭,一邊點頭,時而穿插著破口大罵,時而又說叫老東西也不是什么好鳥。
金啾啾附和她跟著罵。
最后,香綾眼神可憐的望著褚千秋:“可憐孩子,從小沒了母親,父親也逝世了,就這么被人欺負。”
褚千秋感慨:“是啊。”
香綾想了想,眼里火光興奮地跳躍了一下:“要不然我當你娘吧?”
褚千秋表情頓時變了,有些一言難盡。
香綾沒有察覺,她站起身,十分自信:“我當你娘,誰敢欺負你,我就去弄死他。”
褚千秋:“……這倒也不必。”
香綾有些遺憾:“啊,真的不考慮一下嗎?我還沒有當過別人的娘,我有信心能做好的。”
褚千秋抹了把臉,誠懇地拒絕:“香綾前輩,您要是實在可憐我這個無父無母的孤兒,可否給我送一兩件寶貝防身?”
她住在秘境里,這里面她應該很熟悉。
與其自己去找,不如問問她。
然而香綾卻搖頭,很無力:“沒有哦,我不知道這里面有什么寶貝哦。雖然我住在這里啊,但是這里不歸我管哦。”
香綾一臉神秘地指了指天上:“都是她的。”
褚千秋:“……”
意思就是個借住的。
褚千秋突然想起了修真界的傳言,這個秘境住的是一對孿生姐妹。
雖然看著香綾不像人,但褚千秋還是確認了一下:“香綾前輩,您是秘境主人的姊妹?”
香綾搖頭:“不是啊。”
香綾看著褚千秋這張臉,越看越喜歡,覺得他跟自己長得一樣好看,忍不住又勸,“你認我作娘,比拿什么寶貝都強。”
褚千秋:“抱歉。我這個人平時雖然看著下限挺低,但實際上真的有底線,你要給我當媽,我不能接受。”
香綾:“……好吧。”
褚千秋抱起金啾啾:“香綾前輩,我們可以走嗎?”
香綾沮喪地坐在地上:“走吧。”
褚千秋怕自己忤逆她,她暴起,沒敢真的直接走,而是走出去一小步試探道,“真的走了?”
香綾擺擺手,頭也不抬道:“走吧走吧。”
褚千秋松了口氣,腳底抹油便快速溜了。
懷里,金啾啾還有些遺憾:“小褚,其實你認了挺好,我都看不透她什么玩意什么實力,你要是認了她,這整個秘境你不是橫著走?”
褚千秋摸了摸下巴,出餿主意:“要不然你去認,效果一樣的。”
金啾啾立刻爆炸。
褚千秋給他塞回靈獸空間。
“呵呵。”
刀子不落在自己身上是不知道疼,這爹媽是能隨便喊的?
留在她那里哄她沒有意義,她對寶貝的事情一問三不不知,只能靠自己。
褚千秋繼續在秘境里晃蕩,尋找秘境里的寶貝。
不過一直沒有所獲。
這個秘境跟其他秘境是不一樣的。
主人飛升。
并且是刻意設下了禁制,并藏好了自己的寶物,為的就是不讓其他修士那么容易得到。
褚千秋也不氣餒。
至少,他還挖到了一株延壽草,這棵草已然算得上巨大寶貝了。
看品質至少能為修士增長兩百年壽元。
別小看這兩百年,說不定就靠著這兩百年突破瓶頸,邁上一個新的臺階。
褚千秋準備拿回去送給長老莫清泉。
他與自己父親是一個年齡,境界也只高父親一個小境界,壽命也一樣快要到大限。
莫清泉平時忙于宗門事務,從來不說這些事情,但是褚千秋都看在眼里。
褚千秋心里想著宗門,沒想到自己不知道何時來到了一座廟堂前。
褚千秋抬頭看著突然出現的廟堂,心里有些奇怪。
周圍的環境不知何時已然從雪林變成了草地,花草盛開,蝴蝶翩躚。
廟堂修建得很精致,光是站在廟堂面前,亦能感受到它的厚重與肅穆。
眨眼間,四季已經流轉。
褚千秋進入廟堂。
外院無人打理,長滿了雜草,旁邊有一個小房子,應該是打掃廟堂的仆人平日里居住的地方。
褚千秋看了眼不遠處的廟堂,選擇先進這個小房子尋找一番。
推開門。
理所當然,里面沒有人,空蕩蕩的一間房子,有陽光照耀著灰塵在房子里面飛舞。
房間被人整整齊齊收拾過,就像是離開前進行過一場清理。
角落里還堆疊著一些陳舊的箱子。
褚千秋一一打開。
里面裝的是舊衣物、鞋帽之類的生活用品,還有一箱書。
褚千秋翻了翻,都是些修真界的常識類書冊,不是什么好寶貝。
正欲起身離開,目光突然在其中一本厚厚的書冊停住——《廟堂雜記》
褚千秋伸手,取過。
是負責打理廟堂的仆人的記錄,頁已經泛黃,邊角微微卷曲,顯然有些年頭了。
褚千秋將它翻開,只見字跡工整,記錄著廟堂日常的點點滴滴。
第一頁記載著廟堂的修繕情況,從屋頂的瓦片到墻壁的粉刷,每一處細節都記錄得清清楚楚。褚千秋的目光快速掃過,沒有發現什么異常。
翻到第二頁,是關于廟堂內的香火情況,每天的香火數量,以及香客的來源和身份,都被詳細記錄。
他繼續翻閱,后面的內容更加瑣碎,包括廟堂內的日常開銷、廟堂里的人員作息時間。
很冗雜、無趣的一些記錄。
褚千秋快速翻閱,很快翻到了整本記錄的最后一頁,他的目光在記錄人名字的位置停住,瞳孔陡然驟縮。
——褚霸天。
第097章 雙雙副宗主,保護采采
父親的名字。
這是褚千秋完全沒有想到的。
難怪剛開始翻開這本雜記, 看見上面的字跡,褚千秋總覺得有幾分莫名的眼熟。
這本雜記是父親寫的。
也就是說他年輕時曾在這個廟堂當過雜役仆人。
難怪剛才遇到的古怪少女香綾在聽見自己姓名的時候,驚訝地說“你也姓褚”。
想來她應該是認識褚霸天。
但是也許只是朦朦朧朧還記得有這么個名字,至于其他的, 她也說不出個所有然來。
褚千秋心里有一萬個疑問, 但是卻缺了一個人來為他解釋。
將雜記放回遠處, 褚千秋離開小房間。
廟堂的門打開著。
里面供奉著一個女性神明,因為年久失修的緣故,她的臉已經斑駁, 看不清她的長相,這就是飛升的那位仙人的神位。
沒有香火,香火早就斷了。
廟里一切都很陳舊。
除此之外,里面竟然還站著一個人。
褚千秋吃了一驚。
蘇折秦轉過頭來,看見是褚千秋, 眼神詫異了一瞬,忍不住微笑:“褚兄,好久不見。”
褚千秋對蘇折秦沒有特別大的偏見,但是他自認為自己和蘇折秦不是一路人, 所以對待他的態度一直是明確拒絕的。
從來沒有刻意套過近乎。
并且經常惡語相加, 陰陽怪氣。
但是蘇折秦的自我愈合能力太強了。
每一次重逢,他都像是從來沒有遭受過褚千秋的語言暴力似的, 還能笑著跟跟自己說話。
褚千秋由衷地佩服他的精神世界,并對他豎起一個大拇指。
蘇折秦愣了愣。
這是什么意思。
但褚千秋不解釋,也不同蘇折秦說話, 他進來就開始圍著廟打轉, 到處尋找。
找什么?
自然是找寶貝。
蘇折秦站在原地看褚千秋忙忙碌碌,忍不住開口提醒:“我已經翻找過一遍, 這廟里面什么都沒有。”
“這樣啊。”褚千秋從善如流,手上動作卻不停。
蘇折秦知道褚千秋的性格。
他是個非常自我的人,便也不再開口,就靜靜的站在原地,看他自己找。
翻找了約莫半個時辰,褚千秋都爬到神像上去,連帶著她身上穿的衣服也翻了個遍,才終于收手。
確定了這個廟里真的沒有什么寶貝。
于是轉身離開,準備去廟的后面再看看。
蘇折秦也要去后院。
抬腳跟上褚千秋。
褚千秋扭頭看向蘇折秦:“別跟著我,待會找到了我不會讓給你的。”
蘇折秦錯愕了一瞬,然后點頭,認真地道:“我不跟你搶,你若找到便是你的。”
褚千秋這才勉強點頭。
后院也是打理這座廟堂的人住的,院子不大,就三間房。
褚千秋直接朝著最中間的走去。
見褚千秋挑選好,蘇折秦便走向旁邊的房間。
與前院的小房子一樣,里面也被人仔細收拾過,沒有住人,褚千秋沒找到什么有價值的東西,但是在桌上看見了幾只栩栩如生的木雕小鳥。
有些腐朽了,鳥兒翅膀一搓就掉木屑。
褚千秋將其中一只拿起來,在底下看見一行小字——贈阿口。
褚千秋使勁兒看,也看不出后面那個字是什么。
褚千秋順手將其中一只收起,轉身離開房間。
出門正好與蘇折秦正面碰上,他也搜找完了,總共三間房,還剩下一間,蘇折秦沒有猶豫,便后退了一步,眸色溫和地道:“你去吧。”
褚千秋進了房間,四處細細尋找。
然后在墻壁上發現了玉匣子。
打開匣子,里面有一副畫,畫中是一名紅衣少女——香綾。
畫的是她。
褚千秋皺眉前后翻看了一會兒,就是一副普通的畫兒,沒有任何特殊的地方,唯一的特殊點就是里面畫的是香綾。
不過畫里面香綾的眼睛不是一團火,而是正常的眼瞳,黑黝黝地注視著畫外的人,看上去很深沉,整個人散發出一股高高在上的肅殺氣質。
褚千秋把畫卷吧卷吧好,收起來。
走出門,準備離開這里。
蘇折秦突然開口:“月初白很久沒有回過宗門了,上一次去完九狐仙城,他沒有回宗門。”
褚千秋聞言站住腳。
他知道月初白這段時間去了哪里,自然是跟他的龍神師尊待在一起,學習一些龍族的戰斗技巧。
在原著里也有這么一段時間,等他回來,境界已經蹭蹭蹭躥上了元嬰中期,年輕一代僅次于蘇折秦的天才妖孽。
是的,面前的蘇折秦已經元嬰境大圓滿了。
反觀自己。
還是個金丹中期。
雖然保命的手段已經很多,但是自己境界提升真的很慢很慢。
褚千秋懷疑是跟自己體內的兩條靈氣河流有關系,要灌滿它們實在是太難。
心里這么想著,褚千秋輕飄飄地回答蘇折秦:“那又怎樣,關我什么事?”
蘇折秦抿唇,“他最后,是來見你了。”
褚千秋挑眉:“見我了,我就得對他的失蹤負責?腿長在他的身上,他愛去哪里去哪里。”
蘇折秦:“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問一下你。”
雖然自己不喜歡月初白,但不論如何他是自己的師弟,他失蹤了,自己理應肩負起尋回他的責任。
蘇折秦便解釋:“我只是想問你一些線索。”
“不知道。”褚千秋一句話將整個事情撇清關系。
蘇折秦不由得抿唇,認真地道:“可是你是他最后見的人,而且根據我查到的線索,當時你的寵物打傷了他,然后他被一個散修救走——”
褚千秋無語,“你這不是挺清楚的嗎?還來問我做什么?”
蘇折秦被他質問地一愣,解釋道:“別人說的總歸是別人說的,我只是想再從你這里得到確切的消息。”
褚千秋抱胸:“你要是問我,我就三個字:不知道。”
憑什么配合。
月初白對自己下手,他人丟了,還來找自己要線索?
做夢去。
說完,褚千秋轉身走了。
蘇折秦站在原地。
于公,他應該找褚千秋問清楚當時的情況,以及帶走月初白的到底是誰。
于私。
他卻有些開心褚千秋的態度。
就在這時,遠處有聲音響起,“大師兄。”
蘇折秦抬眸,黑曜石般清俊冷傲的目光朝聲音的方向看去,是另一名浮仙閣的弟子。
這次本應該月初白和蘇折秦一起來,因為月初白失蹤,才由他頂替。
他站到蘇折秦的身邊,看見了褚千秋離開的背影,忍不住道:“那是……問天宗的褚千秋?”
蘇折秦垂眸:“嗯。”
弟子道:“那問出月師弟的下落了嗎?”
蘇折秦搖頭。
弟子遺憾道:“這樣啊……”
不過弟子只遺憾了一瞬,便又問道:“那師兄,你在這里找到什么東西了嗎?”
蘇折秦繼續搖頭,“沒有。”
弟子指著三間房:“都找過了?里面什么都沒有嗎?”
蘇折秦沒敢說,自己只搜查了其中一件房,還是個堆積雜物的柴房,另外兩間屋子都讓給褚千秋了。
他抿抿唇,淡聲道:“都沒有,什么都沒有。”
弟子嘆氣:“我也一無所獲,秘境主人好小氣啊,什么都不愿意給別人。”
蘇折秦:“嗯。”
弟子道:“走吧,大師兄,我們去別的地方找找。”
蘇折秦起身:“去那邊吧。”
弟子點頭:“是。”
不過腳步遲疑了一瞬,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大師兄,剛剛褚千秋走的好像就是這個方向。”
蘇折秦愣了愣,一本正經道:“我覺得這邊有寶物。”
蘇折秦的氣運一直很旺,聽見他這么說,弟子便也不疑有它,點頭道:“那就聽師兄的,咱們也走這邊。”
而另一邊。
二條與桑采及另一名弟子運氣很好。
他們發現了一朵自然生長的冰雪蓮,這種冰雪蓮生長條件苛刻,極為珍貴,是不可多得的煉丹材料。
桑采是煉丹師,這朵冰雪蓮對她很重要。
她小心翼翼地接近冰雪蓮,就在他伸手即將觸碰到晶瑩剔透的花朵時,身后突然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桑采直接伸手將冰雪蓮飛速摘下,收進儲物戒指中。
從懸崖飛身落于地面。
便見三人來勢洶洶地站在了他們的面前。
竟是玄元宗的三名弟子,他們目光灼灼地盯著桑采,眼神中帶了幾分勢在必得的架勢。“師妹,把冰雪蓮交出來。”
桑采:“憑什么?”
見桑采不識抬舉,其中一人沉聲道:“師妹,現在你身邊可沒有人護著你,你這么高傲是要挨打的。”
褚千秋他們都不在,桑采他們就三個人。
兩個金丹期,一個筑基期。
而反觀玄元宗這邊,三個全盛實力的元嬰弟子。
玄元宗弟子冷笑:“師妹,識時務者為俊杰。你把那株冰雪蓮給師兄們,師兄便不與你們為難,不然的話可別怪師兄不客氣。”
桑采:“哎喲,我好怕啊。”
說著,躲到二條身后,“雙雙副宗主,保護采采!”
玄元宗弟子:“招笑。你在找誰尋求庇護……沒看見他都需要人保護嗎?”
桑采前面的人他們都認識。
是問天宗的副宗主。
他的管理能力極強,城府也十分深,之前玄元宗名譽受損就有他一份功勞。
但與之相反的,是他奇低無比的境界。他身上還披著御寒的氅子,面容清俊蒼白,一副弱雞的模樣。
“笑死,真不知道褚千秋是怎么想的,把他也帶進來,這不是送菜的嗎?”
“大家都是元嬰期,就他一個筑基。”
“行了,廢話少說。速度的把冰雪蓮交出來,否則的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三人放了狠話,緩步朝問天宗三人逼近。
二條抬手將桑采與另一名弟子護在身后,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我勸你們善良,我是個良善之徒,素來不喜歡打打殺殺的。我數三個數,不要再往前了……”
玄元宗弟子腳步不停,不以為然,甚至覺得他是個小丑。
轟——
龐大可怖的精神力瞬間以瘦弱青年為中心綻開,宛如尖銳入骨的巨針直直的插入三人的腦海。
玄元宗的三個弟子臉色陡然煞白。
怎會如此?
但下一刻卻想不了那么多了。
痛。
劇痛。
就連靈魂都在顫抖,他們滿地打滾,幾乎站不起身子。
“我一直很絕望我的資質。”
“我也想努力趕上師兄和老大、老三的腳步。”
“哪怕待在宗門,我也不能落后他們。”
“我能站在師兄的身后,我不允許自己成為拖他們后腿的人,我不是短板。所以……你們懂嗎?”
二條眸色冷凝。
他看站在原地痛苦不已的三人,宛如在看死人,但唇角卻依舊是在笑,語氣似是十分遺憾。
“我說過,我不喜歡打打殺殺,但是你們非要找死,那我也沒有辦法。”
第098章 修羅之主
桑采躲在二條身后。
眼睛里全是靈動和囂張, 像個小魔女。
她才不怕。
在分隊伍的時候,她聽見褚千秋悄悄地讓雙雙副宗主保護好大家。
她一直不太理解為什么宗主不來囑咐自己,明明橫看豎看,左看右看, 自己才是這三個繞里實力最強的。
但畢竟是褚千秋說的, 就一定有他的道理, 所以采采無條件地信任。
原來,在這里等著呢。
這么彪悍的精神力,比這幾個玄元宗的元嬰期修士還要強悍許多, 三個人當場就交代在這里了。
精神層面遭受了碾壓式地攻擊,七竅流血致死。
不過有兩人的元嬰逃跑了。
用過一次精神攻擊,二條的臉色明顯變得更加蒼白了。
見他有些冷,桑采急忙又遞給他一顆御寒丹,“吃這個吧, 會讓你舒服很多。”
嬌俏少女獻寶似的捧著御寒丹。
只是看著這拳頭大小的御寒丹,二條的臉上罕見地浮現出為難的神色。
實在是太大了。
二條:“我還是吃一半吧。”
他的胃不是宗門阿晉他們的胃,這一粒御寒丹下去,他或許不會被凍死, 但會撐死。
吃完御寒丹, 暖融融的感覺遍布全身。
二條蒼白的臉色明顯好轉了一些,他看向前面倒在雪地里的兩具尸體, 問桑采:“那兩個你要嗎?”
桑采眼睛一亮。
“要!”
她好幾個丹方需要人的骨血做嘗試,這次剛好有送上門的,怎么能不要。
二條便道:“那你自己去挑揀你需要的部位吧。”
桑采腳步輕快地朝尸體走去。
她從懷里掏出一把漆黑的匕首, 手法嫻熟地開始切割, 也不知道死在她手里有多少人了。
白凈俏麗的一張臉粘上了血,但她卻笑得一臉天真無邪的模樣。
看得出她的心情確實不錯。
等切好了自己需要的部分, 桑采轉身回到二條身邊,“好了,雙雙,我們走吧。”
二條:“嗯。”
桑采蹦蹦跳跳地跟在二條身后,忍不住問:“雙雙,你是第一次殺人嗎?”
“是。”
“看不出來。”
實在是太熟練了,而且下手快準狠,根本不像是第一次殺人。
二條莞爾,“很多時候,殺人不需要自己親自動手,也可以達到自己的目的。”
桑采若有所思地點頭,然后坦率地道:“我喜歡自己親自動手,看著他們在我的手中死去,我會有安全感。”
桑采的過去,基本上問天宗所有弟子都知道。
她曾經后悔沒有第一時間親手宰了那幾個渣滓,如今親自動手成了她的執念。
不過。
就算是執念,又有什么關系。
二條微笑著摸摸她的頭:“你開心就好。”
跟在二人身后的,是丹峰的一名弟子。
他低著頭,默默地抱緊自己懷里的小丹爐……這樣的鼓勵式教育真的好嗎?
我們問天宗好像是個正道宗門啊喂。
怎么辦,三人行,常常因為感覺自己不夠變態,跟副宗主和采采小師妹格格不入。
……
而另一邊,褚千秋有點煩——
蘇折秦和浮仙閣的另一名弟子一直跟著自己。
褚千秋突然停住腳步。
兩人也都停住。
褚千秋轉身往回走,一邊走一邊對兩人笑:“我走錯了,我準備走這邊,你二位隨意。”
蘇折秦愣了愣,然后一臉正直地說:“我們也走錯了。”
立刻跟上褚千秋。
柳聞點頭:“對,我們也走錯了。”隨后快步跟上自家大師兄。
褚千秋走兩步就猶豫著換個方向。
這兩人便也臉皮極厚地跟著自己換方向。
他忍無可忍地停下腳步,看向后面跟著他的浮仙閣二人組,
蘇折秦站住腳平靜地望著天空。
而跟在他身旁的浮仙閣弟子柳聞則打著哈哈跟蘇折秦交談:“蘇師兄,你看這秘境的晚霞看著真紅啊,哈哈。”
蘇折秦:“嗯。”
彼時夜色將至,夕陽快要下山,晚霞紅得似火,將整片雪色秘境染成紅色,雪域像是瞬間變成了火海。
褚千秋無語:“你倆能不能別跟著我了?”
柳聞忍不住辯駁:“什么叫跟著你,我們只是碰巧走上了同一個方向!”
蘇折秦點頭:“嗯。”
褚千秋:“呵呵。”
他算是明白了,這兩個人就是狗皮膏藥,鐵了心要跟著自己。
褚千秋抱著胸站在原地挑眉看著二人,蘇折秦不講話就盯著褚千秋看,將白到深處自然黑貫徹到底。
柳聞覺得有點尷尬。
心里突然有點懷疑他家蘇師兄根本就不是為了找秘境寶物,就是單純地想跟著問天宗的宗主。
柳聞也不是什么兩耳不聞窗外事的苦修。
恰恰相反,他很愛吃瓜。
他聽說蘇師兄和他弟弟以前曾經救過一位漂亮姑娘,蘇師兄算是對人家一見傾心,然而戲劇的是那個姑娘其實是個男人,還是個手段狠辣,干脆果決的男人。
蘇師兄被人玩弄感情了,然后一腳踹開不認賬了。
柳聞忍不住又看了看褚千秋的手腕。
皓白的手腕上掛了一個非常好看的銀色空間鐲。
嘖……就是這個。
當初蘇師兄送給那位“假姑娘”的禮物。
柳聞忍不住摸摸自己的鼻子沒話找話,“到了晚上,這秘境反而熱起來了,你們說是吧?哈哈……”
此言一出,褚千秋和蘇折秦的神色都微微變了。
褚千秋看向天空。
不知何時,太陽已經下山,天卻沒有半點漆黑下去的跡象,整個天穹都被紅色的晚霞侵占——
是血紅,不是橘紅。
秘境里的雪似乎是在一瞬間融化的,世界都在燃燒。
這一切都發生在眨眼之間。
……
“熱。”
“好熱。”
這一刻,御寒丹失去作用,所有進入秘境的修士們需要的丹藥變成了避暑丹,有丹修的隊伍會舒服很多。
而那些沒有丹修的隊伍,修士們開始瘋狂運轉體內靈力,制造涼爽的風,沁骨的冰降低身體溫度。
進入這個秘境的第一天,好寶貝沒有找到多少,大家被折磨得心態有點崩。
褚千秋身上沒有丹藥。
也有些熱。
他一邊運轉清風訣為自己消暑,一邊打量這個瞬間變化的世界。
就在這時,一只手突然伸到了他的面前,手心里是一顆晶瑩剔透的藍色丹藥——避暑丹。
蘇折秦:“給你。”
柳聞跟在蘇折秦的身后,表情有些肉疼,“蘇師兄,他不要的話還給我,我好不容易煉制出來的,總共就六顆。”
柳聞是個丹修。
褚千秋確實熱得受不了,他垂眸看了眼避暑丹,翹了翹嘴角:“行,接下來你倆可以跟著我了。”
伸手拿過蘇折秦手里的避暑丹。
喂進嘴里。
溫度一下子就降了下來,褚千秋感覺舒服多了。
蘇折秦收回手,手心似乎還殘存著方才青年拿避暑丹時劃過的感覺,他不動聲色地放到自己的身后,唇角自以為沒人發現地微微彎起,“嗯,作為交換。”
柳聞眼尖的看見了蘇折秦的動作,他轉身扶住一棵樹,痛心疾首地錘。
蘇師兄,你怎么可以這么沒出息!這他媽是個對你始亂終棄的狗男人啊!
不對,甚至都沒有始。
你就是單相思,你還上趕著去他面前找罪受……
轟!
樹突然變作一團燃燒的火焰,柳聞燙得叫了一聲,趕緊縮回手。
他低頭看自己的手,卻沒有任何燙傷的痕跡,但是皮膚被灼傷的感覺卻真實存在。
褚千秋目光在樹上凝聚片刻,道:“是陣法。”
柳聞看向褚千秋,“什么?”
褚千秋:“整個秘境應該被一個巨大的陣法籠罩,我們都站在陣法里。”
柳聞:“你怎么知道?”
褚千秋一臉神秘地看向柳聞,狡黠地微笑:“我瞎猜的。”
柳聞:“……”
褚千秋嘆了一口氣,“信不信隨你。我要去找陣眼了,你們要一起嗎?我可不想在晚上被烤熟。”
“要一起。”蘇折秦眼睛一亮,毫不猶豫地跟上。
柳聞站在原地,總覺得這個漂亮到過分的男人給人一種不太靠譜的感覺。
但是感受到腳底下越來越高的溫度,柳聞嘶地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也不想被烤熟!
柳聞認命的追逐二人腳步,“等等我。”
褚千秋腳步飛快,不一會兒就來到了一處高聳的懸崖。
褚千秋站在崖頂。
看著懸崖的下方,原本的雪林變成了火海,一顆顆巨樹像是燃燒的火炬,紅得滴血,滾滾的熱浪迎面而來。
柳聞忍不住又吃了一顆避暑丹,這才止住了汗水。
褚千秋目光看著這個世界,突然轉身對二人道:“真美啊,整個世界是不是很像一件大紅色的裙袍?”
蘇折秦一愣。
柳聞直接皺眉,“這是什么形容?咱們不是去尋找陣眼的嗎?怎么突然詩興大發,站在這高處欣賞美景了?”
蘇折秦目光直直的看著柳聞。
柳聞:“蘇師兄,你這么看著我做什么?”
蘇折秦搖搖頭,視線越過柳聞,看向他的身后——
一個穿著紅衣的少女站在他們的身后,艷麗絕倫的臉上,一雙跳躍的火焰瞳孔注視著三人。
柳聞嚇得倒退了兩步,幸好被蘇折秦及時扶住。
柳聞:“她她她她……”
她是什么東西,怎么會有人的眼睛是兩團火啊!
褚千秋微笑地注視著香綾艷紅的衣袍,只是眼底卻沒有半點笑意,他輕聲道:“是吧,這個世界,真的很像一件染了血的紅衣。”
香綾站在原地,黑發無風自動,紅袍在滾滾熱浪中翻涌。
她的臉上毫無表情,神色冰冷而凌厲,與白日里的形象形成了兩個鮮明的極端,反而與畫中人更加相似。
她熊熊燃燒的雙眸望向三人,緩緩啟唇:
“擅闖修羅之主府邸者,死——”
第099章 褚千秋的身世(1)
越靠近香綾, 越是能感受到滔天的熱浪。
這一次,她的雙眸不再是“像火”,而是真正變成了火,帶著燃燒一切的盛意。
柳聞不斷地往自己身上拍清涼符。
他一邊后退一邊欲哭無淚地喊:“褚千秋, 我親愛的褚宗主, 您找陣眼歸找陣眼, 把我們帶到這個家伙面前做什么?”
這少女分明不是人。
在面對她的時候,柳聞感覺自己的意志渺小如塵埃,在面對一個超出他想象的龐然巨物。
就在這時, 一直沉默著沒怎么說話的蘇折秦開口了。
蘇折秦:“她就是陣眼。”
不過這個陣眼有些強得可怕了。
一般陣法的陣眼就像是龍卷風的風眼,會相對較弱。
看來這個飛升的修羅之主性格并不大方,為了護住自己的財富,她布下了一個超強的陣法,足以鎮殺所有覬覦她寶物的修士。
柳聞越發面如死灰了, “這意思是我們拿不到寶貝了。”
聽聞“寶貝”二字,香綾的怒意更甚。
她已經逼近三人,指尖的火從一小簇變成了熊熊烈焰,她身后升起一堵由火焰構成的墻壁, 滾滾翻涌著朝三人碾過來。
極致的高溫讓四周的空氣都變得扭曲變形。
她的目光牢牢鎖定在柳聞身上。
柳聞試圖躲避, 然而只在一個呼吸,天火陡然落下, 將他整個人包裹。
慘烈的痛叫聲在火團中響起,“臥槽,這秘境寶貝我不要了, 你們自己玩吧, 我走了。”說完,直接了當地掏出傳送玉牌捏碎。
失去了攻擊目標, 火團隨之消失。
原本柳聞站的地方,只留下一小撮灰燼,也不知道是頭發還是布料。
香綾在原地。
不過她對于柳聞的消失并不在意,她抬頭看向另外二人,緩緩道:“接下來,是你們。自己走,還是死?”
蘇折秦皺眉。
他看了眼褚千秋。
褚千秋都不走,那他也不走。
于是不動聲色地往褚千秋的前面站了一站,以一個保護者的姿態。
“嗤。”
身后的人突然發出了輕嗤聲。
然后,蘇折秦便聽見有一個嘲弄的聲音在他的身后響起,“我不需要任何人的保護,別做自我感動的蠢事,如果我是你,我勸你早些捏碎玉牌離開這個秘境。”
蘇折秦愣了愣,一臉認真道:“褚兄,我知道你很獨立,很堅強,但是她真的不是你能對付的層次。”
褚千秋突然笑了:“所以你覺得,呃……你比我強?”
蘇折秦沉默。
難道……不是嗎?
蘇折秦真的很想保護褚千秋,也很愿意保護褚千秋。
褚千秋能有需要他的時候,他覺得很好。
褚千秋深深地看了蘇折秦一眼,覺得無趣。
月初白的路數是裝柔弱獲取同情,達到自己的目的。
他是只裝純的小白兔,身邊的攻一攻二攻三攻四,無一不是保護者的姿態守護在他的身邊。
但比起被別人保護,褚千秋更愿意自己保護自己。
而且,這個所謂的攻一。
似乎……也不過如此。
靴子踩在焦黑的大地上,發出酥脆的沙沙聲,像是啃某些焦焦的曲奇餅干,褚千秋繞開蘇折秦,再度站在了香綾的面前。
香綾停住腳步,她身后的墨發飛舞,整個人散發出一種無可匹敵的威壓。
但跟人修很不同。
具體不同在哪里,褚千秋也說不出來,但是他在看見香綾的時候,覺得自己的靈氣都運轉不順了。
香綾沒有出手,而是定定地看著褚千秋的臉,過了許久,才緩緩開口:“離開這里,或者,死……”
褚千秋:“別動手,我馬上就走。”
香綾點頭:“好,你們走。”
她收起了自己滿身的火焰,整個人恢復成紅衣的模樣。
褚千秋偏頭,收起玉佩:“我要是不走的話,你會殺了我嗎?”
香綾臉上神情忽的變了。
獵獵的火光在她的后方再度升起,她一字一句:“當,然!擅闖修羅之主府邸者,死。”
說罷。
一道可怖的火球朝褚千秋襲去——
蘇折秦一個閃身,猛地迎了上去。
火球墜落在他身上,真火再度燃燒,蘇折秦硬咬著牙沒疼出聲,手里的玉佩緊緊攥著,卻遲遲沒有捏碎。
嘩——
兜頭一涼。
蘇折秦身上的火被傾盆般從頭頂出現的水撲滅,他抬頭驚訝地看向褚千秋,只見褚千秋抬抬手,一道巨大的水幕擋在了兩人的前方。
然后,褚千秋卻突然對他道:“滾出秘境去,別在這里礙手礙腳的。”
蘇折秦抿唇,輕聲道:“可是我剛剛幫你擋下了一擊。”
剛剛那天火是朝著褚千秋來的,如果沒有自己,他或許會受傷。
“蠢貨。”褚千秋反問:“我讓你做了?”
蘇折秦渾身發涼的站在原地。
他身上衣裳盡毀,皮膚通紅糜爛,都是剛才香綾的攻擊造成。
哪怕周圍極度高溫,也壓不住他心底陣陣的發寒。
他不希望褚千秋受傷,也愿意自己承擔這份灼傷,但他不希望自己的好意被這么糟踐。他……感覺有點委屈。
蘇折秦望著褚千秋,說:“你不識好人心。”
褚千秋突然笑了,冷淡道:“你以為我會受傷?”
蘇折秦還想說什么,卻被褚千秋直接打斷,“行了,別跟我說些彎酸文字,我不愛聽。”
前面的水幕眨眼蒸發,渾身燃燒著火焰,腳踩真火的香綾再度出現在二人的面前,她看著褚千秋,一直沒什么波動的語氣帶上了幾分氣惱:“你還不離開,我會殺了你。”
褚千秋搖頭:“你不會。”
香綾生氣了,再度甩出一個火球。
褚千秋直直的站著。
蘇折秦想要往前幫褚千秋擋住,卻被褚千秋一個涼津津的眼神瞥過,他不由自主停住自己的動作。
自己的幫助在褚千秋眼里是多余的。
或許,要讓他親自感受一下這個少女的手段,他才會心軟幾分。
然而預想中的慘叫并沒有響起。
褚千秋還是好好地站在原地,那火球竟然在靠近褚千秋一拳遠的位置,硬生生地停住了。
蘇折秦震驚地看著褚千秋,又看向遠處收手的香綾。
真的,停住了。
褚千秋平靜地站在原地,“香綾前輩,你認識我嗎?還是說,你認識我這張臉。”
香綾皺著眉,語氣冷漠極了:“滾出秘境。”
褚千秋往前一步。
香綾再度抬起了手,呵斥道:“別逼我動手。”
“你不會傷害我的,香綾前輩。”褚千秋目光直面香綾,一步一步,堅定地朝她走去,“你若要傷我,便跟方才的柳聞一樣,直接便出手了,而不是口頭警告我。你若要傷我,你便不會用這種普通的火球攻擊我,水一澆,便熄滅了,”
褚千秋的聲音很輕,然而一字一字,卻宛如鼓槌,重重地敲在在場的人身上。
蘇折秦知道褚千秋聰明,卻從未想過他這般聰明,觀察也這么細致入微,哪怕是在面對這種程度的敵人。
不,或者在他看來,這個被他喚作香綾的少女,并不是他的敵人。
難怪他對自己說話的語氣那般嘲弄,在他眼里,自己一定很蠢,蠢透了。
這只是普通的火球術,他一道水墻便能化解,自己卻癡癡傻傻地撲上去——
香綾忍不住踉蹌后退了兩步。
她的手不停地顫抖著,身后的火焰不斷高漲,又熄滅,她的心底似乎有兩個聲音在打架。
一個想殺了所有入侵秘境的盜竊者;另一個,卻不舍得對褚千秋動手。
褚千秋歪頭,追問:“香綾前輩,為什么?”
香綾抱著自己的頭,冷厲的神情也終于變了。
她神色茫然倉皇,低頭盯著自己白皙如筍般的雙手,喊道:“我不知道啊,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為什么不想傷害你,好奇怪啊,我控制不住我自己呢。”
她的神志狀態極其不穩定,似乎陷入了某種奇怪的狀態。
而隨著她心情的變化,整個世界的顏色也開始發生劇烈改變,她憤怒時是血一樣的紅,她迷惑時是溫柔的橘紅。
褚千秋就這么站著,任由香綾打量。
突然,香綾遲疑地開口了:“你,長得真漂亮,很像一個我認識的人。”
褚千秋微笑的問:“是誰呢?”
蘇折秦站在二人的身后,這一刻,他感覺自己好似站在霧里,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自己似乎落后了褚千秋太多太多。
這一刻,蘇折秦也終于明白了月初白曾經跟他說過的一句話——
你根本不了解他。
當初自己與褚千秋接觸太少,曾膚淺地認為只是時間問題,只是認識的先后問題。
才讓月初白有這樣的底氣對他這么說話。
直到今天,他才終于明白月初白這句話到底有多么沉重。
他……不了解褚千秋。
不是膚淺的性格,態度,也不是家世背景。
當他以為褚千秋是態度惡劣,他卻告訴他只是你做了無意義的事情我覺得你蠢;當他以為褚千秋心地善良,他卻又能毫不留情地將假面戳碎。
他做事情的底層邏輯,讓他的行為在一般人看來那么冷酷無情。
他表現得這么隨意,卻又能易如反掌掌控全局,這讓所有試圖覺得自己配得上他的人,像個小丑。
包括蘇折秦自己。
蘇折秦深深地看著褚千秋,無力的感覺從心底升起。
他在企圖攀一座高山。
身后人的視線灼熱,想忽略都難,但褚千秋卻沒時間理會蘇折秦的少女心思,他目光直直地盯著香綾,從懷中掏出一副精美的畫像——
看著畫卷中氣勢凌人的少女,香綾陡然愣在當場。
褚千秋問:“香綾前輩,我,長得是不是很像她?”
第100章 褚千秋的身世(2)
畫中的少女, 長著一張與面前香綾一模一樣的臉。
褚千秋一直懷疑香綾與畫中少女——也就是這座秘境的主人的關系,但從她表現出來的種種蛛絲馬跡看,她卻并不是秘境主人本人。
這很奇怪。
既不是寵物,也不是精怪生靈, 她長著一張與秘境主人一模一樣的臉, 代替她鎮守著屬于她的府宅。
褚千秋望著香綾的眼睛, 輕聲問:“我與她是不是很像?我與你,是不是很像?”
一面水鏡憑空出現在展開的畫卷旁邊,凌凌的波光中, 倒映出香綾迷茫的臉,兩團熊熊燃燒的火焰也在頃刻間熄滅,她空洞的眼神盯著畫卷與水鏡。
“你是……褚……”
整個世界就像是被關了燈。
陣法停止運轉,血紅的火海頃刻消失。
片刻的漆黑后,天空華光乍現, 亮如白晝,有無數瓊樓玉宇、雕梁畫棟拔地而起。
陣法停止的一瞬,喜好奢華的修羅之主的寶藏也終于出現在世人的眼前,褚千秋沒有抬頭, 但是他的頭頂有無數流光在飛閃。
剛才巨籠蒸包子的煉獄模式讓一部分修士退卻, 離開了秘境;而這些硬生生扛下來的,無一不是有野心的家伙。
如果是平時, 褚千秋也會找機會開溜,找機緣要緊。
但是這次不一樣。
這座秘境藏著巨大的秘密,他的父親褚霸天也曾在這里面生活過, 他是一個小小的雜役嗎?
自己與畫中少女為什么長得如此相似。
褚霸天在其中到底扮演的是一個什么樣的角色……褚千秋的心里有太多的疑惑亟需解開, 他愿意放棄得到機緣的機會,去追尋一個真相。
褚千秋安靜而執著的看著香綾。
香綾張張嘴, 茫然地吐出一個“褚”字,然后又陷入更深的沉默。
褚千秋牽住香綾緊攥著的手,將她的手指展開,一只木雕小鳥放在她的手中。
“這是你的嗎?是很重要的人送給你的,對嗎?”
香綾低頭,看著手中的小鳥,腦海中似乎有無數畫面碎片一閃而過。
香綾抓緊手里的木雕,無聲地沉默著,然而一顆又一顆滾燙的熱淚低落下來,掉進灼熱的大地。
褚千秋輕聲道:“下面,他還為你篆刻了名字。”
素白的手將木質小鳥翻過來,鳥腹位置腐朽模糊的字跡散發出陣陣金光,灌滿情誼的三個小字清晰可辨。
——贈阿茹。
褚千秋溫聲道:“我娘的小名,喚作阿茹。”
香綾抬起頭來,她空洞的眼神再度看向褚千秋,手指卻不由自主地往前,撫摸他的臉,嫩白如筍的指尖,猩紅的豆蔻刺目。
然后猛地撲向褚千秋,將他狠狠地抱在了自己的懷里。
褚千秋沒有動。
任由她擁抱自己。
蘇折秦站在原地,看著兩人,心里情緒波動很大。
忽然,少女抬頭看向了自己,她空洞洞的眼神這一次沒有任何惡意,而隨著她的動作,一道赤色流光落入蘇折秦的懷中。
蘇折秦低頭,看見自己懷里多了一枚火焰色的拜訪令。
少女不再看自己,緊緊抱著懷中的青年。
蘇折秦捏住手里的拜訪令,他被少女劃為了“褚千秋的朋友”,秘境真正對他打開了大門,表示歡迎。
柳聞的一枚避暑丹,為浮仙閣換來了秘境的拜訪資格……
然而蘇折秦卻感覺不到開心,心底反而有些酸澀。
所以,這是褚千秋的交換嗎?
蘇折秦盯著手里的拜訪令,他知道,自己該走了。
現在浮仙閣還留在秘境中的只剩下自己,他不能空手回去。
況且褚千秋說的也對。
自己是好蠢。
褚千秋從來就沒有要求過自己什么,除了一開始的相遇,他利用自己除掉了一個邪修,自此之后他從來沒有對自己有過其他的欺瞞,也一直都是不加令色地說過他的拒絕和態度。
一直都是自己在一廂情愿地往他面前湊。
從某種意義上說,自己與月初白,似乎沒有什么區別。
而自己,確實是配不上他的。
光是修羅秘境的這一層身份,就已經足夠褚千秋俯視整個修真界。
蘇折秦抬眸溫柔地看著褚千秋,輕聲道:“我會好好努力,等到我足夠配得上你的那一天,希望你能再多看我一眼。”
說完,再也不拖泥帶水,轉身離開。
香綾沒有理會,只是渾身顫抖的擁抱褚千秋,像是要將他揉入自己的骨血里。
直到很久很久,她才松開褚千秋,漆黑空洞的眼睛泛著慈愛。
褚千秋:“你是我的母親?”
香綾點點頭,又搖搖頭,再度將褚千秋抱入懷中。
過了許久,才用嘴唇輕輕觸碰褚千秋的額頭,笑中帶淚:“寶貝,你長大了,長得很漂亮,性格也很像她……”
褚千秋:“她?”
香綾彎眸,輕快地道:“殺伐果決,小氣吧啦,還喜歡一切華麗麗的東西,不知低調為何物,真是太可愛啦,不愧是我的寶貝。”
說著,忍不住捧著褚千秋的臉親親。
褚千秋:“……”
頂著滿頭滿臉的親親,褚千秋避開香綾:“香綾前輩,您別這樣。我是想問我父親褚霸天和母親的事情,她是秘境的主人嗎?”
香綾伸手撫摸褚千秋的臉,給褚千秋講了一個少年追求一位神明十生十世的故事。
在最后一世,少年終于打動了他供奉的修羅之主。
神靈下凡了。
他們有了一個孩子。
香綾微笑著沒有訴說后續,但是褚千秋已經知道了那個神靈的孩子的名字,那就是自己。
香綾輕輕摸著褚千秋的臉,流著淚道:“這是她為你留下的財富,這里面的一切,都是屬于你的,而我,也是她為你留下的……千秋,娘的千秋……你受委屈了……”
香綾手指尖觸碰褚千秋的額心,紅衣逐漸化作碎片,她笑容滿足又慈愛。
“寶貝,你來得好晚,娘差點就要認不出你了,如果娘意識完全消退,你還沒來該怎么辦……”
一股灼熱的力量強硬地進入褚千秋的身體。
霸道得讓褚千秋身體里的水土雙靈氣都為它讓道,經脈被撐裂,血肉在流血。
褚千秋感覺有些痛苦,然而下一瞬卻又好似有一股無形的溫柔力量幫他撫平傷痛。
褚千秋身體內,白霧茫茫的浩瀚丹田世界,一座火山瞬間拔地而起,噴涌出的火焰與巖漿開始流淌,匯聚成一條源源不斷的赤色長龍。
在它的襯托下,水土兩條靈脈顯得如此渺小又可憐。
這一刻。
秘境中的少女——是她母親身體的一部分,她的火靈根。
現在,它來守護自己了。
……
與此同時,其他正在探索秘境的修士也察覺到了秘境的變化。
“真好,秘境涼快起來了。”
“幸好我們抗過來了,快點抓緊時間,你們看見沒,水池里放了好多亮晶晶的夜明珠,每一顆都蘊含著靈力!”
“等等,這椅子上有冰魄石,我旋下來幾顆。”
“師弟傳音說后山的有一汪泉水里面全是靈髓啊!有沒有人缺靈髓,一起去!”
“奢靡,太奢靡了!”
“武器庫在哪,有人找到武器庫了沒……我缺法器!”
當寶貝不多的時候,或許會引起搶奪打砸。
但當遍地都是寶貝的時候,修士們就變得和睦起來了。
宮殿東一塊西一角,被挖得亂七八糟。
每個修士的臉上都被興奮和貪婪充斥。
蘇折秦進到主殿的時候,看見的便是這樣一副慘相……蘇折秦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就在這時,絲竹管弦響起。
靡靡的弦樂令所有修士都停住了手上動作。
眾人抬頭,卻見大殿里,不知何時突然多出了虛無的人影,歌姬、舞姬,每一個都明艷而美麗。
一個管家模樣的人走上前來,微笑作揖,“歡迎貴客登門。”
他的目光望著虛空,似乎是透過時空的距離,看見了來訪的客人。
所有修士愣在原地。
貴客?
什么貴客。
蘇折秦遲疑片刻,拿出了手中的拜訪令。
赤色的拜訪令熠熠生輝,讓所有搶奪寶物的修士在這一刻看上去好似強盜。
眾修士臉色微微變化。
下一瞬,管家抬手揮袖,眾修士只覺得手里的東西被強行收回,緊接著被一股強大的力量驅逐出秘境。
秘境的入口,依舊是一片雪色。
中洲的執法隊們維持著秘境的秩序,提前出來的許多修士燙傷嚴重,在原地接受同門的治療。
忽然看見一大批修士出來,忍不住關心他們的收獲——
“你們找到什么了?”
“怎么臉色那么難看?”
“好多寶貝,好華麗的宮殿……扛過火燒,整個世界都變了!但是我沒有捏碎玉佩啊,為什么把我傳出來了……我的靈髓我灌了一大葫蘆的靈髓啊!!!!”
“你也什么都沒拿到?”
“我拿到了!我提前出來,我無意撞進了仙草園,采了二十株五百年份的仙草,被守園獸發現我就趕緊捏碎玉佩跑出來了!哈哈。”
“我被秘境強行趕出來的,臨走的時候我在挖一顆火靈髓。”
“貪,讓你們貪,我撿了兩個不知道什么蛋我就走了,我總感覺這秘境怪怪的,沒敢多待。”
“你們說,有沒有可能,這個秘境有主人啊,不然怎么這么怪異邪乎。”
此言一出,修士們的目光紛紛看向了鎮守秘境入口的中洲三大宗各高層。
是啊。
這個秘境,該不會是有主人吧?
他們都是花了大代價來探索這個秘境的,但是送來的弟子,不僅沒找到機緣,反而個個都帶傷出來了。
都說里面什么都沒有,秘境就像是在防著誰一樣。
聚云宗長老臉色不太好看。
自己沒本事,找不到寶貝,在這里陰陽怪氣什么。
“主人早就飛升了,這秘境當然無主,就算有主,也是屬于中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