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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1章 浮仙閣,月初白,前來拜訪師兄

    兩人相視看了眼, 沒有說什么。

    楊俊還在對褚千秋進行彩虹屁輸出,褚千秋打斷他的話:“下個月本宗主便帶人回東州。”

    楊俊的話頭陡然停住:“這么快?”

    以前褚千秋要借住在歸一門的時候,楊俊心里想的便是他們不會待太久。

    但他從沒想過事情的發(fā)展方向會變成現(xiàn)在這樣,現(xiàn)在宗門成為了問天宗的一部分組成, 褚千秋說要走, 楊俊心里反而不舍起來。

    實在不怪他依賴心理。

    褚千秋在的時候, 他過得太輕松了。

    沒合并的時候,他的宗務(wù)便經(jīng)常受到一些提點,合并了更是一起干活。

    褚無雙是個人才, 極會管理大宗門,楊俊肩上的擔(dān)子輕了不是一星半點。

    楊俊不舍道:“不多呆一陣嗎?”

    褚千秋道:“不了。聚云宗被我處理得七七八八,沒有什么大威脅,剩下該怎么辦,我相信你有自己的定奪, 希望你盡快成長,我很看好你。”

    楊俊聞言,感覺身上的責(zé)任又重了一份,他認真道:“放心吧, 中洲, 我一定給宗主您拿下。”

    褚千秋勾唇露出一個笑,“還有, 關(guān)于仙府的事情,你做得很好。”

    如今,外界對問天宗的看法已經(jīng)完全變了。

    自從魔族入侵之后, 問天宗貢獻巨大。

    他們出人出財出丹藥, 盡夠了身為一個修真宗派的職責(zé),對許多修士都有救命之恩。

    再加上不斷有人曝出那仙府本就是褚千秋的東西, 聚云宗的家伙眼紅才找了各種名義針對打擊問天宗。

    因此,問天宗的名聲達到了一個史無前例的最高點。

    這一段時間里,對聚云宗的聲討就沒停過。

    如今聚云宗被水族臣丹端了,宗主出逃,所有人都大聲叫好。

    這里面,楊俊也是出了一份力的。

    聽見褚千秋夸自己,楊俊怪不好意思,這種被上級承認的感覺,簡直上頭。

    粗狂的刀疤臉上,有點泛紅:“沒有,一點小事……”

    褚千秋挑眉:“在我這里事無大小,凡事做得好,都該獎勵。”

    尤其是這事并不是褚千秋自己吩咐的。

    這個辦法,是由楊俊自己獨立想出來并做下的決策。

    更應(yīng)該支持鼓勵。

    這樣,手下的人以后才能敢想敢干,往好的方向發(fā)展。

    褚千秋翻手,一枚華光流轉(zhuǎn)、貴氣逼人的仙府便出現(xiàn)在手中,他抬手向上拋去。

    仙府越變越大,最終宛如虛影消失于虛空。

    而與此同時,歸一門上空,出現(xiàn)一個巨大的空間入口——

    褚千秋起身,抬腳走出大殿,看著上空的仙府入口,對身后跟著的楊俊道:“走吧,隨本宗主進去,。”

    楊俊又驚又喜。

    他望著褚千秋,當即便跪了下來:“謝謝宗主!”

    心里又酸又幸福,覺得自己這輩子做得最對的事情,就是跟了褚千秋。

    進了仙府,楊俊的目光險些被晃花。

    瓊花仙草、琉璃瓦閣撞入眼簾,金光閃閃的寶物隨處可見,仙氣繚繞,仿佛置身于另外一個世界。

    楊俊之前是沒有進仙府秘境的,他把所有資格都讓給了宗門有潛力的弟子們。

    雖然他沒有進過,但也聽那些出來的修士議論過,這仙府里遍地都是寶物。

    他當時聽了一耳朵,卻沒有被震撼到。

    如今看見這,才知道什么叫遍地都是寶物。

    但褚千秋看都沒看這些一眼,帶著楊俊直接進到最大的主殿。

    剛一踏進殿內(nèi),便有弦樂響起,壁上仙娥畫像舞動,化作一個一個活人落地。

    緊接著一名青衫打扮的老者虛影走上前來,對著褚千秋跪下:

    “恭迎少主歸家。”

    楊俊跟在褚千秋的身后,震驚地看著這個虛影,“宗主,這是?”

    褚千秋介紹:“楊俊,這是仙府的府靈,也曾是我母親的府邸管事。”

    楊俊:?!?

    啊???

    什么母親,什么管家。

    楊俊瞪大眼睛,腦子轉(zhuǎn)的飛快,然后震驚地道:“宗主,您的母親是……是……”

    褚千秋點頭:“對,你放的消息沒錯,這仙府是我母親的府邸,來吧往里走,你可以選一件你喜歡的寶物。”

    楊俊的腦子完全宕機了。

    他就這么木木地跟在褚千秋的身后,腦子里一直在算時間。

    等到離開仙府,楊俊抱著手里的東西,還是反應(yīng)不過來,他道:“不對,不對,宗主,您的母親是這仙府的主人的話,這時間對不上!”

    真的是個大漏洞。

    褚千秋的骨齡才二十五不到吧。

    仙府存在幾千年都不清楚。

    褚千秋回頭看向楊俊,道:“嗯,我在我母親去世后很久很久,才出生。”

    楊俊不理解。

    褚千秋對楊俊露出一個笑,然后抬手:“走了,別想這些沒用的。”

    這些事情他們深究,沒有任何意義。

    只要自己知道就行了。

    或許褚霸天是他的父親,或許不是,但不論是或者不是,他被母親選中,與母親相愛。

    最后成為了自己名義上的父親。

    至于那段戀情,他們一遍一遍輪回了多少次,自己才真的出現(xiàn)在這世上,褚千秋無法得知。

    ——那或許是一段很長很長的試錯。

    多難啊。

    以自身精血為書,騙過天地,騙過萬靈,讓世界承認“他”的存在。

    直到,他很幸運地降臨世間。

    這個彌天大謊終于成真——

    褚霸天擁有一個早逝的妻子,妻子遺留下一個尚在襁褓中的孩子。

    他擁有世間最漂亮的容顏,他聰明,他順遂……他會走上母親的路,那是她的生命在另一種意義上的延續(xù)。

    褚千秋又想到了火靈根進入自己體內(nèi)的時候,香綾說的話。

    她摸著自己的臉說,

    他長得很漂亮,性格也像那個人……她本是母親的靈根,現(xiàn)在卻在自己身上。

    那母親發(fā)生了什么,才讓她將府邸留下,將靈根也留下。

    褚千秋摸著下巴。

    其實很多事情他不表現(xiàn)出來,不代表他從未想過……或許,他與母親還有更強大的敵人,而那些敵人,遠不是如今面對的這些人這般弱小。

    褚千秋抬頭,看向天空——

    上面,到底是什么。

    母親明明是神,為什么……杳無音信了。

    到了晚上。

    楊俊便將多寶玉掛到楊小方脖頸上,“小方,這塊玉爹送給你,你貼身藏好,不要給別人看見。”

    楊小方懵懵懂懂,低頭看著被一條紅繩串起來的流光溢彩寶石。

    他摸著它,一股沁人的舒服從掌心傳出,從四肢百骸蔓延至全身。

    他開心地把玩著多寶玉。

    楊俊看他這樣,心里也高興,“你喜歡就好。”

    這個是在他在仙府里拿的寶物,他沒給自己拿,反而是替楊小方考慮。

    寶物名叫蘊靈多寶玉,仙府之靈說它對天生神志殘缺的修士很有幫助。

    但楊小方是后天殘缺的,這多寶靈玉也不知有無用。

    不過,只要有半點機會能幫助楊小方恢復(fù)靈識,楊俊都愿意一賭。

    ……

    五日后,褚千秋帶眾弟子啟程回東洲。

    中洲如今依舊很亂,為了維持秩序,褚千秋留了一大批弟子在中洲問天宗內(nèi)。

    這里地盤也大,再招納五六萬弟子都沒問題,不存在地盤不夠用的情況。

    照例讓大部分弟子進了仙府,由府靈照顧著,褚千秋只留下二三十來人與他一同坐飛舟回去。

    大壯和三狗子率先進了飛舟里給褚千秋鋪座位。

    褚千秋這才帶著二條和段林玉進去。

    莫清泉與幾峰長老在外頭一一與這段時間一起共事的老伙計們作別,也緊隨其后。

    褚千秋坐在位置上,目光掃了眼自己的人,突然看見了一個眼生的面孔。

    是一個長相俊秀的青年,就坐在如月的旁邊,抱著一個搗藥罐,皺著眉一言不發(fā)。

    看上去很安靜,很內(nèi)斂。

    褚千秋抬了抬下巴:“這是誰?”

    桑采立刻道:“宗主,這是中洲問天宗的云宿,一名藥峰的弟子!他想跟著師尊一起回東洲。”

    褚千秋目光看向如月:“哦?”

    如月點頭道:“嗯,勤懇踏實,很會做事,也不愛多嘴,我便做主帶上了他。”

    褚千秋笑道:“行吧。”

    目光卻掃了這名叫云宿的小弟子好幾眼,褚千秋問道:“多大了?”

    云宿有問必答:“19。”

    “19,這般小。”褚千秋重復(fù)了一遍,又看向如月,調(diào)侃道“如月師伯,你以后要辛苦帶孩子了。”

    云宿看向褚千秋,糾正道:“我不是孩子。”

    褚千秋指尖輕點桌面,笑著對上他的視線,“怎么不是,我如月師伯今年203歲,你對她而言,不就是孩子?”

    云宿被噎了一瞬。

    他默默地低下頭,在心里悄悄告訴自己,他不是小孩,他不需要如月照顧……

    褚千秋笑著收回目光,“要跟著便跟著吧,師伯都同意了,我又不是什么不講道理的人。”

    飛舟啟程,朝東洲的方向飛去。

    而此時,聚云宗宗主在加速往西洲的方向趕——

    他抬手拿出傳音令,往里注入靈力,給沈沉淵傳音:“沈長老,藏寶閣打開了嗎?”

    沈沉淵的聲音很快從傳音令中傳出:“已經(jīng)開了,我強行毀了禁制,正命弟子搬走寶物。”

    聚云宗宗主道:“快些,我已經(jīng)得到消息,褚千秋他們帶人回來了,你去的差不多便趕緊離開,我在西洲等你,我們于西洲匯合。”

    沈沉淵:“好……你是誰?!”

    沈沉淵又驚又懼地慘叫了一聲,傳音突然中斷了。

    聚云宗宗主臉色一變,怎么回事,沈長老遇見了什么?

    東洲。

    問天宗藏寶閣內(nèi)。

    沈沉淵的右手鮮血淋漓,不遠處傳音令染著血,碎成好幾片。

    在他前方,是一名手持長劍,身穿白衣的病弱青年。

    看模樣不過二三十歲。

    他的容貌很清淡,笑容亦很淡,身上透露出來的氣勢卻強的嚇人——

    竟與自己同樣的合體期。

    而比他的境界更嚇人的,是他漆黑的眸子,就像是一汪漩渦,里面充滿了瘋狂、扭曲和病態(tài)。

    沈沉淵駭然道:“你是誰?你怎么進來的!我守在外面的弟子呢!”

    怎么無人通報。

    青年隨意地道:“哦,外面的人?被我殺光啦。”

    沈沉淵沉眸喝道:“你到底是誰!”

    白衣青年偏頭,用一種戀人般甜膩的語氣,輕聲道:“浮仙閣,月初白,前來拜訪師兄。”

    第132章 師尊求您疼我

    浮仙閣, 月初白。

    這幾個字一出來,沈沉淵的腦子里便立刻知道了他是誰。

    月初白,最近剛?cè)饺缴鸬囊活w新星,年僅二十四歲的合體期, 修煉速度史無前例, 是當之無愧的修真界第一天才。

    這樣的妖孽, 幾乎可以說未來必飛升。

    雖然自己也從小被稱為天才,如今更是中洲合體期第一強者,但與月初白比起來, 依舊自慚形穢。

    沈沉淵眼眸深沉地望著月初白,道:“月道友來此所謂何事?你若也想得一二好處,我們愿意與浮仙閣五五分。”

    寶庫內(nèi),之前本在裝箱的聚云宗弟子被嚇得不敢動彈,全部都躲在沈沉淵后面, 心驚膽戰(zhàn)地看著月初白。

    幸好他們在寶庫里面。

    否則的話,尸體已經(jīng)與外面的師兄弟一樣,碎成渣渣了。

    “不。”月初白搖頭,黝黑的眼眸望向沈沉淵, 道:“你沒聽見我的話么, 我是來拜訪我家?guī)熜值摹!?br />
    “我是尊貴的客人,而你……”月初白掃了眼四周散落的寶箱, 和被搶奪得隨地都是的寶物,抿唇笑道:“而你是賊人。”

    沈沉淵眉須直顫,道:“月道友說話未免太難聽, 你拜訪你師兄便去拜訪他, 來我們這里作甚,還要清高地踩別人一腳。”

    說他是賊人。

    這沈沉淵可不承認。

    哪怕他們做的就是這樣的行徑, 也從來沒人敢當他們面直接說出來。

    沈沉淵不理解,現(xiàn)在得東洲修士風(fēng)氣都這么好嗎?路見不平便要拔刀相助。

    月初白低低地笑了起來。

    沈沉淵還想說點什么,卻突然感覺到一陣凌厲的劍氣擦著他的臉頰飛過。

    沈沉淵一驚,急忙閃躲,卻仍舊被削掉了一截半黑半白的頭發(fā)。

    但沈沉淵躲得開,他身后那群聚云宗弟子就沒那么幸運了。

    那突如其來的一劍,直接將他們攔腰斬斷,至死,他們都沒能反應(yīng)過來。

    大腦停止運轉(zhuǎn)的最后一眼,他們看見的是哪個白衣青年手持長劍,劍端指著他們的方向。

    沈沉淵一回頭,看著自己手下的眾人身首異處,怒不可遏:“你這道友,不講武德!身為合體期修士竟對我宗門這些煉氣金丹境界的小輩出手!”

    而且還是偷襲!

    沈沉淵的話出口,月初白卻是忍不住笑了起來,他的肩膀劇烈地顫聳著,好像聽見了什么笑話。

    沈沉淵憤怒地盯著月初白。

    真該死。

    這些人死了,他該如何收納搬走問天宗的寶貝?

    讓他親手搞?

    他堂堂合體期修士,紆尊降貴地做這些雜活他才不愿意。

    但這些寶物是不可以舍棄的。

    聚云宗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了,他與樊鷹在西洲落腳需要一大筆寶物和靈石作為重啟宗門的資金。

    這個多管閑事的家伙,平白給他添了麻煩。

    沈沉淵身上殺意旺盛起來。

    “我本就是是顧慮手下弟子的安危,才按捺住心中怒意,與你攀談這般久,既然現(xiàn)在人全部死了,便也別怪我對你出手!”

    抬手間,本命翻天印便瞬間出現(xiàn)在手中。

    他往天一扔,翻天印暴漲數(shù)倍,竟直接將整個寶庫從內(nèi)往外撐裂。

    巨大的翻天印下,前方身子單薄瘦弱的青年好似一粒浮游。

    沈沉淵以手捏訣,心意涌動。

    翻天印便嗡鳴著狠狠朝月初白撞去——

    月初白站在原地,塵埃四起,他盯著眼前坍塌的廢墟,瞳孔驟然緊縮,腦子里只有一個想法。

    他毀了師兄的寶庫……

    他不斷喃喃道:“很好,很好……你還是去死吧,你不死的話他一定會不開心的,你去死你去死你去死……”

    而沈沉淵聽不見月初白的低喃,在他地眼里,月初白就像是被嚇傻了一樣,呆愣地站在原地。

    年輕又如何?

    年輕是他的優(yōu)勢,他有漫長的時間成長;但同時,也是他的劣勢,未見過大風(fēng)大浪,這般斗法便將他嚇傻了。

    沈沉淵操控著翻天印,臉上浮現(xiàn)出扭曲的笑,仿佛看見了那討人厭的家伙被碾成肉醬的場面。

    然而預(yù)想中的場景被沒有出現(xiàn)——

    他就那么站在那里,什么都沒有做,一道身影便陡然出現(xiàn)在月初白的身前。

    那是一個氣質(zhì)冷酷,面容英俊猶如刀鑿般的男人。

    他看了沈沉淵一眼。

    只一眼,沈沉淵卻覺得心神都被震懾了一瞬。

    緊接著,青年化作一條巨龍,撞上翻天巨印,龍吟聲響徹云霄,震得方圓百里的禽鳥妖獸全都瑟瑟發(fā)抖。

    翻天印被撞,與本命法器神識相連的沈沉淵也噗地吐出一口鮮血。

    他立刻收了翻天印,神色忌憚地看向盤踞在月初白身下,將他整個人托起的巨龍,不敢置信道:“青龍,你的靈寵竟是一條青龍!”

    還是一條已經(jīng)化形成人,實力比自己高許多的青龍。

    它的境界,至少也得是合體境大圓滿……或者更高的大乘期。否則不可能這么輕易便接下自己的翻天印,并且還傷到自己!

    這青龍竟自動認他為主,愿意以自身修為助他,所以他才能這么年輕便進入合體境界。

    沈沉淵眼紅地盯著青龍,內(nèi)心充滿不甘。

    一個月初白,他尚且能應(yīng)付,再多一個境界比自己高的化形青龍,他根本吃不消。

    憑什么?

    憑什么這弱不經(jīng)風(fēng)的青年,也能擁有這等傳奇靈寵?

    褚千秋有相柳,月初白有青龍。

    東洲是什么人杰地靈的地方嗎?一個兩個都擁有潑天的機緣。

    天道不公!

    它們瞎了眼愿意選他們,而不選自己。

    他沈沉淵到底差在哪里!

    沈沉淵到現(xiàn)在為止都沒有契約到過一只合適的靈寵,他年輕時候也曾撿到過一只不錯的攀山魔猿。

    但當時年輕氣盛,眼高于頂,攀山魔猿這種靈寵上限最多合體初期。

    他看不上,便將它送了人。

    與其濫竽充數(shù),不如不契約,寧缺毋濫。

    于是一缺就缺到了現(xiàn)在。

    沈沉淵眼睛紅的滴血,現(xiàn)在看見他們的靈寵,心里怎么可能平衡。

    謝君洹巨大的龍頭湊到月初白的面前,銅鈴般的龍眸緊緊盯著月初白,冰冷質(zhì)感的磁性音色在月初白的腦海中響起,關(guān)切地道。

    “阿白,你沒事吧?”

    月初白壓抑著肆虐的殺意,對他勉強露出一個笑,故作堅強道:“我沒事,師尊。”

    謝君洹。

    他的師尊,如今是……他的靈寵。

    “師尊,他想殺我,你替我殺了他。”聲音弱弱的,像是受了委屈找大人告狀。

    謝君洹抬頭,望向那邊的老東西,眼中的溫柔關(guān)懷不見,一股強烈的殺意從眼底泄出。

    他答道:“好。”

    龍神畢竟是龍神,哪怕只是人間的一副分身,實力也強得可怕,不過一炷香的功夫,沈沉淵便敗下陣來。

    而沈沉淵到底是中洲第一修士,并且還是個身懷多寶的煉器師,一堆法寶不要命地砸下來后,竟硬生生地抗住了謝君洹致命的攻擊。

    沈沉淵完全不戀戰(zhàn),抓到一絲機會后直接跑路——

    “月初白,我沈沉淵記住你了!”

    聲音在廢墟中回蕩,很快便消失不見。

    謝君洹從龍身變回人,他走到月初白的身旁,“讓他跑了。”

    月初白垂下眼皮,在眼皮掩蓋住的眼底,卻閃過一抹不悅。

    他輕聲問道:“師尊,您是故意放走他的?”

    謝君洹動作一滯,他定定地看向面前的白衣青年,道:“阿白為何一定要他的命?”

    “當然是因為他也想取我的性命。”

    錯的。

    當然……是因為他毀了師兄的寶庫啊~

    月初白抬眸,盯著謝君洹,黝黑的眸子閃過各種難言與莫測的情緒。

    “師尊懷疑我什么?”

    “我與您說的您都忘了,您從未相信過我?難道您以為我仍舊對褚千秋余情未了?”

    謝君洹抿唇不語。

    對月初白的話卻沒有否認。

    不然,為何他一忙完,就要來問天宗……并且在看見問天宗被人強占后,更是大開殺戒。

    這一路過來,人全被他殺完了。

    月初白緊緊盯著謝君洹,情緒突然激動起來。

    “原來您竟是這么想?那你竟然這么想我,為什么又愿意接受我!”

    “我恨他,恨不得將他碎尸萬段!你說你會幫我,如今卻又不信任我。”

    “那人他想傷我,您卻因為不信任我而放了他,您明知道我想要您殺了他!”

    謝君洹的心一緊,他急忙抱住月初白,“對不起,阿白你不要激動,對不起!”

    “……阿白,對不起。”

    月初白劇烈地發(fā)抖,想要推開謝君洹。

    謝君洹反而抱得更緊。

    “不要推開師尊,阿白……”

    緊接著,肩膀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謝君洹悶哼一聲,卻仍不愿松手。

    “是師尊錯了,師尊錯了,阿白要怎么罰師尊都可以。”

    “你不是一直覺得自己體弱想要件護身法器嗎?師尊的護心鱗給你,好不好?”

    “好不好?”

    不該是這樣的,前世今生鏡中,他的阿白本不是這幅瘋樣。

    是褚千秋害了他。

    謝君洹的心都在一陣陣的抽疼。

    他抱著月初白,輕聲哄他。

    “會好起來的,你一定能恢復(fù)……”

    他的懷里,月初白垂眸看著謝君洹殘破的肩膀,緩緩將口腔中的血肉,咽了下去。

    血肉的腥氣中,蘊含著一絲微妙的玄奧之力。

    月初白輕輕舔了舔嘴角的血,露出一個笑來,然后安靜地靠在了謝君洹的肩膀上。

    “師尊,救救我,您說過最疼阿白……”

    似是承載了太多濃郁的感情,聲音那般輕細脆弱,宛如一觸即碎的泡沫。

    然而在謝君洹看不見的位置,月初白的臉上,面無表情。

    第133章 生得一副七竅玲瓏心

    謝君洹哄好了月初白, 問道:“阿白,我們回去嗎?”

    月初白聞言,緩緩點頭:“嗯。”

    他本就是想為見一面褚千秋才來,沒想到這里竟已經(jīng)被賊人占據(jù)。

    殺了那些鳩占鵲巢的東西已經(jīng)足夠, 回宗門之后, 他會再派些人過來, 這藏寶閣要重建一番才行。

    兩人轉(zhuǎn)身離開。

    等離開了藏寶閣的廢墟,月初白藏在身后的手指微微動了動。

    一個合體期的防護結(jié)界便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xiàn),將散落得到處都是的寶物法器籠罩起來。

    任何一個境界低于合體期的修士, 都不可能突破這層結(jié)界取走里面的東西。

    回到浮仙閣。

    宗門里今日似乎沒多少人。

    靈千霄也不再,偌大的宗主大殿里竟空無一人,只剩一名守門的小廝。

    月初白緩緩走到他面前,幽深的墨眸望向他:“人呢?”

    小弟子跪下,稟告道:“啟稟月師兄, 今日蘇師兄閉關(guān)結(jié)束,所以宗主帶弟子們?nèi)タ此チ耍犝f他的靈寵也孵化了……是只祥瑞,大家都……都很好奇……”

    月初白眼神微微閃爍了一瞬, 沒說話。

    小弟子立刻就閉嘴了, 心也跟著顫抖了兩下。

    他也不敢問月初白要不要去看看蘇折秦和蘇折秦的那只靈寵——

    月師兄不喜歡蘇師兄,蘇師兄也不待見他這個師弟, 這是整個宗門都知道的事實。

    “知道了。”月初白不咸不淡地說完,便離開了。

    小弟子松了一口氣。

    他看著月初白的背影,以及跟在月初白身后那個不善言辭的英俊男人, 忍不住自語。

    “不過有一說一, 蘇師兄和月師兄的靈寵,還真是般配啊……一龍一鳳。”

    他搖了搖頭, 嘆息。

    誰又能想到,兩個靈寵的主人脾氣卻這般不對付。

    ……

    蘇折秦閉關(guān)的青雅峰還是那個青雅峰,然而與平時不同的是,以青雅峰為中心,周圍的山上,樹上,密密麻麻地擠滿了人。

    他們姿勢各不相同。

    有的站在樹杈上,有的掛在枝頭,神識與目光皆是看向青雅峰。

    談?wù)摰脽峄鸪臁?br />
    “真的啊?我看見我看見了,是鳳凰~”

    “當是蘇師兄帶回來的時候,我就覺得它非同凡響,你沒看見那火焰蓮花一般的花紋,靠近就能感受到的灼熱感覺,嘖嘖嘖……”

    “我怎么沒看見鳳凰,在哪里啊,院子里只有一只走地雞。”

    “……”

    “……”

    這弟子快急死了。

    他將自己的神識全放開,連青雅峰的旮瘩角落都找遍了,依舊沒找到鳳凰半根毛。

    “到底在哪里啊,急死我了……”

    “你很著急么?”

    “當然啊,我還沒見過鳳凰!”那弟子想也不想地回答道。

    突然。

    感覺脖頸有點涼涼的。

    弟子放慢速度,再放慢速度,扭頭朝身后看去——

    只見月初白凌風(fēng)立在他的身后,那個強悍的龍族以一種保護者的姿態(tài),站在他的身旁。

    月初白黑沉沉地眸子望著他,臉上雖然在笑,卻讓他感覺心里瘆的慌。

    他急忙左右看了一眼,想找個人分擔(dān)一下。

    然而這時候他才反應(yīng)過來,周圍已經(jīng)沒有半個弟子的人毛,全都跑不見了,只剩下自己。

    弟子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月、月師兄,我,我想起來我的當值還沒有結(jié)束,竟敢擅自離崗,我這就去懲戒堂領(lǐng)五十鞭!”

    說罷,他一躍跳下樹,遁光朝遠處飛去,一溜煙兒消失不見了。

    月初白的狠辣不止表現(xiàn)在對付魔族上。

    人修的命在他眼里,也沒多大差別,比起落到月初白手里,他更愿意去承接堂被刺魂鞭打五十下。

    那弟子跑了,月初白才站上這棵樹的樹頂。

    看了那只毛都還沒長齊的鳳凰幾眼,便收回目光。

    薄唇微張,吐出兩個字。

    “無趣。”

    ……

    半月時間,褚千秋終于回到問天宗。

    他以為回來之后會經(jīng)歷一場惡戰(zhàn),然而踏入宗門,卻發(fā)現(xiàn)里面竟不是他預(yù)想中的畫面。

    褚千秋皺了皺眉。

    周圍很干凈也很安靜,整個宗門沒有一個人,就像有人專門將這里重新打掃干凈,等候著他的歸來。

    二條跟在褚千秋身邊走,目光掃過地面,道:“地上曾有過血跡,被清理了。”

    褚千秋順著他的視線看向地面,“是嗎?”

    干干凈凈的,他完全看不出來。

    苗通展開神識,檢查整個宗門的情況。

    隨后他道:“空的,沒有危險,但宗門藏寶閣處坐著一個名穿浮仙閣服飾的弟子,”

    眾人便往藏寶閣的方向趕去。

    在沒有弄清楚宗門情況之前,褚千秋不打算將自己弟子們放出來。

    這樣比較安全。

    到了藏寶閣,那名坐著打瞌睡的弟子立刻站了起來,恭敬道:“褚宗主,我奉命在此等候你們。”

    褚千秋的目光落在弟子的身上,隨后便越過他,落在他身后藏寶閣上。

    這……明顯翻新過。

    用的材料與之前有所不同。

    而且外面還布了一層結(jié)界看不見卻十分牢固的結(jié)界。

    估計不將結(jié)界破掉,任何人都休想進去。

    而這種合體期層次的結(jié)界,東洲沒幾個人能設(shè)下……而東洲,只出了一個合體期的修士。

    褚千秋挑眉:“月初白來過?”

    這弟子低頭道:“正是月師兄命我守在這里的。他替褚宗主你將宗門內(nèi)的小賊已經(jīng)全部屠盡,只一人逃走。”

    浮仙閣弟子的話,證明了段林玉方才說的是真的。

    估計逃走的那個就是沈沉淵。

    褚千秋嘖舌,月初白這境界一升,做事情簡直心狠手辣。

    不愧是在狠毒的魔族手里守下東洲的主角受。

    褚千秋抬手:“給打賞。”

    褚千秋不喜歡月初白,但不代表他不喜歡浮仙閣,這浮仙閣的宗門風(fēng)氣和宗門弟子都是很不錯的。

    根正苗紅的正派仙宗。

    在這里守了這么些日子,應(yīng)該給些酬勞。

    二條點頭上前,取出一些靈石、幾張符箓和一柄短匕首,遞到浮仙閣弟子的面前,“有勞小哥,辛苦你。”

    浮仙閣弟子有些受寵若驚。

    面前的溫柔青年生了一顆七竅玲瓏心,他的本命法器便是一柄短匕首,就在腰間別著。

    他應(yīng)當是注意到了。

    而他這送給他的匕首,竟比他自己的匕首品質(zhì)更高一些。

    “謝、謝謝褚無雙副宗主……”

    比起褚無雙的親和,褚千秋就難靠近多了。

    他高貴冷艷地發(fā)號施令完,就完全無視了浮仙閣的弟子,他走到了結(jié)界的面前,自顧自研究。

    不過褚千秋一直都是這個性格。

    整個東洲的修士都知道。

    所以這弟子并沒有什么不滿。

    而且,是褚千秋命令副宗主打賞自己的,所以他才是自己最該感謝的人。

    “謝謝褚宗主!”

    難怪東洲這么多人喜歡他,而且自己家兩位師兄都為他神魂顛倒。

    他這么好。

    長得好看,天賦也這么高,看起來雖然有點紈绔傲慢,但心腸卻很好,還特別大方,家財萬貫……試問面對這樣一個人,誰會不心動?

    褚千秋正研究結(jié)界,皺眉試了幾次,確定以自己得能力果然解不開。

    這不是一般的結(jié)界。

    月初白故意的。

    他就是為了讓自己去求他打開。

    褚千秋想了想,轉(zhuǎn)身走到苗通面前,問道:“苗長老,您看這結(jié)界,您能破嗎?”

    苗通樂極了:“說兩句諂媚的話我聽聽。”

    他方才一眼就看出來了,這結(jié)界非常特殊,一般的合體期根本解不開。

    但是他可不一般。

    他年輕的時候游歷修真界,曾在一名擺地攤的年輕修士手里買到過一本殘破污臟的秘籍殘卷。

    上面剛好有破解這一類結(jié)界的對策。

    褚千秋一聽苗通這話,就知道有戲。

    他言辭陳懇道:“什么諂媚,千秋說不來這些歪門邪道的東西,千秋對您的敬重都是發(fā)自內(nèi)心,從第一次看見您,就覺得您是我異父異母的家人。”

    也不自稱本宗主了,甚至還貼心的給苗通捏了兩下肩。

    苗通舒坦了。

    “行,我試試。”

    果然,苗通沒費什么力就將結(jié)界給解開了。

    這結(jié)界很標準,設(shè)結(jié)界的人簡直就像是跟他學(xué)過同一本秘術(shù)一樣。

    見守著藏寶閣的浮仙閣弟子還沒走,苗通便好奇地問道:“你說這個結(jié)界是你們宗門月初白設(shè)置下的?你們宗門有這類秘術(shù)?”

    那殘卷實在強悍,他還挺想學(xué)全的。

    浮仙閣弟子聞言,搖頭,“不是的,月師兄雖然是我浮仙閣宗主關(guān)門弟子,但他學(xué)的很雜,身上的術(shù)法大都非浮仙閣所出。包括這類結(jié)界之術(shù)也不是我宗門的術(shù)法。而且……宗主老人家已經(jīng)沒有東西可以教他了。”

    太強了。

    身還有一個堪比人形武器的神龍,月師兄根本不需要別人再教他什么。

    頓了頓,浮仙閣弟子看向褚千秋,臉有些發(fā)紅。

    褚千秋:“?”

    嗯?

    浮仙閣弟子鼓起勇氣,咳嗽了一聲,臉頰緋紅地喊道:“褚宗主,月師兄托我給您帶話。”

    “月師兄說‘師兄,你想我沒?我每日每夜都在想你。’”

    說完,也不敢看褚千秋的臉色,捂著臉轉(zhuǎn)身跑了。

    褚千秋站在原地,聽了這話臉上也沒啥表情。

    他早就知道,月初白的狗嘴里是吐不出象牙的。

    但段林玉的臉卻嗖地一下黑了,平日里不怎么說話的他突然冒出來一句——

    “他什么檔次,敢想師兄?”

    眾人只當他作為師弟在維護褚千秋,畢竟宗門所有人都知道,段林玉是褚千秋帶大的。

    只有二條垂著眼眸,握拳掩飾唇角的笑。

    他看見段林玉的眼瞳都黑了又紫,紫了又黑,如此輪換好幾次。

    他的小葫蘆師弟內(nèi)斂。

    這怕是內(nèi)心醋海翻涌,才表現(xiàn)出來這幅樣子。

    不過,只有自己知道真相的感覺,真的很爽。

    就在這時,腦海中蒼老的聲音響起。

    “雙雙。”

    二條恢復(fù)鎮(zhèn)定,在心中恭敬地應(yīng)道:“師尊。”

    “如今的你沒有極品靈根,卻擁有了一顆七竅玲瓏心,世間人不能見之事盡收你眼底,為師的任務(wù)完成,殘念也快要消弭殆盡,日后……符之一道便靠你了……”

    二條低頭,望著手中的符筆。

    心中饒是不舍,卻也知道這是既定的結(jié)局。

    “徒兒謹記在心,日后定將符之一道發(fā)揚光大。”

    符祖欣慰地笑了起來。

    過了許久,他才輕嘆:“你沒跟錯人,這小子,真大方啊……”

    如果褚千秋沒有將他送出去。

    他大抵也是承認褚千秋的。

    只是,他沒有給自己在他面前露面的機會。

    在他拿到自己脊骨的那一刻,便已經(jīng)決定好了將他送給自己最信任的人。

    第134章 沒有技巧,全是感情

    解決好了宗門藏寶閣的結(jié)界問題, 褚千秋又清點了宗門的東西。

    損失肯定是有損失的。

    畢竟他們走的匆忙,除了藏寶閣的東西外,很多貴重的物件都擺在外頭。

    但都在可以接受的范圍之內(nèi)。

    而且不得不說,月初白來得特別及時。

    沈沉淵才剛剛破開藏寶閣, 他第一時間就趕到了。

    因此, 沈沉淵沒能帶走藏寶閣里的一針一線。

    確定了宗門沒有什么異樣之后, 褚千秋打開仙府,將宗門的弟子全部放回來。

    離開本宗這么久,雖然在中洲問天宗住的不錯, 宗主楊俊也待他們很好,但總歸是自己住慣了的地方更舒服順心。

    本就是自己的地方,現(xiàn)在再度接手,也沒什么需要磨合的。

    很快,宗門運行便步入正軌。

    這幾日林才旺研發(fā)了新的美食, 是一些用牛羊奶混合果汁冰制而成的奶糕。

    深受宗門內(nèi)弟子的喜歡。

    因此,每日飯點后,開始供應(yīng)奶糕的小廚房總是人滿為患。

    褚千秋也聽說了這件事,要是沒猜錯的話, 應(yīng)該就是現(xiàn)代的冰激凌了。

    只不過是無添加、純天然、粗制版冰淇淋。

    他對冰淇淋還是很感興趣的, 于是便找了個弟子飯點過后的時間過去,帶著段林玉過去了。

    他倒要嘗嘗, 修真界版的冰激凌好不好吃。

    到了小廚房,人果然很多。

    別的弟子排隊,褚千秋頂著一張辨識度極高的臉, 無人阻攔, 直接大搖大擺進了小廚房。

    林才旺有些驚訝:“宗主,您來了。”

    “來看看, 聽說你搞出了新東西。”褚千秋說著,走到干活的小廚房弟子身旁,低頭看他們打冰沙,問:“給本宗主嘗一根?”

    片刻功夫。

    褚千秋叼著一支插了小棍子的奶糕走出了小廚房。

    段林玉跟在他身后,手上也拿著一支。

    外面排隊的人還有很多,遠遠地看上去像是一條長龍,褚千秋坐在旁邊樹蔭下站了一會兒。

    奶糕吃完,覺得不錯。

    褚千秋決定明兒再來順一根。

    他轉(zhuǎn)身正要走,便聽見林才旺開始遣散外面排隊的弟子。

    “沒有了,各位兄弟姐妹明兒趕早。”

    眾弟子雖然沒說什么但都眼神失望地離開了。

    褚千秋眸光掃了眾人一眼,叼著棍子朝林才旺走過去。

    看見褚千秋,林才旺驚訝地道:“宗主,您還沒走?”

    褚千秋沒有回答他這句話,反而探過頭看向小廚房門內(nèi):“奶不夠用?還是冰不夠用?我瞧著宗門里還有這么多弟子等著吃上一根,阿旺你這準備得分量少了點啊。”

    林才旺也很無奈。

    用宗門積分換取奶糕的弟子數(shù)量太多,導(dǎo)致奶糕有些供不應(yīng)求。

    他今日準備得夠多了,但冰明顯還是不夠用。

    要知道他都請了兩名冰系師弟來給他制冰呢。

    但是,依舊不夠。

    一次性將水凍結(jié)的法術(shù),冰融化得也比一般自然形成的冰磚快。

    用來斗法攻擊倒是不錯,但制作奶糕卻是不行。

    它沒法存放,還沒來得及賣出去,就融化了。

    林才旺只好如實告訴褚千秋:“冰不夠用。我雖請了兩名身懷冰靈根的師弟幫忙,但師弟總歸還要自我修行,總不能一直待在這里,當兩個沒感情的制冰機器。”

    褚千秋:“冰不夠?那沒事了,我?guī)湍憬鉀Q。”

    褚千秋喊人取了一個將近有一個四四方方,將近小池塘般大小的容器放問天宗弟子食坊院子里。

    又派人往里面注滿了水。

    然后,放入靈魂——一塊冰藍色的散發(fā)著極寒之氣的冰魄石。

    林才旺驚喜地看向褚千秋:“冰魄石?”

    而且不是一般的冰魄石,是尤遼手里的那塊冰魄石!

    褚千秋道:“這樣,冰便夠用了吧。”

    如果這里面的不夠,就繼續(xù)添潔凈的水,冰魄石制冰是很快的。

    林才旺點頭:“夠了夠了!”

    這樣就解決了奶糕的制冰問題了,林才旺決定待會再往這上設(shè)個結(jié)界,遮擋落葉塵土之類的,保證衛(wèi)生。

    至于冰魄石的安全,褚千秋也安排好了,讓花猗來這里幫忙。

    褚千秋去找花猗的時候,花猗手里正坐在試練塔的后面亭子里,手里拿著一卷書冊閱讀。

    他恢復(fù)得很好,皮膚上的烏穢之色也在慢慢褪去。

    泛著冰冷質(zhì)感的銀色魚尾從亭臺落在外面,輕輕擺動,陽光照射下,顯得十分美麗。

    褚千秋說了想讓他換個地方靜養(yǎng)的事情。

    花猗溫柔地望著褚千秋點頭,“可以。”

    對他來說,在什么地方都一樣。

    就在這時,亭子外,遠遠地有人走來,聲音很大地喊:“你讓花猗動來動去多麻煩,我去不就好了。”

    褚千秋抬頭,看見苗通來了。

    他手里拿了兩本書,進了亭子,放在花猗面前,“這兩本好看,給你解悶兒,是我精挑細選的話本子。”

    說完,不是很贊同地看了眼花猗手上的書——《修真大陸編年史》

    這有什么好看的,不如他的《修真界軼事錄》半根毛。

    藍蛋大爺、半夜怪叫什么的,超有趣,保證花猗看得夜不思寐,廢寢忘食。

    至于看守冰魄石這種事情,就交給自己。

    這樣想著,苗通看向褚千秋,“我去守著冰魄石,小廚房那邊太吵,不適合花猗靜養(yǎng)。”

    褚千秋看了苗通一眼,嘴角一咧,“您不會偷吃吧?”

    小廚房一點也不吵,而且制冰的容器在后院,根本沒人打擾,苗通哪里是替花猗著想,他就是想近水樓臺先吃奶糕。

    苗通被褚千秋戳破了心思,眼眸一瞪,并不承認,“瞎說,我不是這種人。”

    褚千秋不置可否。

    苗通咳嗽一聲,強行轉(zhuǎn)移“偷吃”這個話題,“千秋小子,你說尤遼他們真能成事嗎?他哪里會演什么戲,會不會搞砸。”

    褚千秋道:“應(yīng)當沒問題。”

    不過,就是得吃點苦頭。

    但只要這一次扛過去了,那么他的權(quán)利不久就能回來了。

    尤遼護了褚千秋這么多次,褚千秋打算投桃報李。

    他說過替他奪回權(quán)力,現(xiàn)在最殘暴的葵魔就在中州,這是重創(chuàng)臣丹最好的時機。

    ……

    極寒之地。

    水族監(jiān)牢。

    尤遼現(xiàn)在確實不太好受。

    他與其余七名下屬被關(guān)押在這里,每個人的腳底都放置著火盆。

    里面的不是凡火,而是專門用來折磨水族犯錯之人的三昧火。

    在火焰的獠烤下,幾人的身體都有些虛幻起來,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們終有一天會徹底消散在這天地之間。

    這是水族的一種凌遲。

    用以懲罰犯了錯誤的族人。

    嘩啦一聲,牢房的鎖鏈被人從外面打開。

    臣丹走了進來,他看著曾經(jīng)高高在上的義兄,如今變成自己的階下囚,心里十分暢快。

    不過暢快的情緒并未維持多久,臣丹的神情又陰郁了下來。

    他問旁邊看守的族人,“還沒有交代至寶下落?”

    族人搖頭:“他的嘴硬得很。”

    臣丹的臉色更難看了。

    離開聚云宗的時候,他把聚云宗掘地三尺,就連花壇里的花都翻土找過,沒能找到至寶。

    所以現(xiàn)在的局面很僵。

    這么多年的尋找,找到尤遼了,但他們真正要的東西,卻已經(jīng)不在尤遼他們手里。

    臣丹緩步上前,手中長矛捅進尤遼的身體里,胡亂攪動著,言辭冷酷地道:“你說不說?”

    尤遼疼得齜牙咧嘴,但依舊一言不發(fā)。

    見尤遼這樣,臣丹心里越發(fā)暴躁,但他卻沒有辦法。

    他不敢真的弄死尤遼,否則至寶就真回不來了。

    冰魄石是水族發(fā)展的基石。

    孩童降生必須依靠冰魄石培育,而極寒之地的普通冰魄石礦坑已經(jīng)不能再生產(chǎn)冰魄石了。

    只有將至寶歸位,礦坑才能源源不斷地繼續(xù)產(chǎn)出冰魄石。

    臣丹隱忍著怒意,一字一句道:“義兄,為什么,寧可相信人類那些外族人,都不信我?若沒有冰魄石,我們水族就完了,你難道不知道族人斷代的后果?”

    他們已經(jīng)很久沒有新生兒了。

    尤遼抬頭,道:“老祭司說了,水族不能落到暴戾之人的手里,不然還不如亡族呢。”

    臣丹不屑道:“老東西死都死了,他的話你還奉為圭臬。水族在我手里,只會發(fā)展得越來越強大!”

    整個極寒之地的所有水族部落已經(jīng)全部盡收他手。

    接下來,他要率領(lǐng)水族戰(zhàn)士們繼續(xù)向外攻打。

    臣丹意氣風(fēng)發(fā)道:“水族天生強大,是天道寵兒,天地蘊養(yǎng)的靈精。我要率領(lǐng)族人,走上萬物之靈的位置。總有一天,天底下所有生物都將對我們俯首稱臣!”

    尤遼抬頭盯著臣丹,吐出兩個字:“瘋了。”

    “……”臣丹輕哼一聲,“嘴硬。你這個階下囚,你懂什么叫追求,什么叫抱負么?”

    尤遼不懂抱負,但尤遼懂抱大腿。

    他覺得臣丹在想屁吃。

    尤遼閉上眼睛,決定繼續(xù)聽從離開前褚千秋的吩咐,于是他得意嘲諷道:“冰魄石,我藏在一個你們怎么都不會懷疑的人身上,我不說你們一輩子也別想找到。”

    聽見尤遼這話臣丹神色難看極了,于是扭頭去逼供其他幾名水族。

    然而每一個都和尤遼一樣嘴硬。

    問就是不知道。

    臣丹氣急敗壞,他不敢現(xiàn)在就殺了尤遼,還不敢殺這幾個部下嗎?

    正欲動刑,卻聽見外面有族人匆匆跑進來,“報告,報告臣丹族長!有下落了,我們的至寶有下落了!”

    臣丹動作一頓,驚喜地道看向來人:“你說什么?”

    傳信的人欣喜地喊道:“楊俊,楊俊宗主給我們傳信了,水族至寶現(xiàn)在在他手里!他不日便將他送回我們組族內(nèi)。”

    臣丹震驚看向族人:“你說什么!”

    而旁邊的尤遼聽見這話,立刻睜大眼睛,一副不敢置信,大受打擊的樣子。

    “不可能!他不會背叛我的!他說了他不會背叛我!他答應(yīng)我只要我暗中扶持他宗門,他就幫我打壓你,奪回政權(quán),他居然騙我!”

    幾個尤遼的下屬也憤怒道:“騙我們他騙我們!明明說好里應(yīng)外合!”

    臣丹心里原本還將信將疑,看尤遼他們這個模樣一下子就相信了,他欣喜若狂:“太好了!”

    臣丹輕蔑地看了眼像是失去所有力氣的尤遼,道:“我要派人去接冰魄石了,你們幾個就慢慢在這里受折磨吧。記住這種痛苦,這就是與我作對的下場。哈哈哈!”

    說完,臣丹離開監(jiān)牢。

    尤遼癲狂地大吼大叫,看守的弟子聽得耳朵有點煩,說:“吵死了。”

    然后抬起長矛點了點牢門,一個雪色屏障拔地而起,把里面的聲音與自己隔絕開。

    他這才挖了挖耳朵,“安靜舒服多了。”

    雪色屏障內(nèi)。

    “我表演得怎么樣?”

    “太棒了!族長您當時簡直目眥欲裂!”

    “我呢?族長我表演的如何?”

    “很好!”

    沒有技巧全是感情!

    第135章 修羅界面的登天路

    臣丹在族內(nèi)等了很久。

    他沒有等回冰魄石, 而是等來了一個壞消息——

    護送的冰魄石,還未出中洲地界線,便遭遇了魔族中最殘暴的一支,全折了。

    而那被護送的冰魄石也沒了。

    臣丹勃然大怒, “敢搶我們的東西, 葵魔是吧?找死!”

    他要去會會這所謂的葵魔。

    葵魔在中洲大肆進攻宗門, 害得許多修士流離失所,如今他們正準備北上,入侵中洲那幾個超級大宗。

    聽聞臣丹要對付葵魔, 那些曾遭受過葵魔傷害的修士連連叫好。

    對于水族不分青紅皂白的攻擊,魔族自然不讓著。

    你要打我,那我他媽也撕了你。

    至于起因是為什么?

    這不重要。

    畢竟魔族自己也經(jīng)常不分青紅皂白地亂殺人,隨心所欲極了,講究的就是一個為非作歹。

    褚千秋則安心地待在自己得宗門里, 坐山觀虎斗,隔三差五聽“戰(zhàn)地記者”楊俊從前線傳回來的消息,再吃兩根奶糕,愜意極了。

    過了幾日, 楊俊傳來訊息, “宗主,葵魔勢強, 臣丹的部下似乎不敵。”

    褚千秋想了想,便讓他召集一批弟子,前去支援。

    又告訴楊俊, 主要還是靠臣丹牽制, 修士補刀即可,以保住自己性命為第一任務(wù), 不要輕易送死。

    又過半月。

    葵魔受重傷,臣丹也沒討到好。

    兩邊折損嚴重。

    葵魔躲起來療傷了,臣丹也暫住在歸一門調(diào)養(yǎng)。

    不過戰(zhàn)事卻沒有停,魔族大軍硬扛著水族一整個族群,鐵了心地繼續(xù)往南攻擊,目標直指那幾個宗門。

    這一切楊俊都如實告知褚千秋。

    褚千秋又問:“臣丹傷勢如何?”

    楊俊道:“葵魔啃咬嚴重,周身腐爛,不過這幾日藥峰煉出來的好丹藥我都給他送去,他服用后感覺舒服很多,現(xiàn)在很信任我。”

    褚千秋語氣冷靜道:“把他解決掉。”

    楊俊:“是,宗主。”

    中洲聚云宗。

    楊俊結(jié)束了與褚千秋的對話,垂眸看了眼旁邊桌上的雪色瓷瓶。

    里面都是毒丹。

    這是褚千秋離開時給他的,就是為了今天這一天的到來。

    楊俊抬手將隔音結(jié)界撤掉,起身,將桌子上的毒丹取走。

    隨即披上外衣,離開洞府。

    隔壁的楊小方聽見動靜,立馬探頭詢問:“父親你去哪里?”

    楊俊回答他:“父親去看望水族的那個客人。你在家乖乖的。”

    楊小方點頭。

    楊俊眼神欣慰地又看他一眼,往外走去。

    次日。

    臣丹被人發(fā)現(xiàn)死在他的房間里,周身腐爛,七竅流血。

    原因是身上的葵魔毒素爆發(fā)。

    一時間所以水族像是熱鍋上的螞蟻,急得團團轉(zhuǎn)。

    領(lǐng)袖死了,但是冰魄石還是要拿回來。

    不然他們族群就完了。

    可是群龍無首,他們根本不知道接下來該如何是好。

    他們看向木林。

    木林:“看我,我也不行!”

    不過木林想到了一個人能行。

    木林說:“派人回去,請尤遼族長!”

    畢竟尤遼以前當了那么久的族長,有經(jīng)驗。

    至于臣丹。

    死都死了,總不能守著他的尸體要求他來管理水族。

    木林想得很簡單,死了族長,就換一個族長追隨。

    誰當族長,他就死心塌地跟著誰。

    反正,他自己當不了。

    木林的話像是打開了一個開關(guān),一眾水族頓時竊竊私語起來,有人贊同,有人反對。

    他們擠在一起,交頭接耳,像是一堆Q彈會動的半透明果凍。

    最后,少數(shù)服從多數(shù),同意尤遼上位。

    尤遼上位之后沒過多久,就單槍匹馬從葵魔的手中奪回了冰魄石。

    水族舉族歡呼!

    尤遼拿回了屬于自己的東西,終于不用再躲躲藏藏。

    離開時有多狼狽,回歸便有多聲勢浩大。

    而這一切,都是褚千秋為他謀劃得來的。

    他們水族本就是與世無爭的種族,他也該回到屬于自己的極寒之地去了。

    臨走前,尤遼帶著那幾個舊部將特意去了問天宗一趟。

    尤遼眼睛發(fā)紅,“我走了,以后你若想我,便來極寒之地找我。”

    “你有什么困難,也可以找我。”

    “雖然我知道,這天底下可能沒有你解決不了的事情。”

    其他幾個水族,也都抱著自己的結(jié)義兄弟不舍地痛哭。

    相處這么久,確實是處出感情了。

    褚千秋拍拍尤遼的肩膀,“此去經(jīng)年,大哥以后多加保重。”

    尤遼帶著眾人離開了。

    他們騎在白熊的身上,依依不舍地不斷回頭看。

    褚千秋注視他們離開,臉上始終帶著微笑,等到尤遼等人消失不見,褚千秋才收起臉上情緒。

    他轉(zhuǎn)身,帶段林玉回到宗主殿。

    二條已經(jīng)在這里候著了。

    褚千秋一掀衣袖,坐在上首宗主位上,問道:“怎么了?”

    今日一早,二條便差人通知褚千秋有事情稟告了。

    不過因為送別尤遼一事耽誤了時間。

    現(xiàn)在一忙完,褚千秋就第一時間過來。

    二條確實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說,于是走到褚千秋旁邊的副座位坐下。

    他打開書案上的一卷地圖,將整個書案平鋪滿。

    褚千秋發(fā)現(xiàn),這不是東洲的地圖,而是中洲的。

    二條用手中的符筆沾了點旁邊硯臺里由朱砂研磨的墨汁,道:“師兄你看這幾個地方。”

    他用符筆畫“×”,在地圖上做下標記。

    一邊標記,二條一邊說:“水族的事情了結(jié),但魔族的進攻并沒有結(jié)束,他們還在攻擊中洲的那幾個宗門。我昨天突發(fā)奇想,讓楊宗主告知我魔族入侵中洲之后,魔軍大部隊的進攻方向,然后我發(fā)現(xiàn)了一個很有意思的點。”

    二條跟楊俊一直保持著聯(lián)系。

    褚千秋從來就沒打算任何事情都自己勞心勞力,幾乎全交給二條代理。

    水族這件事是因為他比較重視,才親自盯梢的。

    聽見二條的話,褚千秋有些驚訝:“什么點?”

    二條標記完,示意褚千秋看:“師兄你看,這個線路,是不是非常直?”

    褚千秋看了眼,地圖上的“×”顏色艷麗,以“×”為點,二條連接了七八條線。

    “////……”

    “每一條線,代表著其中一支有強大魔君率領(lǐng)的魔軍。”

    褚千秋一眼,就明白了二條想表達的意思。

    褚千秋掀眸道:“挺有目的性~”

    二條抿唇,臉上露出笑來,“師兄實在聰明。是的,很有目的性,魔族并不如他們表現(xiàn)出來的一般,肆意虐殺,胡亂侵略。”

    “又或者說,尋常的魔族們并不受掌控,他們肆意虐殺,沒有線路規(guī)劃,但這些高等魔族們,是接到命令的。”

    “他們有一個共同的目的地。”

    褚千秋坐直了身子,伸出手,手指動了動。

    站在一旁的段林玉立刻從筆山上取下一支狼毫筆,遞到褚千秋的手里。

    褚千秋蘸取了一點墨汁,按照二條方才的線路,筆觸落下,繼續(xù)往外延伸——

    然后,目光盯著這幅地圖。

    現(xiàn)在的“×”,就停止在中洲那幾個宗門,等攻打下來,他們最大的可能就是按照這條延伸出來的虛線……繼續(xù)行軍。

    褚千秋目光看著虛線經(jīng)過的位置。

    這些地方?jīng)]有什么值得注意的,甚至有些地方還是荒無人煙的戈壁,但有一個地方很特別。

    褚千秋挑眉:“你說,他們的目的地是在哪里?”

    二條聞言,一手挽起袖子,另一手執(zhí)符祖之心,在褚千秋畫的虛線上某個位置,圈出一個圈。

    二條的目光與褚千秋匯聚,他緩緩道:“我推測,是這里。”

    正是褚千秋方才注意到的特別之處——寒雪之地,林海雪原。

    也是褚千秋手中,他母親留下的仙府曾經(jīng)所在的地方。

    褚千秋指尖敲了敲桌面,緩緩道:“你有什么想法?”

    二條沉思片刻,道:“他們極有可能在找仙府,或者說找仙府里的什么東西。”

    褚千秋點頭:“沒錯。”

    他也是這么想的。

    這也就能解釋,他們從嘆息之海出來,明明離東洲更近,那些強大的魔族第一時間卻不是進攻東洲,而是前往中洲。

    他們的目標確實明確。

    不過他們卻沒有想到,仙府早已經(jīng)被褚千秋取走,帶回了東洲。

    他們避開的東洲,反而才該是真正的目標。

    褚千秋在心里琢磨了一下,有百分之六七十的把握這應(yīng)該就是真相。

    不過他是不會跳出來告訴魔族仙府在自己這里,引火上身的。

    雖然那些高等魔族在拿到仙府之后,有很大可能會暫時停止對修真界修士的虐殺。

    但也只是暫時。

    人魔兩族的隔離結(jié)界已破,修真界更不可能再回到從前那樣安耽的修真環(huán)境。

    走在路上隨時都有可能遭遇魔族這個事已成定局,天下修士該早日習(xí)慣。

    況且,就如同養(yǎng)蠱一樣。

    蠱蟲斗得越兇。

    活下來的也就越強。

    世人追求長生,都想成仙……有魔族作為經(jīng)驗包,用無數(shù)生靈的鮮血和尸骨,堆砌出這個位面飛升者們的登天之路。

    褚千秋從來就不喜歡單打獨斗。

    既然最終都要與上面的敵人對上,那么,他自然要帶上屬于他的那一批勢力與他們較量。

    褚千秋彎唇看向天空,輕聲道:

    “飛升的,可不會只我一人。”

    第136章 會更強

    而另一邊。

    浮仙閣內(nèi)。

    月初白剛處理完手里的一部分事情。

    似乎是想到什么開心的事, 月初白的唇角微微翹起不易察覺的一個弧度——

    不過很快就消失不見。

    月初白一向?qū)⒆约旱恼鎸嵭那檠陲椀煤芎谩?br />
    謝君洹站在他的身側(cè)。

    感受到心靈契約之間那縷微妙的情緒,謝君洹不由自主地看了月初白一眼。

    若非二人簽訂了主仆契約,謝君洹也是無法確定,月初白是開心的。

    不過, 只要阿白心情好, 謝君洹便也覺得高興起來。

    “師尊, 阿白想出去玩了,但是宗主殿不能沒有人,您可否代我處理一日宗務(wù)?”

    月初白望著謝君洹, 一臉祈求的模樣。

    看上去那么可愛。

    不過……他要去哪里?

    一瞬間,謝君洹的唇角微微抿了起來,繃成一條直線。

    他看向月初白,問:“阿白要去哪里?”

    謝君洹的語氣盡量放得遲緩,柔和。

    他其實很介意。

    但不想讓月初白覺得自己的控制欲太強。

    然而, 當他這句話說出口的瞬間,月初白卻依舊冷了臉。

    他收起臉上希翼的神色,神情怪異地盯著謝君洹,過了許久, 扯著嘴角突然笑了起來。

    謝君洹臉上的肌肉繃緊, 一字一句道:“阿白,你知道我的意思, 我沒有不愿意,我只是……問問你要去哪里。”

    月初白面對著謝君洹的目光,亦一字一句回應(yīng):“監(jiān)視我的程度還不夠嗎?”

    謝君洹被他這話刺得心口一疼。

    他眼神受傷地望著月初白。

    青年依舊是一副羸弱病態(tài)的模樣, 肌膚白皙得近乎透明, 就連唇瓣也沒多少血色。

    他方才都已經(jīng)站起來了,如今卻又坐回了那個位置上, 一臉嘲諷地垂下眸子。

    盯著自己的手指頭,一言不發(fā)。

    他的脖子上系著一條紅繩子,繩子的底端墜著一枚閃閃發(fā)光的銀色亮片。

    這是謝君洹送給他的護心鱗片。

    宗門里所有人都害怕月初白,覺得他性格陰晴不定。

    但謝君洹不覺得他可怕。

    月初白他只是……太缺愛了。

    那么脆弱,就像是需要用悉心呵護的花朵。

    謝君洹不舍得放開他。

    哪怕是自降身份,與他簽訂主仆契約,也只是為了確保他永遠在自己的視線范圍內(nèi)。

    但月初白接受不了。

    浮仙閣所有人都以為月初白契約自己,撿了好大的便宜。

    但謝君洹卻知道,這主仆契約,分明是自己趁月初白受傷,趁虛而入簽訂的。

    他當初鬧了好大一場脾氣,質(zhì)問他明明沒有這個必要,這樣做是否是為了監(jiān)視自己的所作所為。

    謝君洹自然否認。

    他用了很長的時間,才讓他習(xí)慣,并讓他放心,自己并非這么想。

    但月初白是個疑心病很重的青年,他的信任就像是搖搖欲墜的舊墻。

    風(fēng)一吹 ,就會再度坍塌。

    他不能讓它倒塌……

    謝君洹抿唇,上前伸出雙臂,環(huán)抱住懷中鬧脾氣的青年。

    月初白雙眸盛著怒火:“滾,放開我。”

    謝君洹不說話,只是雙臂像是鐵鉗一般死死地圈著,固執(zhí)地表達,“阿白,我不是那個意思。”

    月初白眼神一暗。

    隨即,謝君洹便覺得手臂上也疼了一下。

    不過他已經(jīng)習(xí)慣了。

    月初白喜歡咬人。

    他不開心的時候,喜歡用咬他來懲罰他。

    謝君洹身上,其實到處都是疤痕。

    但謝君洹一點都不生氣,他將這當成他與月初白之間不為人知沨的小情趣。

    謝君洹抱著月初白哄了許久,月初白才終于情緒恢復(fù)正常。

    謝君洹親吻月初白的額頭,認真道:“師尊不會監(jiān)視阿白,你想去哪里便去好了,若是有危險發(fā)生,記得告訴師尊。”

    月初白垂著眸子點頭。

    謝君洹握住月初白的肩膀,往門外推了推,道:“去吧,玩得開心。”

    白衣青年輕快的身影,就像是一只飛出囚籠的蝴蝶。

    謝君洹袖子里的手緊了緊,但最終還是阻止自己去探知月初白去了哪里。

    他轉(zhuǎn)身回到月初白的大殿。

    謝君洹處理事務(wù)已經(jīng)很輕車熟路,他經(jīng)常幫著月初白做事,所以哪怕靈千霄不管,浮仙閣依舊井井有條地運轉(zhuǎn)。

    月初白離開浮仙閣最高處的那座浮島,轉(zhuǎn)身準備離開宗門。

    修為提升至合體期之后,有很多好處。

    比如趕路。

    以前去從浮仙閣去問天宗,哪怕全速前進,也要接近十日時間。

    而現(xiàn)在,月初白只需要兩個時辰,便能抵達問天宗山腳。

    褚千秋一回來,月初白就很想見他了。

    不過一直壓抑著自己的思念。

    謝君洹太過纏人了……若不是自己還需要利用他,早就懶得與他裝柔情。

    而所謂的趁虛而入簽訂契約,更是他刻意引導(dǎo)之下的結(jié)果。

    謝君洹至今不知真相。

    就在這時,一個人擋住了他的去路。

    月初白抬頭看了他一眼,眼里閃過一絲不耐煩,“滾開,別擋道。”

    蘇折秦抱琴站著,身姿如芝蘭玉樹一般,他漆黑的星眸望著月初白,肩膀上站著一只粉色的零星長了幾根毛的雞。

    月初白認識,那是他的“鳳凰”。

    蘇折秦緩緩開口:“蘇折秦特向師弟討教。”

    剛穩(wěn)固完境界,他就來找月初白打架。

    月初白皺眉。

    他當初回歸,直接將蘇折秦打了個半死,若不是靈千霄護著,蘇折秦已經(jīng)折在自己手里了。

    現(xiàn)在又來。

    月初白并不想理會他。

    自己只有半日時間去見師兄,不想浪費在無關(guān)人的身上。

    他揮袖,一股厲風(fēng)襲向蘇折秦將他震飛。

    月初白直接遁光而飛,準備離開。

    錚!

    耳邊宛如驚雷般響起一聲琴音,緊接著背后升起強烈的危機感。

    月初白轉(zhuǎn)身抽劍,擋下蘊含殺機的一擊。

    他臉色微微變了變。

    合體期……

    自己算是靠著謝君洹強行拔高的境界。

    而蘇折秦不是。

    月初白看著蘇折秦突然笑了起來,他瞪大眼睛,像是在看什么奇行種,“我突然覺得,你還有點意思~”

    頭頂一聲鳳鳴。

    月初白抬頭,見鋪天蓋地的火焰朝自己壓來,火焰中央,是一只巨大華麗的鳳凰。

    月初白揮袖。

    一條巨大的水龍瞬間凝聚腳底,龍吟聲聲,巨龍呼嘯沖上云霄。

    轟!

    水光與火焰相撞,爆發(fā)出震耳欲聾的轟鳴聲,整個空間都為之顫抖。

    蘇折秦手中琴弦撥動,道道音波如同實質(zhì)的利刃,切割著空間,直指月初白。

    ……

    “宗主,宗主,不好了,蘇師兄和月師兄打起來了!”有弟子匆忙來報。

    靈千霄本來在與徐閣老下棋。

    聽見這話,他整個人都不好了,直接站起來喊道:“快,快帶我去看看!”

    靈千霄實在是擔(dān)心。

    這兩個人都不是省油的燈,一旦打起來那真是下死手。

    徐閣老也很緊張。

    兩個都是宗門的寶貝疙瘩,任何一個人受傷都要心疼死!

    于是立刻也站起來,跟上靈千霄的腳步,“我也去!”

    幾人瞬間消失在原地。

    到了現(xiàn)場,果然看見二人正在打斗,周圍樹木摧毀,宮殿也毀了一半。

    身影化作一道流光,瞬間消失在原地,下一刻,他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了戰(zhàn)斗的現(xiàn)場。

    “住手!”靈千霄的聲音如同雷霆,震得整個空間都為之顫抖。

    月初白和蘇折秦的動作都是一頓。

    蘇折秦當即停手,化作流光落到靈千霄的身前,低頭行禮,恭敬地喊道:“師尊。”

    月初白不想停。

    但蘇折秦站在靈千霄面前,他只能硬生生地收了劍,有些委屈地走到靈千霄的跟前,喊:“師尊。師兄一出關(guān)就打我。”

    他的白衣被琴音劃得襤褸不堪,臉上有一道傷,有血跡順著雪白的臉留下來,顯得楚楚可憐。

    靈千霄見狀,命令道:“給師弟道歉。”

    蘇折秦目光看向別處 ,沉默不語。

    靈千霄重申:“道歉!”

    蘇折秦咬牙,過了許久,他直直地望著月初白,道:“對不起。”

    說完,就轉(zhuǎn)身走了。

    月初白有些遺憾地看了眼蘇折秦離開的方向。

    可惜。

    剛才沒能弄死他。

    目光落在地上,月初白的嘴角微微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弧度。

    地上,有紅色的液體的痕跡。

    蘇折秦也受了傷。

    只是身上衣裳顏色偏深,在場的人沒看出來。

    除了自己,現(xiàn)場無人知曉。

    “初白,傷到了嗎?疼不?”

    月初白收回注意力,望著徐閣老搖頭:“閣老,我沒事,就是有點疼。”

    徐閣老摸著他的臉好一陣研究,又拿出了自己珍藏的丹藥給月初白。

    靈千霄也關(guān)心了幾句,這才遣散了周圍圍觀的弟子。

    只是他沒回去,反而去了蘇折秦那。

    蘇折秦打開門,看見來人,問道:“師尊?”

    靈千霄沉重地嘆了口氣,關(guān)切道:“傷的嚴重嗎?”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蘇折秦受了傷,這是他最最疼愛的徒弟。

    蘇折秦搖頭,“不嚴重。”

    靈千霄:“走,進去脫衣服讓師尊看看。”

    蘇折秦抿唇。

    靈千霄見他這樣,問道:“你怪師尊嗎?”

    蘇折秦垂眸:“沒有。確實是我先動手……”

    靈千霄解釋:“你月師弟對東洲的意義是不一樣的,他付出了很多,你且讓著他。”

    蘇折秦皺眉,不贊同地道:“徒兒不喜歡他,他心不善。”

    靈千霄搖頭:“凡事總有雙面性,況且論跡不論心,至少現(xiàn)在他做的一切都對東洲有利。”

    蘇折秦不語。

    靈千霄伸出手,在控制頓了頓,才拍拍蘇折秦的肩膀,“我老了,有些事情,必須妥協(xié)。”

    蘇折秦沉默許久,堅定道:“徒兒會變得比他更強。”

    靈千霄聽見這話,欣慰地笑了。

    第137章 鬼畜月初白

    進了房間, 靈千霄給蘇折秦查看傷勢。

    比起月初白臉上那一道小口子,確實蘇折秦要更嚴重些。

    他傷在腰腹位置,很深的一道傷口。

    是被月初白的劍刺傷。

    看來是下了狠手。

    靈千霄心疼地處理完,建議道:“折秦, 要不然你還是繼續(xù)閉關(guān)吧。”

    蘇折秦和月初白兩個人, 命里便八字不合, 一見面必定會干起來。

    這次也是幸好自己趕來的及時。

    不然還不知道兩個人要自相殘殺成什么樣。

    還不如不要出來見面。

    不過靈千霄不知道,其實兩人原本是有一段姻緣的的,蘇折秦甚至還是月初白的正宮。

    只是這一切都因為褚千秋這個變數(shù), 全部改變了而已。

    蘇折秦聽見靈千霄的話,點頭道:“師尊,其實我也正有此意。”

    與其在外面看著月初白煩心,不如繼續(xù)提升自己的實力。

    這次出關(guān),除了感受一下自己與月初白的差距, 還有一個原因就是為了了解褚千秋的情況。

    蘇折秦知道褚千秋已經(jīng)回到東洲。

    問天宗的宗門里發(fā)生了什么他也一清二楚,他一直在默默地關(guān)注褚千秋的一切。

    但是他不打算去見褚千秋。

    褚千秋不需要他的關(guān)心,這樣反而會給褚千秋造成困擾。

    至于幫褚千秋?

    別人或許不清楚,但蘇折秦心里很通透。

    褚千秋不需要自己幫, 或者說現(xiàn)在的自己, 沒有幫他的資格,出現(xiàn)在他身邊都是拖后腿。

    所以目前他最該做的事情, 就是提升自己。

    靈千霄很欣慰:“你懂事便好,至于這外頭有我們在把持大局,你便放心閉關(guān)修煉吧。”

    浮仙閣繼承者, 靈千霄是中意蘇折秦的。

    他比較善良正直, 修真界缺的就是這樣的修士,心性與脾氣都與宗門的宗旨相符。

    但蘇折秦若是壓不住月初白, 那不論自己如何支持都沒有用。

    蘇折秦點頭:“我知道了師尊。”

    送走師尊之后,蘇折秦走了一趟宗門。

    他把元寶繼續(xù)托付給自己在宗門相處的好的師弟師妹們,然后在宗門的后山找了一處沒人的山洞,設(shè)下結(jié)界繼續(xù)閉關(guān)。

    閉眼前,他看著躺在自己靈獸空間里睡大覺的鳳凰,眼神溫柔了一些。

    這是他親手孵化出來的靈寵,也是因為褚千秋的緣故,仙府府靈送他的禮物。

    蘇折秦很珍惜它。

    哪怕它孵出來的不是鳳凰,他也會一樣的呵護。

    它的存在,就好像他與褚千秋之間,有了一根無形的線,證明兩人不是什么關(guān)系都沒有的陌生人。

    山洞外,雷聲伴隨著細雨,淅瀝瀝下個不停,在這場雷雨中,蘇折秦再度進入閉關(guān)狀態(tài)。

    而與此同時,問天宗,褚千秋的院子里。

    褚千秋也沒打算閑著。

    大壯和三狗子被體峰的王長老喊去,對弟子進行加強訓(xùn)練去了。

    院子里只有褚千秋和段林玉在。

    趁著下雨,外面也沒多少人走動,褚千秋準備出去干點正事。

    褚千秋起身,段林玉原本抱著金啾啾坐著,見狀立刻拿起一把傘跟上。

    段林玉亦步亦趨跟在褚千秋的身邊,一手揣著金色胖團子,一手主動撐著傘替褚千秋遮雨,問:“師兄,我們?nèi)ツ睦铮俊?br />
    褚千秋回答:“去找找宗門里有沒有什么面積大點的空地。”

    半個時辰之后。

    褚千秋找到了一處合適的位置,也是在胥元峰,但是離試練塔很遠。

    中間甚至隔了一個塹崖(就是之前褚千秋與月初白一起掉落的地方),非常適合安裝某些不適合被人看見的殺傷性底牌。

    比如:祭壇。

    褚千秋心念微動,打開腦海中的系統(tǒng)背包,在幾個格子里找到了那座祭壇,開始操作著將它安置。

    【祭壇安置,成功!】

    【請宿主接收祭壇召喚方式……正在下放中】

    祭壇的召喚說明第一時間被系統(tǒng)下放給褚千秋。

    不過不是以玉簡或書籍的方式,而是將召喚的過程直接以影像的方式傳送到褚千秋的腦海中。

    褚千秋站在原地吸收召喚陣啟動的方式。

    段林玉不敢打擾褚千秋。

    他站在原地震驚地望著面前這突然出現(xiàn)的黑紫色祭壇。

    這是憑空出現(xiàn)的,沒有半點動靜和預(yù)兆,只是一眨眼的功夫,祭壇就在這里了,仿佛早已存在許久一樣,散發(fā)出濃郁而古樸的逼人煞氣。

    令人光是看著,便望而生畏。

    段林玉懷里,金啾啾冒出一個腦袋,盯著沨祭壇嘖嘖兩聲,“小爺早就知道,這小子手里好東西多得不得了……”

    之前問天宗那個大門,褚千秋還騙大家說那是幻術(shù)。

    它金啾啾早就看出來,那根本就不是什么幻術(shù),而是真是存在的。

    是褚千秋安裝的。

    和面前這個祭壇一模一樣的來歷。

    段林玉低下頭問金啾啾:“你知道它?”

    金啾啾搖頭,“不知道,但是小爺能問出它非凡的味道。”說罷,小爪子擦擦鼻子,擺出一副陶醉的模樣。

    是的。

    非凡的味道。

    段林玉嗅了嗅,他聞不出來什么非凡的味道,反而聞到了空氣中淡淡的血腥氣和肅殺之氣。

    這祭壇一看就知道年代極其久遠,也不知道浸了多少鮮血,過了這么久的歲月,祭壇上的血氣和煞氣還久久縈繞不散。

    而這個祭壇縈繞這么重煞氣的原因,是它開啟的方式需要大量鮮血。

    褚千秋從自己的世界里將意志抽離,看著面前的祭壇,心里有些遺憾。

    他原本想的是安置好祭壇之后,召喚一下試試,看看這個祭壇召喚出的到底是什么東西,能有那么大的威力。

    沒想到要血祭。

    褚千秋就只能先放下嘗試的念頭了。

    先就放在這里吧。

    這是他的一大底牌,有了這座祭壇鎮(zhèn)守,問天宗的安全系數(shù)將直線飆升。

    若是再發(fā)生之前沈沉淵逼上宗門那種事情,那就提前集合弟子到祭壇這里。

    每個弟子都放一些血進去,啟動祭壇。

    誰敢來搞事,不死也得褪層皮。

    褚千秋對段林玉說:“走吧,回去了。”

    段林玉:“哦。”

    沒有多問什么,低著頭認真地跟在褚千秋身后。

    這也是褚千秋一直很喜歡段林玉的一個點,讓人相處很舒服,可以完全忽視他的存在。

    雨漸漸小了很多。

    等兩人一鼠回到住的院子外時,雨已經(jīng)基本停了。

    天邊布滿晚霞,很明艷。

    進了院子,褚千秋目光突然在院子中央停住,石桌上多了一個人的身影——

    月初白。

    長發(fā)凌亂,臉上有一道傷痕,染了血跡的衣裳也十分破爛,因為淋過雨的緣故,衣裳碎片和身上肌膚緊貼著。

    儼然一副戰(zhàn)損美男淋雨圖。

    別說,挺好看。

    不過在場一寵二人,褚千秋望著他內(nèi)心毫無波瀾,段林玉看著他覺得只覺得礙眼。

    別以為他不知道,月初白就是故意擺出這幅可憐兮兮的模樣,想要博小師兄的同情。

    但小師兄不吃這一套。

    褚千秋語氣平淡地問道:“你來做什么?”

    月初白蹙起眉頭,慘白著唇凄涼道:“師兄,你能不能對我不那么冷淡?你為什么這么討厭我,我到底做錯了什么?”

    褚千秋神色涼涼地道:“你呼吸就是錯。”

    月初白一噎。

    不過自己是合體期修士了,保持一兩個時辰不呼吸還是能很輕松做到的。

    于是月初白幽幽怨怨地望著褚千秋,順從道:“那人家聽師兄的,不呼吸了。”

    這語氣,膩膩歪歪的,讓褚千秋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你最好永遠不呼吸。”

    月初白:“……”

    哀怨地望著褚千秋。

    褚千秋走到段林玉的面前也坐下來,問:“你到底來做什么的?”

    月初白現(xiàn)在在東洲的意義還是很不一般的,算起來目前的東洲能保持相對平靜穩(wěn)定的局面,他功勞居多。

    所以褚千秋也不想跟他撕破臉皮。

    當然……

    褚千秋懷疑自己根本沒辦法跟月初白撕破臉皮,因為每次都是自己單方面的撕破臉皮。

    月初白:“我想見你,所以來看看你。但是在路上受傷了,師兄可不可以給我療傷,就像以前一樣……”

    說著微微仰起臉,給褚千秋看自己受傷的位置。

    褚千秋瞥了一眼:“好大的傷口,再來晚一點恐怕就要愈合了。”

    “又要愈合了?”月初白皺眉說完,伸手——雙指按住自己臉上的傷痕,用力一撕。

    淋漓的鮮血瞬間噴涌而出,染紅了月初白半張臉。

    月初白便又可憐的望著褚千秋,一字一句認真道:“很疼。”

    段林玉一向木然的神色微微變化了一瞬,金啾啾更是直接從段林玉的懷里蹦起來了。

    “臥槽,嚇死小爺了!”

    至于褚千秋?

    褚千秋沒被嚇到,但面對這頂著一臉血求自己憐愛的變態(tài),人都麻了。

    操蛋的月初白在鬼畜的路上一路狂奔,越跑越遠。

    褚千秋伸手,非常頭疼地緩緩按住了自己的太陽穴。

    段林玉從呆滯中恢復(fù),見狀立刻將金啾啾放到頭頂,伸手替換他的手,“小師兄,我來給你按。”

    褚千秋:“行。”

    段林玉動作很嫻熟,力度也恰到好處,褚千秋閉著眼睛思考的時候,他經(jīng)常這么給他按。

    月初白發(fā)絲凌亂,頂著一臉滴答流淌的血,死死地盯著段林玉。

    語氣詭異地問:“什么時候開始,段小師弟跟師兄關(guān)系已經(jīng)這般好了?”

    第138章 蟒妖化蛟

    月初白的笑意不達眼底。

    面對他審視的目光, 段林玉能感受撲面而來的惡意。

    不過月初白越厭惡,段林玉的心情就越好。

    他一邊給褚千秋按摩,一邊一臉無辜地貼臉開大:“我和小師兄的關(guān)系素來便好,是吧小師兄?”

    褚千秋淡淡地嗯了一聲。

    段林玉微微抿唇, 心情很好地瞥了眼月初白, 不是挑釁勝似挑釁。

    月初白頂著一臉血, 視線落在段林玉觸摸褚千秋的手上。

    真想給他剁了。

    不過總不能當著師兄的面做這種粗魯?shù)氖隆?br />
    壓下心里的暴戾,月初白掏出絲帕,細細地擦拭自己臉上的血, 一邊擦,一邊輕柔道:“缺個伺候的人罷了,師兄覺得好用便行。”

    言下之意,你一個下人罷了。

    我不跟你計較。

    段林玉聽月初白這么說,也不生氣, 反而覺得月初白現(xiàn)在就是無能狂怒。

    他抬起頭反駁:“我不是下人,我只伺候小師兄一個,而且小師兄也不拿我當下人。小師兄對嗎?”

    褚千秋微笑:“當然。”

    得到褚千秋的肯定,段林玉就站得更筆直更自信了一些。

    段林玉不會吵架。

    但是沒關(guān)系, 他知道只要褚千秋是站在自己這邊, 那么不論自己說什么都算贏。

    月初白擦干凈了臉上的血,原本撕裂的傷口橫亙在臉上, 看起來有點可怕,但沒有他的臉色可怕。

    這個段林玉,以前自己在宗門的時候, 他沒多少存在感。

    現(xiàn)在自己走了, 反倒黏上師兄了。眼神在段林玉的身上一掃而過——筑基初期。

    碾死他,比碾死一只螞蟻還要容易。

    扔了手里的絲帕, 月初白緩慢地道:“你該感到幸運,今日師兄與你在一起,否則你就要死在我手里。”

    直接明晃晃的威脅。

    段林玉抿唇,望著他道:“等你。”

    這個筑基期也只是給旁人看看而已,他天生便有自己的品階——先天靈寶。

    他不需要任何人給他化等級。

    月初白:“呵。”

    在院子里等了這么久,也算是見了褚千秋一面。

    如今天色不早。

    趕路還需兩個時辰才能回到浮仙閣。

    將自己給褚千秋特意帶的禮物放在桌上,月初白目光癡纏地從褚千秋的臉上移開,溫柔道:“我們下次見。”

    說罷,人便離開了。

    兩人一鼠目光落在桌上,一個不小的錦盒,用紅繩打結(jié)的,看上去很精致。

    褚千秋剛想說扔掉,便見金啾啾跳到了桌子上。

    “好東西,好東西~”

    說著,伸出爪子就去拆。

    打開一看——

    里面像是一個食盒,放了一排的晶瑩剔透的肉,每一個的形狀都很特別。

    褚千秋的表情有點詭異,“這……”

    與其說像餃子,倒不如說像是被人咬下來之后吐出來的保存起來的肉。

    金啾啾搓爪爪,眼睛放光:“龍肉,小褚,這是龍肉!”

    龍肉?

    褚千秋的表情更詭異了。

    這該不會是月初白從謝君洹身上咬下來的吧……

    金啾啾拿起其中一塊龍肉,直接就往嘴里塞。

    龍肉入口即化,金啾啾滿足的瞇起眼睛,“小褚你吃嗎?這是真龍肉,里面甚至還散發(fā)出絲絲神力,對修行大有裨益。”

    褚千秋:“……好吃你就多吃點。”

    一共兩層,每層六塊。

    總共十二塊。

    褚千秋想了想,又從靈寵空間里將泥鰍和大蟒妖召喚出來。

    褚千秋:“你們分著吃吧。”

    甫一落地,兩大只的眼睛都直勾勾地盯向了龍肉,看得出來這玩意兒對它們的吸引力很強。

    掠食者渴望的眼神,讓站在食盒旁邊的金啾啾毛都炸了。

    兩條都是蛇,是鼠類天生的死對頭。

    尤其是泥鰍。

    那一身滅世級別上古兇獸的氣息,猩紅可怖的豎瞳,簡直可怕。

    它快速伸爪子從食盒里取出三塊龍肉全部塞進自己嘴里儲存起來,都來不及吞,炸著毛跳進段林玉懷里躲起來。

    段林玉見狀,立刻伸手安撫它的腦袋。

    兩只靈寵三下五除二把剩下的龍肉吃完,褚千秋才把他們收回來。

    回到靈寵空間之后的泥鰍沒什么變化,但是大蟒妖的反應(yīng)卻很大。

    他盤縮在那根枯樹上,身體擰成麻花,不斷地翻滾著,身上的氣息波動劇烈。

    大蟒妖的境界本來就不高,他的實力也十分低微。

    如果將他比作水缸。

    那么這幾塊龍肉蘊含的血脈力量,直接將這個水缸灌滿了。

    大蟒妖進階也不知道要多久……龍神分身血脈太純粹了,它這次進階甚至不一定能成功,既是機遇也是挑戰(zhàn)。

    熬過去了,脫胎換骨,熬不過去,便身死道消。

    事關(guān)自己靈寵的性命,褚千秋不敢馬虎,當即決定接下來開始閉關(guān),時刻關(guān)注靈寵空間的動靜。

    時間倏忽而過。

    一晃半個月的時間便過去了。

    褚千秋的靈寵空間里,大蟒妖也終于結(jié)束進階,并且蛻了皮。

    光禿禿的枝丫上,一層細膩如薄紗的蛇蛻在薄霧中若影若現(xiàn),而蛇蛻的旁邊,則掛著一條新鮮出爐的黑蛟。

    它現(xiàn)在有些筋疲力盡,但褚千秋能感受到它喜悅的心情。

    那幾塊龍神的血肉,讓它從一條修真界隨處可見的普通蟒妖,蛻變成了一條真正的蛟龍。

    見它實在乏力,褚千秋便與它道:“你先休息吧。”說完心念微動,掛在樹上的那層巨大蛇蛻便出現(xiàn)在褚千秋的手中。

    由蛟化龍的蛻皮,是很難得的煉器材料。

    況且這還是一張完整的蛻皮,可以不少護甲、外衫之類的防御法寶。

    二條體弱,先緊著二條做一身,大壯三狗子一直很辛苦,護膝護甲是必不可少的,幾個峰的峰主也得有……

    褚千秋略微思索,心下便有了細致的打算。

    而與此同時,遠在天邊的西洲,梅縣。

    一座平凡的小鎮(zhèn)。

    小鎮(zhèn)里沒有修士,在這里生活的,都是一群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一群凡人。

    有東洲的修士嚴格鎮(zhèn)守,魔族的戰(zhàn)火并沒有燒到這座小鎮(zhèn)。

    發(fā)須斑白、衣衫灰撲撲的老者站在鎮(zhèn)子前,將一身氣息盡數(shù)掩飾,才抬腳緩緩走進小鎮(zhèn)。

    就像一個從外地長途跋涉而來的平凡老人。

    此人正是沈沉淵。

    從東洲到西洲,哪怕他身為合體期修士,也花了近兩個月的時間。

    西洲實在是太大了。

    作為東西南北中五大洲中實力最強的洲,它就像個龐然大物,其他幾洲在它面前,渺小得像個孩童。

    而這個偏僻的普通小鎮(zhèn),更是讓沈沉淵找了好幾天才找到。

    他想不通樊鷹是不是腦子有病,將約定見面的地點選在這樣一個靈氣貧瘠的小鎮(zhèn)。

    街道上,嘹亮的吆喝聲絡(luò)繹不絕。

    這樣的世俗繁榮,沈沉淵不覺得熱鬧,反而覺得吵得慌。

    很快找到了一個寫著“云府”二字的富貴宅院前,沈沉淵上前兩步,卻被門口的家丁攔下。

    “站住,云府重地!生人請勿靠近!老叫花子趕緊滾開,別站在我們云府門口——”

    沈沉淵從來都是高高在上的長老,聽見兩人的話,心中雖有不滿,但還是念及著這是凡界。

    他壓抑著怒火,低聲道:“勞煩兩位通告一聲,我找樊鷹。”

    家丁聞言,回答道:“樊什么鷹!老東西眼睛瞎了嗎?這里是云府,哪來什么樊鷹,快滾快滾!別站在門口影響我們云府的門面!”

    通傳說了,一會兒云老爺要去一趟勾月樓。

    若讓老爺看見他們讓一個乞丐站在門口是要挨訓(xùn)罰錢的。

    沈沉淵深呼吸一下,道:“可他與我約定,便是這云府。”

    家丁見他不走,揮舞著手里的棍子驅(qū)趕:“沒有,沒有什么樊鷹,趕緊走。”

    盡管沈沉淵已經(jīng)將修為全部隱藏起來,但是怒意上頭,渾身還是泄出一絲可怕的氣勢。

    這對凡人來說,一點點便足以讓人心神俱震。

    兩個家丁果不其然被嚇了一跳。

    但很快回過神來,怒罵道:“老叫花子,你還敢兇?!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說罷,便擼起袖子去拿旁邊的守門棍打沈沉淵。

    沈沉淵神情難看極了,他這輩子從來沒有被人這么侮辱過、

    這一年來,他諸事不順,如今更是被人如喪家犬般攆至西洲,在月初白褚千秋他們手里吃苦頭便也罷了,區(qū)區(qū)螻蟻也敢對自己不敬……

    沈沉淵站在原地不躲不避,眼睛死死盯著面前的兩個凡人。

    兩個仆從更被他挑起怒火,換做以往的叫花子,早就該識相地滾了,老家伙骨頭還挺硬。

    “打,給我狠狠地打!”

    砰——砰——

    兩人用盡了力氣,棍子都打斷了,卻看見面前的老叫花子毫發(fā)無傷地站在兩人眼前,仿佛擁有鋼筋鐵骨。

    兩名家仆舉著斷裂的棍子,相視一看,臉色皆是巨變。

    這……這是怎么回事……

    這里發(fā)生的一切早就吸引了街道上一群凡人,各個都圍在周圍盯著云府門口看熱鬧。

    只見挨打的老叫花子怒目圓睜,周身氣勢在節(jié)節(jié)攀升。

    他喝道:“爾等去死!”

    噗嗤!噗嗤!

    兩道悶悶的聲音響起,圍觀的眾人甚至都沒有來得及反應(yīng),便感覺到臉上有溫?zé)岬囊后w和碎爛的殘渣濺到。

    有人伸手摸了一把,瞳孔陡然瞪大——

    “血!血!”

    只見那富麗堂皇的云府大門口,兩個人憑空消失不見,大門、柱子、門口的石獅子上,濺滿了血肉。

    “殺人啦殺人啦!!”

    “云府門口出人命啦!!”

    “住嘴,誰再叫我殺了誰!”

    聲音就像是鐘聲,狠狠地敲在眾人的心上。

    原本叫喊的眾人瞬間閉嘴,驚恐地望著前方那衣衫沾滿灰塵的老者身上。

    “仙、仙人,拜見仙人!”

    不止是誰喊了一聲,緊接著所有人便都瑟瑟發(fā)抖地跪了下來。

    “拜見仙人!”

    “拜見仙人!”

    看著這群人跪倒在自己面前,沈沉淵的心情變好了一些,感覺自己好似回到了當初高高在上的時候。

    凡人就是賤,需要用蠻力鎮(zhèn)壓,才會聽話。

    他轉(zhuǎn)身,抬手正欲揮開云府大門。

    就在這時,門突然從里面開了,一個穿著綾羅綢緞的儒雅中年男人在一眾奴仆的簇擁下走了出來。

    沈沉淵本就不滿樊鷹的接待,正欲發(fā)火,樊鷹卻好似不熟一樣,又驚又怕地道喊:“哎呀,恭迎仙長,恭迎仙長,仙長里面請……”

    沈沉淵神色變了變。

    他跟在樊鷹身后進了云府,低聲傳音道:“你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樊鷹回道:“這小鎮(zhèn)有一個大寶貝,待會兒跟你講,現(xiàn)在本宗主是云府的老爺云鷹,別露餡了。”

    沈沉淵:“什么寶貝?”

    樊鷹:“一個人。”

    第139章 蛛絲馬跡

    一行人這邊畢恭畢敬地進了云府。

    另一群家丁下人便立刻沖出來, 提著水桶拿著抹布開始擦洗外面的血跡。

    跪在外面圍觀的凡人們瑟瑟發(fā)抖地等了很久,直到確定仙人不會再從云府里面出來怪罪他們,這才陸陸續(xù)續(xù)起身散去。

    云府里。

    聚云宗宗主樊鷹帶著沈沉淵去了客廳。

    隨后他將手底下的下人全部遣散,這才動動手指設(shè)下一個結(jié)界, 把廳堂外面守著的下人隔絕在結(jié)界外頭。

    這時, 兩人才放心地開始說話。

    沈沉淵問:“到底怎么回事, 需要你扮作云府老爺?這只是個普通人居住的小鎮(zhèn),以你我的實力,需要什么直接拿便是了, 何必如此迂回?”

    樊鷹搖頭:“非也。若它只是個普通寶貝,沈長老您說的是對的。但我方才與您說了,它是一個人,準確地說,它長在一個人的身上。”

    緊接著, 樊鷹告訴沈沉淵,這個云府老爺在外面養(yǎng)了個清倌。

    清倌如今懷孕,腹中便是云老爺?shù)暮⒆印?br />
    這種連外室私生子都算不上的孩子,本來是不被允許生下來的。

    但那腹中未出生的孩子卻不一樣。

    那是個大造化者, 得天地庇護的天才, 身上懷有極品靈根,還未出生, 便被西洲的圣離天家主看中,收為弟子了。

    聽完樊鷹的話,沈沉淵的臉色十分不相信, “還沒出生就收為弟子?仙骨靈根之類的, 不都要等孩童至少七歲以后么?”

    太小了根骨發(fā)育不健全,根本查驗不出來。

    “還有那圣離天, 又是什么時候冒出來的宗門?西洲七十二宗門,我從未聽說過這么一號宗。”

    樊鷹一看沈沉淵的神情,就知道他不信,于是解釋:“沈長老,圣離天是魔族入侵后,西洲突然冒出來的一個隱世家族。他們的實力強悍,并且家族弟子修行的術(shù)法非常特殊,乃未卜先知之術(shù)。”

    “這鎮(zhèn)守在梅鎮(zhèn)外面的弟子,甚至大多數(shù)都是來自圣離天。他們不只是為了保護梅鎮(zhèn),更主要的原因是為了保護那個未出生的弟子不因魔族侵略夭折腹中。”

    “這也是為什么我不敢對那孕婦腹中胎兒下手的緣故。若真有仙骨靈根,我便殺了那名凡女取胎又如何?”

    “但我不能。那胎兒若是死了,圣離天的家主若追查起來,到時候你我會生出很多麻煩……”

    樊鷹的話,沈沉淵基本上信了九成。

    未卜先知之術(shù),確實很棘手。

    沈沉淵道:“所以,你才殺了那胎兒名義上的父親,然后接著這個他父親的身份正大光明地靠近他。”

    樊鷹點頭:“正是如此。”

    沈沉淵心念轉(zhuǎn)動,開口詢問道:“那你現(xiàn)在的想法是……等那女子生產(chǎn)之后,直接奪舍?”

    老怪物不愧就是老怪物。

    樊鷹說一說完現(xiàn)在他們面臨的局面,再結(jié)合這一系列做法,沈沉淵一下子就明白了樊鷹心里的打算。

    樊鷹一臉熱切,眼神狂熱道:“正是!”

    沈沉淵不是很贊同地皺眉:“可奪舍便意味著你少了一次命,日后再遇危險便沒有元嬰逃命的機會……況且,奪舍的話,你這一身修為,便要盡數(shù)散去。”

    以后,就真的要從“0”開始了。

    樊鷹無所謂,“沈長老,修行一途,天之驕子何其多,但真正能飛升的又有幾人?”

    沈沉淵這樣的人,是不會理解他們有了機會,孤注一擲的那種決心的。

    況且,樊鷹也很垂涎圣離天那未卜先知之術(shù)。

    圣離天鮮少在外面收徒,他們作為世家,只會培養(yǎng)絕對忠誠于家族的弟子,就算收徒也只會抱養(yǎng)尚在襁褓的孩童。

    樊鷹這個年齡,已經(jīng)絕對不可能被收入圣離天了,奪舍這名孩子是一個很好的機會。

    只要他能奪舍成功,不止能得到那孩子的資質(zhì),他還能堂堂正正進入圣離天。

    見樊鷹似乎陷入在自己已經(jīng)進入圣離天的想法中,沈沉淵臉上掠過一絲不滿。

    “你之前告訴我說,來西洲是為了光復(fù)聚云宗,如今這又是演哪一出?”

    樊鷹這人,把自己安排得明明白白,卻一點不管自己?

    聽見沈沉淵這么說,樊鷹忍不住道:“我也想光復(fù)聚云宗,但我們現(xiàn)在沒有本錢。”

    說到本錢的事,樊鷹一臉無奈。

    計劃趕不上變化,誰讓沈沉淵沒本事,連東洲那個年輕合體期都打不過。

    讓他搜刮的財務(wù)也沒搜刮到。

    樊鷹自己逃離聚云宗的時候,拿的財物雖然不算少,但根本不足以建立宗門。

    他為自己做點打算難道錯了嗎?

    況且他也沒有完全只為自己,他也有想到沈沉淵,于是樊鷹又道:“等到圣離天來帶嬰孩的時候,允許云家?guī)б粋奴仆跟隨小少爺,到時候你我便能一同進入圣離天。”

    沈沉淵垂眸深思了一會兒,道:“暫時也沒有其他更好的打算,只能先這樣了。”

    樊鷹點頭,“好。”

    他看了眼沈沉淵。

    他有點臟,這一路匆忙,連施展凈身術(shù)打理一下自己都沒來得及。

    樊鷹道:“長老您這一路辛苦,凡人的溫泉也是別有趣味的,接下來你在云府好生洗漱休息一番。那凡女肚里的孩子約莫還有四月的時間出生,到時候我便借著身份進去陪同,長老您在外面給我護法。”

    沈沉淵:“行。”

    樊鷹笑了笑,抬手間將隔絕二人聊天的結(jié)界撤除,高聲喊道:“來人。”

    外面守著的家仆走進來,問道:“老爺有何吩咐。”

    樊鷹道:“帶仙長去云府最好的客房住下,然后再派人后院叫紅娘安排幾個人,伺候仙長洗沐。”

    “是!”

    家仆得了令,走到沈沉淵身旁,低頭示意道:“仙長請您跟小的這邊走。”

    他們安排著沈沉淵到了客房之后,便退了下去,不一會兒便有幾個美麗的少年來請他去溫泉池沐浴。

    等到他們試圖來脫他的衣服,沈沉淵就像是觸發(fā)了什么不好的回憶,手一揮,怒斥道:“滾!”

    幾名少年被沈沉淵揮出的袖風(fēng)推到,吃痛地跌倒在地上,連慘叫都不敢,立刻便連滾帶爬地跪倒在地上,瑟瑟發(fā)抖。

    “仙長恕罪,仙長饒命!”

    沈沉淵按著額心,掃了這幾個少年一眼,沉聲道:“下去,我不需要這些。”

    幾人結(jié)結(jié)巴巴地應(yīng)完是,就像是后面有鬼在追一樣,立刻跑了。

    以往這些活都是漂亮丫鬟們做的事兒。

    但云老爺特意囑咐過,這位住在云府的仙長更喜歡的是漂亮的少年,因此紅娘讓他們過來伺候的。

    他們本就不愿意來,伺候仙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今日大門口死去的兩個家奴連全尸都沒有。

    嚇死個人。

    房間里,沈沉淵情緒依舊久久無法平靜,他現(xiàn)在對男子,尤其是漂亮男子,有極大的恐懼。

    他是不可能再碰他們了。

    曾經(jīng)吃過的虧,沈沉淵不想再吃一次。

    ……

    謝君洹的心情有些不好,最近阿白獨自出門過于頻繁了。

    他沉默地坐在殿堂的座位上,抿著唇。

    忍了又忍,謝君洹還是沒忍住,閉上眼睛動用血契的力量感應(yīng)月初白的方向。

    位置在……

    謝君洹的臉色陡然一白。

    他猛地起身,連桌上的宗務(wù)書硯都打翻一地。

    就在這時,大殿外有兩名弟子匆匆走進來,“謝前輩!”

    謝君洹打斷他們的話,道:“我有事要出門一趟,有什么事等我回來再說。”

    弟子焦急地道:“謝前輩,事情很重要!”

    然而話未能說完,謝君洹人已經(jīng)消失不見了。

    留在原地的兩位浮仙閣弟子看著說走就走的任性青龍,著急地相視看了眼。

    “怎么辦?”

    “我們?nèi)フ易谥靼伞!?br />
    “行。”

    兩人便立刻出了大殿,朝靈千霄居住的地方而去。

    靈千霄見二人來找自己,奇怪地問道:“怎么了?”

    弟子便立刻稟告道:“宗主,大事不妙!”

    “負責(zé)駐守東中邊際的宗門有消息傳來,中洲的魔族正在大規(guī)模聚集,并往東洲的方向移動,再過兩日便要抵達東洲邊界了。”

    靈千霄的眸色略微一沉。

    怎么突然往東洲聚集……

    靈千霄略一思索,問道:“離東中邊界線近的宗門有哪些?”

    弟子便立刻答道:“天元宗、昊鏡宗、御獸宗……”

    靈千霄道:“立刻聯(lián)系下去,這幾個宗門弟子以最快的時間前往東中邊際線補充兵力……”

    弟子聞言,立刻應(yīng)道:“是,弟子這就去辦。”

    說完,便先行匆匆退下。

    靈千霄感覺自己仿佛走近了一團迷霧里。

    這很不合理。

    魔族既然繞開了東洲,怎么突然又打回來。

    只有一個可能。

    那就是他們一開始就有目標,所以才直接略過東洲。

    現(xiàn)在打回來,就是目標……落到了東洲?!

    靈千霄恍然大悟。

    他立刻又對另一弟子著急道:“想辦法盡快與天羅樓取得聯(lián)系,詢問魔族在中洲的情況?看看魔族的進攻到底是什么規(guī)律,他們到底在找什么東西!”

    弟子道:“是!”

    靈千霄坐不住了,當即便取消了自己接下來的所有安排,給東洲所有宗門發(fā)緊急詔令——

    魔族情況有變,東洲所有規(guī)模三千及以上宗門迅速派出負責(zé)人前往東洲雷州城集合。

    請各大宗門派相互轉(zhuǎn)告!!

    請各大宗門派相互轉(zhuǎn)告!!

    請各大宗門派相互轉(zhuǎn)告!!

    第140章 變臉

    問天宗, 宗主殿內(nèi)。

    二條忽然感覺到腰間刻著“東”字的傳訊令一熱。

    這傳訊令是浮仙閣制作的。

    目的便是在這個特殊時期,東洲所有大小宗門能扎堆抱團,抵抗魔族。

    不過他們還有其他的交流方式,所以這令牌只是大小宗門備著, 以防止意外發(fā)生。

    如今卻突然滾燙起來, 想必是十萬火急的事情發(fā)生了。

    二條打開傳訊令聽完里面的消息, 便起身往居住的院子方向走去——

    師兄最近忙著煉制法器。

    他本不想打擾,但現(xiàn)在事發(fā)突然,也顧不得這么多了。

    不過卻沒想到褚千秋今天恰好出關(guān)。

    此時此刻, 廳堂里圍了一群人,幾位峰主都在,就連苗通長老也在……熙熙攘攘,像是過年。

    “長老,你也是煉器師, 你比我們宗主的煉器境界還要高,為什么來搶我們的東西!”桑采正護著自己的一雙袖套。

    苗通義正言辭道:“我這是要的法器嗎?我要的是一份心意!你戴什么袖套,給我,我要這個。你拿鞋墊去。”

    天殺的褚千秋。

    別人都是衣服帽子護腰護膝, 給他卻只給一雙鞋墊子。

    苗痛懷疑這是用剩下的邊角料留給他的。

    桑采搖頭, “不,我的。”

    苗通:“乖啊, 你要學(xué)會謙讓老人。”

    桑采:“你應(yīng)該愛護小輩,不要跟我搶東西。”

    另外幾人見二人這樣,不由得發(fā)笑。

    就在這事, 三狗子看見了門口的二條, 便招呼道:“老二你來得正好,快過來, 師兄給我們煉制了寶貝!”

    二條進到廳堂里。

    褚千秋拿出一件法衣:“這個給你。”

    法衣薄如蟬翼,入手更是能感受到那種輕柔的觸感。

    二條道:“謝謝師兄!”

    二條珍重地將法衣收起來,這才抬眸對褚千秋道:“師兄,我有事情跟你講。”

    聽見二條的話,褚千秋動作頓了一瞬。

    一般情況下,二條是不會找自己的,若遇到非自己處理不可的事,也會放著等自己去宗主殿再請示。

    今日回院子里來見自己。

    估計事情不僅重要,而且還比較緊急了。

    思及此,褚千秋道:“走吧,去隔壁說。”大家現(xiàn)在的心情都很好,沒必要引起不必要的騷亂。

    二條道:“好。”

    段林玉也想跟著,褚千秋道:“你就在這里玩會兒。”

    段林玉腳步便停住,聽話道:“好。”

    兩人離開廳堂,進了旁邊的小房間里。

    待兩人坐下,二條便把今日浮仙閣傳遞的信息與褚千秋講了一遍。

    褚千秋聽完,道:“我知道了。既然浮仙閣已經(jīng)有了安排,就按照浮仙閣的來便好,你先去忙,至于那個會議,我到時候會去的。”

    問天宗里東中邊界線的距離很遠,浮仙閣安排的宗門里面,沒有問天宗的名字。

    如今東洲的局勢主要還是浮仙閣在主持和把控,其余宗派負責(zé)聽從指揮。

    二條道:“嗯。”

    兩個月前,他與褚千秋便推算出了魔族也許在找什么東西,最后得出的結(jié)論魔族們要找的可能就是仙府。

    現(xiàn)在突然掉頭重新攻打東洲,很大可能便是從什么地方知道了仙府的下落。

    也就是說——這次魔族百分之九十是沖著師兄來的。

    就是不知道,他們現(xiàn)在確不確定仙府在師兄的身上。

    臨走前,眼神關(guān)心的看了眼褚千秋。

    他來跟褚千秋說這個事情,也是擔(dān)心褚千秋。

    等到二條離開,褚千秋便自己坐在位置上,不由自主地將拇指托住下巴,食指覆在自己的唇上思考,神色也凝肅起來。

    就在這時,一陣風(fēng)掃過身邊。

    褚千秋回神,看見月初白站在自己的面前。

    褚千秋微微蹙眉:“真將問天宗的護宗大陣當成擺設(shè)了。”

    月初白搖頭,“師兄這么說可不對,初白曾經(jīng)畢竟也算是問天宗的一份子。況且,這里也留了我很多美好的記憶。”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月初白臉上流露出甜蜜而又懷念的笑。

    褚千秋見他這樣,一時間內(nèi)心情緒復(fù)雜極了。

    美好嗎?

    褚千秋抬眸望著月初白,緩緩道:“月初白 ,我希望我們能停止相互糾纏。”

    月初白神色怪異了幾分,幽深的眸子盯著褚千秋興味地問:“師兄不想殺我了?”

    褚千秋搖頭:“我從來沒想殺過你,否則早就就不計后果對你出手了。”

    月初白是天道眷兒。

    做任何事都順風(fēng)順水,很難殺……

    不止月初白難殺,只要哪個男人與月初白產(chǎn)生緊密聯(lián)系,那人也會跟月初白一樣,變得難殺起來。

    這是褚千秋總結(jié)出來的規(guī)律。

    雖然到目前為止,除蘇折秦以外的其他幾個攻基本上都被自己手刃了。

    但殺他們的時候,他們與月初白之間的感情線全都斷了。

    褚千秋做事情很有目的性,前期對月初白的針對是為了利益與自保。

    如今原著劇情全部打亂,問天宗在魔族手上滅宗的結(jié)局還沒有解決,但事情發(fā)展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跟月初白沒關(guān)系了。

    褚千秋完全不想給自己的修行路增加上分難度。

    現(xiàn)在魔族往東洲的方向來了,目標明顯是自己,他沒有那么多精力時時防備和應(yīng)付月初白。

    月初白粲然笑了,蒼白冷艷的臉上盡是柔情,他沒有回答褚千秋的提議,反而緩緩走到褚千秋的身前,半跪下來。

    他牽住褚千秋的手,將臉貼在他的手心,低柔道:“師兄,做我的道侶吧。”

    褚千秋猛地將手抽出來,嘴角抽搐:“你發(fā)癲?”

    月初白抬頭望著他,溫溫柔柔地笑,:“沒有啊,我喜歡你,時間越是過得久,我便發(fā)覺我越是喜歡你。”

    褚千秋:“你到底喜歡我什么?”

    月初白委屈道:“喜歡你不喜歡我。”

    褚千秋打斷他的荒唐話:“這天底下不喜歡你的人多了去了,你怎么不纏著他們?”

    月初白收起一臉委屈的表情,漆黑的眸子望著褚千秋,唇角微微勾起一個弧度。

    他說道:“其實很簡單。只有你是純粹的……”

    月初白臉上的那種笑很復(fù)雜,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看起來特別地難過。

    不等褚千秋說話,月初白突然收起臉上表情,抬頷看向遠處,輕嘆道:“啊……不純粹的人來了。”

    不等褚千秋反應(yīng),月初白突然動手。

    褚千秋的速度已經(jīng)足夠快,肩膀卻還是被一劍戳中,開始流血。

    兩人的動靜一下子引起隔壁廳堂里的人注意,所有人立即趕過來。

    見褚千秋與月初白正在交手,苗通臉色難看當即加入戰(zhàn)斗。

    褚千秋稍微得了點喘息,眸光盯著月初白。

    段林玉緊張地扶著褚千秋,問:“小師兄你怎么樣,疼嗎?”

    褚千秋看了眼自己的肩膀,搖頭道:“無礙。”

    月初白下手并不狠辣,甚至就連肩膀也只是皮肉傷。

    但他沒想到他會突然動手。

    段林玉松了口氣,面色也恢復(fù)如初,只不過抬頭看月初白時,漆黑的眸子里濃郁的紫色不斷翻涌。

    他很生氣。

    三狗子暴喝:“敢傷我?guī)熜郑掖蛩滥悖。。眩覀兩希 ?br />
    大壯人狠話不多,掄起大錘就蠻撞上去!

    兩人的實力跟月初白沒法比,但用的卻是不要命的打法。

    月初白既要應(yīng)付相同境界的苗通,又不想傷了這兩人,應(yīng)付得有些吃力。

    一道急促的聲音突然響起,“阿白!”

    月初白抬頭,眼底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晦暗。

    來了。

    他立即收劍,迎上苗通的一擊,跌落在地上。

    月初白神色痛苦地對天上降落的那一抹青色身影喊道:“師尊!”

    謝君洹怒極,抬掌與苗通正面對上。

    很快,苗通被逼退至褚千秋身邊。

    低頭看了眼胸口,那是一個形狀明顯的五爪,穿透了衣衫,正往外汩汩冒血……苗通眼神不善地望著謝君洹,道:“千秋小子,不好辦啊。實力相差太懸殊了。”

    這家伙還不是修士,看胸口的爪印是龍……比以往任何一個勁敵都難纏,之前的沈沉淵跟他更不是一個檔次。

    褚千秋沉下臉回答道:“我知道。”

    這可是上界下凡的龍神分身,不論是實力還是境界,都是跟著龍神走的,修的都是正統(tǒng)仙術(shù)。

    他與月初白簽訂主仆契約,竟還能帶月初白躺飛直合體期,這便已經(jīng)證明,在結(jié)契之前他的實力已經(jīng)是遠超合體了。

    龍神真是好大的手筆,為追愛給自己的分身這么多力量。

    另一邊,謝君洹沒有直接打死苗通。

    他更關(guān)心月初白的情況,于是第一時間收手落到月初白的身前,心疼地扶起他檢查傷勢。

    幸好,他的阿白看上去雖然凄慘,但也沒受什么傷。

    謝君洹松了口氣,也慶幸自己趕得及時。

    月初白靠在謝君洹的懷里道歉:“師尊,對不起,是阿白不聽話,以為自己如今已經(jīng)是合體期,不想麻煩師尊,想要自己為自己報仇……”

    謝君洹心疼地道:“你我本就是一體,你若真想殺他,師尊替你將他抓到面前就行了,何必傷了自己。”

    心中更是對自己一路上的想法感到愧疚。

    怎么會覺得阿白對褚千秋余情未了,瞞著自己偷偷來見他。

    褚千秋本就厭惡他,他二人根本不可能再好好相處了。

    月初白咬著唇,疼得小臉慘白,說不出話來。

    單手護住月初白,抬眸看向被眾人圍在后方的褚千秋,袖子一揚,語氣冷峻霸道:“師尊替阿白將他抓來,你想怎么處置都行。”

    褚千秋剛吃了一粒丹藥,肩膀上的血已經(jīng)止住。

    見謝君洹襲向自己,他低聲叱道:“都讓開。”

    “不行!”

    “想帶走我?guī)熜郑瑥奈胰纷拥纳眢w上踏過去——”

    眾人自然不愿意讓。

    但褚千秋明白,他們是擋不住的,只會造成無謂的犧牲。

    況且……褚千秋瞳眸閃爍看了眼躲在謝君洹身后的月初白。

    他太怪了。

    電光石火之間,褚千秋突然抬手將擋住自己的幾個人全部揮開。

    一瞬間,他整個人暴露在謝君洹的面前。

    三狗子趔趄著站穩(wěn)腳步,滿眼驚恐地扭頭,看見褚千秋神情鎮(zhèn)定地看了他一眼,唇形微微動了動。

    “吼——”

    一陣低沉震耳的龍吟聲響起,一條巨大的青色巨龍騰空而起,眨眼功夫便消失不見。

    而同時消失不見的,還有月初白和褚千秋二人。

    桑采愣在原地,眼中含淚,“宗、宗主……被抓了。”

    苗通給了自己一巴掌。

    沒說話。

    幾個峰主也都木楞地僵在原地。

    大壯舉起巨大的鐵錘,滿臉戾氣要往外沖,卻突然被三狗子一手抓住,“等等。”

    大壯悶聲吼道:“救師兄!”

    三狗子抬起頭,臉色怪異地對眾人道:“師兄好像是故意被抓走的。我剛剛看見他對我說‘放心,沒事。’”

    眾人這才冷靜下來。

    就在這時,莫清泉突然道:“怎么少了個人,小段呢?小段哪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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