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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1章 絕望中的希望

    褚千秋飛至天空, 擋住眾人前行的路。

    在看見他們臉上戴的漆黑面罩時,不由得錯愕了一瞬,心頓時有些涼了:“你們已經這般提防我了?”

    沈沉淵冷笑道:“你陰險,喜歡偷襲, 我們只能做好萬全的應對之策!

    褚千秋:“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比起陰險, 還是不如你!

    “堂堂中洲第一的合體期修士,一而再,再而三地打上我宗門!

    “欺凌弱小, 還要不要臉?”

    “我不與你逞口舌之快!鄙虺翜Y現在已經沒臉了,懶得管別人怎么看自己,他的目標很明確,那便是殺人奪寶。

    不再跟褚千秋嘴上周旋,他直接動手。

    他料定了褚千秋不是自己的對手, 面對自己的攻勢,要么喊出水族,要么就等死。

    這百名弟子全是人證與物證,就等著褚千秋落入圈套。

    然而掌風未至褚千秋身前, 便見他人影在面前咻地一下消失不見。

    這么快的速度?

    沈沉淵心底一驚, 扭頭去找褚千秋的身影,卻看見一只兇神惡煞, 雙目猩紅,渾身漆黑的九頭巨蛇。

    褚千秋站在他的頭上,一身華麗的黃色長袍, 衣料上繡著金絲織就得繁復圖案, 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相柳?!

    沈沉淵到底是見多識廣,自然是認出了這個兇獸是什么東西, 一時間驚駭極了。

    這明明是傳奇兇獸話本上才有的生物,居然真的出現了。

    而且還被褚千秋降服?

    心里涌起濃濃的嫉妒,沈沉淵感覺不平衡極了,他咬牙低聲道:“這是你在仙府里得到的吧?你真是拿走了我們中洲太多東西!”

    褚千秋的臉沉下來:“什么都是你們的,是不是只要是我的東西,你們想要,就都是從仙府里得到的?”

    泥鰍是他認真完成任務系統獎勵給他的。

    跟仙府沒有一點關系。

    沈沉淵呵斥:“小兒!還敢狡辯,既然不想還,那今日你就受死吧!”

    沈沉淵招式狠戾,又下令他帶領的弟子全部沖進問天宗進行殺戮。

    泥鰍吞吃了度之年后沉睡了相當長的時間。

    這一次醒來,實力再一次暴漲。

    它本就擁有閃電般的速度天賦,在沈沉淵的攻擊下,沒讓褚千秋受到一丁點的傷。

    褚千秋撫著相柳的頭,低聲道:“好泥鰍!彼ゎ^去看沈沉淵身后的弟子。

    他們如流星般,一顆顆墜落進問天宗。

    嗡——

    一種奇怪的沖擊波在問天宗上空升起,緊接著一個巨大的藍色空間漩渦出現在上空。

    這場景沈沉淵見過。

    在中洲的時候,那一場聲勢浩大的秘境探索,便是如此。

    沈沉淵猛地看向褚千秋,他把仙府放出來了。

    褚千秋眸如寒星,譏諷地望著沈沉淵,“又企圖拿宗門弟子性命來威脅我?”

    說罷,取出宗主印,清冽狂傲的聲音便在風中響起,“全宗聽令,速速抬頭,離開宗門,進我府邸!

    “弟子,接令!”

    “是!”

    四周似乎傳來了無數聲音。

    接著,一道又一道渺小的人影從問天宗飛出,被藍色的漩渦吞沒。

    更有一些不會御劍飛行的弟子,被宗中其他弟子帶著,一并躲了進去。

    剎那間。

    整個問天宗變成了一個空殼。

    剛落下去的聚云宗弟子撲了個空,扭頭便看見那高懸于頂的巨大藍色漩渦。

    想都沒想就追著撲了進去。

    然而明明能進入的空間,卻像是有眼睛一樣,他們一進去,就被彈出。

    如此反復多次,聚云宗的人終于偃旗息鼓。

    他們回到沈沉淵的身后,懊惱地道:“沈長老,我們進不去。”

    沈沉淵怒道:“給我攻擊褚千秋!”

    仙府認主,進不去是理所當然的。

    褚千秋哈哈大笑,騎著相柳在眾人的圍剿下游刃有余地脫身,“沈沉淵,你都抓不住我,指望這些弟子?”

    “拜拜,我走咯,你自己慢慢玩吧!”

    沈沉淵根本追不上褚千秋。

    “該死!”他伸手揪住一個弟子的領子,“為什么沒有告訴我,他還有一只成熟期的相柳?!”

    那弟子也是遭受無妄之災,害怕地喊道:“長老,我不知道,我、我不負責探聽消息!”

    沈沉淵憤怒地扔開弟子,怒不可遏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給我守著這里,要么他就永遠躲躲藏藏,別再回來了。”

    “是!”

    百名聚云宗弟子,留了二三十人守著問天宗。

    而另外的人則跟著沈沉淵一起,在東洲到處尋找褚千秋的下落。

    這么多人攜帶留影石。

    于是,褚千秋的有相柳的事情也不脛而走。

    甚至有得到留影石內容的人開始收費,看一次留影石一塊下品靈石,賺個零花。

    而大多數修士也很樂意花小錢,見世面。

    這種傳說中的生物,他們只在古籍書冊上見過,有個真的了,一塊下品靈石不貴。

    “喔,真的是相柳。跟書里面長得一模一樣,簡直了。”

    “褚千秋還有相柳?喲,有些人真是眼紅死了,難怪中洲的第一大能對他緊盯不放!

    “聽說都是仙府里帶出來的,仙府是中洲的,這相柳是不是也該屬于中洲?”

    “呸呸呸,晦氣話,人家仙府自己有靈識,人家認了褚千秋,那就該是褚千秋的!

    “你是東洲修士吧?褚千秋是你爹?”

    “你他媽的是中洲修士吧,你跟他們一樣不要臉!滾回去,別來我們東洲!”

    原本一起看留影石的兩人直接當場就干了起來。

    “別打了,別打了,有魔族在外面,先解決一下行不行?”

    “等著,老子干死魔族再來干你!

    “我怕你?”

    兩人便又提著法器出去干魔族。

    以前的修行,是殺妖獸,弟子比試來提升實力。

    而現在,卻是實打實的生死實戰。

    魔嗜血殘暴,有些還陰險狡詐,不拼盡全力,或許就會死。

    修士們被逼著成長,自魔族入侵以來,不過數月時間,整個修真界的修士實力,拔高了一大截。

    而褚千秋已經從問天宗逃跑半月了。

    他們一直沒有回來。

    沈沉淵也沒有找到褚千秋的下落,宗主一直來信詢問進展,沈沉淵沒回。

    他來了兩次東洲,兩次都這么弱勢,真要把自己的老臉丟光了。

    他決定繼續搜。

    在沒找到褚千秋之前,一直裝聾作啞,這次他不能再讓自己丟臉。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就這半月時間,褚千秋已經帶著宗門眾弟子離開東洲,去了中洲。

    他做任務去了。

    褚千秋對中洲歸一門發生了什么很感興趣,對系統那個神秘的祭壇獎勵更感興趣。

    系統這一次任務給出的原話是“‘我會幫你,不計一切’。接見歸一門掌門楊俊,拓展宗門版圖。強大的宗門當然不止一個地址,問天宗桃李滿天下”。

    大致方向應該是,將歸一門發展成問天宗的一部分。

    至于怎么發展,或許要等見過關鍵人物楊俊,才能有思路。

    畢竟,任務的名稱很耐人尋味——我會幫你,不計一切。

    歸一門。

    宗派山腳大門。

    兩人駐足等候著,其中一人烏發及踝,肌膚白皙如雪,眸色深紫,鼻尖還綴著一顆漂亮的小痣;另一青年則略高一寸,一身紫衣,雖不及前者,但容貌亦是不俗,且帶著幾分亦正亦邪的氣質。

    正是褚千秋和段林玉二人。

    問天宗名聲在中洲并不好,只能換了兩張臉來見人。

    不一會兒,通傳弟子便從山上下來了。

    他望著紫衣青年,面露歉色地道:“抱歉,度樓主,我們掌門今日身體不適,不見客。”

    不見客?

    自己現在的身份是度之年,天羅樓的樓主。

    不論是從身份上還是境界上,楊俊作為歸一門長老,都不該得罪度之年。

    然而自己表明了身份,他卻不見。

    不僅如此,他在搪塞了一個身體不適的理由后,甚至沒有說一兩句好話,也沒說改日再來。

    這不合理,不對勁。

    所以歸一門果然發生了什么大事。

    又或者,楊俊發生了什么大事。

    這才令他完全沒心思履行宗門的掌門的職責。

    系統任務永遠都不是無的放矢,褚千秋覺得或許可以試一試。

    于是,沉吟片刻后,褚千秋抬眸對面前歸一門弟子微笑道:“勞煩再進去通傳一聲吧,就說……我會幫他。”

    漂亮的人總是擁有更多的包容。

    更何況這個人又漂亮又強大。

    通報弟子猶豫著道:“那行吧,我再去說一句,但是這一次如果掌門依舊不見,我就不會再去了!

    就連這一次,都要抱著挨罵的準備去通報。

    這幾天,宗主的心情不好,也許是水族的人吃得太多,宗門入不敷出了。

    但是他們的法器已經委托別的拍賣行賣出去了,也有了閑錢。

    不知道宗主怎么回事,誰去找他他都不見。

    一個人待在洞府里,閉門不出。

    如果有人一直找,他還會扔東西出來砸人。

    通傳弟子走到楊俊的洞府前,他先設下一層結界,以免待會被砸,這才深呼吸一口氣,高聲道:“啟稟宗主,度之年樓主求見!

    果不其然。

    洞府中一個花瓶被拋了出來,直直的砸向通傳弟子。

    “我說了不見!”

    聲音低沉壓抑,似乎帶著一種撕心裂肺的怒吼,但卻被主人死死壓住,沒有釋放出來。

    幸而有結界在,通傳弟子并沒有被砸到,但也還是嚇了一跳。

    心都跟著吊了起來。

    “度、度之年樓主拜托我帶一句話,他說他會幫您!”通傳弟子說完,便頭也不回地趕緊跑了。

    美色害人。

    太嚇人了。

    而他沒有看見,在他逃跑離開之后,那洞府里卻沒有再拋出任何物件。

    過了一會兒,楊俊突然從洞府里沖了出來。

    他胡子拉碴,雙目通紅,整個人狀若癲狂,卻猛地朝山下的方向沖去。

    山腳下。

    段林玉站在褚千秋的身邊,安靜地等著。

    過了一會兒,他突然抬頭看向山上,說:“小師兄,他來了。”

    褚千秋:“是嗎,那很好!

    果然發生了大事。

    一句話便將楊俊引了下來。

    不久,楊俊的身影出現在山腳下。

    他步伐凌亂,衣衫不整,眼下泛著青黑,與往日那個威嚴的掌門形象大相徑庭。

    他站在褚千秋的面前,血紅的眼中充滿了急切和焦慮,仿佛在尋找最后的救命稻草。

    “度樓主,你知道這件事?”楊俊的聲音沙啞,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褚千秋:“知道,但是不全清楚,我愿意幫你!

    褚千秋的話說得比較保守,其實他對楊俊的事情一無所知,但這個逼非裝不可。

    自己現在頂的是度之年的殼子。

    作為修真界最年輕的合體期修士——哦不,現在已經不是最年輕的了——總之,度之年是個殺手組織的頭子,掌握著天羅樓的情報網。

    知道這件事情也說得過去。

    楊俊喃喃道:“竟然知道了,不愧是修真界超脫于所有宗門之外的天羅樓……你能幫我就好了……”

    楊俊突然跪了下來,頭在地上磕得梆梆作響,“度樓主,求您幫我。在下楊俊愿意以道心起誓,要是你能幫我,日后我愿意為你做牛做馬,在所不惜!”

    褚千秋道:“楊宗主,我心疼你的遭遇,理解你的心情。但天羅樓終歸不是萬能的,整個事情的起因經過結果,還需要你重新跟我捋一遍,我才知道該怎么做才好!

    楊俊的眼神再度閃過無盡的痛苦和悔恨。

    兒子的事情是他一輩子的痛,他每日都飽受煎熬,每晚都在悔恨中度過。

    他本不愿意再說一次,但如今想要度之年救救他,最好是將所有事情都一一講與他聽。

    深深吐出一口氣,楊俊道:“度樓主,你既然愿意出手,我已經感恩,自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您二位,請隨我來。”

    褚千秋點了點頭,他和段林玉跟隨楊俊進入了宗門。

    沒有去接待客人的內殿,而是直接去了楊俊的洞府。

    昔日整潔干凈的寢室亂做一團,一個瘦削單薄的少年人影,背對著眾人坐在床上。

    聽見有人進來的動靜,他也沒有回頭。

    楊。骸斑@是我的兒子,小方!

    楊俊引著眾人走到小方的面前。

    少年癡癡傻傻,流著口水,眼睛呆呆地望著前方。

    楊俊雙手搭在少年的肩膀上,低聲喊著:“小方,小方,父親回來了!

    少年無動于衷地坐在,口涎滴在他的衣裳上、褲子上。

    突然,他猛地抬起眼,看見了離自己很近的楊俊,尖叫著后退到床腳:“不要!救命!不要殺我不要——!”

    楊俊的心便也跟著一陣陣揪痛,他狠狠地用手掌擊打著自己頭,哭著喊:“小方,小方,都怪爹,都怪爹不好,送你進了魔窟。 

    褚千秋不說話,安靜地等著楊俊恢復情緒。

    一炷香后,楊俊終于平靜下來,他捂著自己的臉,哽著說出了事情的起因經過:“小方是我害的……”

    “素艾,素艾老祖,他不是良善之輩,他能奪人靈根壯大自己。”

    楊俊講了自己親手將宗門幾個資質優良的子弟與兒子送給素艾的事情。

    結果送去的弟子,再也沒能回來。

    想象中的拜師并沒有出現,他們瘋的瘋,死的死。

    而自己,更是助紂為虐,導致這種結果的推手之一。

    心里的無盡懊悔不僅無法訴說,還要幫著素艾將這事情瞞下來。

    他說,只要有他在,歸一門便有庇護。

    這些或瘋或死的弟子付出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但是素艾他不知道,這里面有他最疼愛的兒子。

    楊小方,是他的一切。

    少年不斷尖叫著,楊俊的眼淚如線般淌下,狼狽不已。

    褚千秋目光落在楊小方的身上,看了許久,突然說:“楊宗主,你知道我與問天宗的關系吧?我天羅樓與問天宗關系一直交好!

    楊俊:“知道。”

    上次中洲秘境探索,整個修真界都知道了。

    畢竟,天羅樓把所有的資格都讓給了問天宗。

    褚千秋問道:“知道的話,你應該理解你之前對我的允諾是什么意思吧?”

    楊俊的允諾相當于站隊伍。

    他選了天羅樓,也就是選了問天宗。

    而現在的中洲與東洲關系很緊張,其中關鍵便在問天宗身上。

    聽見褚千秋的話,楊俊咬著牙,扭曲地哈哈大笑了起來,“自然!我選問天宗,我與問天宗同一戰線,我要素艾死!

    褚千秋終于笑了起來,“那很好,我可以幫你。先將孩子控制住,我看看他的情況。”

    楊俊抹掉臉上的淚,顫抖著手,強行鉗制住哭喊吼叫的楊小方,一邊將他送到褚千秋的面前,一邊悲痛地哄道:“兒子別鬧,別哭,爹在幫你,爹在幫你啊……”

    褚千秋將神識進入楊小方的身體里。

    發現他體內經脈盡數被毀,丹田里的靈根像是遭受了一場劫掠,變成了一毛不拔的荒地。

    而這一切似乎是被強行奪走的。

    他現在的情況也是因為強硬地抵抗外物的掠奪,才導致神志被傷,瘋瘋癲癲。

    褚千秋收回手,道:“靈根不可能再有了,但是能治好他的神志,讓他恢復正常!

    楊俊猛地抬頭,感激道:“可以了,很好了,已經很好了!”

    他這些日子不問宗務,不見外客,一直都在找尋醫治兒子的可能。

    他找了好多丹藥,問了宗門的長老,也委托人去各大拍賣行購買丹藥。

    然而一無所獲。

    他抱著僥幸的心理,然而最終卻回歸絕望。

    他也知道,這世上,根本就沒有治療精神力崩潰的丹藥。

    否則的話,精神攻擊怎么會成為修士最忌憚的功法。

    褚千秋道:“我需要一些時間!

    楊俊連連點頭,“沒問題,多久我們都可以等!

    這是一個希望,好似黑沉沉的天空終于破開了一道小小的口子。

    有光從那頭傳過來。

    褚千秋道:“那我就先告退了,楊宗主你等我們的消息吧!

    楊俊:“好!

    離開歸一門,褚千秋與段林玉回到天羅樓。

    二條早已經在等他。

    褚千秋看見二條,吩咐道:“去叫采采過來一下!

    他們這段時間都是待在天羅樓總舵,這是一個山莊,裝修很低調,掩于樹木叢林間。

    這里很隱蔽,并沒有多少人知道這里是天羅樓根據地。

    就算偶爾有修士或凡人路過,也只當這是某個有錢世家的避暑山莊。

    褚千秋手指輕輕敲擊桌面,等著桑采過來。

    他當然沒有本事將楊小方治好。

    但是,桑采有。

    不一會兒,桑采便蹦蹦跳跳地過來了,“宗主你找我。”

    “嗯!瘪仪锖唵胃嬖V她有一個人精神遭受了重創,現在變成了個瘋子,問她有沒有能治療精神傷害的丹藥。

    桑采聞言,一臉驚訝道:“你怎么知道我最近在練這個?!”

    褚千秋也有些意外:“是嗎?這么巧。”

    “是啊!鄙2牲c頭,隨后又癟癟嘴,有些難過道:“但是失敗了,我煉了五個月,浪費了好多丹藥材料,顆粒無收!

    她低頭翻出自己小包里寫滿了字的自創丹方,遺憾道:“可能我的思路是錯的。真的煉不出來,不然的話,怎么這么多前輩從未煉制過精神治療的丹藥……”

    褚千秋揚眉:“也不一定。”

    桑采抬頭看褚千秋:“宗主覺得有機會煉制出來?”

    褚千秋莞爾道:“我覺得一定能煉出來!

    桑采:“真的?”

    褚千秋:“真!鳖D了頓,褚千秋笑道:“要是你煉制出來的話,就叫它靈心丹吧!

    桑采收起自己鬼畫符一樣一堆的丹方,眼睛亮晶晶地:“那我也覺得一定能煉出來,我相信宗主!

    桑采又猖獗道:“等靈心丹煉出來,修真界其他丹修都是垃圾!

    褚千秋笑道:“對,丹修你最強。”

    看著桑采蹦蹦跳跳地離開,褚千秋心道:不是你相信我,是我相信你。

    原著中,靈心丹只是桑采最微不足道的嘗試。

    而她的潛力,遠不不止于此。

    第122章 私下倒戈

    又過半月。

    沈沉淵在東洲, 守著問天宗的老巢等得已經有些煩了。

    弟子也道:“沈長老,他們好像不會回來了,我們還有必要繼續守在這里嗎?”

    整個山門人去樓空的,他們守在這里就是在白費時間。

    對于弟子的話, 沈沉淵心里明白。

    但是他來這一趟, 又什么都沒得到就回去, 豈不是坐實了自己無能。

    沈沉淵沉吟片刻,道:“一部分人回去,留一部分人隨我一起, 以后就住在問天宗,我不信他們永遠都不回來了。”

    沈沉淵又親自寫了一封書信,封進傳音石中,讓弟子帶回去給宗主看他接下來的計劃。

    這問天宗地盤雖然不如聚云宗那么大,但是建筑都是新修建的, 十分富麗堂皇。

    看得出來,這宗門十分有錢的。

    人走了,資源還在。

    而且,這段時間里, 沈沉淵檢查了一番問天宗, 發現里面竟然還有一個小秘境塔可以供弟子試煉用。

    小小宗門,竟然霸占這么好的一個東西自己用。

    沈沉淵的想法, 便是以后鳩占鵲巢。

    這是個一舉兩得的方法。

    既能借著問天宗拋棄的軀殼發展聚云宗在東洲的勢力,又能在這里等褚千秋他們自投羅網。

    而聚云宗宗主,在拿到沈沉淵的傳音石后, 儒雅的臉上浮現出一抹深思。

    沈長老說, 搶占問天宗的地盤,發展自己的勢力。

    這無疑是個很好的法子。

    這做法雖然不道德, 但聚云宗早就已經站在了問天宗的對立面。

    對自己的仇敵宗門,用不著多高尚。

    最關鍵的是,沈沉淵說他們宗門里面有一座試煉塔。

    難怪他們宗門的弟子一個個實力比起相同境界的其他宗門弟子,要高上許多。

    原來關鍵竟在這里。

    聚云宗宗主當下,便直接拍板:“吩咐下去,讓各個峰的峰主,選拔一批弟子前往東洲!

    守株待兔已經成了其次。

    他不僅全力支持沈沉淵發展勢力的計劃,而且還要將問天宗真正發展成聚云宗的第二個宗門。

    命令一傳下去。

    聚云宗內上下皆動了起來。

    回來的弟子將問天宗描述成了一個遍地都是寶物的好地方,令許多弟子趨之若鶩。

    很快,聚云宗就選好了弟子,第一時間趕往東洲,他們不認為自己是去強占別人的宗門。

    他們給自己取了一個好聽的名義:開拓者。

    那將是聚云宗的第二個宗門,而他們是第二個宗門發展伊始的開拓者。

    而與此同時,褚千秋正在歸一門,楊俊洞府里。

    楊俊手指顫抖的捧著褚千秋給他的血色藥丸,眼神里仍有幾分不敢置信。

    他問:“度樓主,這個丹藥,真的能治好我的兒子?”

    褚千秋道:“這叫靈心丹,但是吃一次就好是不可能的,他也許需要連續服用數月,你先將這顆喂他吃了看看!

    楊俊從沒聽說過什么靈心丹。

    但事到如今,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他給楊小方喂下靈心丹。

    楊小方先是奮力掙扎,大聲喊著“魔鬼,他是魔鬼!”,而等到靈心丹下肚,他的情緒卻平靜了下來。

    整個人似乎有些渾渾噩噩,他捂著自己的頭呻/吟。

    楊俊急忙去扶住他,擔憂地喊著:“小方,兒子?”

    楊小方在他的呼喚中緩緩抬起頭,眼神里出現了瞬間的清明,他驚恐地喊道:“……爹?”

    “爹!素艾,素艾老祖他是惡魔,他殺了好多人……他奪取了他們的靈根壯大自己……”

    楊小方渾身都在顫抖。

    “我的靈根,我的靈根也沒有了,我的靈根被他吸收了!”

    楊俊一把摟住楊小方,竭力平息他的激動,安撫著喊:“爹都知道了,爹都知道了,是爹不好。”

    楊小方的精神只恢復了沒多久,便又失去了神志。

    只是沒再大喊大叫,就安靜地蹲在角落里。

    這下,楊俊徹底相信了面前的青年能救治他的兒子。

    而且也確實如他所說,這丹藥,吃一次是好不了的。

    楊俊抹了淚,抬頭去看褚千秋,緩緩跪下,頭砰砰磕在地上,“求度樓主賜丹藥,求度樓主救救我兒!

    他一下又一下,很快額頭便血流不止。

    褚千秋平靜地看著楊俊,緩緩道:“這丹藥,乃問天宗桑采為楊小方所煉制,這是第一鍋,只成功一粒!

    楊俊猛地抬頭,驚訝地望著面前的紫衣青年,他嘴唇蠕動著,眼神里盡是懊悔,自責與感激、

    他一直幫著中洲那幾個大宗門對付問天宗……如今,他們卻仍愿意救他兒子。

    楊俊緩緩低下頭,又重重地磕了兩下——

    “求,度樓主幫楊某說說好話,望桑采仙子賜下丹藥。楊某愿做牛做馬,愿不計一切,回報您,回報桑采仙子大恩大德!”

    褚千秋:“嗯。我本就已經說好要幫你,至于桑采那邊已經同意,但如今問天宗的生存環境并不好,你知道的,她煉丹需要一個安靜的環境!

    褚千秋說的這些,楊俊自然知道。

    問天宗宗主褚千秋,在聚云宗沈沉淵的壓迫下,不戰而降,帶著問天宗宗門內所有弟子逃離問天宗。

    至今也不敢回宗門。

    整個中洲都在歡騰,說問天宗是喪家之犬。

    這都是聚云宗帶回來的消息,不僅如此,他們還準備將問天宗逃離后,剩下的殼子給自己宗門弟子用。

    聚云宗要發展自己的東洲勢力。

    楊俊作為聚云宗擁躉之一宗門,這些消息自然都是不避諱他的。

    以前他聽見,會覺得高興。

    但如今的楊俊卻知道,自己已經上了天羅樓的船,而天羅樓的立場明顯是問天宗。

    并且,這條船楊俊已經不可能再下去了。

    靈心丹在問天宗手里。

    問天宗弱勢,他與小方則沒有未來。

    楊俊跪在地上,眼眸中閃過堅定和執著,他緩聲道:“需要我怎么做?樓主吩咐即可。”

    褚千秋轉身坐在椅子上,對楊俊道:“讓水族離開,安置問天宗弟子。天羅樓是殺手組織,不論是總舵還是分舵,都不宜暴露在世人面前,問天宗弟子人太多了,我不可能長久地將他們藏在我的地盤!

    楊俊回答道:“屬下明白了,屬下這就去辦。但是有一個問天,素艾……”

    褚千秋微笑:“不必擔心,不足為懼。”

    楊俊點頭:“明白!

    他現在沒什么可失去的了,至于素艾,既然度之年出手,那自然是妥了。

    楊俊又把聚云宗要占了問天宗的消息告訴面前的青年。

    已經選定了隊伍,那么立場就該堅定起來。

    褚千秋聞言,不由挑眉,冷笑:“哦,心挺大的。我知道了,放心吧,我會告知褚宗主。”

    送走紫衣青年,楊俊便直接去了藥峰,找到長老后便與他商量將交還給水族。

    藥峰長老有些不敢置信,跪下道:“宗主三思,如今魔族肆掠,許多弟子除魔受傷,回來后仍需冰魄石療傷!

    “況且,我們歸一門本就是器修宗門,沒有多少丹修,療傷丹藥也不夠,這冰魄石解決了我們的燃眉之需……”

    冰魄石如今就擺放在藥峰的療傷大殿里。

    不是為一個人使用,而是為整個宗門的受傷弟子使用。

    楊俊抬頭望向藥峰長老,“一定要冰魄石嗎?如果歸一門有許多丹修呢?”

    藥峰長老苦笑:“正是亂世之際,就連筑基期的丹修散修們,都被各大門派籠絡得絕跡了,哪來那么多丹修給我們。”

    楊。骸澳愀蕉^來。”

    藥峰長老狐疑地俯身過去,聽見楊俊的話,他臉上神色一愣,然后便是震驚不已。

    藥峰長老睜大眼睛,不敢相信地道:“宗主您糊涂?你這么做,我們怎么承受得起聚云宗的怒火!”

    楊俊搖頭:“非也。你聽我分析——”

    “聚云宗那么強,沈沉淵自詡鄭州第一人,卻遲遲沒有將問天宗拿下,這是不是從側面證明了問天宗沒那么簡單?”

    “不僅如此,就連天羅樓也隱隱以他們的態度為主,你想過為什么沒有?難道度之年的實力不強?我能想到的只有一個可能,問天宗有過人之處,所以令度之年心服口服地歸順了。”

    “我們幫誰不是幫呢?長老您說,聚云宗終日里許諾我們大餅,至今為止我們卻沒有得到實質性的好處,反而得罪了水族,宗門物資也快耗費見底,我們一直在付出!

    “但是問天宗向我們伸手,第一時間卻能給我們實質性的扶持。再說了,聚云宗本就是不敢動也動不了問天宗,才要求我們喊出臣丹他們。現在天天狐假虎威覺得自己厲害死了,若不是臣丹他們還留在我們宗門,問天宗根本不會怕他們!

    也就是被鉗制住了,問天宗的水族不敢出手罷了。

    問天宗有錢,有勢。

    在東洲很得人心。

    藥峰長老被他這么一說,頓時覺得十分有道理,“這么說來,或許與問天宗站在一起,才是最好的選擇。唯一的擔憂就是我們這下子,便是要站在所有中洲修士的對立面了……”

    畢竟仙府的事情,事關整個中洲修士的福利。

    楊俊望著藥峰長老,緩緩笑道:“有辦法解決,只需要讓所有人知道這仙府本就屬于褚千秋,是否就沒有這個憂慮了?”

    要不然說楊俊能當宗主呢。

    腦子是靈活的。

    而他不知道,他的這一無心插柳,竟歪打正著地觸碰到了真相,并為他換來了一個天大的好處。

    楊俊又喊來了歸一門所有高層,商議此事。

    在他與藥峰長老二人的分析下,眾人選擇了聽從宗主的指揮,破釜沉舟,歸還冰魄石。

    臣丹帶著冰魄石離開的時候,神色不太愉快,

    不過沒有動手,因為歸一門知錯認錯了,不像那個聚云宗,明明沒有尤遼他們的下落,非要打腫臉充胖子。

    如今沒找到人,把問天宗趕走,就火急火燎去侵占別人的地盤。

    根本沒再管他們這群水族。

    更是坐實了利用他們打擊報復問天宗。

    反正一個月期限也到了,臣丹便帶人離開,并表示以后不再與歸一門往來。

    歸一門弟子小院里。

    素艾又運功一個周天,他肩頭的火鳳凰顏色更加鮮麗,簡直像是染過血。

    他如今強行拔高修為,雖然沒有恢復巔峰實力,但也跟褚千秋實力同步了。

    這下,在看見他,應該有碰一碰的底氣了吧。

    心里這么想著,素艾卻發現楊俊已經很久沒有與自己匯報過宗門宗務了。

    真真是心野了,將這宗門當成了他的所有物。

    之前楊俊來自己院子,素艾其實察覺到了他的隱忍和不滿。

    他不服自己。

    看來自己的宗門,還是要自己接管才更放心。

    放養這么久,心,便野了。

    素艾抬腳,面色平靜地出了院子,徑自往宗主殿行去。

    那是他的位置,而今,他該回到明面上了。

    第123章 不知禮數

    褚千秋回了天羅樓的總舵, 告訴了二條和幾位峰主聚云宗派人去占領問天宗的事情。

    金啾啾怒罵:“臭不要臉,死不要臉,小爺也是服了!

    如今褚千秋的底牌曝光了一些,因此這些親近的人也都知道了金啾啾會說話的秘密。

    金啾啾長相肥美可愛, 會說人言, 方圓千里內, 所有寶物都逃不過它的法眼。

    而據褚千秋說,它的實力還比一般修士高。

    雖然比不上合體期修士,但卻能在合體期手上走幾招。

    對此, 宗門內所有人都對十分震驚和好奇。

    但聽說它褚千秋從谷重秘境帶出來,曾經屬于谷重真人,眾人頓時覺得合理起來。

    確實也只有谷重真人這樣的存在,才有可能擁有金啾啾這種天地靈物。

    由于金啾啾實在可愛,十分討宗門弟子的歡心。

    上至七八十歲掃地仆, 下至十余歲弟子,個個都被它的模樣拿捏,金啾啾脾氣大,不好惹, 而且有個十分讓人尷尬的癖好——除了喜歡寶物外, 只喜歡長相好看的美人。

    所以,雖然大家喜歡歸喜歡, 卻不敢輕易造次。

    這位小祖宗不要你碰的話,意思就是你長得丑了,沒達到它的審美標準。

    金啾啾有自己的卡顏局。

    沒人愿意被卡, 丟臉死了。

    如月看了眼被段林玉揣在懷里的毛絨絨, 整個宗門,只有段林玉長相平平無奇, 卻被金啾啾接納。

    也是令人十分驚訝和好奇的。

    收回目光,如月問:“那我們接下來怎么做,現在這種情況也不敢回去,宗門的東西豈不是要被他們糟蹋光?”

    眾人走得著急,所有的東西都沒有收拾。

    雖然宗門的藏寶閣和庫房有設置禁令,外人沒辦法進去,但暴露在外面的物品卻還有很多。

    靈草圃,妖獸園,還有鍛器房,里面東西多,價值不菲。

    這沒辦法不讓如月擔憂。

    莫清泉沒說話,他只是擔憂地望向褚千秋,很明顯心里有著與如月相同的顧慮。

    褚千秋緩緩瞇眸,冷笑道:“放心,他們動過碰過,不論多少,用不了多久,我都會讓聚云宗加倍吐出來。”

    不過現在還不是回去的時候。

    褚千秋把接下來會在歸一門待一陣子的打算跟眾人都說了一遍。

    然后讓他們各自回去,通知手下弟子進入仙府。

    第二日。

    接到歸一門掌門楊俊的傳訊,褚千秋即刻便出發,前往歸一門。

    藥峰一下子多了這么丹修,正好緩解了藥峰這段時間的用人壓力。

    不僅如此,問天宗拿出了許多庫存的丹藥給躺在藥峰的受傷弟子們使用。

    如月帶著丹峰眾弟子忙前忙后。

    除了桑采閉關煉制靈心丹外,問天宗丹峰所有人手都幾乎用上了。

    褚千秋說過,歸一門以后或許會成為宗門一份子。

    所以在面對他們時,如月便盡心盡力地當做自己宗門對待,這讓歸一門那些飽受傷痛之苦的弟子們得到了莫大的緩解。

    療傷大殿里,如月正給一名受傷的弟子肩膀上藥,突然一名弟子走了過來,“峰主,那邊有個弟子受的傷,比較棘手!

    如月聞言停下手里的活。

    弟子稟告道:“好像不是一般魔族傷的,他的腿開始潰爛腐化了……”

    如月:“我去看看!

    這名弟子約莫十七八歲,模樣周正,十分俊俏嫩生。

    他低頭盯著自己被魔族啃咬過的大腿,一言不發。

    如月坐下來,仔細觀察,發現著潰爛腐化的傷口處,肉質發黑,似乎還冒出陣陣青黑氣息。

    葵魔傷的?

    如月皺眉,臉上浮現慎重之色。

    一炷香后。

    如月終于松了口氣,她緩聲道:“腿暫時保住了,但是還沒有辦法徹底治好,我需要一點時間。”

    如月說完,捧著搗藥石碗,起身準備離開。

    剛一轉身,卻感覺自己的衣裙被人扯住,如月皺眉回頭去看,卻見少年伸手抓著她的裙角,正抬頭望著她。

    他啞著嗓子問道:“我的腿,能好嗎?”

    畢竟,藥峰師兄師姐還有長老們都束手無策,只給了他一個選擇:要么就將腿完全截斷,阻止傷口繼續感染。

    他沒有第一時間決定。

    他不愿意失去他的腿。

    云宿躺在這里想了很久,直到了今天。

    云宿認真地望著如月:“我的腿,能好嗎?”

    如月聞言,平靜道:“應當沒問題。”

    葵魔不是一般魔族,不過她對葵魔也不是一知半解,這里忙活完,晚些時間如月準備去見一見花猗前輩。

    他來自魔界,而且聽說還與葵魔聚居的領域相鄰,想來應該清楚怎么治療葵魔造成的傷勢。

    聽見如月的回答,云宿心里的石頭仿佛落了下去,感覺被堵住的嗓子終于能喘氣,能大口呼吸。

    云宿望著如月,她穿一身淺藍色宮裙,整個人散發出一種成熟優雅的氣質,雙眸深沉黝黑。

    但是如月不愛笑,看上去有點嚴肅冰冷。

    云宿啟唇,張張嘴,說:“謝謝!

    如月平靜道:“職責所在!

    如月說完,去了下一個受傷弟子那。

    “丹修宗門就是不一樣,我們宗門束手無策的傷勢,他們便能解決!迸赃叺茏痈锌穆曇繇懫。

    云宿收回目光,看向旁邊趴著,背后負傷的同門,問:“他們是丹修宗門嗎?”

    同門弟子點頭:“是啊。據說他們宗主是我們宗主在外認識的好友,武力值不高,受到魔族攻擊,整個宗門都沒了,如今帶著全宗人投奔我們歸一門!

    云宿沉默了。

    原來他們沒有家了。

    他抬頭看向如月的背影,心想,難怪她表情一直那么冷。

    與此同時。

    歸一門宗主大殿里,楊俊望著褚千秋,神色略有些抱歉。

    褚千秋便莞爾一笑,“楊宗主不必抱歉,你的顧慮和做法都是對的,畢竟我們宗門在中洲的名聲確實不太好。”

    三人成虎,中洲人人都不喜歡他們,覺得他褚千秋搶奪了本屬于中洲的寶物。

    所以,楊俊隱瞞了褚千秋他們的宗門,除了歸一門的高層外,底下所有弟子都只以為這次宗門接納的是一個被魔族入侵,毀了宗門的小宗派。

    楊俊道:“這都是暫時的,我相信接下來的相處會讓他們對問天宗改觀!

    倒不是他盲目自信。

    經過一番接觸下來,楊俊已經感覺到褚千秋的為人,根本就不像聚云宗嘴里那么蠻橫高傲,不知廉恥。

    再加上他們一入宗,就直接讓丹峰的弟子去醫治受傷弟子,讓他們器峰弟子煉器賣錢,借給他們資金周轉,至于其他峰弟子,都領好了歸一門服飾。

    等安頓好住所,他們便要以歸一門弟子的身份,出去斬殺魔族,護衛百姓了。

    不論是怎么看,都比只會畫大餅,讓他們一味付出的聚云宗好一千倍一萬倍。

    更何況,他已經派人出去散布消息了,內容很簡單,便是告訴外界,仙府主人彌留的意志在一群進入仙府的弟子中,選擇了褚千秋。

    他們還自稱是見證者,他們見證了仙府擇主的過程。

    褚千秋根本就不是搶奪的寶物,除了仙府承認他是主人外,他是名正言順的仙府前主繼承人。

    問天宗名聲好轉只是時間問題。

    兩人又在宗門大殿里聊了一會兒,如今楊俊是徹底將褚千秋當成自己人,再加上兩人都是宗主身份,在宗門管理上有話題可談。

    褚千秋心思活絡,解決問題不走尋常路,短短幾句話便能將楊俊一直苦于解決的問題理出思路。

    再加上二條在旁溫聲補充,解釋褚千秋話中意思,楊俊看褚千秋的眼神逐漸從友善變成了親熱,最后眼神崇敬無比。

    這個年輕人,能當上宗主,是真的有兩把刷子的!

    話到濃時,楊俊都恨不得沖上去握住褚千秋的手,但他畢竟是宗主,性格早已被磨煉得成熟穩重。

    壓下心里對褚千秋的驚嘆,楊俊有條不紊地吩咐人下去,就按著褚千秋的思路去辦。

    因為兒子的緣故,楊俊積壓的事務過多,再加上褚千秋他們的到來,楊俊更是忙的不得了。

    宗主殿的偏殿,素艾的臉色很難看。

    他一早便在這里候著,并讓人去找了楊俊,通知他自己要見他。

    金烏西墜,窗欞里透進來的光都快要滅了,楊俊卻還沒有來參見自己。

    素艾冷漠地問道:“楊宗主他還未來?”

    守在門口的小弟子聞言低頭,輕聲道:“素師兄,今日靈心門正舉宗搬遷至歸一門,宗主忙碌些也正常!

    “哦!彼匕瓚艘宦。

    這么大的事情,楊俊真是好大的膽子。

    他竟然完全不與自己商議,便自行拿了注意,昭告了全宗同意一個大宗門進入歸一門的領地。

    素艾眸子看向遠處,其中似乎有不可磨滅的精光。

    小弟子又小聲詢問:“素師兄是否要先回去?”

    素艾涼涼道:“我等著他來。”

    小弟子:“……是!

    悄悄地用余光看素艾,心里覺得這個福和長老新收的親傳有些不懂規矩和禮數。

    他雖然面上叫著宗主楊宗主,但卻感受不到一點尊重。

    平日里沒大沒小就算了,今日這么忙,還不知輕重地要見宗主。

    第124章 源火的吞噬性

    素艾等了很久, 卻仍然不見楊俊來見自己。

    這下他便是徹底明白過來,楊俊不是單純因為忙碌的緣故沒辦法見自己,而是他存心冷著自己,不見自己。

    所以才刻意讓他做冷板凳的。

    素艾的臉色變得很難看, 楊俊這是翅膀硬了, 徹底地撕開偽裝, 選擇跟他對著干了。

    不僅在宗門大事上專制獨斷,今日還給了他一個好大的下馬威。

    守坐在門口的弟子有些無聊。

    他摘下門口長得半膝高的一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 就在這時,一道青衫影子從屋里大步走出。

    弟子一驚,急忙站起來,“素艾師兄,你不能去主殿, 掌門正與別宗貴客商議正事!”

    他沖上前,張開雙臂擋在素艾的面前。

    然而下一瞬,卻見一直溫和平淡的師兄突然看向了自己,他的眼神銳利又可怖——

    弟子猛地收手。

    素艾揮袖, 繼續往主殿的方向走去。

    弟子低著頭大氣不敢喘一下。

    等到那道青色身影在他的面前消失不見, 他才如蒙大赦般長長呼出一口氣,發現自己不知不覺間, 身上竟然已經被冷汗浸透。

    好可怕的氣勢。

    這根本就不是金丹期修士的威壓和氣場,比起宗門里那些長老和執事都不弱。

    弟子心中震撼至極。

    他記得,這素艾師兄剛入門的時候, 明明只是個金丹期的修士。

    這簡直前無古人后無來者吧, 他難道真的這么天才?所以才十分受掌門的器重,掌門便經常親近他?

    ……

    素艾壓抑著熊熊怒火, 面上卻依舊一副平淡如水的模樣,他徑直進入主殿。

    一抬眸便看見大殿里竟然有十余人個人。

    而且這些人素艾還全都認識。

    除了歸一門自己人以外,其余人分別是莫清泉、如月……大壯、二條、三狗子還有那個一直沒什么存在感,卻跟自己針鋒相對許久的段林玉。

    而坐在楊俊身旁的,不是褚千秋又是誰?

    這哪里是什么靈心門,分明是問天宗的人!

    褚千秋揚眉:“素艾,好巧!

    素艾眸色一變,冷斥道:“楊俊,這是怎么回事!”

    楊俊的表情也沉了下來,呵斥道:“混賬,打擾宗門會談便罷了,對本宗主直呼其名,還不快滾出去!”

    素艾臉色陰沉極了。

    沒想到楊俊竟敢這么對待自己,他一字一句道:“你可知你這么做的后果?”

    楊俊冷漠道:“我忍你很久了,這是我的歸一門,不是你的。少拿你以前的開山鼻祖架勢對我,你除了為宗門起個名字,扔了幾個弟子在這里管理外,近千年來,你對歸一門的發展有何貢獻?”

    唰——

    青色身影一閃而過,瞬間變落在楊俊的面前,素艾冷著臉揚手,一巴掌便要扇子在這個不知尊師重祖的后人臉上。

    然而手剛一舉起,便被旁邊一只手緊緊握住手腕,“哎,說話便說話,別動手動腳的!

    素艾氣極:“你!”

    褚千秋問,“怎么,你覺得楊宗主說的不對嗎?”手攥著素艾的手腕,褚千秋感到自己心里產生一種莫名的悸動。

    褚千秋的眼神變化了一瞬,眸子探究似的素艾。

    “這是我們歸一門的事情,不需要你一個外人插手。”素艾一字一句說完,在心底悄悄地運轉起凰火的力量。

    褚千秋正在思考怎么回事,卻突然間感覺到莫名其妙一陣刺痛。

    很輕微,很急促,仿佛針扎一樣。

    褚千秋猛地將手收回自己胸前,垂眸撫摸了一下手指尖,褚千秋看素艾的眼神越發飽含深意。

    素艾的嘴角緩緩扯出一個微笑。

    吸納了三十余優秀弟子,自己現在實力已經大乘。

    褚千秋要想拿捏自己,已經是完全不可能了。

    素艾微微抬頷,面容平靜略帶矜傲道:“褚千秋,這一次,我可不再是任由你捏圓搓扁的對象了。”

    一想到自己神魂殘缺時,被他玩弄于鼓掌之間的經歷,素艾便覺得屈辱無比。

    褚千秋聞言,揮袖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他將左腿疊架在右腿上,緩緩微笑:“是嗎?我覺得你想多了!

    話落,素艾便察覺到身后有人。

    一扭頭便看見苗通不知何時站在了大殿里。

    素艾的臉色一瞬間變得像是吃了蒼蠅般。

    剛剛放出去的狠話就像個笑話,苗通站在這里,褚千秋就有足夠的底氣打壓自己。

    苗通問:“千秋小子,需要殺了他?”

    褚千秋微笑著點頭,“麻煩長老!

    苗通聞言,當即便動手襲向素艾。

    對于這個吃里扒外的家伙,苗通的心里沒有半點感情。

    當初他在問天宗的時候,枉自己對他那么好,甚至還親自教導他許多煉器知識。

    沒成想他就是個白眼狼,掉頭便帶著聚云宗的人打上了問天宗對付他們。

    主殿雖然寬敞,但卻絕對不適合打斗的。

    褚千秋懶得與素艾周旋,索性直接叫苗通動手,這樣效率也更高。

    素艾強行抗下苗通幾招,眼神一狠,手握成爪,直直地襲向褚千秋。

    下一瞬,另一股龐大的氣勢朝素艾壓了下去。

    素艾未能靠近褚千秋,便從喉嚨間吐出一口鮮血,整個人被一柄長矛徑直釘在地上。

    主殿門口,尤遼半透明的身影幾乎隱沒在黑暗里。

    楊俊起身迎接:“族長您看完之后覺得怎么樣,楊某為你與你的族人們安排的住宿地可還滿意?”

    尤遼點頭:“不錯!

    洞府是天然寒洞,溫度十分陰涼,里面也十分寬闊,甚至還有活水暗流。

    將冰魄石放置在里頭后,水面便凍上了一層雪白的冰,在厚厚的冰層下面,暗流繼續流淌。

    洞府里掛滿了冰棱,晶瑩剔透,竟然有幾分極寒之地的味道。

    尤遼又瞥眸看地上趴著血流不止的素艾,啐了一口,狠狠道:“老子生平最恨背刺的狗!

    素艾滿嘴鮮血,像是聽不見尤遼的譏諷。

    他仰頭死死盯著褚千秋,露出古怪的笑。

    褚千秋起身,從位置上走下來,蹲在了素艾的面前,伸手握住素艾的手腕。

    沒想到褚千秋自己送上門來,素艾眼中的陰暗一閃而過,笑得更大聲了。

    他當即運轉體內的凰火,開始吸納褚千秋的靈根。

    剛才感受到的刺痛再度出現,身體里的力量在快速流失,褚千秋卻好似并不在意一樣,眉頭微微挑起,興味地望著素艾。

    苗通走到兩人的面前,緩緩道:“殺了他?”

    褚千秋抬手制止,“先等等!

    自己好像發現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

    褚千秋垂眸盯著兩人觸碰的位置,那里似乎有一條血線鉆入了自己的肌膚底下。

    褚千秋問:“你就是這么掠奪歸一門其他弟子的靈根的?這種感覺,好像……我也行?”

    就像是植根在血脈之中的本能突然被喚醒,褚千秋心念微動,強大的吸力便從身體里釋放開來。

    原本順著血線流入素艾體內的力量一瞬間倒流。

    母親留給自己的靈根,果然不是普通的靈根。

    素艾臉色一白,想要用力抽出自己的手,卻被褚千秋緊緊握住不讓他退縮。

    褚千秋艷麗的臉上,光彩越發照人。

    褚千秋垂眸看他,輕笑:“所以,這就是你與作對的緣故?你害怕我,是因為我與你是同類?”

    頓了頓,褚千秋搖頭,“準確地說,不是同類,你的力量讓我有種熟悉的感覺……”

    那是一種來自同一個本源的熟悉感。

    這一刻,褚千秋終于明白了自己在面對素艾時,產生的心理悸動以及不易察覺的親近從何而來。

    就像是體內被封印的困獸終于覺醒。

    饑餓、吞噬……好似唯有這樣,自己才能變得完整。

    褚千秋看素艾的眼神在放光。

    見褚千秋這幅表情,素艾明白褚千秋察覺到了自己擁有的靈根對凰火的克制。

    素艾嘲諷的大笑起來,他死死盯著褚千秋,“褚千秋啊褚千秋,從一開始,你我的命運就被放在了對立面上!

    “就如同那女人與曾經的我一樣,我們從來就是,不死不休!闭f到那女人,素艾的眼底浮現出扭曲的殺意。

    那曾是自己最接近圓滿的一輪。

    卻遭到了她的掠奪,導致源火大部分的力量都落在了她的手中。

    于是,她飛升,成了受萬人敬仰的神。

    而自己,死死守住最后一點源火,蟄伏著進入了下一個輪回。

    不過不知道她發生了什么,源火竟然又重新回到了修真界,落到了褚千秋的手中。

    但是這一次,自己會贏。

    神魂如今已經歸位,自己手握源火的“吞噬”屬性,鳳凰會長大,會涅槃。

    但主體不行。

    它只在面對凰火的時候,有吞噬的能力。

    到他回歸,便是反吞主體的時候。

    素艾臉上再度露出笑,染血的唇瓣一張一合:“褚千秋,我們下個輪回見!

    說罷,整個人僵硬地躺在原地,沒了氣息。

    褚千秋收回手,起身看著素艾。

    苗通:“這就死了?也沒見他的元嬰飛出?”

    褚千秋點頭:“應當是擁有特殊的秘法,畢竟他……有著不知道幾生幾世的記憶,手里底牌不會少!

    尤遼伸手拔掉素艾背上的長矛,一瞬間,素艾的身體化作一堆灰燼。

    楊俊盯著地上的灰燼,拿出傳音令傳喚外頭的弟子:“來人!”

    很快,便有歸一門弟子匆匆從外面跑了進來,見地上大灘大灘的血,血泊中一堆人形的黑灰,這弟子嚇了一跳。

    不過他深知自己的身份,并不問不該問的問題,低頭拱手喊道:“宗主有何吩咐?”

    楊俊沉著臉咬牙道:“派人來將主殿收拾一番!

    雖然楊俊恨死了素艾,剛才很想自己親自動手宰了他。

    但楊俊知道,在敵我力量懸殊的情況下,他冒然出手只會害了自己。

    讓褚千秋他們的人動手,才是最好的選擇。

    果不其然,哪怕有尤遼和苗通這樣的前輩在,他也能以這種方式找到一線生機給自己。

    不過什么都不做卻難解心頭之恨。

    楊俊想了想,吩咐下面弟子道:“將這些灰全部倒進茅房里!”

    管他有沒有意義,惡心一下他楊俊心里也會舒服些。

    吩咐完,楊俊看向褚千秋,道:“您見笑了!

    褚千秋笑道:“沒有,挺好的。”

    對于楊俊的舉動,褚千秋一點也不意外。

    畢竟素艾毀了他的兒子,現在又死遁逃離,不做點什么確實難消心頭之恨。

    楊俊又嘆氣道,“不過還是可惜,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聽素艾臨死前的話,意思是還會卷土重來。”

    褚千秋道:“下一次一定不會讓他這么輕易溜走!

    素艾想吞噬自己的力量,自己又何嘗不是呢?

    方才吸納的那點,令褚千秋體內的那座洶涌的火山食髓知味,躁動不安。

    它似乎在告訴自己,它是殘缺的,它需要素艾身體里的某樣東西,來填補它的殘缺。

    暫時解決了素艾這個大威脅,褚千秋帶領著問天宗在歸一門安心地住了下來。

    經過多日的相處,漸漸地兩派弟子逐漸打成了一片。

    歸一門是器修宗門,而問天宗的器峰則是問天宗最強的。

    面上他們還是靈心門,是個丹修為主的宗門。

    這令歸一門眾弟子一時之間崇拜不已——

    “你們怎么懂這么多?”

    “你們煉器這么厲害,說是專精器修的器修門派都有人信。”

    “哪里,只要努力煉器,都會變厲害的!

    “那師兄你教教我吧,好嗎?”

    “可以的,你試著煉一下,我看看你怎么做的……”

    除此之外,如月帶領著丹峰眾弟子更是出了很大的一番力,尤其是如月煉制出了專門針對葵魔的傷藥,救了很多歸一門弟子的命。

    借住在歸一門的“靈心門”,名號一下子就在中洲打出去了。

    他們除了會煉制市面上根本沒有的丹藥外,甚至還會煉制殺傷力巨大的法器。

    一時之間,前來歸一門求藥求丹的修士絡繹不絕。

    而“靈心門”也很慷慨,對于這些上門求購的修士,全都滿足需求。

    只因為“靈心門”宗主對外表示,魔族是天下修士共同的敵人,能幫到大家是“靈心門”的榮幸。

    這番慷慨正義的言辭,引得修真界紛紛贊嘆不已。

    皆是沒想到中洲竟然有一個這么有風骨的宗門,以前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靈心門”的高調,引得歸一門地位也水漲船高起來。

    褚千秋見狀,覺得時機不錯,便制定了一系列措施,讓楊俊命令自己宗門的人執行。

    聽完褚千秋的建議。

    楊俊有些為難。

    “雖然褚宗主心是好的,但我們宗門人手都被派的差不多了,人肯定不夠。不僅如此丹藥,我們都已經依靠貴宗,肯定供應不上……”

    褚千秋:“丹藥上不必擔心,你小瞧我們宗門的煉丹速度了。至于人手,可以雇人。”

    楊俊尷尬道:“您知道的,我們宗門并不富裕!

    褚千秋微微一笑:“楊宗主,靈石是我們問天宗最不缺的。至于雇的修士,就用那些流離失所,沒了宗門的散修們,不必設置太高的門檻,他們不是去與魔族廝殺的!

    楊俊瞬間明白過來,他感激道:“楊某這就去辦。”

    漸漸的,修真界開始出現免費的丹藥領取點。

    穿著歸一門統一白色服飾,袖口與領口卻繡滿金色花紋的弟子在魔族肆掠的戰場開始頻繁出現,

    他們并不負責對抗魔族,而是只救治受傷修士。

    而且不止一批人。

    經過被救治的那些修士口述,發現這竟是一支至少近千人的隊伍。

    他們不止出人,還出丹藥,給出來的都是在如今這亂世珍貴無比,供不應求的療傷丹藥。

    歸一門的風評越來越好,甚至已經隱隱蓋過了中洲其他宗門。

    于是,便有修士將歸一門與某個中洲大宗做對比了——

    “歸一門大義,不是收留別宗流離失所的弟子,便是出人出力保護中洲,不像某些宗門,平日里端著中洲第一宗的架子,真有事了還不如歸一門。”

    “他們哪有空理你死活,人家忙著搶奪別宗門的地盤呢,人家可沒空管你們。”

    而聽見這些風言風語的聚云宗高層氣得不行。

    “這個歸一門太可惡了,不與我們商量便將水族趕走,得罪了水族,現在還踩著我們上位!

    “最可惡的是他們還兩幅面孔,前些日子葉侯長老前去歸一門求購四千療傷丹,竟然被拒了,借口說自己煉制的都不夠,只能給免費給五十粒,這是在侮辱誰?”

    “哼,不過是抱上了靈心門的大腿,現在狗眼看人低罷了,以前對我們聚云宗搖尾乞憐的模樣全忘了。”

    “本來我們的弟子實力就比其他宗門高,把丹藥給我們用,保住我們宗門弟子的命才是利益最大化,給那些實力不濟的弟子服用實在是浪費。”

    眾長老峰主你一言我一語。

    宗主只是聽,過了一會兒,他抬頭看向葉侯,“葉長老,你覺得如何?”

    葉侯一直沒說話,這時候才皺眉緩緩開口:“宗主,我覺得,那個靈心門有點問題!

    宗主:“哦?”

    葉侯緩慢地說出自己的想法:“我去他們宗門,也看見了一些靈心門的人,總覺得其中有些人,有點眼熟……”

    第125章 褚千秋是好人

    聚云宗宗主一聽這話, 心里一下子就升起了警惕真心,“此話怎講?”

    葉侯沉吟片刻,繼續道:“我去求購丹藥的時候,看見了一些所謂的靈心門弟子, 越看越覺得十分面熟!

    “總覺得自己在什么地方見過一般, 不過當時求藥心切, 并沒有想明白自己心里的這種熟悉感從何而來。”

    “畢竟常有宗門來聚云宗拜訪,只當他們是來聚云宗拜訪過的某個宗門。”

    “等到離開歸一門,我才猛地想起來, 他們長得很像我在問天宗見過的弟子……”

    葉侯說完這些,心里也有些不確定。

    他看向宗主,問:“要不要再去探聽一下?”

    聚云宗宗主聞言,沉吟片刻,點頭:“去。”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如果是一場烏龍倒還好,若這個所謂的“靈心門”真的和問天宗有牽連,他們也好早些做打算。

    得了宗主的令,葉侯當下就帶了人再度前往歸一門。

    他們二度登門, 是楊俊親自接待的他們。

    暗地里, 褚千秋雖然扶持著歸一門跟聚云宗打起了擂臺,但明面上, 兩宗卻還維持著表面的友好。

    褚千秋現在自己住一個院子,忙里偷閑正坐著下棋。

    他的對面坐的是花猗。

    他傷得很重,養了這么久身子依舊沒有恢復, 模樣也維持著少年的模樣。

    至于他昏迷前看見的人, 醒來后花猗就反應過來是自己錯認了。

    不過望著褚千秋與幻想重那人重疊的模樣,花猗卻已經幡然明白了一切。

    他等了太久。

    久到都幾乎忘記了她長什么模樣, 否則早該在褚千秋第一次出現在他面前時,就認出他的身份來。

    又落下一個子。

    花猗微微笑:“我贏了!

    五子棋也贏了。

    褚千秋扔掉手里的黑子,“你贏了棋,但輸了生活!

    花猗疑惑地看向褚千秋。

    只見他挑眉,張開嘴,旁邊站著的段林玉就喂給他一塊切好的菠蘿。

    褚千秋:“好吃。”

    段林玉眼睛一亮,就又給他喂一口。

    三狗子給他揉手捏肩膀,“師兄下棋累了吧,我給你放松放松!

    花猗按了按眉心。

    自己這個弟弟,真是十足的紈绔作風,很難相信他管理著那么大一個宗門,并且問天宗發展良好,還沒倒閉。

    有自家的弟子進來通傳,說外面有歸一門的弟子求見。

    花猗正悠閑擺動的尾巴頓了頓,他微笑道:“我先避一避!闭f罷,心念微動,便消失在原地。

    褚千秋坐直身子,收好了棋盤,這才道:“帶他來吧!

    大壯跟隨通傳弟子一起出去請人。

    院中坐著的青年,墨發束成高馬尾,正肆意地坐在太師椅上,姿容姝麗明艷,十分鋒芒畢露。

    跟在大壯身后的歸一門弟子看見褚千秋的第一眼,呼吸都為止一滯。

    平日里褚千秋沒跟歸一門的弟子們打成一片,接觸的只有楊俊一個人,所以這也是這弟子第一次見到靈心門的宗主。

    對于褚千秋。

    中洲修士人人喊打,但也都是只聽其名不見其人。

    因此,這弟子并沒有將他跟“褚千秋”聯系起來,只是在心里暗暗震驚他的年輕以及模樣之出眾。

    看著倒是不像一個大宗門派的宗主,反而與世俗的那些貴胄子弟有些相似。

    褚千秋:“怎么了?”

    弟子低下頭,想要稱呼褚千秋,卻想起來自己并不知道對方的姓名,于是只能抹去姓,道:“啟稟宗主,我們楊宗主讓我來知會您一聲,說是聚云宗的人又來了!

    褚千秋驚訝了一瞬。

    來了就來了,這種小事不必跟自己通知吧。

    雖然自己有侵吞歸一門的想法,但畢竟還不到時候,這么快就大小事通報了,整得自己怪不好意思的。

    褚千秋咳嗽一聲,收起心里的想法,問道:“他們來做什么?”

    那弟子繼續稟告道:“他們依舊是來求購丹藥的,但是我們宗主說,看他們的樣子,雖然嘴上是來買丹藥的,但明里暗里的都在詢問你們靈心門的信息,似乎心思不在丹藥上,怕是暗地里藏了什么其他的小心思,所以才讓我與您說一聲!

    褚千秋一聽這話就懂了。

    聚云宗的人對靈心門有懷疑了。

    垂眸輕輕哼笑一聲,褚千秋解釋道:“他們是來打探我們宗門消息的!

    難怪楊俊要喚人來知會自己。

    他是看出了聚云宗的心思,來詢問自己的態度。

    既然聚云宗生了懷疑,接下來可能會不擇手段地調查靈心門,必須要提前通知褚千秋,好做應對的策略。

    不過,自己可不打算一直屈居在幕后。

    “走,既然他們對我們很好奇,那么本宗主親自去見見他!闭f完,褚千秋徑自起身,給了三狗子一個眼神后,率先朝院子外面走去。

    三狗子明白地點了點頭,然后走到通報弟子的身邊,掏出兩顆靈石放到他的手里:“勞煩小兄弟跑腿,這點靈石你收著。”

    給完靈石,他就追著褚千秋去了。

    小弟子低頭看著手里多出來的靈石,心中驚喜極了。

    見旁邊沒了其他人,他用胳膊肘輕輕拐了拐守院的問天宗弟子,悄聲道:“你們宗主人真好啊,對手下弟子這般大方。”

    問天宗弟子聞言,抿嘴笑道:“我們問天宗所有弟子都喜歡在宗主手下當差,他只要開心就會賞賜我們,不過靈石給得少些,他更樂意送大家些法器。”

    歸一門弟子眼睛更亮了。

    “他他他、他還送法器?!”

    他羨慕地望著這弟子,“你們宗門還缺人嗎?”

    ……

    葉侯還在明里暗里地套靈心門的信息。

    楊俊坐在宗主位上,皮笑肉不笑地應付他,卻聽見門外有人高聲說話——

    “聚云宗諸位對我們宗門這么感興趣?既然想打聽,怎么不找我這個當事人?”

    楊俊的神情微微一變。

    他站起身,果然看見褚千秋帶著人浩浩蕩蕩的從大門走了進來。

    褚千秋的神情一點不見驚慌。

    楊俊頓時便明白過來他的想法:這是要跟中洲攤牌了。

    楊俊幾步走下來迎接,恭敬地喊道:“褚宗主。”

    而坐在一旁的葉侯卻是徹底坐不住了,他猛拍桌子站起來,指著褚千秋吼道:“褚千秋,果然是你!”

    褚千秋:“好久不見,葉老頭。”

    葉侯被他這稱呼氣得吹胡子瞪眼,他轉而怒視楊。骸皸钭谥,你竟然敢窩藏問天宗的人!所謂的靈心門就是問天宗吧?”

    這混不吝的家伙,剛才還跟自己打太極,裝作一副一問三不知的樣子。

    楊俊聞言看向葉侯:“是又怎么樣,我就是收留他們了!

    葉侯是去過問天宗的,也見過褚千秋的。

    如今褚千秋直接出現在他的面前,肯定是不打算繼續隱身了。

    褚千秋年齡小,但是行事作風卻十分雷厲風行。

    他在歸一門的這段時間里,是幫了楊俊很多大忙的,不只是他,他手下的褚無雙,不論是城府還是手段都非常高深。

    楊俊現在很信任褚千秋,并且準備堅定地站在褚千秋這一邊。

    于是索性攤牌了。

    “如今我們歸一門與問天宗是穿一條褲子的哥們,以后你若再在我們歸一門面前說他們壞話,我們歸一門第一個不同意。”楊俊皺著眉說道,“來,褚宗主,這里坐!

    搬來的椅子就放在主座的旁邊一點點。

    顯然是把對方的地位抬得很高。

    葉侯看了眼自己的座位,距離宗主主位老遠。

    親疏遠近一目了然。

    葉侯不由得怒斥道:“楊俊,你豬油蒙了眼?你忘他們做過什么?你與敵人為伍?”

    褚千秋坐下來,挑眉戲謔的看他:“哦?我們問天宗做過什么了惹你這么不悅,竟還成了中洲的敵人?”

    葉侯怒道:“你搶走了我們中洲的至寶!”

    褚千秋摸摸下巴:“這個寶貝的事情,我說是我的,你說是你的。那就先暫時按住不提,那除此之外呢?我又做了什么人神共憤的事?成了公敵?”

    葉侯憤怒地指著褚千秋,想說什么,但是腦子里卻一片空白。

    褚千秋傾身,手指輕輕敲擊桌面,一副戲謔的模樣:“你說唄。”

    葉侯被憋的臉有些發紅,他說不出來。

    他搜腸刮肚,卻真的說不出褚千秋他們還做了什么惡。

    怎么會這樣。

    過了許久,葉侯挽尊般從嘴里擠出來一句:“你搶了我中洲至寶,光是這一條便足以定性。”

    褚千秋收回身子,懶洋洋躺在椅子上,嗤笑:“倒是你們,怎么,不是跟土匪似的?占我們宗門是幾個意思?”

    楊俊聞言,濃眉冷豎,一臉不恥。

    對于聚云宗公然搶占東洲問天宗宗門的事情,他也覺得不占理。

    以前怎么會眼瞎,和這樣不要臉的宗門親近。

    楊俊的神色過于明顯,葉侯感覺臉上火辣辣的燒。

    頓時又氣又怒,臊得慌。

    以前楊俊在自己面前,都是溜須拍馬的角色,而今這個小角色竟然對自己露出這種“不屑為伍”的神色。

    這怎能不令他憤怒。

    翅膀硬了,跟問天宗走近后,果真是變得令人討厭生嫌。

    葉侯冷哼一聲:“所以,靈心宗就是問天宗,你們歸一門跟問天宗攪和在一起了是嗎?”

    雖然是疑問句,但葉侯用的是肯定的語氣。

    楊俊看白癡似的看著他:“我不是已經承認了嗎,你還用得著再確認一遍?”

    他兒子是問天宗救治的。

    問天宗是他兒子的恩人,就是他楊俊的恩人。

    站邊就要站得明確。

    葉侯又被氣了一頓,他惡狠狠地剜了褚千秋和楊俊他們,也不想待下去了,想回宗門復命。

    葉侯一揮衣袖,冷聲道:“走!”

    底下弟子便也起身跟在葉侯身后,然而才走到主殿大門口,便被一群人擋住了去路。

    三個大乘期,兩個元嬰期,其中甚至還有個半透明的水族!

    都是問天宗的人。

    葉侯神色變幻莫測:“褚千秋,你們這是什么意思?”

    褚千秋從座位上起身,走到葉侯身側,露出惡意的微笑,“老頭,你真的以為我在的地方,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上一次你能從我們宗門全身而退,要知道是依仗了水族,沒有臣丹他們,你們聚云宗……算個屁!

    “你不是喜歡跑嗎?大壯,打斷他的腿!瘪仪镎f完,大壯便舉著一根狼牙棒氣勢洶洶地走了過來。

    葉侯嚇得老臉一陣發白,他猛地看向楊俊,聲音都變了色:“楊宗主,你就任憑別人在你的地盤作威作福?兩國交戰尚且不斬來使,你敢縱容問天宗?!”

    楊俊摳了摳耳朵,裝作聽不見。

    很快,大殿里響起了慘叫聲。

    褚千秋一邊看一邊喝茶,神色沒有半點變化,對地上的血、回蕩的喊叫絲毫沒有動容。

    大壯扔了狼牙棒給一名弟子抬下去洗,憨厚地回到褚千秋的身邊:“好了!

    褚千秋淡淡的瞥了一眼,道:“嗯,扔出宗門。”

    楊俊聽著這聲音都心驚肉跳的,心里更是對褚千秋這個小年輕的手辣程度有了新的看法。

    二條看見了楊俊的神情變化,他微微一笑,走到楊俊身邊,“楊宗主可覺得我宗主狠戾?”

    楊俊道:“沒有。”

    二條微微嘆息,輕聲道:“聚云宗的人,次次都想要了我師兄的命。更是動不動要屠宗,脅迫我師兄,在他們眼里問天宗弟子的命不是命,隨意便可殺伐。而我師兄,更是罪該萬死!

    楊俊眸光閃爍了一瞬,憐憫地望向大殿中問天宗眾人。

    問天宗的處境,他自然是最清楚不過的。

    二條含笑道:“葉侯為聚云宗爪牙,他也很希望師兄死,只是沒有那個能力而已,今日來是打探消息,那么下一次來,就不會這么簡單了。但是師兄良善,只是打斷他的腿,卻沒有要他的命!

    楊俊一愣。

    心里一下子有些動容。

    褚千秋確實是良善之輩,別人要他命,他卻只是給別人一個小小的教訓。

    他還出錢幫助歸一門運轉。

    如今魔族大肆入侵中洲,他更是出了很大的力,自己方才怎么會覺得他有些殘酷。

    二條抬頭看向遠處,輕聲道:“我師兄,一直都在被外人誤解!

    第126章 不咬人惡心人

    褚無雙的話讓楊俊動容。

    這段時間, 褚千秋表現得太出色了,楊俊忘記了他其實也只是個無父無母的可憐人。

    憑著自己的能力,在東洲好不容易站穩了腳跟,卻又因為拿了好東西令人眼紅, 得罪了聚云宗。

    說到底, 他什么都沒有做錯, 他只是……太優秀了,優秀到遭人恨。

    自己的孩子也是褚千秋救的。

    問天宗整個丹峰最有實力,甚至就連峰主如月都快遮掩不住她鋒芒的桑采, 自從來了歸一門,便閉門不出一直在為兒子煉制靈心丹。

    她幾乎成了楊小方的個人專用丹修。

    而她的靈心丹也確實有用,楊小方每日服用,如今神志已經不再渾渾噩噩。

    楊小方是楊俊的命根。

    度樓主為自己牽線搭的橋,這般大恩大德, 自己就算是肝腦涂地地回報,都不過分。

    思及此,楊俊的眼神中更是閃過一絲堅定,“放心吧, 外頭的人不會誤解他太久的。”

    他布下的局已經開始運作。

    以前, 說起褚千秋,中洲修士腦子里第一反應便是他搶奪了屬于中洲的仙府。

    現在有新的聲音出現了。

    楊俊瞇眸——

    這聲音會越來越大, 就算不是真的,也終將在他的操作下變成真的。

    褚千秋剛處理完葉侯,面上還泛著涼意。

    就在這時, 突然感覺心頭有種異樣的感覺, 褚千秋不由得一愣。

    察覺到是自己的召喚陣傳來的異樣,褚千秋心念微動, 在腦海中開始查看召喚陣的情況。

    【巨人一族圣子的召喚陣】:可召喚人數18人,其中包括大壯、二條(褚無雙)、三狗子、莫清泉、如月、苗通……楊俊。

    褚千秋詫異了一瞬。

    這最后添加的人名字,竟然是楊?

    褚千秋掃了眼不遠處正在與二條交談的楊俊,臉上神色并沒有任何變化。

    自己自然是能感受到楊俊的誠意,但絕對是遠遠達不到百分百絕對忠誠的地步。

    想來應該是將度之年、桑采以及自己的所有誠意與好感全部疊加上來了。

    其中的大頭應該是度之年。

    畢竟,在這里面起到關鍵作用的人,是度之年。

    好巧不巧,度之年是褚千秋本人,因此才出現了現在的情況。

    倒也是個好事。

    至于葉侯,這人只是個小角色。

    他的實力一般,自己殺了他其實沒什么意義。

    他打斷他的腿再丟出去,就是為了故意打聚云宗的臉。

    ……

    葉侯是被弟子抬回去的。

    他吃了金瘡藥止住了血,但是面子卻丟光了。

    他作為議事長老,平時會出面許多大宗門派交流的場合。

    因著自己宗門是強大的聚云宗,他一直都風光無限,去哪里不是被人抬著捧著。

    第一次去問天宗,鎩羽而歸;這次來歸一門,褚千秋更是讓他里子面子全部丟盡。

    這些弟子抬著他,他反而覺得丟臉。

    他們見過自己在褚千秋手下受辱的模樣,看見他們,葉侯仿佛又回到了歸一門的大殿里。

    這種感覺,對于要面子的他而言,無異于酷刑。

    于是,一見到聚云宗宗主,葉侯就命令手下弟子全部離開,整個大殿就只剩下了宗主和葉侯自己。

    聚云宗宗主盯著葉侯的血肉模糊的腿,問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葉侯慘白著臉,當場就告狀道:“是被褚千秋差人打的!屬下聽從您的吩咐,去歸一門查探靈心門的情況,那靈心門果然就是問天宗,只是換了個名字而已。褚千秋見是我上門,二話不說便直接動手打斷了我的腿,還將我直接丟出歸一門!”

    山腳下修士來來往往,有許多外宗的弟子都看見了自己的慘狀,那些人看自己腿的眼神,葉侯這輩子都忘不了。

    聚云宗宗主臉色沉沉。

    他這哪里是打葉侯的腿,他打的是聚云宗的臉。

    聚云宗與問天宗的關系,已然是水火不容,不死不休。

    他若真發了狠,見到葉侯便直接殺了他就是。

    但褚千秋偏不,反而要用這種最折辱人的方式,他就是在明晃晃地挑釁聚云宗。

    用實際行動對聚云宗宣戰。

    葉侯咬牙,恨恨道:“他簡直是太狂妄,太目中無人了!如今成了喪家犬是他們的報應!宗主,那歸一門也不是個好的,楊俊就在大殿里,眼睜睜地看著褚千秋對我們行刑,同樣都是中洲宗門,他們卻與外賊同流合污!

    聚云宗宗主吐出一口濁氣,道:“他這是選邊站了,并且沒有給自己留一點余地。一定是問天宗給了他們很大的好處……”

    又想到這些日子歸一門在修真界做的那些好事。

    一開始,自己也不是沒想過效仿。

    畢竟這些事情,歸一門能做,他們聚云宗也能做。

    而歸一門也裝的很大度,呼吁中洲各大宗門一同抵抗外敵。

    但是真到了執行的時候,聚云宗宗主才發現,這要一直做下去,是需要龐大的資金支持的。

    趕路需要靈石、人手需要靈石、丹藥的價格更是不菲。

    幸而聚云宗與如今的修真界最大拍賣行“鎮遠和”有利益往來,要不然還真拿不出那么雄厚的資金。

    聚云宗都要如此,才能勉強進行一點救援行動。

    歸一門的聲勢比聚云宗搞得還要浩大。

    他們哪里有什么錢。

    前不久水族在他們宗門居住,他們都窮得揭不開鍋了,還找自己宗門暗示借點資金周轉。

    如今突然變得財大氣粗,說不是抱了問天宗的大腿沒人信——問天宗的富有,整個東洲人盡皆知。

    宗主有些沉默。

    葉侯問:“那宗主,我們現在怎么做?”

    宗主想了許久,道:“先按兵不動。這些日子你也不要出面了,在宗門好好修養,過幾日腿稍微好些了,你再次登門賠罪,姿態放低些!

    葉侯:“?”

    葉侯不敢置信自己聽見了什么,“他們這般對我,宗主,我還要登門賠罪?”

    自己一回來,腿還傷著,他沒有去療傷,反而先來了這里復命,身下放的不是椅子,是弟子抬著他回來的擔架。

    他受了莫大的屈辱。

    替著宗門辦事,要的是宗門替他出頭。

    沨  而說了這么多,宗主竟然什么都不表示,反而叫他再次登門賠罪?

    他有什么罪可賠?

    葉侯心里沒辦法接受。

    聚云宗宗主聞言,臉色有些冷下來:“那能怎么辦?沈長老現在在東洲主持大局,就算回來也要半月之久,而就算他回來了,褚千秋他身邊實強悍的能人那般多,沈長老根本無法動他們。就算如今問天宗站在我們頭上拉屎撒尿,我們也要笑著給他遞紙!”

    話說的難聽,但卻都是實話。

    葉侯臉色難看極了,可他沒辦法反駁。

    聚云宗宗主聲音又溫柔下來,寬慰道:“葉長老,本宗主心疼您的付出,知道你受了委屈。但小不忍則亂大謀,這些日你就好生養著,過幾日再去一次!

    “表面上是去賠罪,但并不是,你全程隨身攜帶留影石,讓跟隨你的弟子們也都帶上……一定要錄下水族的影像。等有了證據,我們再去交給臣丹他們!

    “到時候,我們不用出手,臣丹會滅了問天宗!

    聽完宗主的話,知道他并不是真的讓自己去賠罪,葉侯的神情終于松緩了。

    同時心里也有些后悔,自己當時沒有帶上留影石。

    否則早就有證據了。

    畢竟那些水族,現如今就在歸一門大搖大擺地出現,他可是親眼看見的。

    葉侯:“是。”

    聚云宗宗主對葉侯道,“這些日子,好生養傷!

    讓自己貼身侍奉的弟子送葉侯去治傷后,聚云宗宗主又派人放出消息,告訴修真界,褚千秋就在歸一門里躲著,凡中洲弟子,誰殺了褚千秋,那仙府就歸他,聚云宗絕不插手。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一時之間,引得不少修士蠢蠢欲動,不斷有修士歸一門山頭附近轉悠。

    褚千秋在院子里,聽著二條告訴他楊俊又抓到了一名混入宗門的別宗弟子。

    褚千秋問:“怎么處置的?”

    二條莞爾:“殺了,用繩子懸掛著尸體掛在山門外以示效尤!

    褚千秋勾了勾唇角:“效果如何?”

    二條搖頭:“不怎么樣。”

    三狗子腦子木,他撓了撓頭,問:“這些人莫不是傻了,明知道沈沉淵都動不了師兄,還敢過來試探!

    褚千秋笑道:“嗯,人總有僥幸心!

    搏一搏,單車變摩托嘛。

    亂世,鋌而走險的人反而會變得更多。

    這個聚云宗的宗主也很有意思,自己打了他的臉,他便給自己添堵。

    簡直是□□跳腳上——不咬人惡心人。

    看來,自己之前對臣丹他們的忌憚,似乎讓聚云宗以為自己是個好人了?

    褚千秋起身,微笑道:“來而不往非禮也,既然如此,那便讓他嘗嘗眾叛親離的感覺!

    二條問:“師兄,您打算如何做?”

    褚千秋道:“散消息出去,但凡提聚云宗弟子頭來見者,一人三件上品法器,三瓶上品金瘡藥,一粒筑基丹,一粒固靈丹,一粒靈心丹,以及千塊靈石!

    一個遙不可及的大餅(仙府),遠不如唾手可得的獎勵來得實在。

    更何況,這獎勵已經多得令人眼紅了。

    一時之間,整個修真界嘩然。

    為了防止有人隨便拿修士的頭冒充,褚千秋要求領取賞金時要有割頭及搜身份牌的過程影像。

    聚云宗到底是大宗門。

    消息已經放得沸沸揚揚,卻沒有第一個敢吃螃蟹的人。

    過了許久,一名十一二歲的小散修在路邊遇見了一名穿著聚云宗服飾死于魔族之手的聚云宗弟子。

    他抱著試試看的心態割下了他的頭顱,并從他身上摸出了身份牌。

    畢竟褚千秋又沒要求說一定要是活的,對吧?

    于是抱著頭和令牌,戰戰兢兢地去領賞了。

    褚千秋挑眉微笑的看他一眼,收了。

    隨后二條便真拿出了一個空間小的儲物袋遞給他。

    這不過剛剛筑基的小散修拿著東西,只覺得好大一個餡餅框的砸在自己身上,他感覺自己暈暈乎乎的。

    下了山后,這消息便像是長了翅膀一樣,越穿越快……

    聚云宗弟子人都麻了。

    低頭看了看腰間的宗門令,以前它是榮耀,是能讓他們被人吹捧的好東西,現在成了催命符。

    出個門,所有人都目光灼灼地盯著它。

    不過也不是沒有解法,只要不帶門派令就行,畢竟想要領賞,他們的人頭和門派令缺一不可。

    但不帶門派令他們進不去宗門。

    大多數弟子又不是什么人人認識的大人物,不帶令牌也能被放行。

    尤其是有惡徒為了多拿點好處,裝成沒帶令牌的弟子進宗門殺過人,聚云宗就對令牌查的更嚴了。

    本就是亂世,提防魔族已經夠累了,還要防著同類暗殺。

    這宗門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陰暗的房間里。

    “啟稟宗主,我們宗,弟子少了近……近兩千人,這段時間還有大量弟子在不斷退宗……”負責管理弟子的執事說完,看著一言不發的宗主,額頭有些冒冷汗。

    聚云宗宗主臉藏在一片陰暗中,許久之后,狠狠地將桌上的燭臺掃下。

    哐當一聲,整個房間的氛圍都變得有些沉重。

    聚云宗宗主咬牙:“好,好你個褚千秋,當真是殺人誅心的一把好手!如今魔族肆掠,你不看大局,如此殘害我宗門弟子!”

    執事見他發火,急忙跪下來不敢說話。

    心里卻在吐槽,還不是你先得罪的人家,打不過還非要去惡心一下人家。

    這些日子,他都想離開聚云宗了……他是執事,不用帶令牌也能自由出入宗門。

    但是一出去就被人說道,不是說他們不要臉搶別人東洲的宗門,就是說他們不要臉硬說仙府是中洲的。

    總之,聚云宗就是個不要臉宗門。

    好多人都說,人家仙府是上一任主人正兒八經傳給褚千秋的,他們都看見了仙府前任主人殘存意志傳位的過程,只有沈沉淵非要咬死了不屬于褚千秋。

    留在這個宗門,有點丟人。

    第127章 反派的味道

    就在此時, 一弟子在房門外,隔著一門通傳:“啟稟宗主,葉長老回來了!

    仍在氣頭上的聚云宗宗主聞言,急忙打開門, 迎接他進來:“回來了?如何?可曾抓到他們的把柄?”

    神色間很是關切。

    葉侯:“幸不辱使命!

    聚云宗宗主舒了口氣, 這幾日的郁氣也隨著眼前葉侯長老的話泄了出來。

    心里頭總算是沒有那么堵得慌了。

    執事見狀, 起身道:“宗主,那屬下便先退下了!

    聚云宗宗主揮手,“下去吧!

    這執事帶來的永遠都是壞消息, 遠不如眼前的葉侯看起來舒心。

    葉侯進了房間,拿出一塊留影石:“屬下率領弟子潛伏數日,餐風露宿,終于拿到了。”

    “能拿到就好,能拿到這個東西的話, 付出再多都是值得的!弊谥髡f完,接過留影石打開。

    是偷錄視角,果然在里面看見了好幾個有說有笑的半透明水族人。

    他的臉上當即露出笑,道:“好, 多復刻幾份留著備用, 再拿一份快馬加鞭,去請臣丹他們過來!”

    歸一門之前能跟水族交好, 不就是答應愿意幫他們尋找叛徒奪回至寶的緣故嗎?

    而現在有了這個證據,水族的青睞,輪到他們聚云宗了。

    葉侯:“是!”

    說完就要走, 聚云宗宗主想到自己宗門弟子如今的處境, 便又喊住他:“讓前去請人的弟子不要穿著門派服飾,也別帶令牌, 一定要確保萬無一失!

    他被褚千秋搞怕了。

    生怕去請人的弟子在路上被人截胡,砍掉腦袋拿去找問天宗要賞金。

    葉侯:“我明白,宗主!

    這個事情葉侯便下去辦了,聚云宗宗主一個人坐在房間里,他臉上的憤怒和吃癟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得意的笑容。

    褚千秋的做法已經徹底得罪了他。

    這一次,他要讓問天宗亡宗。

    ……

    而此時,歸一門宗主大殿內。

    楊俊看著鎮定平靜的青年,遲疑地問道:“褚宗主,您讓聚云宗的細作混進來,難道為的就是給臣丹他們送把柄去?”

    自從褚千秋跟聚云宗開撕以來,楊俊就很注意宗門的安全問題。

    葉侯他們鬼鬼祟祟的,早就被發現了。

    只是褚千秋提前叮囑了一番,楊俊才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并且讓弟子都不要打草驚蛇,并且放他們回了聚云宗。

    聚云宗的人離開之后,楊俊第一時間就檢查了聚云宗在自己宗門內的行蹤軌跡,沒有發現他們藏匿任何危險物品。

    楊俊一下子就猜到他們只是為了拿到水族叛徒的留影證據,估計是要交給臣丹,轉由他來對付褚千秋以及歸一門。

    臣丹可不是什么好人。

    要是讓他知道自己把他們打發走之后,又跟水族的叛徒勾結在一起,他一定會手撕了自己。

    楊俊心里還是有點發怵的。

    雖然他現在的立場很堅定,但這不代表他想白白送死,尤其還是這種放虎歸山,親手把自己送進深淵的死法。

    思及此,楊俊心里有些忐忑:“褚宗主,你是有什么打算嗎?”

    褚千秋是有打算的。

    而且還是很大的打算,他望著楊俊,微微笑了笑,“楊宗主,你有興趣,執掌中洲嗎?”

    楊俊神色一驚,不確定地看向褚千秋:“褚宗主,你的意思是……”

    褚千秋垂眸喝了口手邊的茶水,繼續道:“如今你我已經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你幫了我,我自然不會虧待你。當然,這一切都是有條件的!

    楊俊心如擂鼓,他定定地望著褚千秋——

    “什么條件?”

    楊俊聽見了自己的聲音有些顫抖,一個天大的機會砸在了他的頭上,猶豫一下都是對它的不尊重。

    褚千秋星眸望著楊俊,唇角微微勾起,緩緩道:“我要你的宗門!

    “我要你的歸一門改命為問天宗,宗門內部運轉一切照舊,但以后招收弟子以問天宗的名頭招收,所有弟子變更為問天宗弟子。”

    “以后你依舊是這里的掌權者,但不再是宗主,身份為分宗管理者,如何?”

    看似地位降低,但要真成事之后,這個分宗管理者的身份可比宗門宗主強多了。

    楊俊的心中,像是小石子入水,蕩起陣陣漣漪,但他沒有直接答應下來。

    楊俊道:“容我考慮幾日,再給你答復!

    褚千秋:“不急。”

    楊俊又道:“那聚云宗那邊的事情,還需要我這邊做什么嗎?我怕他們拿到證據的第一時間,可能已經趕去找臣丹他們了!

    這個事情他始終放心不下。

    褚千秋聞言,詭異地笑了起來:“我還怕他們不去呢!

    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楊俊已經知道褚千秋的作風和秉性,他從不做沒有準備的打算。

    并且常常一擊致命。

    見他這個反應,便知道他有了自己的打算,估計聚云宗又要遭殃。

    楊俊在心里默默地給聚云宗點蠟,而后開始例行公事,兩人一起處理宗門事務。

    褚千秋有二條替他安排,需要他下決策的事不多。

    而楊俊心里有事,想著趕緊弄完離開,因此今日兩人的效率格外的高,下午剛過一半便提前結束了。

    褚千秋離開后,大殿里就剩下楊俊一個。

    楊俊立刻叫了靠譜的親信弟子,“去天羅樓遞個信,便說楊俊求見度樓主。”

    天羅樓比較神秘,說是“去天羅樓”遞信,實際上是需要碰運氣的。

    但凡需要天羅樓做事者,便要在黃昏時刻左手持紅花,右手持竹節,在繁榮的街市多走動走動。

    天羅樓的人看見了,便知道這是循著他們的人,主動接近你。

    天羅樓的成員數量龐大,遍布修真界角角落落,因此一般來說,聯系上天羅樓不會超過三天。

    這也是楊俊告訴褚千秋他要考慮幾天的原因。

    他個人是很想當場答應褚千秋的,但若是答應了,日后成為褚千秋的下屬,便要聽從他的命令行事。

    楊俊仍惦記著度之年的恩情。

    日后難免遇到事情,雖然現在問天宗與天羅樓交好,但若萬一牽扯到度之年,或者是損害到天羅樓的利益則是不好。

    所以,他還是想跟度之年商議一下。

    黃昏時刻,出門聯系的弟子便回來了。

    楊俊見他這般早回宗,驚訝地問道:“怎么樣,聯系上了嗎?”

    親信弟子道:“聯系上了,那天羅樓弟子給他們樓主傳音后,告訴弟子度樓主今晚會親自去您的洞府中找您!”

    聽聞此話,楊俊心里的石頭總算是落了地,他緩緩道:“那就好!痹娇煸胶,不然心里總惦記著,干事情容易分心。

    天一黑,楊俊第一時間便回了自己的洞府候著。

    洞府里面干凈整潔,桌上一支蠟燭正在燃燒。

    是楊小方點的,他不喜歡用夜明珠之類的物件照明,以前的時候就喜歡收集凡間的蠟燭。

    他現在的狀況好了很多,已經不再是瘋瘋癲癲的狀態,會叫爹,會簡單地收拾整理洞府——就跟他以前的習慣一樣,但大部分時間仍有些渾渾噩噩。

    看見楊俊回來,楊小方乖巧地喊了一聲爹,然后坐在桌子旁認真地用抹布擦桌子。

    楊俊的眼神柔軟了幾分,坐過去問道:“小方聽說你今日出去玩了?”

    楊小方反應了一會兒,點頭:“桑采姐姐帶我去玩,還有充來伯伯……帶我去山溪旁踩水,還讓我丟炸彈玩。”

    宗門上下,除了楊俊自己,最關心楊小方情況的便是桑采。

    楊小方是她的藥人,她需要隨時觀察楊小方的情況,好繼續改進自己的靈心丹。

    至于充來,楊俊便不知道他的想法了。

    他只知道充來是問天宗的器峰峰主,也是勤奮刻苦類型的,平日里大多數時間都在悶頭煉器,竟愿意陪小方玩耍……還拿出了炸彈。

    楊俊自然知道炸彈是什么,這都是問天宗的熱銷款。

    他便這么拿給渾渾噩噩的小方炸水玩……

    楊俊揉了揉兒子的頭,問道:“充來伯伯人如何?”

    楊小方想了很久,絞盡腦汁憋出一句話:“我喜歡充來伯伯。”

    見他實在難以回答,楊俊也不再逼迫他,雖然自己也不明白以充來的身份,為什么會來陪小方玩耍,但是他肯定是沒有惡意的。

    而且今天出去玩,他感覺到楊小方很開心。

    事實上,充來陪楊小方的緣故有兩個。

    第一是不放心桑采——他是最先被桑采丹藥荼毒的,所以這丫頭在充來的心里不靠譜;其次則是因為單身無子的緣故,他本身就很喜歡小孩子,以前也喜歡桑采,現在知道了楊小方的情況,他很心疼楊小方,愿意陪他玩。

    又跟兒子說了一會兒話。

    月上柳梢,夜色逐漸濃郁起來。

    就在這時,洞府外突然傳來氣息波動——

    楊俊低頭看了眼床榻上安穩睡著的兒子,給他蓋好被子起身朝洞府外走去。

    石門打開,果然看見身姿頎長的紫衣青年正單手負于身后,孑然立于月色之下。

    楊俊心神晃了晃,不愧是天底下勢力滲入最深的天羅樓,歸一門戒備如此森嚴,他也能來去自如……

    除此之外,許久未見,度樓主竟給自己一種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好似相處許久的老友一般,這是一種玄之又玄的感覺。

    按捺下心中的怪異感,楊俊上前低聲道:“度樓主,您來了!

    “你找我?”他看向楊俊,妖冶俊逸的臉上勾出一抹笑。

    楊。骸班,我找你有要事商議!

    把度之年引進了洞府,設置了一層隔音結界后,楊俊這才徐徐將白日里褚千秋的話告訴度之年。

    楊俊毫無保留,把自己的顧慮全部說清。

    褚千秋全程微笑地聽著。

    楊俊的坦誠,讓褚千秋更覺得滿意,楊俊確實是將度之年當成了唯首是瞻的對象。

    “你只管答應下來便可,至于褚千秋損害到我的利益,想來是不會的!

    “可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不會有這個可能性。”褚千秋神色自若,說話間透著自信和張揚。

    楊俊盯著面前妖冶青年的臉,他還想說點什么,突然眉頭一皺,一個念頭福至心靈般閃過。

    楊俊鬼使神差地道:“我知道了為什么熟悉了……”

    褚千秋挑眉:“哦?”

    楊俊神都覺得自己有點神志不清了,“你給我的感覺,和褚千秋好像……”

    自己多日跟褚千秋相處,很多小細節他都感受得到。

    褚千秋說話做事,總是透著一股子味兒……那是一種敵人見了討厭,友軍見了頭疼的反派味道。

    第128章 破罐子破摔

    楊俊說完, 自己都覺得離譜。

    但轉念一想,自己和度之年沒怎么相處,對他的了解并不多,也許他本來性格便是如此呢?

    畢竟能跟褚千秋走到一塊去, 能是什么好鳥。

    楊俊尷尬地道:“抱歉度樓主, 希望沒有冒犯到您!

    褚千秋聞言, 不再掩飾,微笑道:“那如果說我便是他呢?”

    說罷,將臉上的人皮面具撕下來。

    楊俊的眼珠子頓時瞪大, “你你你,度……不,褚宗主?!真是你!”

    褚千秋點頭,“沒錯,是我!

    楊俊的忠誠度已經一百, 褚千秋覺得自己也沒有必要再瞞著他這件事情。

    告訴他自己的身份,才能打消他的顧慮,讓他全心全意地為自己做事,免得日后需要他作出決定的時候, 在“度之年”之間來回搖擺, 反而耽誤了褚千秋的計劃。

    褚千秋說完,楊俊還是有點反應不過來。

    度之年的名氣很大, 他是天羅樓樓主,在整個修真界東西南北中五大洲,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至于褚千秋。

    他這些日子風頭雖盛, 但遠不能跟度之年相提并論。

    可以說, 這兩個人完全不是同一個層次的人。

    而現在,褚千秋就坐在楊俊面前, 告訴他:合體期大佬、天羅樓樓主和問天宗宗主都是他。

    楊俊微微吐出一口氣,突然道:“你告訴了我……不怕我出賣你嗎?知道這個事情的人不多吧!

    “不多,加上你的話,”褚千秋伸出一只手:“五個。”

    就連問天宗內部,知曉這個事情的人都沒幾個,而且幾乎全是褚千秋的親信。

    褚千秋覺得沒必要告知大家這么多,做事情講究目的便可,他們只需要知道度之年與他交好,并且天羅樓百分百站在問天宗這一邊就行。

    至于楊俊說的出賣,褚千秋在心中瞥了眼召喚陣的人員名單,唇角微微勾起。

    誰都可能出賣他,但這些人不會。

    金大腿系統雖然有些人機、非智能化,但絕對是粗壯靠譜的金大腿。

    對于褚千秋百分百的信任,楊俊內心更覺得感動。

    而且這樣的話,自己先前夾在度之年與褚千秋之間的為難就全部消失了。

    畢竟從始至終幫了自己的人都是褚千秋一人。

    思及此,楊俊不再扭捏,當即便跪在了褚千秋的面前,抱拳沉聲道:“屬下楊俊,愿為褚宗主鞍前馬后,肝腦涂地,在所不惜!”

    話音剛落下,褚千秋腦海中便響起清脆悅耳的系統提示音。

    【叮!恭喜宿主,完成系統任務“我會幫你,不計一切”。獎勵神秘的召喚祭壇*1。這是一個古老傳說中的祭壇,噓~小心,據說能召喚可怕的天外之物!

    【叮!附贈詳細召喚祭祀法*1本,祭壇設置時成功時,自動發放!

    褚千秋當即查看系統背包。

    背包格子里果然多了一個小小的祭壇,祭壇顏色是暗沉的紫紅色,隱隱有黑氣縈繞祭壇四周。

    祭壇的描述是“能召喚出可怕的天外之物”,系統的評價標準跟外界不一樣,可以說是相當嚴格近乎嚴苛。

    能被它描述為“可怕”的話,那召喚物一定非比尋常,極具殺傷力。

    里面到底能召喚出什么東西呢?

    褚千秋突然有點小激動,小期待。

    不過現在時間地點都不合適,沒辦法設置祭壇試一試,只能先按耐住蠢蠢欲動的心。

    從自己的世界里抽離出來,褚千秋對楊俊道,“起來吧,以前怎么跟我相處,以后照舊就行!

    褚千秋只想打消楊俊心里的顧慮,并不想讓他在面對自己的時候變得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看著煩。

    楊俊聞言起身:“是!

    作為一個大宗門的宗主,楊俊很懂察言觀色,聽褚千秋這么說,便也不再拘者,表現得更自在了些。

    他好奇地問道:“宗主,你的境界到底是元嬰期還是合體期?”

    褚千秋帶了隱匿氣息的玉佩,身上不露半點氣息,楊俊看不出來他的境界。

    按照往日的相處,褚千秋身上透露出的氣息確實是元嬰中期,今夜知曉他與度之年為同一人,楊俊突然有點不確定了。

    畢竟,度之年可是經過修真界認證的,貨真價實的合體期大佬一枚。

    褚千秋一看楊俊的神色,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于是挑眉,邪氣地道:“當然是元嬰期,以前我與他并非同一人,但我把他殺了。”

    “啊?!”楊俊眼神不由自主地落在褚千秋手邊的人皮面具上——

    這該不會是度之年的皮吧?楊俊感覺自己觸碰到了真相。

    畢竟褚千秋是個眾所周知的煉器師……

    剝人皮煉器做人皮面具的事情,修真界那些人人喊打的邪修也不是沒做過。

    不過褚千秋肯定不是邪修的。

    “宗主一定有自己不得不這么做的苦衷吧……”楊俊眼神心疼地望著褚千秋,“當時的情況一定很艱險!

    褚千秋聞言,表情略微一滯,摸著鼻子沉重道:“對,險些死在他手里,他欲奪我寶物,那我便宰了他!

    楊俊沒有問褚千秋是如何跨這么大境界贏過度之年的。

    在他看來,能贏就行,不論是依靠外物抑或其他。

    況且,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他現在是作為褚千秋的下屬,知道哪些是自己該問的哪些是自己不該問的。

    目光落在桌上的人皮面具上,楊俊腦子一熱,問道:“我能試試么?”

    太逼真了,他還從來沒有試過這么逼真的人皮面具。

    褚千秋:“當然!

    楊俊聞言,小心翼翼地拿起人皮面具,不得不說,褚千秋的煉器水平很高。

    這東西入手的感覺很是柔軟,薄如蟬翼,冰冰涼涼。

    楊俊將面具覆蓋到自己臉上,人皮面具就像是有生命般自動附著他的臉部輪廓。

    不一會兒,原本長相粗獷的刀疤硬漢瞬間變成了度之年的模樣,華麗麗的長相,桃花眼勾人。

    就是身上質樸的衣服和強壯的身形有點違和。

    褚千秋動了動手指,一面水鏡憑空出現在楊俊面前,褚千秋道:“看看?”

    楊俊湊過臉去看,確實看不出一丁點換臉的痕跡,只是有一點忍受不了……那鏡中人一臉好奇又嫵媚地透過鏡子盯著自己,楊俊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立刻取下面具還給褚千秋,楊俊實話實說道:“真是個好東西,難怪那些邪修癡迷于□□掩飾自己的身份。”

    褚千秋:“易容也需要與自身氣質融合,才更好隱藏自身,你若想要,下次可以尋一個適合自己的人剝了皮交給我,我給你煉一張。”

    對于自己的下屬,褚千秋一向寬容且在自己的能力范圍內有求必應。

    楊俊聞言擺手:“不、不用!

    畢竟是邪修的路子,楊俊能接受褚千秋這么做,但是不能接受自己這樣。

    見他拒絕,褚千秋不再勉強,將人皮面具重又戴在臉上:“那行,沒什么其他的事我先走了,你好生休息。”

    楊俊:“是,宗主!

    說罷,撤了結界,跟在褚千秋身后送他離開。

    褚千秋回院子,已是夜深人靜。

    大家都休息下了,世界靜悄悄的,褚千秋斂起氣息,保持安靜地往自己房間門口走,突然腳步頓住——

    有個人影靠在門口。

    察覺到兩人之間的心靈感應,褚千秋緩步走到他面前:“不是讓你早些休息?”

    目光落在段林玉的身上,換的一身素色的干凈褻衣,墨色的長發濕漉漉的,像藤一樣糾纏蜿蜒垂落在肩頭和胸前,臉上還掛著點水珠。

    似乎是剛洗了澡?

    褚千秋抬頭看月亮,月亮都要落了……這個點他洗澡。

    段林玉道:“睡不著!

    褚千秋皺眉:“長身體的時候,睡不著會長不高。而且大晚上的洗澡,不冷么?”

    段林玉委屈道:“我一直都沒有休息好,我有點認床而且認人!

    為了表示對救兒子的恩人的恩情,楊俊為褚千秋他們準備的單人單間。

    本是體貼的行為,但讓段林玉郁悶了好一段時間。

    褚千秋:“……”

    怪自己,一直縱容段林玉跟自己一張床,看來他一時半會適應不過來。

    段林玉又小聲地說:“而且今天白日耗費精力太多,我感覺身體不舒服!

    想到自己今天讓他去做的事,褚千秋的愧疚感一下子涌上心頭。

    褚千秋道:“走吧,進來一起睡。在這里等了很久嗎,手怎么這么涼?”

    摸著像塊冰。

    “沒有多久!甭曇艉苄,有點虛。

    心虛。

    實際上,褚千秋前腳一走,他后腳就在門口凍著了。

    睡不著是借口,幾度犯困差點睡過去,段林玉索性給自己淋了好幾次冷水,勉強保持住清醒。

    兩人進了屋。

    褚千秋抬手提高溫度給段林玉烤干頭發,二人便上床休息。

    燈很快熄滅,黑暗里,段林玉的聲音響起,“小師兄,我可以抱這你睡嗎?我還是好冷……”

    褚千秋:“不行的!

    段林玉:“哦!

    褚千秋閉上眼睛。

    段林玉躺在旁邊,安安靜靜,就連呼吸都聽不見,但是褚千秋感覺到心底的難過不斷蔓延——

    那不是自己的情緒。

    是段林玉的。

    沨過了一會兒,褚千秋煩躁地揉了揉頭發,“算了,你抱吧……誰讓我欠你人情!

    心底的難過一下子就消失不見了。

    褚千秋:“……”

    自己的先天靈寶有獨立人格般的生命真是極其操蛋的一件事情。

    段林玉抱住褚千秋,愉快道:“不欠啊,你是主人,你命令我做什么都是應該的!

    褚千秋:“呵!

    一副受了委屈,想要挾恩圖報的時候可不是這樣的。

    別說。

    段林玉發育得不錯,身體摸起來手感還很舒服。

    褚千秋破罐子破摔地摟住段林玉,問他:“聚云宗的人有沒有發現你?”

    段林玉:“沒有。”

    褚千秋:“那便好,過不了幾日我們應該就能回家了。”

    段林玉:“嗯……但是我現在感覺不舒服!

    褚千秋:“……”

    手摟緊了枕邊人幾分,又很敷衍地親了一口,褚千秋問:“現在舒服了沒?”

    段林玉總算是不發牢騷騙愧疚了。

    而此時。

    靠近極寒之地邊緣,一伙打扮極其不起眼的弟子攔住了快要進入極寒之地的臣丹他們。

    “臣丹族長留步!”

    第129章 禍水東引

    前段時間歸一門信誓旦旦說幫他們找到了叛徒的下落, 結果千里迢迢趕去,什么線索都沒得到的緣故,臣丹現在對人族的觀感不好。

    他坐在由雪白長毛巨熊的背上,眼神厭惡地看著跪在前方, 擋住水族大部隊去路的人類修士, 問道:“你們是什么人, 又是何事攔我們?!”

    說話便自帶了三分怒氣,氣勢上壓了跪在前方的弟子呼吸都有些困難。

    他急忙雙手舉起手中留影石,高高舉過頭頂, 大聲喊道:“臣丹族長,您看了這塊留影石便知曉了!”

    臣丹:“呈上來。”

    身旁的另一頭長毛巨熊背上的水族聞言,應了聲“是”,便翻身下來,走到聚云宗弟子的面前。

    他瞥了眼瑟瑟發抖的人族小弟子, 伸手一把奪過留影石,拿給臣丹。

    臣丹看完留影石中的內容,神色瞬間變了。

    留影石里面赫然便是叛逃的那幾個水族精銳,而最后出現的人, 不是尤遼又是誰。

    聚云宗弟子匍匐在地上, 稟告道:“歸一門妄想兩頭討好,一邊與你們交好, 另一邊卻悄悄接洽水族叛徒,故而才那般著急讓臣丹族長你們回極寒之地!

    “若非我聚云宗長老發現異常,潛入歸一門錄到證據, 臣丹族長你們怕是要被他們耍得團團轉!”

    臣丹的胸口劇烈起伏。

    他最討厭被人戲耍了!

    他在歸一門打秋風那么久, 對宗門內很熟悉,這留影石里確實就是歸一門。

    “敢騙我, 竟敢騙我!”臣丹捏碎了手里的留影石,率領身后族人道:“隨我回去!打殺了歸一門全宗!”

    敢玩弄他的友誼,他定要把那姓楊的家伙碎尸萬段!

    ……

    歸一門,大殿內。

    褚千秋坐在大殿里,看著遠方發呆,心里似乎在琢磨些什么。

    楊俊坐在褚千秋的旁側,椅子是重新搬來的,他并未坐在宗主位上,而是褚千秋坐在上方。

    楊俊很自覺地低了褚千秋一頭。

    他順著褚千秋的目光看了外面一會兒,問:“宗主,你在看什么?”

    褚千秋:“我在等一個好消息!

    楊俊剛想問等什么好消息,這時候卻聽見外面一名弟子來報,褚千秋聞言露出一抹笑,“等到了。”

    來人是原問天宗的弟子,他一進來便跪在地上稟告消息。

    “啟稟宗主,水族的人果然來了!”

    “目標是我們宗門,并且來勢洶洶!

    “目前距離歸一門700里,距聚云宗300里,已經是前往聚云宗的最近點。”

    “我們的人已經準備就緒,隨時準備好行動!

    褚千秋:“那就傳令下去,行動。”

    弟子:“是!”

    說罷,那弟子便快速離開大殿。

    一旁的楊俊云里霧里,但聽他們二人的對話,也知道褚千秋是準備準備對付聚云宗了。

    但不管準備用什么手段,水族叛徒一事都是臣丹的逆鱗……他與臣丹打交道多,知道他的脾氣秉性。

    楊俊嘆息一聲,道:“宗主,現在水族拿到了留影石,正是盛怒的時候,估計想把我們宗門碎尸萬段夷為平地的心都有了,難保真能落入你的計劃,轉而去對付聚云宗。你看我們要不要提前做些打算以防萬一?”

    “不用擔心,一定會按計劃進行。而且,”褚千秋挑眉,“誰說水族在我們宗門?”

    楊俊表情怔了怔:“啊?”

    這不是事實嗎?

    褚千秋敲了敲桌子,一臉神秘的笑。

    而此時,臣丹面對著又跪在前面擋住了自己去路的人族修士,心情都有些暴躁了!

    跪在地上問天宗弟子被鎮壓地瑟瑟發抖,但一想到這是宗主派給他的任務。

    他資質差,別的宗門都看不上他。

    只有問天宗收留了他。

    這是知遇之恩,他一輩子都報答不完。

    思及此,他便勇敢地抬起頭,大聲喊道:“臣丹族長!請您信我,我也有留影石!那些水族就藏在聚云宗內!”

    說罷,高高舉起手里的留影石。

    而被臣丹禮為上賓,與臣丹同坐一只白熊的聚云宗弟子聞言,頓時怒不可遏。

    “你敢說謊潑我宗門臟水,你要遭天打雷劈的!”

    問天宗弟子梗著脖子道:“我并沒有說謊!那群水族就藏在你們宗門!”

    聚云宗弟子冷笑:“哼,這不可能,我這塊留影石,是由我宗門葉侯長老千辛萬苦混入你宗門,才得來的證據!

    問天宗弟子毫不相讓,“我這塊留影石,也是我們宗門段林玉段小師兄想辦法進入你宗門錄制的!

    聚云宗弟子不屑道:“信口雌黃!

    問天宗弟子也冷笑:“是真是假,臣丹族長一看便知!你狡辯也沒用!

    “你才狡辯!”

    “你狡辯。”

    “住嘴!都別吵。”臣丹按捺住怒火,道:“木林,去拿來給我看看!

    “是!”

    將手中的留影石交給名為“木林”的水族后,問天宗弟子頓時松了口氣。

    悄悄打顫的腿也終于松緩了些。

    他真怕臣丹不講道理,看見自己當場就殺了自己。

    幸好……任務完成了。

    臣丹拿過留影石開始觀看,坐在一旁的聚云宗弟子神情自信地望著地上問天宗弟子。

    不過是些拙劣的拖延時間的小手段罷了,在真相面前一無是處。

    突然間,聚云宗弟子察覺到旁邊的臣丹周身氣息突然有些波動。

    他轉頭正欲了解情況,目光瞥見留影石上的內容,整個人當場震驚地站了起來,音調都有些失控,“這不可能!”

    臣丹怒目直瞪,他死死地看向身旁聚云宗弟子,狠狠抬腳,將他踹了下去。

    “滾下去——”

    那名弟子被一記窩心腳踹得胸腔肋骨都要斷裂,他滾落在地上,卻無暇顧及身上傷勢,連滾帶爬地跪在地上大喊。

    “族長他冤枉我們聚云宗,窩藏叛逆的是他們,是他們!這留影石有問題,絕對不可能是真的!”

    見聚云宗問天宗弟子心里發笑,卻神情憤怒道:“是真是假一看便知,我原歸一門,現問天宗隨時恭候臣丹族長檢查,你聚云宗敢嗎?”

    那弟子惱羞道:“怎么不敢!隨便檢查啊!讓臣丹族長知道,你這留影石是假的,偽造的!”

    他不怕。

    本來他們宗門就沒有鬼,沒必要在這個小弟子面前露怯。

    問天宗弟子梗著脖子喊道:“檢查就檢查!我們也不怕!你的留影石才是假的,偽造的!”

    臣丹的臉色陰沉地都快要滴出水了。

    所以說他最討厭跟人族打交道,彎彎繞繞太多,真真假假根本看不清。

    這兩個人說了這么多,他感覺自己的腦子好像被強行塞入一堆麻線,混亂又頭疼。

    他看向旁邊的得力部下,“木林,你怎么看?”

    木林道:“屬下也不明白!”

    他哪懂這些,問他作甚。

    臣丹:“……”都是蠢蛋。

    他撓了撓頭,最后下了決定:“去,抓個人過來,問問他們!”

    木林:“是!”

    這個他在行。

    木林騎著白熊就走了。

    沒過一會兒,他抓了兩個人過來,一人是修士,一人是魔族。

    木林把兩人的手腳全部打斷了,扔到兩宗弟子面前,對臣丹道:“族長,剛剛他二人在打斗,我把兩人都綁了過來,讓他兩人思考到底誰說的是真,誰說的是假。”

    臣丹滿意極了。

    誰說他們水族笨,這不是很聰明嗎?

    魔族:“呸!你才是人,你全家都是人,老子是魔,我他媽殺光你們這群人狗!”

    說罷,便用棍兒似的身體去撞旁邊的人修。

    剛才就要殺死他了,半路沖出個這個身材結實的半透明小矮子,壞他好事!

    人修也毫不相讓,也去撞這魔族。

    “我們水族愛好和平,最恨愛挑事的人!”木林說罷,給了那魔族一腳,把他踢飛出去好遠。

    那魔當場就吐了血。

    躺在地上艱澀地喃喃道:“倒……倒霉……”

    人修頓時笑了,看那魔的眼神充滿了幸災樂禍。

    他可不覺得倒霉。

    今兒就是他的幸運日,本來都要死這魔頭手里了,半路沖出水族。

    手腳斷了就斷了,比起沒命,斷個手腳簡直算得上幸運至極。

    木林又把那魔族提回來,逼迫他道:“你先說,這兩人一個是聚云宗的一個是歸一門的,都說對方宗門窩藏了水族,到底誰說的是真,誰說的是假!”

    魔族:“我如何知曉!”

    木林聞言道:“蠢貨!原來魔族比我們還蠢!”

    魔族:“……”

    真他媽難以置信,竟然有一天被最蠢的種族罵蠢貨。

    他目光落在兩人的身上,觀察了一會兒,兩的人神色都非常自信,看對方的眼神充滿了敵視。

    不僅如此,仔細觀察二人的微表情,還能發現眼底對對方的鄙夷,似乎十分篤定對方說的一定是假話。

    那么就只有一個可能。

    收回目光,魔族直接道:“兩人都說的是真的!

    不為別的,就為了給魔族正名。

    可以說他們魔族壞,但是絕不能說他們蠢。

    話落,木林就扇了他一巴掌,暴怒道:“你當老子是傻的?怎么可能都是真的!他們又不會分身術!”

    人族修士憋得難受,直接就笑出聲來。

    魔族眼神陰郁的看向修士。

    木林聽見笑,立刻掉轉了矛頭,又拎起修士威脅道:“你來說!

    修士咳嗽兩聲,笑得吐了一口血,他對上木林,“是真是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嗎?這里距離聚云宗很近的,你們先去聚云宗,再派一批人去歸一門,到時候真相自然就大白了。”

    臣丹:“就按他說的做!木林你太聰明了,還是你有腦子!”

    木林昂首挺胸回到自己的白熊身上。

    魔族:“……?”

    這都能吹噓起來?

    還有,這很高明嗎?

    魔族的怨氣幾乎四溢出來。

    木林眼神一寒,一支飛矛便直直地戳進魔族的腦袋里,魔族當場便倒了下去。

    至死,眼神都憤恨不已。

    修士搖頭,看著被一矛戳死的魔族一點都不可憐,甚至想笑。

    水族不需要你給這種沒用的建議,他們的腦子光溜溜從不使用,甚至想不明白為什么能兩個都說的是真話。

    你得告訴他們該怎么做。

    說些他們想不明白的結論,會讓他們心里無措,覺得你在戲耍他。

    水族們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建議,帶著兩個宗門的弟子離開了,

    只留下手腳斷掉的修士在原地。

    他仰頭看著天,思考自己在這里被魔發現的幾率大,還是被人發現的幾率大。

    就在這時,遠處有聲音傳來。

    他抬頭看去,看見一批穿著白衣,衣襟袖腕繡滿金花的修士。

    這標志性的服飾——

    是希望,是幸運,也是人魔戰場上,最能帶給人安全感的存在。

    他驚喜地喊:“道友!這里,這里有傷者”

    為首弟子走近,從懷中取出療傷丹藥,喂給他:“別激動,先吃下!

    然后扭頭命令身后弟子:“傷的比較重,把他抬回去救治!

    ……

    而此時,聚云宗宗主有些如坐針氈,汗流浹背。

    “怎么跑來我們宗門了,這幾個水族有毛病吧?我們跟他們有更沒有什么交情,他們不好好待在歸一門,跑來我們這做什么!”

    不,不是歸一門,現在他們叫中洲問天宗。

    跪在地上的弟子也瑟瑟發抖,“屬下,屬下真不知道是怎么混進來的,若不是我今日去地窖取食材,都沒人發現!

    他當時也被嚇了一跳,那黑黢黢的地窖里,幾個透著藍光的小人正在里面偷吃。

    他便立刻跑來跟宗主稟告情況。

    聚云宗宗主起身道:“走,帶我去看看!

    幸好他派出去的弟子先帶臣丹他們去歸一門。

    否則……

    想都不敢想。

    他絕不能留這幾個大禍害在宗門,必須立刻、馬上、把他們趕走!

    剛一踏出宗門,聚云宗宗主突然神色一變,他抬頭便看見一群人浩浩蕩蕩的朝他方向走來。

    為首的弟子,正是他派出去請水族的那個,看見自家宗主,他立刻上前道:“宗主,回來的路上遇見敵對宗門栽贓陷害我們,我帶水族友人們來我宗門看看!到底誰才在說謊!”

    他鼻青臉腫,神情卻趾高氣揚。

    聚云宗宗主氣得當場給了他一巴掌,怒道:“混賬,你不帶這群豬……尊貴的客人來我們宗門,不知道提前通報嗎!”

    弟子被打得腦瓜子都嗡嗡的,“不是……您,您給我的特權,到時候完事了,直接帶水族來我們宗門做客嗎……這只是提前來了而已……”

    自家宗主這也太傷人了!

    他冒死去攔的臣丹他們,現在凱旋了,卻被這么對待。

    而聚云宗宗主,臉都綠了,在心底怒罵了一萬遍廢物,事情都辦不好。

    而衣袍底下,他的雙腿控制不住地悄悄打顫。

    跟在他身后的小弟子更是抖如篩糠,眼睛都不敢看臣丹他們一下。

    第130章 樹倒猢猻散

    “對不起, 是弟子知錯了,弟子應該提前通傳于宗主的。”

    這弟子還沒有察覺到問題的嚴重性,壓下心里對宗主的不滿,繼續道:

    “宗主, 這個事情也不怪我, 這個問天宗弟子想要禍水東引, 學我們攔住臣丹族長們,說水族叛徒們藏在我們宗門!

    “屬下豈容他污蔑我宗門,當即便帶了臣丹族長他們來宗門探個究竟!”

    探、探你媽個頭探!

    聚云宗宗主焦慮極了, 根本不敢回應小弟自的話,他想打太極把人先忽悠出宗門。

    剛開口,卻被臣丹打斷——

    “走,那邊!”

    臣丹聞到了水族至寶冰魄石的氣息,就藏在這聚云宗里。

    也不等聚云宗宗主說話, 臣丹直接帶著自己的屬下浩浩蕩蕩往一個方向走去。

    方向正是聚云宗地窖的位置。

    站在聚云宗宗主身后的弟子當即臉色煞白,跌坐在了地上,他喃喃道:“宗、宗主,他們發現了, 他們發現了……”

    聚云宗宗主也一下子六神無主起來。

    他轉身拽起跌坐在地上的弟子, 慌張地反復追問道:“你確定嗎?你確定那地窖里真的是水族嗎?會不會是鬼火,又或者是你看錯?”

    只期待宗門這弟子說一句地窖太黑太暗, 他也沒看清楚,并不確定。

    只要一句不確定,他都能勇敢起來。

    那弟子卻不斷搖頭, 結結巴巴道:“真的是, 我沒有看錯,真的是水族。完了, 我們完了……會死人的……”

    腦子里最后一根弦也斷掉了。

    聚云宗宗主只覺得自己要完蛋了,他看了眼水族們離開的方向,隨即心一橫,也不理會原地的兩名弟子,轉身便匆匆離開,就像是有什么蛇蝎追在他后面一樣。

    而原本還趾高氣揚,十分自信的那名帶信弟子,臉上的笑一下子就僵硬了。

    他猛地扭頭抓住宗門弟子道:“什么地窖,什么水族,你們在說什么?”

    “還能說什么?水族的那幾個叛徒躲到我們宗門來了,根本沒人發現他們是怎么進來的,徹底完了……都怪你……為什么要帶他們進宗門?”

    “本來宗主現在就是要去地窖將他們趕走,如今你卻帶人上門,一切都瞞不下去了,都怪你……都怪你……”

    嗡——

    腦海中響起巨大聲響,那弟子木然怔愣在原地。

    “放開我!”宗門弟子用力將自己的衣領從帶信弟子的手里拽出來,轉身便跑了。

    聚云宗主回到自己的洞府,拿走珍貴的家當后,又立刻去了藏寶閣取走了一部分寶物,便迅速下了山。

    ……

    “聽說了嗎?聚云宗發生了大事了,極寒之地的水族族長臣丹,跟他們反目成仇了。”

    “怎么回事?”

    “就是今天發生的事情,據說臣丹在他們聚云宗的地窖里,發現了水族的叛徒,聚云宗窩藏水族叛徒!”

    “……”

    聊天的弟子一下子表情有點詭異。

    他是問天宗丹峰的弟子,此次外出是為了出來采購一批煉丹用的藥材。

    路過茶樓,因著口渴,便坐下付錢喝口茶水,與同坐的人聊天攀談了幾句。

    沒想到聽見了這話,他神色僵硬了一會兒,道:“胡扯吧?”

    別的宗門藏沒藏,他問天宗弟子能不知道?

    “誰胡扯了,這是真的!”那修士聽不得有人質疑自己,當即道:“我表弟就是聚云宗弟子……他親眼看見臣丹族長在聚云宗揪出的叛徒!

    “我還是不信。”

    “嘿,不信你打聽打聽,聚云宗的宗主都卷包袱跑路了,臣丹到處找他呢,說是敢戲耍水族,一定要殺了他!

    就在這時,茶攤外傳來一陣騷亂。

    茶攤里的修士神色一緊,當即抽刀的抽刀,拔劍的拔劍,準備好應付接下來的戰斗。

    自從魔族大肆入侵后,所有地方都不大安全了,經常會有魔族突襲城鎮的事情發生,一有騷亂出現,他們都已經形成隨時準備戰斗的條件反射了。

    然而騷亂并沒有失控。

    只見遠處緩緩走來身形高大宛如小山的白熊,熊身上坐滿半透明水族人——

    白熊拉著幾輛囚車。

    囚車中,是八名水族。

    街道上所有行人避讓,目光紛紛落在這群浩浩蕩蕩的水族人身上。

    方才說話的修士挑眉,用胳膊肘拐了拐身后萍水相逢一起喝茶的兄弟,“瞧,我沒騙你吧?”

    然而胳膊沒有抵到人的感覺。

    他忍不住扭頭尋找,卻發現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方才那與自己閑聊的修士已經消失不見了。

    這修士懊惱地撓了撓頭:“躲起來了?真是個膽小鬼!毙睦镏划斒莿偛膨}亂發生,那人害怕魔族殺人,所以腳底抹油跑了。

    而此時,被他當做膽小鬼的修士正馬不停蹄的往宗門趕。

    入了宗,便氣喘吁吁地求見自家峰主:“峰主,峰主不好了,尤遼大哥他們被抓了!”

    如月一身素衣,手里正拿著一罐綠色膏藥給躺在病榻上的弟子擦傷口。

    聽見聲音,她轉頭看向弟子:“別急,交代你去采購的藥材,都夠數了嗎?”

    弟子回答道:“夠數了!

    奇怪,峰主怎么一點都不擔心的樣子,尤遼大哥跟大家相處的很好,被抓了不應該感到著急嗎?

    弟子擦了擦額頭的汗,解下腰間的儲物袋。

    如月點點頭:“嗯,把里面的藥材分門別類理出來放好,其中六黃花拿37株搗成粉末。”

    這味藥她正需要用。

    弟子應道:“是!

    按照如月的吩咐將藥材分完,放置好 ,弟子坐在如月身邊開始搗藥,一邊搗,一邊問道:“峰主,你好像并不擔心的樣子,尤遼大哥他們是不是不危險?”

    “對!比缭掠衷谂赃吽枥锵磧袅耸,拿起鋒利的刀為并排躺著的另一弟子切除腐肉,一邊回道:“以后記得穩重些,不論發生什么事,都不要擔心,一切都在宗主的掌握之中!

    “若總是這般不分輕重地情緒外露,遲早有一日被心懷叵測的人抓了把柄。”

    “宗主在宗門藏了什么都從不避著你們,你們更加要好生修煉心功,不要拖他的后腿!

    被如月一通教訓,弟子尷尬地紅了臉,心里似乎有所感觸,又有些自責,于是手上的。

    “我來吧。”

    旁邊突然傳來一道聲音。

    弟子抬頭看去,“云宿師兄?”

    歸一門和問天宗合并之后,宗門所有弟子便以師兄弟相稱了。

    云宿望著他道:“你剛外出回來,好好休息,這里我來就好!

    說完,云宿便不由分說地將他手里的搗藥杵拿走,自己坐了過來。

    他垂著腦袋,悶頭搗藥。

    問天宗弟子站在一旁手足無措。

    如月道:“那你便下去休息吧!

    弟子如蒙大赦:“是!

    如月看了云宿一眼——嗯,腿已經好了。

    于是轉身繼續忙自己的事。

    云宿抿著唇也不說話。

    他做事很專心,搗藥就很認真地搗藥,全神貫注極了。

    ……

    而此時,楊俊坐在大殿里,他確認般問道:“聚云宗真的沒了?”

    跪在大殿里匯報情況的弟子道:“宗主樊鷹跑了,宗門大部分管理者全被水族殺了,得幸虧水族不喜殺人,這才沒有屠了整個宗門,但聚云宗的弟子們也都跑了。”

    “整個聚云宗現在就是一片廢墟空城,而且聽說樊鷹離開前還去藏寶閣卷了一批寶物,然后一個人偷偷摸摸跑了,連通知都沒有通知宗門其他人一聲!

    “現在,聚云宗弟子們都恨死他了。有這樣的宗門,有這樣的宗主,他們也都待不下去了,今天我們的人去聚云宗看的時候,宗門已經沒人了。”

    楊俊忍不住笑起來,“哈哈哈哈哈,活該啊聚云宗!

    聚云宗一直跟自己宗門作對,褚千秋推他出來與聚云宗打擂臺的時候,楊俊本來還有點擔心的。

    現在這情況,還擔心什么。

    樹倒猢猻散,聚云宗土崩瓦解了。

    楊俊狂吹褚千秋彩虹屁:“宗主,您這一招真是高啊,妙啊!”

    自從聚云宗被襲擊過之后,宗門戒備就特別森嚴。

    但就算如此,褚千秋也找到了辦法進入聚云宗內,并把水族的給神不知鬼不覺地安排了進去。

    不愧是管理個天羅樓的幕后主人。

    單單頂著一張度之年的臉是冒充不了度之年的,褚千秋是手段和本事也比得上度之年。

    楊俊繼續道:“您的這手潛伏手段,真是令人敬佩!”

    褚千秋低笑:“一般,我有的是辦法!

    旁邊,低頭認真處理公務的二條聞言,抬頭看向褚千秋的身旁空無一人的位置,唇角微微揚起。

    “辦法”就站在師兄的旁邊,給他捏肩。

    他不似平時出現在眾人面前的模樣,長長的烏發繾綣地打著卷,垂落在胸前,腳踝……白皙精致的臉上沒什么表情,但態度很認真。

    鼻梁上的小痣透著緋色,點綴在他臉上平添了幾分魅色,顯得熠熠生輝。

    不過楊俊看不見。

    段林玉現在幾乎將自己完全隱身了。

    二條也很驚訝,自己這個小葫蘆精師弟,模樣竟這般出眾。

    他第一次看見的時候,都狠狠地嚇了一跳。

    不過二條強迫自己鎮定住了,沒表現出來。

    也算是終于明白過來,師兄這么一個眼高于頂,誰都瞧不上的人,愿意讓小段師弟跟他同住。

    這模樣確實相當標志,陪著師兄也未嘗不可。

    二條嘴角掛著笑——

    段林玉突然一愣,抬起頭看向二條的位置。

    感覺到肩頭的動作停了,褚千秋垂眸在心中問段林玉:“怎么了?”

    段林玉抿抿唇,然后道:“剛剛二條師兄好像在看我!

    褚千秋挑眉,看向二條。

    他似乎并未抬過視線,正低著頭,用朱筆在宗務上圈圈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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