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伏同學!”林恩的聲音從洗手間的方向響起,“麻煩過來下——”
“怎么了。”
“你看,藏在下水道里,卡著的對半開塑料礦泉水瓶!绷侄饔猛该魉芰洗鼘⑵溲b好,遞給趕來的少年,以及他身后緊緊跟著的倒霉蛋警官柴田木先生。
“切面鋒利伴隨著明顯的卡頓,兇手用的應該是大小輕巧的美工刀。”諸伏高明舉起袋子對著頭頂的燈看,“表面沒有摩擦痕跡,這應該是沒用上的半邊!
“我去搜那三人有沒有藏美工刀在身上!辈裉锞僬f完轉身就準備行動,被林恩叫住。
“不必查了,這點時間兇手隨便丟在草叢里都夠你找半天了,與其如此你還不如再去找個一樣牌子的礦泉水瓶,隨便用什么刀切一半帶過來!
柴田警官看林恩安排時游刃有余的姿態,為了不顯得自己更加愚蠢就沒有開口詢問他要拿來做什么。
“你那找得怎么樣了!绷侄魇痔走^了遍清水才跟著諸伏高明離開洗手間,諸伏高明沒有直接報答案,而是帶著他來到客廳擺放電視機的位置,背對著海野平的三個學生,指給他看。
“電視機的邊緣與積灰的痕跡不吻合,說明電視被人挪動過,而它后面插著的電線……”
林恩對于電子機械不是很了解,沒法直觀判斷電視機背后的接線有沒有接錯位置。
“kp,過一個偵查骰子!
「偵查鑒定結果:1d100=28/70(成功)」
「即使調查員在電器技術上一竅不通,但不負贗造者的身份,眼尖的你發現許多長度不超一米的電線兩端有顯眼的折痕,想必將它纏在一起再解開一定很不容易吧。」
“兇器應該是這個沒錯了!
林恩回頭看了眼屋外,淺田警官在跟身邊的人確認著什么信息,海野平的三個學生則坐在前面的折疊椅上被別的警官看管著。今野侯一抱著知念友香嘴唇一直在動,從女方時隔許久緩緩點頭的動作來判斷,今野侯一應該在說什么安慰的話,而他后邊坐著的村山載臉色額外的黑,實在看不下去才移開視線,轉過頭,與林恩對視上。
對方眼神陰翳,令人毛骨悚然。
林恩嗤笑一聲,揮手回應。
“諸伏同學,有人把我惹毛了呢。”
“什么?”諸伏高明將視線從電視機后面抬起。
“沒什么!绷侄鬓D過身,遮擋住村山載的視線,“你隔著手套抓緊電線,往外扯,看看能得到什么!
諸伏高明照做,右手緊握電線一端,另一只手用力扯住它往外移動,直到另一端沒過手心。
他張開手,一條明顯的黑線印在潔白的手套上。
“……電線外皮老化,兇手拿他勒殺被害者,用力拽繩子時手上一定會留下黑色的印子!敝T伏高明搓手心,肯定道:“表皮氧化,若是隔著手套這種棉質物體將很難清洗,但若是人體表皮的話,用肥皂應該能洗掉。”
“直接接觸手的話,掌心會留下細繩勒出的傷痕!绷侄鹘由纤脑挕
諸伏高明搖搖頭,“淺田警官檢查過他們三人的手心,都沒有明顯刮痕!
“所以他定是用什么物體隔在手心,且該物體易隱藏,防止黑色痕跡暴露在外,就不可能是外套這類穿在外面的衣物。
諸伏高明邊說邊站起身,他看向林恩,視線稍微偏斜,自然而然看見了遠處村山載眼神里充斥著的兇狠。
“啊!
他慢慢收回外露的表情,將懷疑與疑惑壓在舌尖下。
“還差最后一個線索就可以打破兇手的‘完美’不在場證明。”林恩看著諸伏高明因他這句話而眼神堅定起來,不厚道地笑了,“不過這件事恐怕要你一個人去做了!
諸伏高明感到些許的疑惑,從先前兩人關于案件私下交流時他發現,林恩是個思緒跳躍非常快的人,但又很注重目標的完成度,所以他會為了找到答案不惜一切代價,同時盡可能選擇高效率解決的方式。
先前也是直接敲定任務,分開去找兇手使用的殺人工具,現在卻說最后一個決定性線索竟要自己一個人去做。
“長野縣我不熟,諸伏同學還請加油哦。”
“友情提醒,路在腳下!
林恩笑得額外得意,像是偷得懶的狐貍,“案子的華麗落幕就交給親愛的華生了。”
……
“淺田警官,打擾了!敝T伏高明抱著文件夾來到門關處,將寫滿字的內頁放他們面前晃了一秒,收起后道:“兇手自以為自己做的天衣無縫,但實際上,我們于二樓窗口處找到了兇手粗心留下的腳印!
“什么?”
“不可能!”
“這,天吶……”
淺田警官立馬將注意力轉向表現不同詫異的三人,眼神銳利從他們的臉上來回巡視著,對方接連避開了他的視線。
“聽上去很驚訝是嗎,我將很遺憾地告訴隱藏在現場的兇手先生,這就是事實!
諸伏高明語氣淡淡地說,并抽出三張白紙放在面前的空地上,“麻煩各位高抬貴腳,量下數據吧!
“只要能找到殺害老師的兇手,讓我做什么配合都可以的。”
知念友香第一個從座位上站起,得知很快就能抓到兇手后,眼神里透露出期盼的光,“老師真的是很好的人,兇手關監獄里一輩子都不足為惜!”
今野侯一握著她的手站起來,另一只空著的手指尖磨搓著,諸伏高明意識到對方有抽煙的習慣,即使煙癮犯了但他也一直忍著沒抽,應該是為了照顧知念友香。
“我也會好好配合警方!苯褚昂钜幌确鲋钣严阌涗浲昴_印,才輪到自己。
諸伏高明盯著兩人腳上淺色系的襪子,沒有染上其他顏色。
“很好,到你了,山村先生!敝T伏高明撿起前兩張白紙疊一起交給淺田警官,抬頭示意剩下那個站著不動的男子。
“脫鞋。”
淺田警官見對方半天沒動,也起了疑心,撐著頗具危險感的肌肉靠近他。
“知、知道了!催什么……”
村山載被恐嚇地退了半步,眼珠一轉不知心底確定了什么,又挺直背大喊:“不就脫個鞋嘛,你離我遠點!”
淺田警官輕哼了聲,叉腰退離他半步。
村山載脫下側邊粘著干硬泥巴的皮鞋,脫下襪子,把腳踩在白紙上。
即使他動作迅速將襪子塞進兜里,諸伏高明還是看清了上面有好幾條黑色的印記。
所以村山載是怎么進入房間并成功與路邊的大爺打了兩次招呼的?
諸伏高明視線飄忽在眾人身上,看著他們各自忙碌自己的事情,思緒升上空,屋內一切線索如碎玻璃般無序地懸浮在大腦里,附注的文字將它們串聯住,從左到右,唯有一塊碎片沒能鏈接上。
“路在腳下……”他喃喃自語道。
“你在說什么?”淺田警官拿著對講機朝他走來,“我能看下你們偵探整理的文檔嗎?”
“那個啊……”
恐怕只有諸伏高明自己知道,所謂記錄著證據的文檔,不過是他每月小測整理出的錯題集。
他視線下垂,試圖避開淺田警官疑惑的表情,然后看見對方深色的褲腳,詢問道:“……淺田警官,你的褲腳怎么濕了?”
對方提起這個,語氣里難得帶上幾分抱怨,“被害人住的地方靠西面東,傍晚的陽光根本照不到下午的積水!
積水……濕潤的泥土……
找到了,最后一塊線索!
“淺田警官,我知道兇手是誰了!敝T伏高明上前一步靠近對方耳朵低語,背后橙黃色的夕陽照在墻上如血一般紅。
……
諸伏高明當著眾人的面,在地圖上畫出一條捷徑,穿過灌木林,連接著宅邸和馬路一側。
“你有什么證據證明我經過了那!”村山載抱著最后一層僥幸的心態質問道。
“褲腳干掉的泥土痕跡,鞋子縫隙里卡著的小石子。”諸伏高明對于撕開兇手最后一層面具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雨后的土路更難走,腳印也更難隱藏,需要我們陪著你找一遍粗心大意留下的證據嗎?”
不知名的另一位警官按照他的要求拿來了一個空礦泉水瓶。
“謝謝,雖然不知道為什么柴田警官這么久沒回來,但這個也夠用了!
諸伏高明讓高個子的淺田警官按著水瓶固定在木門上,自己拔下電視機后面別的電線重現兇手謀殺海野平的過程。
“你用某種方式把海野平騙了出來,驚喜或是什么別的借口,讓被害者閉上眼,然后套上提前綁在一起的電線,利用滑輪組拉力的方式將他勒死,再換上粗麻繩偽裝成自縊身亡的假象!
“電線兩端打結的痕跡,以及木門上塑料瓶留下的刮痕,都是證據!
“至于你是怎么打開門偽裝成密室的,很簡單,現在去搜放在窗戶旁知念友香小姐的包,應該能找到這間屋子的鑰匙,且上面只有你一個人的指紋!
知念友香震驚地看著淺田警官從她的包里取出一把鑰匙放進透明的證物袋,轉身給了村山載一個響亮的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