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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1章 抓頭異獸

    夏影峰密室內, 山心慈眼睜睜瞧著面前的光柱一點點消散,最后,那微光跟風里?的最后一點塵埃一樣,消失的?無影無蹤。

    山心慈囁嚅著?嘴, 從光影暗淡起, 就顫著?手奮力去?捏攥, 好似這樣就能留住那束光。

    “不, 不, 別動?,別消失!”山心慈的眼眸在光柱消散的?瞬間布滿了陰霾, 緊緊抓握著空氣的手骨凸起, 手背緊繃到青筋暴起。

    她似是不能接受這一切, 巨大的?驚駭過后,臉上浮起了害怕和惶恐。

    這是她同道融圣尊聯系的?唯一方式, 這光柱更是從她入主夏影峰起就存在了,對山心慈來說, 這不僅是個遞換信箋的?通道,這更是山心慈這么多年?的?精神?支柱。

    怎么會, 怎么會突然就消失了呢!

    道融圣尊山心慈喃喃自語:“是不是圣尊出事了?!”

    她望著?空空蕩蕩的?密室, 想到圣尊可能出事了, 心里?的?惶恐比看?見?光柱消失更甚。

    “對,一定是道融圣尊出事了!”山心慈一把抓住了一旁山蕾的?手臂,肯定地說道:“是圣尊,圣尊出事了!”

    山蕾任由山心慈拽著?她,手臂處傳來的?疼痛, 還?沒有剛剛瞧見?異獸吞食奇鶴山弟子來的?心痛。

    望著?眼前明明已經收到了信箋,卻沒有回信, 連帶著?光柱都消失了的?空空位置。

    她苦笑?一聲,聲音里?滿滿的?嘲諷和譏誚,也不知是在嘲諷山心慈天真,還?是在譏笑?她的?愚蠢。

    她們怕是又被道融圣尊給騙了。

    山蕾一把攥緊了受刺激過大要?倒地的?山心慈:“他既然能撤回光柱,就說明他沒事!”

    若是出事了,至多沒瞧著?回信,又怎么會這么費力收回這光柱,這顯然就是不想再?收著?山心慈的?信箋了。

    既然是這樣,說明他一定是瞧見?了剛剛她們放進光柱里?的?求救信箋了。

    里?頭山心慈還?說了奇鶴山如今的?情況有多危機。

    山心慈并不是非要?道融圣尊下穹頂相助,她甚至考慮到了道融圣尊的?傷勢,她只是求個法子,她以為道融圣尊或許有辦法。

    山心慈聽了山蕾的?話,疑惑道:“她既然沒事,為什?么撤了光柱!

    都到這個時候了,山蕾見?山心慈還?一副信任道融圣尊的?模樣,不由得多了幾分氣憤:“因為他不想再?收著?你的?信箋,不想管這事,甚至,這事可能就是他搞出來的?!”

    “不,這怎么會,這事同圣尊沒有關系,這些異獸都是我制造出來的?!鄙叫拇忍娴廊谑プ疝q解。

    若不是因著?山心慈自小將她養大,她真恨不能給她一拳叫她清醒些。

    “是他的?吩咐,你才去?做的?,是他說的?異獸能被控制,你才信了他,若不是他,你會去?弄出這些兇猛異變的?妖獸嗎?!”

    山心慈被問的?語句一塞:“不,不是”

    她想說不是這樣,但腦子里?有些畫面閃過,讓她這些否定有些說不出口。

    山心慈想到這事的?初始,好似她也是不贊同的?,但是圣尊說了這事的?好處,山心慈滿滿地信了他。

    “不,道融圣尊一定也沒料想到異獸會失控。”山心慈肯定的?說到。

    她著?急地望著?面前的?空空如也,圣尊是否擔心這事不可收拾后,她會出賣他,不會的?,她原本就打算攬下這所?有的?事。

    她得去?穹頂,她想將事情同道融圣尊說清楚。

    可是穹頂沒有圣尊月蝕令,她是上不去?的?,山心慈心里?一陣絕望。

    這時候夏影峰結界警報聲響起,山蕾趕忙攙扶著?山心慈出了密室,有弟子來回稟,那些魔已經帶著?異獸攻進十?二洞府了,說不得大部隊很快就能往三峰上來。

    剛剛已經有三兩會飛的?異獸帶著?那魔往夏影峰來,幸而有結界阻擋。

    但如今山心慈身上有傷,還?未完全恢復,這由她布下的?結界,自然也弱了很多。

    山心慈往底下瞧了一眼,黑壓壓的?異獸已經攻進了洞府,一陣心慌襲來,她身子都有些站不穩。

    她抬頭看?了眼穹頂,她上不去?穹頂,連那【聚靈百里?符】也在上一次魔族來襲時用掉了。

    夏影峰的?弟子紛紛退回了夏影峰,瞧見?山心慈后,集體請求山心慈撤離夏影峰,到奇鶴山深處躲避或是直接出奇鶴山往外跑。

    山心慈眼眶赤紅,望著?這些身上各自帶著?傷的?弟子,她們齊齊撤回只是想護著?她先走。

    她心如刀絞,痛得厲害,她作為峰主護不住夏影峰不說,竟還?要?這些弟子來護著?她。

    山心慈捏緊了山蕾的?手,閉了閉眼,似是想到了什?么,喘著?氣說到:“先扶我進去?!

    山蕾蹙緊了眉心,她也贊成山心慈先行躲避,她如今的?狀態去?戰必是一死,不如留的?青山在。

    她不明白現下的?情況,山心慈既不走,也沒要?去?戰,反而要?她扶著?她回洞府是要?做什?么。

    山蕾猜測或許是要?拿什?么東西,她趕緊扶著?人往里?走,現在留給她們磨蹭的?時間可不多了。

    果然一進洞府,山心慈就要?山蕾去?剛剛的?密室暗柜里?拿一件法器。

    山心慈見?山蕾離開后,呼了口氣,她犯的?錯誤希望這樣能彌補一二,她忍著?心中悲切,手起成決,催動?術法快速動?起手來。

    等山蕾拿了東西出來后,看?見?跌落至床下的?山心慈,驚呼出聲:“上尊,你怎么了?!”

    山心慈嘴角淌著?血絲,臉色已經泛紫,雙唇干涸得厲害,這樣子就好似一息之間被抽走了所?有氣血。

    “替替我護護住她們”

    山心慈艱難地抬手,將手里?的?東西塞進了山蕾的?手里?,這句話也像是用盡了她最后一絲氣力,話音剛落,那滿是鮮血的?手卸了力,沒了知覺般垂在一側。

    “不,不,上尊,你醒醒!”山蕾緊緊摟著?懷里?的?人,奮力又克制的?搖晃著?山心慈的?身子。

    手心里?握著?的?東西還?溫熱著?,懷里?的?人卻漸漸涼了下來。

    山蕾滿是淚水的?眼里?,看?不清手心里?的?東西,只看?看?了山心慈的?腹部裂了好大一道口子,鮮血順著?床沿淌落。

    她顧不得手上臟污,用力抹了把眼睛,才看?清山心慈給她的?東西。

    她竟是生剖了金丹,她給她的?,竟是她的?金丹!

    “不——”山蕾絕望地哭喊出聲:“上尊——不,你別死!”

    或許對旁的?人來說,山心慈不是個好人,她愚蠢自私還?虛偽,可是對山蕾來說,她是將她養大的?人,帶她修煉教她本領,是她在世上唯一的?親人!

    山蕾握著?山心慈的?金丹,痛哭不止,外頭的?人聽見?了聲響紛紛進來關心,見?到山心慈隕滅,齊齊跪到在地。

    葉冰楓和江秋春收到山心慈隕落的?消息后,第一時間趕往了夏影峰。

    很快,憫慈上尊隕落的?消息就傳遍了奇鶴山內外。

    在外支援的?府主們收到奇鶴山遇襲的?消息后,緊跟著?又收到了憫慈上尊隕落的?消息。

    魔族來犯,夏影峰峰主隕落,她們需得趕緊回去?護衛奇鶴山。

    衡青易猶豫地瞧了眼面前的?結界,她若是帶著?人就此離開,這里?的?人可就只剩這一個結界保護,若是那些異獸攻破了結界,那這些人,可就全完了。

    就在她猶豫的?時候,結界外那被顧景陽同阿翎合作砸出的?溝壑阻攔著?的?異獸,在一陣呼喝聲中站起了身。

    衡青易立馬執劍戒備起來。

    她擔心是那些魔想到了讓異獸渡過那溝壑的?方法,萬幸的?是,事情和她猜測的?不一樣。

    那些異獸竟然在那些魔的?指揮下就此離開了。

    暴雨繼續,天色已然暗沉的?可怕,這么一大群龐然異獸一道動?了起來,聲響不亞于?驚雷。

    衡青易不敢松懈,一直瞧著?那異獸的?身影消失在雨幕中,才松了口氣。

    她趕忙聯系曾碧嵐同顧景陽她們,詢問情況。

    得知四處結界前的?異獸盡數退去?后,衡青易有了渡過一劫的?感?覺。

    但很快,她就收到了令她知道更大的?劫來了的?信息。

    那些魔,竟然帶著?所?有的?異獸,往奇鶴山去?了。

    曾老這處的?修士在得著?這消息后,齊齊驚呼出聲。

    “這怎么辦,所?有異獸都被帶去?了奇鶴山!”

    “我們得趕緊回去?支援!”

    “回去?送死嗎,這一處的?異獸咱們就對付不了,何況那許多!”

    “這群該死的?魔,我就知道他們一定會再?來!”

    曾老剛剛在一旁,所?有的?消息都聽著?了,包括奇鶴山遇襲,有魔帶著?異獸攻了進去?,還?有他們這處那些被擋在溝壑外的?異獸,也在那些‘魔’的?驅使下離開了。

    結界外的?這些魔,主上在第一時間就告訴了他們,那些都是假的?‘魔’,只是被鬼煞附體,只有周身的?魔氣,體內沒有。

    她抽出過其中幾個被附體的?鬼煞,那些鬼煞都是極其兇悍的?厲煞,不知道是誰煉化的?,在裝魔,是想把這事都按在魔的?頭上。

    主上提醒了他們,在這群情激涌的?時候,萬不可暴露魔氣。

    陽夏藥師聽到巨響后,從后山趕來,正好聽見?了修士們的?議論,她瞧見?曾老后,同曾老使了個顏色,曾老默默走到了一邊。

    “魔族攻打奇鶴山?如今魔尊回了魔域,誰敢擅自行動??”陽夏藥師還?不知道有人在冒充魔,她疑惑哪個魔這么大膽。

    金闕叢收到有魔族去?攻打奇鶴山后,也是這個想法,上一回她帶人去?奇鶴山搶地盤,那是魔尊沒有露面前。

    現在整個魔域都知道了魔尊回了魔域,誰敢在這時候,擅自行動?,還?聲勢浩大的?去?攻打奇鶴山?

    金闕叢更加好奇的?是,她怎么之前都沒收著?消息,魔域還?有她不知道的?事?

    她越想越不對勁,神?魔境的?大魔總共沒幾位,如今可都在魔域,要?說又厲害又不在魔域的?,那不就只有魔尊了。

    她在魔域呆了沒多會兒就又不見?了,只有那可能被她用來做洞府的?鐵塔上的?【魔魂凝尊結界】,證明她來過。

    難道是魔尊?

    金闕叢不大用的?腦子,這一回倒是繞了幾道彎,把事情給想合理?了。

    “是魔尊,她才有這個能力,也只有她敢不通知我,且人還?正好不在。”越說越覺得合理?。

    一旁一個她手底下的?小魔有些疑惑:“魔尊既然要?去?攻打奇鶴山,為何不通知老大你?”

    金闕叢冷哼一聲:“一定是之前,我擅自去?奇鶴山搶地盤,惹得她不高興了,這新魔尊倒是有些小心眼!

    小魔擔憂道:“那怎么辦,魔尊日后該不會要?為難老大你吧?”

    金闕叢也有些擔心,想了想后,站起身:“去?通知所?有人,跟我去?奇鶴山!”

    她打算將功贖罪,替魔尊拿下奇鶴山,正好她也瞧上了奇鶴山,拿下后,她也能分塊地方。閑著腐

    金闕叢這一番大動?作,帶走了魔域大半的?魔。

    她原也沒有那么多聽她命令的?魔,包括其他幾位神?魔境的?大魔,都是聽到說金闕叢是要?協助新任魔尊拿下奇鶴山,上趕著?來露臉的?。

    她們可沒收到新任魔尊的?吩咐,以為魔尊只傳信給了金闕叢是對她們有了意見?,趕忙的?出來表忠心。

    經金闕叢這一番大張旗鼓的?動?作,魔域如今都知道了,新任魔尊回歸第一件事,就是要?拿下奇鶴山,替魔域換個好地方。

    一時間,魔域內跟炸開了鍋一樣,沉寂千年?來再?一次哄鬧鼎沸了起來。

    消息傳得迅速,連在腐尸林里?的?金絲柳都得知了新任魔尊集結魔域上下,要?去?攻打奇鶴山。

    在知道小主子回到魔域后,金絲柳就想去?瞧瞧她,可是如今她的?模樣實在嚇人。

    她瞧著?已經消失了的?雙腳,那兒如今只有一團尸氣團繞,她若是出了腐尸林,怕是連這股腐氣都會消散。

    聽到小主子要?去?攻打奇鶴山的?消息后,她立馬想到了阿翎,阿翎就在奇鶴山。

    她心里?著?急,她擔心阿翎會出事。

    顧江雪在收到衡輕易的?傳信時,顧鴻決正好開心地跑了進來,告訴顧江雪異獸全部都退了。

    但不等他開心,顧江雪就告訴了他,衡青易傳來的?消息。

    聽到魔族帶著?異獸攻進了奇鶴山,顧鴻決大驚失色:“該不會這些退去?的?異獸都去?了奇鶴山吧?”

    顧江雪從床上起身:“你去?前頭盯著?,我去?通知景陽她們。”

    顧鴻決見?她神?色嚴肅,不敢耽擱,一邊往前頭去?,一邊怒罵道:“這些該死的?魔!別落在我手里?,不然我非得把他們的?腦袋擰下來不可!”

    顧江雪嘆氣,真是一事未平一事又起。

    她心里?隱隱的?很是擔憂,總覺得這事沒那么簡單,魔族是什?么時候有了那么大的?能耐,能異化出這么多的?妖獸,還?能聽他們驅使。

    若是這些異獸齊齊聽從魔族的?吩咐,那奇鶴山不消一日大約就能被拿下。

    在那之后呢?他們可會就此罷手?

    怕是沒這么簡單,若只是想要?奇鶴山,那龍吟小鎮又怎么會成了如今這模樣。

    想到那些異獸見?人就吞,明顯就是單方面的?屠戮,顧江雪重重嘆了口氣,推門進入隔壁屋子,在機關上輕輕一按。

    顧景陽還?不知道外界又出了這許多的?幺蛾子,她如今心下有很多的?問題,但因著?阿翎在場,她只能暫且先放下。

    先問了最為關鍵的?問題。

    “若是道融圣尊找上了門,咱們打得過他嗎?”

    阿翎聽了這問題,看?向了師清淺,卻發現她在看?顧景陽。

    她在兩人之間視線一個來回,立刻感?覺到了她們兩人目光里?的?低沉和晦澀。

    阿翎不大喜歡這種還?沒有試過,就先否定了自己的?習慣。

    “他又不是神?,雖然修為高了些,但是人總有弱點,我們這么多人,努力想想,一定能想出對付他的?法子!”

    顧景陽倒是很欣賞阿翎在此刻還?能莽起來的?勇氣,但現下她真的?有些難以樂觀起來。

    她們對上那些異獸都尚且困難,何況是制造出這些異獸的?道融圣尊。

    蘭扶傷在知道那些傷人異獸都是道融圣尊制造出來的?后,心下憤慨,她原以為的?心善尊者竟然心黑至此。

    不同于?旁人,她是個醫修,這一晚上雖然沒有參與戰斗,卻是最直觀感?受這場禍亂有多殘忍的?人。

    那些碎裂了的?四肢,那些失去?親人的?哀嚎,那些護著?孩子直到身死都不松手的?母親。

    她救了很多人,也救不了很多人。

    每每看?著?一個活生生的?人在她面前死去?,她都恨不能將那些作惡的?異獸千刀萬剮,現在她知道這些異獸不是自然異化,是被那他們奉為圣尊打心底里?敬仰的?人制造出來的?。

    她現下就恨不能操控那些異獸去?咬死那道貌岸然的?無恥之徒!

    想到這,她忽地抬頭,去?看?阿翎:“或許,若是我們能控制那些異獸,是否就可以用異獸回擊?”

    她這想法一經出口就得到了阿翎的?贊嘆:“我怎么沒想到這點,是啊,要?是我們能控制這些異獸,至少現下眼前的?麻煩都能堅決了!

    顧景陽抬眸看?了眼蘭扶傷,一直知道她是個有很多新奇想法的?人,倒是沒想到卻是很敢想。

    “要?怎么控制?”顧景陽倒不是想潑她冷水,只是現下這些問題都是需要?想的?。

    蘭扶傷抿了抿唇,在阿翎鼓勵的?目光下,將她想到的?一些事情說了出來。

    “異獸歸根結底是妖獸異化而來,大多是形態和能力發生了異變,但我想,異獸本質上同妖獸應該還?是一樣的?!

    “控制妖獸的?法子,大家應該都知道,一是從小訓練,二是術法控制,三是特殊法器或是特質藥丹!

    她說到這頓了頓,目光一一掃過眾人,見?大家都沒有問題的?模樣,有些猶豫,但還?是把話說完了。

    “既然這樣,若是我們能從這三個點出發,找到突破口,或許就能解除或是逆轉它們被控制的?局面。”

    阿翎是越聽眼睛越亮,不愧是她曾經看?中的?人,她目光閃閃望向師清淺還?有顧景陽,似乎希望她們給點意見?和想法。

    她是覺得可行。

    顧景陽點點頭,理?論上是這樣,實際操作起來,就不知道會如何了,但不知怎么的?,顧景陽覺得或許蘭扶傷能成功。

    因為阿翎曾經說過,蘭扶傷日后可是個很厲害的?醫修。

    “抓一只異獸試試!鳖櫨瓣柼嶙h到。

    阿翎贊同道:“我去?抓,先抓個小些的?!彼f著?立馬就起身,好似現下就要?去?抓一只來。

    蘭扶傷見?她們竟是都信了她的?話,還?很支持,心里?很是震顫,這種被信任的?感?覺真好。

    她正要?說也不急著?這一時,師清淺比她先一步,攔住了要?出去?的?阿翎。

    “我去?。”

    她留下兩個字后,人就消失在了虛空里?。

    顧景陽張了張嘴,用力一個吞咽,盡管見?識過,但師清淺這虛空里?來去?自由的?能力,還?是叫她不管看?多少回都驚嘆。

    畢竟這可是碧麟塔,還?有結界在,竟能這般隨意進出,

    驚嘆完顧景陽更擔憂了,阿翎可是同她說過,師清淺是在去?穹頂時,被穹頂上的?結界傷了才幻化成了異獸模樣。

    她這碧麟塔結界師清淺能來去?自由,那穹頂上的?結界卻能傷她至此,那不是說明了那道融有多強。

    蘭扶傷是第一回見?師清淺的?這一招,驚訝地瞪圓了眼珠子,但還?不等她詫異完,下一秒,師清淺就捆著?一頭異獸再?次出現在了眾人面前。

    盡管她帶回的?異獸體型算是小型的?,但比起人的?身軀,還?是大了一倍,密室一下子就顯得狹小逼仄起來。

    師清淺帶回的?這只異獸,虎頭牛身,身上帶有鱗甲,利若鋼刃,頭上的?一環環虎紋,不似一般虎獸般自然,像是人為排布過的?,說不出的?怪異。

    它被師清淺用繩索捆縛著?,動?彈不得,一雙眼睛赤紅無比,瞧著?失了神?志一般。

    阿翎在瞧見?師清淺出現的?瞬間,就上前檢查了一番。

    師清淺如今不能在人前暴露魔氣,對上異獸也很兇險,剛剛要?不是她消失的?太快,阿翎才不會讓她去?。

    看?見?人沒事,阿翎才松口氣:“這是怎么抓的??”

    師清淺任由著?阿翎的?手在身上四處游走,雖然知道她是在擔心自己,但心里?的?一些情緒還?是不受控的?飛揚了起來。

    她用力抿了抿唇角,才能將那翹起的?弧度抿直。

    對于?阿翎的?問題,她比劃了一下:“這樣抓的?。”

    阿翎、顧景陽和蘭扶傷,看?著?她的?動?作齊齊一僵。

    師清淺比劃了一個拋出繩索又收回的?動?作,見?面前三人定住的?模樣,疑惑出聲:“嗯?”

    阿翎扯了扯嘴角,顧景陽挑了挑眉,蘭扶傷重重吸了口氣。

    三人表情各異,但心里?的?想法卻出其的?一致。

    好簡單啊。

    比抓條魚還?簡單

    第102章 分頭行動

    密室里忽地安靜了下?來, 一時間只能聽見那躺倒在地上的異獸鼻子里粗重的哼哼聲,那聲音顯然很不服氣。

    阿翎心道不怪它?,這么兇猛一頭異獸,竟然就這么被俘獲了, 它?大約也想不到, 有張網能從虛空處丟出, 還正好網住了它。

    若是這法子, 對道融那壞蛋有用就好?了, 那事?情可就簡單多?了,阿翎不禁開始思考這有沒有一丁點的可能性。

    顧景陽很是難得的, 同阿翎想到了一塊去, 但卻沒有阿翎想的那么天真, 她可不敢想,道融圣尊能這張異獸一樣, 輕易叫師清淺給網住了。

    她想的是師清淺這能力或許在對上道融圣尊的時候能有意想不到的用處。

    兩人一時間,各自想著心里的事?, 都沒有回?應師清淺的疑問。

    最后?還?是蘭扶傷先從震愣中回?過了神:“謝謝,辛, 辛苦了!

    她其實?也不知道說些什么好?, 但看阿翎同顧景陽都沒有反應, 這安靜的氣氛叫她有些尷尬和?緊張,她想著趕緊做些事?緩解這種忐忑的心情。

    但當她正?打算上前細細檢查一番這虎頭牛身的異獸的具體情況時,卻在靠近的瞬間,腳下?一個顫抖。

    密室竟然忽然震動了一下?,還?響起了一陣風鈴聲。

    蘭扶傷差點一個踉蹌倒在那異獸身上, 好?在一只手穩穩扶住了她。

    顧景陽見蘭扶傷瞪大的眼睛里有驚慌,將人扶穩當后?松開手, 解釋道:“沒事?,應是我娘,我上去瞧瞧!

    這密室因是碧麟塔做的,輕易傳不進話,這震動和?風鈴聲,就是有事?時,外界通知里頭的方式。

    那機關設置處只有她,還?有她娘親和?父親知曉。

    顧景陽帶人進密室,之?前只告訴了顧江雪,并讓她有事?的話就給里頭遞信。

    蘭扶傷聽到顧景陽這么說,心下?稍稍松了口氣,她剛剛還?以為是這異獸導致的密室出事?了。

    顧景陽又同阿翎和?師清淺說道:“娘親輕易不會?打擾我們,想來是外頭出事?了,我先出去瞧瞧!

    阿翎點點頭:“一起吧!

    不知外頭出什么事?了,她不放心顧景陽一個人出去。

    師清淺眉心輕輕一蹙,她剛剛去抓這異獸的時候,好?似外頭有些混亂,但她沒有細瞧,抓著了一頭異獸就回?了密室。

    聽阿翎說要出去,她點點頭,沒有意見。

    蘭扶傷已經蹲地開始檢查起了地上這頭異獸,聽阿翎這么說,手下?動作稍一停頓:“你們去吧,我在此處先檢查完這異獸身上異變之?處。外頭若有需要我的地方,你們再喊我。”

    顧景陽有些遲疑,就把蘭扶傷一人留在此處,還?是在有一頭異獸的情況下?。

    阿翎瞧了眼,想了想,將手上的九霄捆仙鎖丟了出去,在師清淺的繩索上又上了一道保險。

    “這下?應該安全!卑Ⅳ峥粗痪畔隼ο涉i固定?住無法動彈的異獸,對蘭扶傷說道:“扶傷,那你就先留在此處,我們先出去瞧瞧情況!

    蘭扶傷笑著應下?:“放心,就這一頭異獸,我能應付!

    顧景陽見狀,告知了蘭扶傷與外界傳信的機關后?,就帶著阿翎和?師清淺出了密室。

    三?人回?到她們掉落的房間時,顧江雪已經在等著她們了。

    顧江雪瞧見師清淺的時候,微微有些震驚。

    這人她從沒見過,怎么瞧著同景陽還?有阿翎如?此親密的模樣,景陽還?帶她進了密室。

    顧景陽看見了她娘親眼里的狐疑,但此處并不合適解釋師清淺的身份,她如?今身份特殊,被人知曉了怕是麻煩。

    “娘,你喚我可是有事??”顧景陽沖著顧江雪眨眨眼,眼神示意她安心。

    顧江雪向來是相信顧景陽的,見她直接這般問,也沒避著那臉生?的人,顯然是信任那人的。

    既然這樣,顧江雪也就直說了。

    “魔族帶著異獸攻進了奇鶴山;顧府結界外頭異獸已經退去!

    一共兩件事?,顧江雪用最簡潔的話語同顧景陽三?人說道。

    師清淺聽了這兩件事?后?,眉心微蹙,現下?她明白了之?前抓異獸的時候那些異樣是為何了,那鬧哄哄的場景原來是異獸撤退。

    還?有魔族攻進奇鶴山,估計同之?前顧家外頭瞧見的‘魔’是一個情況,都是被鬼煞附身后?偽裝的‘魔’。

    道融這是想把事?情都推在魔的身上,明明如?此看不上這世?間,要毀了這所有,卻又還?在意著世?人的評價,果然是個心思扭曲猙獰陰暗的人。

    這樣的人,除了接受不了失敗,怕也是接受不了在世?人心目中的形象崩塌。

    阿翎在聽到魔族的時候就看了眼師清淺,魔尊都在這呢,魔族怎么可能去攻打奇鶴山,怕又是假的魔。

    又聽到顧江雪說結界外的異獸都離開了,心下?有些狐疑,想去外頭親自看一眼。

    “我去外頭瞧瞧!

    見顧江雪將兩件事?說完后?就沉默了,阿翎猜測或許她還?有要單獨同顧景陽說的話,正?好?她也確實?想去外頭看看情況,就行禮告退先。

    師清淺自然是跟著她一道走的,兩人去結界上空瞧了眼,那浩浩蕩蕩的異獸隊伍確實?正?在撤離。

    只是那離去的方向,瞧著有些奇怪。

    阿翎同師清淺跟著異獸往前方行了一段路后?,又往高處飛了些,發現龍吟小鎮四處的異獸都往一處在匯合,它?們前進的方向正?是奇鶴山。

    阿翎心道不好?,這些異獸怕是要去奇鶴山,剛剛顧江雪也說了,‘魔’族帶著異獸攻進了奇鶴山,這些異獸怕不是去支援的吧!

    她趕緊同師清淺回?了顧家去尋顧景陽。

    顧江雪也正?好?同顧景陽說完了具體的情況,包括衡青易她們已經返回?了奇鶴山,傳信希望她們也回?去增援。

    顧景陽自然是義不容辭的,顧江雪此番也打算一道前去,顧景陽向來支持她娘親的決定?,她們總能互相理解對方身上的一些責任感。

    顧江雪她們出了房門,正?好?見阿翎她們回?來了,想來她們也有話要說,她正?好?也要去同其他人交代一聲,就先離開了。

    阿翎剛要去同顧景陽說她的所見,身后?一道驚喜的聲音打斷了她剛要出口的話語。

    “阿翎,阿翎,是你啊,阿翎。”

    孫菊好?提著一筐剛煮好?的地瓜,沖著人就跑了過去,開心地都忘了先放下?手里的東西,這幾步跑的極為辛苦。

    “阿翎,嗚嗚,好?姨差點就見不著你了!

    孫菊好?踉蹌跑到阿翎面?前,想要抱住阿翎的時候,才發現手上還?提著東西。

    她趕忙松手撂了東西,上前握住了阿翎的雙臂,仔細檢查著眼前的人。

    阿翎感覺到好?姨的手心燙燙的,想來是剛剛才從廚房出來,身上全是地瓜的香氣,叫人聞著都有顧香甜的感覺。

    “好?姨。”阿翎笑著呼喚了一聲,聲音里的親近一如?從前。

    孫菊好?被這一聲呼喚給燙紅了眼眶,緊緊抱住了人:“回?來就好?,好?姨還?當以后?都見不著你了,這些年你在那奇鶴山可好??瞧著怎么瘦了這許多??你可看見那些異獸了,那些鬼東西可把我們禍害慘了!”

    孫菊好?一時間有許多?的話語想同阿翎說,紛紛雜雜的,想到了什么說什么,沒個章法思路,叫阿翎倒是不知道該先回?哪個問題。

    但阿翎知曉,好?姨這是真心地擔憂她,關心才會?如?此,她用力回?抱住了好?姨,心下?暖暖的,眼里熱熱的,不知怎么的,她又想哭了。

    她現下?倒是想問師清淺將魔淚要回?了,自從那東西被師清淺拿走后?,她是三?不五時的就想哭。

    顧景陽原就想尋個機會?同師清淺單獨說幾句話,見此情形,心下?一動,同師清淺使了個眼神。

    師清淺在孫菊好?往她們這處行來時,就往邊上退開了些,她現下?的模樣,孫菊好?是認不得她的,她也不合適在此處暴露身份,所以并沒有打算參與這場敘舊。

    見到顧景陽遞來的眼神,她看了眼阿翎,見人還?紅著眼眶同孫菊好?說著這些年的情況,想來一時也說不完,她默默動了步子,往顧景陽處行了過去。

    阿翎自然是注意到一旁人的動靜的,她剛才在孫菊好?問到師清淺的時候,就想說,人就在身邊,但她也知道現下?不合適暴露身份,倒不是不信任孫菊好?,而是多?一個人知道就多?一分?風險。

    原本她還?以為師清淺‘墮魔’的消息沒有那么快傳到外門,倒是沒想到,連孫菊好?都已經知曉了。

    孫菊好?搓著身前的圍裙,一臉的痛惜:“阿翎,你可知具體情況,清淺怎么會?墮魔了呢?!”

    她被顧景陽救回?顧家后?,一直在了顧江廚司幫忙,這消息也是在這一次奇鶴山修士來顧家相助時,她分?發食物時聽說的。

    阿翎不知怎么的,竟是想到了上一世?她墮魔后?,在魔域聽到霍振知道她墮魔后?就同她斷絕了關系的消息,說起來也好?久不曾想到那家人了,

    現下?不知道怎么的,她竟是想起了那家人,也不知他們在聽到師清淺墮魔后?有什么反應。

    若是如?今小鎮沒有變成如?今這幅模樣,爾爾無悔府還?完好?存在的話,霍振會?否也去宣告她同師清淺斷絕關系。

    “阿翎,怎么了?你也不知嗎?”孫菊好?見阿翎遲遲沒有回?話,還?好?似有些走神,擔心地問到。

    阿翎回?轉了心思,其中原因她也不打算同好?姨說,她胡謅道:“具體我也不清楚!

    孫菊好?一臉的遺憾和?痛惜:“清淺那孩子,是個好?孩子,怎么就會?入魔了呢!”

    如?今大家都在說,這次的怪獸就是魔搞出來的,魔是沒有人性的,清淺那樣的好?孩子,怎么會?入了魔呢!

    阿翎瞧著一臉心痛和?關切的好?姨,心下?的一點糾結想了想還?是問出了口:“好?姨,若是現下?你聽到的是我墮魔了,你可也這般擔心?”

    阿翎也不知她怎么到如?今還?會?在意這些,但人的心就是很難用理智去控制,她也控制不住她這心底的這一點點的在意。

    孫菊好?用力拍了一下?她的胳膊:“渾說什么,你可千萬不能入了魔,你這心思比清淺單純,要做了魔,怕是要被那些沒人性的魔給欺負死!”

    阿翎聽到這,可就有些不服了,心里還?隱隱有些驕傲,她上一世?做了魔后?一路進階順風順水的,也沒人敢招惹她,最后?她還?成了僅次于魔尊的神魔境大魔。

    這些她也不能同好?姨說,心說算了,反正?這些人喜歡師清淺,但師清淺喜歡她,她這心里的一點點不平衡,都叫師清淺那為她出生?入死的在意給補足了。

    好?姨見她不說話,以為是同從前一樣,阿翎又是惱上了清淺,趕忙就想替清淺說幾句。

    一時間也不知道說點什么好?,腦子里的記憶一扒拉,倒是想起一件事?。

    “阿翎,你若是見著清淺了,一定?勸勸她重新走正?途,她真是個不錯的孩子,當初你受傷了,我也給嚇病了,還?是清淺照顧的你,看在曾經這些的份上,日后?若是旁人要因著她的身份處罰她,你稍稍護著些,她本心是個不錯的孩子,不是他們口中說的無惡不作的魔!

    “照顧我?什么照顧我?”阿翎疑惑心起,她什么時候讓師清淺照顧過?

    好?姨見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如?今清淺又不在,干脆就把從前這些事?細細說給了阿翎聽。

    阿翎聽完后?,腦海里第一時間浮現的,就是雞湯餛飩,她一直以為那是好?姨做的,倒是沒想到那是師清淺做的。

    原來這人,那么早之?前就在對她好?了。

    阿翎抿唇一笑,心里一陣滾燙。

    孫菊好?見阿翎笑了,笑得還?有些奇怪,一時間倒不知道要不要繼續往下?說。

    阿翎盡力抿直了唇角,不叫孫菊好?驚著,她現下?很想沖進剛剛師清淺同顧景陽進的屋子,把人捆起來,然后?拿小流離抽一頓,好?好?問問她,還?有什么事?情她沒同她說的,都一次性說說完。

    屋子里,師清淺沉默著思考顧景陽的問題,一時間也不知道要如?何回?答。

    顧景陽不同于阿翎,并不是那么容易信了她說的那些的。

    顧景陽見師清淺遲遲沒有應答,加重了語調又問了一遍:“清淺,為什么你那么肯定?道融圣尊信了那‘妖魔鬼怪’的傳說?”

    師清淺低垂著眼眸,這是她親眼所見,這些自然是不能同顧景陽說的。

    顧景陽在她長久的沉默中猜測到這是一個不能宣之?于口的秘密。

    既然如?此,那這怕就是個事?實?了,她本也不是非要個答案,見到師清淺這幅模樣,這個猜測已經可以肯定?了。

    那道融圣尊確實?因著某個原因信了這個傳說。

    順著這個思路,在他已知師清淺就是其中之?一的‘怪’,且她自己就說了十煞鬼魄在她這里,那道融圣尊顯然是一定?會?來尋她的。

    “你想一個人對付道融圣尊?”顧景陽雖然是疑問,卻帶著七分?的肯定?語氣。

    師清淺對于這個問題,依然保持著沉默。

    顧景陽等于又得到了一個肯定?答案,怪不得她說了東西在她那里后?就回?了魔域,怕是想要道融圣尊去魔域找她。

    “你有把握打得贏她?”顧景陽繼續追問。

    師清淺這一次倒是沒有思索太久:“沒有!

    顧景陽的這個問題其實?也不需要答案,若是有的話,她們哪里還?需要這么緊張。

    “有了那傳說中的神力呢?能打得過道融圣尊嗎?”顧景陽這是建立在那傳說是真的、這一基礎上的設想。

    師清淺這一回?不用思索也有答案:“能!

    很好?,顧景陽心想,果然是上古神力,怪不得道融圣尊想得到它?。

    她抬頭去看師清淺:“你會?死是嗎?”

    她的問題有些沒頭沒尾,但是師清淺能懂其中的意思,知道顧景陽既然這么問了,自然是想通了里頭的關鍵。

    這是阿翎還?沒想到的一點,既然有這神力,而東西都已經在她們手上了,為什么師清淺沒想著要這股神力呢,其中一定?有叫她不能擁有的原因。

    比如?,要想有這神力,就得犧牲她的性命。

    師清淺用力閉了閉眼,沉默許久后?點了點頭。

    顧景陽心下?大駭:“阿翎知道了嗎?”問完后?,她自己就否定?了這個問題,阿翎要是知道了應不是如?今的反應。

    果然,師清淺搖頭道:“不知道,別告訴她!

    顧景陽并不贊同師清淺這個說法:“你不能什么事?情都不告訴她,這樣若是以后?她會?怨自己。”

    師清淺又怎么能不知呢

    事?情發展的超乎她的所料,她原本的打算是將所有的事?情止于她這一處,她沒想到在邳靈云谷的時候阿翎見到了她元嬰受傷的模樣,她也沒想到因為這,阿翎對她的態度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她沒想到阿翎會?親她,她也沒想到被阿翎握著的手會?那么的暖,她更是沒想到在這種溫情下?她會?忍不住說了這些事?。

    或許本質上,她也只是個卑劣自私的人,因著一點點的溫暖就想祈求更多?,想要阿翎關心她,還?想要她擔心她,更想要她想著她。

    “若真有那一天,你——”

    師清淺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顧景陽出聲打斷了:“我不接受任何遺愿委托。”

    她的話直接杜絕了師清淺原本開口要說的請求。

    顧景陽斜剜了她一眼:“我甚至還?有些鄙夷這種行為,有什么要說的話,趁著活著就該說了,有什么想做的事?,也該在生?命終結前去完成,別總想著以后?以后?的,也別想著旁人有這義務去完成你想做卻不敢做的事?!

    說完后?,顧景陽加了一句:“別讓我看不起你,你也別小瞧了阿翎。”

    師清淺怔怔瞧著顧景陽,一時無言,正?當她似乎有所覺悟,要再開口時,‘吱呀’一聲,門開了。

    阿翎同一道光一起進入了這間略顯昏暗的房間,光線一路順著門扉照亮了那兩個身處陰影里的身影。

    “怎么了,怎么這幅模樣?”

    阿翎詫異地看著不遠處那兩各自沉默不語,臉上還?凝重復雜的人。

    顧景陽見著阿翎,用力揚起個笑臉:“沒事?,你同好?姨敘完舊了?”

    阿翎挑了挑眉,望著顧景陽完整平常的笑容,心里的狐疑就更甚了。

    她其實?沒法從顧景陽完美的笑容里找到破綻,但她同顧景陽待久了,她是真心的笑容還?是敷衍想要掩蓋些什么的笑容,阿翎不是用看的,她用來分?辨的是一種感受。

    就像現在,她明顯的感覺顧景陽心情不好?。

    還?有那一直沉默著的師清淺。

    見兩人都沒有要解釋的樣子,阿翎裝作不知:“嗯,你們也說完了嗎,我還?有正?事?耽擱不得。”

    顧景陽點頭率先往外走:“說完了,是得盡快趕往奇鶴山。”她以為阿翎說的正?事?是去支援奇鶴山。

    阿翎擺擺手,往師清淺那處走去,走到她身邊后?,轉身看向顧景陽:“我和?她要先回?一趟魔域,放心,我們會?盡快趕往奇鶴山的!

    顧景陽疑惑:“去魔域?”

    師清淺也偏頭看向了阿翎,心有疑惑。

    阿翎肯定?地點點頭:“對,得先去一趟魔域。”

    顧景陽心想怕是有要事?,問道:“要一起嗎?”

    阿翎搖頭:“不用,那地方不合適你去,我同師清淺快去快回?,你先去奇鶴山,保持聯系,有事?情就石鏡傳影給我!

    師清淺也已經想起來,阿翎之?前說過,要去趟魔域腐尸林。

    她想到了她布置的那鐵塔,心中有些不自在,希望阿翎只是打算去趟腐尸林。

    顧景陽聽阿翎這般說,又有師清淺在,也沒有什么不放心的,三?人兵分?兩路,她先離開去找顧江雪,還?得告知一聲蘭扶傷。

    等顧景陽走后?,阿翎伸手摟住了師清淺的脖頸,整個人掛在了她的身上,還?在她耳邊淺淺吹了一口氣,幽幽說道:“走吧!

    師清淺只覺得這一下?,好?似有條小蟲子鉆進了耳朵里,還?一路往下?呲溜進了心里,肆意妄為的在蠕動,攪得她的心一陣陣發麻發癢。

    她低頭看了眼,那作怪不自知的人,微微仰著頭,眼眸里閃著狡黠的光芒,見她看過去,還?沖著她的眼睫也淺淺吹了口氣。

    “還?不走?”

    師清淺眼睫輕顫,抱著人踏入虛空時才想起來問一句:“去哪?”

    阿翎不開玩笑,她真的有正?事?,她打算等做完正?事?后?,她再將這明顯有事?情瞞著她的人捆起來,抽一頓。

    暫且先在心里記著。

    “去腐尸林!

    第103章 魔魂主人印

    人在黑暗里, 總是會有些不一樣的情緒出來。

    阿翎心想這大約是因著瞧不見,所以?更能沉得下心去感受,就像此刻。

    虛空里漆黑一片,她完全瞧不見師清淺的模樣, 若不是相觸的肌膚, 她甚至都不能確定?人還在。

    寂靜無聲中, 阿翎微熱的臉頰貼在師清淺的頸窩處, 感受那微涼體溫下的脈搏跳動, 一下一下,間?或的還有那輕微的吞咽聲。

    這一切恰到好處的聲響都叫阿翎覺得心下平和?。

    阿翎沒有同?人說過, 她很煩躁周圍過于喧囂, 但也害怕周圍沒有聲音。

    小時?候跟著金絲柳四處逃亡, 各種?躲避,人多喧囂的時?候金絲柳就會特別的緊張。

    她記得更小一些的時?候, 大約三四歲,她記得有很長一段時?間?她都是被金絲柳用棉布捆著護在胸前。

    一到人多的地方?, 金絲柳總是不自覺就摁住了她的后腦勺,將她用力摁進?懷里。

    阿翎知道金絲柳是在保護她, 每每那個時?候她也會心生警惕保持安靜, 聽著金絲柳的心跳, 只有她的心跳平穩了下來,阿翎才能松了警惕合上已經困得快黏住的眼?皮,沉沉睡去。

    后來阿翎大了些,金絲柳已經無法將她抱在胸前,她只能將她背在身后, 開始的時?候阿翎完全無法習慣。

    金絲柳顯然也無法放心,兩人漸漸形成了一種?默契, 逃亡的路上總是互相說著話,一旦阿翎長時?間?沒應聲,金絲柳總會很慌地停下步子往后查看。

    有的時?候,追兵近了,兩人不得不躲起來,不能發出?聲音。

    每每這個時?候,那無聲的氣氛總是能叫阿翎心跳得很快,一股巨大的恐慌像無形的手?攫取著她的心臟,只有金絲柳的聲音再度傳來,那絞著她心的手?才能松開。

    比起喧鬧聲叫她心煩,無聲的世界才更令她心悸,她害怕無聲的環境。

    所以?上一世才會在生生闖過了承天悲獄崖前六層,卻倒在了無聲的第七層。

    那似乎也是很遙遠的事了,阿翎靜靜感受著師清淺那透著生命力的脈動,這比心跳更令她著迷。

    不過雖然她喜歡,但她也沒打算在這漆黑到人在眼?前都瞧不清模樣的虛空里就這般呆著。

    “還沒到嗎?”阿翎攏著師清淺脖頸的手?,輕輕撓了撓她的后頸。

    師清淺的身子微微一顫,若是此時?光線足的話,阿翎大約看不清這微顫的幅度,但現下漆黑一片,阿翎又緊緊貼著她,再小的異動她都能感覺到。

    阿翎忍住心底的偷樂,作怪的手?沒停,捏了捏師清淺的單薄耳垂,抬起頭,鼻尖蹭著師清淺流暢的側臉輪廓一路尋到了耳朵的位置。

    微熱的雙唇貼著耳廓往里吹了口氣,軟軟的氣音哼了聲:“嗯?”

    師清淺在阿翎有動作時?,除了不受控的身子一個顫抖后,就沒有其他的動作,她任由?阿翎的嬉鬧,攬著人的手?也沒有松開。

    “嗯,有點遠!

    黑暗里,初聽很是鎮定?自若還一字一頓相當肯定?的話語聲響起。

    阿翎這回沒忍住,輕笑了一聲,當她不知道腐尸林在哪嗎,那可離她在魔域的鐵塔并不遠。

    上一世師清淺從承天悲獄崖送她到魔域鐵塔處只一個眨眼?間?。

    如今在這黑暗的虛空里,雖然身處黑暗,對時?間?的概念會有偏頗,但阿翎可以?肯定?的是,她們就這般貼著在這黑暗里起碼有個百十下的眨眼?功夫。

    阿翎如今有些遺憾這虛空里過于黑暗,不然她真得瞧瞧師清淺睜眼?編瞎話會不會臉紅,有沒有什么異樣的地方?。

    師清淺遲遲不出?這虛空只是因著她心里的一點舍不得,剛剛阿翎沖著她吹的那口氣,除了吹動了她的眼?睫,也撩動了她的心。

    她好想就這般安靜抱她一會兒,就一會兒。

    師清淺收攏了一些手?臂,告訴自己,最后一下。

    阿翎臉上的笑意在師清淺又箍緊了她一些后,漸漸淡去。

    她在黑暗里,伸手?貼上了師清淺的臉,明明知道瞧不見,還是將人的臉往她這處偏了偏。

    “你有事瞞著我??”

    剛剛師清淺同?顧景陽說話的樣子,她都瞧見了,兩人見到她那副噤了聲的樣子顯然就有事。

    她原是打算先去腐尸林,之后再好好拷問師清淺一番的,但現下師清淺的反常叫她很不安。

    感到手?下臉頰的緊繃,阿翎心里的不安更甚,她輕輕搓了搓師清淺的臉,好像這樣就能緩解她的緊繃。

    師清淺任由?阿翎的動作,黑暗的掩飾下,她眼?里的痛楚四散開來,知道阿翎瞧不見,她才敢如此暴露心底的悲傷。

    阿翎忽地感受到手?上一股溫熱,下一瞬她的手?掌就被牢牢握住。

    師清淺牽著她的手?將它們繞回了她的脖頸:“沒有,我?們到——”

    那個‘了’字還沒說完,跨出?虛空的腳也才剛剛抬起,就被阿翎接下來的一句話,給徹底打斷了。

    “我?其實應該很不喜歡你這個性?子!

    阿翎平靜的語氣,帶著些涼意,若是從前,師清淺或許并不會覺得如何,畢竟從前阿翎能有這般平靜的語氣同?她說話已然是奢望。

    然而現在只是稍顯冷淡的語氣,對師清淺來說就好似夏夜里起了冬日里才有的寒潮,叫人猝不及防凍得發慌。

    她的耳邊久久縈繞著阿翎話里的四個字‘不喜歡你’。

    轟然炸裂的腦海里,其余幾個字都被炸得粉碎,只剩下這四個字,師清淺反反復復聽著阿翎冷漠地說道‘不喜歡你’。

    師清淺眼?底一片茫然,里頭的艱澀凄楚比這虛空還黑暗。

    她的雙手?不自覺的收緊,懷里的體溫明明還是那么的溫熱,怎么說出?的話會如此冰涼。

    阿翎在剛剛師清淺的長久沉默里,就已經能肯定?這人有事瞞著她,還不是什么無關緊要的事。

    她剛剛的話也是真的,她其實應該很不喜歡這種?有事都瞞著她,甚至還十分可能自認為是為了她好的人。

    她不需要這種?好,也不覺得這是好。

    感到箍著她的手?在收緊,被勒著的脊背處微微有些壓迫感,阿翎往外掙扎了一下。

    這一下,直把師清淺給掙得心慌意亂,六神無主,手?上力道猛地松了一松又猛地收緊。

    突如其來的收緊比剛剛還用力,這回阿翎是直接被箍進?了師清淺懷里,相貼的身軀怕是塞不進?哪怕一張薄薄的紙片。

    阿翎有些難以?呼吸:“松開一些,你這是要勒死我?啊!”說話間?阿翎摟著師清淺脖頸的手?也在她后腦勺上輕輕拍了拍。

    師清淺凌亂的神志被拍回了些清明,她虛虛松開了箍著阿翎的雙手?,甚至不大敢碰著阿翎,好似擔心她會生氣,只敢虛虛攬著她。

    這腦子長水泡的人,阿翎都被氣樂了,一下箍的人喘不過氣,一下這虛虛圍著好似碰都不敢碰她。

    心里暗罵了一聲后,阿翎將那輕輕顫著的手?重新拽回了腰間?:“抱著!

    剛剛握著師清淺手?的瞬間?,感受到她的輕顫和?僵硬,阿翎的心都跟著一痛,這人怎么比她還沒有安全感的模樣。

    這般患得患失誠惶誠恐的樣子,還是那屢次踏破虛空如天神降臨般救她出?絕境的超強存在么。

    要讓那些魔域的大魔瞧見了她們新的魔尊是個如此這般小心翼翼的的人,怕是魔尊顏面得掃地。

    師清淺在阿翎的牽引下重新抱住了那溫暖的身軀,她看不清阿翎的臉色,不知道她現下是否還在生氣。

    就在她想要道歉的時?候,黑暗里,比剛剛還清涼的聲音幽幽響起。

    “本來這些話,我?也不想現在說的!

    阿翎原本的計劃是從腐尸林出?來后,再同?師清淺好好談談,條件允許的話,她還能將她捆起來抽一頓,既然如今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不如就說開了。

    師清淺急促幾個喘息,耳邊‘不喜歡你’四個字還沒完全褪去聲響,她有些不敢聽。

    她后悔了,不該貪戀一時?間?的溫暖在此耽擱,她甚至在想要不現下就踏出?虛空。

    阿翎沒給她糾結的時?間?,她聽見了黑暗里師清淺略顯痛苦的呼吸,她微微嘆息一聲。

    “你說人是為什么要長嘴的?”阿翎說著輕輕用指頭點了點師清淺的唇,或許是因著緊張,她的唇有些干裂。

    師清淺沒想到阿翎開口竟是這么一句,這個問題剛過腦,還不知要如何回答時?,阿翎已經自己接著往下說了。

    “人長嘴總不光是用來吃飯的,若是如此,那辟谷的修士為什么不把嘴封了。”

    “既然長嘴不光用來吃,就該有點旁的用途,比如將心里的事明明白白說出?來。”

    “或許你是覺得有些事情放在心里,只用行?動去做就夠了是嗎?”

    師清淺面對阿翎的追問,一時?有些啞然,她好似明白了阿翎要說的是什么。

    她的心剛剛被墜上千塊碎石,如今掉落了不少,不是‘不喜歡你’,她輕輕松了口氣。

    阿翎看不清她的神色,只感覺到她似乎在嘆氣。

    見人還是沉默不語,阿翎也跟著嘆氣一聲。

    她伸手?用力扯起了師清淺臉頰:“我?看我?還是干脆把你的嘴縫上吧,既然那么不需要!

    說完后,她似是還很生氣,松開師清淺的臉后捶了一拳師清淺的胸口:“你有沒有想過,若是你能多用用你這張嘴,我?們的關系也不至于是之前那種?局面。”

    如果在阿翎一早回到霍家時?,師清淺就能話多一些,同?她細細講講在霍家的經歷,阿翎還會同?師清淺是當初那水火不容的關系嗎?

    阿翎從前沒有去細想過這個問題,如今想想,她們之間?,上一世走?到那個無法收場的地步,兩人都有責任。

    從一開始就錯了,阿翎知道她也有錯,那時?候的她就算師清淺愿意解釋,她也怕是不會聽,聽了也不會信。

    可是有些話,只要是聽見了,就注定?是有作用的。

    當時?的阿翎不接受,但在那之后,她冷靜下來后,總是會想著去分辨一分師清淺說的是不是真的。

    如果開始的誤會就在開始的時?候解開了,她們又怎么會一個疊一個的誤會,最后到死也不知道對方?做了那許多的事。

    “對不起”師清淺聲音有些哽咽艱難,她聽出?了阿翎語氣里的委屈和?憤懣,她又哪里能不懂這心情。

    在幻境里瞧見阿翎同?那個‘她’因著誤會蹉跎到死,她也很是郁悶,為什么‘她’就不能早些多說一句。

    她總覺的幻境里的‘她’不是她,現在她開始懷疑或許她們本就是一樣的人。

    阿翎伸手?輕輕捂住了重復說著抱歉的人:“你沒有對不起,你本就是那樣不愛解釋的人,就像我?也一直是不愛聽解釋的人,也不光是你一個人的問題!

    她說著頓了頓:“我?們都有問題,但現在,既然我?們決定?要在一起,那總是要有些改變的,為了這段關系的長久!

    師清淺呼吸一窒,唇上的手?也正好揭開,她的疑惑脫口而出?:“在一起?”

    語氣里的震驚叫阿翎剛剛撤開的手?一個停頓,原本要收回的手?,又重新探上了師清淺的臉輕輕點了點。

    “怎么,不是你說要同?我?做道侶的嗎?”

    師清淺的疑問當然不是不記得自己曾經說過的話,但她以?為那是從前:“可我?——”

    她的話沒說完就被阿翎打斷了:“對,你是魔,道不同?了,是無法結契成道侶了!

    簡單一句話化出?了萬柄利刃,一齊在師清淺的心頭剜著血肉,雖然在仙霓臺決意成魔的那一刻,她就知道了她們從此以?后就絕了成道侶的可能。

    但這話從阿翎嘴里說出?來,還是叫師清淺的心一陣陣疼得有些站不直身。

    阿翎感到耳旁的呼吸聲又重了幾分,她抿了抿唇:“這個問題就由?你來想了,要怎么才能確定?你永遠不會離開我??”

    感受到耳旁的呼吸停滯,阿翎繼續說道:“結契為道侶,是一種?靈魂契約,也算是現下對于未來的一種?承諾,雖然說結契道侶也有不少毀契的,但那代價也大,愿意結契也就證明了現下的兩個人想要永遠在一起!

    她說著嘆了口氣,她從前倒是不覺得非得需要這個契約,但現下不知道怎么的,就好似有這么個東西,能證明現下心里對永恒的承諾。

    怨不得世間?俗人總愛聽人起誓,盡管知道花前月下的山盟海誓不過是海市蜃樓,還是每每聽著了都記在心里烙上烙印。

    “咱們之間?如今是結不了這種?契約了,要不,你就發個誓吧,保證你一輩子不離開我?!

    阿翎覺得在想同?師清淺在一起后,她也成了個俗人。

    她現下還挺想聽師清淺說句好聽的。

    師清淺屏著的呼吸在這一刻綿長的呼出?,剛才阿翎說話的時?間?里,她從懷疑她是否在虛空里待久了有幻覺,到懷疑是她心里的執念太深起了幻聽。

    直到此刻,阿翎的話語全部落地,她才驚喜回神。縣注付

    阿翎竟不是一時?的興起或是其他,她竟想同?她在一起,一生一世那種?。

    師清淺用力閉了閉眼?,狂跳的心只在一個瞬間?就做了一個決定?。

    她顫著手?將懷里的人拉近了一些,額頭輕輕貼了上去,又緩緩拉過阿翎一手?,將她的手?也覆在了她的心臟跳動處。

    她輕輕念了句咒語,手?起成決在虛空中輕輕一劃,黑暗中一片暗紅色凰羽在師清淺的腳下隱入黑暗。

    阿翎望著眼?前忽然出?現的無盡森林,隨著她的前進?,枝葉紛雜的樹木往兩旁快速退去,讓出?一條黑霧纏繞的寬闊道路。

    這是哪兒?

    阿翎不受控制地隨著師清淺的牽引往前方?快速躍至那盡頭。

    盡頭斷崖,從中一分為二,那山崖就好似門扉開啟一般,轟轟然開了門。

    師清淺回身牽著她,走?進?了那另一種?幽深的黑暗里。

    不同?于虛空里瞧不見一切的純黑,此處的幽黑多了些光亮,師清淺一路帶著阿翎行?至那微光處。

    看著那跳動的血色,暗紅的光影,阿翎眼?眸泛起巨浪。

    這是師清淺的心府?

    下一瞬,師清淺用實際行?動驗證了阿翎的猜測,她伸手?,將那跳動的血色里的微光聚攏成珠,隔空取了過來。

    她攤開手?,阿翎瞧著她手?心里暗黑透紅的珠子,眼?里的驚駭隨著眼?睫的輕顫好似翻涌起巨浪。

    她眼?睜睜瞧著師清淺以?手?為刃,在泛著微光的珠子上,一筆一畫刻上了一個‘翎’字。

    最后一筆刻完,師清淺眼?角血紋齊齊滲出?細細血線,她似是再也支撐不住,踉蹌一步,單膝跪地。

    “你怎么了?”阿翎慌忙蹲下,要去扶起師清淺。

    師清淺撐著膝頭,握住了阿翎的手?,用盡全力忍下這魔魂被刻上烙印的疼痛,輕輕抻開阿翎的手?心,將手?上的珠子放了進?去。

    “不用靈魂契約”師清淺開口說話的瞬間?,魔魂上還未熄滅的烙印再一次燙上了她的眼?角,血紋艷紅如火。

    阿翎瞧著她眼?角處那全數像活了過來的血紋,明明此時?此刻沒有聲響,她卻覺得好似聽見了烈火燃燒的爆裂聲。

    她不知道師清淺這是怎么了,她低頭看著師清淺塞進?她手?心里的珠子,這是

    該不會是?不,不會的!

    阿翎立馬否認了心底的猜測,那也太可笑了,除非師清淺瘋了。

    “我?的魔魂”師清淺急急喘了口氣,將這滾燙的燒心感呼出?,她盡力直起脊背,瞧著面前的人。

    阿翎瞳孔在聽到‘魔魂’兩個字后瞬間?放大到了極致,又在看清上頭她的名字后,驟然緊縮,眼?里的光閃躍跳動。

    “我?的魔魂刻上了主人印你捏著它就永遠擁有了我?”師清淺忍著印火燒心的劇痛,將她要說的話說完。

    瘋了,真的瘋了,師清淺真的瘋了!

    她只聽說過有魔魂主人印,她沒有想過,有哪個魔能真的會將自己的魔魂刻上另一個人的名字。

    瘋了嗎,一旦魔魂刻上了這個印,那對方?就能隨時?抽走?她的魔魂!

    魔的魔魂就同?修士的元嬰一樣至關重要!

    對于修士來說,就算肉身毀滅,只要元嬰還在,她又極度不想死,她甚至可以?奪舍再生。

    魔魂也是一樣的作用,她見過大魔誓死護衛魔魂的模樣,她從沒見過有哪個魔能主動在魔魂上刻上旁人的名字。

    這等于把性?命交到了對方?手?上,隨著她,想要你生要你生,想要你死要你死。

    “你瘋了嗎!”阿翎捏著手?里的珠子,半晌只說出?這么一句話。

    師清淺仰著頭,看著面前的人,緩緩勾起了嘴角。

    “這是我?對你的誓言。”

    明明師清淺的心府內沒有風,阿翎卻聽見了剛剛她們經過的森林,所有的樹葉都一起顫動了起來。

    萬千樹葉齊齊‘簌簌’作響。

    但所有的這些,都沒有她心臟的異動來的熱烈。

    明明是在師清淺的心府里,她卻好似看到了她心頭里的那團血肉在劇烈顫動,帶著暗紅的光影,在震顫她的眼?眸。

    她第一次相信了,‘誓言’的永恒。

    在這之前她從來都是不信的,她知道誓言是當下的真心,但也只是當下,她沒想到有個人竟然把‘永恒’送到了她的手?里,只要她想,她就能永遠地擁有眼?前這個人。

    阿翎眼?角一滴淚悄然滑落:“那我?呢?”

    師清淺眼?眸忽地顫動,伸手?接住了這滴淚,指尖觸及的這一點濕潤,在心底就好似一場傾盆大雨,澆滅了所有的印火,撫慰了所有的傷痛。

    她知道阿翎這話是什么意思,但她并不想要阿翎的‘誓言’,輕的重的都不想要。

    她伸手?將那淚水滑過的地方?都用指腹小心揩過,最后挺直了脊背,撐著膝頭,向前探身,將阿翎捏著珠子的手?握緊了,無比認真地瞧著她的雙眼?。

    “不用,你永遠屬于你自己。”

    阿翎手?心滾燙,剛剛才忍回去的淚水洶涌而下,這人怎么,怎么這個樣子。

    真的是,叫人無法言語。

    世上哪有那么蠢的人!

    阿翎奮力將人從地上拽起,用力抹掉已經蓄滿眼?眶的淚水,讓眼?里師清淺的面龐不再模糊。

    她扯過人的衣領,迫著人微微低頭,在她的唇上用力咬了上去。

    她真不該喜歡這樣性?子的人,又一次什么也不說就兀自做了決定?。

    感到口腔里一股血腥味,阿翎憤憤松開了人。

    “你可別后悔!”

    師清淺眼?里帶著笑意,俯身,無比虔誠地在阿翎眉心印上一吻。

    鮮血在眉心蹭開,艷麗無比、妖艷動人,動人心魄又叩人心府。

    “嗯,不后悔!

    阿翎覺著她也快瘋了,踹了一腳師清淺:“快出?去。”

    這心府再待下去,她也要瘋了,她得去聞一聞腐尸林的尸氣,叫這控制不住的心冷靜冷靜。

    第104章 人不見了

    奇鶴山夏影峰, 哭聲響徹天際。

    葉冰楓同江秋春心下百感交集,雖然她們和山心慈同為三峰峰主,但?日常里除了些必要的?大場面會聚首,日常里的關系并不親密。

    可是現下, 見?到同為峰主的山心慈就這般隕落了, 兩人心里也不免悲痛。

    傷痛過后想到如今奇鶴山面臨的?困境, 又有一種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無力感, 如今這種危急時刻奇鶴山正缺人手, 山心慈卻在這時候不知為何原因自盡了,這同戰場逃兵有何差別?, 實在是有些愧為一峰峰主。

    修士身死?也不同于凡人有輪回, 也沒有人界行葬禮的?習俗, 兩人只哀悼一番后就匆匆出了夏影峰,現下的?奇鶴山可沒有時間讓她們沉湎于悲痛中。

    夏影峰的?弟子們, 在哭過一場后,也得繼續去護衛奇鶴山, 守住夏影峰。

    等人都?走后,山蕾將?山心慈的?尸首抱進了夏影峰密室。

    望著面前已經沒了生?氣, 逐漸僵硬的?人, 山蕾的?心一陣痛過一陣, 她緊緊捂著生?疼不已的?胸口跪倒在地,泣不成聲。

    山蕾覺得在山心慈的?死?亡里,她也有責任,若不是她帶回的?消息,若不是她要山心慈知道如今的?情況不好, 山心慈也不至于存了愧疚,以至于最后絕望地以身謝罪。

    葉冰楓同江秋春問起山心慈自盡原因時, 山蕾只做不知,她沒有將?山心慈做的?那些事說出來?,這樣她在眾人心里,還是那個?憐憫眾生?的?憫慈上尊。

    至于那真正害死?山心慈的?兇手,山蕾握緊了手心里的?金丹,眼里閃過決絕,若有機會,她一定要替山心慈報仇。

    那道貌岸然的?道融圣尊,所有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若不是他的?欺騙,山心慈又怎么會異化出這一些不可控的?妖獸,以至于最后受不了心底的?愧疚而自盡。

    奇鶴山折損那么多的?修士,人界枉死?那么多的?無辜,所有這些,那高?高?在上的?道融圣尊又怎會不知。

    山心慈到死?都?還不信她一心敬仰的?圣尊,是個?心思陰暗表里不一的?惡魔。

    他的?真面目,山蕾發誓一定要揭穿。

    她將?山心慈的?金丹緩緩吸收,運氣調息,又將?山心慈最后要她尋的?法器認了主。

    山蕾知道她原先修為太?低,要想?替山心慈報仇難于登天,如今就算有了山心慈的?金丹,有她全部修為,對上道融圣尊也是以卵擊石。

    現下她能做的?,就是想?辦法先解決眼下這些異獸,完成山心慈的?遺愿,護好夏影峰,護住奇鶴山。

    山蕾最后看了眼山心慈,想?盡力撫平她眉心的?緊蹙卻不得法,看著她身上的?傷,山蕾又一陣心痛。

    倒是差點將?師清淺給?忘了,看著山心慈身上的?燒傷,這也是導致她身死?的?原因之一,師清淺也是兇手之一,這仇她一定得報!

    在山蕾調息運氣吸收山心慈的?金丹時,金闕叢帶著魔域大魔先行一步趕到了奇鶴山。

    看見?鶴門處碎裂的?結界,和聽見?里頭?震天的?哭聲,金闕叢暗自心驚。

    她對一旁同她一道來?的?大魔說道:“怕真是魔尊親自來?了,咱們來?晚了一步。”

    一旁大魔看見?還有好些個?落單的?異獸在啃噬那鶴門四處,有幾頭?小一些的?異獸會飛的?甚至攀上了那冰鶴仙人位置,在啃著鶴頭?。

    這囂張隨性的?樣子,到真像從前的?魔族養出來?的?混不吝妖獸。

    只是自魔尊師羽一統魔界后,已經很少能瞧見?這樣的?場面了。

    “這新任魔尊什么來?頭?,從前倒是一點風聲沒聽著,我瞧魔域也沒有哪個?神魔境大魔突破了!

    金闕叢點點頭?:“神魔境大魔總共那幾位,并?不是她們,這新任魔尊想?來?從前就不在魔域,你說她是同奇鶴山有仇嗎,怎么搞得這么兇殘?”

    她看著鶴門四周的?這一地尸體,蹙了蹙眉。

    上一回她來?奇鶴山也只是想?要搶地盤,能不傷人性命還是手下留情的?,哪里跟現下這殘暴場面一樣。

    奇鶴山內尸橫遍野,還有不少屋舍洞府燃著火光。

    這就算拿下了,不還得費心費力去修葺重建。

    一旁大魔看著那啃噬著冰鶴仙人還留著哈喇子的?異獸,也心里覺得不舒服,她們已經習慣了做個?能控制魔性的?魔,如此原始的?粗暴倒是很久不曾見?了。

    還有那冰鶴仙人,果然不是凡物,任由?那些異獸怎么啃咬拍打,也損傷不了分毫。

    它抖了抖翅膀,撲騰兩下,身上的?異獸就翻落在地。

    見?它朝著她們這邊看過來?,金闕叢同幾個?大魔都?警惕了起來?,但?那冰鶴只是瞧了她們一眼,就又是一副休憩模樣。

    “這玩意怎么回事,說它厲害吧,它也不管如今的?場面,說它廢物吧,你看奇鶴山傷亡慘重它倒沒事!

    金闕叢挑高?了眉毛,對這話深表認同,這鶴門五年一開,冰鶴仙人掌管開啟,但?它好似也就只管這事,其他的?一概不理。

    如今奇鶴山這模樣了,它也沒想?著關門抗敵。

    “倒也挺好,它或許也不在意奇鶴山歸誰所有,等咱們魔族入主奇鶴山,它想?來?也能好好看著這門。”

    一旁的?大魔們一聽,想?到能叢魔域搬到這靈氣滋潤青山綠水的?奇鶴山,心下都?不由?得開心了起來?。

    雖說它們修煉不靠靈力,但?這靈力充足的?地方?鳥語花香、四季美景,還有許多奇珍異獸,傻子才不想?要這么個?好地方?。

    這新任魔尊回歸魔域干的?第一件事就如此聲勢浩大,雖說兇殘了些,但?也當?真是給?魔們長臉了。

    “咱們抓緊些吧,等魔尊拿下奇鶴山,咱們可就白來?了。”一個?大魔興奮地說道,語氣很急是切,她想?要在新任魔尊的?頭?一次大手筆中好好表現,博個?臉面。

    金闕叢深以為然,一聲令下,留下一半大魔守在門口等后續魔族大軍趕到,剩下的?跟她進奇鶴山支援魔尊。

    當?葉冰楓收到消息,說魔族又趕來?一批增援后,她當?即命令所有弟子撤回三峰之上。

    她同江秋春撤開了各自峰上的?結界,讓所有弟子都?撤退前往峰上。

    至于醫修的?夏影峰,山心慈一死?,這結界自然就破了,沒了結界,這夏影峰除了地勢高?在空中,其他的?也沒有什么優勢了。

    就在葉冰楓要夏影峰弟子將?醫修分派成兩撥,一半去春水峰,一半去冬雪峰時,山蕾站了出來?,手執山心慈的?法器,將?夏影峰重新布上了結界。

    葉冰楓有些吃驚山蕾的?修為怎么如此突飛猛進,但?現下不是說這些的?時候,既然夏影峰有了主事的?,她就先去顧著她的?冬雪峰了。

    各洞府弟子收到了峰主號令后,匆匆撤離戰場,往三峰而去。

    而那些驅使著異獸的?‘魔’在發現這些人要逃離后,立馬換乘了會飛的?異獸,沖著那些御劍離開的?弟子們撲了過去。

    天空中一時間血霧彌漫,雨水混著血水滴落至鵝頭?川中。

    不同于奇鶴山內雨勢不減,龍吟小鎮已漸漸雨止。

    盡管停了落雨,但?天色依然陰沉,那壓低的?烏云也沒有散去的?模樣。

    顧江雪的?臉色同天色一樣凝重,神色也沒有因著異獸退去后顯得輕松些。

    因為她知道,異獸光是退去并?不算是危機解除了,只要這些異獸還存在一天,懸在龍吟小鎮上空的?劍就在一天,也不知道哪個?時刻就會落下。

    一旁顧鴻決還在等著她的?決定。

    異獸退去后,現下雨也止了,那些在顧家避難的?人不少嚷著要回家去。

    剛才還能因著雨勢過大勸阻,現下這個?理由?也沒了,顧鴻決還有一層顧慮。

    顧家雖說是家大業大,但?家里的?存糧要支撐這許多的?人也是不夠的?,照顧一天兩天還行,要是一周半月的?那就有些吃力了。

    顧江雪自然是知道顧鴻決的?顧慮,她剛剛是擔心異獸還有落單的?,這時候放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出去,那十有八九要出事。

    剛剛她也已經派弟子出去看過了,至少這附近,城東這塊是不見?異獸蹤影了。

    想?了想?,她點點頭?:“讓她們稍稍再等會兒,等景陽來?收回結界。”

    顧景陽正在密室里頭?同蘭扶傷說如今的?情況,她需要去奇鶴山一趟。

    蘭扶傷聽完后臉上浮現起擔憂,她想?要一同去,但?她知道她去了并?不會有多大的?用處,相反的?,若是她能在此處將?控制異獸的?法子找出來?,那才是對如今局面的?最大貢獻。

    兩廂一計較,蘭扶傷做好了決定:“我就在此處研究這些異獸,你一定要小心,若是有事,一定告知我!”

    蘭扶傷眼里寫滿了擔心。

    顧景陽心下微微一動,倒是有些受不住這關心的?目光,她偏頭?看了眼地上的?三頭?異獸。

    除了師清淺抓的?那頭?,她剛剛遇著了兩頭?落單的?異獸也一道抓了回來?。

    她也有些擔憂:“你一人可以嗎?”

    蘭扶傷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可信些,她伸手,手心泛起一道術光,一掌拍在了被捆縛著的?異獸腦袋上。

    ‘咣當?’一聲,剛剛還撐著腦袋掙扎的?異獸瞬間垂下了腦袋。

    “你放心,這活蹦亂跳的?異獸我對上或許會有些困難,但?這已經都?叫捆綁住了的?異獸,我還是有能力處理的?!

    像是為了證明自己說的?話,她一手一個?,把剩下的?兩頭?異獸都?給?敲暈了。

    顧景陽額角抽搐,阻止了蘭扶傷為了證明自己,還想?把這異獸喚醒了再來?一遍的?舉動。

    “好,那你就待在此處,有事你一定通知我!

    蘭扶傷點頭?,再次叮囑了顧景陽萬事小心。

    顧景陽從密室出來?后去見?了顧江雪,聽她說了結界里的?百姓想?要回家去的?想?法,想?了想?,收回了結界。

    “爹,你去同里頭?說一聲,想?回家的?現下就可以回了。”顧景陽同顧鴻決說道。

    顧鴻決見?顧江雪也點頭?了,也不耽擱,回里頭?去宣布這事。

    他一走,顧景陽就同顧江雪說了她要去奇鶴山的?事。

    顧江雪點點頭?,沒有多說什么:“你先去,我處理完這里的?事,就去尋你!

    “好,那我先走了,你同我爹說一聲!鳖櫨瓣栒f完也不耽擱了,立刻御劍而起往奇鶴山而去。

    等顧鴻決出來?后,人已經不見?了蹤影。

    聽顧江雪說顧景陽是回了奇鶴山支援,顧鴻決擔憂不已:“你怎么也不攔著點,那些異獸都?去了奇鶴山,景陽她哪里應付的?了,不行,我也要去奇鶴山,我不放心景陽一個?人!

    看他說話間就要御劍而起,顧江雪攔住了他:“你別?去添亂了,勞得景陽還得費心看護你,你守好顧家別?叫景陽擔心。”

    顧鴻決生?生?被攔下了,心急如焚,他知道顧江雪說的?沒錯,他的?能力如今已經完全不夠護著景陽,可是如今這一遭實在危險。

    他很怕,怕再也見?不到景陽了。

    他不是要攔著景陽不讓她去,就像從前的?很多次,顧江雪出門去降妖,危險重重,很多次也是九險一生?,他知道他不該,也攔不住顧江雪。

    所以每次送顧江雪出門,他都?把那當?最后一次見?面,將?心里想?說的?話盡可能都?說了。

    這樣就算真的?發生?了意外,彼此心里都?能知道對方?心里惦念著對方?,能少些遺憾。

    他同景陽五年未見?,本就有很多的?話還來?不及說。

    若是這遭景陽有個?不好

    顧鴻決兀自紅了眼,瞧著顧江雪哽咽出聲:“我還沒同她說,我為她驕傲!

    短短幾年就有如此大的?進步,他曾經的?遺憾中,就有一件是沒有在景陽同師清淺的?那次比試中,見?到景陽的?術法化龍。

    如今,倒是親眼見?著了,見?到了術法化龍的?厲害之處,也見?到了景陽如今的?強大耀眼。

    但?他還來?得及告訴景陽,他為她驕傲。

    顧江雪拍拍顧鴻決耷拉的?雙肩,瞧著奇鶴山的?方?向,目光一如往常的?堅毅,但?細看的?話,就能發現她眼底的?那份柔軟和驕傲。

    “景陽知道的?,放心,她一定會回來?的?,她都?還沒同我們說說這幾年在奇鶴山發生?了哪些趣事。”

    顧鴻決聽顧江雪這么說后,眼眶漸漸濕潤,是啊,景陽這孩子,分別?這么些年,一定有很多話要同他們說的?。

    她一定會安全回來?的?。

    “諸天神明,一定護佑我們家景陽!鳖欨櫅Q也不知道該像哪位神明請求,干脆把叫的?出名字的?神明全求了個?遍。

    御劍往奇鶴山快速前進的?顧景陽,自然是知道她的?離開會叫顧鴻決擔憂,她這番沒有同顧鴻決道別?就走,除了擔憂奇鶴山,還有另一層想?法。

    她擔心瞧見?顧鴻決的?不舍后,她會遲疑,她也知道如今去奇鶴山怕是兇多吉少。

    她低頭?看了眼一路上殘破瘡痍的?龍吟小鎮,如今已經不是龜縮于一處就能茍且偷生?的?情況了,若不能團結起來?一道消滅那些異獸,那這危機隨時就能再來?。

    還有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那已經喪失了基本人性的?道融圣尊,若是不拆穿他的?真面目,將?其協力誅殺,世間將?再無安寧。

    顧景陽斂了心神,這一次豁出性命她也得阻止道融圣尊的?陰謀詭計。

    她調動起靈力急速前進,剛出了龍吟小鎮就遇上了一隊同去奇鶴山支援的?外門修士。

    這其中還有曾老和陽夏藥師。

    顧景陽匆匆同兩人打了招呼,知道他們也去支援奇鶴山,心下動容。

    時間緊急,顧景陽也不多說些什么,行至隊伍最前方?,帶領著這些人御劍快速往奇鶴山趕去。

    曾老同陽夏藥師,還有易容了的?牧伶藥師默默對了個?眼神,并?未多說什么,隨著隊伍快速前進。

    三人是打算去奇鶴山瞧瞧,魔族進攻奇鶴山是怎么回事。

    現下外界流言紛紛,都?說這異獸是魔族搞出來?的?,說的?信誓旦旦斬釘截鐵的?。

    牧伶藥師是知道一些的?,師清淺帶她離開奇鶴山的?時候說過這一切是道融圣尊所為。

    但?具體為何,師清淺沒說。

    他們也想?知道具體是什么情況,為什么現在大家傳的?都?是魔族作亂。

    他們可不想?魔族背上這么大一口鍋,曾老猜測那些‘魔’大約都?是同之前鴻漸學府結界外的?一樣,是假的?‘魔’,若是如此,他們得去拆穿這事,不能叫魔被冤枉了。

    也不能叫那真正做了壞事的?人置身事外。

    奇鶴山弟子還不知,他們心心念念祈禱著能來?救他們于水火的?道融圣尊,就是制造出這一切災難的?人。

    穹頂之上,道融圣尊抿直的?唇角帶著隱隱的?怒氣。

    這番被傀儡術反噬,直接影響了他全部的?計劃。

    若不是受了這傷,他就算提前出關,要弄死?師清淺也是易如反掌的?事。

    如今,倒是能叫她多活個?幾日了。

    他一掌捏碎了手里的?千年妖狐的?妖丹,摁進了胸口處,他要用妖力暫且壓制傀儡術的?反噬。

    一顆不行就兩顆,這對旁人來?說極為難得的?大妖獻祭妖丹,他手上有一筐。

    要不怎么說妖獸就是妖獸,永遠沒有人的?心計,蠢得很,自古以來?被人騙的?妖獸數不勝數,這些妖獸竟然還是不長記性。

    道融圣尊瞧著手心里的?獻祭妖丹,想?到了十煞鬼魄同魔淚都?在那怪物身上,這番‘妖魔鬼怪’可不就湊齊了么。

    等他殺了師清淺,獲得上古神力,他要上九天去辯一辯,為何他等了近萬年,都?等不到那一道神旨。

    若是他都?成不了神,那這世間就不該有神!

    他猛地一揚手,手里齏粉紛紛揚揚,奇鶴山上空突兀一聲驚雷,道道閃電蜿蜒而下,似是嫌這場屠殺不夠慘烈,平添些電閃雷鳴給?這場廝殺助威鼓勁。

    道道電光,照亮了烏泱泱望不見?盡頭?的?異獸群,地面在它們氣勢洶洶的?踐踏下顫抖不已。

    整個?奇鶴山仿佛隨時都?有可能坍塌,空氣中混著血腥味的?潮濕氣更是叫人感到一陣陣的?惡心。

    更為糟糕的?是,眾人發現在這雷鳴下,這些恐怖異獸好似更為興奮了,怒吼咆哮聲交織在了一起,應和著那一道道的?轟雷。

    擋道的?樹木被連根撞起,礙事的?屋舍更是直接被踏成了坑洼。

    空中那些會飛的?異獸,穿梭在那瞧著就駭人的?閃電中,利爪閃爍著寒光,上一瞬興奮地仰天長鳴,下一瞬迅猛如閃電,直接朝著三峰結界撞去。

    擋在結界前的?長老們奮力抵抗,但?所有的?抵抗都?像是徒勞的?,只是延緩他們被那利爪穿透胸腹的?時間。

    狂風暴雨中,葉冰楓御劍擊退一頭?飛天異獸,喘息的?間隙瞧見?下頭?,鵝頭?川沿岸,十二洞府已經成了新的?‘人間煉獄’。

    那些發了狂的?異獸沖撞踐踏著洞府里的?一切,山體崩塌,石塊紛飛,空氣中全是砂礫和枝葉,暴雨里,恐懼和絕望就像一場瘟疫,瞬間在每個?人的?心頭?蔓延開來?。

    不光是他們,連剛剛趕至這‘煉獄’的?金闕叢等大魔,都?被眼下的?情況給?驚住了,這同她們想?的?完全不一樣啊。

    魔尊是瘋了嗎?!

    不等她們震驚眼前所見?的?殘忍場景,驚雷聲停后,下一瞬息,這些異獸見?人就撲,她們完全來?不及找到魔尊說明來?意,就得先同這些異獸拼命。

    一時間奇鶴山上空縈繞的?凄厲呼喊聲比適才的?雷鳴更為聲響。

    “這怎么回事,為什么這些異獸連我們都?打?”金闕叢忍著鉆心的?疼痛撬開已經咬住了她手的?異獸的?嘴,將?斷手接了回去后問到一旁的?大魔。

    那大魔哪里能知曉問什么:“魔尊在哪兒呢,是不是不知道我們來?了?”

    眾魔覺得這猜測合理,紛紛往四處尋起了她們從未謀面的?魔尊。

    在她們焦急尋人的?時候,魔域腐尸林,阿翎也一樣四處兜轉在尋人。

    “師清淺?你在哪里?”阿翎扯著喉嚨奮力一聲吼,“你快出來?!”

    “我警告你啊,別?在這時候開這種玩笑,不然我把你魔魂都?給?抽出來?!”

    阿翎假意捏緊了手里的?魔魂主人印,半是誘導半是威逼地大喊道。

    聽著風聲里只有阿翎自己話語的?回音,阿翎心涼了大半截,她已經話說到這份上了,師清淺都?沒有反應

    麻煩了,這說明師清淺不是自己要躲起來?,那她一定是出事了。

    阿翎回憶這一切是怎么發生?的?,師清淺將?魔魂主人印給?她后,她受不了那股子心跳異動的?感覺,要師清淺帶她出心府。

    回到黑暗的?虛空里,阿翎那股心悸在黑暗里卻愈演愈烈,防止自己在這心悸中做點什么不可控的?事,她保持著最后一絲理智要要師清淺帶著她跨出虛空,趕緊先去腐尸林把正事辦了。

    結果踏出虛空的?瞬間,阿翎就察覺到了不對勁,懷里的?人不見?了。

    明明在出虛空前,她是緊緊牽著師清淺的?手的?,可出了虛空,手里空空蕩蕩的?,只有兩人相握的?余溫,提醒著阿翎前一瞬息,她們的?雙手還緊緊相握。

    阿翎虛虛握緊了雙手,她從發現師清淺不見?了起,就已經在四處尋了一遍,腐尸林出奇的?安靜,不光是腐尸林,阿翎覺得現下的?魔域都?安靜的?詭異。

    怎么回事,阿翎心下慌亂不已,但?卻只能逼著自己冷靜下來?。

    這事顯然不簡單,她望著面前,自她從虛空踏進這腐尸林后就出現在面前的?石梯,眉心擰成了一個?結。

    她再次試著當?沒瞧見?,轉了個?方?向往一側走出,結果還是一樣,行了四五步后,那石梯再次憑空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阿翎深深吸了一口氣,再次往四周瞧去,尸氣飄動、萬木枯枝,目之所及都?沒有那個?她期盼出現的?身影。

    她收回目光,看向已經移到了她腳下的?石梯,剛剛吸進去的?氣息重重吐出,難道是師清淺?

    阿翎眼睛一亮,師清淺那么厲害,又是魔域新的?魔尊,怎么會在魔域出事,或許,又是她的?驚喜?

    越想?越覺得這個?猜測勉強也算合理,阿翎踩了踩這突兀出現的?臺階憤憤罵道:“可千萬別?是你,要是你的?話,我真的?要撬開你的?頭?蓋骨把里頭?的?水泡戳上十七八個?洞。!”

    阿翎望著臺階盡頭?那突兀出現的?黑洞恨恨說道,要真是師清淺整出來?的?這一出,她絕對說到做到,回去就讓扶傷想?想?有沒有不弄死?人就把人頭?蓋骨撬開的?法子!

    她深吸一口氣,召喚了小流離握在了手里,盡管心里期望是師清淺,但?阿翎理智上并?不覺得師清淺會不分輕重開這種玩笑。

    雖然師清淺將?她的?名字印刻在魔魂上時,她也說她瘋了,也嚇了一跳,但?這驚嚇和如今這令她隱隱害怕的?情況還是不一樣的?。

    阿翎一邊往下走,一邊祈禱,不論這是不是師清淺安排的?,她只希望師清淺能快些出現。

    找不著她,她真的?,很心慌。

    阿翎緩步往下走的?時候,即將?進入那漆黑一片瞧不出里頭?什么狀況的?洞門時,心下一陣跳動,她往一旁看去,為什么她好像感覺到師清淺的?氣息。

    四處掃過,還是什么都?沒有,阿翎一陣失望,不再耽擱,微微躬身沿著石階走進了森黑的?洞里。

    就在阿翎跨進這未知洞府的?同時,師清淺猛地攥緊了垂在身側的?手,她剛剛有一股強烈的?心悸,她覺得剛剛阿翎應該就在她的?身旁。

    此處一定是有極為厲害的?障眼法,叫兩人明明在一處卻瞧不見?對方?。

    師清淺散出魔氣,震動四處的?空氣,再一次徒勞無功,她還是沒能勘破這詭異的?障眼法。

    “阿翎!”陷祝服

    師清淺將?心底的?名字呼喊出聲,語調既低且沉,透著令人無法忽視的?憤怒,心緒飛轉,猜測是誰在她眼皮子底下玩這一手!

    若不是知道道融如今受傀儡術反噬出不了穹頂,她一定懷疑是那人干的?。

    除了他有這能力,師清淺心下沒有第二個?人選。

    這叫她心里的?恐慌更甚,對方?能將?虛空出現的?她們憑空分開,還讓她們找不到彼此。

    這等深厚功力,不知是敵是友,且對方?在暗處,她們在明處。

    這種不受控的?局面,太?被動,師清淺的?心再一次頓起波瀾,她運起周身的?魔力,這一次完全不收斂,如巨風般往四處沖擊。

    一時間,整個?腐尸林齊齊震動了起來?,那隱藏在暗處的?魔們,紛紛被這股震懾心頭?的?威壓給?逼得從暗處浮現身軀,匍匐倒地。

    “魔,魔尊!”

    這些最為低等的?魔,從來?都?在腐尸林里陰暗爬行,平日里連一個?玄魔境的?大魔都?沒見?過,乍一見?到師清淺那周身醞著暗光的?魔氣,俱都?嚇得直打顫。

    金絲柳意識模糊地被從沼澤中震起,迷糊的?視線里,看清師清淺的?臉的?那一刻,視線里閃動起狂喜。

    “小主人!”

    第105章 三次歷劫

    阿翎不知道她如今是進了個怎么樣的地方, 下了石梯后,腳底下的觸感很是微妙,軟綿綿的,一踩一個塌陷。

    行了兩步, 她就不想再往前走了, 也不知道踩的是什么東西, 四處漆黑一片, 對于看不見的東西, 人總是容易胡思亂想。

    阿翎擔心走著走著,踩空了, 又得往下掉, 她掉坑的經驗太多了, 現下都有些心理陰影了。

    好在這黑暗沒有持續太久,在阿翎頓下腳步后不過瞬息, 黑暗里就閃動起一縷金光,阿翎瞇了瞇眼, 仔細去瞧,那淡淡光亮漸漸的匯聚成了一個具象的物什。

    一片金燦燦的羽毛在黑暗中掉落, 落至阿翎面前時, 亮光一閃, 阿翎不自覺一個眨眼,再睜眼時,面前出現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師清淺?”阿翎驚喜萬分?,一息都沒猶豫地想往前去擁抱那只?分?離了片刻卻像好久未見的人。

    下一瞬,阿翎的手徑直穿過了那緩緩站起的人。

    阿翎疑惑轉身, 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抬頭去瞧那已經站起身后平視著她、視線卻像穿過了她在瞧像遠處的人。

    “不對, 不是師清淺!”

    阿翎在看清面前人的臉時,反應了過來,還有這面前的一切并不是真的,它只?是個虛幻的畫面。

    就像是驗證阿翎的猜測,下一瞬,那人背后就突兀地出現了茂密的森林。

    是金竹悅,阿翎看著變換的畫面,想起來之前知道的那些,金竹悅在去奇鶴山前,就是在一避世?的深山中修煉。

    果不其然,畫面飛轉,很快就到了金竹悅去奇鶴山的那段經歷。

    有許多在卓靈山密室沒瞧見過的生活片段,都在這一次的畫面里展示了個全面,這就像是看完了金竹悅的一生。

    阿翎看見了很多金竹悅同她的上師道融的相處畫面,畫面里的道融當真是一副全心全意為弟子好的模樣,不光將一身本領毫無保留傳授給金竹悅,還在衣食起居上處處照顧。

    金竹悅深山避世?多年,同一般修士心境全然不同,她怕是不知道這般貼體入微的對待十有八九都是別有所圖。

    然而道融卻是一次要求都從未同金竹悅提過,他就好似一個無私大愛的上師,全心全意呵護著弟子。

    若不是阿翎預先知道道融是個怎么樣的心思惡毒的人,怕是也會被?這假象蒙蔽。

    看完所有,對于最后金竹悅為了道融生剖金丹,阿翎一點不意外,這般深厚情誼,若是阿翎,在當下,怕是也會做同樣的選擇。

    阿翎懂了,這或許就是道融的‘別有所圖’,他要的本就不是一般的回報,他這是在給他自己的性命上保險。

    一個天賦過人心思單純的弟子,他想要她在關鍵時刻替他死!

    好可?怕的心思,阿翎緊緊抱住了胳膊,收回去的小流離在黑暗里泛著點點白光。

    看得阿翎一陣鼻酸,她記得十煞鬼魄融進小流離時就是這般的點點光亮,如今這時候再次亮起,阿翎不知怎么的,竟是覺得這些光亮就像是金竹悅的眼淚。

    她怕是也知道了,自己全新?愛護的上師,竟是開始就沖著她的命來的。

    阿翎深吸一口?氣呼出,好似這樣,就能舒緩些心頭那股堵得慌的濁氣。

    畫面流轉,阿翎再一次瞧見了金竹悅的最后時刻,看見她知道自己生命即將消亡,但?對于救下了上師這事的不悔,明明該是痛苦萬分?的事,她最后閉上的眼里甚至有笑意。

    阿翎嘆息一口?,現下再瞧這畫面,和當初在卓靈山瞧見是兩個心境了,當時的她還不知道這一切都是道融圣尊的陰暗心計,更?多的是惋惜和驚嘆。

    現下看到卻覺得心底一片悲涼,為了金竹悅,她的一腔熱忱全然是被?利用了。

    她若是知道一切感情的初始都帶著算計,該有多悲涼和哀痛。

    終于,畫面里的人緩緩閉上了眼。

    阿翎心道,結束了,金竹悅的一生,在遇上道融后就被?騙的一生結束了。

    出乎阿翎意外的事,這一次倒是同在卓靈山看到的不同了,這一次金竹悅闔眼后,剛剛進入這奇怪地方?看到的金色羽毛,再一次出現了。

    阿翎這一次眼睛一眨不眨,看全了所有,金竹悅死后,竟是有一只?金色凰鳥騰空而起躍上了九霄。

    這是什么意思?

    阿翎看著那消失的金色凰鳥,眼眸閃動,這是什么意思,這金色凰鳥是什么,怎么上一回在卓靈山瞧見的畫面里沒有這凰鳥。

    隨著凰鳥的離去,金光散盡,阿翎的四周再次恢復了黑暗。

    她捂著腦袋,眼里全是困惑,卓靈山瞧見的乾坤珠里的畫面,那大約應是道融讓人記錄的,他們看見那金色凰鳥的離開嗎?

    阿翎眉心擰成?了結,心道要是顧景陽在就好,她的腦袋比她的好用多了。

    想到這,阿翎拿出了石鏡,想試試在這奇怪的地方?能不能聯系上顧景陽,剛才在腐尸林里同師清淺失散后她已經試過一次,想聯系上顧景陽幫她分?析師清淺可?能去哪兒了,可?惜這石頭沒變化。

    這一次也一樣,石鏡沒有任何變化,還是聯系不上顧景陽。

    阿翎收回東西,心里嘆息,顧景陽她聯系不上,師清淺也不知道在何處,邀她進這奇怪地方?的人,難道只?想讓她知道這所有的事情?

    她是怎么被?選中的?這人難道不知道她的腦子是最不好使?的?

    既然選了她,那就得把話同她說清楚啊,就讓她自己在這里瞧這些,她什么也分?析不出

    阿翎正要開口?,忽然剛剛消散的金光再次亮起,同最開始的時候一樣。

    一片金燦燦的羽毛在黑暗中掉落,落至阿翎面前時,亮光一閃,這一次出現的不再是金竹悅。

    阿翎望著那突然出現的‘東西’,眼眸輕顫,驚訝不已,她直覺畫面里的‘東西’好熟悉,但?她搜尋記憶,她并沒有見過這‘東西’。

    看模樣,好似是蜘蛛

    另一邊,金絲柳同樣驚訝不已,意識還未全然清醒,人已經躍至師清淺的身邊,驚喜地瞧著突然出現在腐尸林里的師清淺。

    “小主人,你怎么在這?”她的語氣里全然是不可?置信。

    師清淺看清金絲柳的模樣后,倒也有些意外。

    看著她膝蓋往下部分?都已經消失,微微擰眉,她知曉金絲柳會慢慢消散,但?也沒想到速度會這么快。

    阿翎若是知曉了,怕是會難受。

    師清淺望向金絲柳的眼睛,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可?有看見阿翎?”她將腐尸林里的魔喚起,只?是想找到阿翎的下落。

    “什么?阿翎?阿翎也在此處?”金絲柳眼里閃過驚喜,焦急往四處看去,想要找到阿翎的身影。

    目光四處掃過,都沒瞧見阿翎,又想到小主人剛剛問的問題是‘可?有看見阿翎’,金絲柳臉上的喜色僵在原處。

    她忐忑去瞧師清淺,心緊緊提了起來。

    師清淺微微頷首:“剛到此處阿翎就不見了!彼揪褪且业桨Ⅳ,對金絲柳也沒有什么好隱瞞的。

    金絲柳聽到這個回答震驚不已:“這怎么會,阿翎在腐尸林里不見了?”

    她低下頭喃喃自語:“不可?能啊,腐尸林里沒有什么厲害的大魔,阿翎怎會在此處失蹤!”

    她說著猛地抬起頭,偏頭去看四周匍匐倒地的魔們,沖著最近的一個魔撲了過去,一把將人從地上拽起:“看見我家阿翎了嗎?是不是你們搞的鬼?!”

    那被?揪起的魔,剛才就瞧見了金絲柳在同魔尊說話,看起來關系匪淺,雖然她不明白,既然金絲柳同魔尊關系匪淺怎么會在這腐尸林里陰暗爬行。

    現下她可?不敢露出半分?輕蔑神色,她慌張搖頭:“沒,沒看見,不是我,我什么也不知道!彼疾恢澜鸾z柳在說誰,什么‘阿翎’,她從沒聽過這個名字,更?別說見過這人了。

    擔心魔尊不信,她慌慌張張又說道:“今日?,腐尸林里就沒有來過除魔尊外的人!

    這點她可?以肯定,她的嗅覺靈敏,腐尸林里多了一條蛆她都能聞出來,何況是多個人。

    金絲柳松開手,心下的驚慌更?甚,她一連拽起多個地上的人,大家的答案都是一樣的,都說沒有見過阿翎,也沒有見腐尸林里有來人。

    金絲柳失望地回到師清淺身邊,這地上的有幾個魔她也認識,可?以確定她們沒有撒謊,大家都很肯定今日?腐尸林里沒有來過陌生人。

    其實金絲柳她也沒有感覺到腐尸林今日?有人類來,她雖然意識漸漸糊涂,但?感官還在。

    她有些猶豫,倒不是質疑師清淺,只?是事關阿翎,她實在無法不在意。

    “小主人,你確定阿翎是來了腐尸林嗎?”

    師清淺剛才在聽著那些魔肯定腐尸林沒有來人后,心頭也有些疑惑,難道是有人進了她的虛空直接將人帶走了。

    這怎么可?能,誰能有這能力?

    見師清淺不說話,一副思索的模樣,金絲柳的心里更?為緊張了,她努力動用起許久不曾動過的腦子,努力去想阿翎的事。

    “對了,阿翎是不是回奇鶴山了?”金絲柳想的不是誰帶走了阿翎,她想的是阿翎會去哪。

    師清淺聽她這么說,偏頭看向了金絲柳,有些不解她為什么這么說。

    金絲柳想起之前聽到的事情,著急說道:“小主人你不是派魔們去攻打?奇鶴山了嗎,阿翎那孩子若是知道了這事,定是會回去護衛奇鶴山的,阿翎她這人重情誼!

    她在最后一句話上加了重音,沒人比她更?知道阿翎這孩子心有多軟,她放在心里的人,定是會全力以赴護著的。

    阿翎進奇鶴山修煉這么多年,里頭定有她熟悉或是交好的人,知道奇鶴山出事,她肯定會回去瞧瞧的。

    師清淺在聽完金絲柳說的后,半挑了眉毛:“攻打?奇鶴山?”

    看著她疑惑的神色,金絲柳也迷惑了:“小主人,你怎么好像不知道這事!

    師清淺眉心狠狠一跳,手心蓄起一團黑霧,霧氣里【青冥魔音鈴】漸漸凝起。

    金絲柳知道這東西,從前主人同她通信用的也是【青冥魔音鈴】,小主人要給誰傳信?

    奇鶴山,顧景陽等?人趕到鶴門處,瞧見了一地的尸首后,齊齊冷了神色。

    門口?守著的魔們,瞧見他們,直接運起魔氣朝著他們攻了過來。

    曾老瞧見守門的魔后,心下一驚,原還以為奇鶴山遇到的魔是和結界外的‘魔’一樣,是被?附身的假魔,但?眼下這些,都不需抽離附身鬼煞,光是那身上的同類味道,就可?讓他們確定這些是真的魔。

    魔族果然攻進了奇鶴山?

    曾老等?人加入戰斗,雖然說門口?的魔人數上比他們多,但?有顧景陽在,這些等?級不高?的魔,完全不是對手,三兩下,就被?顧景陽制服了捆在了一處。

    牧伶上前詢問其中怒罵不止的魔:“誰讓你們來攻打?奇鶴山的?”

    那魔見牧伶一副修士模樣,并不搭理她的問題,繼續臭罵:“你們這些修士等?著,等?我們魔尊拿下奇鶴山,有你們好看的!”

    牧伶不耐煩繼續糾纏,直接棄了偽裝,暴露了一身魔態,四溢的魔氣叫剛剛還叫囂不止的魔們齊齊閉了嘴,惶恐看著牧伶。

    “神,神魔境!”剛剛那被?牧伶問話的魔,驚訝呼喊出聲,她沒想到,剛剛還是修士模樣的人,竟然是神魔境的大魔。

    牧伶冷著語調又問了一遍:“說,誰讓你們來攻打?奇鶴山的!

    那人被?牧伶的魔氣威壓震得頭皮發麻,哆嗦回道:“是,是魔尊。”

    在剛剛牧伶恢復魔態時,隊伍里的修士們被?嚇的不清,他們不敢相信,剛剛同他們一道來的修士里頭竟然有魔的偽裝,魔果然狡猾至極。

    他們紛紛祭出各自法器,要去收拾牧伶,被?顧景陽攔住了。

    她也很是驚訝,這人竟是牧伶藥師偽裝的,但?她知道牧伶藥師不是個壞人。

    “里頭一定有誤會!鳖櫨瓣柊矒崮侨阂呀浱釀Φ男奘總。

    其中一人不服氣:“哪有誤會,這一切都是魔族搞出來的,那些異獸,還有現下他們都攻進奇鶴山了,瞧瞧這一地的尸體,魔都殺到門口?了,這還有什么誤會?!”

    牧伶冷哼一聲:“你可?真看的起魔,有這么大能耐,魔族又何須龜縮在魔域那么些年!”

    顧景陽也替牧伶說話:“異獸若是魔弄出來的,她又何必在結界里救人。”

    那人一臉氣憤:“或許是想玩,魔有什么人性?!”

    牧伶斜睨了她一眼,語氣嘲諷:“你有什么好玩的?”

    那人氣不輕,恨恨說道:“反正你是魔,魔能有什么好人嗎?”

    曾老聽了這話,瞧了她一眼,她認得,這是鴻漸學府的修師,也是奇鶴山出去的修士。

    “我是好人嗎?”曾老瞧著那人問道。

    那人有些疑惑,怎么曾老這個時候問這個問題,但?這個問題想都不用想:“那是自然啊,曾老在外門的聲望誰人不知,這次又是全靠著你,咱們鴻漸學府才能幸存,您當然是個好人——”

    ‘好人’兩字剛出口?,話音都還沒完全落地,說話的人瞳孔猛然變大,眸子里,剛剛還是一副德高?望重模樣的曾老,竟是周身起了黑霧。

    “怎,怎么會?!”她震驚得有些說不出話。

    曾老解除了禁制,直接也同牧伶一樣恢復了魔態。

    他們畢竟境界修為高?,魔態并不很嚇人,只?是周身的黑霧總是讓人瞧著有些森然和冷意,一看就不好惹。

    “魔,是魔,曾老也是魔!”一片寂靜后,終于有人驚訝呼喊出聲。

    顧景陽望著魔氣繚繞的曾老,眼里的震驚不比旁人小,她自幼就在鴻漸學府修煉,她娘她姥姥都一樣,都受過曾老的照拂,曾老在龍吟小鎮百姓心里就像是所有人的大家長。

    她沒想到,曾老竟然是魔。

    所有人都深深被?震撼到了,他們不知道曾老是不慎墮魔,還是自始至終都是魔偽裝的,甚至也有人猜測,是不是魔取代了原本的曾老,總之所有人一時間都有些無法接受。

    最先接受的,反而是那些被?捆著的魔。

    “是【蝕魔金靈塔】,快看,【蝕魔金靈塔】”一個魔呼喊道,所有人都順著她的視線,往曾老手上看去。

    曾老舉起手里的【蝕魔金靈塔】,沒去看震愣的修士,再次詢問那被?綁著的魔:“說,是誰要你們來的。”

    “魔尊!

    “回長老,是魔尊!

    眾魔紛紛回道是魔尊,曾老布滿皺紋的眼角高?高?挑起,這些人竟不是說謊,那這當中怕是誤會。

    “有誰見過魔尊?”曾老問道了關鍵點。

    眾魔紛紛搖頭,七嘴八舌說起了自己是接到長老、大魔、好友,各種渠道通知,說魔尊攻打?奇鶴山,要集齊所有人。

    “是神魔金闕叢,她傳達的魔尊號令,要眾魔前來支援。”說話的是最早隨著金闕叢趕到的魔之一,她因著修為低被?安排在鶴門處,她心有不服但?也無法反駁。

    曾老蹙了蹙眉,重復了一遍這個名字:“金闕叢?”他之前倒是沒聽過這名字。

    牧伶在一旁輕聲同曾老說道:“魔尊就算要尋人,也不會找到這人身上!

    曾老點頭,陽夏也微不可?見地頷首沖著牧伶輕輕眨了眨眼,示意贊同她說的,先不說清淺會不會攻打?奇鶴山,若真是她,也不會尋個她們沒聽過的人。

    就在三人疑惑不解時,牧伶身上的【青冥魔音鈴】響起。

    牧伶低頭一瞧,驚喜萬分?:“魔尊,是魔尊。”

    她趕忙運起魔力匯入【青冥魔音鈴】,師清淺的聲音在一片寂靜中突兀響起。

    “魔族攻打?奇鶴山是怎么回事?”

    師清淺這一開口?,曾老他們就都明白了,不是師清淺的意思。

    牧伶回道:“我同曾老已經到了奇鶴山,暫不清楚里頭的情況,據守在外面的魔說,是魔尊下令攻打?奇鶴山。”

    師清淺沉著臉,看了眼一旁擔憂的金絲柳,還有那些匍匐在地明顯怕了她的魔們。

    “查清楚,是誰下了這命令,還有,讓所有魔撤回魔域!

    牧伶疊聲應下:“好,好,我立刻讓魔撤退!

    她的話音剛落,【青冥魔音鈴】恢復了安靜。

    牧伶看向被?捆著的魔:“都聽到了,魔尊的命令,即刻撤回魔域!

    說完她也不管門口?這些了,里頭才是大部隊,牧伶不敢耽擱同曾老往里去,要通知魔族撤退。

    顧景陽剛剛來不及問一聲師清淺,阿翎可?還好,剛才只?聽到了師清淺的聲音,倒是沒聽到阿翎的。

    不過既然師清淺沒事,阿翎大概也沒事,她暫且放下心,跟著曾老他們快速御劍往里去。

    奇鶴山內,穿過了無痕山,里頭混戰一片,到處是嘶吼聲,望不到盡頭的異獸,天上地上都是廝殺的戰場。

    除了同異獸廝殺,奇鶴山弟子還在同魔族廝殺,場面極度混亂血腥,到處都是尸體殘骸。

    曾老騰空躍起,祭出【蝕魔金靈塔】,聲如洪鐘,勒令魔族撤退。

    眾魔抬頭就瞧見了他手里的【蝕魔金靈塔】,那是魔族法寶之一,是魔族資深長老才有的東西,此法寶可?直接將犯了錯誤的低等?魔物收入其中。

    這是除了【魔尊煌光令】之外,另一件全體魔族見到都要聽候調遣的信物。

    金闕叢一腳踹開困著她的異獸,看向曾老,她不曾見過這位長老,也不明白怎么忽然就撤退了。

    但?是現下,她就算想退都退不了了,這些異獸無差別攻擊,她們好些大魔都折在了里頭,她一個人倒是能跑,可?是同她一道進來的魔,被?圍困脫不了身,她不能丟下她們一個人走。

    曾老很快也發現了問題,而且他們剛一進了這混亂戰場,也被?異獸糾纏住了。

    這時候,牧伶手上的【青冥魔音鈴】再次響起,牧伶趕緊將這里頭的情況同師清淺說了。

    “同奇鶴山合作,一同對抗異獸,等?我過去。”

    “好!

    牧伶趕緊將師清淺的意思告訴了曾老,曾老也是這個主意,二人立刻去尋顧景陽。

    顧景陽自進了無痕山結界,瞧見曾經一道在洞府修煉的同門尸體散落路邊,異獸踩著她們就跟踩過碎石野草一般,毫不顧忌。

    怒火涌上心頭,顧景陽運起靈力就朝著那些異獸攻了過去。

    她一路擊殺異獸,將混戰中的魔和修士分?開,如今這種情況,為何還要浪費精力在同魔的爭斗上,當共同御敵啊。

    曾老找上她,說了師清淺的意思后,顧景陽立刻應下:“好,你們讓魔停下,我去同峰主說!

    顧景陽離開后,曾老同牧伶共同用魔音通知了奇鶴山境內所有的魔,要所有魔都住手停戰,聯手奇鶴山修士,共同抵御異獸侵襲。

    葉冰楓在聽到顧景陽說要同魔族聯手后,皺緊了眉心:“魔族制造出這些異獸,如今又怎肯罷休,同他們聯手,那不是自尋死路!

    顧景陽連忙解釋:“不是魔族搞出來的,這些異獸若是他們制造出來的,那些異獸又怎么可?能傷他們,峰主你瞧,那些異獸,完全不分?是魔還是修士,遇見人就殺。”

    葉冰楓:“那是異獸失控了,魔族喪心病狂,竟是搞出了這些他們都控制不了的異獸!”

    顧景陽心焦如今這種情況了,葉冰楓還帶著對魔族的偏見:“不是魔!”

    葉冰楓感到結界被?異獸又一次沖擊,她隱隱有些撐不住了,不禁氣惱道:“除了他們還能有誰!”

    顧景陽脫口?而出:“道融圣尊!”

    葉冰楓強忍著的血水一口?噴出,剛剛結界被?沖撞,她的五臟六腑也跟著受了些傷,聽到這話心里更?是來氣:“我看你也是被?魔氣入腦了!”

    顧景陽說完后知道會是這個結果,她適才也是氣著了,她趕緊改口?:“我是問,可?有向道融圣尊求助?”

    葉冰楓擰緊了眉心,以為是剛剛她想錯了,顧景陽只?是話趕話的,被?她以為是上一個問題的答案。

    “有,只?怕道融圣尊也是自顧不暇,所以”

    顧景陽忍著心頭的冷意:“既然如此,道融圣尊也無法救下奇鶴山,咱們為什么不先和魔族合作,等?消滅了這些異獸,區區魔族,咱們還怕收拾不了嗎?”

    這是假意合作,要過河拆橋,葉冰楓挑了挑眉,心道對魔族倒也不用太講道義。

    她正想應下,忽地,一個御獸的魔朝著她沖了過來,她險險避開,還是被?異獸的利爪傷了胳膊。

    “你瞧這些魔,像是能合作的嗎,怕是我這邊應下,他們那邊立刻趁著我們沒有防備,對奇鶴山弟子大開殺戒,不行,魔是沒有人性的!

    葉冰楓不同意顧景陽的合作建議,沖著最近的魔殺了過去。

    她在想,或許將這些魔清除干凈了,那些異獸無人御使?就自動離去了呢。

    葉冰楓同顧景陽爭執的時候,魔族內部也起了爭執。

    金闕叢不信牧伶說的那些,突破重圍飛到了牧伶身邊,質問他們是不是在幫著奇鶴山,她剛才可?瞧見了,她是同奇鶴山的弟子一道進來的。

    牧伶不想同她爭執,冷冷說道:“你私自帶人來奇鶴山,魔尊已經知曉,若想將功贖罪,就趕緊停下,尊魔尊令共同對付異獸!

    金闕叢更?為不解,她有什么罪:“不是魔尊要奪取奇鶴山嗎?”

    曾老清除了周圍異獸后,上前叱罵一聲:“蠢貨!”

    金闕叢瞧見他手里的【蝕魔金靈塔】,知道他是資深長老,面上不顯,心里還是十分?不服氣,暗自打?量她能不能打?得過曾老。

    曾老并不在意她的眼神,他既然已經暴露了魔的身份,也就不再克制了,直接抓了離得最近的在異獸脊背上的‘魔’,運起魔氣就將這‘魔’身上的鬼煞抽取而出,順便引走了她身上那丁點魔氣,扔到了金闕叢面前。

    “看不出這些御獸的‘魔’有問題嗎?!”

    金闕叢是有覺察到不對勁,但?因著異獸攻擊,還有奇鶴山弟子也攻勢猛烈,倒是沒去驗證,現下看到這些‘魔’是假的,心下也驚駭不已,想到了各種可?能性。

    牧伶也沒時間等?她想明白其中關竅,她也不知道是哪一步造成?的這一些誤解,但?現下過程不重要了,先解決結果才是第一要務。

    “奇鶴山若是沒了,這些異獸接下來要對付的就是魔,不想死的話,就合作!

    金闕叢震愣過后,瞧見曾老肅穆的神色和周身釋放的威壓,用力一個吞咽后應了下來。

    她放聲喊話要魔們不準再同修士動手,只?對付異獸。

    話音才剛落地,修士們就沖著她們發動了攻擊,還直接將金闕叢的手下一劍刺穿了肩胛骨。

    “找死!”

    剛剛才放話不同修士動手的金闕叢,蓄起魔力就沖著那修士攻了過去。

    曾老要去阻止,也被?一群修士圍住了,不好,他瞧著這些人不大清明的眸子,這些修士怕也是被?附身了。

    這是有人故意在魔族還有修士間制造殺戮,為的就是挑起爭端,讓兩邊的人殺紅眼。

    果不其然,在魔族重傷了那被?附身的修士后,雙方?的戰斗愈發的激烈。

    曾老同顧景陽他們,不僅要對付異獸,還要將打?紅眼的魔和修士分?開,一時間自顧不暇,還被?異獸趁機撞下了劍,差點被?異獸吞食。

    奇鶴山內,場面焦灼,混亂不堪,血腥味更?加濃郁。

    同腐尸林一樣,氣味難聞到令人作嘔。

    師清淺交代完牧伶后,驅散了之前喚來的這些魔,同金絲柳一道再次尋了一圈,還是不見阿翎的蹤影。

    阿翎還不知道外界已經是一片混亂,也不知道師清淺已經將腐尸林都翻了一遍土,她現下的心里隱隱的全是不安。

    看著畫面里獻祭妖丹死去后的靈山虎頭蛛,剛剛瞧見的它的一生,同她在它的妖洞里瞧見的壁畫并無出入。

    唯一不同的是,這一次它身隕后,阿翎又瞧見那金色凰鳥騰空而起躍上了九霄。

    阿翎望著手腕上的小流離,這一次它溢出的是點點熒光,就同那妖丹融入小流離時瞧見的光點一般無二。

    這難道就是她來到此處的原因?有人想要她知道金竹悅還有靈山虎頭蛛的過往?

    想著那開頭的金色凰羽,和最后的凰鳥身影,所以她們其實都是一個人?

    那魔尊師羽呢?

    就在阿翎疑惑的時候,同樣的畫面再次出現,

    一片金燦燦的羽毛在黑暗中掉落,落至阿翎面前時,亮光一閃,這一次出現的不是金竹悅也不是靈山虎頭蛛,這一回出現的,怕就是那魔尊師羽了吧。

    阿翎望著畫面里出現的熟悉場景,不是腐尸林又是哪兒。

    這一次又不同于前兩次,師羽在落地后,竟是先后瞧了金竹悅還有靈山虎頭蛛的一生。

    “原來如此!

    阿翎聽見畫面里的人如此說道,什么如此?如此什么?

    她好想沖進去拽著人問一句,這一切究竟是什么回事!

    好在阿翎的崩潰在瞬間就被?一個聲音治愈了,畫面里師羽虛空的對面,一道金色羽毛亮起,它竟然發出了聲音。

    “神女歷劫原是不能攜帶記憶,然你此次任務特?殊,凈化魔域低劣魔氣需千年,被?魔氣環繞歷千年稍有不慎極易被?侵蝕,神格若是沾染了魔氣,無論?如何都回不去九天神界!

    “是以此次破例,保留你作為神的記憶,也將前兩世?歷劫記憶一并交予你,記住此為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

    “三次歷劫而歸,此萬年歷程方?為圓滿,愿你早日?回歸九天神界,切忌,萬不可?被?魔氣入體。”

    阿翎聽到這,緊緊捂住了忍不住就要驚嘆出聲的嘴。

    師清淺的娘親,竟然是神女!

    師清淺知道這事嗎?

    第106章 騙子

    “交給我吧!

    這聲音輕快得將阿翎從一些不安中強行拽回了情緒, 阿翎抬頭瞧去。

    畫面里的人在聽完那些解釋后,笑著就應下了所?有,一副胸有成竹意氣風發的樣?子。

    那股子自?信和肆意,阿翎在金竹悅身上也瞧見過。

    這人還真是, 歷三世都不改初心, 永遠是這般驕傲肆意迎難而上, 成為個小小虎頭蛛, 也敢在絕境里冒死帶著受難妖獸逃跑。

    盡管最后失敗了, 斷腿受傷飽受折磨。

    這第二世阿翎覺著可比第一世還慘烈,阿翎看完后都心有余悸。

    但畫面里的人在瞧見了前?世的記憶后, 好似并不受影響, 臉上依然?帶著隨性的笑意, 對這世間好似已?然?充滿向往。

    盡管她身處魔域腐尸林這般腌臜滂臭的地方,開朗明?媚的好似在某個春光里迎著日?頭招展的小野花。

    真好, 阿翎不禁在心里贊嘆,瞧見這樣?的人, 連她那有些虛無的心都變得踏實了些。

    像她這樣?的人,或許就是那種, 天塌下來別怕, 有她們這群人能頂著的叫人安心的存在。

    阿翎心里激蕩不已?, 或許這就是神,能給人力量的神。

    不知?為何,阿翎在此時此刻竟是想到了師清淺,她或許其實本來也該是這樣?的人,若是兩人際遇不是這般, 若是師清淺在師羽的照顧下長大,她會否也會成為這樣?的人。

    但這一切如今都只能是假設了, 阿翎心下一陣陣難受,好似心臟被?千百根針齊齊扎了下去,密密麻麻的疼。

    這種‘本可以?’不論什么時候想起來,都是一件很?殘忍的事。

    阿翎急促幾個呼吸,要?自?己不去想這些,現下的情況一定有深意,她要?抓緊捕捉到那個她需要?知?道的點,她還要?去尋師清淺,還有很?多?的事等著她。

    阿翎收起心思,瞧見師羽出了腐尸林后一心修魔道,同她作為‘金竹悅’存在時修仙一樣?,沒有因著魔道就有半分?懈怠。

    她看著她不過百年就成了魔域新一任的魔尊。

    成為魔尊后,她緊接著就開始了她的任務,凈化魔域低劣魔氣。

    上一任魔尊戾氣太?重,在她統治下,魔族也都心思浮沉戾氣加劇,千年前?在師羽還是金竹悅的時候,在奇鶴山遇到的魔族來襲,就是前?一任魔尊的手筆。

    多?虧了當時的道融上尊和金竹悅齊力才消滅了這即將成大禍的魔頭。

    自?前?任魔尊身亡后,魔域就無主無尊,這些魔域的魔們四處作亂為禍,天道不可直接插手,這就有了神女的第三次歷劫。

    魔尊師羽橫空出世,魔域從此有了不一樣?的氣象,她在凈化魔氣的同時,也在救助魔域里一心向善的魔。

    阿翎瞧見了曾老,瞧見了陽夏,瞧見了牧伶,甚至還瞧見了金絲柳,許許多?多?的魔的名字都匯聚到了師羽的簿子上。

    阿翎知?道那是【魔主萬世契約簿】,如今在師清淺手上,師清淺給她瞧過,厚厚的一本。

    看著畫面里的簿子,從最初始薄薄的一頁,到最后那厚厚的一本,那都是魔尊師羽的心血,是她一個個從深淵里救起的魔。

    每一頁都代表了一個新生。

    阿翎在看見金絲柳原只是一團腐尸林里的尸氣,被?魔尊師羽賦予了血肉不再畏縮于一處,終于能見著日?月爭輝四季變換,她隨著畫面里金絲柳的哭泣而哭泣。

    她也終于明?白?了金絲柳對魔尊師羽的敬愛,以?至于愛屋及烏,對從沒見過的師清淺也偏愛在心。

    不知?怎么的,在這一刻,阿翎心里擰巴的一處終于平整了,在經歷這許多?后,她本也就放下了許多?的偏執,但這一刻,她徹底釋然?了。

    阿翎笑著看向畫面里因著知?道日?后能出魔域,笑得燦爛的金絲柳,那是她從來沒在金絲柳臉上見到的單純笑容,原來曾經她也只是個這般天真快樂的小姑娘。

    魔尊師羽在魔域千年,魔氣對她沒有任何影響,她心志堅定,連同所?有她渡往善道的魔們一道將魔域低劣魔氣凈化。

    低等魔們不再受這低劣魔氣影響易爆易怒,魔域日?漸和諧,看著魔域糟糕的生存環境,魔尊師羽決定給魔域尋個新地方。

    她帶上了金絲柳,一道出了魔域,去尋找合適的地方。

    師羽沒想的是,她竟能遇上從前?的上師,如今已?成圣尊的道融,他還一如從前?,心懷天下古道熱腸。

    瞧見他奮力想要?阻止洪水淹沒下游村莊,原是不想打擾道融歷練的師羽,瞧著他似是艱難,擔心下游村莊遭難,她趕忙出了手。

    兩人協力引流,成功阻止了一場洪災。

    師羽看著本來可能會被?洪水淹沒的村莊如今安然?無恙,心里開心極了,她喜歡如今這瞧見了災禍能直接出手不受天道束縛的境況。

    在那之后兩人又相繼解決了許多?的人間疾苦。

    道融圣尊如今在人界的威望近乎九天外的神明?,他的話可比師羽有用許多?,她原就想要?幫助這一路上看到的凡人。

    很?多?災禍,例如她能感應到的地動,她如今歷劫不受天道束縛,她直接提醒了那些凡人,然?而她的話并不是所?有人都能信。

    在遇到道融之前?,她好幾次試著阻止天災帶來的人禍都沒能成功,她甚至都干過強制將人綁走的事,就是防止他們被?坍塌的屋子砸傷。

    凡人的不信任叫她受挫頻頻,好在遇上了道融,師羽心想既然?道融也是在歷練中拯救需要?的人,他們身份立場不同,但心中道義是一樣?,完全可以?一道上路。

    她就這么自?顧自?下了決定,跟著道融走,一邊尋找合適的地方,一邊幫助有需要?的人。

    就這樣?幾年下來,師羽同道融救了不計其數的人,她也聽說了一處不錯的地方。

    她讓金絲柳先去查看,她同道融遇上了人間瘟疫,打算留下救助一城的百姓。

    在這一次瘟疫事件里,道融以?身試藥,終于在一次次失敗中煉制出了解決瘟疫的藥丹。

    阿翎瞧著畫面里全然?被?道融震撼到的魔尊師羽,心下嘆息,她只能說道融的偽裝,大約是連他自?己都信了他是個好人,旁人又怎么可能想的到他是個騙子。

    神女想來也想不到,有個人一裝就是三世,三世都是個好人的道融,完全降低了師羽的防備心。

    或者說,她開始也就沒有對道融有防備心,阿翎瞧著魔尊師羽看道融的眼神從尊敬到欣賞到愛慕到赤熱,她可以?肯定,魔尊師羽愛上了那偽裝下的道融。

    那個一心向善道義為先,為救人可舍己的道融圣尊。

    他們在人界成了親,還有了孩子,看著魔尊師羽微微隆起的肚子,阿翎的心下很?是復雜,她知?道那里面的是師清淺。

    她倒是沒想到,她竟還能見過這時候的師清淺,還在她娘親肚子里的師清淺。

    甚至有可能,她還能瞧見剛出生的師清淺

    溫馨的畫面沒有持續太?久,很?快,在魔尊師羽一心等著孩子降臨的時候,她發現了道融的真面目。

    或許是見師羽有了他的孩子,又或許是清楚了師羽對他的深厚情誼,道融在師羽面前?不再總是從前?那個一心把天下道義放心上,先天下后自?己的無私偉岸形象。

    他會說自?己的不甘,會抱怨天道的不公,甚至會問師羽,他究竟還有哪里做的不夠好,為什么神旨遲遲不來。

    師羽每每總是寬慰,在她看來成神也沒有什么,天道束縛時常有無力感,比如見著災禍,神明?是不能插手的,天道總說世間自?有它的平衡,神明?介入會失了平衡。

    她覺得做個神,倒還不如現下這般,做個有能力的人,能實實在在去改變看到的不公,能真真切切去拯救需要?幫助的人。

    師羽真心的覺得現在這樣?很?好,她希望這一世能久一點再久一點,同道融還有他們的孩子好好過完這一世。

    但道融似乎覺得成神才是證明?自?己價值的唯一途徑,甚至于有了些陰暗想法。

    抑制不住情緒的時候,更是說出了些要?滅世的言論,師羽擔心之余也擔心道融心生了魔念走上歧途。

    她一邊情緒穩定寬慰安撫道融,一邊也心生警惕,時常跟蹤道融,防止他做出些不該做的事,日?后后悔。

    但她沒想到的是,先后悔的會是她。

    阿翎看著畫面里的奇愈,蹙緊了眉心,師羽跟蹤道融,竟是聽到了道融同奇愈的對話。

    原來所?到之處的災難有一半是道融自?己的手筆,包括那叫師羽徹底動心的試藥救人,那場瘟疫就是道融制造出來的。

    師羽撫著高高隆起的肚子,聽著她心中的救世主,在策劃著下一次救世的陰謀,她不知?道她是怎么還能隱藏好蹤跡,不動聲色回了住處的。

    假的,竟都是假的!

    天災是假的,人禍是假的,就連那被?萬眾感謝的救世主也是假的。

    她愛的人徹頭徹尾就是個騙子,他騙了她!

    師羽第一次覺得她是如此的愚蠢,不,在這個想法冒起的瞬間,師羽趕緊阻止了她的這個想法,不是她蠢,是騙子的錯!

    或許是心情起伏巨大,肚子里的孩子動了。

    第一次感受肚皮被?體?內的小東西微微頂起一塊,好似那個小小的她感受到了她的情緒,在用她的方式安慰她。

    師羽理智全然?崩塌,盡管一次次寬慰自?己這不是她的錯,但在這一刻,她再也無法控制這后悔的情緒。

    她可以?安慰自?己,可這孩子無辜

    無盡的懊悔涌上心頭,同壓抑不住的怒火一道往上躥,一口鮮血生生嘔出。

    在魔域千年都侵蝕不了內心的魔氣,在這一刻似是尋著了機會紛紛侵襲入體?。

    阿翎看著眼前?的畫面,眉心狠狠一跳,心被?緊緊提了起來,完了,回不去了。

    第107章 主動出擊

    師清淺望著她已經掘地三尺的腐尸林, 眉心擰成緊緊一個結。

    緊繃的臉上甚至有了一絲茫然,顫抖的眼眸,也完全暴露了她眼里?的心慌。

    若是此刻有敢瞧一眼師清淺臉色的人,怕是會被那滔天的驚慌給震撼到, 魔域不二的魔尊, 竟會驚慌無措到如此地步。

    煙土彌漫中, 這位瞧著就清冷無比的魔尊, 竟然漸漸赤紅了眼眶。

    眼角那抹瘆人的紅紋更是齊齊蠕動了起?來, 滲出了斑斑血跡,叫師清淺清冷的面龐多了陰鷙和恐怖。

    金絲柳一圈尋人回來, 看見了神?色十分?不對勁的師清淺, 驚呼出聲?:“小主人——”

    驚慌顫抖的尾音還在腐尸林腐爛的氣息里?回蕩的時候, 面前叫她驚呼的人先一步有了動作。

    只見師清淺裙擺四處漫起?了無邊的黑霧,衣袍在風中翻飛不止, 吹得她整個人都像要?同風一道而去?一般。

    那漩涌起?風的平地,更是漸漸焦黑一片, 瞧著像是深掘了地面挖出了深淵。

    ‘深淵’之上的人漸漸騰空,浮于黑霧之上, 師清淺手起?成決, 裙擺隨風卷起?, 烈烈作響,腳下的黑霧漸漸聚攏,形成了洶涌而上想?要?吞噬一切的旋渦。

    道道泛著銀光的黑霧,自旋渦而出,往四處迅速沖了出去?。

    盡管那些黑霧并未觸碰到金絲柳, 她還是在瞬間感?受到了一股直擊心臟的沖擊,這是青冥魔尊令。

    那泛著銀光的黑霧, 就是四散的青冥魔氣,金絲柳立刻在心頭被刻下了不容違背的命令:尋阿翎。

    她的眼前也在瞬間出現?了阿翎的模樣,黑霧里?阿翎的臉同她印象里?的阿翎倒是有些不同了。

    看到如今的阿翎是這般的沉穩內斂,金絲柳的熱淚滾滾掉落。

    同時,她也在心里?發誓,一定要?找到阿翎,護好她的阿翎,哪怕沒了命,她也不能叫阿翎在此出事。

    腐尸林她已經尋了不下三?遍,她不知道為什么小主人堅持阿翎在此處。

    但如今小主人既然發出了青冥魔尊令,要?所?有的魔一道尋找阿翎,那大約是也對阿翎如今是否在腐尸林里?存疑了。

    金絲柳一刻不耽誤,立刻帶著腐尸林里?的魔,往腐尸林外去?尋阿翎。

    青冥魔尊令若有不尊者,會受魔魂炙烤之罰,魔域里?的魔收到青冥魔尊令后齊齊出動了,在魔域尋找起?了那叫‘阿翎’的女子。

    奇鶴山,陽夏藥師在救助受傷倒地的魔時,同地上的魔齊齊一個震動,她們自然也收到了青冥魔尊令。

    陽夏藥師吃驚不已,震驚出聲?:“阿翎不見了?”

    地上的魔聽她的話?語,吃驚地看了她一眼,她一個修士模樣的醫修怎么知道青冥魔尊令里?的內容,難道?

    她瞪大了眼睛,原來這醫修也是魔,怪不得她竟是愿意替魔治愈傷勢。

    知道對方同自己一樣是魔后,剛剛的警惕心少了一大半,她好奇魔尊命令里?的人是誰,追問陽夏藥師:“那阿翎是誰啊,魔尊為何在這時候要?尋她?”

    說完后,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多問了一句:“這人該不會就是讓魔尊當初使用了魔魂赤鳳禪的那位吧?”

    陽夏藥師沒說是,也沒說不是,她心下焦急,這時候怎么阿翎出事了,那師清淺更是騰不出手來奇鶴山了。

    她們也一樣,奇鶴山如今的情?況,叫他們也無法騰出手去?尋阿翎。

    奇鶴山修士不聽曾老的解釋,執意認定這些異獸是魔族制造出來的,對魔族下了死手。

    而他們這邊為著情?況不至于一發不可收拾,盡量收著力,并不同那些修士一般痛下殺手,如今境況不好。

    異獸無差別攻擊,也導致魔族同奇鶴山修士一樣,犧牲了不少。

    這么下去?,一定是兩敗俱傷,最后全都得死于異獸口下。

    奇鶴山的魔族收到了青冥魔尊令,互相通了信,詢問可見過?一位叫‘阿翎’的女子。

    魔域留守的剩下的那些魔,幾乎都是些低階修為的魔,金絲柳焦急不已,將能用上的魔都用上了,分?派人手,去?魔域各處尋找阿翎。

    她自己也完全顧不得她如今模樣嚇人的境況,四處去?尋阿翎,誓要?將阿翎給找到。

    師清淺依舊停留在腐尸林里?,她在發出青冥魔尊令后就停在了腐尸林的半空中,望著下頭透著死氣的林子,還是沒有見阿翎的身影。

    她緩緩下落,落至她從虛空中出來的位置,若是出了虛空后阿翎才不見的,那這處就是阿翎失蹤的地方。

    師清淺緩緩蹲下,用手撫過?地下的塵土,似是要?感?受此處是否有阿翎的氣息一般,捏著一撮土放置鼻下,輕輕嗅了嗅。

    上頭沒有任何阿翎的氣息,但師清淺固執地認定阿翎就在此處,這是一種心里?的感?應,她直覺阿翎沒有離開,一直就在她的附近。

    師清淺眼里?閃過?絲決然,手心蓄起?魔氣,虛虛畫了個圈,將自己圈在了里?頭。

    她要?以自身為祭,以魔魂為術眼,行魔魂尋主儀式。

    萬道銀光乍起?,好似要?將平地漩涌起?的黑霧給劈裂般,帶著雷霆之勢從師清淺腳底往圓周邊緣迅猛而去?。

    一般來說魔魂上刻有了主人印后,主人隨時可探知魔的位置,但魔輕易無法得知主人位置。

    師清淺不知道阿翎遲遲不尋她,是擔心她魔魂受傷,還是她如今人身被緊固,無法施法尋她。

    不管是哪一種,師清淺都等不了了。

    盡管她尋阿翎,需要?用魔魂為祭去?尋印,那會讓魔魂再次受到被烙印的痛處。

    師清淺疼得眼前一片白光,更是疼得再也無法靠著雙腿支撐站著,掙扎了幾步,還是踉蹌倒地。

    她一手撐著地面,一手用力扶住好似要?被生生撕裂的腦袋,閉上了赤紅的眼睛,全心全意在疼痛中去?感?知阿翎的位置。

    在附近,就在附近。

    師清淺猛地睜開了已經赤紅如同流血淚的雙眼,在一片紅霧中,她瞧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在朝著她走來。

    阿翎四周黑暗如潮水般退去?,重見光明的瞬間,就看見了痛苦倒地的師清淺。

    她遲疑了,在看見那身子好似受不了痛苦,強撐著也站不起?的師清淺,阿翎頓住了腳步,眼里?閃動著淚光,遲遲沒有上前。

    師清淺仰著頭,看見那不遠處的人,看見她僵硬著身子,看著她怔愣在原處,一股莫名但異常劇烈的心悸蓋過?了疼痛帶來的壓迫感?。

    一定是出事了。

    師清淺掙扎著從地上起?身,顧不得魔魂被熾燙的痛苦,朝著阿翎踉蹌行了幾步后覺著能穩住身形后快速跑到了阿翎的面前。

    “怎么了?可有哪里?受傷?剛剛是怎么回事?我一直在找你,你一直就在此處嗎?”

    師清淺的問題一個連著一個,她有許多許多的疑問,心里?的焦急在阿翎的沉默中愈演愈烈。

    阿翎任由著師清淺拉扯住了她,四處檢查她身上可有傷口,她聽著了她的聲?音,但腦海里?剛剛造成的激蕩,使得她的思緒混亂,她甚至不知道該怎么面對師清淺。

    她見著了她人,聽著了她的聲?音,可也只是看見了,聽見了,她無法從剛剛的震撼里?抽身,她只能這般看著她,聽著她的關心。

    她想?說沒事,可是干澀的喉嚨里?就像堵了團棉花,明明該是綿軟之物,在干澀的喉嚨里?,那絲絲拉扯的棉絮卻比刀子直接割破喉嚨還來的難受。

    她難受得說不出話?,只能看著面前的人,在淚水里?漸漸迷糊了模樣。

    師清淺緊緊蹙著眉心,看著面前的人好似失了神?魂般癡癡呆呆,她只瞧著她,一言不發,卻淚如雨下。

    究竟是發生了什么事,阿翎怎么會成了如今這幅模樣。

    明明分?開的時候,她還鮮活得像是山野間剛綻放的野花,帶著蓬勃的生機和別樣的熾熱。

    如今再見,人還是那個人,瞧著也沒有什么傷口,但身上那股子別樣的生機卻像是被人抽走了!

    是誰!誰帶走了阿翎!對她做了什么?!

    師清淺眼里?的心疼混著怒火,叫她不知該如何去?關心眼前的人。

    她用力將人抱進了懷里?,這一次她不敢再踏入虛空,她將人緊緊護在懷里?飛離腐尸林,朝著不遠處的鐵塔行去?。

    師清淺已經全然忘記了之前的擔憂,忘了鐵塔里?的布置同阿翎從前一致,她只想?趕緊離開造成阿翎變成如今這模樣的腐尸林。

    她只想?知道在阿翎身上發生了何事。

    這種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無法替阿翎做的無力感?叫她難受得比魔魂被烙印還難受萬倍。

    “沒事了,阿翎,別哭,我們回家!

    行至鐵塔結界前,師清淺揮手打開結界一角,擁著阿翎走了進去?。

    與此同時,奇鶴山內,顧景陽聽陽夏藥師說阿翎不見了,心下不由得慌張了起?來。

    阿翎怎么會不見了,師清淺是怎么回事,她都好好的,怎么阿翎會丟了。

    那魔域難道是什么迷宮不成,阿翎這么大個人進了魔域還能丟了?

    顧景陽將陽夏藥師這處的結界加固后,也顧不得外頭那些兇狠叫囂的異獸,趕緊掏出了石鏡,她得先確認阿翎如何了。

    謝天謝地,這一次,石鏡竟然格外的靈敏,那緋色珠子沒亮多會兒,她就瞧見了鏡子里?的阿翎。

    “阿翎,怎么回事,你同師清淺失散了嗎?她為什么在找你?”顧景陽睜大了眼睛瞧著石鏡里?的人,瞧著她好似眼眶紅紅的,但看起?來并沒有受傷,用力呼了口氣。

    阿翎在同一時間,用力吸了一口氣,叫心底的那驚濤駭浪停歇一會兒,她才剛隨師清淺進了這處她從前的在魔域的住處,還來不及平復好心情?就收到了顧景陽的石鏡傳影。

    她擔心顧景陽出了什么事,用力擦了淚水,幾個急促呼吸,叫她看起?來正?常些,就趕緊觸亮了石鏡。

    看到鏡子里?顧景陽雖然瞧著有些狼狽,但看起?來面色還好,臉上也沒什么傷,她這才微微松了口氣。

    “我沒事,只是在魔域迷路了,你呢,如今在何處?”阿翎關心問道,將話?題帶回了顧景陽身上。

    顧景陽若只是聽到旁人轉述阿翎只是迷路,定然是不信的,她雖然在一些事情?上愚蠢天真了些,但也不是個不辨道路不識方向的人。

    眼下阿翎既然這般說,想?來是不想?她擔心,既然人已經找到了,這里?頭發生的事日后可以說。

    現?下確實沒有太多的時間來糾結這些。

    顧景陽望了眼那沖擊結界的異獸,還有遠處,那打得不可開交的兩撥人,還有異獸肆意的攻擊,能好好站著的人越來越少。

    這么下去?遲早一起?完蛋,顧景陽已經同兩邊都解釋了,還給兩邊的人都看了那些御使異獸的‘魔’是被鬼煞附身的普通人,可兩邊的人如今已經殺紅了眼,不是靠她一人說說就能停下敵對。

    如今更是連葉冰楓、江秋春這兩位峰主都不信她的話?了,覺著她的立場偏向維護魔族。

    “不大好,奇鶴山同魔族誰也不退一步,更別說聯手抵御異獸,如今這異獸好似被鮮血激活了獸性,更加兇殘,這么下去?,恐怕奇鶴山將不存,魔族也將在此覆滅!

    顧景陽將如今的情?況如實告訴了阿翎,既沒有夸大也沒有隱瞞。

    她不知道阿翎那邊的情?況如何,她將事實說明也好方便阿翎做個取舍,若是魔域的事情?更重要?,就先處理那邊的事,若是不及這邊的危急,顧景陽也希望她能早點?回來,同她一道消除異獸,阻止魔族和奇鶴山這場無畏的戰斗。

    阿翎聽顧景陽這般說,神?色凝重,想?到她手里?的東西,她對著鏡子里?的顧景陽說到:“等我,我有辦法證明這事是道融干的。”

    能證明這些異獸是道融制造出來的,那自然就解除了魔族的嫌疑。

    顧景陽一聽,眼里?閃過?驚喜:“好,阿翎,我等你回來!

    阿翎點?頭,撥了一圈石鏡柄上的緋色珠子,鏡子恢復成了石頭模樣,阿翎將東西收回了乾坤袋,轉身去?看身旁一直沉默的師清淺。

    師清淺的目光一直在阿翎身上,等阿翎望向她時,兩人的目光在空氣中相遇,無形激起?了一簇水花。

    叫阿翎的心頭一濕,心里?那股難以言喻的壓抑頓挫感?再度襲來。

    心里?的事堆積的太厚重,以至于阿翎都沒發現?這鐵塔里?的布置,同她前一世在魔域時的一模一樣。

    師清淺目光里?的疑惑難以掩藏,想?到剛剛阿翎同顧景陽說的,她有證據證明事情?都是道融搞出來的,那些證據從何而來?

    是不是同她這一次的失蹤有關系,阿翎究竟遇到了何事?

    瞧著她目光再次閃躲,連鐵塔內的異樣都沒有注意到,師清淺覺著這事一定不小,且一定同她有關。

    “怎么了,在腐尸林你見到了什么?”師清淺放緩了聲?音,關切地問道。

    阿翎張了張嘴,剛才同顧景陽說話?間稍稍平復好的心情?,在瞧見師清淺這張臉后又起?波瀾。

    她瞧見因著她的沉默,眉心緊蹙,連一貫來沒有情?緒的眼底都全是對她的擔憂,阿翎心里?更難受了。

    鈍痛的感?覺像是有人不緊不慢在拿著刀在磨,一點?一點?將鮮血磨出,涌上喉頭,叫人難以壓抑,必須要?做些什么才能緩解。

    她往前走了一步,只這一步都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量。

    阿翎閉上了眼,不叫那已經溢滿眼眶的淚水掉落,她伸手圈起?師清淺的脖頸,伸長了脖子,也不用目光去?確定位置。

    只憑著心意而動,去?吻面前的人,從耳尖處吻過?,吻到了眼角,嘴唇在那顫得厲害的眼睫上微微停留,繼而沿著挺翹的鼻梁,一點?點?,吻下去?。

    好似用雙唇在丈量在描繪,溫柔繾綣又刻骨銘心。

    在那雙唇終于略過?山峰抵達彼岸時,師清淺的身子輕輕顫抖的起?來,她覺著被阿翎吻過?的地方都好似騰起?火焰,最后所?有的火星子都落在了唇上。

    她一直等待著,等著那唇剛落在唇峰上,立刻迎了上去?,攫住那滾燙的唇。

    她不知道阿翎遇著了什么事,她伸手摟住阿翎的腰,手臂箍著她,雙手交扣在一起?重重使了力,幾乎將阿翎的雙腳都從地上抱離。

    她不知道阿翎在難過?些什么,鐵塔內夜明珠的幽光落在她的臉上,她緊閉著雙眼,看起?來像是個孤獨的妖獸在尋求安慰。

    師清淺用力去?吻阿翎的唇,阿翎回應得急切又兇狠,相貼的衣服下,胸腔里?的心臟跳動得如此有力卻又紊亂。

    不同于之前在密室里?阿翎那急切但卻帶著親昵的親吻,這個吻給她的感?覺更像是阿翎急切地想?要?師清淺別擔心,這反倒叫師清淺更為的揪心憂慮。

    阿翎不知道師清淺心頭所?想?,她也不知道她如今這般到底是想?寬師清淺的心,還是連自己也想?騙。

    感?受相貼的身軀帶來的熱意,阿翎的心頭猶如被一塊大石壓著,師清淺抱她抱得那樣緊,手臂箍著她,背后的手掌滾燙緊貼得像要?烙進她的身體里?。

    心里?一股暖意并著疼痛交織而過?,等阿翎宣泄完心底那股不可對人言的情?緒后,阿翎離了師清淺的唇,在她微微顫抖的鼻尖輕輕一碰。

    往后撤離些身子,驀然一笑。

    “嚇著了吧,沒事,我就是不小心踏進了個謎瘴里?。”

    說著她輕輕擦去?師清淺唇角的一抹濕漉,打趣道:“也不知是你的還是我的!

    這本該叫人臉紅心顫的話?語,在此刻卻叫師清淺不受控的心一頓一頓的抽痛起?來。

    阿翎一副無所?覺的模樣,繼續笑著說道:“不用擔心,你瞧,我這不是好好的出來了嗎!

    師清淺深深瞧著懷里?這閃著笑意的人,臉上沒有一絲開心的痕跡,她只是瞧著她半晌后壓著聲?音問道:“不能說嗎?”

    阿翎的笑容僵在了臉上,她就知道,她這番反常,想?靠這些話?語和行為在師清淺這處蒙混過?去?很難。

    她只是賭一把,師清淺能配合著她演這一場戲。

    顯然,她賭輸了。

    既然如此,阿翎忍下心里?如利刃切割般的痛意,收起?了臉上的笑容,回望了回去?,目光沉沉。

    “那你呢,你沒有什么要?同我說的嗎?”阿翎苦笑一聲?,眼里?瞬間再此蓄滿了淚水,這一次克制不住地決了堤。

    師清淺眉心狠狠一跳,望著阿翎掉落的淚水,心里?也像一場暴雨突至,到處都是雨滴敲打聲?,心底一片濕漉漉。

    她不知道阿翎問的同她想?的是否是一件事,但想?到她瞞著阿翎的事,她的心也難受的緊。

    一時間鐵塔內寂靜無聲?,只有兩人同頻的急促呼吸。

    這一次誰也沒有開口,她們就這么互相瞧著彼此,各自在心里?揣摩她們不叫對方知道的事。

    阿翎心里?重重嘆了一口氣,鈍痛的心臟完全無法恢復它該有的節奏,她如今是知道師清淺瞞著她的是什么事了。

    想?到在那黑暗里?瞧見的一切,看到了師清淺的娘親在知道了道融陰謀后,策劃的一切。

    提前生產,送走孩子,誆著道融到她設下的殺陣中,拼死想?要?同道融同歸于盡,不惜身隕也要?帶走這可能危害世間的真正?惡魔。

    可惜為了護著師清淺,叫她不被魔氣所?侵擾,魔尊師羽在生產時就耗費了大半修為。

    讓金絲柳帶著人走,又重新將她身上的魔氣壓制了一番,這讓本就剛生產完,處于最虛弱狀態下的魔尊雪上加霜。

    如若不然,她也不需要?以身為祭設下殺陣。

    這一次的身亡,阿翎沒有瞧見那金色凰鳥騰空而起?,想?到那黑暗里?聽見的忠告,‘萬不可被魔氣入體’,阿翎心下一陣郁悶。

    魔尊師羽,又或者是神?女,怕是就此消亡了。

    她后悔嗎?

    或許是不悔的,阿翎瞧見她身死的時候,眼里?更多的是愧疚,最后說的話?,也是惱怒自己發現?的太晚,沒能及時解決了道融。

    最后就算以身為祭也沒能帶走這可能為禍世間的惡魔。

    阿翎是見過?她懊悔模樣的,那是在生下師清淺的時候,她的眼淚也是在那時流的。

    她將魔力封存在了魔淚里?交給金絲柳的那幕,阿翎也瞧得真切,魔尊師羽怕是沒想?到金絲柳起?了一絲私心,將東西給了她。

    所?以上一世阿翎才會那般墮魔,魔尊的魔力怕是把她當成了師清淺,所?以才在承天悲獄崖里?護住了她。

    所?以她才能在修魔的道路上如此的進階神?速。

    想?到在那奇異的地方瞧見的一切,阿翎微微低頭瞧著手腕上的小流離。

    她從前的預感?竟然是真的,妖丹怕是也只有她的小流離里?的虎頭蛛的妖丹才有用。

    從前她不知道靈山虎頭蛛也是神?女歷劫的其中一世,她只是隱隱的因著些不對勁才有的猜測。

    如今這些猜測都有了根據。

    金竹悅靈魂被煉化的十煞鬼魄,靈山虎頭蛛的自愿獻祭妖丹,魔尊師羽悔恨落下的魔淚,都是每一次神?女歷劫留下的東西。

    湊齊了‘妖魔鬼怪’中除了‘怪’之外的所?有東西。

    從前阿翎不知道手上的靈山虎頭蛛也是神?女歷劫的一世,整件事像缺了一塊,如今知道了所?有,這些自然就全能想?明白了。

    什么上古傳說,什么妖魔鬼怪,這傳說中的上古神?力不就是神?女留下的這些東西,這當中還包括了‘怪’,她的孩子。

    是否從前的神?女也遇到過?這般三?世而亡的事,是否曾經也有孩子,這些或許都是那天道不允許的存在。

    所?以才有了這湊齊所?有,擁有上古神?力的傳說。

    其實所?有的這一切,不過?是天道想?要?消亡神?跡,想?要?抹去?神?女在世間存在的證明。

    在擁有那‘神?力’的同時,這些東西想?必也要?一道消亡。

    師清淺會死

    阿翎一想?到這個結論,用盡全力才穩住的心跳再次像是受了驚的野馬,亂撞亂碰,恨不能將圍困住它的胸腔撞個對穿。

    師清淺當初在仙霓臺為什么說鬼煞在她身上,她也全然明白了。

    原來那時候她就存了死志,怪不得她還收回了她體內的魔淚。

    她是知道這傳說,也知道了想?要?擁有這力量她會死。

    阿翎怔怔瞧著手上的小流離,她倒是沒想?著帶走她手上的虎頭蛛的妖丹,那是不是說明,她也只是知道了傳說,卻不知道最根本的原因。

    那道融想?來也是不知道的,他但凡知道,怕是早就去?取了虎頭蛛獻祭的妖丹。

    他既然能裝個好人騙過?虎頭蛛,騙過?開妖山上的那些妖獸,自然不會只騙這一次,想?來他手上有許多的妖丹,都是那些被騙了的妖獸‘自愿’獻祭的。

    他一定是瞧不上這不入流的虎頭蛛的妖丹,傲慢如他,怎么會想?到神?女歷劫會是一個小小的蜘蛛呢。

    阿翎冷哼一聲?,她真的很想?弄死他!

    她不自覺發出的冷哼,叫一直看著她的師清淺眼神?一凜,但低著頭的阿翎沒瞧見,她沉浸在了心底那股洶涌的憤怒里?。

    阿翎死死咬著后槽牙,想?起?畫面里?瞧見的魔尊師羽最后被反殺的凄厲摸樣,心痛的同時,也在想?幸好只她一人瞧見了。

    若是師清淺瞧見了她娘親最后被道融烈火焚燒魂飛魄散的摸樣,她得多難受。

    阿翎作為一個外人,都恨不能沖進畫面里?將那混賬惡魔給碎尸萬段,再燒了他的神?魂要?他也感?受一把烈火焚心的痛苦!

    阿翎頭一次那么那么的想?要?殺了一個人,這恨意比從前得知霍振想?要?弄死她時還強上百倍。

    道融也比霍振更為可惡,令人惡心,她恨不能現?在就去?手刃了她,給魔尊師羽,給金竹悅,給虎頭蛛,還有給師清淺,給所?有因他異化出的異獸而喪命的人去?報仇。

    可若是想?要?弄死他的前提,是師清淺的身亡,她要?怎么選?

    阿翎的心冰涼一片,怒火瞬間被覆上了厚厚的冰霜。

    怒火未熄,冰霜也不融,就這么一道疊在她的心里?,一半烤著她一半冰著她。

    阿翎苦笑一聲?,怨不得一道出的虛空,只有她見著了這些,所?以‘天道’是要?她來選是嗎。

    是要?她來選擇死一個救所?有,對嗎?

    可是,憑什么!

    師清淺做錯了什么!

    阿翎壓抑不住的眼淚隨著身子的顫抖,大顆大顆砸落在地。

    盡管阿翎低垂著腦袋,師清淺只能瞧見她的發頂,盡管阿翎已經盡力在克制著抽泣聲?,師清淺還是第一時間就發現?了不對勁。

    她用力將阿翎的腦袋扳正?,看著她臉上兩道濕痕,眼里?還有不盡的淚珠源源不斷掉落,師清淺一陣心慌。

    是因著阿翎的問題,她沒有回答嗎,阿翎剛才沉默不語是在想?些什么,竟然哭得這么傷心。

    師清淺慌亂地不知該如何是好,小心替阿翎擦著眼淚,不確定阿翎是因著什么哭泣,師清淺只能小心翼翼忐忑問道:“怎么了?”

    她心想?,若是因著她,只要?阿翎不哭,她愿意答應阿翎所?有的要?求。

    師清淺倒是沒想?到,阿翎開口竟真的是同她提要?求。

    “師清淺,若是我要?你死,你是不是一點?不猶豫的就去?死了?”

    這話?若是叫第三?人聽著,定時覺得阿翎仗著師清淺的喜歡過?分?了,還心思惡毒。

    師清淺卻是疑惑,不知道阿翎為什么忽然說到這上面,但這問題的答案其實都不需要?多想?。

    她不知道阿翎為什么這么問,但她如今只希望阿翎能停止眼淚,她不知道阿翎想?聽到什么樣的答案,她判斷不好,只能將心底所?想?袒露。

    師清淺點?點?頭,誠實說道:“是!

    阿翎眼里?淚光閃動,稍稍偏了目光,悲切一笑。

    眼淚順著面頰流下,她沒去?擦,淚水掉進了扯起?的嘴角,她輕輕舔了一下,澀澀的苦味溢滿口腔。

    阿翎心底嘲諷天道,怪不得選了她知道這一切。

    她用力擦了臉上又一滴即將掉進嘴里?的淚水,目光沉沉望向師清淺:“那要?是我不要?你死呢?”

    她為什么要?為了旁的人,犧牲師清淺,她又憑什么去?決定一個人的生死,就算師清淺愿意為了旁人去?死,她也不肯。

    師清淺眉心緊緊皺起?隆成一座小山,阿翎一定是遇著了很多事,看著她晦澀眼眸里?強壓著的悲痛,師清淺撐在阿翎背后的手掌驟然施了力,十根手指因著用力泛著青白。

    她不由分?說將人往身前攏了一厘,背后的雙手牢牢箍著她的腰不許她離開,低頭在阿翎額角,克制著力道輕輕碰了碰。

    這個問題,并不需要?思考,師清淺親了阿翎額角后又忍不住低頭吻在她唇角。

    “我會努力為你活著。”

    聲?音里?透著一股喜悅和溫柔,還有繾綣的愛意。

    阿翎若不想?她死,她自然要?努力活著,長長久久陪在阿翎身邊,即便萬般無奈下身死,但凡有一絲的意識靈識在,她也會陪著阿翎直至消亡。

    她把頭埋在阿翎頸間,感?受她急促跳動的脈搏,看著她鬢角散亂的發絲在空氣中浮過?她泛紅的臉頰。

    阿翎眼中的淚水又一次溢滿眼眶,順著面頰流下,她沒去?管,曲手將頸窩處的腦袋扳正?,重新親了回去?。

    師清淺話?語里?的情?誼厚重到阿翎不知要?如何回應,她急切著親吻著這叫她的心一陣陣顫痛的人。

    等著洶涌的一吻壓制住了心底的痛苦和慌亂后,阿翎松開了人,喘息半晌后,唇挪到了她的耳根下,貼著那溫熱鼓動的肌膚堅定吐出兩個字:“走吧。”

    師清淺望著阿翎被親吻得唇色澤紅潤如晚霞的雙唇,氣息不穩地問道:“去?哪?”

    心底的躁動和欲望被開了口子后,她哪也不想?去?。

    阿翎直直瞧著她的眼睛,眼神?堅毅清明,比師清淺更早地從剛剛的悸動里?脫離,平穩了氣息后,一字一頓說道:“穹頂。”

    師清淺顫抖的心,在聽著這兩個字后,猛的一沉。

    “你——”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見阿翎潮紅的臉上牽起?個冷絕的笑容:“我記得你說過?,道融現?下正?經受傀儡術反噬之痛,那么如今他的實力一定大不如前,咱們與其等著他養好了傷找上門?——”

    阿翎頓了頓,繼續說道:“不如趁現?在,直接去?弄死他!”

    ‘弄死他’三?個字,阿翎幾乎是咬著牙說出口的,她現?下心里?只有這一個想?法,旁的她都不想?了。

    要?是能弄死他,師清淺也不用死了,世間也安穩了。

    至于最后要?是弄不死,阿翎也想?好了,大不了就是再死一次。

    阿翎用力抱緊了師清淺,將頭埋進了師清淺溫熱的頸窩里?,盡管她也很不舍得就此離去?。

    想?到這一去?甚至可能一去?不返,鼻子就一陣酸澀,阿翎用力按下心里?的酸澀,吸了吸鼻子嗡嗡說道:“走吧。”

    不論生死,她決議同師清淺共同面對。

    再說了,死有何懼,她又不是沒死過?!

    奇鶴山那落不盡的暴雨,終于奇跡般的在天際泛白的那一刻漸漸雨止轉歇。

    顧景陽撤去?身上防護罩,能節省一些靈力也是好的。

    陽夏藥師眼見這天亮了,心里?起?了希冀,所?有在外門?經歷過?異獸侵襲的人,同陽夏藥師都是一個神?色,都在天際泛白的時候,眼里?閃動著希冀。

    期盼著奇鶴山的異獸也能在天亮時退去?,盡管她們也知道希望渺茫。

    果然,希望很快就破滅了。

    在暴雨止住,奇鶴山整個重見光明時,那些野獸更為的興奮了。

    它們嘶吼著再一次沖著半空的三?峰發起?了進攻。

    如今天光大亮,視野也更加開闊了,晚間還會誤傷同類,現?在可不會了。

    飛天異獸揮著巨大的羽翅,俯沖著朝著那些御劍防御的修士亮出了利爪。

    掉落的修士,在空中劃過?一道道的血痕。

    鵝頭川的江水更加的鮮紅,里?頭不只有修士的鮮血還有魔族的。

    道不同,但鮮血都是赤紅的。

    異獸興奮嘶吼,像是被這道道鮮血給振奮的,空中異獸無人指揮,竟是齊齊沖著夏影峰而去?,像是看出了那處的防御結界最為薄弱。

    山蕾看著那遮天蔽日的異獸齊齊朝著夏影峰而來,手心里?捏緊的碧月劍的劍鞘全是冷汗,她本就不到化神?境修為,就算有了山心慈的金丹,也還未全然吸收了她的功力。

    能撐到現?在已經是極致,山蕾蓄起?所?有靈力,心里?涌過?一陣絕望,她怕是撐不住了。

    望著不遠處那些快速俯沖而來的異獸,她們已經將那些御使異獸被附身裝‘魔’的人全數控制了,這些異獸依然像是有人指揮一般,那些假‘魔’怕只是個幌子。

    她抬頭看了眼穹頂,想?來真正?控制這些異獸的人在那。

    山蕾后悔了,她應該早些將真相說出來,如今倒是來不及了。

    看著那近在眼前的異獸,山蕾眼里?閃過?同歸于盡的決然。

    顧景陽心道不好,她在瞧見異獸興奮嘶吼,像是互相通氣后,就大喊著要?所?有人小心,看見異獸往夏影峰去?,她也御劍沖了過?去?。

    手起?成決,運起?靈力,朝著那群異獸催動攻擊劍陣,道道劍光像是掉落的銀針,沖著異獸而去?。

    但那些身上皮肉全然異化成鎧甲的異獸們,不躲不避,迎著劍光在劍陣里?穿梭,就算傷著它們身上的鎧甲鐵片也阻止不了它們前進的趨勢。

    不好,這一下這么猛烈的沖擊,別說是夏影峰結界,她擔心整個夏影峰都得被撞個粉碎坍塌。

    就在顧景陽心急如焚但毫無辦法的時候,一道金光閃現?在了夏影峰結界前。

    顧景陽震驚看著那如同旭日東升般的金光,炸裂的瞬間爆發的力量,震得那群沖勢如同雷電的異獸猝然停頓半空,好似被無形的結界給擋住了去?路。

    不光如此,一道閃著紫光的光塹如同一把橫空出世的寶劍,橫亙在猝然停頓的異獸前,以雷霆萬鈞不可阻擋之勢將這烏泱泱龐大異獸群,直接橫掃出了數十米。

    一時間天空之中全是異獸的哀嚎嘶吼。

    片刻后那金光散去?,露出在光里?的兩人時,顧景陽聽著身側一個企圖靠近襲擊她的魔,高舉了雙手,對著那空中的身影敬畏喊道:“魔尊,是魔尊!

    她們喊的應是師清淺,顧景陽視線偏移,看了師清淺一眼后,隨即目光就只停留在了那一道從虛空中出現?,握著小流離,氣勢凜凜的阿翎。

    此時此刻,盡管眾魔匍匐,呼喊的是師清淺,顧景陽卻覺得更為耀眼的是她身旁的阿翎。

    且那耀眼的人,好似哪里?又有些不一樣了,顧景陽目光不錯瞧著空中的人,心頭疑惑。

    第108章 穹頂

    魔域眾魔在感知到青冥魔尊令收回時, 心?下具都一松。

    她們已經快將魔域翻遍了,還是沒找到魔尊要尋的那個人,還以為?會?為?此受到懲罰,沒想到魔尊竟是收回了青冥魔尊令。

    這是不是說明人已經找到了?

    金絲柳也在感知到青冥魔尊令收回時, 猜測阿翎應該是被師清淺尋著了。

    但師清淺只?是撤回了青冥魔尊令, 并未說起旁的, 不過金絲柳也很體諒, 師清淺自然是不需要同這些魔交代的, 說了還可?能橫生枝節,萬一那?暗處的人再次心?生歹意。

    腐尸林的魔之前都被金絲柳帶出了腐尸林去?尋人了, 所以也沒人瞧見了師清淺找到阿翎的事。

    好在腐尸林里的魔當中, 有人聯系上?了遠在奇鶴山的魔, 聽到了那?邊的魔說見到了魔尊師清淺,還看見了她要找的人就在她身旁。

    金絲柳特意湊上?去?打?聽了一嘴, 聽到阿翎同師清淺都不像是受傷了的樣子,那?懸著的心?才放下了一半。

    另一半她怕是得親眼見著人安然無?恙才能徹底放下。

    金絲柳決定要親自去?一趟奇鶴山, 看一眼阿翎,確定她沒事, 她才能徹底安心?。

    還有就是, 之前她一直忍著不去?想阿翎還好, 但這一回經了這一遭事,這心?里的思念一旦全數跑了出來,就再也收不回去?了。

    尤其是回到了魔域,這個曾經跟阿翎住過六載的地方,她時常想起阿翎小時候的可?愛懂事模樣。

    她摸了摸耳朵上?的緋蝶石耳墜, 這是阿翎送她的,想到那?緋蝶石又硬又脆, 穿洞做成耳墜定是費了阿翎不少心?思。

    這是她第一次收到名為?禮物的東西?。

    金絲柳忍住眼里的淚花,心?想再去?瞧一眼就好,只?遠遠的看一眼,確定她沒事她就回來。

    她一定得小心?些,不叫阿翎發現她。

    她不知?道阿翎還愿不愿意見她,不過不管她愿不愿意,她現下的摸樣,她也不希望阿翎瞧見。

    她怕嚇著她。

    奇鶴山,阿翎同師清淺的出現驚著了很多人。

    有驚喜,有驚嚇。

    山蕾情緒復雜看著這幫著夏影峰擋住了那?致命一擊的兩人,目光掃過阿翎,最后定格在了師清淺身上?。

    這人是導致山心?慈死亡的兇手之一,現下卻?也是她護下了山心?慈最為?在意的夏影峰。

    山蕾捏緊了手里的碧月劍,心?下情緒復雜。

    另一邊,阿翎感覺到了一道目光,偏頭瞧去?。

    顧景陽見阿翎向著她看了過來,燦爛一笑,奮力揚了揚手。

    眼里的驕傲和?開心?全然袒露在了這剛剛冒出的天光下。

    阿翎瞧見顧景陽完好無?損,心?下也不由得松了口氣,揮了揮小流離示意顧景陽,她瞧見她了。

    她們趕上?了,幸好,阿翎心?中慶幸。

    聽著下頭的魔,對于魔尊的出現爆發出的歡呼聲,阿翎側身微微偏頭看向一旁的師清淺,只?見她面無?波瀾,好似那?些人歡呼的不是她。

    阿翎抿了抿唇,這人還真是,面對這些一如既往的清冷,只?是這什么都不在意的清冷的模樣,如今在她眼里倒是一點不討厭了,還有些迷人。

    說起來她從前修魔可?沒有這待遇,阿翎想起上?一世,那?時候師清淺是奇鶴山的北眀上?尊,所到之處也是這般被熱烈歡呼。

    如今不同的只?是,歡呼的人從奇鶴山的修士變成了魔域的魔。

    師清淺果然,不論在哪里都是個耀眼的存在。

    阿翎的心?微微一蕩,心?里還有些小驕傲,這么耀眼的人,心?中可?全是她。

    要不是時機不對,她真的想笑兩聲,她用力抿直了翹起的嘴角,收回了落在師清淺身上?的目光,去?瞧剛剛被她抽開的異獸。

    眼見著剛剛沖擊夏影峰結界最前頭的一波異獸被抽退,后面的一波又沖了過來。

    就跟浪潮一般,一個接一個。

    阿翎收起所有旁的心?思,握緊了小流離,御劍穿梭在異獸盤踞的空中,一鞭子抽飛一大片。

    暫且緩解了夏影峰結界前的危機后,阿翎沖師清淺說道:“這兒交給你了,我找顧景陽有事!

    她手心?泛起一道術光化成利刃,劃破手心?,滲著鮮血的手用力同師清淺重重相握。

    鮮血順著交握的手心?浸染滿了師清淺整個手心?。

    師清淺已經告訴了她,在卓靈山對那?兩頭變異劍龍使的招數就是她聽過沒見過的【魔魂赤鳳禪】。

    知?道那?招數要用著她的鮮血,阿翎一點也不吝惜這點血。

    師清淺眉心?微微一蹙,盡管阿翎手心?傷口不大,但瞧著手上?阿翎的鮮血,她的心?,還是會?跟著難受。

    望著阿翎離去?的背影,她直覺阿翎尋顧景陽要說的事,一定同她在魔域失蹤的事情有關?。

    她是要將所有不愿意告訴她的事情,都去?同顧景陽說嗎?

    師清淺想到這,心?里微微一痛,確實?一直以來,阿翎有什么事總是會?同顧景陽說。

    她想到了曾經,在卓靈山密室里,她從昏迷中醒來,瞧見阿翎同顧景陽布了結界上?了障眼法,一人抱著一只?食聲鳥,湊著腦袋說悄悄話的摸樣。

    阿翎她的心?里,是否是覺得顧景陽更值得信賴?

    她是不是更愿意同顧景陽在一處

    師清淺說不清她現下心?里的感受,眼里的溫度一點點褪去?,心?里還有些慌亂、自責,是不是她做的不夠好,阿翎才不信任她。

    又或許,其實?阿翎更在意的是顧景陽,現下同她在一處,只?不過是因著她幾番的救命之恩。

    師清淺從來不愿意去?想這個可?能,盡管她心?里也這般認為?,阿翎的突然轉變,從前的多有憎惡到如今的心?生歡喜,在她看來是倉猝突然的。

    不等?她細想,一頭異獸嘶吼著沖至師清淺面前,師清淺周身泛起的黑霧已然都將她整個人包裹其中,陰郁的氣場叫靠近的異獸都跟著顫了顫。

    師清淺冷然的眸子看向這些令人生厭的異獸,抬手蓄起魔力,再次使出了【魔魂赤鳳禪】。

    空中一片黑霧如狂風乍起,不過一個眨眼睛,師清淺四周盤旋的飛天異獸紛紛碎成黑霧融入其中。

    三峰之上?的修士望著這幕,臉上?不禁流露出了敬畏和?懼怕,師清淺太強了。

    阿翎背對著這一幕,倒是沒瞧見,不過她也不用瞧,曾經在卓靈山妖洞里,她可?是近距離感受過那?份震撼。

    顧景陽倒是將這一幕看得清楚,心?下也是一陣驚嘆。

    這個曾經在鴻漸學府就一直壓著她一頭的人,如今就算成了魔,也一樣強得可?怕。

    說起來,清淺還真是,修魔也比旁人來的天賦異稟,真是個逆天的存在。

    阿翎會?喜歡上?她,真是毫不意外。

    顧景陽在瞧見阿翎朝她御劍而來的時候,就迎了上?去?,一道清理了四處的異獸,護著阿翎進到她設下的結界內。

    “阿翎,你沒事吧,在魔域發生了什么事,為?什么清淺要四處尋你,你們沒在一處嗎?不是一道去?的魔域嗎,中途為?什么分開了?”

    顧景陽一連數個問題,一邊問一邊目光檢查著阿翎,剛剛離得遠,她擔心?看不真切。

    如今離得近了自然是要親自確定一番阿翎沒有受傷。

    阿翎落地后,沒有回答顧景陽這些問題,她知?道顧景陽只?是在擔心?她,她連連搖頭,簡單說道:“我沒事!

    不等?顧景陽再問,阿翎伸手打?斷了她的話:“我有東西?給你!

    她說著將手中的乾坤珠遞給了顧景陽。

    顧景陽看著手里的東西?,立刻就想到了阿翎在石鏡里說的,她有證據證明這是道融做的。

    “這就是你說的那?證據?”顧景陽將心?里所想疑惑出聲。

    阿翎面色凝重,鄭重點了點頭。

    顧景陽望著手里的乾坤珠,問阿翎這乾坤珠里頭記錄了什么。

    阿翎簡單說了說,就希望顧景陽快些讓這些畫面重見天日。

    知?道是什么后,顧景陽沒問阿翎這么特殊的東西?,她是如何拿到的,漸阿翎焦急的模樣,她直接催動術法,解開乾坤珠的秘鑰。

    隨后又用術法直接在夏影峰結界前,將亮起的天光給遮上?了一塊黑幕。

    下一瞬,乾坤珠亮起幽光,一道光束射出,道融圣尊同奇愈長老的身影出現在黑幕上?。

    這突如其來的畫面,叫所有人都心?生疑惑。

    又因著剛剛師清淺的陣法,清除了那?批最為?難纏的飛天異獸,現在眾人稍稍能在同異獸的爭斗中分出一分心?思。

    且魔尊的到來,使得魔族也不敢妄動,奇鶴山的修士也懼怕師清淺的能力,雙方詭異的默契停了手。

    如此這般,眾人都能分出一分心?思去?瞧這突然出現的畫面。

    畫面里一坐一跪兩個身影,坐著的自然是道融圣尊,那?跪著的是奇愈長老,魔族的人不認識,奇鶴山的人一眼就認出了人。

    他們不解,奇愈長老怎么會?同道融圣尊在一處。

    她只?是個小小醫修長老,也沒聽說過她同圣尊有什么機緣,而且人還是跪著的,一副惶恐模樣。

    最叫他們震驚的,還是那?坐著的道融圣尊,往日里最為?慈悲的一個人,如今眼下臉上?醞著怒氣,眼里也全然是冰冷陰鷙。

    這是發生什么事了,道融圣尊為?何這般模樣,奇愈長老又在惶恐些什么。

    很快,畫面里有了聲響傳出。

    “怎么樣,可?聽話?”

    道融圣尊原本的聲線有種混沌巖鐘的厚重沉穩感,配合著他慈悲的面龐,會?讓人不自覺就覺得安心?。

    但現下他說話的語調中帶著一股戾氣,莫名讓這聲音聽起來極為?的森寒。

    一些低階修士不由自主地抱緊了胳膊,忍住那?陣戰栗。

    畫面里奇愈長老顯然也一樣的害怕,她垂著頭顫著聲回道:“回圣尊,屬下辦事不利,此次異變的妖獸還是無?法人為?控制!

    聽到這眾人大吃一驚,葉冰楓也沒了平日里沉穩的峰主風范,瞪大了眼睛,震驚全然流露在臉上?。

    怎么回事,這是什么時候的畫面,奇愈長老不是已經死了嗎,修士駐顏,完全無?法通過樣貌判斷年月,這對話內容,又是關?于異獸的。

    他們提到的異獸是這次這些異獸嗎?

    很快畫面里的道融圣尊,再次出聲,語調里的陰冷如寒風過境,眾人齊齊頭皮發麻。

    “既如此,也別浪費了,放至人界,正好我游歷人界時能有些事做!

    畫面里的道融冷冷一笑,輕巧的話語好似說的是正好可?以吃個飯一般簡單隨意,但在場的人都知?道,這句話背后該有多少的血淚。

    瞧瞧奇鶴山就知?道了,如今被異獸害成了什么模樣,還有緊挨著奇鶴山的龍吟小鎮,死傷過半,原本好好的繁華小鎮,如今跟個人間煉獄一般凄慘。

    “原來是他們修士搞出來的異獸,竟然還想將這罪名安在我們魔族頭上?!”金闕叢氣憤地呼喊出聲,她就說,她們魔族從前最為?暴力兇狠的時候,都搞不出這些東西?,現在又怎么突然有這能力了。

    原本她還以為?是魔尊搞出來的,但剛剛看魔尊也在對付異獸,那?這東西?肯定也不是她弄出來的。

    倒是沒想到,竟然是那?自詡正派仙道的修士們制造出的這場災難。

    她的眼里全是鄙夷。

    畫面里,奇愈已經應聲答應下了,說著會?將異獸放置在人界何處,正好是道融圣尊游歷人界經過的地方。

    葉冰楓通過奇愈說的那?些地方,推測出了這段對話就發生在道融圣尊此次閉關?前去?人界游歷的時候。

    不,不會?的,道融圣尊那?樣的人,怎么可?能。

    “是誰在污蔑道融圣尊?!”葉冰楓高聲呵斥,“站出來,把?話說清楚!”

    畫面在奇愈長老應下后就消失了,這是魔尊師羽跟蹤道融后聽到見到的,也就是在這之后,師羽才知?道了道融是個不折不扣的騙子偽君子真小人,心?思陰暗比她見過最可?怕的魔還可?怕數倍。

    阿翎心?想,她當初記錄下這些,一定也是想要拆穿道融真面目的,只?是可?惜,后來她沒能誅殺道融,反倒被道融給殺了。

    顧景陽收好了乾坤珠,聽到了葉冰楓的呵斥,同阿翎對了個眼神。

    阿翎點點頭,兩人直接御劍去?了冬雪峰。

    “是你!”葉冰楓看著阿翎,緊繃的臉上?寫著不悅,“你從哪里得著的這乾坤珠,這畫面里的事是不是你的誣陷,如今奇愈長老已死,你是不是覺著這般就死無?對證了,污蔑圣尊,你安的什么心??!”

    顯然她氣得不輕,一口氣說的許多都是在責問阿翎。

    一旁的奇鶴山的弟子也一個個聲援起葉冰楓,他們才不信道融圣尊能做出這種事。

    “阿翎同師清淺從前就親密,剛才又是同那?魔頭一道來的,搞不好她也是魔族安插進奇鶴山的臥底!

    “就是,說不定這次潑臟水就是為?了個魔族開脫!”

    “對,一定是這樣,魔族大膽,竟然敢把?這屎盆子按在道融圣尊頭上?,當我奇鶴山沒人了是嗎!”

    眾人越說越氣,不少直接亮出了法器,對準了阿翎,比剛剛對上?異獸還殺氣重。

    顧景陽手心?泛起術光,同阿翎并肩而立,做好了若是對方動手,她也不得不應戰的準備。

    葉冰楓神情惱怒:“顧景陽,你要和?魔族同流合污,同整個奇鶴山為?敵嗎?”

    顧景陽同阿翎并肩而立不退半步:“你口中的魔族在剛剛解了夏影峰的危機,你敬仰維護的道融圣尊,卻?是挑起這一切事端的罪魁禍首,什么才叫同流合污,希望裁云上?尊你能想明白?。”

    “住口,你又怎么證明剛剛畫面里的一切是真的,不是魔族陰謀?道融圣尊上?一回為?了救下奇鶴山眾多弟子,傷還未愈提前出關?,更是用血肉為?祭,清除了那?次攻進來的異獸,這一切你都是瞧見的,道融圣尊怎么可?能是制造出這些異獸的人!”

    她的話擲地有聲,說完后身后的弟子也一個個表示不信那?是真的,力證道融圣尊是個仁慈不過的人,這絕對是污蔑。

    顧景陽剛才就擔心?,就算有證據,她們這些人也可?能不信,果不其然,她們真的不信。

    人總是去?相信他們愿意相信的事,盡管證據就在面前,就在她想著先離開再想主意時,身后傳來了一道陌生的聲音。

    “剛剛的畫面都是真的,這些異獸確實?是道融圣尊異變出來的!

    山蕾在冬雪峰結界前,等?著葉冰楓開啟了結界,入內后行至葉冰楓的面前,再度開口:“我可?以證明,她們說的是真的,因為?我也是幫兇!

    阿翎和?顧景陽看著這突然冒出來的人,好像見過,但都不熟,不知?道她為?什么會?在此刻站出來。

    葉冰楓看著山蕾,也很疑惑,她不在夏影峰守著,來這里發什么瘋。

    山蕾不在意眾人疑惑不解的目光,將她知?道的事,全都說了出來。

    包括道融圣尊讓山心?慈異化妖獸,包括她在里面起的作用,去?迭水崖取月華冰晶,將異獸放出,最后發現不受控又被道融騙了將迭水崖鬼煞放出。

    還有山心?慈受不了內心?的愧疚剖丹自盡,所有的一切,山蕾壓在心?里的事,她全部?當著眾人的面說了出來。

    冬雪峰上?發生的一切,下面的魔族們并不知?曉,她們只?是瞧見了剛剛天幕上?放出的畫面,已然都認定了是那?畫面里的人、如今奇鶴山穹頂之上?的那?位圣尊,干出的這異化妖獸如此喪心?病狂的事。

    魔族也被異獸吞噬了好些人,現下都想去?找那?叫道融的算賬。

    冬雪峰上?原本不信是道融圣尊做了這事的人,在山蕾詳盡地說出這其中的種種,還有她手上?留有的月華冰晶,還有她放出鬼煞的記錄畫面,所有的一切都叫她們無?法不信她說的是真的。

    山蕾說完后淚如雨下,她瞧著底下那?些還在作孽的異獸,看著那?沒了生氣的同門尸首,哭訴道:“我不該信了他的話,將那?些異獸放出,你們殺了我吧,都是我的錯!”

    她撐到現在,不過是想護下夏影峰,她的罪孽太深,心?里早就存了死志,不過是想等?著一切結束后再自裁。

    眾人瞧著她滿面的淚水,和?眼里無?盡的懊悔,都有些說不出話。

    難道真是道融圣尊干的?

    現下每個人心?里雖然有懷疑,但也不能肯定地說出不信的話里。

    葉冰楓久久無?言,看著山蕾拿出的證據,還是不大敢信。

    瞧見她這懷疑模樣,阿翎冷哼一聲:“若是還不信,不如親自問問穹頂上?的人!

    葉冰楓驚詫:“這要怎么問?”難道阿翎有能同道融圣尊通信的法子?

    阿翎指了指天空:“上?穹頂問。”

    葉冰楓雙眉倒豎:“瘋了么,穹頂怎么上?的去?!”

    阿翎聳聳肩:“不試試怎么知?道!

    她告訴這些人道融的真面目,為?的就是上?穹頂,希望這些人不要攔著。

    阿翎瞇了瞇眼看向斜下方,師清淺還在處理那?些異獸,數量太多,就算有【魔魂赤鳳禪】,她血流干怕也處理不完,再者那?術法也不是想用就用的。

    那?需要的魔力太多,撐不起太多次。

    “先解決這些異獸,你讓奇鶴山修士停下對魔族的攻擊,先合力對付這些異獸。”

    阿翎沖著葉冰楓說完后,偏頭去?問山蕾:“既然你參與了異化這些異獸,你可?知?有什么法子就解決掉這些異獸?”

    山蕾絕望地搖頭:“沒有。”

    阿翎嘆了口氣,倒不是失望,她猜也猜到了,道融怎么可?能告訴她們解決法子。

    他怕是巴不得這些異獸將人界屠殺干凈。

    好在如今葉冰楓同意了和?魔族共同先處理異獸,阿翎深吸一口氣,眼下的麻煩能解決一個是一個。

    在去?穹頂前,得先想出法子解決這些異獸。

    就在阿翎憂愁的時候,顧景陽身上?的凰翮亮起,蘭扶傷傳來了消息,還是好消息。

    蘭扶傷沒能找到異獸的弱點,但她想到了另一個關?鍵的點。

    為?什么異獸不會?互相攻擊呢,俗話說一山不容二虎,把?兩頭兇殘老虎放一道,一旁就算有人,這兩頭猛獸想來也是要先解決了對方。

    異獸說到底也是異化的妖獸,還都是些猛獸,這些兇殘的異獸卻?能擺脫獸性,有‘紀律’地組織到一處,形成了軍隊般的異獸群,這太不可?思議了。

    雖然有些猛獸也會?結伴同行,也有群居的,但顯然不是全部?如此,這些異獸在異化前,也不是什么合群的妖獸,更加不是一個物種,怎么可?能所有這些都能好好得待在一處,不互相攻擊,還一致對外。

    顯然有人控制。

    如今若能找到他是如何控制的,并且解除了這控制,那?就不用她們動手,異獸之間就能互相屠殺,他們只?要避得遠遠的,等?這些異獸廝殺完畢再動手解決最后剩下的那?些異獸就行了。

    按著這個思路,蘭扶傷真的找到了異獸體內的不同之處,確實?有人在異化的時候,就施了術法,克制了異獸互相攻擊的習性。

    她找到具體位置并試著清除后,密室里的三頭異獸果然互相攻擊了起來。

    蘭扶傷激動地將她的發現凰翮傳信告訴了顧景陽。

    阿翎是同顧景陽一道聽完蘭扶傷的傳信的,兩人一道實?驗了一番,見到她們術法清除過控制的異獸果然不再針對人類,反是對一旁的同類兇狠了起來。

    就像是猛獸對自己的地盤要有絕對的掌控,對靠近的威脅都想要清除,異獸群里小幅度亂了起來。

    見蘭扶傷的方法可?行,阿翎驚喜萬分,同顧景陽立刻兵分兩路。

    顧景陽去?告知?修士們方法,阿翎去?告訴師清淺,讓她要魔族撤離開,等?著奇鶴山修士使用術法清除異獸身上?的術法。

    魔族只?需守在外圍,叫異獸不亂跑出去?就行。

    眼見著異獸的事漸漸得以控制,它們不再對修士或是魔族發起攻擊,阿翎沖著回到身邊的顧景陽說道:“這里要交給你了,我要去?穹頂。”

    顧景陽并不意外,只?是擔心?:“要怎么去??”

    阿翎之前可?是說過,師清淺是擅闖穹頂才被傷的幻化成了那?丑東西?的摸樣。

    “不知?道,總得試試。”

    像蘭扶傷,不也是在各種嘗試下才找出了清除異獸的法子,不過這也多虧了她的腦子在這方面很好使,阿翎真心?贊嘆道:“扶傷果然厲害!

    師清淺正好交代完一切回到阿翎身邊,瞧著她對蘭扶傷一連驚嘆、無?比欽佩的模樣,心?里那?股對于阿翎更信任顧景陽這事實?的微痛感還沒消除,就又另起了一陣危機感。

    阿翎見到師清淺也來了,看起來還心?事重重的模樣,以為?她是擔心?去?穹頂這事。

    想到她曾經被穹頂傷得那?般重,想來她心?里會?有些害怕。

    她上?前輕輕握住了師清淺的手腕捏了捏:“我先試試!

    阿翎心?想,她先去?瞧瞧那?結界如今威力如何,或許那?道融受傷了,穹頂結界也弱了呢。

    她說完松開了師清淺的手,也不等?她回應,就想御劍飛起。

    可?惜,剛剛運起靈力,手就被師清淺猛地給拽住了。

    “危險!”

    師清淺真是沒想到,阿翎說要去?穹頂,竟真是這般就要去?了,這人還真是,膽子大得驚人。

    穹頂之上?,道融看著【蛟影鏡】里的一切,臉上?一貫的偽裝蕩然無?存,一臉的狠厲叫他看起來再也不是從前那?仁心?慈面的奇鶴山圣尊。

    他就像一個剛剛從地獄道里爬出來的厲鬼,陰沉無?比,帶著一股森森鬼氣。

    那?衣袍未遮住的白?骨手臂更顯詭異。

    同他臉上?的笑容一樣嚇人的很。

    “很好,真是迫不及待來找死!钡廊诶溲矍浦@一切,對于下頭的人已經知?道了這一切是他做的,他也不在意。

    反正這些人都要死。

    看著那?叫囂著要上?穹頂的阿翎,道融臉上?再次浮現了笑容,陰冷無?比,他倒要瞧瞧這找死的人能不能快些來送死。

    第109章 突破結界

    阿翎同師清淺還有顧景陽, 三人御劍飛離冬雪峰,往穹頂而去。

    在離穹頂不足十丈的地方,阿翎率先停下,師清淺同?顧景陽也跟著她懸停在了半空中。

    顧景陽看著心有主意, 如今明顯是主導著這件事的阿翎, 心有疑問, 她這趟去了魔域究竟是發生了什么事。

    怎么感覺阿翎同師清淺之間, 發?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 她記得在顧家密室,提出要去穹頂的人是師清淺。

    整件事也是她在更為?主動?的位置主導這件事, 但現下, 阿翎對這事的在意程度遠遠超過了師清淺。

    還有師清淺, 她這番若是就這樣上了穹頂,上頭那人一定不會放過她的, 她作為?構成‘妖魔鬼怪’里的一部分,她是知道自?己必死, 也要同?阿翎一道去穹頂嗎?

    還是說這兩人已經有了解決辦法?

    顧景陽想拉著阿翎將這些疑問弄個明白,但阿翎顯然是不想同?她說這些。

    在她剛要開?口?的時候, 阿翎率先打斷了她的話語。

    “我先去試試這結界如今威力如何?”

    阿翎又再次提議她先去探路, 她瞇著眼睛已經觀察了半天?, 也瞧不出這結界的厲害和特?別?之處,要說特?別?,那只能說是看起來特?別?的普通。

    不對,這么說也不合適,準確的說是完全瞧不出眼前的穹頂有結界。

    一般來說結界就算再透明, 也是有一些痕跡的,就像透明琉璃也自?有一種?質感。

    結界再無形, 細看也能看出一二。

    但剛剛,阿翎不論是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哪個角度看,都看不見結界的痕跡。

    這說明,要么此處如今就是沒有結界,要么就是這結界真的厲害到了無形。

    阿翎更傾向?于第二種?,她見過師清淺被這結界傷了后的樣子?,實在可憐,她不想師清淺再遭遇一次,她決定她先去試試,看看有沒有破除的法子?。

    然而她的決定直接遭到了否決。

    師清淺緊緊攥住了她的手,不讓她往前。

    “我來!睅熐鍦\簡單兩個字說得不容阿翎質疑和反駁。

    阿翎不樂意,她當然知道師清淺是擔心她才想自?己去以身犯險,但既然如此,師清淺應當也明白,她這么決定也是出于擔心她。

    還有就是,若是她出了事,那至少還有師清淺,說不得還有力挽狂瀾的可能性。但要是師清淺出事,她擔心因著師清淺的特?殊,她怕穹頂上那人會趁機做些什么。

    兩人互相僵持著,誰也不退步。

    在一旁瞧著的顧景陽觀察了一番穹頂,聽著兩人爭執誰先去還僵持上了,開?口?說道:“我去吧,我先去試試。”

    她話一出口?,就遭到了阿翎果斷的拒絕:“你別?動?,你就在下面等著我們!

    顧景陽高?高?挑起眉峰,眼里閃過不解和疑惑:“你要我別?去穹頂?”阿翎竟然不打算要她一道去穹頂,什么意思,她只和師清淺一道上穹頂嗎?

    阿翎肯定了她的疑惑:“嗯,下頭的異□□給你了,還有奇鶴山同?魔族間,要是再起齟齬,也要你在中間周旋!

    這些聽起來都是借口?,阿翎就是不想要她一同?前去,是因著什么呢?

    顧景陽早就覺得阿翎心里壓著事,她這一次從魔域回來看起來極為?的不同?,包括現在她在用一種?近乎不容她拒絕的語氣在同?她說著她的安排。

    她心道這當中一定有問題,阿翎的感覺讓她覺得這次的事兇多吉少,她像是打算豁出了她的性命。

    師清淺的目光也瞧向?了阿翎,她也疑惑阿翎竟是不打算要顧景陽一道去穹頂,她從來和顧景陽都好的似乎分不開?。

    有阿翎的地方一般來說都是顧景陽。

    這一次她竟是拒絕了顧景陽一道前往,她是覺得此去必死?

    可是阿翎沒有不要她去,師清淺心里涌動?起一股異樣的情感,滿心底都在不斷重復著一個想法:阿翎選擇了她一道前往,沒有選擇顧景陽。

    想到這個事實,師清淺的心像被春風拂過的湖面,一陣輕揚,蕩起一層層波瀾。

    顧景陽要是知道她這個心思,怕是要哭笑?不得。

    看阿翎堅持的模樣,顧景陽讓步了,心里像壓上了幾塊巨石,脖頸也跟著僵硬了,艱難點點頭:“好,我在下面等你!

    她說完這話后,阿翎微微一笑?,笑?容里帶著些感激,她知道顧景陽定然是發?現了她的反常,但依然愿意相信她,支持她的決定。

    阿翎不想顧景陽上穹頂,是因著她下了決心,若是實在沒了法子?,她舍了性命也要同?道融同?歸于盡。

    她也怕萬一,萬一她就算死了,道融卻沒死

    總之,這一次,她是發?誓拼了命也一定要殺了那人面獸心豬狗不如、放到腐尸林里都污染環境的人渣的。

    顧景陽應下后,阿翎又回到了最初的話題上,她要先去探一探這結界的威力。

    但就在她御劍而起時,師清淺先她一步,運起魔氣往穹頂躍去。

    轟隆一陣悶雷,阿翎瞧見師清淺若不是有那些魔氣護體,怕是要被那忽然閃起的緋紅色電光給直接削了皮。

    師清淺迅速退回了阿翎身邊,她從前那次上穹頂,也不是真身,是元嬰狀態,但也被傷的不清,如今這次,魔態竟也一樣,剛剛若不是她早有防備躲得快,現下怕是又要不知道變成什么摸樣。

    見師清淺無事,只是些皮外傷,阿翎放下心,也不等師清淺說什么,直接運起靈氣捏了個防護罩就往上沖。

    師清淺同?顧景陽因著她的舉動?,心給狠狠捏緊了,齊齊屏住了呼吸,一息也沒猶豫跟著阿翎就往上沖。

    在阿翎被結界擊落的同?時,師清淺飛身而上接住了人,顧景陽更是第一時間給阿翎輸了靈力。

    阿翎緩過那陣心悸后叫停了顧景陽的動?作:“我沒事了,那結界果然厲害!

    若不是親自?試了,她都不知道這世?間還有那么厲害的結界,剛剛靠近就感覺到了壓迫心臟的威勢,頂著心臟的鈍痛感,防護罩剛碰上結界就碎成了空氣。

    若不是及時撤退,她怕也要碎成了空氣。

    看樣子?要想直接上穹頂,比她想象中還要困難百倍。

    可是如今這穹頂是不得不上,只有趁著道融被傀儡術反噬修為?受損,她們才有贏的可能性,不管再難,她都得拼上一回。

    阿翎眉心擰成一團,倚著師清淺仰著腦袋往穹頂看去,一邊瞧著一邊平復剛剛被震撼到的慌亂呼吸。

    師清淺一言不發?瞧著歪靠在懷里的人,她深知穹頂結界的厲害,若真是這般容易就能上去,她早就去了。

    感受著懷里人的呼吸漸漸平穩,師清淺的內心卻有些煩躁慌亂了起來。

    或許,不用這么麻煩,或許有了那神?力,阿翎就可輕易上了這穹頂,也能徹底去除了那禍害。

    她在猶豫什么,不舍這條命嗎?想同?阿翎在一起更久一些嗎?可要是阿翎為?此受了傷丟了命,她又能承擔那樣的后果嗎,她一定會后悔

    在她糾結間,都沒發?現阿翎已經恢復了元氣,離開?了她的懷抱,正好抬眸在瞧她。

    阿翎看見師清淺眼里的糾結掙扎,立刻就猜到了她在想些什么,這人還真是,她如此這般拼命,為?的就是要她別?起了犧牲她自?己一個的想法。

    倒是沒想到,在這處,她就有了這個念頭。

    阿翎一陣氣惱,也不知道自?己在氣什么,氣師清淺不惜命嗎,可是她愿意犧牲這條命是來換取所有人生機的。

    她知道自?己不該生氣,但情緒總不是人想怎么樣就能怎么樣的,她只能盡力壓抑住這股沒來由的氣憤。

    阿翎恨恨抬頭去瞧那穹頂,她就不信了,這世?間還有什么絕對不可能的事。

    既然那結界能傷了身軀,防護罩扛不住,或許,她可以試試,以結界對結界。

    阿翎這么想了,也這么試了,在師清淺都沒有回過神?的間隙,周身布了結界猛地往上沖了出去。

    鎩羽而歸,再一次被師清淺攏在懷里時,阿翎用力調息平穩體內亂竄的靈力。

    她如今體內還有師清淺的金丹在,現下兩股靈力一道激動?的亂竄,倒是要費些功夫了。

    顧景陽瞧見阿翎眼里的堅毅,就知道她不會輕易放棄,干脆也不勸了,沉心靜氣看著那結界在想要怎么突破。

    就在她自?我否定了幾個方法后,她聽著了阿翎驚喜的語氣響起,人也湊著她貼了過來。

    顧景陽聽完阿翎的方法,有些遲疑,但也覺得可以試試。

    看了眼阿翎,顧景陽手起成決,一道空白符咒如一道劍光飛速刺向?穹頂,在結界前猛地立住。

    顧景陽運起身體里所有的靈力向?著那空白符咒漩涌而出,手起成決,一道撕裂虛空的金光漫天?乍現,驚得底下所有的人都不約而同?護住了眼睛。

    那些異獸更是被這突如其來的金光給震得齊齊吼叫了起來。

    阿翎早有準備,在第一時間捂住了師清淺的眼睛,緊隨其后閉上眼睛。

    一陣響徹天?際的龍吟聲自?穹頂帶著驚天?裂地的氣勢渾厚響起,比寂靜的夜晚突如其來的九天?神?雷更為?叫人震撼。

    連阿翎這個出主意要顧景陽術法化龍的人,都給震撼到了。

    這龍吟比以往任何一次都來的氣勢兇猛,光聽聲音真的會以為?是那上古神?獸重現人間。

    等那震天?的龍吟漸止,阿翎緩緩睜開?眼,看了眼那金光漫天?的術龍,它果然比從前任何一次都來的龐大,威勢更是讓人誠心想要匍匐于它那銳利生風的金爪下。

    顧景陽怕是又進階了,至少在這術法上,她的能力更勝從前了!

    阿翎心下涌動?起驕傲,她一步步瞧著顧景陽有如今的能力,真的有種?自?家孩子?成材了的感覺。

    臉上的神?情同?剛剛趕到的顧江雪如出一轍。

    顧江雪不知道顧景陽此刻術法化龍是要做什么,但看著那霸氣術龍在風里颯颯盤旋,她心里的驕傲直叫她想要高?呼一聲,那是我的女兒。

    將將趕到的蘭扶傷御劍停在空中,瞧著那在金光閃耀下的人,那肅然的神?色,飄揚的裙擺,還有她支撐靈氣顫動?的手指,無一不叫她的心跳加速,完全瞧不見旁的東西。

    連那震懾所有人的金光術龍她也塞不進眼里,一雙眸子?里,只有那比金光還閃耀的顧景陽。

    她聽見她氣勢凜然喊道:“阿翎,現在!”

    阿翎早就做好了準備,即刻召喚小流離,繞住了術龍氣勢洶涌的身軀,同?師清淺一道隱匿其中,任由顧景陽的術龍圍著她們虛虛繞起。

    阿翎又捏起個柱形防護罩,方便術龍盤旋。

    底下的人看見這一幕,不禁都停下了眼下在做的事,瞪大了眼睛瞧著天?空中的三人一龍。

    一陣龍吟隨風席卷奇鶴山上空,顧景陽運起靈力,暴喝一聲:“起!”

    金光如旭日升起,不斷往上彌漫,帶起的勁風吹得三峰之上的樹木花草齊齊異動?起來。

    底下的人也得瞇起眼睛,才能在這強風里看清一二。

    蘭扶傷迅速捏起個防護罩,逆著風,御劍往顧景陽身邊去。

    顧景陽瞧著那術龍帶著阿翎和師清淺已經到了結界邊緣,術龍那凸起的犄角已經觸碰到了穹頂結界,一陣凄厲的龍吟直穿她耳膜。

    蘭扶傷被這凄厲慘叫聲驚道,御劍一個停頓,隨后才意識到這不是真的。

    顧景陽的術龍實在精妙逼真,連這痛苦的哀嚎都像是真實的,越是如此,耗費的靈力就越多。

    蘭扶傷擔憂的沒錯,在那術龍犄角被穹頂結界挫成灰燼后,顧景陽的手心滲出了血絲,她死死咬著牙床,不叫胸口?那股血氣上涌。

    術龍是假的,但這靈氣卻是實實在在的,術龍身上受到的傷害,最終都會落到顧景陽身上。

    雖不至于傷了性命,但也損耗不小。

    阿翎捏著師清淺的手在這凄厲龍吟里不由得狠狠收緊了,看著術龍被結界禁制一點點削去金光,她們也在一點點往穹頂結界里沖。

    她知道顧景陽能撐住的時間不多,若是術龍被結界所破,她們瞬間就會被結界給生剝了血肉。

    師清淺散出濃郁魔氣,在兩人的防護罩外頭籠了一層,若是術龍被破,拼著沒了命,她也得護著阿翎不被傷了根本。

    越往上,那撕裂感就越強,阿翎覺著她的頭皮一陣陣發?麻發?疼,就好像有什么東西在生扯她渾身皮肉,要將她的皮活活剝離,再把血肉碾碎攪干。

    除了那鉆心刻骨難以忍受的劇痛外,阿翎眼前越來越黑,漩涌感席卷全身,她好想吐,一陣陣惡心的感覺叫她眼角不住的淌淚。

    她甚至都無法看清她們如今的情況有多糟。

    龍吟嘶鳴,原本獵獵生威的金爪,如今在空中猛烈的掙扎,術龍在顧景陽御使下力扛結界傷害,痛苦哀嚎往上,想將里頭的人送進結界內。

    殘破的龍頭已經瞧不出這原是個神?獸模樣,盡管顧景陽已經運起所有的靈力,術龍的身子?還是扛不住結界傷害,漸漸的,身軀一側在空中被撕裂成了碎片,道道金光炸裂的瞬間消散的無影無蹤。

    破碎的身軀處,露出里頭阿翎小半個身子?,幾乎是在瞬間,金光裂開?之時,師清淺護著兩人的魔氣也被結界劈開?了一道裂痕。

    “啊——”阿翎一聲凄厲的尖叫,比剛剛術龍的哀嚎還叫人心驚。

    顧景陽眼里閃過一道赤紅,那是阿翎被割裂的皮膚噴濺出的鮮血。

    她剛剛強忍的胸口?的血氣也在同?時噴涌而出,她顧不得擦,重新祭出一張空白符,顫著手想要運起靈力重新替那術龍塑金身。

    但靈力即將耗竭的她,遲遲蓄不夠彌補的靈力。

    就在這時,一只滾燙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腕,蘭扶傷心疼瞧了眼顧景陽后,將體內所有靈力輸送給了顧景陽。

    顧景陽感覺體力靈力再次充盈后,立刻手起成決,用靈力將符咒催動?升空,去修補那術龍金身。

    師清淺在感知到阿翎身側的術龍缺失后,拽著阿翎強勢同?人掉了位置,生扛那結界禁制。

    “不,師清淺,換回來!”

    阿翎剛才疼得幾乎暈厥,才剛緩過來,不想師清淺竟是跟她掉了位置。

    她要去扛那結界禁制,不可以,這不可以!

    阿翎運起靈力,顧不得替自?己止血,直接先護住師清淺心脈。

    師清淺在魔態沒有鮮血,所有的傷害也不是□□上的疼痛,她死死摟住了阿翎,感覺魔魂即將被撕裂出一道口?子?,劇烈的疼痛叫她無法回應阿翎。

    阿翎聽著耳邊痛苦的悶哼,心里甚至快速閃過了算了的念頭,就在她心底起了絕望情緒時,剛剛那股撕裂感突兀地少了些。

    護著她們的術龍竟又重新嘶鳴低吼了起來,阿翎透過術龍金身盤旋的縫隙往下瞧。

    蘭扶傷,葉冰楓,還有江秋春,不,不止她們,她還瞧見了衡青易,山蕾還有好多她喊不上名?字的人。

    她們一個個飛往了顧景陽身邊,一道道術光亮起,所有人都在支援著顧景陽的靈力。

    阿翎鼻子?猛的一酸,她們

    她用力吸了吸鼻子?,她不能放棄,這已經不光是她和師清淺兩條命的事,還有底下這些人,若是不趁著道融如今受傷將其消滅,等著他養好傷出了穹頂,那她們所有人的命就危險了。

    阿翎咬緊了牙關,用力聚焦因著疼痛有些渙散的視線,往上頭瞧去。

    成功一半了,她們在術龍護持下,已經一半進了結界內,只要再進一步,只差一點點,她們就可上了穹頂。

    “!”

    阿翎眼前猛地一黑,剛剛才有了焦點的視線,這一次徹底無法聚起,身上血肉碎裂的刺痛感來的太洶涌。

    怎么回事,不是就差一步了嗎!

    顧景陽赤紅的眼眶里,眼眸不住的震顫,似是無法相信眼前的這一幕。

    蘭扶傷等人也一樣,怎么回事,明明靈力充足,怎么術龍在空中毫無預兆地就此碎裂了。

    那碎裂的金光竟然如同?有了實體,像雪子?一般紛紛揚揚掉落,落在了所有人的心頭,都像一塊巨石。

    “阿翎!”顧景陽嘶啞的嗓音好似生扯出了語調,干涸碎裂的心痛在這聲驚呼里叫所有人都為?之心驚。

    所有人都死死瞧著那蒼白的穹頂,害怕但又無法不去瞧,密密麻麻的雪子?里,一道道血霧混著凄厲的呼喊。

    就在那所有人的心都提起,做好了阿翎她們要掉落的準備時,那消散的雪子?里竟然沒有人。

    只要一粒好似小碎石的東西在往下掉。

    阿翎本以為?即將成功的狂喜心情瞬間落入冰窟,完了,術龍扛不住結界傷害,她怕是要死了。

    她在感受到血肉碎裂的時候,只覺得這一生也過于短暫了,就在她想同?師清淺最后說一聲,她那從沒宣之于口?的對她的愛意時,她忽然感覺到了身上碎裂的血肉止住了疼痛。

    好似有雙手在觸撫她的傷口?,身上也圍起了一股暖意。

    怎么回事?疼出了幻覺嗎?

    一股漩涌的風,帶著似曾相識的腐尸氣將她們緊緊裹了起來。

    阿翎不僅沒有如預期的往下掉,反而有一股強勢的力量,在將她們用力往上推。

    “阿翎,要小心。”

    耳邊響起熟悉的聲音時,她聞到了一股濃郁到刺鼻,直教人惡心地想要躬身狂嘔幾陣的血腥味。

    顧不得生理的難受,阿翎腳下像是踩實了某處,她也來不及驚喜,心底一股巨大的恐慌攫取住了她的心臟,她的心痛得令她直不起身子?,也完全無法呼吸。

    那聲音,是金絲柳?

    她感到手心有一股異樣,攤開?一看,一枚緋蝶石耳墜因著她過于用力,那銀鉤已經刺進了血肉里。

    或許是刺的太深,反而不見鮮血溢出。

    阿翎霎那間都明白了,她猛地往前撲了過去,要不是師清淺及時攬了一把,她怕是整個人得再次跌落她好不容易上來的穹頂。

    看著另一只緋蝶石耳墜在風里飄搖著往下掉,阿翎痛呼出聲:“不,別?死!”

    可惜金絲柳已經聽不見阿翎的這聲呼喊了,她慶幸她及時趕到了,在瞧見阿翎鮮血橫流的那瞬間,金絲柳真的心慌欲碎。

    幸好,她終于還是護住了阿翎,但也只能護她到這里了。

    金絲柳在意識逐漸模糊時,腦海中浮現的回憶,全是阿翎甜甜喊她娘親的模樣。

    “娘親,今日回來早了一刻鐘哎!

    “娘親,我們是又要搬家了嗎?”

    “娘親,糖人好甜,你試試!薄

    瞧著這些畫面,耳邊也好似響起了,小阿翎一聲聲稚嫩呼喊‘娘親’的聲音,金絲柳隨風消散的那一刻,心里一聲聲喃喃道:“對不起,對不起,阿翎,對不起。”

    師清淺在金絲柳以身護住她們的時候,就知道了是她,事情突然她也來不及阻止。

    她也沒想到,金絲柳竟會以血肉為?盾,不光如此,她竟然還能扛住那結界撕裂血肉的痛苦,成功將她們送進了穹頂。

    是什么樣的信念,能叫她迸發?出了這完全不是她現有能力會有的力量。

    師清淺看著身子?劇烈顫抖,似是不能相信這一切的阿翎,用力將她捏緊的手心掰開?,將那刺進她手心里的緋蝶石耳墜拔出。

    另一枚,在空中墜落,已經瞧不見了。

    “你害死了她。”

    一道陰冷又嘲諷的聲音,從兩人身后傳來,師清淺迅速帶著阿翎躍起至一邊,警惕瞧著那嘴角含著譏諷笑?容的人。

    她們兩人都沒有親眼見過道融真人,但在這穹頂之上,除了道融又還能有誰。

    阿翎眼里淚水止不住掉落,剛剛他那話是沖她說的。

    道融說她害死了金絲柳。

    第110章 跌落穹頂

    蘭扶傷快速將顧景陽的傷口處理妥當, 在此過程中?,顧景陽一聲不吭,好似感?知不到這些傷口?的疼痛。

    她仰著頭,目光一直瞧著那穹頂之上, 眉心緊鎖, 眼里全然?是擔憂。

    蘭扶傷嘆了口?氣?, 眼里的擔憂不比顧景陽少, 但瞧見顧景陽這幅模樣, 她努力收起了臉上難過的表情。

    “別擔心,阿翎會?沒?事的!碧m扶傷輕輕拍了拍顧景陽不如往日硬挺的肩膀。

    顧江雪見蘭扶傷處理好了顧景陽的傷勢, 一直在旁邊沉默等待的她也開了口?:“我們?要相信阿翎, 她會?沒?事的!

    顧景陽在顧江雪的聲音里收回了目光, 偏頭看向一旁的顧江雪,還?有?那滿臉寫著關心的蘭扶傷。

    “嗯, 我知道,阿翎一定會?沒?事的!鳖櫨瓣栒f這話的語氣?好似是在給自己催眠, 不自覺就加重了語調。

    見她終于恢復了精神,顧江雪同蘭扶傷齊齊松了口?氣?。

    顧景陽略有?些歉疚瞧了兩人一眼, 倒是叫她們?擔心了, 顧景陽收起心里對于穹頂之上的無用關心。

    現下她們?能做的, 是處理好異獸這事,雖然?有?了蘭扶傷的法子,異獸在互相攻擊,但還?是有?不少的異獸發了狂的在奇鶴山內肆意橫行。

    她們?必須得盡快解決這些異獸,減少奇鶴山的損失。

    顧景陽休息一番恢復了些靈力, 就同蘭扶傷一道下了冬雪峰,去處理那些異獸, 她還?得看著魔族和奇鶴山的弟子,不讓她們?再起爭端。

    陽夏藥師還?有?曾老已?經按著師清淺的吩咐守住了奇鶴山外圍,不叫那些暴起的異獸外逃。

    剛剛金絲柳的出現,兩人比師清淺她們?還?早一步知曉,事發突然?,她們?也沒?有?想到,那術龍在最?后一刻完全不敵穹頂結界,當然?她們?更加沒?想到,金絲柳會?在那一刻以血肉為盾,護住了阿翎同師清淺。

    所有?的一切都發生的太快了,快得她們?來不及反應。

    陽夏藥師感?慨萬千,金絲柳怕是也沒?有?細想,憑著本能豁出了性命。

    看著手中?她剛剛去撿回的從空中?掉落下來的緋蝶石耳墜,這應是金絲柳的東西,陽夏藥師的心一頓一頓的,她不光替金絲柳就此死去而難過,也替阿翎難過。

    她知道阿翎對于金絲柳的復雜感?情?,不敢想她親眼見著曾經最?親的親人為著她死在了面前,她得多難過多心痛。

    尤其是現下這番處境,她怕是連難過的時間都沒?有?。

    唉,陽夏藥師重重嘆了口?氣?,阿翎這孩子真是不容易。

    她望著那高高的穹頂,虔心祈禱,希望阿翎能安然?無恙地回來,她也好將這金絲柳留下的東西交給她。

    穹頂之上,阿翎確實沒?有?時間悲傷,她用力擦去眼淚,看著眼前這面帶嘲諷的人。

    她也是第一次見到這人真實的出現在面前,同之前在各種境況下看到的畫面里的人有?很大的不同。

    面容倒還?是那般,清風朗月慈眉善目,確實是一張陌生人瞧了都會?心生親近的慈悲面。

    那深邃的眼眸,甚至不需要情?緒,都能瞧出一兩分的憐憫。

    盡管他此刻說出的話語是那般的嘲諷,嘴角的譏笑又是那么的明顯,但若是不知道如今情?況的人,乍一見,依然?會?被這人這等仙風道骨的好相貌騙了吧,以為這是個多么慈愛博大的上尊。

    他用這幅面孔,說出那般惡毒的話語,真是令阿翎的內心生生燒起了一把火,他怎么敢,竟說是她害死的金絲柳!

    師清淺自剛剛起就察覺阿翎情?緒不對,在警惕道融發難的同時,她余光一直注意著阿翎。

    直到阿翎擦了眼淚從地上站起,她也沒?能松口?氣?。

    她是完全知曉阿翎對于金絲柳的深厚情?誼的,這番金絲柳又是為了她們?而死,可?想而知阿翎會?有?多難受。

    這么快能站起身,師清淺心中?也為之震撼。

    阿翎壓制著怒火,瞧著不遠處的人,出口?的語氣?是她從來沒?有?過的陰冷:“你就是道融?”

    道融像是覺得這問題有?趣,輕笑了一聲:“我以為你該是認識我的!

    阿翎點點頭:“確實,只是想確定下!

    道融輕輕抬了抬眼眸:“嗯?”

    阿翎召喚出小?流離,紫電光繞著手掌呼呼作響:“防止報仇找錯了人!

    道融驀然?笑了,有?趣。

    阿翎心痛于金絲柳的死亡,但也沒?有?被道融的歪理帶跑了,所有?的一切追根溯源都是眼前這人一手造成?的。

    若不是他殺了魔尊師羽,又要殺了她的孩子,金絲柳又何必帶著孩子逃亡,又怎么會?在半道換了孩子,若不是換了孩子,她們?也不會?認識,金絲柳更不會?為了她去死。

    所有?的一切都是這混賬東西造成?的,她要殺了他,給金絲柳報仇!

    一道紫金光在空中?劃過,阿翎捏緊了小?流離,直接朝著那張令人作嘔的虛假面孔抽了過去。

    道融神色沒?有?絲毫變化,輕輕一閃,就避了開去。

    師清淺在阿翎動手時,釋放周身魔力攻了過去。

    道融躲開阿翎后,發覺周身被黑霧纏繞,那濃郁的黑霧還?燃起了暗紅色火焰,同當初在仙霓臺,師清淺燒死奇愈的那團詭異暗火一樣。

    他低頭看著燃起的火,等師清淺攻至面前,才一個后退避開她的攻勢,冷冷譏諷道:“你這是要弒父?”

    師清淺還?沒?答話,阿翎已?經朝著道融再次抽了過去。

    “呸,你算哪門子父親,見過臉皮厚的,還?沒?有?見過像你這樣臉皮爛的!”

    “怎么,以為套個假皮別人就看不出你那骯臟不堪腐臭無比的內里了?”

    “你要這么想當父親,我給你指路個地方,魔域腐尸林,你去問問那些蛆,樂不樂意要你這個爹!”

    阿翎一邊臭罵一邊攻了過去,也不知道是阿翎這回的攻勢太猛,還?是道融被阿翎這些火力十足的譏諷給驚著了,這一回倒是避開的動作都有?些遲緩。

    像是受了不小?的刺激。

    師清淺原本在道融開口?后郁結的心情?,又在阿翎這些那夾槍帶棒不用停頓的話語里給神奇治愈了。

    確實,他算哪門子父親,師清淺手心黑霧漸漸蓄起,等待時機。

    看著每抽一鞭都有?一筐譏諷話語的阿翎,師清淺驟然?牽起嘴角,看到道融繃不住的臉皮,心下更是暢快不少。

    她想到了當初在幻境里瞧見的畫面,還?有?最?后道融對著幻境里的‘她’說的那些話。

    “我原想用你控制那女人,叫那人自此死心塌地為我所用,倒是沒?想到那女人竟是連你都不顧,為著她所謂的道義蒼生要殺了我,你瞧瞧,你也別怪我心狠,那女人也一樣不在意你!

    “更何況我原也大發慈悲放過了你,你竟不珍惜,還?敢來奇鶴山,當真真是愚蠢,不過也多虧了你的愚蠢,才叫我發現了你這張臉同我曾經那好徒兒如此相似!

    “魔尊師羽,怪不得她從前總跟我說成?神也沒?什么,原來她就是神,多新鮮,自己成?神了,告訴旁人成?神也沒?什么好的,她自己信嗎?”

    道融越說越激動,一張臉猙獰的可?怕:“既然?我成?不了神,我就要這世間一道消亡,‘妖魔鬼怪毀天滅地’讓我來瞧瞧這上古神力是不是真有?那么的厲害!”

    凄厲瘆人的話音剛落,道融一個閃身出現在了師清淺的面前,在她悲傷驚詫的目光下,一手穿透了師清淺的胸膛,握起一把血肉,混著手心里的妖丹、鬼魄,還?有?剛剛拿到的師清淺的眼淚。

    “為什么沒?有?反應?!”

    道融等了半晌也沒?有?瞧見手心里的東西有?什么變化,整個人就像最?后一個癡念被宣告是妄想一樣,失神中?帶著無盡的戾氣?:“為什么,為什么不起作用,神力在哪,我的上古神力呢!”

    神力?師清淺捂著已?經被穿透的胸口?,感?受生命在漸漸消亡,她直到此刻才知曉了眼前的人有?多瘋狂,因著一個虛無縹緲的傳說,竟能癲狂至此。

    還?害死了阿翎!

    師清淺撐著最?后一口?氣?,看了眼那發狂了的人,看著他手上的東西,腦海中?忽地竟也起了希望。

    魔淚是嗎,她也有?,師清淺低頭看了眼手心血污里的魔淚,這是阿翎消散后落在她手心的東西。

    還?有?妖丹師清淺拿出了自獲得后就一直攜帶的妖丹,這是她偶然?所得,知道是給道融的,但上不去穹頂,一直留在了身邊。

    還?差十煞鬼魄,在道融手里,師清淺感?覺血液一點點涼了后人也冷得發顫,連疼痛也感?覺不到了,四肢麻痹,她無法起身去搶奪那在道融手里的十煞鬼魄。

    那就只有?一個法子了,師清淺看了眼空空蕩蕩的鐵塔內室,用力閉了閉眼,不用搶了那東西,只要所有?的東西在此處融合也一樣。

    感?覺身體碎裂的那一刻,失去所有?意識前,她只有?一個心愿,若有?神明若真有?神力我只愿阿翎好好活著

    師清淺只瞧見了最?后那些畫面,并不知道畫面里的‘她’最?后是抱著怎樣絕望的心情?去賭一個希望,一個奇跡。

    ‘她’一定沒?想到,道融的意識竟然?狡猾的提前跑了。

    如今憑著先知還?想再弄死她一回。

    師清淺看著那張可?惡至極的臉,這一次她一定要將他徹底消滅。

    看到阿翎不敵被擊落開去,伺機等待的師清淺立刻攻了過去,手心里燃起的暗火原本只有?腦袋大小?,在這瞬間,轟然?往上冒起一丈高的火焰。

    師清淺朝著人的面門漩涌上前,不留一絲余力,氣?勢洪烈的如同猛獸出籠。

    穹頂之上陣陣悶雷,電光閃耀,四周的浮云震顫四散,鷹鳥更是不敢靠近這片雷區。

    顧景陽看著頂上原本蒼白?的天際竟然?忽地黑了下來,還?帶著隱隱的火光。

    是師清淺,顧景陽心中?驚呼,師清淺定是同道融廝殺了起來,這外溢的魔氣?,這燃燒著的暗火,無一不在昭示這場廝殺有?多慘烈和驚心。

    顧景陽心中?擔憂不已?,雖然?道融如今被傀儡術反噬修為有?損,但他畢竟成?圣這數千年?,不光是修為,戰力早就是人界頂點,阿翎同師清淺要贏過她,怕也是艱難。

    可?是如今她們?也上不去幫忙,只能在這下頭干著急。

    穹頂之上,師清淺在發現她的魔尊暗火對道融沒?用后,只能另出招式,然?而對方實在太強了,【魔魂赤鳳禪】也只傷了他的一條胳膊。

    道融看著另一條好好的胳膊叫師清淺剔了血肉,如今兩只手都只有?白?骨,不見皮肉。

    真是好的很,從前魔尊師羽傷他一條胳膊,如今師清淺傷了他另一條胳膊,倒真不愧是母女同心。

    他眼里最?后一點溫度褪去,整個穹頂也隨著他的憤怒一瞬入冬,冷得嚇人。

    阿翎有?修為護體都感?覺到了頭皮一陣寒涼,身子不由自主打了個顫抖。

    瞧著道融陰冷的眼底蓄起的火光,看著他那白?骨森森手心里冒出的寒光,阿翎心道不好。

    果然?下一瞬,那寒光就像刀刃,劈天蓋地沖著她和師清淺席卷而來。

    太密太急,無法躲避,阿翎用力揮動小?流離也無法將這些利刃劈散開。

    胳膊手臂甚至臉頰,四處飛射出鮮紅血液。

    道融冷冷一笑,雙手微微一抬,阿翎立刻感?覺到了一股涼徹心扉的恐慌,只見她們?踩著的地面處,根根利刃往上冒起。

    整個穹頂儼然?成?了個封閉牢籠,而里面遍布刀刃。

    寒光陣陣,四面八方的寒光刃沖著阿翎同師清淺飛射過來,無處可?躲無處可?藏,被這些利刃割過,她們?怕是要碎成?一片一片的。

    阿翎只冒起這么個畫面,渾身都發麻,怎么辦,這要往哪躲?

    師清淺蓄起魔氣?護住她同阿翎,躲不了就只能硬扛。

    不,不行,阿翎,看著那就快到眼前的利刃,腦海中?也有?一道亮光閃過。

    “師清淺,進虛空!”

    話語落下的同時,利刃逼近阿翎面前,她眼前驀然?一黑,再睜眼時,她瞧見了道融高高豎起發髻的后腦勺。

    完全不帶猶豫的,阿翎甩著鞭子就朝他的腦袋抽了過去。

    謝天謝地,師清淺進出虛空的能力在穹頂結界內也可?以施展,她們?也是緊張的腦子有?些頓挫。

    師清淺無法直接踏入虛空進到穹頂,是因著穹頂結界,但在這結界內的虛空進出并不一定受影響。

    阿翎抽翻了沒?有?防備的道融后,喜上眉梢,她有?法子了!

    她指揮著師清淺進進出出虛空,將道融遛的四處尋人。

    一時間,局勢終于有?了稍稍逆轉。

    但就在阿翎心底有?了絲喜意,道融也已?經適應了這突如其來的襲擊,漸漸的,阿翎并不容易得手。

    糟糕的是,在阿翎又一次突襲時,道融迎著她而上,白?骨手掌一把捏住了閃著紫金光的小?流離,將阿翎從虛空里抽了出來甩了開去。

    師清淺阻止不及,追出虛空時,道融手持日月盤龍劍,連頭都沒?抬,猛地一揚手,袍袖落下,白?骨森森,手中?的盤龍劍氣?勢如虹,如蛟龍出海,帶起的狂風鋪天蓋地浩浩蕩蕩,朝著阿翎飛刺了過去。

    “不!”

    師清淺發指眥裂,怒吼一聲,閃身沖了過去,還?是晚了一步。

    看見那日月盤龍劍深深沒?入阿翎胸口?,師清淺面色驚慌不已?,轉瞬間怒火滔天,沉浸在情?緒里的她,完全沒?注意道融再次揚起白?骨森森手臂,指節收攏,一股無形的力量控制了阿翎胸口?的日月盤龍劍。

    在師清淺行至阿翎面前的瞬間,日月盤龍劍離體,那原本該是劍柄的地方眨眼睛逆轉成?了鋒利無比的劍刃朝著師清淺刺了過去。

    道融嘴角勾起一道笑容,死在同一把劍下,就算他送給這對有?情?人的禮物。

    嘴角的弧度正要加深,道融目光一閃,笑容僵在了臉上。

    陰風呼嘯,天地變色,虛空中?道道黑霧滲出,道融低頭看著那從背后刺穿到胸前的鐵劍,那劍刃上還?有?點點紫金光。

    道融驚訝的眼眸,顫抖的頻率比這電光更甚。

    怎么回事?為什么會?這樣?

    阿翎緊緊握著小?流離,將靈力匯入師清淺刺入的劍內,想要將道融元嬰困住,防止他脫離肉身逃跑。

    她們?剛才用的就是這一招,虛空里出來被道融刺中?的只是阿翎的肉身,那痛苦不已?的‘師清淺’也只是個魔族幻術。

    道融若是仔細分辨定能看得出,阿翎也是賭一把道融慣來的自信,必然?在刺中?阿翎后就得意成?功,樂得見師清淺痛苦,一定不會?仔細探究。

    果然?,道融在看見‘阿翎’被刺傷后,欣賞‘師清淺’的痛苦,還?想著一道解決了師清淺,沒?注意到身后虛空出現了黑霧。

    “去死!”

    阿翎猛地匯入靈力,想要將道融就此解決,從內里開始完完全全徹底粉碎。

    自此天地間再無這等喪心病狂的禍害。

    所有?人都不用死了!

    阿翎眼里快速閃過一絲喜意,師清淺也跟著神色一松,散出魔氣?打算徹底將道融神魂燃毀。

    但就在這時,一道陰冷笑聲響起。

    “天真,這樣就想殺了我!”

    道融沒?有?血肉的白?骨手掌握住了刺透胸口?的劍刃,猛地一個用力,紛紛揚揚的鐵屑自指縫間掉落。

    隨著那呼嘯而起的狂風散到穹頂各處。

    阿翎被這平地而起的巨大風刃刮得一個踉蹌,差點握不住手里的小?流離。

    空氣?嗡嗡作響,阿翎也跟著猛烈顫抖,穹頂上所有?的東西都開始震顫了起來。

    阿翎瞧見她那被刺傷的真身也開始抖動,心里惶恐,直覺危險。

    果不其然?,下一瞬,道融仰頭高呼一聲,陰風乍起,天地為之色變,翻飛的發絲和道袍在空中?烈烈作響。

    阿翎為了困住道融元嬰的靈力竟是被他完全吸收了,空氣?一陣劇烈波動,阿翎同師清淺被齊齊震動開去。

    道融在狂風中?轉身,蔑視的目光里帶著怒火,倒是小?瞧了這兩個蠢貨,竟能傷他到這一步。

    道融強忍住這撕裂神魂的劇痛,用吸收的阿翎靈力護住了他岌岌可?危的心脈,袖袍翻飛,揚手召喚日月盤龍劍,再也不收著力,猛地朝阿翎攻了過去。

    阿翎迅速回到真身,顧不得□□的傷痛,運起靈力全力迎了上去。

    師清淺磅礴的魔息也在這一刻分毫不存,向著那神色猙獰猶如張著血盆大口?的惡鬼沖了過去。

    轟然?一聲巨響,三峰在震顫中?不斷龜裂,所有?人都驚慌地看向那造成?這一切的穹頂。

    顧景陽更是一把捂住了跟著空氣?一道震顫的胸口?,不光是她,所有?人在此刻都感?受到了一股強烈的空氣?震蕩。

    狂風席卷中?,穹頂道道銀光炸裂,好似月光翻飛,裹著黑霧的天際被切割的極碎,底下的人同時聽到了銀瓶碎裂聲。

    也不知是誰,先喊了一句,“穹頂裂了!”

    顧景陽捏了個防護罩抵御這突如其來的詭異妖風,瞪大了眼睛仰頭望去,竟然?真的裂了。

    裂得如同被墨染的宣紙給風吹日曬形成?的時間裂痕。

    顧景陽震驚過后立刻反應了過來,快速御劍而起。

    不是穹頂裂了,是穹頂結界破了!

    果不其然?,下一瞬息,穹頂之上跌落三道身影,顧景陽御劍及時趕到,憑著直覺準確接住了掉落的阿翎。

    看著她胸口?這被貫穿的慘烈傷口?,顧景陽心慌不已?,詢問的話語還?來不及出口?,就見懷里的人用力撐開了全是血污的眼皮,干涸的聲音嘶啞著焦急問道:“師清淺呢?”

    顧景陽御劍帶著阿翎快速往東南方向而去,她剛剛在接阿翎的時候就瞧見了陽夏藥師先她一步接住了師清淺。

    將阿翎帶到陽夏藥師面前,蘭扶傷也及時趕到了。

    看到阿翎傷得這般重,蘭扶傷驟然?紅了眼眶,不敢耽擱立刻替阿翎治愈傷口?。

    阿翎的目光卻一直在被陽夏藥師用上了治愈術的師清淺身上。

    剛剛是師清淺,同道融對上,兩人不留余力的對擊竟是將穹頂結界都震裂了,阿翎被護在了虛空里才躲過結界碎裂掃平穹頂的傷害。先豬富

    “她沒?事吧?”阿翎艱難得扯著干澀如刀片在喉的嗓子,眼含熱切期盼地看向陽夏藥師。

    “死不了!标栂乃帋熤刂厮闪丝?氣?。

    阿翎懸著的心因著這三個字有?了踏石,但還?不等她高興,就聽到了不遠處一道道凄厲呼救聲。

    江秋春在修為被全數吸干時,猶不敢相信,道融圣尊竟會?如此。

    她原以為這中?間定是有?誤會?,在瞧見道融圣尊跌落穹頂,她第一時間去護住了她。

    沒?想到,在觸及他的瞬間,他就奪走了她所有?的修為,剖走了她的金丹。

    她嘴里的‘圣尊’兩字甚至都沒?來得及喊出口?,她看見同樣靠近的葉冰楓,想要大喊‘別過來’,卻是怎么也無法呼喊出口?。

    她沒?想到她竟然?會?死在她最?為敬仰崇拜的道融圣尊手上。

    道融將掠奪到的金丹收入體內,白?骨森森的手指虛虛收攏,用力一拽,離得最?近來不及跑的人就被隔空攥了過去。

    他笑得陰冷:“本想讓你們?多活幾天的。”

    他可?說過,等他出關,所有?人都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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