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1章 明白心意
阿翎也不知道自己已經(jīng)爬了多久了, 好不容易又到了一處稍稍平整的地方,她停下跟綁了百八十斤沙袋似的沉重?的腿,仰起腦袋往上瞧。
她費(fèi)力瞇起了眼,將手上的酆源骨杖都給攏到了一只手上, 空出的手用力將要滲進(jìn)眼角的汗水擦掉后, 朝著滾燙的臉頰用力扇起了風(fēng)。
她瞇著眼睛瞧了好一會兒, 那有些疲累的眼神才漸漸浮出了喜意。
太好了, 上頭那隱隱有些閃動的光亮, 若是沒看錯的話,應(yīng)該就是那【昭天鎮(zhèn)煞結(jié)界】的光, 她終于能瞧見頂了。
這感?覺就像在荒野里漫無目的找出路的人, 終于確定了出口在哪。弦祝傅
盡管還很遠(yuǎn), 但?只要?有?了方向有?了目標(biāo),心就安了。
阿翎一直以來?懸著的心在此刻也稍稍松了些, 她笑著將酆源骨杖往地上一扔,掏出乾坤袋里的墊子?往地上一鋪
緩緩蹲下身, 將背上的師清淺小心放置在床墊一側(cè)。
等人躺好,她也累得直接往后仰倒在了師清淺身邊。
“真是欠了你的。”阿翎喘著粗氣感?慨道。
剛才背著師清淺在爬山的時候, 阿翎就想到了她剛重?生回來?, 刑宴敕那垃圾玩意拿她當(dāng)借口教訓(xùn)師清淺那事。
她原是去開?妖山看戲的, 當(dāng)時瞧見了師清淺被刑宴敕教訓(xùn)了,心里那個暢快,要?不是為著不惹上麻煩,當(dāng)時她是真不想管師清淺。
結(jié)果沒想到,一管管出個大虧來?。
想到后面那些事, 師清淺的誣陷,霍振的教訓(xùn), 阿翎都有?種好似發(fā)生不久,但?卻特別遙遠(yuǎn)的感?覺。
主要?還是因?著師清淺,如今同那時候差別太大了。
其?實阿翎也知道,師清淺那時候想來?是希望她受一些小小的教訓(xùn),以后別再招惹她。
結(jié)果沒想到,事情會有?這么嚴(yán)重?的后果。
阿翎還記得自己當(dāng)時被打斷了腿往街上爬時的心情,當(dāng)時的她拼命跟自己說,一定要?努力活下去,絕對?不能死?,要?活得好好的,要?看著他?們這些傷害她的人不得好死?。
阿翎用力閉了閉眼,想到當(dāng)初的情景現(xiàn)下都有?些難受,為曾經(jīng)?渺小又可憐的自己難過。
她扭頭?看向一側(cè)的酆源骨杖,這東西還是當(dāng)初斷腿了去城東醫(yī)館買的,為的就是不需要?旁人幫助,她也能站的起來?。
阿翎還記得,那次后,她在心里無數(shù)次發(fā)誓,以后也要?叫師清淺試試這種痛苦。
她也告誡自己以后就算是師清淺死?在她面前,她也不能再心軟了。
看著那靜靜躺著的酆源骨杖,阿翎一聲唏噓,當(dāng)初留著這東西就是要?告誡自己吃過的虧、受過的傷,現(xiàn)下倒是好,阿翎驟然笑了開?來?。
被打臉了。
阿翎抿了抿唇,收回了目光,轉(zhuǎn)身朝向另一側(cè)。
看著一旁平躺著的人,阿翎眉心蹙了蹙,直接動手將人的腦袋轉(zhuǎn)了過來?對?著她。
隨著她的動作,師清淺額前一縷碎發(fā)往下滑落遮住了一些面龐。
阿翎伸手將那縷頭?發(fā)輕輕掖回師清淺耳后。
滾燙的手指觸碰到她有?些微涼的耳垂時,阿翎感?覺到熱得發(fā)癢的手指被冰的有?些舒服。
她輕輕的,捏上了師清淺的耳垂,指腹間傳來?的清涼叫阿翎的心也舒坦了些。
“我可是因?著背你才熱成這樣,你給我清涼一下,也是應(yīng)該。”
阿翎笑著將另一只手也伸了出去,一手一只,好似覺得很好玩一般,輕輕捏起了師清淺的耳垂。
她的耳垂同阿翎的大不相同,很窄很薄,就和她的人一樣,瞧著就有?些清冷。
阿翎松開?了被她捏得有?些泛紅的耳垂,從前她在人界聽說過,耳垂薄的人大多薄情。
不光如此,還有?說嘴唇薄的人也無情的很。
阿翎的手漸漸往下,點(diǎn)了點(diǎn)師清淺淡淡櫻色的薄唇,這人倒是好,兩樣全占了。
這要?是從前,阿翎定是要?說一聲,果然這些面相之說是有?些道理的。
但?現(xiàn)在,她看著臉色還很蒼白,昏迷中?都蹙著眉的師清淺,她覺得這說法也不盡然。
至少師清淺不是個無情的,她的目光往下,瞧見師清淺身上那些深深淺淺的傷痕,若是無情的人怎么會為了救她將自己搞得如此狼狽。
這哪里還有?平日里那皎皎如月的清冷仙子?模樣。
阿翎重?重?嘆了口氣,伸手撫上師清淺的眉心,想要?將她蹙起的眉心捋平,試了幾回都不成功。
也不知她這昏迷中?是想到了什么,也可能是身上的痛楚叫她難以忍受。
阿翎手心輕輕貼著師清淺的臉頰,微微湊上了前,離得更近了一些。
近到能感?受到師清淺微弱的呼吸。
阿翎望著師清淺緊閉的眼睛,她還是第一次發(fā)現(xiàn)她的睫毛竟然這般的纖長?,閉著眼的時候眼下投下了一片暗影。
她也才發(fā)現(xiàn)師清淺的鼻子?有?一道很好看的弧度。
捂熱了師清淺臉頰后,阿翎輕輕收攏了手心,推著師清淺的臉頰往中?間的鼻子?處擠了擠。
這在常人做起來?多少有?些滑稽可笑的表情,放在師清淺臉上竟還是如此的好看。
阿翎看著那被她擠得有?些嘟起的唇,心下猛地頓了一拍,她趕忙松開?了手,慌亂地移開?了視線。
一時間這目光放哪兒都覺得燙得慌,阿翎四處找著能聚焦的地方,最后落在了師清淺眼角的紅痣上,她一手摁了上去:“哈哈,這痣不錯,不大不小的,不高不低的,哈哈。”
她用力地干笑著,胡亂地說著些她自己聽聽都不著邊際的話,明明想要?想要?緩解此刻的尷尬,心頭?卻更尷尬了。
而且明明師清淺都還在昏迷,她卻還是不敢去瞧她了。
四周也奇跡般的完全沒了聲響,風(fēng)聲沒了,樹葉沙沙聲也沒了,連那谷底幽幽的哭嚎聲都在此刻完全被噤了聲一樣。
阿翎在這突如其?來?的安靜里,聽到了一陣陣‘砰砰砰’的聲音。
越來?越密、越來?越響,比人界端午賽龍舟的鼓點(diǎn)還要?激昂、還要?叫人難以忽視。
怎么回事?
阿翎用力捂住了胸口,她的心為什么跳得這么快,還那么洶涌,就好像下一刻那激烈的心就要?從胸口跳出來?了。
阿翎直挺挺坐起了身,捂著胸口大口大口呼氣。
這感?覺太奇怪了,阿翎兩輩子?第一次感?受到這股心悸的感?覺,卻不是因?著害怕,隱隱的有?一種情緒要?借著這股異動破土而出。
她扭身看向一點(diǎn)沒有?要?蘇醒跡象的師清淺,輕輕松了口氣,還好這人沒瞧見剛剛她的失態(tài)。
阿翎用力拍拍臉頰,不叫自己再深入去想這些,當(dāng)務(wù)之急得趕緊出去,師清淺的元嬰明明都回到身體里,卻這么久都沒醒,她擔(dān)心她傷得太重?了。
得趕緊回去尋牧伶藥師瞧瞧。
奇鶴山云鵠禁地內(nèi),牧伶藥師被伏魔釘死?死?釘在了【伏魔離恨釽柱】上面。
“說,你掩藏魔的身份潛伏在奇鶴山意欲何為?”
負(fù)責(zé)審問的劍修長?老又將一根伏魔釘釘入了牧伶藥師的肩胛里,見她只是一聲痛苦的悶哼后又沒了聲音,她氣惱地運(yùn)轉(zhuǎn)了靈力,生生將那伏魔釘在牧伶藥師體內(nèi)撕扯著血肉給轉(zhuǎn)了一圈。
“啊!”
一聲凄厲的呼喊響徹整個云鵠禁地。
牧伶藥師艱難地喘息著抬頭?去瞧審問她的人,這人她記得,從前被妖獸傷了脊骨,是她給治好的。
剛剛她已經(jīng)?同她說了全部,她只是因?著想修醫(yī)道才掩藏魔的身份進(jìn)?的奇鶴山,這百年來?她從未做過什么傷害奇鶴山的事。
這一次魔族來?襲的事更是同她無關(guān)。
可是眼前的人,完全不信她的,堅持認(rèn)定了魔就是陰險狡詐有?壞心。
牧伶藥師知道她現(xiàn)下是說什么都沒用了,她只在心里祈禱,主上別被發(fā)現(xiàn)了。
還有?就是那道融圣尊,他?并不同她聽說的那樣,若真是個慈悲的,怎么會一招測出她的魔氣后不管不問,當(dāng)時的情況下,被揪出的魔會有?什么下場,他?又怎么可能不知。
他?像是故意的,故意要?在魔族來?犯后要?奇鶴山的人知道內(nèi)門里有?魔。
要?所有?人的憤怒都沖著魔去。
想來?不可能只是為了針對?她,她在奇鶴山算什么,牧伶藥師思來?想去,能被道融圣尊放在眼里,想來?也就只有?主上了。
她也在日前就聽說了,主上同阿翎一道進(jìn)?了邳靈云谷。
她如今只希望她們兩人能發(fā)現(xiàn)不對?勁,別回來?送死?。
那道融圣尊的實力,她也瞧見了,主上目前的實力,完全沒有?勝算。
穹頂之上,道融圣尊心情大好。
連帶著從前那瞧一次心里的恨就多一分的白骨手臂,都看起來?沒有?那么詭異惡心了。
山心慈紅著眼正要?給道融圣尊瞧瞧他?手上的傷勢,卻被他?拒絕了。
“不必,傷勢無礙,也不用費(fèi)心想要?這血肉重?新生長?,只是區(qū)區(qū)一些血肉,能護(hù)下奇鶴山就好。”
道融圣尊面色平和,語氣淡然,好似真的一點(diǎn)都不在意自己的手臂變成了如今這幅瘆人的模樣。
山心慈心底更加的難過,她‘噗通’一聲跪到在地,反省自己的過錯。
“對?不起,圣尊,我也不知是為何,如今竟是控制不了那些異獸了。”
山心慈一臉惶恐,當(dāng)初這將妖獸異變之事,道融圣尊是交給她一人去做的。
明明之前,她還能控制這些異獸,但?今日,這些東西竟然聽命于魔族,完全不受她的控制了。
這可怎么辦,山心慈心下驚慌,還沒有?放出去的那些異獸,她還沒來?的去檢查,若是那些也不受控了,那奇鶴山真的危矣。
道融圣尊瞧見地上的山心慈一臉慌張,心下冷嘲一聲廢物。
面上不顯,還出聲寬慰了她:“無事,異變妖獸能力提升的同事壽元大大縮短,若是實在失控,且等著它們壽命耗盡,不也解決了。”
山心慈一聽眼睛一亮,是啊,這東西本來?就是他?們搞出來?的,只要?不再制造新的,這些已有?的異獸最多活個兩三年就耗盡壽命了。
而且因?著人為異變,它們甚至無法繁殖出新的生命。
只要?現(xiàn)有?的這些都死?了,那也就絕了。
至于現(xiàn)有?的這些,只要?過了這一月,鶴門一關(guān),那些異獸也進(jìn)?不來?,最多也就能禍害外面。
等五年一過,異獸死?絕,他?們依然是安全的。
“圣尊英明。”山心慈眼里閃著敬佩,發(fā)自肺腑地說道。
道融圣尊神色依舊平和,好似不論外界說些什么,他?都寵辱不驚,掌控一切的感?覺。
“盯著些邳靈云谷,人一出來?就帶回來?。”
道融圣尊吩咐完揮手讓山心慈退下,一手撐著腦袋,一手隨意揮出一道靈氣點(diǎn)亮了那蛟影鏡。
他?看著那邳靈云谷四周圍著的人,捏了捏眉心。
這回倒是出來?的慢了些。
可惜了,瞧不見谷底的畫面,不然倒是能再瞧上一眼他?從前那好弟子?。
阿翎同師清淺瞧見十煞鬼魄就是他?那好弟子?金竹悅了吧,是不是很吃驚,道融圣尊微微牽起嘴角,露出一個冷冷的笑意。
他?那好弟子?,在見到她第一眼的時候,他?就有?一種異樣的感?覺,覺得她很不一樣。
這個不一樣,不單指她那特殊的性?格和處事方式還有?驚人天賦。
當(dāng)時的道融也說不出那股特殊是什么。
倒是沒想到,他?的直覺也挺準(zhǔn),只是可惜了,當(dāng)初他?要?是知道她是神女歷劫,就不單單只要?一顆她的金丹了。
可惜了,發(fā)現(xiàn)的太晚,等她知道的時候,金竹悅早就不知道被他?煉成十煞鬼魄多久了。
說起來?,這還得感?謝他?那好女兒,若不是她長?得那副同金竹悅別無兩樣的面孔,他?還猜不到這一層。
也怪師羽那魔頭?,他?們在一起時,她從未露過真容,當(dāng)然道融用的也是假身份假面孔。
道融原本以為那‘妖魔鬼怪’的傳說只是個傳說,他?也是實在閑著無聊才想著試試,失敗的時候他?也嘲笑自己,千萬年的歲月里滋生了心魔,才信了這些沒影的傳說。
但?是他?萬萬沒想到的是,竟是真的,在瞧見師清淺成功的那刻,他?所有?的血液都直沖眼球,他?不敢相信,明明那一刻他?知道他?可能要?死?了,他?還忍不住狂喜。
竟都是真的!
道融興奮地瞧著鏡子?里的邳靈云谷,目光閃爍,等阿翎帶著十煞鬼魄出來?,東西就都齊了。
這一次,他?倒要?看看,誰能阻止的了他?!
奇鶴山,溫塔洞府,顧景陽懇請衡青易去同峰主求情。
“牧伶藥師的為人,奇鶴山內(nèi)稍稍打聽就可知,百年來?她可有?做一件傷害同門的事?相反的,這些年,她一直救助那些洞府醫(yī)修不愿意救助的同門,從不要?求回報,我們怎么能因?著她是魔,就是非不分地認(rèn)定她別有?所圖呢!”
衡青易實在不想聽這些,但?顧景陽又執(zhí)著要?說:“你同我說這些無用,如今的情況你也不是不知,魔族剛剛來?犯,奇鶴山內(nèi)正是對?魔族深惡痛絕的時候,現(xiàn)下去說這些,免不得被當(dāng)成是同類。”
顧景陽自然是知道這些的,可是她沒有?辦法什么也不做,眼睜睜看著牧伶藥師被處死?。
她也是萬萬沒想到,這一次的處罰竟然這般的重?。
衡青易嘆氣:“你別再參與這些事了,還有?阿翎那里,你也離得遠(yuǎn)些,別被牽連了進(jìn)?去。”
顧景陽眉心緊蹙,斬釘截鐵說道:“阿翎不是魔界臥底,我可以用我的性?命擔(dān)保!”
衡青易見她油鹽不進(jìn)?的模樣,也不想再多說了,如今洞府被異獸和魔族來?襲搞得元?dú)獯髠锤畠?nèi)正在統(tǒng)計傷亡情況,她還有?許多的事情要?忙。
她御劍而起不再停留,去往春水峰尋江秋春匯報他?們溫塔洞府的情況。
顧景陽求情未果,她也進(jìn)?不去云鵠禁地,見不著牧伶藥師,她有?種感?覺她是知道師清淺或是阿翎的情況的。
在卓靈山密室里,阿翎同她說過,師清淺可以變換形態(tài),可以從魔態(tài)恢復(fù)正常,還叫人看不出。
牧伶藥師既然也是魔,說不得就同她是一樣的。
她匆忙回了洞府,去給蘭扶傷傳信,要?她見到阿翎她們,一定一定,要?她們趕緊逃,千萬別回來?。
蘭扶傷收到凰翮傳信,正要?聽聽顧景陽說了什么,手上的凰翮就被突然出現(xiàn)的一伙人給搶走了。
周歷是弓雙玉派來?監(jiān)視此處的,見到蘭扶傷也來?后立馬就通知了弓雙玉。
弓雙玉要?他?盯著蘭扶傷,若是有?人給她通風(fēng)報信,立馬回稟。
他?一直偷偷監(jiān)視著她,剛才瞧見她的凰翮亮了,立刻就叫人捆住了蘭扶傷。
“你要?干什么,你把東西還給我!”
蘭扶傷拼命掙扎著要?上前去搶周歷手里的凰翮。
但?周歷動作更快,直接召喚了他?的法器【瀧霜斷筋鞭】捆住了蘭扶傷,還給上了定身符,下了噤言術(shù)。
看蘭扶傷無法動彈后,他?才聽起了傳信內(nèi)容。
“蘭扶傷,你聽著,若是見到阿翎她們出來?,一定要?她們趕緊跑,千萬別回洞府,我現(xiàn)下就過來?,記住了,若是瞧見了她們,一定要?她們趕緊先逃出奇鶴山!”
周歷聽完后冷哼一聲,果然是通風(fēng)報信。
“那阿翎果然有?問題,你們倆怕也是同謀,真是好大的膽子?,你們,快,把她送回洞府交給洞府處置。”
周歷直接吩咐了兩名弟子?將被捆好的蘭扶傷帶回洞府去,他?也趕緊將這件事傳信給了弓雙玉。
弓雙玉那邊收到信息后,直接去回稟了術(shù)修峰主——幻州上尊江秋春。
那顧景陽是她們術(shù)修的人,理應(yīng)由她來?處置。
“若是幻州上尊為難的話,我也可去稟明裁云上尊,由我們劍修來?管這事。”
衡青易原是來?同江秋春匯報洞府里的傷亡情況的,這事才說到一半,弓雙玉就來?了,還說顧景陽同那阿翎是一伙的,剛才他?們守在邳靈云谷的人已經(jīng)?成功抓到了打算給阿翎通風(fēng)報信的內(nèi)鬼蘭扶傷。
說是顧景陽給蘭扶傷凰翮傳信,要?蘭扶傷在阿翎出現(xiàn)后就提醒她逃跑。
衡青易眼里閃過懊惱,剛剛她就該派人盯著顧景陽的,如今真是麻煩了。
若到時候真的查出阿翎是魔,那顧景陽也完了。
她趕緊躬身對?江秋春說到:“峰主,這里頭?怕是有?誤會,景陽那孩子?,你也知道,平日里就是個話多的,這次想來?也是一時沒管住嘴,哪里就到魔族同謀的地步了。”
江秋春點(diǎn)點(diǎn)頭?,她也相信顧景陽不會是什么魔族同謀。
只是那阿翎,她真的是魔嗎?
若真是魔,那顧景陽這日日同她一道的,也確實容易叫人懷疑。
人還是要?留在他?們這的,江秋春沖著衡青易使了個顏色。
衡青易立馬意會。
她繼續(xù)說到:“也是我約束弟子?不力,我這就回去處理此事,將顧景陽暫壓于天幻水牢,在這事查清楚前,絕不將她放出來?。”
弓雙玉滿意地離開?了,她也知道說顧景陽是魔族同謀的事有?些牽強(qiáng),她還有?個厲害娘親,也不好隨意處置,她來?這一趟,本來?也就只是希望術(shù)修洞府能把顧景陽關(guān)起來?。
這樣等阿翎她們從邳靈云谷出來?也能少一個幫手。
師清淺有?多強(qiáng),他?們可都領(lǐng)教過,若是師清淺執(zhí)迷不悟硬要?護(hù)著阿翎,怕是一場惡戰(zhàn),若再加上個顧景陽那他?們抓人就更困難了。
顧景陽等了一會兒沒等到蘭扶傷的回信,她先幫著洞府安排好了去外門對?付異獸的人選,又同娘親傳信說了一聲,就動身要?去邳靈云谷。
結(jié)果剛出了溫塔山,就被衡青易給誆了回去。
衡青易知道強(qiáng)行攔下顧景陽少不得就得動起手來?,她干脆就撒了個謊,說是劍修問不出來?牧伶藥師的話,干脆把人交給了術(shù)修。
剛剛顧景陽顯然很關(guān)心這人,果然,聽到人轉(zhuǎn)移到了他?們的天幻水牢,顧景陽立馬就趕來?了。
衡青易直接趁其?不備,給人捆住了關(guān)了起來?。
顧景陽在瞧見天幻水牢沒人的時候就知道中?計了,但?也來?不及了,衡青易為了捆她,竟是連【碧炎縛仙鏈】都給用上了。
她身上的靈氣立刻就給禁錮住了。
顧景陽焦急地問道:“上師,這是為何?”
衡青易嘆口氣:“我也是為了你好,你給蘭扶傷傳信的事已經(jīng)?叫劍修的人當(dāng)場抓住了,蘭扶傷現(xiàn)下也在被送回洞府,你們兩還是好好的在牢里呆著吧。”
“至于之后的事”
衡青易欲言又止,一切都要?看阿翎的了。
她若真是魔族臥底,那顧景陽她們也少不得要?些處罰了。
邳靈云谷,阿翎終于是瞧見了那近在眼前的出路,她扭著頭?看了眼身后還沒有?蘇醒的師清淺。
“我們到了,真累死?我了。”
“以后也得叫你也這么背我一回,你看看這山高的,你再瞧瞧你有?多重?,隨便換個人都得給你丟在半山腰。”
“也就只有?我了,這般不嫌棄你。”
“說起來?,上一回也是我從開?妖山將你背下山,結(jié)果你轉(zhuǎn)頭?就誣陷我害了你。”
“這回是從谷底給你背上山,你總不能再害我了吧。”
阿翎想想也真是覺得世事無常,她竟然又這么背了師清淺一回,明明從前還各種指天罵地的發(fā)誓,若是再有?這種情況絕對?不管師清淺的。
真是狠狠被打臉了,還是自己打的。
不過這也不怪她,都怪身后這個什么都不說的人。
她但?凡上一世長?了一張嘴別光用來?吃飯,多說個幾句,她們之間也不至于誤會這么深。
尤其?是,師清淺就是丑狗這事,當(dāng)初因?著這事,她真是恨死?了師清淺。
覺得她就是故意的,什么都要?搶了她的。
阿翎撐著酆源骨杖歇最后一趟,想到這兒樂不可支,現(xiàn)下還覺得這事神奇。
她想了想,若是上一世師清淺同她說了實話會怎么樣?
想到師清淺一臉正經(jīng)?跟她說‘我就是丑狗’,阿翎認(rèn)真地分析,若是上一世的她會如何。
她會信嗎?
阿翎想了想,搖了搖頭?,太可笑了,她怎么可能信啊,她只會想撬開?她的頭?蓋骨看看她里頭?的腦子?是不是被開?水燙了,能說出這么神經(jīng)?的話。
她笑夠了后繼續(xù)撐著酆源骨杖穿過山頂那一人高的山洞,走出了邳靈云谷,瞧著谷底好似圍著許多人。
阿翎心道,太好了,有?人在,她不用再背著個人爬下山了。
她將師清淺放到了地上靠坐著,收回了九霄捆仙鎖,還給師清淺稍稍整理了下有?些歪斜褶皺的衣裙。
望著還在昏迷的人,阿翎猶豫了幾息后在她身旁半蹲下,伸手輕輕貼住了師清淺有?些蒼白的臉龐。
“我說過會帶你出來?的,我說到做到了吧,等回洞府我就找牧伶藥師給你瞧瞧,你要?早點(diǎn)醒過來?。”
“等你醒來?,我有?話同你說。”
阿翎在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后,認(rèn)真想了想師清淺從前說的結(jié)契為道侶的事。
“希望你聽了,不要?太驚訝。”
阿翎抿唇笑了笑,貼著師清淺臉頰的手指頭?歡快地在她臉上敲了敲。
收回手后,阿翎站起身,朝著山下的人用力揮手呼喊了一聲。
“我在這!”
第092章 是幻境嗎
師清淺肅著臉看著眼前的浮光掠影, 她?不?知道她?如今身處何?處,也?不?知道現(xiàn)在發(fā)生的一切是不是因著她?的元嬰受損,而產(chǎn)生了一些幻覺。
她?只想要從這處出去,如今她?的神魂受損, 命魂結(jié)界的威力也會跟著減弱, 她?擔(dān)心阿翎會有危險。
師清淺在這間雜亂無章、擁擠閉塞的屋子里四處找著出口, 至于一旁那哭鬧不?止的孩子, 她?只在初始疑惑一眼便不再瞧。
也?就沒有注意到那孩子哭鬧聲漸止, 原本光禿禿的腦袋也在快速長出了濃密黑發(fā),等師清淺再回?身時, 那襁褓里的嬰兒竟然已經(jīng)如三四歲的稚童般大小。
正安安靜靜瞪著個烏黑的眼珠子, 瞧著師清淺。
師清淺心中的疑惑在瞧見這孩子的臉后到達(dá)頂峰。
“你是?誰?”
師清淺瞧著那孩子瘦弱到路都走不?大穩(wěn)當(dāng), 卻朝著她?蹣跚而來,她?蹲下身, 想要接住人,她?總覺得這孩子十分的熟悉。
但就當(dāng)那孩子跑至師清淺面前, 師清淺伸手?要去抱住她?時,她?卻穿過了師清淺的懷抱。
師清淺詫異地低頭看著自己?的手?, 剛剛她?的手?也?穿過了那孩子的身子, 這是?怎么回?事?, 她?是?在做夢嗎?
不?等她?想出個所以然來,身后傳來了一陣驚呼聲。
師清淺轉(zhuǎn)身看去,那孩子竟然爬上了窗沿直直往下跳了下去,師清淺立刻沖出去救人,卻看見了曾老帶著笑意欣慰地瞧著她?。
“這孩子, 竟是?個精粹仙體。”他?說著捋了一把胡須瞧了眼身側(cè)的男子,繼續(xù)說道:“霍老爺日后可得上點(diǎn)心, 霍家必定是?要出一位了不?得的人物了。”
師清淺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身前站著一個只到她?腰腹的瘦弱小姑娘,曾老剛才是?在對?著她?笑。
而站在一旁的人,竟然是?霍振。
這是??
師清淺繞過身前的小姑娘,走到了她?的面前,她?終于想起來剛剛的熟悉感?了。
這竟是?幼時的她?,剛剛瞧見的啼哭不?止的嬰兒、從繡樓跳下的稚童,眼前這被測出精粹仙體的小姑娘都是?她?。
她?是?回?到了過去,還是?夢到了過去的一些事?。
浮光掠影,師清淺瞧著她?在一日日的長?大,從前這些事?她?長?大后從沒有想起過,如今瞧著也?好似在看個旁人,她?的心底并沒有多少波瀾。
哪怕是?看到了幼時的自己?,一個人被關(guān)在那閉塞擁擠的繡樓,后又被扔進(jìn)了偏僻破落院子,最后因著測出了精粹仙體而有了個不?錯的院子還去了鴻漸學(xué)府,她?好似都沒有什么悲歡喜樂。
直到她?瞧見了阿翎,她?回?到了霍家,在知道了真相?后,赤紅著雙眼要霍振殺了金絲柳。
師清淺看著她?垂在身側(cè)的手?生生嵌進(jìn)了掌心里,卻像不?知疼痛一般,摳著已經(jīng)血肉模糊的掌心。
她?很想讓她?停下來,很想掰開她?的手?,但不?論她?怎么努力,都無法觸碰到她?的手?。
師清淺又試著想要附身到一旁只冷眼旁觀的她?自己?身上。
通通都失敗了。
她?只能看著阿翎絕望痛苦,看著‘她?自己?’冷漠無言。
師清淺從不?知道,在另一個角度瞧當(dāng)時的自己?是?那么的可惡。
阿翎已經(jīng)崩潰在了她?的面前,金絲柳哭成淚人,霍振氣憤、林念酈震驚,只有她?冷眼旁觀著這一切,好似事?不?關(guān)己?般的脫離一切情緒外。
但師清淺知道,不?是?這樣的,她?其?實也?難過。
師清淺看著‘自己?’從知道真相?后就在袖子里捏緊的拳頭,她?不?是?不?在乎,她?只是?不?敢在乎。
師清淺嘆息一聲,她?是?人又不?是?塊石頭,是?人都有情緒,都有喜怒哀樂,可是?她?已經(jīng)習(xí)慣了不?敢有。
如果有人類正常的情緒,她?要怎么一個人熬過在繡樓里漫長?的日日夜夜,要怎么在偏院里聽旁人一遍遍說著她?的出生給霍家造成多大麻煩。
又要怎么看待因著她?的天賦卓越就變了一副面孔的、她?以為的‘家人’。
師清淺其?實還記得在知道霍振和林念酈不?是?她?父母時的慶幸,這樣她?真的就可以對?他?們沒有‘情緒’。
她?只是?沒想到,她?的‘父母’或許更糟糕,霍振至少沒想著殺了她?,只想著她?自生自滅。
但金絲柳卻告訴她?,她?的父親要?dú)⒘怂?。
師清淺知道后并沒有什么異樣的感?覺,類似于知道也?就知道了。
她?并不?喜歡金絲柳每次見著她?,就要她?去替她?娘親報仇。
她?更是?厭煩阿翎自此以后的針對?。
但每次師清淺想著要不?要給這人一點(diǎn)教訓(xùn),讓她?別再看不?清情況胡亂攀咬,但每每這時候她?就會想起她?那摳爛了的手?心,血肉模糊的。
算了,師清淺當(dāng)時想的就是?算了,等還清了霍家花在她?身上的靈石,她?要去內(nèi)門?,日后也?就見不?著了。
師清淺看著四周畫面不?停的變換,看著阿翎對?她?的恨意越來越甚,看著她?沒腦子地挖了個坑就想埋了她?,又看著她?挖坑害了自己?。
看到這,師清淺終于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
這不?是?她?的過去,至少從這一刻開始,事?情不?一樣了。
沒有了開妖山的事?,也?沒有了后續(xù)阿翎受傷的事?,阿翎甚至也?沒有筑基沒有結(jié)丹。
師清淺看著畫面里的,阿翎四處打工的情景。
為了一塊靈石,她?竟然能在打鐵鋪拉上一晚上的風(fēng)箱;也?能為了一塊靈石,代替在豆腐鋪里磨了一天豆子的驢。
如此艱難情況下,這傻子竟然還將賺了的靈石,悄悄送去了些給她?曾經(jīng)喊打喊殺的金絲柳。
她?看著她?因著買到了煉器材料而開心,又看著她?一次次的失敗練不?出個什么東西。
她?看見了臨進(jìn)奇鶴山前,金絲柳找上了‘她?’,希望她?能在走前勸說霍振日后對?阿翎好些。
“這一切的錯都是?我造成的,要不?是?我,阿翎也?不?能吃這么多苦,求求小主子去同霍老爺說一聲,阿翎其?實可乖了,只要相?處久了他?就會發(fā)現(xiàn)阿翎有多好。”
“現(xiàn)下他?們就是?互相?還不?了解,阿翎又是?個脾氣倔的,其?實只要霍老爺霍夫人對?阿翎好一點(diǎn),阿翎那心軟的,一定會加倍對?他?們好的。”
“你看,這是?我在床鋪里發(fā)現(xiàn)的靈石,一定是?她?給我送來的,我還發(fā)現(xiàn)了她?在好些地方做苦力,這孩子從小跟著我東奔西跑就沒有過過好日子,如今好不?容易回?了霍家”
她?說著說著就哭了起來,哭得師清淺一陣厭煩,既然如此當(dāng)初何?必,在她?心里大約是?覺得她?在霍家過著錦衣玉食的好日子。
師清淺等人走后,去了金絲柳提起的地方,正好瞧見了從井里爬出來的人,一身的泥濘,若不?是?那雙永遠(yuǎn)亮得驚人的眸子能叫師清淺認(rèn)出她?,還真是?看不?出來這是?日常里那處處同她?作對?的人。閑注傅
“東家你瞧瞧,這坑我可挖了足足一丈半深,你可是?答應(yīng)了一丈五塊靈石,這里你怎么也?得給我七塊靈石吧。”
阿翎自打知道有這挖坑能賺錢的事?,這因著給師清淺挖坑練出來的技術(shù)可是?派上了用場了。
被喊話?的男子,檢查了一番,臉上笑得滿意:“你這姑娘干活倒是?實誠,行,七塊靈石你收好。”
阿翎笑著伸手?去接,卻發(fā)現(xiàn)滿手?的泥濘,她?想往身上擦卻發(fā)現(xiàn)衣裙上也?沒一處干凈的。
她?想了想,直接撩起了裙擺,要人將靈石扔她?衣裙里就行。
收到靈石后,阿翎笑得一口銀牙在日光下亮堂堂的,她?收好東西,走兩步蹦三步地往城南跑。
師清淺看著那歡快的背影,心中不?知怎么的,竟有些酸澀,鬼使?神差的,她?跟了上去。
知道了她?是?想要買煉器材料,想要練個法器。
看著畫面里一次次煉器失敗,又不?得不?干各種苦力的阿翎,師清淺驟然心頭泛起密密麻麻的心疼,也?很想給身側(cè)那看起來無動于衷的‘自己?’狠狠一掌。
畫面飛轉(zhuǎn),一聲鶴鳴,讓師清淺懷疑她?是?不?是?已經(jīng)回?到了現(xiàn)實世界,可惜,周遭的畫面還是?浮光掠影般飛速在轉(zhuǎn)。
她?看見了鶴門?開啟,‘她?’也?毫不?意外通過了考核,即將去內(nèi)門?。
她?也?看見了‘她?’在臨進(jìn)鶴門?前的深夜來到了阿翎門?前,往里頭丟了件東西。
東西一路穩(wěn)妥地飛至阿翎房間的書桌上,沒有發(fā)出任何?的聲響。
師清淺透過未合攏的窗戶看著那張床上睡得安穩(wěn)的人,輕輕吐出了兩個字‘蠢貨’。
她?買的那些低劣的材料怎么可能煉得出法器,這么辛苦賺的錢全被城南那些看人下碟的商販給騙了。
實在愚蠢,師清淺看了眼那桌子上的法器,里頭她?加了隕星晶石,能克制霍振的紅蓮獄火,日后對?上霍振也?不?至于全無反抗能力。
如此,她?們就算扯平了,雖然她?并不?覺得她?有欠這蠢貨什么。
若當(dāng)初兩人沒被換,是?這蠢貨留在了霍家,怕是?早不?知尸骨埋哪兒了,金絲柳雖是?個魔,但對?她?也?是?有真心的。
以后她?同霍家,還有這霍家阿翎,日后就都沒有了干系,師清淺緩緩合上了窗戶。
畫面一黑,師清淺從震驚中回?過神,這一切是?怎么回?事?,剛剛那是?,流離紫金鞭?那不?是?她?煉制出來送給阿翎的法器嗎?
這一切究竟怎么回?事??
不?等師清淺想明白為什么畫面里的‘她?’也?煉制出了同她?一樣的流離紫金鞭,眼前的畫面一幅幅飛速略過,她?只能先歇下心思,繼續(xù)瞧。
接下來所有的畫面都成了‘師清淺’一人的場景,進(jìn)了奇鶴山后,她?同所有人都不?親近。
一個人修煉,一個人找尋上穹頂?shù)姆椒ǎ粋人吃飯,一個人睡覺,一直一個人。
阿翎一直沒有出現(xiàn),師清淺想起來這境遇里的阿翎還沒能結(jié)丹進(jìn)內(nèi)門?。
眼前的畫面一幅幅飛速的過,她?竟也?瞧見了紅月之下‘她?’從穹頂?shù)袈涞膽K樣,這般從第?三者的角度看去,她?真是?狼狽,但叫師清淺奇怪的是?,這一次她?沒有瞧見阿翎的身影。
自然不?會有,阿翎還沒進(jìn)奇鶴山。
‘她?’就這么一個人慘兮兮地熬了一個月才回?去了真身上。
自那以后,畫面里的‘師清淺’甚少再出洞府,人也?愈發(fā)的沒活氣。
她?的修為一直在進(jìn)階,人卻越來越冷,畫面都像噤了聲,她?真就成了畫面里旁人低語聲中的那個‘清冷仙子’般的人物。
直到阿翎的再次出現(xiàn)。
師清淺才看到了‘她?’的臉上再次有了表情,盡管瞧著是?不?悅、不?耐和嫌棄。
她?笑著轉(zhuǎn)向畫面里終于再次出現(xiàn)的阿翎,瞧著她?進(jìn)了奇鶴山后每每遇著‘師清淺’的地方都得罵上幾句,有機(jī)會挖坑的時候絕對?不?止掘點(diǎn)土。
但也?是?因著這暴躁性子,更是?因著阿翎不?將她?們心中捧得高高的人放眼里,她?自進(jìn)了奇鶴山后開始就受到了各種欺負(fù)。
這些畫面都是?從這境遇里的‘師清淺’的視角瞧見的。
師清淺經(jīng)過這漫長?的沒有阿翎的畫面后,如今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她?現(xiàn)在只能看見畫面里‘師清淺’看見的事?情。
所以在多次看見阿翎被欺負(fù)后,師清淺明白了,為什么畫面里的‘她?’之前甚少出洞府,如今卻頻頻外出。
‘她?’在護(hù)著阿翎。
但阿翎好似并不?知,每每師清淺出現(xiàn),眾人停止了欺負(fù),她?在旁人走后將這一切的怨恨更是?發(fā)泄在了師清淺身上。
“你是?來瞧我笑話?的吧?”阿翎冷眼瞧著再一次及時出現(xiàn)的師清淺,平日里見不?著個人,一到她?遭難狼狽的時候人就出現(xiàn)了,這么準(zhǔn)時準(zhǔn)點(diǎn)的,一定是?故意的。
這人果然,不?管過了多久,還是?這幅小人模樣!
她?偏不?會讓這樣的人如意,她?一定要努力修煉,遲早把師清淺踩在腳下,要大家都看看,阿翎就是?比師清淺好。
叫那些眼里沒她?的人后悔。
‘師清淺’知道她?是?誤會了,但也?不?知道要如何?解釋,她?也?不?知道她?為什么要管這些閑事?。
師清淺看見畫面里的自己?好似很彷徨,看見她?第?一次去尋了她?的上師,要求奇鶴山一經(jīng)發(fā)現(xiàn)同門?欺壓,必得嚴(yán)懲。
但這第?一個被懲罰的就是?阿翎,她?被數(shù)十人舉報欺凌弱小。
明明是?那十個人一道欺負(fù)她?,但因著都是?新人,她?們手?上沒有厲害法器,阿翎用紫金鞭一對?十還贏了。
她?就成了那欺凌同門?的人。
當(dāng)阿翎被處以鞭刑,并且知道這是?在師清淺建議下內(nèi)門?才加重對?此類行為的處罰后,認(rèn)為這就是?師清淺故意要害她?。
每被抽一下,阿翎就痛罵一聲師清淺不?得好死!
師清淺瞧見畫面里的‘師清淺’元嬰出竅后一直在護(hù)著阿翎,那鞭刑瞧著厲害,但阿翎若是?神志還在,一定會發(fā)現(xiàn)并不?很疼。
看著這一幕,師清淺輕輕嘆了口氣,也?不?知是?為了什么,或許是?為了畫面里兩人日漸加深的誤會。
浮光掠影,奇鶴山春夏秋冬之景快速略過,她?再一次瞧見了畫面里的‘她?’又一次想去穹頂,被結(jié)界傷得掉落鵝頭川邊。
但這一次不?一樣了,她?看見了那一臉鼻青臉腫眼里卻依舊冒著活力的傻子出現(xiàn)了。
畫面里的‘她?’成了阿翎口里的丑狗,師清淺已經(jīng)越看越迷糊,這些事?許多都是?她?真實的經(jīng)歷但卻發(fā)生了一些時間上的錯位。
這是?她?的夢嗎?
阿翎顯然是?很高興得著了這么一條丑狗,每日里的親親貼貼,這和師清淺的經(jīng)歷又不?同了,為什么都一樣的丑,畫面里的阿翎對?它卻是?如此的親熱,但現(xiàn)實,阿翎卻不?是?這般的,雖然也?對?她?好,卻是?她?一如既往的那種嘴硬心軟的好。
師清淺承認(rèn),她?有些嫉妒,嫉妒畫面里被阿翎抱在懷里睡覺的丑東西。
明明她?拼進(jìn)全力也?只是?爬上了床,阿翎沒有抱她?進(jìn)被窩過。
這些該不?會都是?她?的幻想吧,她?想要阿翎哄她?進(jìn)被窩?
師清淺吃驚不?已,看著阿翎和那丑東西一道出任務(wù),遇危險,看到那丑東西救了阿翎,看到它因著阿翎的笑臉情不?自禁叫喚了一聲。
這又同她?不?一樣了,她?是?被阿翎逼著在洞府里,當(dāng)著顧景陽她?們的面叫的!
不?等她?氣憤一樣丑的東西待遇卻天差地別,她?就看見因著這丑東西被欺負(fù),沖出去救它的阿翎再一次被打的鼻青臉腫。
師清淺顫著眸子看著將它牢牢護(hù)在懷里,用身軀去硬抗那些拳腳的人。
它掙扎著要從這懷抱里掙脫出去,卻聽見了耳邊一陣嘶啞的低語。
“別怕有我在”
阿翎說完這話?,一口鮮血沒忍住噴涌而出。
或許是?瞧著她?已經(jīng)挺慘了,那些人出了氣后就散了。
阿翎確定人走后,才帶著丑東西回?了屋,她?忍著身上鈍痛,小心替丑東西檢查了一圈:“還好,沒事?,下回?你要小心些,見著人一定趕緊跑。”
說完后,她?就像是?扛不?住了,摸了摸丑東西的頭:“你乖乖呆著,我要睡一會兒。”
她?顫顫巍巍艱難爬上了床,蜷縮著身子,想要身上的傷痛小一些。
師清淺踩著翻了面的狗窩一舉跳上床,看著床上的人疼得一臉猙獰,它想喊她?起來,想要帶她?去牧伶藥師那。
阿翎感?覺到身旁丑東西在拱她?,以為它也?想進(jìn)被窩,盡管身上很痛,阿翎倒也?不?想讓它難過。
她?這動作也?是?做慣了,直接抬手?將丑東西摟進(jìn)了懷里,叫它枕著她?的手?臂,輕輕撫著它的脖頸:“睡吧,睡著了就不?疼了。”
她?這話?像是?對?自己?說的。
師清淺在溫?zé)岬膽牙镆魂噰@息,瞧著阿翎那一臉的青腫,眼里漸漸起了怒火。
原本還想多陪著這人些日子,現(xiàn)下她?明白了,她?如今的這幅模樣護(hù)不?住眼前的人,她?得盡快回?身體里。
等阿翎傷好的差不?多后,趁著一日阿翎出門?,師清淺回?去了洞府,回?到了真身上。
師清淺看著畫面里尾隨這那丑東西去到洞府的阿翎,就知道這事?壞了。
果然接下來的場景,叫師清淺不?忍心瞧,阿翎誤會了‘她?’搶了她?的狗,要師清淺交出來。
最后自然是?交不?出的,阿翎自此恨上了師清淺,從前還是?言語嘲諷辱罵居多,現(xiàn)下每每見到師清淺,手?上有什么扔什么,明明打不?過也?要沖上去抽兩鞭子。
師清淺就這么瞧著阿翎同畫面里的‘她?’關(guān)系越來越糟。
盡管畫面里的‘她?’一次次護(hù)下阿翎,但阿翎完全都不?知曉,‘她?’竟然也?沒解釋一句。
師清淺頭一次開始反省自己?,畫面里的人的性子其?實同她?很像,甚至可以說是?一樣的,若不?是?這些經(jīng)歷她?沒有,她?甚至?xí)岩赡蔷褪?她?。
她?第?一次發(fā)現(xiàn)原來一個人什么都不?說,是?一件這么讓人惱火的事?。
若不?是?她?觸碰不?到畫面里的人,她?甚至也?想抽她?一頓。
看著畫面里隨著時光流逝已經(jīng)勢同水火的兩人,如今已經(jīng)是?到了同處一個場景下阿翎就能被點(diǎn)燃的狀態(tài)。
場景不?斷的變化,后面的事?也?越來越糟糕,阿翎竟然也?被鬼煞附體過,‘她?’還親了她?。
師清淺完全不?能接受這個畫面,她?如今迫切的想知道這一切是?怎么回?事?,畫面里的人究竟是?誰!
‘她?’憑什么親她?!
她?不?想再看,她?想要從這幻境里出去,這都不?是?真實的!
但不?論她?如何?敲擊面前的畫面,那畫面依舊在繼續(xù),她?瞧見阿翎被奇愈長?老誆著拿上了鬼魔靈,最后出事?被逐出了奇鶴山。
等畫面里的‘她?’趕到時,阿翎早已墮魔。
阿翎竟然墮魔了,凡人修魔是?何?等的痛苦,畫面里的人竟然說修魔也?不?錯,‘她?’以為旁人都跟她?一樣輕松嗎!
‘她?’竟然把阿翎送到了魔域,那魔域是?個什么樣的地方,她?雖然沒去過也?聽說過,阿翎怎么能住在那里!
師清淺憤怒不?已,她?再次想要運(yùn)氣靈力沖破這些畫面,依然沒能成功,心頭也?涌起一陣巨大的恐慌,她?難道要永遠(yuǎn)被困于此?
還是?說,得看完這些畫面?
既然出不?去,師清淺只能繼續(xù)看,看著阿翎在魔域三十年如一日的痛罵‘師清淺’。
看著‘師清淺’時常換了身份出現(xiàn),引導(dǎo)著阿翎從永夜森林出,去往人界找樂子。
斗轉(zhuǎn)星移浮光掠影,師清淺不?知道真實的世界已經(jīng)過去了多久,但畫面里的時間已經(jīng)過去了百年。
道融圣尊都出關(guān)了。
畫面里的‘師清淺’同畫面外的師清淺,一起聽到了道融圣尊說起‘真相?’。
他?說,是?她?娘親蓄意的接近,為的是?他?的修為,但他?卻愛上了這個特別膽大的女子。
他?一心想要替她?消除身上的魔性,助她?重回?正道,但卻還是?晚了一步。
“你娘因著有了你,性子大變,更是?導(dǎo)致了魔氣失了控侵入肺腑,還失了神志,意識不?清產(chǎn)生了我要?dú)⑺?的幻覺,她?竟是?直接提前生產(chǎn)將你送走,還要?dú)⑽摇!?br />
說到這一切,道融圣尊一手?捂臉,一副痛心不?已的模樣,好一會兒才緩過了情緒,繼續(xù)說道。
“最后你娘她?魔氣不?受控爆體而亡,我也?被傷了神魂只能在穹頂療傷。”
“但我一直記掛著你,派人尋了你十年,可惜,一直沒能找到你。”
他?說著又是?一陣哽咽,這傷心模樣同他?通身淡于塵世的氣質(zhì)說不?出的違和,但卻真的是?一副慈父模樣。
師清淺不?知道畫面里的‘她?’信不?信,她?是?一個字都不?信,或許是?因著在她?測出精粹仙體后,霍振常常扮演的‘慈父’模樣,令她?很是?厭煩這種樣子。
畫面里的‘她?’應(yīng)也?是?不?信的,但也?尋不?出任何?其?他?的證據(jù)來證明道融在說謊。
她?瞧見‘她?’很是?恍惚地去了魔域,又瞧見了那讓她?更為憤怒的一幕。
師清淺從來沒有那么想殺了一個人,她?看著畫面里緊緊相?擁的兩人,盡管她?看出了阿翎只是?想要偷取功力,但‘她?’卻乘虛而入!
她?再也?無法忍了,她?要?dú)⒘恕?’!
師清淺下頜緊繃,眼里都是?怒火,她?再一次嘗試要運(yùn)起靈力。
聽到畫面里傳來的一陣陣悶哼,卻不?是?痛苦,那是?一種歡愉中帶著癢意又有種迫不?及待的渴求。
她?看著阿翎從眉心到脖頸,還有那滑落的衣物下露出的臂膀,全都泛起了一陣潮紅。
畫面里的‘她?’輕笑了一聲。
這一聲就像點(diǎn)燃了師清淺理?智的最后一節(jié)炸藥,她?瘋了一樣往那張與她?別無二致的臉上一拳掄了過去。
一道刺眼的光亮起,好似什么符咒炸裂開的那種強(qiáng)光,叫人不?得不?用力閉上了眼。
只一瞬息,再睜眼時畫面里就只剩下了剛剛被她?捶的人。
剛剛她?依舊沒能成功,眼睜睜瞧著拳頭直接穿過了‘她?’的身體,沒有造成半點(diǎn)傷害。
但‘她?’卻像被打蒙了一樣,呆坐在了白玉床上,一手?緊緊握成拳,赤紅著雙眼瞧著已經(jīng)空了的枕頭。
阿翎呢?
師清淺摁下心頭的怒火,床上竟然只有了那叫她?起了殺心的人。
那人顯然也?迷茫了,她?捏著手?里的東西,四處瞧著空氣里的細(xì)如塵埃的光點(diǎn),。
阿翎剛剛?
不?,不?會的,不?可能,那不?可能。
“阿翎?”
師清淺撩開了床幃沖著幽暗的密室一聲聲喊著阿翎的名字,但卻沒有半點(diǎn)回?應(yīng)。
她?跌跌撞撞下了床,握著手?里的東西,在這密室里四處尋起了人。
“阿翎?阿翎你在哪兒?”
等她?將密室都翻了個遍,絕望地坐回?白玉床上時,一陣風(fēng)刮過。
下一息,幽暗密室里忽然亮起了如白晝般的光亮。
道融圣尊斂著眉目,唇角帶著瞧不?出是?笑意還是?譏諷的弧度,突兀地出現(xiàn)在了這間密室里。
第093章 魔淚
黑云壓頂, 天色昏暗,一場暴雨即將來襲。
阿翎挺直了脊背,微闔著眼眸,抬頭去瞧上首那只空了一位的十二座無妄鉞浮椅。
除了師清淺, 剩余十一位洞府府主齊聚仙霓臺。
阿翎倒是沒想到, 這一世, 她竟是又遇上了這種大場面, 主題還是一樣的, 是對她的審判。
倒也還是有許多的不同,她仰頭往那泛著金光的十二座無妄鉞浮椅頂上瞧去, 那浮云蓮花椅上三峰峰主也一個不差的到齊了。
這一次真是奇鶴山的頂級規(guī)格了。
阿翎都不知道她現(xiàn)下該不該感到榮幸。
她苦笑一聲, 收回了視線, 望向雙手上的【陽靈伏魔鏈】,不光是雙手, 連雙腳也給銬上了。
上一次被?審判時都還沒對她用?上這些東西,如?今倒真是看得起她了。
阿翎自嘲一笑后微微嘆息, 想到上一回也是,背著受傷嚴(yán)重的師清淺回了洞府后就被?押送到仙霓臺接受審判。
這一次, 歷史重演一般, 她好不容易背著昏迷不醒的師清淺從邳靈云谷爬了上來, 開心?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就被?抓了起來立馬押回了洞府,還直接送上了這審判臺。
她都懷疑她同師清淺是不是被?下了一種詛咒,怎么每每她救了師清淺,事后都有麻煩。
還一次比一次嚴(yán)重。
上首的府主們互相交流完后, 由弓雙玉進(jìn)行接下來的盤問。
“既然你?不是因著被?發(fā)現(xiàn)魔的身份,害怕得畏罪潛逃, 又為什么要跳進(jìn)邳靈云谷里頭?”
剛才他們已經(jīng)對阿翎進(jìn)行了魔氣?檢測,并?沒有測出她體內(nèi)有魔氣?,但弓雙玉有些不死心?,總覺得這里頭有問題。
既然阿翎不是因著被?發(fā)現(xiàn)了魔的身份所以要逃跑,那她之前在邳靈云谷的時候,又怎么會慌不擇路地往【昭天鎮(zhèn)煞結(jié)界】里頭跳。
邳靈云谷里頭有多危險,瞧瞧如?今還昏迷不醒的師清淺就知道了。
他們抓到阿翎的時候,師清淺就在她身邊,渾身是傷、神魂皆損,如?今都過了兩日了還沒清醒。
這阿翎倒是活蹦亂跳的,也不知道在那邳靈云谷里頭發(fā)生了什么事。
阿翎剛剛沒有被?測出魔氣?后,心?里頭就安心?了些,她知道師清淺若是都測不出,洞府這些人想來也測不出。
暫且放下這份擔(dān)心?,她側(cè)目看了眼在人群里聽?審的奇愈長老。
她若是現(xiàn)下指出是奇愈長老使的傀儡術(shù)操控了她跳進(jìn)了邳靈云谷里頭,先不說她被?懷疑是魔界臥底,這話有沒有人信。
就說這傀儡術(shù)本身,之所以是奇鶴山內(nèi)十大禁術(shù)之一,就是因著被?下傀儡術(shù)的人是無意識,犯了什么事都不知道,她要如?何解釋她是怎么有了意識?
總不能?說因著她想起了上一世的事,后面又瞧見了師清淺元嬰受損變幻的丑東西模樣,而受了巨大的刺激,才得以沖破了傀儡術(shù)吧。
阿翎垂眸幾個思索間,立刻否決了當(dāng)初想著的出來后就立刻揭發(fā)奇愈長老的天真想法。
“嗯?為何不回答?”
弓雙玉見阿翎低著個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卻是一句話也沒有,更?是認(rèn)定了這事有問題,指不定就是阿翎心?虛了。
阿翎聽?到這嚴(yán)厲的問話,一副受驚了的模樣,顫了下身子,小心?往上頭瞧去,似是有些猶豫接下來的話要不要說。
一旁的人群中的奇愈長老,一直眼睛不錯地盯著阿翎,自然是將她剛剛瞧她的那一眼給捕捉到了。
她眉心?微微斂起,心?道這人難道知道了些什么。
叫她更?為惱火的是,阿翎被?抓的時候,她也在邳靈云谷那處守著,第一時間參與?了搜身。
她們一行人費(fèi)盡大半靈力將她有口?令的乾坤袋都搜了,也沒有任何收獲。
奇愈長老沒有在阿翎身上找到任何可能?是十煞鬼魄的東西。
她不知道十煞鬼魄具體何樣,猜測應(yīng)是同其他鬼煞一般,被?收服后是凝結(jié)成各種顏色珠子的模樣。
她將阿翎身上搜出來的可能?是這樣的東西都悄悄趁人不備給藏了起來,然而圣尊瞧過后都道不是。
她原也猜測過或許是阿翎也沒尋著那東西,但圣尊說必定是在她手上。
奇愈長老惱恨不已,阿翎她究竟將東西藏在了哪里?
她又猜測十煞鬼魄或許是附身在了何處,她探查過阿翎同師清淺都沒有被?附身的痕跡。
最?后無法,她只能?將阿翎身上尋著的唯四活物,那乾坤袋里兩只肥得跟雞一樣的食聲鳥和兩只肌肉結(jié)實的譯音鳥帶回去了給圣尊過目,但也都不是。
想到圣尊對她那失望的眼神,奇愈的心?就好似被?穿出了千瘡百孔,她怎么可以叫圣尊失望呢,她一定要找出那東西。
就在她思索著要怎么找到東西時,仙霓臺中央被?捆著的阿翎,忽然站起了身,往她這邊快走?了幾步,遙遙指著她的鼻子大聲喊道:“是她,一定是她!”
阿翎一副恍然大悟但又不敢置信的模樣,看著奇愈長老,激動地顫著手,指著她不停喊道:“是她,我?知道了,是她!”
奇愈長老身旁的人初始還以為阿翎是指著她們,紛紛躲避開阿翎的手指,然后就發(fā)現(xiàn),她指著的是奇愈長老。
上首的府主們也吃了一驚,弓雙玉蹙緊了雙眉沉聲問道:“什么是她,你?把話說清楚。”
阿翎原本激動地要往前走?,但是腳上的【陽靈伏魔鏈】拉扯住了她,她一副吃痛的模樣退回了遠(yuǎn)處,但眼神還十分警惕地往奇愈長老處瞧。
“我?想起來了,當(dāng)時我?將受傷的蘭扶傷送至奇愈長老處,忽然有一陣異樣的感覺,在那之后我?就被?附身了,沒有了后面的記憶。”
“一定是她,只有她有機(jī)會動手腳,當(dāng)時我?好像還聞到了一些不一樣的味道。”
“你?們?nèi)舨恍牛梢詫⑻m扶傷喊來問問,她應(yīng)該也發(fā)現(xiàn)了異樣。”
阿翎沖著上首的人十分肯定地說道,心?里倒是有些忐忑,只希望到時候扶傷能?配合著她的話,把事情奇愈長老身上引。
她不知道的是,蘭扶傷早就將發(fā)現(xiàn)了當(dāng)時阿翎身上有異樣的卻邪花味道的事,同洞府里回稟過了。
上首府主們一聽?,有些猶豫看向了奇愈。
弓雙玉是全程參與?此事的,自然是知道阿翎同蘭扶傷沒有時間和機(jī)會對上這番說辭的,難道真的有人陷害?
但在阿翎同奇愈長老間,弓雙玉更?愿意相信奇愈長老,她在奇鶴山都多少年了,一直沒有出過什么事,哪像阿翎,自從她進(jìn)了奇鶴山到現(xiàn)在都多少事了!
人群中有同奇愈長老交好的人直接嗆聲:“那蘭扶傷本就是你?的朋友,說不得就會替你?說謊。”
阿翎立刻反問:“你?的意思是奇愈長老同你?是朋友,你?就會不分是非黑白地替她說謊作證嗎?”
“胡說,我?怎么會!”那人一時氣?急,滿臉漲紅,一時間還想不出其他反駁話語。
總不能?說奇愈長老不是朋友,若是說自己不會因著朋友身份枉顧事實,那她剛剛不就是對蘭扶傷的惡意揣測。
有那些當(dāng)初一道去邳靈云谷修復(fù)結(jié)界的人,倒是都想到了當(dāng)初蘭扶傷就說過聞到了卻邪花的味道,這東西能?吸引鬼煞她們都知道,她們還知道這東西尋常人制不出,確實只有醫(yī)修有這能?力。
眾人望向奇愈長老的目光有些不確定了。
若是此刻阿翎被?測出了魔氣?,那自然是沒人聽?她詭辯,但如?今阿翎并?不是魔,現(xiàn)在眾人還是比較聽?得進(jìn)去她的自我?辯解。
奇愈長老見眾人看向了她,直接走?到了仙霓臺中央、阿翎的邊上,對著上首的府主和峰主行了一禮。
“都是無稽之談,峰主與?府主們?nèi)羰遣恍牛罂蓚魈m扶傷前來與?我?對峙。”
“允。”
弓雙玉見上首峰主未置一言,想來是不反對,就命人去把關(guān)?著的蘭扶傷放出來。
等人的間隙,一時間眾人議論紛紛,都在猜測奇愈長老怎么會牽扯到這事里。
奇愈長老看向身旁的阿翎,自剛剛站起身后她就沒有再跪下。
她用?只有兩人聽?到的聲音問阿翎:“你?為什么懷疑我??”
她很好奇,這人之前表現(xiàn)的對她那般信任尊重,怎么這個時候攀咬起她了,難道她知道了她對她下了傀儡術(shù)?
這不可能?啊,道融圣尊改進(jìn)的這傀儡術(shù),被?用?上此術(shù)的人是沒有意識的,就算事后清醒,對這過程中經(jīng)歷的事也是毫無印象的。
且此術(shù)法早就是奇鶴山內(nèi)的禁術(shù),阿翎又從何得知。
阿翎一臉歉意地看向了奇愈長老,還沖著她合了合手心?:“對不起啊長老,我?這也是為了自保,只好拉你?出來了,反正到時候他們查不出什么,也一定不會為難你?的。”
竟是如?此,奇愈長老疑惑頓解,還當(dāng)這蠢貨忽然聰明了起來,沒想到腦子不好使,這心?眼子倒是多了起來。
竟是用?這胡亂攀咬的法子在給自己脫罪。險著賦
她冷哼一聲,想到她要找的東西,輕聲說道:“我?可以原諒你?,還能?有法子救你?,就看你?愿不愿意了。”
阿翎一聽?眼神一亮:“愿意愿意,要我?做什么?”
她說話間還有些迫不及待,叫奇愈更?覺得這人比她知曉的還要沒腦子。
奇愈長老狀似撫摸著鼻尖,掩唇說道:“你?在邳靈云谷里頭可有尋著什么好東西,只要你?愿意拿出來,我?替你?編些神效,屆時可拿寶物將功贖罪。”
阿翎聽?到這一臉痛惜,嘆了口?氣?說道:“我?的東西都在那了。”賢諸副
她說著目光去看遠(yuǎn)處的主持修士身旁的弟子,她們手上拿著的就是從她身上收走?的法器,還給關(guān)?在了【虎尺束器籠】里,一個小流離,一個九霄捆仙鎖,現(xiàn)下她是一個都召喚不了。
奇愈長老不知道她是不是在裝糊涂,她直接問道:“你?手上那白骨手鏈呢?”
阿翎詫異,好像疑惑奇愈長老為什么會問這個,但也沒有多猶豫太久,就一副懊惱模樣說道:“丟了,我?清醒后就沒見著它了。”
道融圣尊聽?見這話,望著【蛟影鏡】里那張愚蠢的面孔,猛地握緊了手,手心?里狍鶚獸獻(xiàn)祭的千年妖丹‘咔嚓’一聲,應(yīng)聲碎裂成了熒色齏粉。
這蠢貨!
道融透過鏡子瞧著阿翎的眼睛,在判斷她有沒有說謊,但看見她這一副狀況外的模樣,暗罵了一聲倒是他蠢了。
這種沒腦子的人,能?開心?地出來自投羅網(wǎng),還能?知道些什么,且從前她就對奇愈多有信任,這一次為了自保扯上奇愈,怕也是以為奇愈性子好,事后不會怪她。
道融心?下的怒火,就像火山下的巖漿,只要有個出口?就能?噴涌而出,他惱恨的是他竟是信了這蠢貨。
以為她從前能?尋著一次,這回必定也行。
為著保險他還把白骨手鏈送到她手上。
沒想到她不光沒帶出十煞鬼魄,甚至是連他好不容易煉化的白骨都給丟了!
奇愈長老知曉她們現(xiàn)下所說的,道融圣尊那邊想來已經(jīng)知道了,她也很心?驚東西不見了,現(xiàn)下正在等著道融圣尊接下來的吩咐。
不多會兒,腦海中就出現(xiàn)了一道低沉男聲,她微微低頭不叫人瞧見她的神色,默默聽?完道融圣尊的吩咐。
腦海中的話音一落,奇愈瞧了眼一旁的阿翎,眼神里說不出的冷漠,她往前走?了一步,拉開了同阿翎的距離,對著上首的峰主們說道:“啟稟三位峰主,我?有一重要發(fā)現(xiàn)。”
葉冰楓原也有些不耐,既然阿翎不是魔,那她也沒有什么再聽?下去的想法。
她正同山心?慈和江秋春說她還有事,要先行一步,忽地就聽?到了奇愈長老的話。
三人齊齊看向了奇愈長老。
奇愈長老往前伸出了手,手心?向上,攤開了手掌。
三人定睛一看,是藍(lán)色的一枚水晶球正在冒著黑煙。
“這是何物?”因著奇愈是醫(yī)修,山心?慈率先開口?問道。
“回稟峰主,這是我?耗費(fèi)百年功夫研制出來的能?感應(yīng)魔氣?的小玩意,它若是泛黑煙,就說明四周有魔。”
此話一出,眾人嘩然,這怎么會,有魔混在了他們中間?
奇愈長老接著說道:“適才我?刻意靠近了阿翎,就是想瞧瞧這東西有無變化,不成想竟是真有了變化。”
“這怎么會?”弓雙玉頭一個驚訝出聲:“剛剛是我?親自給阿翎測的魔氣?。”
她自認(rèn)為她的術(shù)法沒有問題,而且上回師清淺也沒有測出來。
奇愈長老當(dāng)然知道她驚訝什么,她繼續(xù)說道:“正是因著有的魔更?為狡猾,且奇鶴山測試魔氣?的術(shù)法萬年來都一樣,說不得就有魔針對這術(shù)法想出了掩藏之策。”
弓雙玉對這說法能?接受,這就不是她的問題了,是術(shù)法的問題。
“若是如?此,你?待如?何?”弓雙玉想著奇愈長老既然能?制造出這感應(yīng)魔氣?的東西,說不定也有什么法子測魔氣?。
果不其然,奇愈長老行了一禮說她有法子。
阿翎驚訝,但她知道現(xiàn)下她不能?躲也不能?避,甚至不能?有心?虛的表情,她深呼吸一口?氣?,大大方方伸出了右手:“奇愈長老若不信,就親自驗一驗。”
只能?賭一把了!
奇愈長老卻是直接推開了她的右手,一把拎起她的左手,以術(shù)光為刃快速劃開了她的左手食指腹,照著圣尊給的圖案用?阿翎的鮮血在她的手心?畫了一道符。
霎那間,一道金光自兩人所在的仙霓臺中央猛地沖上云霄。
蘭扶傷剛被?帶到了仙霓臺上空時,就聽?到了一陣陣的驚呼。
“魔,是魔氣?!”
“阿翎真是魔!”
“殺了她,殺了這魔界臥底!”
蘭扶傷望著仙霓臺上的場景,心?下大駭,眸子也顫動的厲害。
她被?人帶著從劍上躍至仙霓臺上時正好一道驚天動地的閃電劃過眼前,那震耳欲聾的雷聲驚得眾人齊齊捂住了耳朵。
蘭扶傷也就此掙脫了左右困著她的人,拼了命往阿翎那處沖了過去,想要替她擋下那些攻擊。
剛剛那道驚雷伴隨的閃電直接劈裂了一棵千年古樹,火焰瞬間吞噬裂木,冒出了滾滾黑煙。
然而就算是如?此濃烈的黑煙,都沒有阿翎身上洶涌散出的黑霧來的駭人。
師清淺捂著胸口?在一陣破體震魂的心?悸中猛地醒來,睜眼的瞬間,那光怪陸離、刺目如?光斑的時光裂片盡數(shù)在腦海里爆炸,疼得她一陣陣抽氣?。
弓著身子喘著粗氣?好一會兒,腦子里那些交疊碎裂又互相重合的畫面終于各自有了位置,將師清淺的神智釋放了出來。
她摁著眉心?往四處瞧去,四周空空蕩蕩的,再也沒有了那些浮光掠影。
師清淺幾個粗重的呼吸后,勉強(qiáng)壓下了些剛才那瞬間在瞧見‘她’死亡時的驚駭,她往四處瞧去,這是哪?
“啊,你?醒了?”
一道光線探了進(jìn)來,隨之而來的是個端著藥碗的醫(yī)修弟子,她看見師清淺醒了后一臉驚喜模樣快步走?到了近前。
師清淺在看清楚這人模樣后,確認(rèn)并?不認(rèn)識,她問道:“這是哪兒?”
那人放下藥碗想要上前替師清淺探測一番,卻被?師清淺避開了。
她有些悻悻收回了手解釋道:“這里是夏影峰上的藥廬,你?昏迷了,被?送來了此處,是憫慈上尊親自給你?療愈受傷的神魂的。”
她說完后似是想起了什么,一邊說著‘我?去告訴長老一聲你?醒了’一邊往外跑。
師清淺在聽?到山心?慈的名號后,捏住了有些刺痛的眉心?,剛剛腦海里的記憶過于混亂,在聽?到山心?慈的名號后,她終于是想起來了昏迷前的事。
她同阿翎一道進(jìn)了邳靈云谷,她想要突破【昭天鎮(zhèn)煞結(jié)界】,但被?傷了神魂。
所以現(xiàn)下她們是出來了?
師清淺猛地往四處瞧去,沒有瞧見阿翎的身影。
阿翎呢?
阿翎師清淺想到阿翎,想到剛才瞧見的那所有一切,之前一些困惑現(xiàn)下竟是全明白了。
她終于知曉了阿翎那些反常:為什么她會魔族術(shù)法;為什么會在第一眼就喊出了法器名字還堅信是她煉制出來的;又為什么不論她做什么,阿翎都擔(dān)心?她存了害她的心?。
就連那‘丑東西’不見了,阿翎竟都能?想到她身上。
原來如?此,竟是如?此!
師清淺心?底全是苦澀,也終于知道了阿翎說的她們之間絕無可能?是為何。
她以為她們之間,只是開妖山那一次的錯處,卻是沒想到,在阿翎心?里,她們隔著一世!
她已經(jīng)被?‘她’害死了一次,又怎么可能?再同她在一起!
可是,那不是她啊,師清淺心?里千瘡百孔處處滲著血,想到瞧見的那些畫面,她不禁自問道,那是她嗎,是她害死的阿翎嗎?
師清淺十分的迷茫,想起畫面里兩人的誤會,想起阿翎到死都不知道的‘她’的心?意。
那真的是她么,她又怎么會這么對待阿翎呢。
她會舍得阿翎墮魔,忍受只要活著就得承受的痛苦?
她會讓阿翎一個人呆著魔域那種陰沉腐爛的地方那么多年?
她能?忍著心?底的情誼,叫阿翎至死都不知曉有個人深愛著她?
不,那不是她!
師清淺困惑的眼里漸漸聚起光,那不是她,她眼里閃動著堅定的目光,就算那是阿翎前世記憶里的她,但卻不是現(xiàn)在的她。
“果真醒了,憫慈上尊的治愈術(shù)果然了得。”
師清淺聽?見聲音,從激蕩的心?思里收回神思,看到來人,立刻問道:“阿翎呢?”
“阿翎?你?說那魔界臥底?她啊,現(xiàn)下正在仙霓臺受審,她——”
她剛收到消息,那阿翎被?測出魔氣?了,正要說這事,但話還沒說完,就見眼前亮起了一道術(shù)光,隨即下一息,師清淺就消失不見了。
師清淺在聽?到魔界臥底的時候,心?下就是一驚,隨后體內(nèi)的氣?息就跟風(fēng)雨來前的海面般翻滾了起來,她在那瞬間感知到了阿翎有危險。
等她傳送至仙霓臺,望見阿翎跪伏在殷紅的血泊中,七根鎖魂伏魔釘叫她動彈不得,妖風(fēng)肆虐中,她周身籠罩的黑霧如?同被?困淺灘的巨龍,四處掙扎卻越不出那上了雷電結(jié)界的仙霓臺。
師清淺瞧著這曾經(jīng)在她夢里反復(fù)出現(xiàn)過的場景,這叫她每每想起都心?慌不已的畫面,瞧著那奄奄一息、狼狽不堪跪伏在所有人面前的阿翎。
她的肩膀乃至整個身體,都在看見阿翎又一口?鮮血噴涌而出后劇烈地顫抖了起來!
隨著她每往前行一步,這憤怒的顫抖幅度就大一分,幾息內(nèi),所有人都注意到了她的到來。
瞧見了她身上漸漸溢出的黑霧。
師清淺一步步靠近困于伏魔陣中央的阿翎,風(fēng)刃狂卷,手心?泛起黑色火焰,手背青筋暴跳,五個指甲因著用?力過度由青白轉(zhuǎn)為恐怖的血紅。
只見那血紅的手指撕扯住了那由裁云上尊親自布下的閃電結(jié)界,用?力一扯,暴烈地撕開了如?囚籠一般的蜿蜒雷電。
師清淺踩著陣膽上的術(shù)光一步步往前走?去,狂刃席卷下,那從她身體里滲出的黑霧就像是無數(shù)從深淵里冒出的惡鬼,凄厲的尖嚎著就往四處攻了過去,將那本就有了一道口?子的雷電結(jié)界沖的稀爛粉碎。
漩涌的魔氣?洶涌地籠罩住了整個仙霓臺,還不等四周的人反應(yīng)過來,一簇簇火焰就自黑淵中燃起,瞬間點(diǎn)?燃了四處,一時間哀嚎哭喊聲不斷。
奇愈在見著師清淺的那一刻就心?道不好,可是她已經(jīng)用?上了七根鎖魂伏魔釘,也還是沒能?將圣尊要的東西從阿翎體內(nèi)逼出。
看著那越來越近的師清淺,她心?一狠,就要將手上的所有鎖魂伏魔釘都釘入阿翎體內(nèi)。
但卻在剛有行動的下一瞬息,僵住了身子。
她低頭,不可置信地看著她的胸口?,那一處竟是多了一個拳頭大小的洞,不等她震驚,又是一道黑霧穿透了她的胸口?。
緊接著她瞧見她的身子,一處處被?這些詭異黑霧穿透,被?穿過的身體里從內(nèi)里燃起了一道道暗火,燒得她神魂俱裂。
奇愈哀嚎著蜷縮著身子匍匐倒地,這股如?同將身體內(nèi)部全數(shù)炙烤了起來的痛苦,叫她完全無法直起身子,疼得四處打滾。
一旁的弓雙玉想去救她,卻在觸碰到她的瞬間,也被?穿透了手掌。
手上帶血的法器應(yīng)聲掉落,那上頭阿翎的鮮血在墜地的瞬間,如?同往熱油上扔了火星子,瞬間仙霓臺上火光沖天。
葉冰楓她們想要阻止師清淺,卻被?這詭異的黑火圍困,飛不出也躲不開,不得不祭出各自法器同這些黑火對上。
師清淺一步步走?到了阿翎的面前,徒手破開了她身上所有的束縛,拔出了她體內(nèi)的鎮(zhèn)魂釘,看著懷里的人囁嚅著唇。
那夢境里永遠(yuǎn)聽?不清的聲音,這一次清晰的入耳。
她說:“快跑”
阿翎用?力眨掉眼里的血水,看清師清淺露出了魔的狀態(tài)后,忍住喉間的血腥味,艱難地催促師清淺快跑。
她被?測出了魔氣?后,這些人一心?要折磨死她,師清淺這幅模樣被?瞧見了,還不知會落入何等境地。
若是此時,阿翎有力氣?往四處瞧一眼的話,怕是會驚訝。
需要跑的不是師清淺。
師清淺望著懷里的人,看清了她被?赤紅血絲籠罩的眼里全是擔(dān)憂,她在擔(dān)心?她?
這是她在那幻境里從來沒在阿翎眼里見到過的神色,這是不是說明,阿翎對她和‘那人’是不一樣的?
師清淺用?力呼吸一次,眉梢眼角猙獰著一股隱忍和嫉妒,她不僅想要不一樣,她還想要唯一。
她用?力閉了閉眼,藏起眼里因著知道這事絕不可能?如?愿而產(chǎn)生的悲涼和絕望。
再睜眼時,師清淺的眼里全然是一團(tuán)黑霧,她低頭看向懷里的人,袍袖一振露出修長的手臂,攬住已站不直身的對方。
殷紅的指甲一點(diǎn)?點(diǎn)?延長,好似長出了獠刺。
師清淺一臉決絕,緩緩俯身,貼上了那沒了血色有些干涸,卻是她日夜妄想的唇。
尖利的指甲劃破了手心?,她用?力一握,手心?一片殷紅。
黑霧籠罩中,師清淺一手勾著阿翎的腦袋加深了親吻,一手在阿翎背后用?鮮血畫了【魔主萬世契約】最?后一頁上的符箓。
若是阿翎能?瞧見就會發(fā)現(xiàn),那符箓圖案是一片羽毛,同她從前隱藏魔氣?時產(chǎn)生的圖案是一樣的。
阿翎不知道師清淺為什么會突然在這時候親吻她,還帶著一股那么令人心?悸的悲傷,她感受到那貼著她腦后的手在微微顫抖。
她睜眼去瞧,師清淺閉著眼,她看不清她眼里的情緒,但這好似狠狠隱忍著一股憂傷的眉心?無端得叫她一陣心?酸。
阿翎竟然很想哭,她緊緊反握住了師清淺的手臂。
在她想躲開這吻的下一瞬,她忽然感到到了身體里好似有股熱流在往胸腔上浮動,漸漸地隨著呼吸好似要從喉管而出。
她用?力掙扎了起來,她不知那是什么,但她擔(dān)憂萬一是那她那控制不住的血水。
她從剛剛起唇齒里就有股濃郁的血腥味,這也是她想躲開師清淺親吻的原因。
她也不知道為什么此時此刻,她擔(dān)憂的是她同師清淺的第一次親吻會被?她一口?血水給整得狼狽。
不等她掙脫開師清淺的桎梏,瞬息之間,有什么東西順著兩人相貼的唇渡了過去。
阿翎瞪大了眼睛,這是?
不等她細(xì)想,師清淺重新吻了上來,唇上微微一痛,她竟還被?咬了一口?。
雖然不是很疼,卻叫阿翎的心?生生漏了一拍。
她這是怎么了,為什么會這般,兇狠又纏綿,像宣泄像控訴,還有一股子哀怨在里頭。
阿翎竟是更?想哭了,她用?力去推師清淺,想問問她怎么了。
師清淺感覺到了懷里人的掙扎,心?一陣陣抽痛,腦海中幻境里的那一幕總是不受控的冒出來。
她固執(zhí)地想要覆蓋掉從前那人在這上頭留下的印記。
但在感受到阿翎的拒絕后,心?下一痛,心?灰意冷,松開了阿翎。
阿翎在獲得了自由的瞬間,瞧見了師清淺眼里的哀哀欲絕。
這一下剛剛起就積蓄起的酸澀瞬間如?巨浪沖刷了心?底那根弦。
一滴淚,順著眼角滑落。
師清淺瞧著這同她夢境里別無二致的眼淚,抿直了苦澀的唇角,心?道她果然不喜她。
阿翎還沒意識到她竟然能?哭了,現(xiàn)下有另一身體上的變化正在震驚著她。
她驚訝地發(fā)現(xiàn)身上的傷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體內(nèi)的氣?息也清新得好似清洗了一遍。
這是怎么回事,阿翎強(qiáng)忍住心?底剛剛因著師清淺的難過而起的悲傷,在看清師清淺眼角的紅紋似活了一般在蠕動時,阿翎的心?整個被?攫取住了。
“你?怎么了?”
她緊張地伸手貼住了她的臉頰,望著師清淺被?黑霧籠罩的眼眸,心?下震顫不已,一個可怕的想法自阿翎腦海里冒出。
師清淺卻沒有回答她這一問題,陰沉的狂風(fēng)中,師清淺一點(diǎn)?點(diǎn)?隱匿進(jìn)了黑霧里。
阿翎看著在她手心?里漸漸泛起黑霧的臉:“不!不!你?回來!”
阿翎心?慌不已,師清淺這一回同從前那次變換形態(tài)完全不一樣,她為什么還不變回正常模樣。
還有剛剛,從她身體里離開的東西?
阿翎這才發(fā)現(xiàn)眼角處濕漉漉的,她伸手一抹,是眼淚。
她哭了?
是魔淚!師清淺拿走?了魔淚!
這突然發(fā)生的一切,都叫阿翎措手不及,她拼命想去夠黑霧里的師清淺,卻怎么也夠不到。
眼睜睜看著師清淺同黑霧融成一片后,她聽?見了,黑霧里傳來了師清淺的聲音。
那洪亮卻陰鷙的聲音傳遍了整個仙霓臺。
“蠢貨,你?只是沾染了一些本尊的魔氣?,他們就如?此對你?,被?傷成了這樣,你?竟還不愿跟我?走?。”
“既如?此看不上魔,本尊也不勉強(qiáng),且等著你?后悔的那日。”線諸負(fù)
第094章 萬字章(八千營養(yǎng)液)
師清淺冰涼的話語清晰地傳到阿翎耳朵里時, 那些殘忍的字眼就像一把把利刃直接從耳道滾落到了心里。
一路劃破血肉,鮮血淋漓。
緊接著下一秒,一股難以言喻的不安惶恐,瞬間攫取住了阿翎的心臟, 幾乎是在?瞬間, 阿翎就明白了師清淺話語里的意?思。
她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那如巍峨高?山般的沉重悲傷一座座壓上心頭。
阿翎明白師清淺這是要將所?有的事?情攬到她一人身上, 一時間腦海里狂風(fēng)海嘯電閃雷鳴。
不?可以, 這怎么行!
阿翎整個人如遭雷擊,顫抖得?厲害, 她跌跌撞撞要從地上爬起來去追師清淺。
不?可以, 不?可以就這么走, 這么一走師清淺就是整個奇鶴山的敵人。
別走,要走一起走。
阿翎踉踉蹌蹌從地上起身, 她想喊師清淺停下,但發(fā)澀的喉嚨卻怎么也發(fā)不?出一個音。
黑霧里, 師清淺的聲音再度傳來,這一次聲音仿佛是從遙遠(yuǎn)深淵里傳來的一樣, 還混著許許多多雜雜的哭聲, 似厲鬼哀嚎。
“十煞鬼魄本尊帶走了, 想要的話,來魔域。”
阿翎往前沖的步子?猛的一頓,這話什么意?思,十煞鬼魄不?是在?她這里嗎,師清淺這話是對誰說的?
眼見著周圍黑霧漸漸散去, 阿翎的心猛地沉入了谷底。
不?,別走!
蘭扶傷看見四周這些從初始就只是圍住了她, 沒有對她造成?半點(diǎn)傷害的黑霧,漸漸地散去了一邊。
剛才起她就聽到了四周各種?痛呼咒罵,從聽到的話里來判斷,這燃起暗火的黑霧正在?攻擊她們。
但蘭扶傷身處其中卻一點(diǎn)事?也沒有。
她立刻明白,是師清淺,她沒有要傷害她。
當(dāng)面前的黑霧突兀地散開,她感覺這仙霓臺就像是個被黑霧割裂的巨大迷宮。
蘭扶傷疑惑地瞧著面前這散開的黑霧,它們仿佛是給她指了一條路。
她立刻不?帶猶豫地往前沖了過去。
在?路的盡頭,她看見了滿面淚痕、沖著虛空的黑霧仿佛要吶喊的阿翎。
不?好,蘭扶傷心下一驚,立刻沖了過去,一把捂住了阿翎的嘴,在?她耳邊壓低聲音說道:“阿翎冷靜點(diǎn),現(xiàn)下什么也別說!”
阿翎在?聽到蘭扶傷的聲音后,用?力拉扯住了她捂著她嘴的手,她想要蘭扶傷替她攔下師清淺。
蘭扶傷見阿翎激動的模樣,還有滿眼的悲傷絕望,她第一次見到這么難過的阿翎,一時間心也跟著狠狠抽痛了起來。
剛剛師清淺的話她也聽到了,完全是把阿翎摘出來了,阿翎若是現(xiàn)下說些不?該說的,師清淺做的那些就白費(fèi)了。
阿翎瞧著蘭扶傷的模樣,就知道她大約誤會了。
她哪能?不?明白師清淺是為了什么,她用?力拽下蘭扶傷的手,她剛剛發(fā)現(xiàn)她好似能?發(fā)得?出聲音了。
阿翎心下一痛,一定又是師清淺。
“阿翎,不?要說話。”蘭扶傷捂不?住阿翎后,只好壓低了聲音提醒。
阿翎點(diǎn)點(diǎn)頭,趁著蘭扶傷沒反應(yīng)過來,一把拽住了她的手,防止她說到一半被這人攔下。
確定阻止不?了師清淺后,阿翎只能?忍著心下劇痛,順著她已經(jīng)打開的局面演下去。
她奮力朝著虛空中那陰森森散著黑霧卻還沒有完全閉合的裂縫喊道:“我早就知道你是個陰險狡詐卑鄙無恥腦子?被開水燙了嘴比頭蓋骨還硬的小人,但我沒想到你竟是比小人還不?如的惡魔。”
“你放心,你后悔了我都不?會后悔,你這種?腐尸林里的蛆詐尸了都不?想搭理的人,我能?后悔我就跟你姓!”
“有本事?你別跑,跑得?這么快跟狗一樣喪不?喪氣,你要喜歡做狗,以后我見著丑狗,就喊師清淺!”
蘭扶傷現(xiàn)下的驚訝不?比剛剛見著仙霓臺上阿翎身上散出魔氣的時候少,她甚至懷疑這些黑霧是不?是能?叫人亂了心智。
“阿翎你”
蘭扶傷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么好了,明明剛剛她瞧著阿翎的神?色很?是傷心,她還擔(dān)心阿翎會說出些類似要師清淺回來的話。
怎么一轉(zhuǎn)眼的功夫,阿翎就變了一副模樣,這也罵得?太難聽了,她現(xiàn)下真的很?是有些同?情師清淺。
仙霓臺上四處的人自然也是聽到了阿翎痛罵師清淺的這番話,他們被師清淺這詭異魔氣燃起的暗火攻擊得?無法脫身,狼狽的很?。
雖說阿翎這般臭罵師清淺,他們心里舒服了些,但同?時他們也有些害怕,若是師清淺被罵惱了又殺回來,那他們可怎么辦啊?!
師清淺在?剛聽見阿翎開口說的那些每個字都像淬了毒一樣的話后,面容瞬間變得?青白,她捂住胸口痛苦得?輕微喘息著。
但當(dāng)她聽到最后一句,聽到了,那加重了的‘丑狗’‘師清淺’,她只覺得?腦子?里‘嗡’的一聲,一道驚雷劈在?了她的腦門上。
師清淺蒼白的面容上神?情愕然,眼里全是震驚,阿翎怎么知道的?
她竟然知道了
師清淺松開了捂著胸口的手,那尖利的指甲已經(jīng)劃破了她的肌膚,她卻像是感覺不?到疼痛。
茫然散亂的瞳孔漸漸聚了光,在?瞧清阿翎眼里的那同?樣的痛苦隱忍時,嘴角浮起了一點(diǎn)笑意?。
這傻子?,她大約是不?知道她見過她在?魔域真得?生氣痛罵一個人的神?情。
哪像現(xiàn)在?這樣,眼眶紅紅的,眼角濕濕的,捏著的拳頭還在?打顫。
師清淺驀地輕笑出聲,這聲音在?一片厲鬼哀嚎里,顯得?那么的格格不?入。
她隨意?拍開虛空里她帶走的那些在?亂竄的鬼煞,眼里的笑意?叫這些原本還惶恐被抓著了要被折磨的的鬼煞,大大松了口氣。
仙霓臺上燃著暗紅的黑霧,也在?這輕笑聲中漸漸熄了火,濃郁的黑霧一點(diǎn)點(diǎn)地隱入了虛空。
“不?好,別叫師清淺跑了,快抓住她!”
葉冰楓在?瞧清了半空中那已經(jīng)快要閉合的裂縫,急忙御劍而?起,企圖去阻止師清淺的逃跑。
但也就只有她一人還想去抓師清淺,旁的人巴不?得?師清淺這魔頭現(xiàn)下趕緊走!
阿翎望著那漸漸消失的身影,怎么用?力擦也擦不?干眼角的濕潤,眼角那處就跟積聚了好幾日的厚重烏云一般,一旦開始下雨就停不?下來。
看見葉冰楓御劍去追師清淺,她一邊落淚一邊緊張地罵得?更兇了。
“你等著,等裁云上尊逮到你,一定將你大卸八塊,用?你的血肉給奇鶴山的花草施肥,再撕了你的三魂七魄叫你同?邳靈云谷的鬼煞一道哀嚎不?止”
阿翎等瞧見葉冰楓黑著臉一個人御劍回來,這才像是罵不?動了撐著腰在?喘著粗氣。
趁著歇力她往四處瞧去,整個仙霓臺一片狼藉,全是被烈火燃過的焦黑,就連她的腳下也是一樣。
但她沒有旁人那般,像是被燙得?厲害,她腳下的焦黑就像個幻覺,她一點(diǎn)也不?覺得?燙。
剛剛困住她的伏魔陣如今已經(jīng)是個被燒穿的大窟窿,【陽靈伏魔鏈】成?了一灘鐵水,正淅淅瀝瀝往這窟窿里流淌。
阿翎抬眸往那火光燃得?最熱烈,還不?見要熄的那方向看去,十二座無妄鉞浮椅在?烈火里早已沒了那金光浮身的華麗尊貴。
它們殘敗的就像這仙霓臺一樣,焦黑、污穢、空了心,阿翎甚至覺得?這些詞也能?形容如今的奇鶴山。
她看著四處被暗火燒傷了在?地上匍匐掙扎求生的人,一陣山風(fēng)吹過,阿翎滿是血霧的裙擺獵獵作響。
這都是剛剛瞧著她在?地上掙扎求生的人,世事?無常,如今倒是她瞧著他們在?地上,但阿翎的心沒有一點(diǎn)開心,她只覺得?這一切很?是諷刺。
“救我,救救我”
背后傳來一陣微弱呼救聲,阿翎轉(zhuǎn)頭去看,散去的黑霧里躺著的竟是奇愈長老。
阿翎垂眸瞧了眼,一臉驚慌呼喊了起來:“奇愈長老,你,你這是怎么了?”
她說著就要去扶,但又好像看著她傷太重,不?知道能?扶她哪兒。
她沖著已經(jīng)在?積極救人的蘭扶傷大聲喊道:“扶傷,快來瞧瞧這兒,奇愈長老她快不?行了!”
蘭扶傷正在?救治山心慈的手微微一頓,她轉(zhuǎn)頭去看阿翎:“稍等我一會兒。”
山心慈傷得?也很?重,是三峰峰主里唯一被這黑霧燒傷的人,如今已經(jīng)進(jìn)氣多出氣少了。
她好似也聽到了阿翎的喊聲,擔(dān)心蘭扶傷會去救旁人,掙扎著伸出焦黑一片的手緊緊拽住了蘭扶傷,不?讓她去管旁人。
蘭扶傷要顧忌著她的傷口,一時間倒也不?好有太大動作,只能?對著阿翎喊道:“阿翎,你先用?靈力護(hù)住奇愈長老心脈。”
阿翎聽了后,用?力點(diǎn)點(diǎn)頭,大聲回道:“好,你盡快過來給奇愈長老瞧瞧。”
她一邊說著一邊給奇愈長老輸靈力。
嗯?阿翎發(fā)現(xiàn)了她的靈力不?對勁,臉上夸張的驚慌表情微微一個遲鈍,好在?奇愈長老如今狀況不?好,怕是注意?不?到阿翎剛剛的一點(diǎn)反常。
“你你為什么”奇愈長老感覺到體內(nèi)匯入了一股股的靈氣,撐著一口氣抬頭瞧了眼阿翎。
她很?是驚訝,這人怎么如今還會救她。
阿翎瞪大了眼,似是疑惑了下奇愈長老這沒問完的問題是什么,她遲疑反問道:“你是說我為什么還要救你?”
奇愈長老已經(jīng)完全撐不?起腦袋,只有一聲悶悶的痛哼。
阿翎緊張地一邊給她輸入靈力,一邊勸她先別說話,對于奇愈的問題她回答的十分迅速和理所?當(dāng)然。
“這又不?是長老你的錯,是那師清淺,她的魔氣沾染了我,虧我辛辛苦苦將她從邳靈云谷給背了出來,想不?到她竟是魔,剛剛她還說帶走了鬼煞,邳靈云谷結(jié)界被破壞的事?肯定也是她做的!”
“說起來這些還多虧了長老你煉制出的那測魔氣的東西,要不?然也不?能?發(fā)現(xiàn)我身上有魔氣,就查不?出這真正的魔界臥底。”
“對了奇愈長老,你那東西是怎么做的,可否教教我,下次我也能?用?來探測身邊有沒有魔了。”
蠢貨!
道融圣尊捂著胸口,一股怒火直沖眼底,他望著【蛟影鏡】里這張?zhí)煺嬗薮赖哪槪薏?能?立刻將她扒了皮抽了血把她也制成?沒腦子?的傀儡!
反正她有腦子?也不?會用?。
道融看了眼那已經(jīng)堅持不?住的奇愈,一口鮮血再次從喉管處噴涌而?出,他疼得?眼眸顫抖,【蛟影鏡】里的畫面也逐漸模糊了起來。
廢物?,都是一群廢物?,看見葉冰楓連師清淺的影子?都沒摸著,他一揮手熄滅了【蛟影鏡】里的畫面。
原來十煞鬼魄是在?師清淺的手里,那東西可就齊了,這也是個蠢貨,原本他還真當(dāng)是阿翎那蠢貨把東西弄丟了。
道融捂住了劇痛不?止的心,想到東西齊了,他現(xiàn)下卻無法去取,眼里的怒火更甚了。
師清淺倒是好運(yùn)氣,殺了奇愈,反倒困住了他。
奇愈是他唯一用?心頭血成?功煉制出的完美傀儡,她聽話好用?,外表行為都和常人無異,保留了思想智慧,但卻只對他有情感,只聽他的吩咐。
這種?完美傀儡千百年來耗費(fèi)心頭血也只煉出了這一個!
不?是他不?想多煉制一個,是這心頭血禁止頗多,用?心頭血煉制的傀儡一旦身死,他也會被反噬了根基。
他本就傷勢未愈強(qiáng)行出關(guān),這番又被反噬,如今若是強(qiáng)行去對付師清淺,怕是傷敵一千要自損八百。
師清淺!
道融想到這么一個完美的傀儡就這么被師清淺毀了,他還無法立刻就去殺了她,道融的心恨得?陣陣抽痛。
她竟然還帶走了十煞鬼魄,道融捂著胸口,泛著血絲的嘴角揚(yáng)起個詭異笑容。
真是上趕著找死!
若不?是如今奇愈被毀,今日就是師清淺的死期!
巨大的痛苦壓得?道融直不?起身,他摁下現(xiàn)下就去殺了師清淺的想法,努力平息著體內(nèi)這亂涌的內(nèi)力,泛起術(shù)光的白骨手指彎如鷹爪猛地?fù)高M(jìn)了胸口,將劇痛的心困于術(shù)法中。
若是此刻有人能?瞧見道融圣尊的模樣,怕是能?當(dāng)場嚇?biāo)溃@如惡鬼般猙獰的面孔,這自殘般嵌入身體里仿佛要掏心的白骨手掌。
這一切的一切都透著一股迫人心府的驚悚。
阿翎瞪大了眼睛,看著在?面前緩緩合上眼的奇愈長老,她不?敢相信她竟然就這么死了。
她明明已經(jīng)給輸了那么多的靈力,竟然也撐不?到蘭扶傷來瞧她。
蘭扶傷好不?容易將山心慈給初步穩(wěn)定住了情況,聽到阿翎的驚呼,趕緊過去一瞧。
但人已經(jīng)死了。
見阿翎目光怔怔的,看起來很?是悲傷的模樣,蘭扶傷欲言又止,想了想還是覺得?應(yīng)該告訴阿翎。
“阿翎,你不?覺得?奇愈長老可能?有問題么?”
阿翎哪里能?不?知道,她難過的是她還沒問出她背后的人是誰,她原以為是山心慈,但剛才她瞧見山心慈也倒在?一邊了,心下就排除了。
既然師清淺走時說的那些話是為了將她摘出來,那一定是有她忌憚的人,就這兩?人,明顯就不?是師清淺的對手,她有什么好忌憚的。
可惜了,她剛剛感覺自己演的還是不?錯的,她瞧著奇愈長老都有些被她的天真感動,可惜來不?及了,她傷太重了。
這師清淺也是,怎么沒想著把人一道抓回去審一審,真是太沖動了。
“有問題?什么問題?”
阿翎收拾好面上表情,再抬頭時一臉茫然,看得?蘭扶傷一陣額角抽搐。
但不?等她繼續(xù)說些什么,忽地兩?道光影掠過,她心下一驚立刻就要運(yùn)轉(zhuǎn)靈氣進(jìn)行防御。
“別擔(dān)心,是小流離。”
阿翎看著這忽然回到她手上的法器,還有九霄捆仙鎖也變成?了一根長長的鏈子?繞上了她的手臂。
剛剛這兩?法器都被關(guān)在?了那【虎尺束器籠】,現(xiàn)下怎么忽然回她手上了?
阿翎回頭看去,那【虎尺束器籠】在?黑霧褪去后,就如同?被海水腐蝕多年的銹鐵般,一陣風(fēng)吹過就脆弱得?應(yīng)聲而?裂。
看著失而?復(fù)得?的小流離,阿翎眼里又是一陣熱流涌過,要不?是她盡力往回憋著,怕是又要掉眼淚。
蘭扶傷看著阿翎手上的法器,忽然意?識到了什么,剛剛她救治的那些傷得?很?重的人,都是在?之前審判阿翎時對阿翎用?了刑的人。
他們手上沾了阿翎鮮血的法器全部被燃成?了烙鐵模樣,還甩不?脫,像嵌進(jìn)了手心里一樣。
不?過好在?剛剛她用?靈力發(fā)現(xiàn)能?幫著取下來,只是那些法器在?取下后全部燃成?了飛灰。
看著阿翎手里完好無損的法器,蘭扶傷說不?出心里是種?什么感受,想了想,將這個發(fā)現(xiàn)同?阿翎說了。弦逐副
她總覺得?她若不?說,阿翎大約也不?會注意?到。
阿翎確實沒有注意?到,聽了蘭扶傷的話后,詫異地往四處瞧去,首先看見的就是被扶起的弓雙玉,垂在?身側(cè)的手一片焦黑。
她的手上法器確實不?見了,那【罡風(fēng)鎚】是最早放倒她的法器。
師清淺
這人
阿翎望著早已沒有了人影的虛空,剛剛憋回去的眼淚,就如同?斷了線的珠子?,滾滾掉落,完全沒有了要停下的趨勢。
她收回目光,用?力抹掉眼淚,現(xiàn)下不?是哭的時候,她還有事?要做,但這眼淚就像是故意?跟她對著干,越擦越多,
最后她干脆自暴自棄了,抱著膝蓋狠狠哭了起來。
像是要把這些年哭不?出來的眼淚都一次性哭掉。
四周的人瞧見阿翎在?奇愈長老尸體前哭得?這般傷心,心里都很?不?是滋味。
有為了自己之前懷疑阿翎而?羞赧的,也有因著阿翎的豁達(dá)不?記仇佩服的,當(dāng)然也有一些暗罵阿翎愚蠢的,覺得?她過于好心。
這奇愈長老雖說也是被師清淺的魔氣迷惑了,但剛剛測出了阿翎體內(nèi)魔氣后,下死手釘了阿翎七根伏魔釘?shù)囊彩撬?br />
那有多痛,他們之前光是瞧著阿翎的哀嚎都隱隱也感覺到了痛。
現(xiàn)下人死了,阿翎竟然還能?為了她難過成?這樣。
倒是不?知道說什么好了。
葉冰楓原還有些懷疑阿翎的,畢竟當(dāng)初師清淺同?阿翎一道上了冬雪峰,師清淺可是處處護(hù)著阿翎,還給她上了命魂結(jié)界。
雖然那時候阿翎瞧著是對師清淺沒有什么心思的,但一個人這般對她好,總是會有些內(nèi)心異動的吧。
她倒是沒想到,這阿翎的心竟是如此的黑白分明,師清淺的話她也聽到了,她是想帶阿翎走的,但阿翎不?愿意?走。
如今阿翎還因著奇愈長老傷心成?這樣,葉冰楓這下確信了,阿翎對師清淺,并不?似師清淺對她那樣情深義重。
阿翎低頭哭得?太傷心,也引得?所?有人都瞧著她,倒是沒有人注意?到剛剛已經(jīng)完全閉合的虛空,竟然又有了一道裂縫。
“主上”
牧伶藥師望著下面的場景,又看了眼一直沉默不?語的師清淺,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些什么好。
她剛才被師清淺救出后,以為是要徑直返回魔域的。
倒是沒想到,師清淺又回到了這眾人聚集的地方,想來是為了底下那阿翎。
只是這阿翎,牧伶藥師眼里涌起不?喜,看著她那副為了個不?知所?謂的人哭得?情真意?切的模樣,心下替主上感到一陣悲涼。
她真的配得?上主上這份喜歡嗎?
師清淺深深看了眼那哭得?肩膀劇烈抖動的人,心也跟著鈍鈍的疼,她還是喜歡她笑起來的樣子?。
“走。”
她收回目光,隨意?撕裂虛空,一腳跨進(jìn)了不?見天日滿是荒土廢墟的陰森魔域,望著面前那在?幻境中不?止一次出現(xiàn)的鐵塔,掩下眼里的痛楚,毅然決然走了進(jìn)去。
一陣電閃雷鳴,那厚積的烏云,像是再也托不?住那蓄勢待發(fā)的雨點(diǎn),頃刻間,傾盆大雨在?一道道驚雷中,狠狠鞭笞上這一片焦黑的仙霓臺。
蘭扶傷護(hù)著悲傷不?已的阿翎回到她的洞府。
一進(jìn)洞府,阿翎就擦了眼角的眼淚,一個術(shù)法潔了面,除了眼眶瞧著還泛著紅,其他倒是看不?出剛剛她還沉浸在?悲傷中哭得?不?能?自已。
蘭扶傷望著這一幕,張了張嘴,想說什么,但又不?知道怎么說,她總覺得?今日的阿翎有些怪異。
阿翎不?在?意?她臉上的驚訝,拉著人仔細(xì)看了看,問道:“你沒事?吧?”
仙霓臺起暗火的時候蘭扶傷也在?,她擔(dān)心她也有受傷。
剛剛在?仙霓臺,她有些表演任務(wù)在?身上,倒是不?好關(guān)心她有沒有事?。
蘭扶傷趕緊搖搖頭:“我沒事?,那些黑霧一直護(hù)著我。”
阿翎也猜的這原因,這遭算師清淺做的還不?錯。
蘭扶傷剛才還參與了傷員救治,她想到剛才那些受傷的人,說道:“這次傷得?比較重的人,都是在?你被測出魔氣后,傷了你的人。”
阿翎點(diǎn)點(diǎn)頭,替師清淺解釋了下:“這也不?能?算師清淺的錯,是他們先不?分對錯的動手,師清淺也算是替我報仇了。”
蘭扶傷挑了挑眉,她也沒說師清淺這事?做錯了,雖然在?她看來,這仇確實是翻了倍的報了,但阿翎也說了,算是報仇,既然是報仇哪還講個公平。
總不?能?你捅我一刀,我也只能?回你一下吧。
阿翎見蘭扶傷沒事?,上好結(jié)界后拉扯這人往里頭走去,行至日常喝茶的那桌子?旁,貼著人就坐下了。
她湊近了身子?,在?蘭扶傷的耳邊輕聲說道:“替我檢查下我體內(nèi)的靈力。”
蘭扶傷見她這幅小心模樣,雖然不?知道是為什么,但也是立馬應(yīng)了下來。
她伸出手,手心泛起藍(lán)光,替阿翎細(xì)細(xì)檢查起來,不?多會兒,那睜著的眼睛忽然瞪大了一圈,她驚訝地看著阿翎,似乎想從她的眼里得?到一些肯定。
阿翎眨了眨眼,看到蘭扶傷這震驚的表情,想來她的感受是對的,她體內(nèi)靈氣確實不?對。
之前在?仙霓臺,她瞧見自己身上的傷口快速在?愈合的時候,就感覺到了體內(nèi)靈力過于充沛,整個人也好似被洗髓伐筋了一般,有些血肉重鑄的感覺。
但當(dāng)時因著師清淺突如起來的行為驚得?她措手不?及,她沒時間細(xì)想這變化。
后來,她給奇愈長老輸入靈氣時,再次感覺到不?對勁,她體內(nèi)竟是有兩?股靈氣在?搶著往她手心冒。
最為叫她在?意?,且不?得?不?在?現(xiàn)下這感覺并不?安全的情況下就想知道發(fā)生了什么的原因,是剛剛她們回來的路上,她一路裝得?很?痛苦,那不?完全是裝的。
體內(nèi)不?斷凝結(jié)的靈氣也確實叫她有一些痛苦,那感覺就像是有一只手在?體內(nèi)捕捉靈氣并把它們搓成?了珠子?。
蘭扶傷再次確認(rèn)了一遍,顫著的眼眸很?好地表達(dá)了她的震驚,阿翎的體內(nèi),竟是有兩?顆金丹。
這怎么會
她將這個發(fā)現(xiàn),學(xué)著阿翎的模樣,湊到阿翎耳邊,小聲告訴了阿翎。
阿翎重重呼了一口氣,同?她想得?完全一樣。
“怎么回事??”蘭扶傷實在?忍不?住好奇,小聲問道。
阿翎惱恨的一掌拍上了面前的石桌,‘咔嚓’一聲,東極石做的桌子?應(yīng)聲而?裂。
不?等蘭扶傷驚訝完,阿翎又直接一道術(shù)法將這桌子?給拼了起來。
然后又來了一掌拍了個粉碎。
這樣她心里的怒氣才稍稍消了一些。
“有桌子?嗎?”阿翎轉(zhuǎn)頭問蘭扶傷。
蘭扶傷還沒從這突如起來的驚嚇中回過神?,聽到阿翎的話,遲鈍地點(diǎn)點(diǎn)頭,從乾坤袋里拿出了之前他們出任務(wù)時帶著的那簡單的木頭折疊桌。
阿翎一手撐著腦袋,一手克制著力道煩躁地用?手指頭敲著桌子?,說的話像是在?給蘭扶傷解惑,盡管蘭扶傷在?阿翎的異常中都沒敢問。
“是師清淺的,這腦子?有坑的東西!”阿翎咬牙切齒地把加重了‘坑’字的讀音。
她是想不?出腦子?沒坑的人是怎么做的出來把修為都給別人的事?。
適才在?師清淺取走魔淚的時候,她是有感覺到有些些異樣,但后來,想到師清淺那帶著令人心驚的侵略性但又繾綣無比的吻,阿翎臉頰有些發(fā)燙。
這狗東西,那種?情況下她哪里還顧得?上其他的,她甚至當(dāng)時還擔(dān)心她萬一忍不?住嘔出的血水會給頭一次親吻的師清淺造成?心里上的陰影。
她倒是理智的很?,一邊親她一邊取東西,還能?一邊送東西,這么能?,怎么不?去人界參加什么雜技戲耍班子?。
這么有能?耐,鐵定能?掙出個頭牌來。
做魔都埋沒她了!
蘭扶傷在?聽到阿翎說是師清淺后,一點(diǎn)都不?意?外,除了她還能?有誰能?把對于修士來說就是命的金丹給另一人。
不?對,還有一人,蘭扶傷立刻想到了在?密室里瞧見的那嵐凰上尊金竹悅。
她在?道融圣尊被魔所?傷后,生剖了自己的金丹給了道融圣尊。
如此一想,那嵐凰上尊對道融圣尊的感情怕也不?是一般的深刻。
“我真想擰了她的腦袋下來,好好問問她腦子?里是不?是長泡了,要是有需要我可以替她拿針戳一戳,在?泡沒消之前,別再做些叫人想擰爆她頭的事?!”
蘭扶傷安靜地聽著,見阿翎氣得?眼角都紅了,心下嘆息,師清淺究竟要做什么?
阿翎也在?想這個問題,這人到底要做什么,為什么要把金丹給她,她怎么能?就這么一句話不?說的就走了?!
她當(dāng)然知道剛剛的情況緊張,師清淺也是為了救她才以魔態(tài)示人,但剛剛的情況難道危急到了一句解釋都來不?及說的地步嗎?
哪怕說下下次見面的時間地點(diǎn)呢,現(xiàn)在?這算什么意?思,她要去魔域那地方呆著了?
最后撒謊說的十煞鬼魄在?她那里,又是要誰去尋她?
阿翎摸著手腕上的小流離,十煞鬼魄明明就在?她的小流離里。
說起來她的小流離里,還有那靈山虎頭蛛要獻(xiàn)祭給道融圣尊的千年妖丹。
先不?想這事?了,阿翎望向蘭扶傷,很?是認(rèn)真地湊到她耳邊問道:“扶傷,你有沒有什么剖丹不?太痛苦,或是能?減少痛苦的法子??”
蘭扶傷聽了這問題,立馬退開些距離,心生警惕:“你要做什么?”
阿翎深吸一口氣,把人拉扯了回來,理所?當(dāng)然說道:“自然是還給她。”
蘭扶傷認(rèn)認(rèn)真真看了眼阿翎,確定她不?是在?開玩笑:“你說真的?”
阿翎面對她的質(zhì)疑反問道:“若是顧景陽把她的給你,你要嗎?”
她故意?在?關(guān)鍵詞上停頓了下,沒有說出口,她總覺的她的言行能?有人瞧見,這感覺是師清淺給她的,她覺得?她在?仙霓臺的種?種?都在?說明,有個人在?暗中搞事?情。
既然要搞事?情,怎么可能?不?對她們進(jìn)行監(jiān)視,知己知彼,提高?勝算。
蘭扶傷對于阿翎的這個類比十分的不?適,心下總感覺變扭,顧景陽怎么會把金丹給她,但若是,若是她真的給了,蘭扶傷認(rèn)真想了想,她也確實和阿翎一樣,不?會要。
想到這,蘭扶傷點(diǎn)點(diǎn)頭,但語氣十分的猶豫:“有法子?。”
她向來愛研究飛虹臨新樓里那位飛升的祖師留下的一些古籍上面不?常被人主意?到的東西,比如無痛剖丹。
之前在?卓靈山那妖洞密室里看見嵐凰上尊生剖金丹的痛苦后,回來她就想起了典籍上的一些方法,但她并沒有親自試驗過,她有些擔(dān)心。
阿翎心里松了一口氣,有法子?就好,見蘭扶傷這一臉擔(dān)憂的模樣,她正要寬慰幾句,忽地聽到了傳音鈴的聲音。
她撤去結(jié)界,傳音讓人進(jìn)來,見到是顧景陽時,心下一喜,她正有事?情要找顧景陽。
兩?人互相著急地關(guān)心了一番對方,見互相都還好,才放下心。
顧景陽這一回被放出來,還將阿翎被搜走的東西都拿了回來,給阿翎送了回來。
阿翎伸手接過她的那幾只乾坤袋隨意?瞧了瞧,沒少什么東西。
顧景陽發(fā)現(xiàn)阿翎的眼眶紅紅的,眼睫上還有些濕潤,看起來像是哭過,心下大動,她還從來沒見過阿翎哭過。
想到一路上聽到的那些事?,顧景陽眉心蹙了蹙,她沒想到她被關(guān)著的時候,阿翎險些喪了命,幸好有師清淺在?。
“清淺她——”
顧景陽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阿翎厲聲打斷了:“別提那黑心的魔,想到她就來氣。”
這話半真半假,她帶著人坐到了那張木頭桌子?邊上,顧景陽瞧見蘭扶傷的臉色也不?大好,看見她后好像還有點(diǎn)恍惚。
蘭扶傷因著阿翎剛剛那問題,現(xiàn)下有些不?大好意?思看見顧景陽。
兩?人匆匆打過招呼后,齊齊看向似乎有話要說的阿翎。
阿翎上好結(jié)界后,又同?剛剛一樣湊到了蘭扶傷的耳邊問道:“剖丹的事?晚些進(jìn)行,你帶翎二三了嗎?”
蘭扶傷不?知道她怎么問起了這個,點(diǎn)點(diǎn)頭:“帶著的。”她不?論去哪兒都帶著它,想說話的時候也能?有個回應(yīng)。
阿翎將她的計劃同?蘭扶傷說了,蘭扶傷聽完后點(diǎn)點(diǎn)頭:“行。”
阿翎又將整個洞府都上了一層障眼法。
她帶著顧景陽到一旁的藤椅上坐下,蘭扶傷一人留在?了木頭桌子?邊,拿出了翎二三。
蘭扶傷想了想今日可聊的事?,但這么忽然要一本正經(jīng)的當(dāng)著人的面聊天,她倒是不?知道怎么開頭了。
顧景陽不?知道她們這是做什么,但還是隨著阿翎坐到了離桌子?有一些距離的藤椅上,見著阿翎又給兩?人這處上了一層結(jié)界和障眼法后,顧景陽擰緊了眉心。
如有那修為高?深的能?透過阿翎的結(jié)界看見她的洞府的話,就會看到阿翎同?蘭扶傷還有顧景陽三人是一道坐在?了木頭桌子?邊上。
蘭扶傷還和‘阿翎’在?聊天。
阿翎從剛剛顧景陽帶還給她的乾坤袋里掏出了她那兩?只食聲鳥,和顧景陽一人抱一只。
顧景陽猜測阿翎有很?重要的事?要同?她說,想到上一次這幅情景,阿翎同?她說了師清淺的事?,震撼了她好多天,這一次她這比從前更慎重的模樣,叫顧景陽整個心都提了起來。
總感覺會聽見不?得?了的事?情。
“我的道侶又沒了。”阿翎躺下后第一句話,就帶著一種?很?是哀怨的情緒。
“啊?”顧景陽是萬萬沒想到,她提著心連呼吸都屏住了,聽到的竟是這么一句話,“什么叫道侶又沒了?”
阿翎幽怨地看了眼顧景陽,蘭扶傷的心思還是等她自己發(fā)現(xiàn)吧,她要說的是師清淺。
“還記得?那次冬雪峰傳我去問話,我讓你來救我那次,那時候我跑,是因著那日師清淺說想同?我結(jié)契為道侶。”
“啊!”顧景陽就說呢,那日阿翎跑什么,想不?到清淺竟然直接就同?阿翎說明了心意?。
阿翎繼續(xù)說道:“但我沒同?意?。”
“啊。”顧景陽這倒是不?大意?外。
阿翎吸了吸鼻子?,說到這竟然有些想哭:“那時候我還不?知道一些事?情,但這次從邳靈云谷把人背出來,我是想等她醒來就告訴她,我改主意?了。”
“啊~”顧景陽眼眸顫抖,阿翎這話的意?思是答應(yīng)了?
在?邳靈云谷這五年阿翎確實沒有再提起過要同?蘭扶傷結(jié)為道侶的想法,她同?清淺的關(guān)系也緩和了不?少。
清淺更是對阿翎好到了骨子?里。
顧景陽其實也知道阿翎徹底被這‘好’給攻陷是遲早的事?情,但是她也沒想到會在?這時候聽到這話。
阿翎原本這情緒還有點(diǎn)受傷的,她定下的道侶跑了,但因著顧景陽的反應(yīng),她有點(diǎn)憂傷不?起來。
“你一個字換四個調(diào)的回答我,是要做什么?烏鴉成?精了?”阿翎沒好氣地捶了她一拳。
顧景陽捂住被敲了的手臂:“這不?是意?外么,所?以呢,你想怎么樣,去找清淺?”
阿翎搖頭:“我上哪兒去找她,魔域那么大。”
顧景陽沒有去過魔域,但來的路上她已經(jīng)知道了師清淺是新的魔尊。
“以往魔尊的洞府想來不?難找?”
阿翎搖頭,上一任魔尊行蹤不?定,她在?魔域有沒有洞府都不?知道。
從前魔域最舒服的洞府大約就是她的鐵塔了吧,其實那確實是個好住處,又大又堅硬,無聊到發(fā)瘋的時候還能?登高?看看腐尸林里的蛆打架。
都怪師清淺走得?那么急,她都來不?及推薦給她。
“找到了她,我們也做不?成?道侶了。”阿翎哀哀的語氣倒是叫顧景陽有些蹙緊了眉心。
阿翎這是打算再換個人?
那這回顧景陽看了眼不?遠(yuǎn)處蘭扶傷,這是個排除項,清淺如今人在?哪都不?知道,現(xiàn)下阿翎又同?她說起這事?
難道?顧景陽微微瞪大了些眼,這回,是要輪到她了嗎?
不?等她嘴里那聲又換了一個奇異調(diào)子?的‘啊’說出口,她就聽到阿翎頗為懊惱地感慨了一聲。
“如今是道都不?同?了,還怎么結(jié)契做道侶,她一個魔,我一個修士,我們在?一起,這叫什么?”
顧景陽挑了挑眉,順著這話脫口而?出:“狼狽為奸?”
阿翎又給了顧景陽心口一拳:“胡說什么,我們這最多叫蛇鼠一窩。”
顧景陽唇角抽搐,這詞有比她的好嗎?
但聽阿翎這話,她并不?是要換個人,她只是糾結(jié)她們這日后的關(guān)系該叫什么。
“就認(rèn)定了是她了嗎?”顧景陽收起了臉上的隨意?表情,認(rèn)真地問道。
阿翎不?知道她怎么忽然認(rèn)真了起來,但這個問題,她早在?邳靈云谷往上爬的那段路上,就已經(jīng)想過千百遍了。
她回望向顧景陽,眼里帶著鄭重?zé)o比的認(rèn)真,點(diǎn)了點(diǎn)頭。
“嗯,就她了。”
第095章 怪物
外頭的雨下個?不停, 雨勢絲毫不見減弱,洞府的空氣里也有一股潮濕的味道。
顧景陽覺得阿翎這話也像是一陣潮汐,有一種延緩的沖擊力。
看著?不強(qiáng),但若不是提前有防備, 也容易叫人跌上一跤, 好在不算疼。
大約也是早有心理準(zhǔn)備, 顧景陽心里沒有多少的難受, 或許是從一開始她就明白阿翎對她的感情。
畢竟阿翎從一開?始, 就把放在了一個?朋友的位置上。
但這也是顧景陽不解的地?方,為了掩藏心里的情意, 她?沒有認(rèn)真問過?阿翎這個?問題。
開?始的時候她?以為是阿翎年紀(jì)小完全?不開?竅, 但進(jìn)了奇鶴山后, 遇到蘭扶傷,阿翎第一時間就說了要尋她?做道侶的想法。
原來阿翎不是沒有開?竅, 是真的從來沒有考慮過?她?。
顧景陽用力扯了個?笑,也不知是對誰笑的, 她?現(xiàn)在其?實真的很想問一聲,為什么就不是她?。
但看著?阿翎提起師清淺時, 眼角眉梢不經(jīng)意流露的歡喜, 她?想想還是算了, 沒有意義。
顧景陽微微笑著?,把那些從來沒有表現(xiàn)出來過?的情意徹底摁熄在了心底,做朋友也挺好。
至少像現(xiàn)在,陪著?阿翎的是她?。
她?用力擼了一把手里肥得?更像雞的食聲鳥,把它的羽毛都給弄炸毛了, 心也就平靜了。
靜下心來后,她?發(fā)現(xiàn)了剛剛起就覺得?有些不對勁的地?方, 她?抬頭望不遠(yuǎn)處,洞府另一角落,那阿翎施了障眼法的地?方。
那處障眼法看起來坐著?她?,還有阿翎和?蘭扶傷,她?們兩人還在聊著?天?,有對話聲傳來。
剛剛她?聽著?的時候就有些疑惑,但阿翎有事要說她?沒細(xì)聽,現(xiàn)下集中注意力一聽后就發(fā)現(xiàn)了問題。
她?剛要開?口問阿翎,阿翎卻先開?了口。
“感情這事先放放,我有正事要說。”
顧景陽偏頭看向阿翎,原來剛剛說的不是正事,她?就說這么大個?陣仗,就說個?道侶的事有些夸張了。
她?們這個?結(jié)界,可是外頭聽不見里頭的聲音,但里頭可以聽到外頭的聲音。
這種結(jié)界不說點(diǎn)要緊事都有些浪費(fèi)。
不過?現(xiàn)在,顧景陽暫且先不打算聽阿翎說的正事,她?示意阿翎先別出聲。
“噓,你聽。”
阿翎以為有人來了,立馬噤聲,豎起耳朵聽外頭動靜,聽了會兒,除了蘭扶傷那頭的對話聲,并沒有其?他的聲音。
“怎么了?”阿翎問道。
顧景陽保持著?笑容指了指不遠(yuǎn)處那角落,蘭扶傷那處。
阿翎一臉疑惑往那處望去,她?布的障眼法,她?自然是看得?到里頭真實場景。
蘭扶傷正在跟翎二三?對話。
她?像是在同翎二三?說起了如何減輕剖丹的痛苦,阿翎倒是沒想到蘭扶傷如此上心,已經(jīng)開?始計劃準(zhǔn)備起來了。
這體內(nèi)金丹的事她?還沒來得?及對顧景陽說,聽到這打算解釋下。
顧景陽比她?先開?了口:“阿翎覺不覺得?同蘭扶傷對話的那鳥說話的聲音很耳熟。”
耳熟?阿翎疑惑,抬眸看去,猛地?反應(yīng)過?來了,翎二三?同她?的聲音是一樣的,當(dāng)初她?還用它來敷衍顧景陽。
果?然,下一秒顧景陽笑得?十分的危險,繼續(xù)說道:“阿翎覺不覺得?,那鳥來回車轱轆在說的話十分的耳熟,像是【詳細(xì)說說】【繼續(xù)】【這也太那個?了吧】【你說得?對】,你聽,它是不是一直在重復(fù)著?四句話。”
阿翎心道糟了,她?倒是把從前?的事給忘了,看到顧景陽微微瞇起的眼睛,阿翎果?斷的第一時間認(rèn)了錯。
顧景陽當(dāng)初只當(dāng)是阿翎敷衍她?才來回四句話的反復(fù)說,倒是沒想到,敷衍她?的是只鳥。
她?真是被氣樂了,所以那些夜晚,她?整夜整夜的,是在同一只鳥對話,她?剛剛還心道蘭扶傷同一只鳥說話怪逗人的,沒想到這逗人的事她?早就干過?了。
“對不起,我錯了,要不讓你揍一頓出出氣。”阿翎立馬伸出了手,一副負(fù)荊請罪的模樣。
顧景陽‘啪’的一聲拍開?了她?的手:“揍你也出不了氣,這鳥怎么在蘭扶傷那兒?”
阿翎解釋道:“我送的,當(dāng)初看沒人陪她?聊天?,她?一個?人時常自言自語,覺得?她?需要。”
顧景陽撇了她?一眼:“我也要。”
阿翎瞪大了眼,望著?顧景陽,看她?神色不像開?玩笑,有些尷尬說道:“就這一只——”
顧景陽揮手打斷了她?的話,只有一只的話,剩下的話都不用說了,她?總不能去同蘭扶傷搶只鳥吧。
她?看了眼那還在認(rèn)真同一只鳥聊天?的蘭扶傷,她?那模樣也真是有點(diǎn)傻氣。
“說正事吧,你要同我說什么?”顧景陽收回了目光,轉(zhuǎn)頭讓阿翎繼續(xù)之前?的話題。
阿翎見顧景陽揭過?了話題,心下一松,剛剛她?還在想要是顧景陽非要翎二三?的話,她?要不要厚著?臉皮去跟蘭扶傷把翎二三?要回來。
因著?這事打岔,阿翎要說的那些事一時間倒是理不出頭緒,不知道該先說什么了。
她?干脆就把叫她?最為震驚的事先給說了。
顧景陽自認(rèn)為經(jīng)歷了這一些個?事,她?的心已經(jīng)給鍛煉出來了,不會再?有什么事能叫她?心下受驚了。
但下一刻,她?就自我打臉了。
顧景陽沒忍住提高了些音量又?問了一遍:“你是說,清淺就是你那條丑狗???”
阿翎趕緊將被顧景陽不自覺掐緊了的食聲鳥從她?手里解救出來:“你別激動,別激動。”
這可憐的食聲鳥已經(jīng)工傷肥了,可不能在給因‘工’犧牲了。
還有她?剛剛可不是這么說的,阿翎糾正了顧景陽的說法。
“那不是狗!只是形態(tài)奇怪了一點(diǎn),再?說也不是很丑啊,那是師清淺的元嬰。”
顧景陽一言難盡地?望著?現(xiàn)下斬釘截鐵說那不是狗的阿翎,當(dāng)初她?們質(zhì)疑的時候,她?可是堅持認(rèn)為那是狗。
她?還記得?,當(dāng)初也是在這洞府里,阿翎還非要那‘狗’給她?們叫一聲。
以此來證明那是條‘狗’。
這么說的話,她?想起來了!!!
她?就說當(dāng)時她?瞧著?那‘狗’只是叫了一聲,怎么看起來像要碎掉了。
若那是個?人,還是清淺的話,被逼著?在她?和?蘭扶傷面前?學(xué)狗叫,那不碎掉才怪!
這要是她?的話,寧死不屈,清淺怎么能就這么對阿翎的無禮要求屈服了!
顧景陽搓了搓手臂上爭先恐后冒起的疙瘩,她?忽然意識到,她?竟然聽了清淺的‘狗叫’。
這么叫人顏面掃地?的黑暗時刻竟然叫她?給遇著?了。
她?只希望清淺別記得?這事,不然總覺得?危險。
顧景陽捂著?‘砰砰砰’直跳的心臟,立馬從善如流,也不去嘲諷阿翎前?后不一的言行,立刻改了稱呼。
“所以就是,清淺的元嬰受傷后竟是變成了異獸模樣,是有實體的?”顧景陽重新整理了阿翎的話語,把丑狗委婉改成了異獸。
這也是從前?她?對阿翎的說法,偏那時的阿翎非說那是狗。
說實話,哪有狗能丑成那模樣的。
不是,她?不是說師清淺丑,顧景陽心里給師清淺道歉,她?只是以事論事,實話實說。
阿翎不知道顧景陽現(xiàn)下心里的復(fù)雜活動,她?點(diǎn)點(diǎn)頭:“對,受傷嚴(yán)重后,她?的元嬰就有了實體,身上也都是些實際的傷痕,你可知道原因,她?為何這么特殊?”
一般來說元嬰類似于凡人魂魄,但卻能離體,修為越高元嬰的力量就越強(qiáng),不光可奪舍,厲害的也可直接傷人。
但從沒有聽說過?有誰的元嬰能形成個?實體的,還是在受傷后。
顧景陽面色嚴(yán)肅的搖頭道:“聞所未聞,不過?清淺身上的特殊也不是這一處兩處。”
她?這話倒是事實,除了師清淺應(yīng)該也沒人能一下幻魔一下恢復(fù)正常,阿翎若有所思,她?覺得?這應(yīng)該是和?師清淺的身世有關(guān)。
她?想到了同師清淺極為相似的金竹悅,想到了在邳靈云谷里頭見到的場景。
她?把這事也給顧景陽說了。
顧景陽再?一次被震驚到了,不過?好在有剛剛師清淺就是丑狗那嚇?biāo)廊说氖虑樽鲣亯|,這事顧景陽只是震驚,沒有被嚇到。
“所以是奇愈長老在煉制十煞鬼魄?”顧景陽聽完阿翎說的在邳靈云谷里看到的那段景象后總結(jié)到。
阿翎點(diǎn)點(diǎn)頭又?搖搖頭:“我感覺她?背后有人,這事她?應(yīng)該只是個?執(zhí)行者。”
她?還把在仙霓臺上奇愈逼問她?十煞鬼魄下落,但她?撒謊說丟了的事一道說了。
顧景陽聽到這一陣疑惑:“十煞鬼魄在你這?那清淺為什么說在她?那里?”
阿翎同剛剛一樣點(diǎn)頭后又?搖頭:“在我這,我也不知道她?為何要這么說,她?可能也不知道東西在我這。”
畢竟她?拿到東西的時候,師清淺是昏迷狀態(tài)。
顧景陽一手抱著?食聲鳥,一手捏住了眉心,將這些事情聯(lián)系起來想了一遭。
“這事不簡單,從開?始我們被罰去邳靈云谷修復(fù)結(jié)界,奇愈一道前?去,還在途中特意告知了十煞鬼魄的事,當(dāng)時我記得?她?還讓阿翎你找到了務(wù)必告訴她?。”
“再?之后符文修復(fù)好后陣府就坍塌,結(jié)界破鬼煞出,阿翎你被鬼煞附體,還特意露出手腕的魔氣,在所有人以為你是魔的時候,奇愈控制著?你跳進(jìn)邳靈云谷,她?其?實就是想要你進(jìn)去替她?找那十煞鬼魄。”
"等你出來后必定是要被洞府審判的,然后她?理所當(dāng)然可以拿走你手上的十煞鬼魄。"
分析到這顧景陽問道:“所以奇愈對你用重刑是因著?不信你說的遺失了十煞鬼魄,想要你交出來?”
阿翎聽她?將事情全?部捋了一遍,腦子里對于這事的認(rèn)知也更全?面了下,聽顧景陽這么問,她?果?斷搖了搖頭:“不是,她?應(yīng)是信了的。”
她?當(dāng)時看的清楚,在聽到東西沒了后,奇愈有多失望,之后的事,她?好像在找另一件東西。
“她?可能是想要我體內(nèi)的無淚之鑰。”
“啊?”顧景陽再?一次發(fā)出了驚呼,“無淚之鑰?什么意思?”
阿翎給顧景陽解釋,這事倒是要從她?出生?時說起了:“我同師清淺被調(diào)換后,金絲柳將師清淺娘親留給她?的無淚之鑰給了我,也就是這東西使得?我不會有眼淚。”
“眼淚?”顧景陽像是想到了什么,提高了音量追問了一句,“無淚之鑰能讓人沒有眼淚?”
阿翎點(diǎn)點(diǎn)頭,她?是在師清淺拿走東西后,才聯(lián)想到或許奇愈也是想要這東西,只是不得?其?法。
當(dāng)時奇愈也在她?的手心畫了符咒,后來師清淺在她?的背后也畫了一樣的符咒,阿翎也是剛才將所有事情聯(lián)系起來想,腦海中默默回憶了兩人畫的圖案。
竟是一樣的,但筆畫是反的。
一個?將她?體內(nèi)的魔氣四散出來,一個?卻是隱藏凝聚。
顧景陽并沒有聽過?什么無淚之鑰,但她?聽過?傳說,說是魔淚——魔尊悔恨至極掉落的眼淚,吞吃可叫人一生?無淚。
所以,無淚之鑰或許就是傳說中的魔淚。
等等,顧景陽腦中一道金光閃過?,十煞鬼魄,魔淚
她?瞪大了眼睛,眼里寫滿了不可思議,阿翎被她?看得?心下一驚:“怎,怎么了?”
顧景陽一把捏住了阿翎的手腕,指著?上頭小流離幻化的紫色手鐲問道:“那妖丹,咱們一道在開?妖山遇到的妖丹,是還在這里頭嗎?”
阿翎不明白她?怎么忽然這幅模樣:“一直在,我也不知道該怎么給它取出來。”
顧景陽緊緊握著?阿翎的手腕,眼里閃著?光,瞧著?阿翎,語氣有些猶豫:“你聽過?妖魔鬼怪的傳說嗎?”
阿翎情不自禁抬高了眉毛,眼里都是疑惑:“什么妖魔鬼怪?”
“就是那個?,【妖魔鬼怪,毀天?滅地?】的傳說。”顧景陽語氣有些急切。
阿翎眉心一跳:“這什么東西?”
看樣子是沒有聽說過?,顧景陽給阿翎解釋這個?傳說。
“傳說中不論是何等境界的修士,只要有了這四樣?xùn)|西:千年大妖自愿獻(xiàn)祭的妖丹,魔尊悔恨至極掉落的眼淚,經(jīng)萬次身死去魂留魄的十煞鬼魄,還有就是一件怪物。這要能湊齊這四樣?xùn)|西,她?就能獲得?上古神力,那是一種足以毀天?滅地?,叫天?地?從此混沌重開?的力量。”
阿翎聽完后,抱著?食聲鳥的手猛地?收緊,心下驚駭不已。
顧景陽忙松開?握著?阿翎手腕的手,空出手去救阿翎手里的食聲鳥,這鳥剛剛都被勒緊脖子了。
阿翎的心很亂,原本只是個?傳說,聽了也就聽了,這聽起來雖然離譜,但傳說這東西沒有最離譜,只有更離譜。
她?從前?還聽說了,對著?那些掉落的隕星晶石許愿就能實現(xiàn)的傳說,她?前?世可沒少許愿,可惜,那些愿望是一個?都沒實現(xiàn)。
她?收回發(fā)散的思維,回到顧景陽說的話上,想到了她?提到的那四件東西的最后一件。
“怪物,什么是怪物?”
阿翎不知道怎么的,聽到這兩個?字,心里有股沒來由的驚慌,這感覺叫她?很難受。
好像被扼住喉嚨般,吞咽都漸漸困難了起來。
“不知道,只是說了是怪物,具體怎么個?‘怪’法,是人是物或是其?他,傳說中是一點(diǎn)提示都沒有。”
不然這也就不能只是傳說了,顧景陽心想,剩下的三?件東西雖說難得?,但至少聽起來是能存在的,說不得?就有人能湊齊。
要不是這‘怪物’的描述模棱兩可,那一定是有很多人想要驗證一番傳說了。
阿翎終于知道了她?心下這不安的原因了,她?顫著?眼眸望向顧景陽,眼里閃動著?的害怕叫顧景陽都心下一驚。
“怎么了?”
阿翎反握住了顧景陽的手:“師清淺走的時候,說十煞鬼魄在她?那里,她?是希望有人去尋她?,既然那人為此要去尋她?,是不是說明找到師清淺,東西就齊了?”
顧景陽聽了這分析,想了想點(diǎn)點(diǎn)頭,這番分析很有道理,若不是瞧著?阿翎臉色不對,她?都很想夸夸她?,這一番變故倒叫她?愛動腦子了。
“怪物,有沒有可能,是師清淺?”阿翎一臉凝重,想到了師清淺的特殊,想到了她?受傷的元嬰確實丑得?很怪異。
顧景陽又?是一聲‘啊’,她?感覺她?活到現(xiàn)在發(fā)出過?的驚嘆都沒有今天?的多。
她?細(xì)細(xì)想了想,師清淺在某種意義上確實稱得?上是怪物。
先是那世間罕有的‘精粹仙體’,逆天?的修為進(jìn)階,還有那切換自如的人魔形態(tài),受傷了能成實體的元嬰,不論是哪一點(diǎn),但拎出來,都是一種異于常人的‘怪’。
顧景陽順著?阿翎的思路往下說:“按阿翎你說的,清淺拿走了你體內(nèi)的魔淚,又?說了鬼煞在她?那里,她?本身又?是怪物的話,她?要尋的那人手上若是有獻(xiàn)祭妖丹,或是清淺本身也有的話,那找到清淺確實東西就集齊了。”
顧景陽說完后一陣后怕,她?不知道傳說中的這種神力有多厲害,但萬一真的能毀天?滅地?,被那等存了壞心的人拿到,那就是這世間的滅頂災(zāi)難。
“任何千年大妖的自愿獻(xiàn)祭妖丹都行嗎?”阿翎望著?小流離,有些猶疑問道。
顧景陽搖頭:“這我也不知道,傳說也沒說具體的,只說是千年大妖自愿獻(xiàn)祭的妖丹。”
阿翎不知道怎么的,她?隱隱覺得?只有她?手上的這顆虎頭蛛的獻(xiàn)祭妖丹是有用的,但具體她?為什么會有這想法,她?也不知道。
就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或許是因著?看到那白骨手鏈也融進(jìn)小流離的時候,她?當(dāng)時感覺到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好似它們本就該在一起。
小流離上一世她?也是帶著?進(jìn)邳靈云谷的,但那次十煞鬼魄并沒有融進(jìn)到小流離里。
這次同上次的不同之處,除了多了那白骨,就是小流離里的虎頭蛛的妖丹。
阿翎隱隱覺得?是那融在小流離里頭的虎頭蛛的妖丹吸引了金竹悅的鬼魄。
又?細(xì)想了一遍這個?傳說,阿翎腦子里的一些事情漸漸被捋成了一根根線,但她?現(xiàn)在還有些無法將這些事串起來。
還差一個?點(diǎn),一個?能融合所有這些事情的點(diǎn)。
阿翎暫且按下這團(tuán)混亂的思緒,她?想到了另一件事:“既然師清淺走的時候那么說,是不是說明她?也知道了這個?傳說?”
顧景陽想了想點(diǎn)點(diǎn)頭:“怕是如此,不光知道了,她?還讓那人去尋她?。”
阿翎握著?顧景陽的手收攏手指,眼里閃過?擔(dān)憂:“那她?是不是很危險?”
顧景陽猶豫了下,點(diǎn)點(diǎn)頭,心想怪不得?清淺走的時候沒帶走阿翎。
“不行,我得?去找她?。”
阿翎說著?站起了身,將顧景陽手里的食聲鳥收回塞進(jìn)了乾坤袋里,將洞府復(fù)原。
“阿翎別沖動。”顧景陽立馬拽住了人,這大晚上的,外頭跟天?破了一樣下著?大雨,電閃雷鳴的,這時候去哪里找人。
蘭扶傷見阿翎她?們結(jié)束了密談,趕緊收起了翎二三?,結(jié)束了她?的假裝聊天?任務(wù)。
就在她?剛要開?口問阿翎怎么了時,顧景陽身上的凰翮亮了起來。
龍吟小鎮(zhèn)自從那次顧景陽消滅了一批來襲的異獸,后來那些身軀龐大厲害的異獸都跟著?魔族去攻擊奇鶴山,又?被道融圣尊消滅了個?干凈,小鎮(zhèn)已經(jīng)連著?好幾日的晚間都恢復(fù)了安寧。
就在眾人想著?這大暴雨的晚上,異獸想來也不想出門時,那突如其?來的浩蕩異獸群將他們打了個?措手不及。
奇鶴山雖然早就安排了弟子鎮(zhèn)守,但面對這力量驚人還打不死的異獸,他們也只有被打的份。
弟子們紛紛傳信給洞府。
然而洞府因著?今日仙霓臺一事也是傷亡慘重,戰(zhàn)力最強(qiáng)的劍修洞府府主?,一位成了魔尊遁走魔域,剩下三?位多少都受了些傷,需要閉關(guān)療傷。
如今只能是術(shù)修打頭陣了,除了明云麗外的三?位術(shù)修洞府府主?俱都帶人前?往支援。
顧景陽同阿翎還有蘭扶傷往龍吟小鎮(zhèn)趕時,正好同她?們遇上了。
眾人一道趕往龍吟小鎮(zhèn)。
另一邊龍吟小鎮(zhèn),曾老在異獸的攻擊下已經(jīng)快要守不住鴻漸學(xué)府了。
學(xué)府里避難的學(xué)修瞧著?那已經(jīng)快被撞裂的結(jié)界,驚呼聲一聲高過?一聲,有那膽小的已經(jīng)哭作了一團(tuán)。
修師們雖說修為比學(xué)修們高,但也只是這群矮子里拔高了些,面對這些兇殘龐大的異獸,那也是蚍蜉撼樹以卵擊石,一點(diǎn)用沒有。
曾老緊緊皺著?的一張臉,在異獸的攻擊下,漸漸猙獰痛苦了起來,他在學(xué)府外頭布置的是命魂結(jié)界。
若是被破了,他的命也就交代在這了。
他倒是不怕死,也活了數(shù)百年了,按人界說法,死了也算喜喪了。
他只擔(dān)心他死了后,身后這群還正當(dāng)年少的學(xué)修們,他們要怎么辦。
蒼老渾濁的眼里閃過?絲哀痛,曾老再?次運(yùn)轉(zhuǎn)起體內(nèi)所有的靈力加固結(jié)界,如今能多守一會兒等到支援或許還有救。
陽夏的寧蔭藥廬已經(jīng)擠滿了人,還有源源不斷被送來的傷員,正在她?一籌莫展的時候,她?收到了故人的傳信。
牧伶藥師跟著?師清淺回到魔域后,就傳了消息給曾經(jīng)的好友。
但叫她?沒想到的是,好友第一句話就是喊救命。
還是喊主?上去救命。
牧伶藥師有些猶豫,不知道經(jīng)了今日的事后,主?上還愿不愿意管這些事。
再?者,龍吟小鎮(zhèn)遇襲,奇鶴山必是會派人去支援,到時候遇上了,怕是有麻煩。
但聽著?陽夏藥師說著?龍吟小鎮(zhèn)今夜出現(xiàn)的異獸有多兇猛,那些凡人有多可憐,她?還是決定替陽夏傳個?話。
她?望著?眼前?這大門緊閉的鐵塔,主?上回魔域后選擇了此處做府邸,進(jìn)去后就沒了聲響,也不知道在里頭做什么。
她?深吸一口氣,叩響了門。
第096章 都過去了
電閃雷鳴, 狂風(fēng)陣陣,暴雨無休無止還越來越大,像無數(shù)的鞭子抽打著大地。
黑暗中仿佛有無數(shù)的哀嚎哭泣,連暴雨都?無法將其淹沒。
那陣陣撕心?裂肺的哭喊好似在阿翎她們每一個人的頭頂飄蕩, 所有人的面色都?在?這夜色里凝結(jié)成了冰。
“打不了, 雨太大了。”阿翎落地?后, 面色沉重地同顧景陽說道。
顧景陽點(diǎn)點(diǎn)頭, 認(rèn)同她的觀點(diǎn)。
這一路上, 夜黑雨大,先不說完全?瞧不清路上的情況, 若不是那道道閃電, 她們甚至沒辦法瞧清異獸位置, 還有它們的模樣。
“景陽!你們來了!”
顧江雪見有人落至顧家院子,匆匆替受傷的百姓包扎好口子后迎了出來, 見是顧景陽后臉上閃動著驚喜。
顧鴻決在?后院守著,聽到消息后也?趕到了前院來。
顧家有顧景陽在?離開前布置的結(jié)界, 是現(xiàn)下城東最安全?的去處。
所以在?收到有異獸來襲的消息后,顧江雪已經(jīng)第一時間通知了附近的百姓來避難。
還安排了修士在?結(jié)界各個?方位輪流站崗守衛(wèi)。
現(xiàn)下還沒有異獸攻到此處, 他們還不知道這一次要面對的是什么樣的異獸。
若是同上一回顧景陽消滅的那些一般龐大兇殘, 他們這些外?門修士的能?力是完全?不夠看的。
顧景陽見顧江雪還有顧鴻決都?好好的, 安心?了些。
顧江雪瞧見阿翎后,眼里閃過驚喜,之前顧景陽執(zhí)意離開就是去救她,見她如今好好的,她也?能?放心?些了。
阿翎上前同顧江雪還有顧鴻決打了招呼, 但現(xiàn)下不是敘舊的時候,她打完招呼后, 立馬說了她的想?法。
“現(xiàn)下怕是只能?防守了,先守過這一夜。”阿翎將她的想?法同眾人說了。
眾人也?知如今這惡劣天氣加上夜間視物也?困難,自然是防守為上。
但他們心?里也?有擔(dān)憂,一路上瞧見的那些兇猛異獸,他們真的抵擋得住嗎?
顧江雪同他們說了她發(fā)現(xiàn)的異獸的習(xí)性:“這些異獸從前每次來襲都?是在?晚間,好似喜歡晝伏夜出,或許明日一早天亮了它們自然就會退。”
守下這一晚上,說不定?明早它們就同從前一樣退去,這樣他們就能?喘息一口氣。
阿翎見大家對此都?沒有意見,就說了自己的安排。
既然是防御為主,那最好就將百姓聚集在?一處。
但龍吟小鎮(zhèn)名字聽著小實際不小,只顧家這一處避難所是不夠的,她打算在?城東城南城北城西?,各尋一處布上結(jié)界,由她、顧景陽、衡青易、曾碧嵐各帶一隊人守著。
并將附近百姓盡可能?收留其中,先扛過這一晚。
顧景陽點(diǎn)頭后,衡青易也?贊同了這方案,曾碧嵐雖然擔(dān)憂她會扛不住,但也?知曉此刻這已經(jīng)是最佳方案。
見大家都?沒有意見,阿翎快速一一給分配了位置。
顧景陽就留在?顧家,守護(hù)城東百姓。
衡青易去城南,曾碧嵐去城北,阿翎去往現(xiàn)下離此處最遠(yuǎn)的城西?。
蘭扶傷想?要同阿翎一道去城西?,這一路上她擔(dān)心?會有危險,阿翎拒絕了。
“顧家這處缺醫(yī)修。”剛剛她就瞧見了,顧家里頭好些傷員,顧江雪一個?降妖師適才?就在?替人包扎,顯然這處缺醫(yī)修。
至于城西?,阿翎不擔(dān)心?,她知道那處有陽夏藥師。
阿翎帶著人到鴻漸學(xué)府時,正好遇上了一群異獸在?沖擊曾老布下的結(jié)界,還給生生撞出了一絲裂縫。
“小流離!”
阿翎猛地?大吼一聲,揮著鞭子就從劍上往下跳,紫金光帶著夜色也?無法掩蓋的點(diǎn)點(diǎn)熒光,殺氣逼人地?朝著那異獸群里最前頭的兇猛異獸抽了過去。
結(jié)界里的人,看著這從天而降,還自帶電光的身影,在?風(fēng)雨里無畏無懼,幾?個?來回,就把那群沖擊著結(jié)界的異獸給生生逼退出去好幾?米。
“你們先進(jìn)去。”
阿翎將異獸打退后,又護(hù)著同行的修士進(jìn)了鴻漸學(xué)府。
等人都?進(jìn)去后,她才?一邊術(shù)法布下坑殺陣,一邊在?曾老的接應(yīng)下,一躍跳進(jìn)結(jié)界。
阿翎進(jìn)入結(jié)界后,立馬在?內(nèi)里又布上了一層結(jié)界。
剛剛被她抽裂了頭骨的異獸,瞧見人躲進(jìn)了防御結(jié)界內(nèi),赤紅著雙眼,不顧身上的傷也?要撞開結(jié)界。
但這一次,它們發(fā)現(xiàn)結(jié)界變得更加堅硬,也?更難撞破了。
不光如此,在?它們踩過的地?方,那些坑洼處忽地?顯現(xiàn)處了道道裂紋,在?暴雨里都?能?聽到‘咔嚓咔嚓’的崩裂聲,快速往一旁蔓延。
很快的,只幾?息內(nèi),那處就形成了一個?深不見底的豁口。
它們這群沖在?最前頭的異獸,齊齊掉進(jìn)了深溝里,掙扎著爬不出來。
一時間憤怒的低吼帶著洶涌的怒氣,在?暴雨里,一陣陣傳進(jìn)結(jié)界里。
阿翎沒有回頭看一眼,她徑直走到了曾老邊上,看著他滿是褶皺的臉上全?是汗水,一張臉也?比從前她最后一次見他時老了很多。
她客氣地?打招呼:“曾老。”
曾老怎么也?沒想?到,在?他支撐不住的時候,從天而降救了他,救了他身后這些學(xué)修的人會是阿翎。
她如今倒是和從前大不相同了。
當(dāng)初那遲遲無法筑基的人,現(xiàn)下瞧著怕是已經(jīng)有金丹元嬰期的修為,剛剛那術(shù)法用得也?是犀利又漂亮。
這些年,想?來是沒少努力。
鴻漸學(xué)府里頭,還有不少是當(dāng)初阿翎的同期,看清是阿翎后,俱都?震驚不已。
“竟然是阿翎!”其中一個?女生忍不住高?呼起?來,“是阿翎回來了!”
很快此起?彼伏的,一道道呼喊阿翎名字的聲音響起?。
阿翎詫異,偏了偏頭去看曾老身后那群激動的人,看到她們臉上的笑容和眼里的敬佩,阿翎不自覺撓了撓耳側(cè)。
她怎么不記得她在?鴻漸學(xué)府有這人氣。
現(xiàn)下站在?這的若是師清淺或是顧景陽,那她們是這個?反應(yīng),她還能?理解。
阿翎可記得當(dāng)初在?學(xué)府里頭,她沒有朋友。
阿翎大約是不知,在?她走后,學(xué)府里可是多了好些她的傳說。
天才?的事跡自然是為人津津樂道的,但一些普通人的逆襲經(jīng)歷更是能?激起?這些年輕人的討論。
當(dāng)初阿翎進(jìn)了鴻漸學(xué)府,遲遲不能?筑基,又因?著跟師清淺的關(guān)系,兩人一個?天一個?地?的,總是難免會被對比。
阿翎當(dāng)初又處處跟師清淺過不去,這種自身沒本事,又愛找存在?感的人自然是不討喜的。
但后來有一日阿翎變了,她變得不再去招惹師清淺,變得沉穩(wěn)了,還突然開始認(rèn)真修煉了。
修師授課時也?不再同趙笛青刑宴敕之流打鬧嬉戲了,這番變化后,她筑基了。
不光如此,她還在?一次試煉中贏了師清淺,幫著她們的隊伍贏得了吐納混元丹,剛才?第一個?驚呼是阿翎的人,就是當(dāng)初同阿翎一個?隊伍的人。
當(dāng)初那次能?贏,其實她們好些人都?覺得是阿翎有些運(yùn)氣在?身上,但后來阿翎又在?短期內(nèi)成功結(jié)丹了。
那總不能?說也?是運(yùn)氣。
她們猜測阿翎一定?是在?她們瞧不見的地?方默默努力著,這才?能?有人前的一次次‘好運(yùn)’。
現(xiàn)下看見這鴻漸學(xué)府歷年來難得的勵志人物出現(xiàn),眾人原本還在?悲傷中的情緒都?被治愈了些。
阿翎有些不習(xí)慣這種場面,見同她揮手打招呼的人越來越多,她只能?咧開了嘴,笑得十分不自然地?揮手回應(yīng)。
收回視線后,阿翎同曾老說道:“曾老,奇鶴山已派人支援龍吟小鎮(zhèn),但此間夜黑雨勢大,貿(mào)然出擊怕是有危險,現(xiàn)下經(jīng)大家商議,決意在?龍吟小鎮(zhèn)四個?方位各選一處布結(jié)界,將四周百姓聚集在?一處。”
“城西?這處,你可愿意將鴻漸學(xué)府作為收容處?”
曾老聽懂了她的意思?,他原本的想?法也?是如此,只是他修為一般,剛剛差點(diǎn)護(hù)不住后頭這些人。
如今見到了有人來支援,自然是愿意救下更多的人的。
阿翎見他點(diǎn)頭后,就打算去四處搜尋落單的百姓,但曾老捂著胸口用力平穩(wěn)了些氣息后,伸手?jǐn)r下了她。
阿翎疑惑看向曾老,從剛剛起?,他瞧見是她后,眼神里就有些阿翎看不懂的情緒。
“怎么了,可是有事?”阿翎不解地?問道。
曾老剛才?起?就想?說話,但剛剛為了結(jié)界不破,他體內(nèi)靈力快耗盡了,最后被那異獸撞出一道裂縫的時候,他胸腔里也?涌起?一股血腥味。
若不是阿翎及時趕到,他此刻怕是已經(jīng)倒下了。
他用力咽下這口血水,穩(wěn)住有些顫抖的身子,朝著阿翎鄭重地?雙手交疊于胸前朝著阿翎一躬身,行了修士間的一個?大禮。
這禮節(jié)一般是感激大恩或者慚愧道歉用的。
阿翎忙把人扶起?,她也?沒做什么,當(dāng)不得曾老這般感謝。
但曾老開口的話,倒是叫她有些意外?。
“老朽要同小友道歉,當(dāng)初在?學(xué)府的時候,阿翎你被冤枉那一事,當(dāng)時的我存了偏見,沒有聽你一句辯駁就定?了你得罪,事后也?沒能?和你認(rèn)真道歉。”
“如今你不計前嫌趕來相助,老朽慚愧至極。”
阿翎張了張嘴,她倒是沒想?到,會在?這個?時候聽到一聲道歉。
她不知怎么的,心?下澀澀的,嘴里也?泛苦,她其實一直覺得傷害一個?人后的道歉沒有什么用,但現(xiàn)下這個?時候,她竟然有了些不一樣的感觸。
曾老身后的學(xué)修和修師們,在?見到曾老行大禮時,就齊齊安靜了下來,聽到曾老說起?當(dāng)初那事時,有不少人也?想?到了自己。
當(dāng)時的她們也?因?著私心?里的偏見,在?完全?不知道事實的情況下認(rèn)定?了是阿翎的錯。
她們還為此不喜、排擠阿翎,如今竟是這個?當(dāng)初被她們瞧不上的人來救了她們。
也?不知是誰,先喊了一聲‘對不起?’,接著阿翎就聽到了好多道歉,有說著當(dāng)初不該扔她桌案的,有說當(dāng)初不該不信她的,還有說當(dāng)初不該信了師清淺的。
阿翎挑了挑眉,心?里的感觸更深了些,望著那一張張好似誠懇在?道歉想?要她原諒的臉,阿翎猝然笑開了。
“都?過去了。”
她并不想?因?著這幾?句道歉就原諒過去這些人帶給她的傷害,那都?是過去的她實實在?在?收到的惡意,她有什么資格替過去的她原諒這些人這些事。
不過如今這番場面倒也?令她有幾?分開心?,這事到此為止,算是真正有了個?完整的結(jié)局。
阿翎抿了抿唇,都?過去了,她轉(zhuǎn)身出了結(jié)界,去尋那些需要庇護(hù)的人。
如今的她已經(jīng)不需要‘道歉’這種形式的精神安慰。
但這些人能?知道自己錯了,和她不需要道歉,也?不沖突。
阿翎心?情大好。
魔域深處,一座鐵塔孤零零矗立著,說起?來誰也?不知道這鐵塔是何時存在?的,好似魔域在?時,這鐵塔就在?了。
阿翎若是在?此處,必定?要同師清淺解釋下,從前她會尋此處做府邸,純粹是因?著她在?魔域醒來后,這是她睜眼瞧見的第一個?建筑。
還正好是空的。
師清淺望著她用術(shù)法布置好的鐵塔內(nèi)部,已經(jīng)同她在?‘幻境’里瞧見的一模一樣了。
要說還有什么不一樣的話,就是這鐵塔里,沒有阿翎。
師清淺望著面前這張空空蕩蕩的白玉床,想?象著阿翎坐臥休憩時的模樣,情不自禁抿了抿唇。
但在?下一瞬,她就瞧見了另一人的身影,明明同她是一張臉,卻怎么瞧都?讓人無端生厭,想?到那人對阿翎做的一切,師清淺一掌敲碎了面前的白玉床。
好似這樣,就能?將那段在?這張床上發(fā)生的一切給敲碎成齏粉,從此消散于空氣里。
然而沒有用,有些事,在?見著的第一眼,就知道永遠(yuǎn)忘不了了。
師清淺手心?攏起?魔氣,又重新幻化出了一張一模一樣的白玉床。
她緩緩貼著白玉床坐下,伸手撥了撥那床幃上垂下的流蘇,顫動的流蘇在?幽幽的光里一晃一晃的,幅度比在?幻境里瞧見的時候略大一些。
師清淺覺得自己真是瘋了,她不光忘不掉那些畫面,竟然還在?一次次的回憶里,連細(xì)節(jié)都?清晰了起?來。
她伸手,指尖溢出了魔氣,隨著她手指的擺動,整個?鐵塔內(nèi)部散發(fā)著光源的夜明珠全?部籠上了一層魔氣,就好似給蓋上了一層黑布。
鐵塔內(nèi)瞬間黑得不見五指,師清淺腦海里的畫面也?終于像上了一層黑幕。
她微微躬身,輕輕一陣喘息。
也?不知阿翎現(xiàn)下在?做什么。
師清淺在?取走阿翎體內(nèi)魔淚時,有過一絲的猶豫,要不要在?阿翎體內(nèi)留下一絲魔氣,這樣日后她想?要知道她在?哪里就簡單多了。
不過最終她還是放棄了這個?想?法,魔氣并不是什么多好的東西?,她不能?因?著她的一點(diǎn)私心?,就將可能?對阿翎造成危險的東西?留在?阿翎體內(nèi)。
不過現(xiàn)下最危險的倒不是這一點(diǎn)半點(diǎn)的魔氣,而是那真正的惡魔。
只要他還在?奇鶴山一日,阿翎就有危險。
想?到這,師清淺抬眸瞧了眼虛空,她在?奇鶴山說了十煞鬼魄在?她這處,那人為什么還沒來。
難道是他不信?
師清淺細(xì)細(xì)回想?著這一切,她趕到仙霓臺的時候散出的魔氣第一時間就將奇愈逼問阿翎十煞鬼魄是不是真丟在?了邳靈云谷里頭的話傳回了她耳里,阿翎肯定?東西?丟了,奇愈才?下死?手只要魔淚。
既然東西?不在?阿翎那處,那只要她說是在?她這里,那就是最合理的說法。
道融為什么不信?不,他不可能?不信。
但是這么重要的東西?,他該是聽到就來的。
他為什么沒來?
師清淺心?思?回轉(zhuǎn),若是沒來,不是不想?來的話,那就是不能?。
為什么不能??
傀儡?師清淺立刻想?到了一種可能?性,她立刻虛空取出了金絲柳交給她的【魔主萬世守護(hù)契約簿】。
這簿子不光記錄著簽訂了契約的魔的名字,還有因?著這些魔遇到的各種棘手問題,以及簿子主人想?出的解決辦法。
師清淺如今已經(jīng)確認(rèn)了,這簿子的主人,前任魔尊師羽,就是她的娘親。
她重新打開了她從前有些排斥的簿子,翻到她之前好似瞧見過的那一頁。
她記得這簿子里有一頁記錄了魔尊師羽曾經(jīng)遇見過一個?被煉成了傀儡的魔。
雖說修士和魔有差別,但都?是傀儡,想?來方法有些相似。
師清淺是在?魔氣侵入奇愈腦內(nèi)才?發(fā)現(xiàn)她是個?傀儡。
找到了,師清淺看見簿子上寫的‘心?頭血’,勾了勾嘴角,露出了今日以來第一個?稱得上是笑容的弧度。
原來如此,她殺了奇愈,那用了心?頭血下傀儡術(shù)的人也?會被反噬。
很好,她終于知道了道融沒有找上門的原因?。
師清淺繃緊了一張臉,斂起?的眉目下眸光震顫,現(xiàn)下應(yīng)是那惡魔最為脆弱的時候。
若是現(xiàn)下拼上一拼,或許用不著借助神力
師清淺眉心?狠狠一跳,或許這是她唯一的機(jī)會。
但是,那惡魔不從穹頂下來的話,她要怎么上去,如何才?能?突破穹頂上的結(jié)界?
就在?她思?索間,漆黑的夜里傳來了一陣聲響。
師清淺抬起?手輕輕一揮,罩在?夜明珠上的黑霧散去,塔內(nèi)恢復(fù)了光亮。
她望著那響起?動靜的鐵門,起?身閃了出去。
牧伶聽見身后有動靜時,回頭一瞧,主上竟然出現(xiàn)在?了她的身后。
“何事?”
牧伶從驚嚇著回神,趕緊將陽夏傳信求助的事同主上說了:“主上,陽夏說龍吟小鎮(zhèn)今夜遇襲,那異獸來勢洶洶且數(shù)量眾多,他們恐是抵擋不住。”
說完后她又覺得這事或許不該管,這次魔界攻打奇鶴山,可是跟著一群異獸,奇鶴山內(nèi)已經(jīng)不少人認(rèn)定?了異獸是魔族制造出來的,說不得今夜的事也?會被算在?魔族頭上。
師清淺在?聽著龍吟小鎮(zhèn)遇襲后,立刻想?到了阿翎,這事想?來以她那性子,一定?是要去支援的。
她手心?快速蓄起?魔光,將面前的鐵塔整個?上了防護(hù)結(jié)界后,帶著牧伶一腳踏入了虛空。
師清淺不知道,她這一走,整個?魔界都?知道了新任魔尊回了魔界。
不少的魔聞風(fēng)而動,趕到了傳聞是新任魔尊選定?的魔尊府邸前。
望著這平平無奇,還有些生銹的鐵塔,看起?來里頭是一點(diǎn)值錢東西?都?不會有,除了高?一點(diǎn)真的看不出有什么好的。
魔尊要是愿意在?魔域有府邸,隨意吩咐一聲,他們這些魔還不立地?給她造出一座富麗堂皇不輸仙府的府邸來。
“這真是魔尊的府邸嗎?”有個?魔很是懷疑地?說道。
另一個?魔一棍子敲在?了他的大腦袋上:“沒腦子總有眼吧,你看看這鐵塔上的結(jié)界,那是【魔魂凝尊結(jié)界】。”
【魔魂凝尊結(jié)界】和【魔魂赤鳳禪】一樣,都?是只有仙魔境的魔尊才?使得出來的。
那被打的人捂著后腦勺,十分不服氣,一拳掄了回去:“你才?瞎了眼,我還能?不知道這結(jié)界,有結(jié)界就一定?是魔尊府邸了嗎,魔尊就不能?拿這鐵塔來藏點(diǎn)什么東西?。”
“這么大個?塔,藏什么東西?,生怕別人不知道啊!”被捶了一拳的魔一臉嫌棄看著面前的蠢魔。
這時候看熱鬧不嫌事大的魔們,紛紛叫囂著喊兩人打一架。
這兩火爆脾氣的魔還真就打了起?來。
打起?來不管不顧的,若不是【魔魂凝尊結(jié)界】,說不定?就能?把那鐵塔打凹進(jìn)去一塊。
阿翎從前在?魔域的時候,也?遇上過好多次在?她鐵塔門口打架還刮破她的鐵皮的魔,開始也?煩惱,后來日子實在?無聊,看魔打架也?挺有意思?的。
如今這場面若是阿翎在?的話,一定?嗑把瓜子喊聲‘好’。
可惜,阿翎如今是那個?被圍困的人,她感覺四周圍上來但沒有動靜的異獸,好似那些個?看戲的人,就等著看她被揍。
阿翎身旁的人死?死?抱著阿翎,抖個?不停,好似只有阿翎能?給她一點(diǎn)點(diǎn)的安全?感。
阿翎被這么抱著手臂就更是不好行動了,她也?知道不能?怪這小姑娘,被這么龐大又露著利齒的異獸圍著,現(xiàn)下還能?站著都?算勇敢的了。
“你別怕,待會兒我先將你丟出去,你別擔(dān)心?,結(jié)界里有奇鶴山的修士,她們會接住你的。”
阿翎剛剛瞧見了這個?深陷異獸包圍圈里的小姑娘,本想?快速御劍將人帶出去,但飛進(jìn)來后就被這些異獸給發(fā)現(xiàn)了,它們迅速合攏了背上的樹木,如今要想?飛出去是有點(diǎn)困難。
若是只有她一個?人,阿翎自信能?突圍,但現(xiàn)在?帶著一個?人,她也?怕傷著她。
阿翎用傳音符通知了鴻漸學(xué)府結(jié)界里頭的奇鶴山弟子,讓她們注意下她拋出來的人。
也?顧不得小姑娘的害怕了,阿翎用九霄捆仙鎖將小姑娘整個?包裹住,在?小流離抽開一片樹木的時候,快速就將人丟了出去。
她緊跟著也?想?趁此機(jī)會飛出去,卻被那快速回攏的樹木給攔住了去路。
差點(diǎn)被樹枝抽了臉,阿翎的心?里涌起?怒火,落地?的瞬間就要揮著鞭子抽回去,卻在?這時腳步一個?踉蹌。
虛空中出現(xiàn)了一只手,將她拉進(jìn)了一片黑暗里。
第097章 密室
都說人在身處黑暗中, 眼睛瞧不見的時候,就會放大其他的感受。
阿翎如今信了,幾乎是?在跨進(jìn)黑暗的瞬間,她就聞到了一股特殊的氣息, 很熟悉。
那輕輕淺淺的味道, 她只在一個人身上感受過。
還有手腕處被圈住的瞬間那貼上來的微涼的體?溫, 都叫本該心生?警惕的阿翎在瞬間卸下防備, 任由著人將她拖進(jìn)黑暗里。
下一瞬, 當(dāng)發(fā)現(xiàn)手?腕處的微涼,在有了些溫?zé)岷笏埔?離開, 阿翎下意識的動作比腦子還快, 像是?生?怕那人在黑暗里消失了一樣, 手?腕一轉(zhuǎn),反手?就握住了那只瘦削修長的手?。
不光如此, 她還握著那手?,趁人沒反應(yīng)過來之前, 用力往回拉扯了一把,伸手?就攬上了沒防備被拉扯的一個踉蹌的人。
也不等對方有反應(yīng), 阿翎一手?攬著人的腰, 一手?拉拽著人的手?, 硬生?生?將人拽進(jìn)了懷里。
還一副生?怕了人跑了的模樣,在人進(jìn)入懷里后,雙手?就圈了上去?,在那人背后雙手?十指相扣就像是?上了鎖。
所有的這?一切,都在一個眨眼間快速完成。
師清淺只覺得?這?一切跟入了幻境一般的不真實, 她明明是?忍著不舍,下定了決心只將阿翎送回結(jié)界內(nèi)后她就走。
她才略略松了手?指, 怎么整個人就被阿翎的氣息包裹住了,她微微低頭就能將下巴擱在阿翎的頸窩處。
她甚至能在黑暗里聽到阿翎在耳旁的急促呼吸聲。
“別想跑,我知道是?你。”
黑暗里,阿翎說話的氣息還有些不穩(wěn),傳到師清淺的耳朵里更是?帶著顫音。
師清淺身子一僵,跨出虛空的腳步一頓,耳邊的溫?zé)釟庀⒏?叫她偏了偏腦袋。
心亂了,腳步也亂了,師清淺身子一轉(zhuǎn)抱著人撞入了一陣幽光中。
她原只是?想將阿翎送回結(jié)界內(nèi)
阿翎瞬間從黑暗到了這?處有了幽光的地方,感到懷里還是?滿滿的,死死扣著的雙手?不自覺翹了翹手?指,連一直抿直了的唇角也跟著不受控地翹了起來。
剛剛一直不敢閉的眼,睜得?酸澀,阿翎用力閉了閉,重重呼了一口氣。
她剛剛可是?感覺到了,這?人想跑!
忍過眼里的酸澀,阿翎再次睜開了眼睛,瞧清了懷里的人。
“師清淺。”
她輕輕喊了一聲,帶著如釋重負(fù)的安心,剛剛明明所有感官都告訴她,黑暗里的人就是?她,但在沒看清前,阿翎的心始終懸著。
她多害怕,是?空歡喜一場,多害怕她認(rèn)錯了人,多害怕這?或許只是?她的一個幻覺。
“嗯。”
師清淺曾經(jīng)無數(shù)次聽阿翎喊過她,但沒有一次,讓她覺得?她喜歡這?個名字,喜歡從阿翎嘴里喊出來的這?三?個字。
還有此時此時,懷里的熱意,都叫她無比的貪戀。
阿翎仰著頭望著近在咫尺的師清淺,明明才分開了不足一日,她卻感覺像是?分開了百年?。
不對,比百年?更久,久到她都覺得?師清淺有些陌生?了。
阿翎望著面前這?張多了些變化的臉,眼眸震顫,嘆息一聲后,緩緩松開了扣在師清淺背后的雙手?。
這?聲嘆息輕不可見,卻重如祁山之石,直接鉆進(jìn)師清淺耳朵里,順流而?下,墜入心底。
阿翎她
師清淺微微偏開些臉,不想叫阿翎瞧見她左眼眼角處。
她倒是?忘了,她如今的變化。
她垂下眼眸,不敢去?瞧阿翎的眼睛,她很怕,怕在阿翎的眼里見到失望,見到嫌棄,見到驚駭。
感受到身后剛剛一直扣在她腰處的手?也卸了力,師清淺的心好似被鈍刀輕輕割開了一道口子。
但還不等師清淺親眼見著心頭那道血漬滲出,臉上的溫?zé)峤兴查g收回了亂飛的思緒。
阿翎試探著松開扣在師清淺背后的手?,見這?人沒有要?走的模樣,這?才放心地收回了一只手?。
她伸出手?,纖細(xì)指節(jié)貼上了師清淺的臉。
在師清淺顫動不已的目光下,阿翎用指背蹭她的臉。
她好似更瘦了一些。
從瘦削的臉頰慢慢蹭到了眼角那顆妖艷的紅痣上,她不由得?屏住了呼吸,指節(jié)翻轉(zhuǎn),溫?zé)岬闹父馆p輕貼上了師清淺布滿暗紅血紋的眼角。
“收不回去?了么?”阿翎感受指腹下的不平整,心也跟著一頓一頓的。
師清淺從剛剛起就想躲開阿翎的手?,但身體?卻不聽她的,她任由阿翎的觸撫,被貼過的地方一陣陣驚心的燙起。
如今若是?阿翎偏一偏目光,怕是?就能瞧見師清淺的耳朵尖也紅得?發(fā)燙。
她不知道阿翎這?般問是?為何?,但想來也知道她現(xiàn)下的模樣一定嚇人的很,但如今她確實也無法隱了這?紅紋。
“嗯。”
師清淺的語氣聽不出對此事有多余的情緒,但阿翎卻是?一陣心疼。
“會疼嗎?”這?是?阿翎最擔(dān)心的事。
師清淺心漏了一拍,阿翎第一次這?般溫柔同她說話,還問她疼不疼。
那個‘不’字剛的嘴邊,瞧見阿翎此時此刻只映著她一人身影的眸子,那眼里滿滿的關(guān)心叫她話到嘴邊轉(zhuǎn)了個音。
“嗯。”
阿翎心道果然如此,墮魔哪有舒服的,師清淺就算因?著體?質(zhì)特殊呼吸順暢,想來也有旁人不知道的痛楚。
聽她說會疼,她現(xiàn)在瞧著師清淺那眼角的紅紋,她的眼角也隱隱有些疼。
“陽夏藥師能有法子嗎?”
她記得?從前她見過陽夏藥師,將這?眼角的紅紋給?褪去?。
而?且剛剛,幽光亮起時,她快速瞧了眼這?空空蕩蕩的房間,已經(jīng)認(rèn)了出來,這?是?寧蔭藥廬的密室,當(dāng)初也是?在這?間密室里,她見著陽夏藥師救治師清淺。
“很丑?”師清淺沒有回答阿翎的問題,轉(zhuǎn)而?有些猶豫問道。
是?不是?她現(xiàn)下的模樣太丑了,阿翎才如此在意。
阿翎搖頭:“不丑。”
若不是?師清淺說會疼,她其實覺得?這?般也沒有什么不好的,瞧著有一種很令人心驚的美?。
再說了,丑東西她見得?多了,阿翎似是?想到了什么,笑出了聲。
“丑也沒事,我就喜歡丑東西。”
這?一聲輕笑和?這?略帶調(diào)侃的語氣,叫剛剛這?幽暗環(huán)境里的一點(diǎn)憂傷情緒迅速褪去?,師清淺自然也是?聽明白了她這?話語里的意思。
關(guān)于這?事,她正好也很疑惑:“你怎么知道的?”
阿翎故作不懂師清淺問的是?什么,挑了挑眉笑著回道:“知道什么?”
師清淺低頭瞧著懷里的人,她一只手?還貼在她的臉上,問這?話時還輕快地敲了敲。
她明知道阿翎是?故意揣著明白裝糊涂,但瞧見她眼里亮晶晶的笑意,她也只得?裝著不知道她在裝糊涂。
“知道我就是?”剩下的兩個字,她實在有些難以說出口。
阿翎笑夠了也不為難她了:“在邳靈云谷里頭瞧見的。”
師清淺有些驚訝但也不是?完全的沒猜到,也就只有在邳靈云谷里頭她元嬰再次受了傷,想來是?她昏迷的時候元嬰又變成了那模樣。
“你救了我。”師清淺語氣認(rèn)真,望向阿翎的神?色也更為的溫柔。
這?副赤誠模樣倒叫阿翎不好在嬉鬧,她收回了手?,重新十指相扣回師清淺的背后,繼續(xù)提防這?人一聲不吭就會跑。
“嗯,要?不要?以身相許?”阿翎兩眼亮晶晶的。
師清淺看著近在眼前的人,明明那么近,從兩人相貼的肌膚上傳來的溫度也證明這?不是?一場夢。
但若不是?夢,她怎么會聽見這?許多的夢話。
阿翎竟然問她要?不要?以身相許。
“我是?個魔。”
一聲極淺極淺的嘆息自師清淺的唇角溢出,下一句‘你是?修士’還沒來得?及說出口,這?聲嘆息的尾音就成了聲含糊不清的嗚咽。
唇上溫?zé)岬挠|感讓師清淺再也說不出哪怕半個字。
阿翎在聽到了那一聲委屈巴巴的‘我是?個魔’后,心里的情感就一點(diǎn)也壓抑不住了,這?幾個字就像填充火器的彈藥,只要?一星半點(diǎn)火花就會轟然爆炸。
是?魔又怎么樣,上一世她不也是?個魔,還不是?綁了已經(jīng)是?化神?境的師清淺。
這?一次,換成師清淺是?魔,她也一樣綁的了。
阿翎帶著些她自己也壓抑不住的氣惱,一往無前,撬開了那有些微涼,還僵硬到忘了松開的唇。
等那唇熱了也軟了,阿翎那壓抑不住的情緒才像是?找到了出口。
說起來,她們這?總是?走不到一條道上的身份,就跟她們永遠(yuǎn)抹不掉的換位人生?一樣。
或許,都是?她們異于常人的地方,她們才是?彼此唯一,是?完全沒有可替代性的存在。
她們頂著彼此的身份過了十?dāng)?shù)年?,她替師清淺躲追殺,師清淺替她在霍家受磋磨。
上一世她因?著師清淺墮魔,這?一世師清淺為救她墮魔。
她們合該在一起。
道不同又怎么樣,是?魔又怎么樣,她喜歡就好。
阿翎閉上了眼,松開了環(huán)抱住師清淺的手?,貼上了她的腰。
幽幽密室,只有頂上那一點(diǎn)微微的光亮,此時此刻,卻好好像盡數(shù)揉進(jìn)了師清淺的眼里。
熠熠生?輝、波光粼粼的眼眸里頭閃動著叫人不能直視的狂喜和?震撼。
她沒想到,阿翎竟然會親她。
溫?zé)岬暮粑诒窍逻@?一點(diǎn)點(diǎn)的空隙里來回的交纏、試探、相融,師清淺的眸光漸漸有些深到厚重粘稠,連耳朵都止不住發(fā)燙。
寂靜的空氣里,她聽到了一聲吞咽,分不清是?誰的,師清淺的腦子已經(jīng)完全無法思考了,在身體?融化前,將人死死扣進(jìn)了懷里,好似這?般就再也不會分離。
腰上的摩挲驟然變成了捏攥,有點(diǎn)疼,卻叫師清淺心情更為的飛揚(yáng),察覺先挑事的人好似要?逃離,師清淺伸手?緊緊扣住對方那燙人的后頸。
她含著她的唇,像寒夜里的旅人有了歸宿,滿心滿眼只希望這?幸運(yùn)能更久一些。
她祈求道:“別走。”
繼續(xù)糾纏,繼續(xù)深入。閑逐府
阿翎覺著這?忽然在急促呼吸中冒出的兩個字,內(nèi)里的情感叫她完全沒法忽視。
她心里簌簌一陣響動,好似有什么東西要?飛出來了。
一道光探進(jìn)密室又迅速撤離密室,陽夏藥師捂著胸口二話不說給?密室的門上了結(jié)界又布上了障眼法。
嚇?biāo)廊肆耍?br />
她捂著胸口,往前走了兩步,撐著藥廬內(nèi)的一根柱子,平復(fù)心情。
她剛剛在前頭給?人處理被異獸咬斷了的腿,需要?些續(xù)骨藥丹進(jìn)內(nèi)室來拿,剛進(jìn)了內(nèi)室,就感受到了一陣異樣。
有股很獨(dú)特的異動從她的密室里傳來,她擔(dān)心有什么東西入侵了她的藥廬
眼睛用力閉了閉,陽夏藥師想把剛剛的畫面從腦海里清除 ,她是?真沒想到,這?兩人竟是?在她的密室里,做這?些個事。
倒不是?說不可以,至少提前同她打個招呼,她這?幾百年?來,還沒瞧過這?般叫人臉紅心跳的畫面。
也太,太陽夏藥師也找不出個合適的詞。
總之就是?不合適她這?清心寡欲活了幾百年?的人瞧!
還有剛剛清淺瞧見她突然出現(xiàn)時的那眼神?,換成旁的人怕是?早跪地求饒了。咸注付
幸好她及時認(rèn)出了她,她也跑得?夠快。
魔域新的魔尊,如今身上的威壓,真不是?一般人能扛得?住的。
陽夏藥師捂著胸口等心下這?異常的心跳恢復(fù)正常后,趕緊給?曾老傳信回去?。
他們尋不見的人,現(xiàn)在正在她的密室里。
曾老憂心忡忡望著結(jié)界外那群背上長滿植物的異獸,一刻鐘前阿翎將一個小女孩從中救了出來后,她人就一直沒出來。
那群異獸背上的植物往中心靠攏,形成了一個天然的屏障,叫人根本瞧不見里頭的情況。
那被救的小姑娘執(zhí)意不肯去?內(nèi)室里接受治療,她守在結(jié)界邊上,眼巴巴瞧著那群異獸圍起的地方,剛剛那救了她出來的姐姐還沒有從里頭出來。
曾老擔(dān)心再等下去?,阿翎會有危險,他也顧不得?許多了,先給?陽夏藥師傳信說了這?事,交代了若是?他沒有回來,之后學(xué)府就交給?她了。
他又拜托了結(jié)界內(nèi),同阿翎一道來的那些修士,一定守好此處結(jié)界。
奇鶴山的修士有些猶豫,他們也擔(dān)心阿翎,但他們的修為一般,出了結(jié)界怕就有性命之憂。
但看見曾老這?么一個外門修士都要?不顧危險去?尋阿翎,他們這?些同門哪能就此袖手?旁觀落人口實。
他們正要?商量出一個計策,誰來突破異獸背上的植物屏障,誰進(jìn)去?救人,誰吸引異獸注意力。
還沒討論出個結(jié)果來,曾老收到個凰翮傳信后就說不用找了。
“阿翎沒事。”曾老心下一松,他收到陽夏的傳信了,人在她那里,一道在她那里的還有師清淺。
不,現(xiàn)下倒是?不能再這?般稱呼了,那是?他們新的主上,是?魔域新的主人。
她來救他們了!
旁人不解曾老怎么那么快就變了臉:“你怎么知道,阿翎都那么久了還沒從那異獸包圍圈里出來。”
曾老自然不能說真實的理由,總不能說‘我們的魔尊把人帶走了,你們別擔(dān)心’。
他指了指阿翎布下的結(jié)界:“是?我關(guān)心則亂了,阿翎的結(jié)界沒事,她自然也沒事,想來是?有更重要?的事,咱們應(yīng)當(dāng)聽她的,在結(jié)界內(nèi)安心等著她。”
有主上在,阿翎一定沒事,不光阿翎沒事,他們也能得?救。
眾人一聽,齊齊反應(yīng)過來了,剛剛情況危機(jī),他們只看見了阿翎將人救出來,沒見著她出來,就想當(dāng)然以為她出事了。
但她若是?出事了,她布下的結(jié)界又怎么還能如此堅硬強(qiáng)勢。
眾人齊齊舒了一口氣,剛剛那被救的小姑娘雖然不明白這?其中的原因?,但聽所有人都告訴她剛剛救她的姐姐沒事,她這?才安心去?內(nèi)室接受包扎。
她算是?幸運(yùn)的,雖然遇上了異獸被踩斷了一條腿,好在遇上了阿翎。
阿翎不光救了她,還用靈力將她的斷腿接了回去?。
這?一夜像她這?般落單的人,能被救下的屈指可數(shù)。
山蕾一路上瞧見那些四處奔走逃命,但卻被這?些失了控的異獸活生?生?踩斷了脊梁踩碎了四肢,有的甚至連腦袋都被活活踩裂了。
她赤紅著眼,在暴雨里御劍往奇鶴山趕。
當(dāng)初山心慈要?她幫著異化這?些妖獸時不是?這?么說的,她明明說這?些異獸都是?可控的,就算偶有失控,她們也能操作那些可控的異獸消滅這?些不可控的。
她從前很是?信任山心慈說的這?些,但后來,她們放出的異獸不聽她們的指令去?摧毀了飛虹臨新樓后,連她都能感覺到了不對勁,山心慈還是?一味相信道融圣尊,堅信他這?么做是?對的。
山蕾對道融圣尊的了解除了眾人口口相傳那些事,就只是?山心慈單方面同她說的那些。
都是?道融圣尊的仁慈憐憫和?大義?在心。
從前山蕾也如山心慈那般是?信這?些的。
但是?,這?一次,她被派往人界救助因?異獸而?傷的百姓,那些凄慘的畫面完全顛覆了她的認(rèn)知。
有些事在沒有親眼見過之前,永遠(yuǎn)只是?一些冰冷的描述,例如山心慈同她說的,不會有大事,至多人間亂了點(diǎn),她們醫(yī)修出手?,更能得?到百姓感謝。
那些來奇鶴山求助的百姓說被異獸害死了百人、千人,甚至萬人,聽聽也只是?個數(shù)字。
可當(dāng)她真實地置身于其中時,她真的沒有辦法覺得?死傷百人不叫多大的事。
那是?活生?生?一百個人,當(dāng)他們的尸體?七零八落,面目全非躺在她身邊的時候,她很難相信制造出這?禍害的人,是?個慈悲憐憫的人。
她要?回去?尋山心慈,要?她親眼來瞧瞧如今人界已經(jīng)是?個什么模樣。
再不阻止那些異獸作亂,人界很快就要?成了煉獄血海。
一陣驚雷自暗夜里轟然響起,蜿蜒的閃電在身旁炸裂,山蕾驚得?差點(diǎn)從劍上掉下去?。
她急忙穩(wěn)住身形,也就在這?時,那閃電帶起的光亮讓她瞧見了下頭一只異變的鸕豹獸正在追一個抱著孩子的婦人。
不好,山蕾瞧見,若不是?有根柱子擋了一擋,那鸕豹獸剛剛只差一點(diǎn)就能咬住那婦人了。
婦人懷里的孩子也像是?受了驚嚇,高聲啼哭了起來,這?也使得?盡管在夜色里,那鸕豹獸也能尋聲追著人。
山蕾急忙御劍俯沖,她也循著那哭聲找到了婦人,搶在鸕豹獸之前救下了婦人和?她的孩子。
她重新御劍而?起,幸好遇著的是?這?不會飛的鸕豹獸,若是?遇著會飛的,今日怕是?難以逃脫。
婦人在空中驚叫不已,孩子倒是?因?著飛起驚得?沒了哭聲。
山蕾一番安撫后,婦人才漸漸冷靜了下來。
她回奇鶴山有要?事,帶上這?兩人多有不便,她想尋一處安全的地方將人放下,遠(yuǎn)遠(yuǎn)地就瞧見了一處結(jié)界亮著光亮。
飛近了一瞧,是?熟人。
蘭扶傷剛剛處理完了最后一個傷員,正要?出來支援顧景陽她們,遠(yuǎn)遠(yuǎn)就瞧見了有人在御劍靠近。
看見是?山蕾后,稍稍放心了些,山蕾也是?醫(yī)修,從前她們在夏影峰見過。
山蕾說了她從人界趕回,路上救了人的事,她還有事要?回奇鶴山找山心慈,放下人后就打算離開。
但顧景陽他們想知道人界如今什么情況了,她只好多留了片刻,說了人界如今有異獸的地方全然亂了,浮尸遍野血?dú)鉀_天。
顧景陽蹙緊了眉心:“此次災(zāi)禍顯然是?人為的,若不能及時找出妖獸異變原因?揪出罪魁禍?zhǔn)祝@?般下去?怕是?人界不存,奇鶴山也危矣。”
眾人心下都是?一沉,搞出這?種災(zāi)難的人怕就是?存了滅世之心。
山蕾微微偏開了視線,臉頰有些微燙,她也是?那幫兇之一。
好在其他人都沉浸在悲痛氣憤的情緒里,沒有人注意到她,只除了剛剛替山蕾救下的婦人孩子處理完傷勢的蘭扶傷。
蘭扶傷瞧見山蕾的異常反應(yīng)后心有疑惑,等人走后,立刻就把這?個發(fā)現(xiàn)告訴了顧景陽。
顧景陽聽完后十分詫異,心里默默咀嚼山蕾的名字,她問蘭扶傷:“你可知山蕾同山心慈關(guān)系如何??”
蘭扶傷思索了番:“應(yīng)是?不錯的。”
她曾經(jīng)被山心慈留在了夏影峰許久,還被山心慈收為了弟子,在夏影峰也算是?是?個長老,日常里出入自由。
盡管山蕾同山心慈兩人日常里在人前好似沒有交集,但蘭扶傷在幾個深夜沒睡培育藥草的夜晚,見著過幾次山蕾悄悄來尋山心慈。
顧景陽若有所思,想到了之前她們在卓靈山異獸妖洞里見到的月華冰晶,當(dāng)時她就調(diào)查到了山心慈的頭上。
或許
她趕緊拿出了石鏡想要?聯(lián)系上阿翎,同她說下這?些新的線索。
但石鏡上的緋色珠子亮起又熄滅,幾番嘗試,都沒能聯(lián)系上阿翎。
“怎么回事,阿翎難道出事了?”顧景陽望著手?里毫無反應(yīng)的石鏡擔(dān)憂地說道。
蘭扶傷也一臉緊張:“試著傳信問問同阿翎一道去?城西的奇鶴山弟子。”
顧景陽連忙點(diǎn)頭,好在分配好各自方位后他們互相留了傳信的凰翮。
收到回信,知道阿翎出了結(jié)界去?異獸群里救人還未歸,但阿翎布下的結(jié)界現(xiàn)下還是?完好,顧景陽稍稍放心了些,結(jié)界完好,說明阿翎沒有出事。
既然聯(lián)系不上阿翎,她只能自己推敲這?事,她猜測這?異獸同山心慈有關(guān)。
另一邊,在顧景陽還只是?推測的時候,阿翎已經(jīng)肯定地知道了罪魁禍?zhǔn)资?誰。
“竟是?道融圣尊!”
聽了師清淺說的事后,阿翎驚訝又氣憤地一拳擂在了白玉床上,但她忘了她的手?還同師清淺十指相扣著,敲在床上的是?師清淺的手?指。
“啊,沒事吧?”
幽幽密室里,兩顆相挨著腦袋也在這?番變故下分了開來。
阿翎拉起師清淺的手?,輕輕吹了吹,不等她的道歉出口呢,腦袋就被輕輕扳了回去?。
昏暗微光下,她又同師清淺腦袋貼腦袋,肩抵著肩了。
這?人,真是?
阿翎一時間都不知道說什么了。
“還要?繼續(xù)聽嗎?”
師清淺將兩人交握的手?放到了她的腿上,剛剛雖然有她的手?指墊著,但阿翎的手?腕也還是?磕在了白玉床上。
阿翎連忙點(diǎn)頭說‘要?’,她好不容易撬開的師清淺的嘴,讓這?個把什么事情都憋著心里的人愿意把藏心里的事都說出來,自然是?不能放過這?種難得?的機(jī)會。
而?且想到她撬開師清淺嘴的方式,那也是?費(fèi)了勁的。
一分神?想到剛剛在這?密室里發(fā)生?的事,心里那股酥癢勁又上來了。
“先等一下。”
阿翎偏頭微微湊過身,在師清淺唇角輕輕啄了一下,待人顫著眼眸瞧過來時,才笑道:“好了,你繼續(xù)說吧。”
雖然心里頭還是?有百來只小貓在撓一般,但這?一下,至少還是?少了一只小貓爪。
第098章 我是怪物
師清淺心神大亂, 心砰砰跳了起來,她撫著?自己的唇角,眼里一片迷茫。
這個?輕輕的吻,不同于剛剛的情不自禁, 盡管一觸即逝, 但帶給她的感覺卻更為震撼。
她現(xiàn)在知道了, 心臟停跳真的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以至于她忽然有些不知今夕是何?夕, 更是完全無法從阿翎的笑容里尋回神思。
她好像要融化進(jìn)這笑意里, 整個?人透著?暈暈沉沉。
片刻后,心臟跟脫韁了的野馬一樣在胸膛上?狂撞, 好似下一刻就能狂奔出來, 天地?間完全沒了聲響, 只?有耳邊的心跳,和眼前完全不覺得有什么不對的, 理所當(dāng)然的人。
阿翎見她親完后,師清淺就這么呆呆地?瞧著?她, 就好像她那一個?吻中?蘊(yùn)含了什么術(shù)法一樣,令人失了魂魄。
不過她這幅呆呆傻傻的模樣, 當(dāng)真是有趣極了。
剛剛不還那么的從容淡定, 不對, 倒也不淡定,她的后頸至今還燙著?呢。
“好了好了,別再這樣瞧著?我了。”
看著?對方的眼神從初始的呆滯到現(xiàn)在的一點(diǎn)點(diǎn)亮起,頂上?那微弱的光亮照出她緊繃著?的輪廓,那眼里的興奮, 都讓她看上?去就像一頭失了控的妖獸,渾身上?下都散發(fā)?出了一種野心勃勃的氣味。
阿翎趕緊把師清淺的腦袋又重新扳了回去, 湊過頭繼續(xù)貼著?,說出的話語里透著?藏也藏不住,阿翎也懶得藏的悸動?和心慌。
“我知道你想做什么。”阿翎在心里加了一句‘我也想啊’,不過這話過于□□,她還是不說了。
她收斂了一些笑意,正經(jīng)了神色,繼續(xù)說道:“但現(xiàn)在不是時候,等把這些麻煩事?都給解決了。”
阿翎心里笑道,到時候,師清淺可別想跑。
她輕輕晃了晃兩人十指相扣的手:“你繼續(xù)說吧,抓緊時間。”
異獸可不是什么好東西,還有那背后操控它們的壞蛋,哪里能等著?她們溫存完才搞事?。
師清淺好不容易涼下去的臉頰又被阿翎的驚人話語給燙了下,她沒想啊,不,不對,也想了,但也不是阿翎想的那樣,她是想,但也沒想現(xiàn)在,此時此刻啊。
如今這樣已經(jīng)叫她覺得跟做夢一樣的不真實,若是那這顯然就是個?夢了。
美好得叫人不敢想,只?有夢里才會?發(fā)?生。
她趕緊將?腦海里因著?阿翎的話語新起的旖旎給拍散,繼續(xù)回到之前她說到的事?上?。
被阿翎這么一打岔,剛剛心底起的那一點(diǎn)的陰郁情緒竟是全然不見了。
師清淺詫異地?偏頭去瞧阿翎,她是故意的?是覺察到了她的情緒不對,所以故意這般的嗎?
阿翎見人又瞧了過來,眼眸還顫個?不停,瞧著?些許激動?的模樣,心下一緊,就這么忍不住嗎?
那阿翎思考了一番時間上?的問題,還有這地?點(diǎn)的問題,還有現(xiàn)下兩人的狀態(tài)問題,好似都不是什么絕佳的時機(jī)。
不等她細(xì)想,腦袋就被扳了回去,師清淺好似恢復(fù)了平靜,繼續(xù)往下說。
但那有些氣息不穩(wěn)的語調(diào),都透露了這人現(xiàn)下的情緒也沒有那穩(wěn)。
阿翎對此發(fā)?現(xiàn)表示滿意,不是她一個?人激動?就好,見師清淺重新開始說事?,她也努力沉下了心,不再去想一些不該想的事?。
不對,不是不該想,是現(xiàn)下不該想,等解決了所有這些麻煩事?,她非得大想特想!
“這些異獸是山心慈遵了道融的吩咐異化出來的,用的迭水崖的月華冰晶,具體法子大約只?有那始作俑者知道,山心慈都未必知曉這里頭的細(xì)節(jié)。”
“啊?”阿翎真是沒想到,這事?竟然是山心慈做的,她尊號可是憫慈上?尊,又是個?醫(yī)修,平日里最是和藹寬容,沒想到竟然會?替道融做這般傷天害理的事?。
“還有奇愈,她也是道融的人,準(zhǔn)確的說,她是道融煉制出的傀儡。”師清淺見阿翎只?是驚呼了聲,沒有要打斷她,就繼續(xù)說道。
“啊!”阿翎瞪大了眼,這話更叫她震驚了,奇愈長老那么正常一個?人,竟然是個?傀儡!
怪不得奇愈長老是那幅老態(tài),傀儡是無法改頭換面的,煉制的時候什么模樣就是什么模樣。
聽到這,阿翎心底的疑問不得不問了:“他是不是瘋了?竟然把修士做成傀儡!”
先?不說這事?有多違逆天道,就說這其中?的難度也是地?獄級的,她記得傀儡術(shù)早就是奇鶴山的禁術(shù)。
他好好的,煉出個?傀儡是要做什么,還搞出那么多的異獸,這聽起來已經(jīng)完全不是個?正常人了。
師清淺聽到阿翎的問題,想了想,應(yīng)道:“大約是瘋了,他心里的執(zhí)念已經(jīng)叫他瘋魔了。”
她想到了幻境里,道融發(fā)?現(xiàn)他寄以厚望的傳說沒用后,發(fā)?瘋時的場景。
“呵,又被騙了。”道融瞧著?剛剛亮起些光芒,現(xiàn)下卻全無反應(yīng)的魔淚,眼里的兇光一點(diǎn)點(diǎn)蔓延,“我也是蠢了,信了這傳說。”
“這怕也是從前失了心的蠢人編出來尋人開心的,就像這修仙得道成神的傳說一樣,我苦心孤詣修行近萬年,循天道歷雷劫,存好心行善行,護(hù)佑這天地?間的安寧,可我得到了什么?!”
“神旨為何?還不下,我有哪點(diǎn)比不得那九天之上?的廢物,你那愚蠢的娘親都能是神,我為什么不是!”
“既然我成不了神,那這世間不如毀滅了好,待我回去,我要屠盡世間所有,我倒要瞧瞧那些神明能否阻我!”
師清淺在道融說了他機(jī)關(guān)算盡如此這般只?是為了她悔恨的眼淚,為此甚至害死了她最愛的人,只?是因著?信了那‘妖魔鬼怪’的傳說,他需要魔淚。
她也瘋了!
她低頭瞧著?指縫里剛剛亮起的一點(diǎn)點(diǎn)微光,魔淚是嗎,她也有。
師清淺全然沒聽后續(xù)道融發(fā)?瘋在說些什么,她的眼里布滿了血紋,胸口剛剛被道融貫穿的傷口還在往外滲著?血。
身體里的熱意漸漸滾動?,她聽不見世間任何?一點(diǎn)聲音,只?聽見了心里一個?聲音在指引著?她。
原來她是同他一樣的瘋子,她在這一刻也信了這虛無縹緲的傳說。
明明已經(jīng)見著?道融嘗試失敗了,她也不死心要再試一次!
“‘妖魔鬼怪,毀天滅地?’既有如此神力,要救一人是否也不難?”師清淺喃喃自語,也不知在問誰。
絕望中?剛剛已經(jīng)快要感受不到跳動?的心,漸漸急促跳動?了起來,心頭血滴滴滲落。
道融說她是神女歷劫墮魔同修士生下的怪物,她抬眸去瞧那獲取不了神力接近癲狂的瘋子。
瞧見他要走,師清淺在自爆的那一刻猛地?沖了上?去。
“你怎么了?”阿翎見師清淺在說了道融瘋魔了后,就沒了聲響,她偏頭去瞧,師清淺眼眶紅紅的,眼底一片痛意。
師清淺被阿翎的聲音拽回了思緒,她在那幻境里見到了‘她’的自爆,她同道融一樣,并沒有親眼瞧見那神力起作用,她也是在猜到阿翎重生后才肯定了傳說是真的。
竟真有這樣的神力,能起死回生。
只?是這神力怕也受天道制約,阿翎并不是在原處死而復(fù)生,而是回到了過去。
師清淺不知怎么的,并不想讓阿翎知曉她知道了她的‘重生’。
既然已經(jīng)重來,過去的一切就過去了。
她也有自己的私心,她并不想阿翎知道她重來一次的機(jī)會?,是‘她’用命換的。
師清淺并不覺得那人同她是一個?人,阿翎既然從前不喜歡‘她’,以后也不要喜歡的好。
她和‘她’不一樣。
只?喜歡她就好。
“沒事?。”師清淺偏開視線,不叫阿翎瞧見她眼底的晦澀。
阿翎心下一緊,盡管師清淺及時避開,但她身上?不一樣的情緒阿翎還是感受到了。
“你是你,他是他。”
阿翎另一手也搭在了兩人交握的手上?,她以為師清淺是因著?道融的事?有些情緒,這也難免,她曾經(jīng)也因霍振是個?人渣而難過。
她現(xiàn)下還有另一個?重要問題:“你在仙霓臺說十煞鬼魄在你那里是何?意?”
師清淺感受手背上?阿翎一下一下的輕拂,很是貪戀這種溫暖,她用力閉了閉眼,她知道阿翎說的‘你是你,他是他’指的是她和道融。
但她心里想到的是她和‘她’,她不知道在最后那一刻‘她’的心里在想什么,但顯然,‘她’也是個?瘋子。
在什么也不確定的情況下,就能賭上?自己的命。
她推測‘她’成功了,成功把阿翎送回了過去,逆天改命,在最后那一刻她也瞧見了道融在用修為護(hù)著?靈識。
從他同幻境里的不同行為,不難猜出他顯然也回到了現(xiàn)在。
所以她才說了十煞鬼魄在她那里,要道融去尋她,她不能再讓阿翎置于險境,她要同道融同歸于盡。
但現(xiàn)下她不想死了,手心里傳來的溫度一點(diǎn)點(diǎn)溫暖了她冰涼的心。
師清淺想了個?說辭:“我知道他因著?一個?傳說,所以在尋這東西。”
阿翎挑了挑眉:“可是‘妖魔鬼怪,毀天滅地?’的傳說?”
師清淺詫異:“你知道?”
阿翎點(diǎn)頭:“嗯,顧景陽告訴我的。”
師清淺一時無言,倒是沒想到,阿翎竟然已經(jīng)知曉,那就有些麻煩了。
果然,阿翎下一刻就問道:“你是那怪物?”
她說完后立馬追了一句:“但我不覺得你怪。”
師清淺在聽見‘怪物’這兩字時,道融那些話又冒了出來,但那陰暗的情緒剛滋生了一點(diǎn),阿翎的話就跟和風(fēng)細(xì)雨一樣沖刷了這點(diǎn)晦澀。
她偏過腦袋,直直瞧著?阿翎:“不怪嗎?”
她都不知道她如今算是個?什么,是魔還是人。
“不啊。”阿翎認(rèn)真回望過去,一邊說一邊伸手捏住師清淺的下巴左右偏了偏,語氣十分肯定地?說道:“哪有這么好看的怪物。”
說完后她笑意盈盈瞧著?再一次呆住了的師清淺。
她從前怎么沒想到,能讓師清淺‘無話可說’的方式還有這種。
瞧她現(xiàn)在這一傻一傻的模樣,可比從前她費(fèi)了老勁才能叫她無語上?一回有意思多了。
師清淺心里那點(diǎn)僅剩的陰郁都在阿翎這促狹的眨眼間煙消云散了,唇角忍不住勾起,抿了抿唇后,猝然笑了開來。
這笑容燦爛無比,直把阿翎看得心頭一顫,要不怎么說山巔冰雪中?的圣蓮在開花的那瞬間能叫人永生難忘呢。
這是一種能觸動?人心的美。
阿翎心想,她怕是從此以后都忘不了師清淺的這個?笑容,甚至愿意為了這份美好拼上?全力。
這回輪到阿翎呆呆傻傻了。
師清淺伸手握住阿翎捏著?她下巴的手,將?人拽近了些,撥開了她額前剛剛散落的一縷碎發(fā)?,重新伏了下去。
阿翎這一回幾乎是完全被動?地?承受師清淺的吻。
這突如其來的深吻,叫她頭皮發(fā)?麻到不可思議,師清淺也完全沒了往日里的清冷和穩(wěn)重,急切熱情地?像要將?阿翎融進(jìn)骨血里。
正當(dāng)阿翎覺著?她就要溺斃在這吻里時,師清淺松開了她,側(cè)過了臉喘著?粗氣輕咬了一下她的耳垂。
“我是。”
什么?
阿翎捂著?狂跳不止的心,努力扛過這不斷往外涌的酸麻酥癢。
“你說什么?”阿翎剛剛耳朵里進(jìn)了聲音,但完全沒進(jìn)到腦子里,她唯一的感覺就是剛剛的潮濕酥麻。
師清淺原就打算將?這事?告訴阿翎,她平復(fù)著?呼吸重新又說了一遍。
“我是怪物。”
暴雨還在繼續(xù),但天色已經(jīng)亮起不少,黎明即將?到來,原本該褪去的異獸,竟然在此刻齊齊暴動?了起來。
一陣高過一陣的猛獸呼嘯后,那些撞擊著?結(jié)界的異獸忽地?齊齊安靜了下來,轉(zhuǎn)身往后看去。
顧景陽看著?那一次次被沖擊的結(jié)界,還有那越來越多的異獸,天色漸漸亮起,它們完全沒有要走的樣子。
原以為熬過了這一夜,就能得以喘息,如今看來,等來的不是希望,反而是絕望。
一旦這結(jié)界破了,他們聚集的這一些人就死定了。
她已經(jīng)聽著?屋子里哭聲震天,還有不少人在罵將?他們救到此處的修士。
“你們這些挨千刀的,將?我們帶到此處說是安全,現(xiàn)下可怎么辦,那怪獸沖進(jìn)來一腳就能將?我們給踩死!”
“就是啊,我還不如在外面躲著?,說不得那怪獸也找不到我,現(xiàn)在好了,要一道死了。”
“我還不想死啊,而且這要都死一塊了,被這些龐然大物一腳碾碎,尸骨都分不出個?你我!”
顧景陽也不知道這些人腦子是怎么想的,現(xiàn)在這時候還在意個?死后尸骨問題。
而且這些抱怨也確實誅心,昨夜異獸摧毀式的屠戮龍吟小?鎮(zhèn),又有暴雨造成的洪澇,若不是顧家地?勢高還有結(jié)界,他們這些人早就死了。
罷了,顧景陽用力一個?呼吸,拿出石鏡想要通知阿翎,提醒她務(wù)必小?心,不過再一次的緋色光亮熄滅,對方也沒回應(yīng)。
顧景陽只?好將?石鏡交給了蘭扶傷,讓她待會?兒再試試聯(lián)系阿翎。
她得出去瞧瞧,這些剛剛突然異動?撞起結(jié)界,現(xiàn)下又齊齊不動?的異獸是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為什么一道都在往后瞧,該不是來了什么新的異獸!
若是白日里這些異獸也不退,還來了更厲害的異獸,那她就得想法子去引開這些異獸。
不然像剛剛那樣,那些異獸齊齊暴動?開始突破結(jié)界,若是這結(jié)界破了,那他們后頭這些人就真的別想活了。
正當(dāng)她要御劍而起時,忽地?聽到身后一個?小?姑娘在喊她。
“姐姐姐姐,等等。”
小?姑娘一身破舊的衣服上?還有不少昨日里沾上?的泥點(diǎn)。瞧著?顧景陽要走急忙追了上?來,腳步匆匆。
她身后還有幾人跟著?罵罵咧咧從屋里跑了出來,像是在追她,但她們瞧見顧景陽后,一道停下了腳步。
顧景陽認(rèn)得那小?姑娘,十二三歲的模樣,瘦瘦小?小?的,一張臉圓圓的,眼睛也大大的,臉上?雖然臟兮兮的,但那真誠的笑容叫人瞧著?很舒心。
昨夜里她差點(diǎn)被洪水沖走,是她將?她撈上?來的。
她看了眼那后頭追她的幾個?大人,以為她受欺負(fù)了,停下走勢半蹲下身子關(guān)心道:“小?姑娘,有什么事??”
小?姑娘奮力跑到了顧景陽身邊,將?手里的東西一股腦全塞到顧景陽手里:“姐姐,你先?吃些東西,吃飽了才有力氣。”
顧景陽低頭一瞧,竟是些個?雞蛋,她記得昨日里顧家發(fā)?的食物就是雞蛋,但因著?數(shù)量有限,一人只?得一個?。
她這被塞進(jìn)手里的有四?個?之多。
后面那群追小?姑娘的人,看她將?東西塞給了顧景陽,趕忙喊道:“那是我們的雞蛋,這小?丫頭二話不說搶了就走,感情是拿我們的東西去做好事?啊!”
那群人憤恨著?一張臉咬牙切齒瞧著?小?姑娘。
但那小?姑娘一點(diǎn)不畏懼,回頭嘲諷道:“這是顧家給的雞蛋,他們不僅救了你們,還給了你們吃食,你們不說感恩,倒也好意思怪上?他們,真是多余救你們!”
那幾人被個?小?姑娘當(dāng)眾指出了他們的忘恩負(fù)義,看到四?周目光全數(shù)瞧了過來,臉上?一陣青一陣紅的。
當(dāng)即就擼了袖子要揍那小?姑娘。
顧景陽運(yùn)起靈力一揮手,將?沖過來的人齊齊拍暈了過去。
顧江雪看著?這一切沒說什么,剛才她就聽出來了埋怨景陽的話語就是這幾人開始帶頭的,她轉(zhuǎn)頭看那給景陽雞蛋的小?姑娘,眸光溫柔了許多,心下也安慰了許多。
那些個?大人,倒還不如個?孩子。
顧景陽心里也暖了些,她將?雞蛋遞回給小?姑娘:“這些都給你。”
小?姑娘臉上?也有些羞赧,她也知道這是拿人家的東西在感謝人家,但她現(xiàn)下身上?什么也沒有。
“姐姐,你別聽那些人的,昨夜要不是你救了我們,我們早了死了,就算現(xiàn)下這處守不住了,我們也多活了一日,姐姐你一定當(dāng)心,我知道你很厲害,若不是要護(hù)著?我們,定是能脫身,守不住的時候你就別管我們了,我娘說了生死有命,我們已經(jīng)托你的福多活了一日,你千萬別怪自己。”現(xiàn)豬福
小?姑娘一口氣將?要說的話都說完,堅持將?雞蛋塞到顧景陽手里,昨夜起她就沒見顧景陽吃過東西,她娘說過吃飽了才有力氣干活,更何?況現(xiàn)下顧景陽她們是要去打妖獸。
顧景陽見小?姑娘堅持,沒有解釋她們修士不吃飯也死不了的事?,她笑著?收下了雞蛋,摸了摸小?姑娘的腦袋。
想說些什么,但最后還是什么也沒說,只?眼里的堅定更有了力量。
顧景陽深吸一口氣,御劍而起,她一定能要護(hù)下這小?姑娘,護(hù)下這兒所有人。
*****
寧蔭藥廬密室,自師清淺說完那句‘我是怪物’后,密室里瞬間安靜了下來,一時間誰都沒有再說話。
師清淺從前想過的說出這四?個?字時會?有的難過,此刻倒是都沒有了,她完全只?是在陳述一件事?實。
但阿翎的沉默還是叫她心下有些忐忑。
阿翎蹙緊了眉心,她懂了師清淺的意思,她也確實猜測過師清淺就是那‘怪物’,但真的聽到后,還是有一些不真實感。
甚至隱隱有些說不上?來的心痛。
那傳說由來已久,師清淺這才幾歲,她是為什么能成為傳說的一部分?
阿翎覺得她腦子里閃過了一道光,但她來不及捕捉,她覺得她離真相很近了,但卻還差一個?關(guān)鍵的點(diǎn)。
對于師清淺就是‘怪物’這件事?,她完全不知道此刻能說些什么,連像剛剛那種打趣的話她也完全說不出口。
“十煞鬼魄在我這。”阿翎沉思片刻后,仰頭告訴師清淺這事?。
師清淺倒沒有很意外,但還是開心阿翎聰明了一回,捏了捏阿翎的手:“所以你是騙奇愈的。”
阿翎點(diǎn)點(diǎn)頭:“雖然當(dāng)時不知道有什么作用,但感覺既然她那么想要,總一定是有大用處的。”
師清淺贊賞地?瞧了眼阿翎,但阿翎倒是沒有多高興,她這眼神難道不是在說一個?笨蛋終于動?了回腦子,阿翎不大服氣。
她只?是遇到了些騙子,她沒有防備而已。
她有個?隱隱猜想,但需要些驗證,她問師清淺:“你娘親,我是說魔尊師羽,除了那珠子,還給你留了什么?”
師清淺不知道阿翎為什么這么問,行動?比思考還快,伸出了手,手心上?漸漸浮現(xiàn)了一本厚度約一指的簿子。
“這是?”
師清淺答道:“魔主?萬世守護(hù)契約簿。”
她給阿翎解釋了上?頭的名字由來,以及名字頁背后的術(shù)法是每個?人對應(yīng)的困境解決辦法。
阿翎快速翻了過去,倒是瞧見了好幾個?熟悉的名字,對于他們都是魔,阿翎現(xiàn)下倒是一點(diǎn)不意外。
她匆匆翻完了這冊簿子,沒有見著?什么有用線索,但心里隱隱覺得有些很眼熟的東西在里面。
阿翎翻到了最后一頁,上?頭的羽毛圖案,同她上?一世封印魔氣時形成的圖案是一樣的。
“你取走魔淚時,在我背后畫的圖案是這個?嗎?”
師清淺點(diǎn)點(diǎn)頭:“怎么了?”
阿翎望著?這個?圖案,這圖案對于魔尊師羽來說應(yīng)是有特殊意義的,上?一世她的魔氣和魔力大約也都是借助了她的力量。
所以她才能在修魔這事?上?進(jìn)階如此之快。
她看著?簿子上?的圖案,看著?那上?頭的圖案走勢,這樣細(xì)瞧也不知怎么的,越看越熟悉。
她捏起一張空白符咒,催動?靈力,用術(shù)法將?這羽毛圖案復(fù)刻了下來后丟出去了符紙。
符紙燃燼,前方空空的密室里,虛空出現(xiàn)了這羽毛圖案,放大了幾十倍。
師清淺不知道阿翎要做什么,見她一副沉思的模樣,她沒有出聲,也靜靜瞧著?面前的畫面。
“腐尸林,是腐尸林!”
阿翎眼里閃起光亮,她說怎么瞧著?這羽毛走勢畫面那么熟悉,它很像是魔域地?圖,那當(dāng)中?最中?心,羽毛圖案上?實心的一塊,不正是腐尸林嗎!
她從前心情不好時經(jīng)常坐鐵塔頂上?一坐坐一天,也沒什么事?,就瞧著?魔域那片荒涼的地?方,好似那樣她的心才能空曠些,不去想些有的沒的。
師清淺順著?阿翎指的地?方看去,并不明白阿翎說的是什么,她倒是知道魔域有個?地?方是腐尸林。
這簿子上?記錄了,金絲柳原是魔域腐尸林里一團(tuán)混沌尸氣,是魔尊師羽替她捏了人身、注了血肉。
阿翎也不知道她的推測對不對,或許只?是巧合,要驗證一番的話怕是得親自去一趟。
師清淺聽她說要去魔域,眼里快速閃過了一絲躊躇,鐵塔內(nèi)部
雖說她說的是去腐尸林,但若是去了魔域,她想著?回從前的‘家’去看看
師清淺的心猛地?一緊,不行,她得提前回去先?將?那里頭的布置給撤了,不然她要怎么解釋里頭的布置和阿翎從前的布置一模一樣。
就在師清淺想著?尋個?什么理由她先?回去一趟,阿翎的臉色忽地?難看了起來。
阿翎捂著?驟然抽痛的胸口:“不好,結(jié)界出事?了。”
幾乎是瞬間,阿翎的話音剛落地?,師清淺就帶著?阿翎出了密室閃現(xiàn)至結(jié)界上?方。
曾老瞧見阿翎出現(xiàn)在了結(jié)界上?空,一旁還跟著?一人,都不用瞧,身體里自然感應(yīng)到的威壓就能知曉那是師清淺。
他來到阿翎身邊,不等開口,跟著?一道來的修士就問阿翎她身旁的是誰。
阿翎剛剛忽然被帶出密室,還擔(dān)心師清淺會?暴露,倒是白擔(dān)心了,這人心思比她細(xì)多了,這易容的水平也很好,至少她是瞧不出異樣。
“剛才在結(jié)界外救的一個?外門修士。”阿翎解釋師清淺的身份。
因著?這一晚上?已經(jīng)有許多外門修士趕來幫助,她們對此倒也不奇怪,客氣同對方打了招呼。
曾老知道,昨日里來幫忙的‘外門修士’實際都是魔易容偽裝的,明明是行好事?,但因著?魔的身份,她們不得不偽裝才能不嚇著?這些聞魔色變的修士。
彼此打過招呼后,阿翎立刻問道:“這些異獸怎么突然有了這異動??”
曾老搖頭:“剛剛才有的反常,之前你的結(jié)界布下后,那些異獸見沖不破,一直也就只?守在外頭,是在剛剛,天光有了些微亮后,它們才齊齊好似發(fā)?了瘋一樣在沖擊結(jié)界,力道比之前都要大。”
阿翎聽后蹙緊了眉心,她聽顧景陽說了,這些異獸幾次攻擊龍吟小?鎮(zhèn)的規(guī)律都是在天亮?xí)r就偃兵息鼓地?撤退。
怎么這次不一樣了?
但當(dāng)阿翎抽出了小?流離,要下去阻止它們繼續(xù)沖擊結(jié)界時,這些異獸齊齊停下了動?作。
還一起往后調(diào)轉(zhuǎn)了個?方向蹲下了。
阿翎一臉疑惑,它們這是在干什么?怎么瞧著?像在等著?什么人一樣。
就在這時,阿翎收到了顧景陽的石鏡傳影,一點(diǎn)亮畫面后,出現(xiàn)的竟然是蘭扶傷那驚慌失措的臉。
“阿翎救命,顧景陽快扛不住了!”
第099章 龍威震天
山蕾趕回奇鶴山后, 才知道昨日奇鶴山出了大事。
那師清淺竟是個魔,還放火燒了仙霓臺,憫慈上尊山心慈竟然還被燒傷了,傷得不?輕。
山蕾上了夏影峰見到山心慈后, 都不?敢信, 如今這傷痕累累命若懸絲的人竟是憫慈上尊山心慈。
“怎么?會這樣??”山蕾驚恐地望著身體被穿了好些洞, 如今正靠著靈力在艱難恢復(fù)的山心慈, “上尊怎么傷得這么重?”
山心慈聽著外頭越來越響的雷鳴, 那暴雨捶地的聲音如鞭子?般,這般惡劣天氣, 能叫人等不?了也得趕路而回的事, 必然?不?是小事。
擔(dān)心出了大事, 山心慈才強(qiáng)撐著心力見了山蕾。
見她望著自己身上的傷,只一眼?就紅了眼?眶, 心下倒是熨帖了些,到底是自己養(yǎng)大的孩子?, 心里在意著她。
想到這些傷的由來,山心慈心底剛剛的一絲溫暖消失殆盡, 取而代之?的是強(qiáng)烈的仇恨。
“師清淺!”她低低喘著氣, 咬著牙, 眼?里全是恨意,“是師清淺,這個邪魔,竟然?敢在奇鶴山放火燒人!果?然?邪魔就是這世上最烏糟的存在!”
她憤恨地痛罵了許久魔的惡性,直到因著一陣咳嗽牽扯到傷口, 才在抽氣聲中?歇了怒罵。
身上的傷不?僅疼,還難以愈合, 她至今都不?知道為何師清淺那魔氣能燃起那種?能扎穿肉身的暗火。
被?扎穿的地方,從里頭就能燃起來,她親眼?見著奇愈就是這般從內(nèi)里被?燒死的。
她若不?是修為夠高,現(xiàn)?下大約和奇愈是一個下場。
山蕾聽了山心慈的描述后驚詫不?已,她所知道的師清淺,不?像是個無惡不?作、不?分緣由就傷人的人。
不?過她倒是沒想到,她竟是個魔。
若是魔的話,或許因著魔性是有可能如此喪心病狂的。
只是可惜了,明明在修仙一道上那么?有天賦的奇才,竟然?是個魔。
這世界真的叫她越來越看不?懂了。
見山心慈提到師清淺后,氣息混亂,喘氣更艱難了,山蕾趕忙替她輸入了些靈力,等山心慈恢復(fù)了一些,她趕緊說起了她日以繼夜趕回來所為何事。
“上尊,那些異變妖獸已經(jīng)完全不?受控了,人界現(xiàn)?已浮尸千里血流成河了,如此這般下去,怕是人界都將不?存。”
山蕾越說越覺得惶恐,這般大亂,有違天道,還不?知道搞出這些事情的他們最后會有什么?懲罰。
山心慈聽完后,有些詫異:“怎,怎么?會這般嚴(yán)重?圣尊說過,只是弄出些小混亂。”
山蕾知道山心慈這是還不?肯相信她說的,執(zhí)意相信道融圣尊的。
她拿出提前準(zhǔn)備好的乾坤珠,要讓山心慈親眼?見見,如今人界是何慘狀。
山心慈望著眼?前的畫面,眉心漸漸緊蹙,最后眼?里的驚駭在一片血光中?溢滿眼?眶。
“怎么?會這樣??”
那些異獸竟是見人就咬,見屋子?就摧毀,這簡直是場殘暴的屠殺啊!
山蕾是親身經(jīng)歷過這畫面的,如今再?瞧,忍不?住落下淚來,她擦去眼?角的濕潤,第一次質(zhì)疑了道融圣尊:“上尊,你有沒有想過,或許圣尊并?不?像你想的那般仁慈心善,若真是個心善的,對此怎么?可能無動于衷。”
只要是個有血肉的,看完這場景怕也難以不?觸動。
山心慈捂著胸口搖頭:“不?,圣尊可能也不?知曉如今的情況,當(dāng)初異獸失控隨魔族一道攻擊奇鶴山,是道融圣尊提前出關(guān),還為了消滅那些異獸,付出了血肉,這事他必然?是不?知情的,這都是我的錯,是我沒能控制住這些異獸,才叫它們?nèi)绱耸Э亍!?br />
她的心里全是懊悔和自責(zé),不?行?,她得去找道融圣尊。
山心慈強(qiáng)撐著身子?要起來,但傷勢太重,一動就扯著身上各處的傷口,疼得她直呼氣。
山蕾趕緊湊上前去扶住山心慈。
山心慈同道融圣尊從前聯(lián)系向來是避著旁人的,如今因著身子?無法支撐,只得由山蕾扶著去了密室。
這也是山蕾第一次看見山心慈同道融圣尊聯(lián)系的方式。
看著山心慈將寫好的信箋投入了光柱中?消散不?見,山蕾的心忽然?突突的,隱隱有一種?不?安的情緒襲上心頭,若是道融圣尊對此事本就是知曉的
甚至是他授意的
山蕾不?敢去想,萬一要是如此,那她們危矣。
很快,那光柱中?就掉落了件東西。
山心慈拿出來一瞧,是圣尊月蝕令,這是穹頂通行?令牌,能打開穹頂結(jié)界。
道融圣尊這意思,是讓她上去一趟。
山心慈心下一喜,能見到圣尊是最好的,所有的問題都能當(dāng)面得到答案。
只是她如今的身子?,就算有了圣尊月蝕令,一人實在難以上穹頂,她只能是帶上了山蕾一道。
夜色漸漸淡去,雨勢卻絲毫不?減。
道融眼?里的風(fēng)雨也更甚,胸口利刃剮心的疼痛使得他的臉色比如今的天色更為的難看。
等瞧見山心慈帶人進(jìn)了內(nèi)殿,他才將臉上駭人的神色收起,換成一副慣用的和善面孔。
瞧見山心慈是被?人扶著進(jìn)殿的,他虛弱的臉上還浮起幾分擔(dān)憂,身子?倒是一點(diǎn)不?見動作。
山心慈被?山蕾扶著行?至道融圣尊面前,正要跪下行?禮,就聽到了上首傳來了關(guān)心的話語。
“發(fā)?生了何事,你這身傷?”
山心慈沒先回話,拉拽著山蕾跪地俯首,恭敬地給?道融圣尊行?了禮。
在兩人低頭間,誰都沒看見道融圣尊眼?里的嫌棄和冷意。
望著山心慈這幅羸弱模樣?,道融心里頭的暗火更甚,都是一群廢物!
堂堂一峰峰主對上師清淺,竟就只有這挨打的份,他如今心下十分的不?痛快。
這千年?來,奇鶴山不?是沒有進(jìn)過有天賦的修士,但一般有天賦的修士大多心有傲氣,并?不?好控。
既然?不?能為他所用,那就得趁著天才還未長?成時及時去除。
道融圣尊心想,或許就不?該全然?去除,如今奇鶴山全是一群廢物,遇上個厲害的,就需得他親自動手,也是厭煩。
山心慈還不?知道在道融心里,她已經(jīng)是個廢子?。
她只聽得圣尊溫和關(guān)心的聲音響起:“起來吧,你這是怎么?了?”
山心慈靠著山蕾攙扶才能起身,道融圣尊是她心里的神,不?管多有不?便,只要她還能動,她就會堅持行?禮。
山蕾扶著人起身后,對道融圣尊更加懷疑,若真是個仁慈的,怎么?會見著山心慈這幅模樣?,還巍然?不?動地等著她行?禮。
山心慈聽到道融圣尊的關(guān)心,驟然?紅了眼?眶,原本這事她倒是不?想同道融圣尊說的,但現(xiàn)?下既然?到了面前了,對方問起了,她也不?隱瞞了。
“是師清淺,她是魔,她放火燒了仙霓臺還傷了奇鶴山不?少的弟子?。”
她將他們發(fā)?現(xiàn)?阿翎身上有魔氣想審問清楚她是否是魔界臥底,到后來才知曉師清淺才是魔的事情完整說了一遍。
道融聽完后一臉詫異:“倒是沒想到,奇鶴山內(nèi)竟也有魔。”
山心慈氣憤不?已:“魔本就狡猾,這番刻意隱藏魔氣進(jìn)奇鶴山,必定有所圖謀,先前魔族來襲說不?得就是他們里應(yīng)外合,幸好得圣尊相救,不?然?奇鶴山危矣。”
道融圣尊微微垂眸:“之?前強(qiáng)行?出關(guān)解決這事,舊傷復(fù)發(fā)?,這幾日都在療傷,倒是沒想到奇鶴山遇著了這么?大的事,你們怎么?也沒一人來回稟?”
山心慈眼?眶泛紅:“我等也知圣尊上回趕來相助代價不?小,并?不?想再?讓圣尊為我們擔(dān)心。”
她望著道融圣尊的白骨手掌,心里一陣難受,圣尊若不?是上回強(qiáng)行?出關(guān)下穹頂護(hù)佑他們,又怎么?會失去一手的血肉。
道融微微嘆息,似有愧疚:“倒讓你們擔(dān)憂了。”
說完后他的目光看向了山心慈身邊的山蕾:“這位小友可有事?”
山蕾從剛剛起面色就很是凝重,見道融圣尊問起,她趕緊收斂起心底的一些疑慮,說起了在人界所見。
基本就是她同山心慈說的那些。
山心慈聽完后趕緊地道歉,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攬。
“圣尊,都是我不?好,如今那些異獸全然?不?受控了,人界已經(jīng)遭殃,我擔(dān)心這么?下去會有大麻煩,圣尊可有法子?將其收回銷毀?”
道融圣尊微微闔起眼?,心頭的疼痛叫他聽到山心慈這番話后,忍不?住的冒火。
這蠢貨,如今倒是敢來叫他如何行?事了。
盡管道融心頭如火山要噴發(fā)?般的冒著火氣,臉上卻看不?出分毫。
他就像認(rèn)真在思索這事,一臉的憂心忡忡。
還因著此事氣息都不?穩(wěn)了些,微微揚(yáng)手收回周身護(hù)體的靈力,在努力調(diào)息。
動作間,袖子?下的白骨手臂露出了一大截。
山心慈瞧見后,眼?眶驟然?更紅了,當(dāng)初那進(jìn)了奇鶴山的異獸不?受控,是道融圣尊自剜血肉以身為祭才得以清除,如今她竟是又拿這事來煩憂圣尊,實在不?應(yīng)該。
況且之?前道融圣尊也已經(jīng)說了法子?,等著那異獸壽命終結(jié),自然?而然?就消滅了。
但現(xiàn)?下那些異獸不?光不?受控,還異常兇狠,就算只有兩三年?的壽元,若是不?阻止的話,只怕也不?用兩三年?就能將人界全數(shù)摧毀。
她看了眼?道融圣尊袖子?下的白骨,心想若是之?后消除異獸還需如此,她愿意用她的血肉為祭。
道融圣尊平復(fù)呼吸后,緩緩睜了眼?,只一眼?就叫山蕾心緊緊提了起來,有些不?敢呼吸的感覺。
這眼?神實在是威壓十足。
等她提著心再?看時,剛剛那威嚴(yán)的眼?神就像她的錯覺,消失的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依然?是那憐憫眾生的慈悲目光。
“這個你拿去。”
道融圣尊虛空一握,一張符咒出現(xiàn)?在他手上,他眼?神示意山蕾接過。
山蕾提著心接過,看了眼?,看不?出是什么?。
“你去將這符咒燃起后丟入迭水崖,之?后再?將里頭的鬼煞放出,那些鬼煞是我凈化了的,有了這符咒,他們出去后會尋著合適的人附身,將異獸帶回至迭水崖,屆時有迭水崖的結(jié)界,它們出不?去。”
山蕾聽到要將迭水崖的鬼煞放出,不?知怎么?的,心下就很猶豫,總覺得這事有什么?問題。
山心慈一臉激動,圣尊果?然?替她想好了法子?,她顫著身子?再?次俯身道謝:“多謝圣尊,我們立馬就去,現(xiàn)?在就去。”
山心慈催著山蕾離開后,道融圣尊生生捏碎了手里一顆鶴狐獸的千年?妖丹,人界這點(diǎn)鮮血完全不?夠平息他的怒火。
他只想聽著世間的哭聲更猛一些,若哪日能傳至這穹頂之?上,那才夠。
山蕾因著山心慈的催促和如今情況確實危急,她也只能試試,按著道融圣尊的法子?將鬼煞放出后,她提著心送山心慈回夏影峰。
一個時辰后,天色漸亮,龍吟小鎮(zhèn)顧家,熬了一晚上沒睡的百姓們發(fā)?現(xiàn)?天亮了妖獸也沒有退去,反而還來了些瞧著就更厲害的怪獸。
顧景陽看著遠(yuǎn)處那群第一次見的異獸,那像是巨齒象異化而來,龐大的身軀比普通巨齒象還要大上兩倍,最可怕的是那本該是獸皮的地方卻全然?異化成了盔甲。
背上還坐著人,在驅(qū)使那群異獸沖擊著結(jié)界。
“是魔,異獸背上的是魔!”一名護(hù)衛(wèi)的修士大喊起來,她看見了那團(tuán)團(tuán)繞起的魔氣。
因她這一聲呼喊,旁的人也都發(fā)?現(xiàn)?了,那些不?是人,是魔。
顧景陽蹙緊了眉心,心下疑惑,對于這突然?出現(xiàn)?的異獸,還有那么?刻意散著魔氣的魔,都感到了疑惑。
除了她,其他人因著這些魔同異獸一道出現(xiàn)?,還能驅(qū)使,已經(jīng)認(rèn)定了這些異獸是魔搞出來的。
四處都是痛罵魔族的聲音。
顧景陽直覺有問題,但現(xiàn)?下倒是沒時間去探究。
原本異獸只知蠻力攻擊,且沒有章法,現(xiàn)?下有人指揮后竟是知道了輪番來對陣,顧景陽車輪戰(zhàn)一般打退一頭又一頭的異獸,很快就變得有些吃力了起來。
她都如此,其他修為不?高的修士就更是力不?從心。
“娘親!”
顧景陽瞧見顧江雪被?一頭異變巨齒象的鋒利象牙刺穿了肩胛后,運(yùn)起靈力催動月移劍沖了上去,狠狠劈斷了那異變巨齒象的鋒利象牙,抱著顧江雪回到結(jié)界內(nèi)。
蘭扶傷健步上前,手心蓄起藍(lán)色光芒,護(hù)住顧江雪心脈的同時拔出了那半截象牙,用治愈術(shù)在愈合那拳頭大小的傷口。
“沒傷著要害。”蘭扶傷檢查后偏頭同跪在一旁的顧景陽說道。
顧景陽猛地喘了一口氣,幸好。
“娘,你在結(jié)界里呆著,剩下的交給?我。”
顧景陽握了握顧江雪的手,見顧江雪似要說什么?,趕緊湊低了些身子?。
“小心些。”顧江雪眼?里全是擔(dān)憂,但她也知道如今她們身后這許多的人,都要靠顧景陽庇護(hù),她說不?出要她別去的話。
顧景陽用力點(diǎn)了點(diǎn)頭:“放心。”
她松開了握著顧江雪的手,重新御劍而起。
隨著她的升空,一道龍吟自虛空傳來,眾人齊齊往頂上瞧去。
只見金光繚繞間,顧景陽散出的一沓符咒竟是在空中?首尾相連了起來,遠(yuǎn)遠(yuǎn)瞧著形狀似龍。
下一瞬,符咒燃盡,金光大振,呼天嘯地的龍吟在龍形現(xiàn)?影的同時排山倒海的襲來。
“術(shù)法化龍!”
不?知是誰先喊了這一聲,剩下的人齊齊開始驚嘆。
顧江雪撐著眼?皮瞧著空中?兇猛的巨龍,眼?里的震撼和驕傲就像午時的太陽,那么?熱烈和難以直視。
景陽她
顧江雪眼?里涌動著熱淚,她是知道景陽在術(shù)法上有天賦,從前在鴻漸學(xué)府就會術(shù)法化龍,還聽她說過她曾經(jīng)使出了全力術(shù)法化龍依然?輸給?了師清淺的事。
從前她的龍只有形,是‘死’的,沒有多少殺傷力,她沒想到這才幾年?,景陽她竟已經(jīng)修煉到這個地步。
那巨龍威風(fēng)凜凜,呼嘯間天地狂卷風(fēng)刃,眼?里的豎瞳睥睨一切,一點(diǎn)也瞧不?出是術(shù)法所化。
蘭扶傷處理好了顧江雪的傷勢后,在呼喊聲中?抬頭,她沒瞧見那宛若上古神獸降臨的巨龍,她只看到了那在半空中?,衣袍颯颯作響,一臉肅然?的顧景陽。
她的一顆心隨著那道身影上上下下,目光再?也無法從她的身上挪開哪怕一點(diǎn)點(diǎn)。
顧景陽催動著巨龍,橫掃過那片堅不?可摧的異獸,狂風(fēng)席卷,電閃雷鳴,暴雨中?巨龍散著金光揮動著利爪將攀上結(jié)界的異獸狠狠踹飛了出去。
可惜,顧景陽只一人一龍,雖然?厲害,但對方的異獸實在是多。
且術(shù)法化龍本就需要大量的靈力,堅持了半個時辰后,那些異獸依然?不?知疲憊,但顧景陽已經(jīng)是強(qiáng)弩之?末。
眼?見著顧景陽臉色越來越蒼白,蘭扶傷心急如焚,她再?次試著聯(lián)系阿翎,終于,這一回阿翎終于有了回應(yīng)。
她急忙呼喊著阿翎來救救顧景陽,話音剛落,下一秒,阿翎竟然?直接出現(xiàn)?在了她的面前。
“顧景陽呢!”
阿翎瞧見地上的蘭扶傷,還有倒一旁的顧江雪,卻沒看到顧景陽,急忙問道。
蘭扶傷被?阿翎這變戲法一般的出現(xiàn)?給?驚了一跳,等聽到她問顧景陽,才慌亂回了神,指著天空說道:“在那。”
阿翎抬頭看去,瞧見人還好好的,那口屏著的氣才重重呼了出來。
當(dāng)看見空中?的巨龍后,她就知道顧景陽瞧著撐不?住是為什么?了,這術(shù)法化龍耗費(fèi)靈氣頗多。
她又看了眼?那威勢無邊的金光術(shù)龍,心頭跳動,顧景陽如今的術(shù)法化龍竟是到了如此地步,想來是背后沒少練習(xí)。
或許當(dāng)初輸給?師清淺,她也心有不?服,不?過若是當(dāng)初顧景陽是這個水準(zhǔn),那輸?shù)木褪菐熐鍦\了。
阿翎心下為顧景陽驕傲,她快速御劍而起飛至顧景陽身邊,二話不?說給?顧景陽輸靈力。
她現(xiàn)?□□內(nèi)兩顆金丹,還沒來得及還給?師清淺,靈力充足。
顧景陽見到阿翎,眼?里閃過驚喜。
“發(fā)?生了什么??”阿翎不?等她開口,率先問道。
顧景陽看到阿翎沒事就放心了,她眼?神示意阿翎往下看:“那些人身上有魔氣,還能御獸,不?知道是不?是因著他們的緣故,這些異獸天亮了也不?退,反而來了些更厲害的。”
阿翎也看到他們身上的魔氣,這怎么?可能呢,魔尊都在替她守城西的結(jié)界,這些是哪里冒出來的魔。
“想來是有人故意的,魔氣這般的顯眼?,是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們是魔吧。”
顧景陽也是這個懷疑:“和你當(dāng)初被?附身后露出的魔氣一樣?,實在刻意。”
阿翎在給?顧景陽輸入靈力的時候,已經(jīng)聽著了四處的修士,還有結(jié)界里的百姓在各種?痛罵魔族不?是好東西,說魔就是可惡壞心眼?遲早下地獄。
“怕是又是那位干的。”阿翎心下一凜。
顧景陽疑惑:“誰?”
阿翎回她:“道融圣尊,這些異獸就是他搞出來的。”
顧景陽震驚:“什么??你說真的?”
阿翎點(diǎn)頭:“晚點(diǎn)同你說我剛知道的一些事。”
顧景陽點(diǎn)點(diǎn)頭,眼?里還是驚駭不?已:“他是瘋了嗎?”
她這么?說,代表她信了阿翎的話。
阿翎心下一暖,這話她知道說給?旁的人聽,他們說的一定是‘你瘋了吧’,只有顧景陽無條件就信了她。
“先解決眼?下這些。”
阿翎見顧景陽臉色恢復(fù)如常,收回了手,丟下這話,直接御劍而起飛躍到了那術(shù)龍身旁,在空中?一跳,穩(wěn)穩(wěn)跳落至那術(shù)龍身上召喚出了小流離。
顧景陽瞧見阿翎的動作,立刻明白了,催動術(shù)法控制術(shù)龍穿梭在異獸中?間,配合著阿翎的攻擊。
小流離閃著紫金光,在大雨中?好似一道道閃電,在龍吟驚雷中?爆發(fā)?出了巨大的威力,生生抽倒了那些看起來堅不?可摧的龐然?怪物。
顧景陽同阿翎配合默契,將結(jié)界邊上的異獸抽離結(jié)界邊緣。
阿翎更是直接繪制引雷符,蓄入靈力飛射至異獸四周,乘著飛龍迎著閃電將小流離甩脫了出去。
“小流離,引爆。”
小流離在閃電進(jìn)入鞭身的瞬間,一道道紫金光亮起飛射而出,空中?那一圈引雷符齊齊爆裂炸開,在空中?大雨中?激起了好似巨石入海般的巨浪。
‘轟’的一聲響徹天地的巨響后,引雷符圈起的陣法內(nèi),所有的異獸轟然?到底,又是一陣崩山裂地的巨響。
地面生生被?砸出了數(shù)道蔓延開來的龜裂。
就在這時,顧景陽猛地喊道:“阿翎,躲開!”
阿翎會意,收回小流離,從術(shù)龍身上踩著金光躍起跳回至她剛剛的鐵劍上,快速俯沖回結(jié)界內(nèi)。
就在阿翎進(jìn)入結(jié)界的那一刻,顧景陽手心術(shù)光閃耀,如爆裂的日光直直定住了那龍威震天、氣勢磅礴的巨龍,一道氣貫長?虹的金光亮起。
下一瞬,巨龍俯沖,不?可阻擋的氣勢如同洪流入海,裹挾著那龐然?異獸,就像將那入海路徑上的砂礫一道沖刷走?一般,沙塵彌漫、雨水四濺。
結(jié)界前的地面轟然?坍塌,顧景陽催動術(shù)龍砸穿了的地面,就像裂開的峽谷一般橫亙在結(jié)界前。
坑底的異獸在哀嚎,暴雨中?陣陣嘶吼聽得人心潮澎湃。
顧景陽看著成功阻擋住的異獸,只覺得這嘶吼好似贏了的戰(zhàn)歌,她甚至也想跟著吼兩聲。
但還來不?及開心,其他的結(jié)界陸續(xù)出事,發(fā)?來了求助信息。
阿翎同顧景陽用同樣?的方法,暫且阻擋了城北和城南的異獸的進(jìn)攻。
等最后空間傳送至城西鴻漸學(xué)府時,曾老也正要同阿翎求助。
阿翎一眼?就瞧見了異獸群里的師清淺,因著不?能暴露魔氣,她這打得實在辛苦。
阿翎心下動容,這人真是,剛才她收到顧景陽出事的傳信,不?等她開口,師清淺就將她送去了顧家,她完全來不?及反應(yīng)。
甚至都沒交代一聲師清淺。
但她知道,這人一定能會護(hù)好她的結(jié)界。
似是感應(yīng)到了阿翎的目光,雨幕中?,師清淺驀然?回頭,目光穿過森林般的異獸群,準(zhǔn)確地捕捉到了那張笑臉。
還有那無聲的一句:“我回來了。”
第100章 危機(jī)重重
阿翎同顧景陽再一次配合默契通力合作, 用?同樣的方法暫且困住了鴻漸學(xué)府結(jié)界前的異獸。
收回?小流離,同顧景陽一道御劍回到結(jié)界內(nèi),阿翎沖著師清淺揚(yáng)了揚(yáng)下巴,眼里頗為驕傲。
但這驕傲不是?因著她自己, 她下巴示意師清淺瞧向顧景陽, 笑著說道:“剛剛顧景陽那術(shù)法化龍, 可瞧清了?現(xiàn)下她這水平是不是能贏過你了?”
顧景陽高高挑起?眉峰, 望著眼前這看起來像是從前從?沒見過, 但這長?相又好似隨處都能瞧見的人,疑惑阿翎怎么這般同這陌生人說話。
“能。”
那人一開?口, 簡單的一個字, 顧景陽立刻就?反應(yīng)了過來, 原來是?師清淺易容偽裝的,她就?說呢, 阿翎還?能沖著誰笑成這幅模樣。
聽到師清淺親口承認(rèn)如今她的術(shù)法化龍能贏的了她了,她心里也不知是?如何, 有開?心,但也有一點(diǎn)遺憾。
“晚了。”顧景陽微微一笑, 笑容里有絲落寞。
師清淺原本落在阿翎身上的目光, 聽了這話微微偏了些, 落到了顧景陽的臉上,眼里閃過一抹探究。
顧景陽倒是?無所謂這人的打量,臉上笑容依舊。
阿翎聽到顧景陽說晚了,以為她說的是?那輸了的靈石,她笑著點(diǎn)點(diǎn)頭:“確實, 當(dāng)初可是?整整輸了我八塊靈石!”
顧景陽想?到過去,驟然笑開?了:“你還?好意思提靈石, 你當(dāng)初說的可是?一萬靈石,誆的我去給你拼了命。”
說到這她頓了頓,似是?想?起?了從?前這些事,轉(zhuǎn)頭看向師清淺,像是?求證想?法:“說起?來,當(dāng)初那比試,清淺你也豁出去了在拼命是?嗎?”
師清淺見阿翎也看了過來,想?到曾經(jīng)那沖動?的行為,還?差點(diǎn)為此暴露的魔氣,她還?記得當(dāng)時她心里只有一個想?法,她想?贏。
她點(diǎn)點(diǎn)頭,承認(rèn)了:“嗯。”
頓了頓后,師清淺抿了抿唇,想?到了當(dāng)時心里的偏執(zhí),眼里閃過絲笑意:“不想?輸。”
她看向顧景陽,顧景陽也在看著她,兩人相視一笑,似是?都能理解對方。
顧景陽呼了口氣,對手也拼盡了全力,倒是?件叫人欣慰的事:“嗯,你贏了。”
阿翎只是?隨口一提,沒想?到這兩人倒是?聊上了,她趕緊打斷:“先別說這些了,咱們趕緊先談?wù)務(wù)?jīng)事。”
顧景陽的腦袋可比她好使多了,師清淺告訴她的那些事,她打算全數(shù)告訴顧景陽,聽聽她的想?法。
現(xiàn)下四處的結(jié)界暫且穩(wěn)住了,這些異獸瞧著一時半會的也爬不出那深壑,更?遠(yuǎn)那些的看著暫且也沒法子繼續(xù)來攻擊結(jié)界。
她們得抓緊在這空檔,想?出個法子來。
“先尋個方便聊事的地方。”阿翎提議道。
但這話剛說完,她就?想?到了寧蔭藥廬的密室,臉頰猝然被燙了一下,她慌亂地看了眼師清淺。
師清淺被這滾燙的眼神一燙,自然也想?到了不久前發(fā)生的事,耳朵尖漸漸熱了起?來。
顧景陽瞧著忽然沉默下來的場景,看著兩人很是?默契的異常反應(yīng),很好,這兩人一定是?發(fā)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瞧阿翎那羞澀又開?心的模樣,顧景陽覺得這事她還?是?不知道的好。
但奇怪的是?,顧景陽瞧見這一幕,心里竟然沒有多難受的感覺,相反的,她為什么覺得還?挺有意思的,甚至還?有些想?拿出乾坤珠記錄下這兩人這裝得無事但實在裝不好的搞笑模樣。
曾老聽著她們想?要尋個說話的地方,提議去他的澄心院。
顧景陽拒絕了:“我得回?去一趟顧家,不如就?去顧家吧。”
反正如今此處暫且安全了,若是?出事了,阿翎也自然能感應(yīng)的到。
阿翎沒意見,平復(fù)好了心里那些亂七八糟的心思,自認(rèn)為坦蕩地去瞧師清淺。
師清淺點(diǎn)點(diǎn)頭,施了障眼法后,直接跨入虛空,帶著顧景陽同阿翎轉(zhuǎn)瞬回?到了顧家。
顧景陽驚駭不已?,這速度也太快了,眼前剛一黑,一個眨眼間她們竟然回?到了顧家。
“這是?什么術(shù)法?”顧景陽驚訝地問道。
阿翎拍了她胳膊一掌:“別想?了,咱們用?不了。”
顧景陽以為這是?魔修術(shù)法,那確實她們用?不了,感嘆道:“想?不到魔修有如此厲害的本事。”
她語氣里的驚嘆叫阿翎提高了警惕,她再次拍了一掌顧景陽:“你可別想?著修魔啊,凡人修魔光呼吸都能痛苦死你!”
顧景陽是?沒這心思的,但聽阿翎這說話的語氣,怎么好似她有經(jīng)歷一樣。
“你怎么知道凡人修魔的痛苦?”
師清淺心下一動?,本就?瞧著阿翎的目光輕輕顫了顫。
阿翎自然不會說她都是?親身經(jīng)歷,她瞥了眼顧景陽:“聽說的啊,忘了以前我在魔域呆過啊,你說你每天聽那么多八卦也不知聽些有用?的。”
為了轉(zhuǎn)移顧景陽注意力,阿翎先發(fā)制人。
顧景陽立馬投降:“是?是?是?,沒你聽的這些有用?。”
蘭扶傷剛從?顧江雪的屋子里出來,就?聽到了這一陣熟悉的聲音,她快跑了幾步,果然就?瞧見了在院子角落里的顧景陽三人。
“顧景陽,阿翎,師清淺,你們沒事吧?”蘭扶傷笑著朝著三人跑了過去。
顧景陽剛才聽到腳步聲時,就?知道來人是?蘭扶傷,所以也沒想?著用?個障眼法。
阿翎見到蘭扶傷也很開?心,揮了揮手,見人跑到面前了,趕忙說道:“沒事,我們都沒事。”
蘭扶傷聽阿翎這么說,又見三人身上沒有什么外傷,心下放心多了。
“我娘怎么樣了?”顧景陽急著回?顧家,也是?不放心她娘親。
蘭扶傷指了指顧江雪屋子的方向:“沒事了,傷口大部分已?經(jīng)愈合,伯母原想?繼續(xù)戰(zhàn)斗,好在現(xiàn)下異獸都無異動?,她才肯先療傷。”
顧景陽點(diǎn)點(diǎn)頭,指了指顧江雪邊上的屋子,讓阿翎她們先進(jìn)去,她去瞧一眼顧江雪。
蘭扶傷瞧出她們好似有事,一時間不知道該不該留,阿翎直接算上了蘭扶傷。
多個腦袋多份智慧。
只是?這屋子看起?來,也不大合適說秘密。
顧景陽從?隔壁過來后,阿翎說了這個擔(dān)憂。
顧景陽這回?的笑容里多了些促狹,在眾人沒反應(yīng)過來前,直接術(shù)法催動?了屋子頂上四角的橫梁。
在阿翎震驚的目光中?,那方方正正的橫梁竟是?轉(zhuǎn)起?了圈,不等她們反應(yīng)過來,地面一空,眾人齊齊往下掉。
警報鐘聲,一聲高過一聲,在雨幕中?比雷聲更?叫人心慌。
奇鶴山內(nèi)弟子奔走相告,大聲呼喊著:“魔族來犯!魔族帶著異獸攻進(jìn)來了!”
山蕾在夏影峰收到消息的時候一整個震驚住了,這是?怎么回?事,為什么異獸又同魔族一道來犯。
山心慈更?是?顧不得身上的傷勢,也要撐著口氣親自去瞧一眼。
這些她異化出來的妖獸,就?算失控了不聽她的,也不至于去投靠了魔族。
山蕾護(hù)著她遠(yuǎn)遠(yuǎn)去瞧了一眼,暴雨里黑壓壓的一片,整個奇鶴山都好似被這震天的異獸腳步聲給震得有了些微動?。
而在那些兇猛異獸背上,指揮著它們對奇鶴山發(fā)起?進(jìn)攻的,確實是?魔族。
那身上的魔氣毫不收斂,離得那么遠(yuǎn),山蕾和山心慈都能瞧得清楚。
“上尊,這可怎么是?好?”山蕾臉色煞白,看著那朝著洞府而來的龐大隊伍,如今奇鶴山內(nèi)傷的傷,死的死,還?有多少人能扛得住這異獸的攻擊。
山心慈心下焦急,但她也沒有什么法子。
葉冰楓命弟子去通知了所有在閉關(guān)的長?老,集結(jié)了洞府所有弟子前去迎戰(zhàn)。
她發(fā)現(xiàn)這一次帶著異獸攻進(jìn)來的,不是?上一回?見到的那些魔修,這一次就?像是?換了一批人。
就?連那異獸,也同從?前那些不大一樣了,這一次的竟是?比上一次的還?厲害。
甚至于更?聽那些魔的話。
而且數(shù)量太多了,很快她們這邊就?顯現(xiàn)出了劣勢。
“上尊,這樣下去奇鶴山怕是?要完了!”
葉冰楓的弟子在一旁哭喪著臉,她已?經(jīng)前去同異獸搏斗了多回?,雖說那些異化了的妖獸,沒有什么多有殺傷力的技能,但它們的獸皮都異化成了盔甲,她們輕易也傷不到它們根骨。
而且這些異獸甚至能原地復(fù)活,明明已?經(jīng)被打倒打殘,但那上頭的魔修不知使了什么妖術(shù),這些異獸竟然又能起?身再戰(zhàn)。
這些下去,她們這些人遲早靈力耗盡,被那些異獸一口吞了!
葉冰楓看著戰(zhàn)場上的局面,她也知道這么下去要完了。
可是?如今,連閉關(guān)的長?老,都已?經(jīng)全數(shù)出關(guān),若是?還?擋不住,她也沒有法子了。
弟子哭著喊道:“上尊,咱們趕緊向道融圣尊求助吧,上回?不就?是?圣尊出手才救下奇鶴山的嗎!”
葉冰楓早在聽到魔族來犯的消息時,就?想?到了道融圣尊,可是?那穹頂沒人能上去,除非道融圣尊自己下來。
警報鐘聲已?經(jīng)響了許久,道融圣尊都沒有出現(xiàn)。
“上一回?為了消滅那些異獸,道融圣尊強(qiáng)行出關(guān)傷得不輕,如今不知情況如何了?”
她猜測或許是?道融圣尊在療傷,或許是?上次傷得太重。
山蕾同山心慈在瞧見情況不對后,趕緊回?了夏影峰,山心慈焦急地看著光柱里的信箋消失,卻遲遲沒能等到圣尊月蝕令。
“怎么回?事,圣尊為何遲遲不來信,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山心慈握緊了山蕾的手,一臉的慌張。
山蕾瞧著那毫無反應(yīng)的光柱,也面色慘白得嚇人,她想?得同山心慈不一樣,她不覺得道融圣尊是?出事了才遲遲不給回?應(yīng)。
她總覺得他像是?故意的。
道融圣尊要是?知道了山蕾此刻所想?,大約能笑贊一聲‘聰明’,可惜,晚了。
看著【蛟影鏡】里那些已?經(jīng)御使著異獸淌過鵝頭川的‘魔’們,道融冷笑一聲,伸手揮滅了【蛟影鏡】的光亮。
稍稍用?了這一點(diǎn)靈力,這胸口就?疼的厲害,傀儡術(shù)的反噬竟如此厲害。
道融嘴角噙著痛苦的笑意,眼底一片冰涼,手心泛起?的黑霧漸漸環(huán)繞住了整條沒了血肉的白骨手臂。
這散出的黑霧魔氣,同剛剛畫面里那些魔身上的魔氣別無二致。
道融虛虛握緊了手心里的這團(tuán)魔氣,想?起?了給他這魔氣的那女人,曾經(jīng)他還?以為那是?個心硬如鐵的,倒是?沒想?到這人早就?后悔落淚了。
可惜了,當(dāng)時的畫面他沒瞧見,如今是?連想?象都有些想?不出,那樣的人竟會落淚。
他還?以為,像那樣的魔,是?沒有心的。
哦,不對,倒是?忘了,她不是?魔。
道融抬眸往外瞧去,那烏黑的天空,暴雨不斷掉落,雨勢大的好似當(dāng)初女媧補(bǔ)上的天又破了。
他認(rèn)識她的那天,也是?這么個暴雨的日子。
那時候他還?在人界游歷。
那場大雨,導(dǎo)致人界四處是?洪災(zāi),道融恰好經(jīng)過了一處堤壩,眼見著堤壩要?dú)В蝗滔掠伟傩赵怆y,出手相助,直接用?靈力加固。
可惜那日的雨就?跟搬了東海過來直接往下倒一樣,就?算堤壩不倒,那溢出的水都夠毀了下游村莊。
正當(dāng)他想?著要如何轉(zhuǎn)移這些洪水時,師羽出現(xiàn)了。
“你會挖坑嗎?”
道融還?是?頭一次聽到有人問他這樣的問題。
滂沱大雨中?,這突然出現(xiàn)的姑娘,未帶任何雨具,身上卻干凈的很,頂上的雨水紛紛繞過了她,掉落在四周。
道融斂了眉目,這顯然不是?個凡人女子。
“不會嗎?”她又問了句。
道融不知道這突然冒出的人要做什么,但就?這個問題來說,他答道:“會。”
之后道融才知曉了,這女子原是?要挖條河溝出來,將水引渡出去。
道融也正打算如此,兩人通力合作,很快就?解決了一場天災(zāi)。
自那之后,道融到哪她都跟著,但她也不打擾道融的修行。
他降妖她清惡,他捉鬼她燒香,他超度她念經(jīng),就?這么一路跟著,跟了三年之久。
“你很閑?”
終于有一日,道融沉不住氣先開?了口,他原想?瞧瞧這人跟著他是?打的什么注意,師羽也沒特意瞞著她魔的身份。
被一個魔‘糾纏’上了,總該是?有所求的,但這人只是?跟著他,倒比他還?像是?個出來游歷的人。
師羽見道融主?動?說話了,立馬湊了上去:“嗯,閑得發(fā)慌。”
她可是?收拾妥了魔域才來尋道融的,自然是?閑得很。
“閑就?去找些事情做。”道融心道他可沒閑工夫,這游歷也叫他厭煩的很。
若不是?為著些功德,他只想?在奇鶴山專心修煉。
師羽見他似乎心情不好,倒也沒有再靠近,只笑著說道:“你就?是?我要做的事。”
這可是?她的第三世了,這一次任務(wù)特殊,因著是?來魔域凈化污濁的魔氣,神界也擔(dān)心這魔氣會入體侵蝕神的心智,是?以這一回?的歷劫她保留了神的記憶。
自然也是?包括了前兩世歷劫的記憶,想?到前兩次同道融的相遇,師羽心里就?有些難受,這一次她可得護(hù)好她的這位上師。
道融疑惑瞧了眼面前的人,這張普普通通的臉,想?來他從?前就?算見過也不一定記得,況且直覺告訴他,眼前的人不該是?這幅普通模樣。
但這人從?第一次見面起?,就?好似對他有種莫名的信任。
這一路上不論他做什么,她都不過問,還?很支持,還?會在一些被誤會的事情上,替他解釋,擔(dān)保他是?個好人。
又過了好些日子,道融都習(xí)慣了身邊有這么個人。
一日,他又在人界聽說了從?前那位奇鶴山先祖飛升成仙的故事,心下郁悶,他同那位先祖飛升時已?是?一個境界的修為,他也早早度完了飛升所需的九次雷劫。
究竟是?為什么,她能飛升,他卻不能!
“你怎么了,不高興?”師羽第一次見到道融這個神色。
道融從?沒跟人提起?過他的心思,但這一次,或許因著眼前的人是?個魔,魔總是?有各種各樣的劣根性,他這一點(diǎn)點(diǎn)的妄念在魔這里算的了什么。
“真的曾經(jīng)有人飛升么?”
師羽疑惑他為什么問這個問題,但這個答案她是?知道的:“有。”
道融苦笑一聲:“那為何,我還?不能飛升?”
師羽頓了下,這個她還?真不知道,天道的心意很難說的,據(jù)她所知,這數(shù)十萬年來,奇鶴山也就?那位先祖成神了。
至于她,她是?在上古混沌初期,以血肉助天地重開?才有的神格。
她也不知道凡人要如何才能成神。
“或許是?你的塵緣未了?”
師羽剛剛聽那說書先生說到如今最?有可能飛升成神的人是?道融圣尊,在說書先生口中?,他就?是?因著塵緣未了才不飛升的。
道融苦笑一聲,這借口也就?凡人能信。
師羽想?了想?繼續(xù)說道:“或許是?人界需要你,再說成神也沒有什么好的。”
很多事情因著天道束縛,都是?沒法按著心意去做的,好在她們每隔萬年都需入輪回?三次,她們管這叫‘歷劫’,這就?是?她的第三回?了。
歷劫的時候,她可以憑著現(xiàn)有的身份無所顧忌去幫助想?幫助的人。
就?像她同道融相遇的那次洪災(zāi),神明不知這天災(zāi)之后會有多少苦難嗎,可她們受天道約束,是?無法干預(yù)自然的一切。
當(dāng)然,也不是?全然放任不管,比如她這歷劫的神,不就?在幫著挖坑嗎。
有的時候神明總是?以意料之外的形態(tài)出現(xiàn)。
凡人遇事總想?求神拜佛,但有的時候,她們自己就?是?那最?有用?的神。
道融覺得他是?瘋了,跟個魔說想?成神,這魔也是?天真,竟是?說‘成神也沒有什么好的’。
成神能有永生,成神能有凡人敬仰,成神能有那翻天覆地的神力!
不過瞧著這人滿心滿眼相信他是?個好人,道融覺得這么些年的辛苦倒是?沒有白費(fèi),或許很快他就?能等來神旨了。
“你說的對,或許是?人界需要我。”
道融記得當(dāng)時的他是?這么說的,那女人很高興,好似她的話寬慰到了他,實在愚蠢。
他收回?手心里的魔氣,可惜了,若是?能一直這么愚蠢下去,她也不用?死。
道融看著光柱里又浮現(xiàn)出的信箋,直接撤了那道光,斷了山心慈同穹頂聯(lián)系的方式。
師清淺都叫他們給放跑了,這群廢物?死了也不可惜。
他用?力摁住胸口,用?師羽留給她的魔氣控制傀儡術(shù)的反噬,等他出關(guān),他要師清淺再次灰飛煙滅。
顧家密室,阿翎低頭瞧著她被緊緊握著的手,剛剛忽然往下掉的瞬間,師清淺就?握住了她的手。
這讓她想?起?了當(dāng)初在開?妖山掉下大妖洞的時候,現(xiàn)在她知道了,當(dāng)初師清淺那么奮力朝她撲過來,大約不是?要拿她當(dāng)肉墊,相反的,她可能是?想?給她做肉墊。
“謝謝。”阿翎翹起?嘴角,晃了晃兩人相握的手。
顧景陽原存了些促狹的心,這間密室還?是?她小時候央著顧江雪設(shè)的,進(jìn)入的方式就?是?這般掉下來。
她剛剛沒有提醒大家,也是?想?著瞧一瞧大家‘驚喜’的模樣。
瞧見阿翎同師清淺緊緊相握的手,她看了眼這密室距離頂上的高度,兩三米的距離,倒也不用?這般吧。
她‘嘖’了聲偏開?眼去瞧蘭扶傷,發(fā)現(xiàn)這人也沒有任何被驚到的樣子。
“剛剛掉下來,你不害怕嗎?”顧景陽疑惑問道。
蘭扶傷也有點(diǎn)疑惑:“害怕什么?”
她瞧見顧景陽的動?作,知道會往下掉是?因著顧景陽的陣法,既然是?顧景陽做的,自然是?沒有什么危險的
顧景陽笑了:“沒什么。”
她們對話間,阿翎同師清淺也終于是?松開?了手。
阿翎望了眼這密室的四周問道:“這里說話安全嗎?需不需要拿出我的食聲鳥?”
顧景陽擺擺手:“放心,這密室瞧著是?個屋子,實際是?座嵌于屋子里的碧麟塔,外頭聽不見任何聲音。”
阿翎聽她這么說就?放心了,趕緊把她知道的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了顧景陽同蘭扶傷。
顧景陽同蘭扶傷兩人聽完后,一個擰緊了眉心,一個瞪大了眼睛。
“竟是?道融圣尊異化的這些妖獸!”蘭扶傷說話間還?有些不可置信,但她知道這么大的事,阿翎必然不會開?玩笑的。
顧景陽對這事,倒不是?非常意外,她糾結(jié)的是?剛剛阿翎說的,道融圣尊信了‘妖魔鬼怪’的傳說。
那他自然是?不會放過師清淺的。
她們?nèi)缃襁B處理外頭那些異獸都有些困難,對上道融圣尊能有勝算嗎?
她這么想?也這么問了。
“若是?道融圣尊找上了門,咱們打得過他嗎?”
師清淺從?剛剛起?就?肅著臉龐,只聽著阿翎在說,她并沒有開?口。
聽到顧景陽這個問題,她微微抬眸看向了她,眼眸顫動?。
顧景陽心下一驚,立刻想?到了一種可能性,但因著阿翎在場,她不方便問。
她必須得找機(jī)會跟師清淺單獨(dú)談?wù)劇?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