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脆皮炸雞 意猶未盡的吮著剛剛扎透炸雞……
南來飯館的小攤每天下午兩點到四點開攤, 只賣小吃,生意好極了,每一次都賣到存貨售罄。
小攤附近一大塊區域被林高岑派人裝上了遮陽網, 無論是南荼幾個還是排隊的工人都好受不少。
只是午后的酷熱依然是個嚴峻的考驗, 尤其是負責烤肉串的人。這就顯出員工多的好處了, 肉串都是早早腌制好的, 調料也調配完成,很快學會烤串的洪蘭芝和寧釗和大家輪流換班, 每個負責燒烤的人只工作一小會就回飯館里乘涼,也不覺得那么難受了。
其實在寧釗和洪蘭芝看來,這本來也不算什么辛苦。
剛把一桶凝固好的仙草凍從冷藏柜里拿出來, 南荼就聽到了清脆的【叮】的一聲。
【[末世位面]營業進度實現階段性突破,獎勵一點自由屬性點。】
拋開系統主動獎勵的不算, 這是南荼靠經營飯館得到的第一個自由屬性點,悟性、力量、五感,選擇哪一個好呢?
南荼沒花多長時間就做好了決定,因為這其中有一個屬性是她目前急需的——力量。
廚子沒力氣真的顛不動勺!南來飯館開業的這兩個月, 南荼胳膊上已經有了明顯的肌肉輪廓, 比去健身房鍛煉的效果好多了。
可是還不夠, 要是力氣再大點, 效率一定能提高不少。
她斬釘截鐵道:“給我加到力量上。”
【好的。】系統應道。
話音剛落,南荼感覺全身就像是泡進了溫泉水那樣溫暖舒適, 有一種流水般輕柔的能量順暢地游走在四肢百骸, 滲透進身體的每一個角落, 留下一種麻酥酥的余韻。
等這一過程結束,南荼睜開眼睛,驚喜地發現身體好像被重新洗禮一般變得十分輕盈, 每一個細胞都充滿了力量,疲憊和緊繃一掃而空,舒爽極了。
她有一種既驚喜又新奇的感覺。上次把屬性點加到了五感上,當下并沒有什么顯著的變化,只有后來制作菜肴時確實發現自己的感官變的更加敏銳,判斷力更加準確了。
力量的增加要明顯的多,南荼切實地感受到了系統的好處,對提高位面營業額頓時熱情不少。
“系統,你幫我估計一下,按現在每天的營業額計算,我下一次拿到新的屬性點是什么時候?”
系統讓南荼不要高興的太早:【同個位面,獲取屬性點的難度會逐步上升,宿主下次獲得屬性點預估在一個月后。】
這還是每天都擺攤接待工人們的前提下。實際上用不到一個月,第三營地的建設就要完成了。到時候工人撤離,南荼的顧客又少了一大波。
“我現在不是也解鎖不了下一個位面嗎?”南荼撐著下巴想。那就得抓住機會,趁著現在熱鬧,多把食物賣給第三營地的建設者們。
想個什么辦法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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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休時間,施工員金遠提著什么東西鬼鬼祟祟的摸進了宿舍。同住一個屋檐下的呂文斌對他的異樣渾然不知,余光掃到金遠的身影,他自顧自地說道:“金遠,中午吃飯沒看見你呢。”
金遠停頓了一下:“嗯……忙活起來就錯過了。”工地食堂用餐時間管理嚴格,而且從不剩飯,晚了就真的什么也沒有。
呂文斌:“那你不吃了?我這有肉干要不要?”
金遠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不要不要。”
呂文斌笑道:“就知道你不要,實在餓了,下午去南來飯館的小攤上買點肉串吃吧。”
提起南來飯館,呂文斌有話要說:“工人們一休息就往南來飯館沖,這才兩天就把他們的嘴給養刁了。到這里第一天的食堂,一個個恨不得把餐盤咬碎了咽進肚子里,都說這里的飯菜好吃。這才幾天,食堂的評價就下降了一大截,說調味和南來飯館差遠了。那能比嗎?光是人家燒烤用的調味料,咱們這邊都湊不齊。我還聽見有的人邊吃邊許愿:食堂里的菜要是和南來飯館的一樣好吃就好了。”
“然后呢,你對他們說什么了嗎?”比如讓大家知足一點,不要白日做夢之類的。金遠知道呂文斌說話直,容易得罪人,趕緊問道。
“我說了啊,我說我也是這么想的。”想起自己昨天吃到的烤肉串和燒仙草,呂文斌念念不忘,“我也知道這是做白日夢,但是禁不住確實美味……”
他突然閉上了眼睛,深吸一口氣,喃喃道:“我好像真做夢了,我竟然聞到炸雞的味道了。你說神不神奇?”
金遠的注意力已經完全被面前剛剛打開的這盒炸雞勾去,根本沒聽呂文斌在說什么,敷衍到:“嗯嗯。”
“是吧,”呂文斌沉醉地說道,“我得多聞兩下……不對啊,你也聞到
了,怎么跟我一樣也出現幻覺了?”
此時的金遠已經拿起一塊炸雞咬下,金黃的脆皮酥脆到咔嚓咔嚓的在嘴巴里跳舞,先是滿口的香酥,緊接著內里柔軟多汁的雞肉露出真容,滾燙的肉汁淌出來……他吃得陶醉、忘我,覺得天堂也不過如此了。
“嗯……唔!”這是被肉汁燙到也要閉緊嘴巴的金遠變了調的叫聲。
炸雞怎么還會叫?呂文斌疑惑的睜開眼睛,一眼就看到金遠面前的盒子。
不是幻覺,那才是這股勾魂蝕骨的香味真正的來源!
剛出鍋的炸雞,外皮呈現出誘人的金黃色,在呂文斌眼里比安金沙漠反射著毒辣陽光的沙子還要炫目,光看著炸雞的成品,仿佛就能想象到面衣在熱油中翻滾膨脹,最后凝結成這層薄脆酥皮的聲音。
再仔細看,每一塊炸雞的大小都剛好能一口塞進嘴巴,滿滿當當,讓人充分感受到扎實的肉感。如果能吃上一口,讓他當神仙也不換……
呂文斌連滾帶爬地從床上下來,哭訴道:“金遠!遠哥!我一直把你當親哥,你有好東西不分給哥們也不要緊,反正我也不會因為這種小事記恨你……”
他嘴上這么說著,眼神沒有一秒鐘從炸雞上挪開。
金遠思索了兩秒,忍痛用木簽扎了兩塊炸雞給他。“就兩塊,我中午沒吃飯,你可是吃了……”
他的碎碎念被呂文斌一聲驚天動地的怒聲打斷。
“我的天,太好吃了,好吃死了!”
金遠抱著自己的炸雞盒挪了挪:“死遠一點,不可能再分給你。”
呂文斌已經全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根本沒去聽金遠在說什么。咬破炸雞那層酥脆的外皮時,層層疊疊響起的咔嚓聲像是給大腦做了次馬殺雞,又像是無數個小氣泡在舌尖跳躍,隨后一個個破裂,帶來麻酥酥的癢意。而這層脆皮剛被咬開,就有熱騰騰的水汽冒出來,豐盈的肉汁隨后而至,讓舌尖痛并快樂著——燙,可是好香!
與薄脆的外皮口感截然相反的是多汁而醇厚的雞肉,能讓嘴巴充分滿足的一大塊雞肉,質地卻極為細膩和滑嫩,味道絲絲入扣,連最內芯都極其入味……
呂文斌忍不住想,如果能讓他把炸雞吃個夠,他就是住豪宅開豪車也愿意啊!
要是再來一口冰啤酒就更好了,那不得爽到靈魂升天?
他意猶未盡的吮著剛剛扎透炸雞的木簽。
就那么兩小塊,還沒仔細品味就沒了。
再看金遠,仿佛知道呂文斌的打算,嘴巴飛快地咀嚼著,連一旁的醬汁都來不及蘸,炸雞塊就已經塞進了嘴巴里。反正炸雞本身已經極有滋味。
“遠哥,有醬汁你怎么不說一聲?我一直把你當親哥,你自己吃蘸醬汁的炸雞不告訴哥們也不要緊,反正我也不會因為這種小事記恨你……”
呂文斌撲上來抱住金遠,實則把手悄悄伸向炸雞盒子。
金遠啪得一聲把呂文斌的手拍開,全身上下都寫著抗拒:“你盡管記恨我!我根本沒有你這個兄弟!”
呂文斌哀求:“讓我吃一塊蘸過醬汁的就行!我吃不到今天晚上都睡不著覺!”
金遠突然說:“那你為什么不自己去南來飯館買一份炸雞吃。”
呂文斌的動作一下子停住了。
“對啊。”
“哈哈,”他得意地笑起來,“我都糊涂了,炸雞當然是在南來飯館買的,你能買我也可以買。哈哈哈哈!我走了,金遠,你一會兒要是求我,我肯定也分給你,畢竟我一直把你當弟弟看。”
說完,呂文斌去拿裝晶核的袋子。
就在這時,宿舍的門突然被敲響了,門沒關,來人把門推開一個縫,通知道:“五分鐘后開會。”
一股奇香從窄窄的門縫里飄出來,來人聳了聳鼻子,“什么味道?”
五分鐘……開會……來不及了……
在呂文斌眼中,南來飯館和閃著金光的炸雞離自己越來越遠,隨后像陽光下的肥皂泡那樣消失不見,而金遠手里剩下的幾塊炸雞卻離自己越來越近,觸手可及。
呂文斌大叫:“遠哥,你是我親哥,再給我一塊吧!”
第22章 洋蔥酸奶油醬 一半是驚艷,一半是火熱……
增加炸雞這道菜品和烤串是一個思路, 香味比較霸道的食物,自帶一種靈魂深處的召喚,對人的誘惑力更大。
工人們就算原本沒有吃小吃的打算, 聞到燒烤的香氣, 腳步就不自覺地挪到了攤前排隊。一個人在宿舍吃炸雞, 一群人聞著味都要流口水, 要問炸雞到哪里買?當然是南來飯館。
南荼發現大家雖然都知道南來飯館,敢進來吃飯的卻不多。難道是把這里當成龍潭虎穴了?那就不能怪她用點猛料。
等被引誘踏入了南來飯館, 還怕沒有下一次?
想到做炸雞的點子也不是憑空產生的,南荼最近在家里收拾東西的時候,翻出了一本自己當年學廚用的本子, 隨手翻開一頁,里面是關于如何把炸雞做的酥脆多汁的技巧, 還有各種密密麻麻的實驗數據。
這些數據背后還藏著一個故事。
當年南荼學習南元海的手藝,已經頗有成效,簡單的家常菜做的有模有樣。南元海見她對廚藝感興趣,覺得當個興趣愛好培養也不錯, 也省得將來他不在了, 南荼再也吃不到好吃的家常菜, 虧待了自己的嘴巴。
誰知道學著學著, 南荼竟然發出豪言壯語,說自己要壯大南來飯館。南元海嚇壞了, 他可沒打算讓南荼將來真的做個廚子!可南荼明顯在興頭上, 強行勸阻只怕會適得其反, 于是南元海打定主意,要在合適的時機給南荼潑一盆涼水。
正巧當年炸雞風靡一時,南荼就說自己要學做炸雞。
南元海覺得機會來了, 故作苦惱地說自己沒研究過怎么制作炸雞,手里沒有現成的食譜。不過既然南荼感興趣,不如他布置作業給她,南荼自己研究各種配比,看看怎樣做出來的炸雞最好吃。自己摸索出來的體會更深刻,這道菜就算是學會了。
南荼正是最有沖勁的年紀,當然一口答應。
然后她就收到了南元海的兩個做好炸雞的關鍵問題:
1、炸雞的面糊,用面粉、玉米淀粉、土豆淀粉、紅薯淀粉哪個更合適?還是要混合某兩種?或是要添加其他材料?
2、炸雞的肉要足夠鮮嫩多汁才好吃,有什么方法能提高肉質的軟嫩程度?
炸雞的制作流程已經是菜肴中比較簡單的,其中也能挑出數個難點,就以這面糊為例,各種淀粉總要試過一次吧?挑選兩種淀粉混合,又有多種組合。面糊加蛋也是常見搭配,甚至嚴格起來,雞蛋還能分成全蛋、蛋白和蛋黃,更別說各種淀粉之間的比例也有說法。
南元海打的好算盤,等南荼挨個試過去,一次又一次重復做炸雞單調的流程,努力區分不同用料之間的那點微小的差異,經歷一次又一次的失敗,耐心耗盡,很可能就對當廚子這件事厭倦了。
到時候他再安慰她,說自己在后廚也是這樣琢磨菜品,甚至比這還麻煩,日復一日年復一年都是這樣過來的,而且也不是一種菜品,而是許許多多不同的種類,南荼聽了一定知難而退。
誰知道過了一個月,南荼興致勃勃地拿著她列出了幾十種實驗數據的本子來找南元海。
“直接裹粉炸,玉米淀粉的表現最好,輕薄、酥脆,有一種輕盈的蓬松感,土豆淀粉就要厚重很多,炸出來顏色發白,口感也不佳。紅薯淀粉的面糊炸過以后很韌,一點兒也不脆,而且吸水性強,很快就潮乎乎的。至于面粉,優于土豆和紅薯淀粉,但沒有玉米淀粉脆,而且久放也會軟掉。”
南元海聽了兩眼一黑,恨不得拔腿就逃。
南荼追著他,語速飛快:“爺爺等一下,我才剛開了個頭……但是我發現純玉米淀粉的面糊太薄了,鎖不住肉汁。而且因為太酥松了,沒有外面的
炸雞那種咔嚓咔嚓的脆響,所以我想用玉米淀粉和其他混合,首先想到的就是低筋面粉……”
像個小喇叭一樣圍著南元海轉了半天,南荼總算口播完了自己這篇美食實驗論文。
“兩種材料混合都嘗試過后,我又試了試三種材料混合的,意外發現有一種比例,能讓面糊處于一個厚薄適中,酥脆均衡的點上。”
南荼的小臉上洋溢著勝利者的光彩:“土豆淀粉、面粉和玉米淀粉以5:4:1的比例混合!”
“加蛋的我也試過了,只要裹蛋液都會讓面糊變厚,如果有客人偏愛厚一點、有存在感、有蛋香的面糊,也可以在現成的配方里加蛋液。”南荼補充道,“不過大家都說我現在的配方已經很好了!”
南元海一臉復雜的看著南荼,心里百感交集。
這場考核最后的結果是,南荼非但沒有受挫,反而覺得做菜實在是太有意思了,連做個炸雞都有這么多門道。完全不是有些人想象中的那樣把食物拼湊到一起,加熱煮熟再稍稍調味兒而已。
這根本就是一門關于刀工、火候、調味和靈感的藝術。
這件事還有另一個意外的收獲,南來飯館那條街上跟南荼一起玩的孩子,因為最近炸雞吃的太多,臉都圓了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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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出自己曾經的本子后,南荼就想在南來飯館加上炸雞這道小吃。配方都是現成的,過程由她來把關,哪怕交給員工來做,炸雞的酥脆和多汁也能有個八九不離十。
寧釗負責給雞全腿去骨切塊,他的刀工好,倒是省了南荼培訓,直接就能上手。拆前幾個雞腿的時候還要摸索,后來就能行云流水般的切斷雞腿的筋膜,剝離骨肉了,一筐雞腿轉眼就能處理好。
雞腿里的小軟骨和脂肪也要去掉,這樣口感更好。去骨后的雞腿肉可以分成七八個小塊,這樣炸好的炸雞每塊都正好是一大口的量。
處理好的雞腿骨要經過十二個小時的腌制才更加入味。
“蘋果真的要放嗎?”洪蘭芝有些拿不準,腌炸雞的腌料里,切碎的蘋果實在是突兀。
“放吧,”南荼知道她的疑惑,主動解釋道,“蘋果能軟化肉質,讓炸雞更多汁。其實加牛奶也有提高肉嫩度的效果,很神奇吧?”都是和炸雞看起來毫不相關的食材,卻能在某個流程上起到讓人驚喜的作用。
洪蘭芝長了見識一樣地連連點頭。“原來是這樣。”
其實她說完蘋果這句話就有些后悔了,得虧老板和善,要是放在其他人身上,指不定要猜忌洪蘭芝是不是想要打探秘方。
洪蘭芝胡思亂想之際,南荼已經拿出事先腌制好的雞腿肉,教幾人炸雞中的注意事項,如何判斷油溫,初炸和復炸的時間等等,他的咬字很清晰,每一個可能出錯的細節都仔細講解,根本就是毫不藏私的姿態。
洪蘭芝忍不住抬眼看向南荼,只覺得她的側臉在頂燈的映照下顯得格外柔和,像白瓷一樣發著光。她先一恍惚,又立刻凝神聽講,生怕錯過了一個要點。
經過幾天的相處,洪蘭芝很快融入了南來飯館的氛圍。
辛歡年紀小,脾氣也有點急躁,但人很爽快,她是飯館里的元老,有客人說些洪蘭芝聽不懂的話,洪蘭芝這邊打哈哈應付過去,轉頭問辛歡,辛歡都知無不言,讓洪蘭芝學到了很多。可以說只要不觸及損害南荼利益這個紅線,辛歡是相當好相處的。
其實她也只是個半大孩子而已,如果沒有打亂所有人生活軌跡的災難出現,這個年紀的辛歡怕是還在上學。
想起自己的女兒,洪蘭芝看向辛歡的眼神也變得柔軟起來。
寧釗這個人,洪蘭芝還看不出什么來,不過她以為做過傭兵、殺過異獸的人會很兇悍,但寧釗雖然年輕,卻讓人覺得很是消沉,不知道是不是和他的經歷有關。
他話不多,只悶聲做事,搬貨、處理大塊食材等等重活都是他來做,老板先問過他的腿傷要不要緊,得到沒事的答案后也就交給他做了,平時切菜配菜寧釗也很利落,看得出南荼對他很滿意。
這讓洪蘭芝有些危機感,她覺得這個飯館如果一定要裁掉一個人,那只能是自己。
只能更努力的學習,學習和不同客人打交道的方法,學習怎么處理食材,學習擺攤賣小吃,讓自己更加不可替代才行。
飯館里很忙,尤其是中午和晚上的飯點,但過去的幾年里各種臟活累活都干過,這會兒的忙碌在洪蘭芝看來完全不算什么。雖然有不少挑戰,但這份工作真的讓洪蘭芝好像又煥發了活力。
教過幾人以后,確認他們已經記住了要點,南荼讓三個員工各自炸一份炸雞,等炸好以后每個人都挨個嘗嘗,指出誰做的最好。
“我們也要吃?”洪蘭芝看著擺在面前的三份金燦燦的炸雞猶豫,雖說炸的時候聞到香味就饞的不行,但是這炸雞應該也不便宜吧,就這么讓他們試吃,一吃還是三份。
“不吃怎么知道自己哪里做的好,哪里做的不好,以后在我們飯館里,這種試吃的事還多著呢,我還怕你們吃膩了。”想起當年被學做炸雞的自己生生喂胖的幾個玩伴,南荼唇邊露出笑意。
三個員工這才聽話拿了炸雞吃。說實話,調味和面糊都是南荼的配方,感覺炸制的手法對炸雞的影響不大,洪蘭芝挨個吃了一遍,總覺得每一個都很好吃。酥脆噴香,肉還很嫩,油脂的香味那么迷人,在天陵城時哪吃過這種好東西?
見他們說不出缺點,也選不出來誰做的那份最好,南荼拿起炸雞挨個嘗了一遍,吃完后并未發表什么評價,而是讓他們再挨個吃一遍。
一遍、又一遍。
熟悉了炸雞的風味,太久沒被驚艷過的味蕾習慣后,漸漸也能吃出不同來了。比如辛歡覺得自己剛剛吃過的這一塊,邊緣有點焦味,應該是南荼說的油溫太高的緣故。再說這一塊,又沒有那么多汁了,可能是復炸的時間太久了,讓雞塊里的汁水都蒸發掉了。
“這一盤最好吃。”辛歡指著放在中間的盤子說出了判斷。寧釗也點頭表示同意,洪蘭芝謙虛地沉默不語,那一盤就是她炸的。
南荼點點頭,同意他們的看法。
憑借著曾經下過好幾年廚房的經驗,洪蘭芝的炸雞在三人中脫穎而出,通過了南荼的考核,以后店里炸雞的工作暫時交給她來做,也算是幫南荼分擔一下工作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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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營地中。
太陽一下山,工地就停工了,整個營地被一層淡淡的暮色所籠罩,遠處的沙丘在夜色中變得模糊,與地平線融為一體,只留下一片片深淺不一的陰影。
剛一下班,呂文斌和同在宿舍里受到炸雞香味荼毒的受害者們就相約踏進了南來飯館。
飯館里很熱鬧,這可嚇了他們一跳。
哪來的這么多客人?穿著閑適,神態各異,但一看就和第三營地毫無關系。
真是見鬼了。
他們小心的斂起視線,不敢四處張望,好在洪蘭芝的出現給了他們一些安全感。她是南荼從曾經的建筑工人里招的店員,和他們一樣從天陵城來,這件事幾人都是知道的,這會兒看見洪蘭芝竟然感覺到了親切。
“客人們想吃點什么?”
洪蘭芝剛要拿出菜單,呂文斌就表示自己不用看:“不用麻煩,我們就是來買炸雞的,來五份炸雞。”
“好咧。各位稍等,炸雞馬上就來。”洪蘭芝一邊答應一邊暗想,但凡他們看了菜單就不會只點一份炸雞了。不過循序漸進嘛,第一次進門有些慌張是正常的。
五個人里除了呂文斌嘗過炸雞的滋味,其他四個都住在附近的宿舍,只聞過順著窗戶飄進來的香味,等循著香味找來的時候,明智的金遠早已將炸雞吃的一干二凈,連掉在盒子里的面衣渣渣都沒剩下一丁點。
這種聞得見摸不著的滋味讓他們一整天都魂不守舍
,好不容易下了班,趕緊約著一起到南來飯館來。
當然,也有人多一起壯膽的意思。南來飯館里到底是什么樣子的,傳言的版本可太多了。
結果進來一看,空間里滿是飄來蕩去的各種菜肴香氣,布置也溫馨整潔,除了有一些不知道從哪里來的客人以外,倒也沒什么可怕的,完全就是個普通飯館模樣。
洪蘭芝開始炸雞了。
幾人的注意力立刻轉移,有人甚至焦急到兩只手不自覺的絞在一起,身體前傾,試圖從翻滾的油鍋中窺見即將出爐的屬于他們的美味。
炸雞炸得很快,沒幾分鐘,一大鍋香噴噴的炸雞就新鮮出爐。
剛從熱油里撈出來的炸雞金燦燦的,面衣還呲呲啦啦地爆著油花。這時候還不是最適合入口的時機,要等上那么幾分鐘,外皮稍微放涼,變得緊縮酥脆時,就是最完美的口感了。
呂文斌幾人眼睛猛地一亮,咕嚕咽下一口口水。
“炸雞拿好,小心……”一個燙字還沒說出口,洪蘭芝就無奈地住了嘴。
“唔……斯哈!”因為炸雞一到手,他們就迫不及待地把手伸進盒子里掏了一塊塞進嘴里,動作統一的像是提前排練過似的。
炸雞剛一入口,幾人的眼睛一個個瞪的像銅鈴,一半是驚艷,一半是火熱。
當然燙了,要不是洪蘭芝有意拖延了幾分鐘,這會兒他們的舌頭非得起泡不可。不過也能理解,面對熱騰騰剛出鍋的炸雞,誰能有那么好的定力?大家都有多久沒吃過這樣的美味了?
炸衣香脆的像薯片一樣,加入到面糊里的白胡椒粉恰到好處的提鮮增味,雞肉厚實大塊,口感柔嫩,沒有一點骨頭和筋膜,帶來一種純粹的享受,讓人什么也不必想,只要大口咀嚼就夠了。
這么多人站在這里吃不像話,回過神來,呂文斌主動提醒:“走走走,趕緊回宿舍去。”
眾人抬腳就走,速度堪比競走,恨不得立刻瞬移回宿舍。涼了可是對炸雞的大不敬,雖然他們也不知道,南荼特意試驗調配過的面糊,即便放涼后也能極大程度地保持原本的酥脆。而且安金沙漠這個氣候,空氣中更沒有多少水分讓面衣變潮了。
呂文斌五個人擠進一間宿舍,本想把門窗都關緊,免得引來附近的餓狼,又怕自己還沒吃完炸雞先中暑了,中暑倒不要緊,炸雞放涼了就不好了。只得退而求其次,選擇關好大門,打開窗戶。
這次終于可以把配有醬料的炸雞吃個夠了。呂文斌興高采烈地想到,果然求人不如求己,自己買的就是吃得爽。而且因為人多,他們還能把三種不同的醬料嘗個遍,一群人擠在一張桌子上,三種醬料放在正中間,每個人都能試試不同的口味。
一種是洋蔥酸奶油醬,用切碎的焦糖洋蔥混入口感綿厚的酸奶油,像是天鵝絨一樣濃郁香滑,有種既豐腴又開胃的滋味。里面的焦糖洋蔥也不是外行人以為的用糖炒洋蔥,而是用小火把洋蔥里的水分逼出來炒干,然后把洋蔥里的糖分熬成焦糖,濃縮過后風味極其濃郁。
另一種是琥珀蜂蜜醬,又有辣和不辣兩種細分的口味,呂文斌蘸著有辣味的那一種嘗了嘗,辣后回甜,也特別爽快。
明明有五個人,卻沒一個人說話,房間里靜得只有牙齒咬破炸雞酥皮的簌簌聲和咀嚼雞肉的聲音。大家的嘴巴都忙得很,全身心的沉浸在品味美食的體驗中,任何無關的事都是打擾。
直到一聲“啪”的脆響打破了平靜,一個未知的小東西脫離了束縛,跳躍著墜到了地上。然后是“嘶嘶”的氣泡釋放聲連綿不斷。
四個人的眼神轉向了發出聲音的呂文斌,直勾勾地盯著他看。
這個可惡的家伙,哪來的啤酒?
“……我昨天買的沒喝。”呂文斌訕訕道。他也是吃著吃著才想到的。
其他人都恨不得拍大腿,都去南來飯館了,怎么就忘了買一瓶冰啤酒配炸雞呢,都怪當時腦子里滿滿都是炸雞,根本想不起來別的東西。
在數個熱切的目光下,呂文斌也體會到了金遠的痛苦,五個杯子拿出來,挨個倒上了酒,氣泡細膩而緩慢地升起。
這杯啤酒雖然不像冰鎮的那樣清涼,卻還有本身的醇厚和清爽,帶著麥芽的香氣和微微的苦味在口腔里蔓延開來,恰到好處地中和了炸雞的油香。
可惜五個人一分,每人只有小半杯。
眾人都覺得受到了深刻的教訓,下次再去南來飯館,不妨看看菜單,或者頭腦清醒一點,把想吃的東西一股腦的點了。
就在這時,有腦袋一個接一個地從窗邊冒了出來。
“宋奇,我說怎么到處找不到你人,還想喊你一起去食堂,原來在這里偷吃!”
“呂文斌,果然是你!好東西還是得一起分享。你等著啊,我來了!”
“竟然躲在這里吃炸雞,我說這香味怎么一個勁的往鼻子里鉆!要不是這么多人都聞到了,我還以為是我饞瘋了的幻覺。”
還有人當即立斷,一句話不說就撐著窗沿往房間里爬。
呂文斌等人渾身一凜,抱起自己面前的炸雞盒就往外跑。邊跑還邊喊:“別想打我炸雞的主意,想吃自己去南來飯館買!”
炸雞的香味順著他們逃跑的路徑一路飄散。越來越多的人深深吸著空氣中的香味。
“食堂今天有炸雞嗎?”
“怎么可能,哪來的雞,雞從天陵城運到這里都成雞肉干了。”
“不是食堂,是南來飯館的炸雞,不在外面的小攤上,在店里面!”
南來飯館!
好幾個本準備去食堂的人當即扭轉了腳步,要是平時就算了,食堂有免費的飯菜吃,干嘛要自己花錢,愿意到安金沙漠里來做工程的,都是沖著豐富的報酬來的,想多攢些錢讓自己和家人以后過得舒服點。又聽說南來飯館有許多規矩,不遵守可能會有嚴重的后果。
于是南來飯館雖然近在眼前,許多人卻從來沒進過那個門,頂多買過小攤上的食物吃。
但是炸雞的香味就像有魔力一樣,瞬間勾起了人對肉食和炸物的渴望。熱油、香料、酥脆的面衣、豐盈的肉汁,光是想想,肚子就開始咕咕作響了。這是身體最直接的反應,根本掩飾不掉。
“去南來飯館嗎?走,一起。”
還有人說:“誰去南來飯館,幫我也帶一份炸雞。”這是眼饞炸雞又不敢進門。
旁邊的人攛掇著他:“這才幾步路,自己去唄,這么多人一起呢。”
于是這一天,南來飯館的新客人又多了十幾位。
第23章 陳皮鴨 粽香被燉出來,鴨肉滋味更加清……
炸雞的出現給營地內的眾人強行注入了一些勇氣。
大家發現獲得美味只需簡單幾步, 檢查儀容儀表,看是否符合南老板列出來的規定,推開大門, 下單, 付款, 吃飯。
一開始以為南來飯館就是潘多拉的魔盒, 打開就會發生什么災難。實際上根本沒有這碼事,非要說的話, 那就是兜里的晶核越來越少了,確實讓人難過。
可是少掉的晶核都變成了身上的肉肉,安全便攜, 再也沒有丟失的煩惱了。
呂文斌和金遠這樣的技術員,最近出入南來飯館的頻率比去食堂還高, 只因他們看到了飯館的菜單,從第一道菜就開始兩眼放光,一直亮到最后一道,垂涎三尺, 發誓要把每一種都嘗個遍。
短時間內還沒有實現這個目標, 因為其中一半的菜品會跟隨南荼當天買到的食材變化。
漸漸的, 他們也不再選擇打包帶走, 免得影響菜肴的風味,而且飯館里米飯不限量。
在天陵城里, 呂文斌是吃不到米飯的。地處沙漠邊緣, 天陵城的水資源并不豐富, 更不會有水田來種水稻了。
可是那是米飯啊,每一粒都飽滿圓潤、晶瑩剔透的米飯,帶著淡淡的米香, 軟糯而不失彈性的米飯,人活著能不能離開米飯!
于是呂文斌和金遠第
一次吃堂食,就風卷殘云般連吃了三碗大米飯,撐的差點走不動路,互相攙扶著才走回宿舍。不過這不能都怪米飯,下飯的辣子雞和酸辣土豆絲也有責任。
工人們也有不少跟隨技術員們的腳步,鼓起勇氣推開了大門。南來飯館的小吃買了不少,也敢猜測飯館里的食物并不都是天價,總有些平價到工人也能負擔得起。
隔幾天犒勞下自己,在干熱到冒火的天氣去南來飯館買上一份涼面,才覺得這一天的辛苦值了。
有新出的辣肉涼面,辣肉切成肉糜,咸鮮微辣,帶著四溢的焦香氣味,做澆頭讓人胃口大開,和面條一起拌開以后纏纏綿綿,肉糜穿插在每一筷面條的縫隙中,真真做到了每一口都有肉味。
肉醬涼面又是不一樣的風味,牛肉粒極為酥香,松仁在嘴里咬開的香氣悠遠。
就算什么碼子也不加,要一碗素涼面,也同樣清爽開胃。
去南來飯館吃飯的浪潮一下席卷了整個營地。
連林高岑都囑咐負責后勤的人,食堂以后每餐做飯可以酌情減少,避免出現浪費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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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基地這邊的客人蜂擁而至,加上本位面的老客人,南來飯館如今也是紅紅火火,一派欣欣向榮的氣象。
親眼見證這個變化的客人都很有感觸,尤其是早早發掘出南來飯館的潘悅宜。
每次和家里人來南來飯館吃飯,她都要自豪的強調自己當時在南來飯館吃第一頓飯時,這里還沒幾個客人,這么算來,她還是這里的元老客人呢!
潘母樂不可支:“只知道元老員工,第一次聽說過元老客人的!悅悅,你這叫回頭客。”
潘悅宜不滿意:“叫回頭客怎么能體現出我慧眼識珠。”
她又道:“你被我拉來的也挺早的,你也是元老客人。”
潘母含笑答應:“好好好。”
她探頭一望,招呼女兒道:“你看那是誰,好像是你的同學包莉莉和她的家長。”
潘悅宜探頭一看,真的是誒。而且她視線這么一掃,還看到了另一個同學劉漪和劉漪她爸。
不用猜就知道,他們都和潘悅宜一樣,來過一次南來飯館就被驚艷了,不約而同帶著家人來吃飯。
“真巧,”潘母感嘆道,“不知道還以為你們班的家長會在這開。”
潘悅宜突然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媽,你的家長也在哦。”
潘母詫異回頭順著女兒的視線望去,東南角的那一桌坐的,可不就是自己爸媽?
潘悅宜一陣風似的跑去和同學們打招呼,潘母也起身朝父母走去。
等重新碰頭,二人交流起資訊來:“莉莉說今天的陳皮鴨煲味道一絕,讓我們一定要嘗嘗。”
潘母搖頭:“我剛問了,陳皮鴨煲需要預定,現在已經沒了。”
等等,潘母頓住,她剛剛去父母那邊看了一眼,二老準備打包帶走的不就是陳皮鴨煲嗎?
母女倆興沖沖地挪過去,把早早預訂好陳皮鴨煲的兩位老人打劫了。
“爸、媽,費那個力氣打包干什么,我們就在這吃吧!”
潘悅宜撒嬌道:“外公外婆,你們是不是好久沒看見我啦,別帶回去吃了,坐下來一起吃個飯吧!”
兩位老人還能怎么辦,只能一臉無奈的坐下來了。
外婆趙素芬感嘆道:“早知道你們也來吃飯,我就……”
潘母搶白道:“就不打包了,直接把我們叫過來一起吃就行了?”
趙素芬搖頭:“就早點來!這樣就不會遇到你們一個大討飯鬼一個小討飯鬼,這陳皮鴨煲我們也是等了好幾天才搶到的。”她眼神嗔怪地瞥過潘悅宜母女倆,嘴角卻是帶笑的。
外公也幫腔:“好大的出息!吃不上飯要靠我們兩個老家伙幫著搶。”
“我們住的遠嘛,消息不靈通。哪知道現在南來飯館的好東西緊俏到要提前預定,今天這不沾了你們倆的光了。”潘母露出一個狡黠又無賴的笑。這表情潘悅宜經常做,今天才看出是遺傳自誰。
“就是就是,”潘悅宜忙不迭地點頭,又感嘆道,“我剛發現這里的菜好吃的時候,店里都沒多少客人。這才一個月,變化好大啊。”
“南荼的手藝放在這兒,以后說不定還要排隊,這店面原來覺得不算小,現在看著也擁擠起來了。”趙素芬一副篤定的模樣。
想起南來飯館以后大排長龍,自己吃不到中意的美食只能聞著香味等在外面的場景,潘悅宜哀嚎:“補藥啊!”
正說著話,上菜了。
桌上的重頭戲當然是二老定的陳皮鴨煲,怕不夠吃,潘母還另外添了幾道菜。
光聽名字,潘悅宜還以為陳皮鴨煲會是老鴨湯這種湯湯水水的,沒想到砂鍋蓋子一掀,一股混合著陳皮清香和鴨肉醇厚的香氣撲鼻而來。被切到適口大小的鴨肉浸透了濃稠的湯汁,微微卷曲的鴨皮邊緣泛著誘人的油光,白芝麻點綴在其間,一撮細蔥絲隨意的灑在堆起的鴨肉尖上,為這道菜增添了一抹亮色。
趙素芬看了就覺得開胃,她對美食的追求就是鑊氣十足,砂鍋菜就很符合她的心意,那種湯汁汩汩冒泡,“啵”地一下炸開,帶動鍋里食材微微抖動的滾燙,在她眼里就是最有煙火氣的食物。
“都別看了,趕緊開動吧。”趙素芬招呼道。
潘悅宜早就瞄準了目標,毫不猶豫的下手夾了一塊鴨肉。嚼了兩下就驚訝道:“這鴨肉有橙子香!”
潘母糾正她:“是橘子香才對。”陳皮不是橘皮做的嗎?
外公:“這就是陳皮香,雖然是橘子做的,但制成了陳皮以后,就不能單用橘子味形容了。”
“爸,你吃的出來?我還以為你嘗不出來呢。”潘母小聲嘀咕。
外公眉頭一挑,他怎么吃不出來?他舌頭靈著呢!雖然……這幾年是覺得東西越來越沒滋味,那不是因為現在的食材不好嗎?再說陳皮鴨這股馥郁的甜香,嘗都不用嘗,聞也聞得到了。老頭子不服氣,正欲爭辯一番,卻看大家都埋頭猛吃,沒有人關心他打算怎么為自己正名,只能無趣地住了嘴,咬下一口鴨肉。
還說他嘗不出滋味,這鴨肉不就噴香的很,一吃就知道是老鴨。俗話說,十年老雞毒如砒,十年老鴨賽參湯,只有老鴨慢燉起來才有這種醇厚的口感,沒有填塞的養鴨場鴨子那么厚的肥膘,反而肉質緊實,皮薄的很,越嚼越有滋味。
這就是為什么陳皮鴨煲必須要預定,而且數量十分有限的原因,優質的老鴨不好買,有時候南荼對鴨子的質量不滿意,這一天就沒有這道菜。好在食客們對她十分包容,從不抱怨什么。
想做好菜,食材這一關就要把的嚴格。南元海就經常說,其實燒菜不需要多么復雜的調料和步驟就能很好吃,只需要找到優質新鮮的食材,配上凸顯它鮮美的調料,一道菜就成了。用過多的調味料去掩蓋食材本身的滋味,這完全是南轅北轍。
不過現在南來飯館需要的食材數量越來越多,員工們雖然手腳勤快,卻只能在店里幫忙。作為其他位面的住民,離開了南來飯館的庇護,用不上半小時就會被當前的空間排斥,買菜是幫不上忙的。
好在南荼早先就聯系上了曾經給南元海供應蔬菜的孫英,讓她把自己訂購的蔬菜送貨上門,孫英家的菜不夠,也能去村里收,最后都南荼按市價和她結賬,只是有一點,質量一定要符合要求。
蔬菜這邊解決了,南荼操心的又少了一點。
回到飯桌上,潘悅宜正痛快地大嚼鴨肉。在長時間的慢燉中,鴨肉的油脂都被逼出來,收稠的湯汁包裹著浸透了陳皮香氣的鴨肉,總感覺連骨頭里都吃得出清新的香味。
這才沒多會功夫,她碗里
的米飯就只剩下底下一層了。濃湯砂鍋簡直是米飯殺手。起身添飯時,潘母舀上一小勺湯汁,攪和兩下就把剩下的米飯全塞進了嘴里,含糊道:“給我也加一碗。”
把碗交給女兒后,潘母仔細翻了翻砂鍋,驚訝道:“這鍋底竟然沒像其他店那里放那么多打底菜,扎扎實實就是鴨肉。”
放在別的店里,這一鍋能出兩鍋的量了。
趙素芬想了想說:“打底菜水份多,燉出來可能就不是這個味了。南來飯館嘛,從來都是寧可你看到價格就走人,也不會用低價把人騙進來,結果讓人覺得不值。”
這話說的很對,要是加了打底菜進去,湯汁一定沒有現在濃稠鮮美,能讓大家搶著澆飯吃了。
見老父親趁大家說話,又悄悄刮著砂鍋底撈了一勺湯汁,倒進飯碗里,表情有些竊喜,還以為桌上的兩人都沒看見。潘母出聲揭穿道:“爸,你剛才都拌了半碗飯吃了,我都看見了,湯里油多,你一直這樣重油重鹽的吃飯,對身體不好的。”
潘悅宜的外公心虛道:“你也是這么吃的,我也看見了,干嘛管著我。”
潘母理直氣壯:“當然是因為我年輕,消化好。”
收拾另一桌碗盤的洪蘭芝聽了一耳朵,實在是沒忍住,帶著笑解釋道:“這陳皮鴨里油不多,我看老板只是薄油潤一下鍋子而已,其他都是靠小火催出鴨子自身的油脂,一樣也燒的香噴噴。”
聽了這話,潘悅宜的外公喜不自勝:“你看,沒什么不健康的,好著呢。”
趙素芬也說:“得了,你爸平時做飯那才不健康多了,多在南來飯館吃,我倆都能多活兩年。”
“飯來啦——”去而復返的潘悅宜坐下,“你們說什么呢?”
外公道:“你外婆說讓我多在南來飯館吃飯。”
“真的嗎?”潘悅宜驚喜道,“媽,我在外婆家住幾天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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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的營業結束后,南荼和幾個員工終于能休息一會兒。
自從把自由屬性點加在力量上,南荼實打實的感覺到了輕松,沉重的鍋具變得輕盈,翻炒的動作更加流暢自如,就連長時間忙碌也不像以往那樣腰酸腿痛。
這還是只加過一次點的效果,要是能多獲得幾個自由屬性點就好了。
面前的砂鍋噗噗冒汽,把她從沉思中拉回現實。
洪蘭芝和寧釗把店里到處打掃干凈,準備回營地宿舍去。
南荼叫住了他們:“別急著走,還沒吃飯呢。”
她神秘兮兮地說:“我給咱們留了一個陳皮鴨煲。”
她掀開砂鍋蓋子,一股蒸汽裹著甘香撲面而來。辛歡立刻原地彈起來:“好誒,我去盛飯!”
洪蘭芝略帶拘謹地擺好碗碟,南荼招員工的時候說提供食宿,可她也沒想過會吃的這么好。飯館有時忙不過來,大家只能見縫插針地吃一口,如果時間充足,就會豐盛一點。
南荼一向都是和大家一起吃飯,像今天這樣單獨留下一鍋重頭菜也不是稀奇的事。
一開始洪蘭芝還覺得不好意思,可是員工有三個,辛歡與南荼相處的久,從來不搞這些客套的,每次都興高采烈,寧釗更是把南荼的話當作指令來執行,叫吃飯就吃飯,叫干活就干活,讓洪蘭芝也沒法拒絕。
更別提謝絕南荼的邀請也是需要定力的,誰能拒絕帶著橘香與藥香,溫暖又醇厚的陳皮鴨煲呢?
眾人圍坐在桌邊,向著桌子中間的砂鍋伸出筷子,鴨肉一入口,因疲憊而繃緊的表情都有所松動,這陳皮鴨皮薄油亮,香糯軟滑,叫人一吃就愛上那股淡淡的陳皮香。
辛歡覺得十分神奇:“橘子皮也能用來做菜!還這么好吃。這香味淡淡的,但是特別勾人。難怪店里有一桌在吃陳皮鴨煲,其他客人都要過來打聽。”
“別小看陳皮,它不僅是一種香料,還是一種藥材,和老鴨一起燉,有滋補脾胃、清熱去火的作用。”南荼細細說道。
對一個飯館來說,陳皮作為香料出現在后廚很常見,它出味比較快,能增香提味,去腥解膩,在鹵水中還能調和諸味,起到定香的作用。好的陳皮更是香味濃郁,效果拔群,南元海那時候就格外留意好陳皮,遇到了就買下來存著。
南荼這鍋陳皮鴨就用了兩種陳皮,一種是南元海以前存著的老陳皮,一種是新制的蜜餞陳皮。老陳皮久燉會發苦,又要取醇厚的底味,就要多一個步驟,那就是先用老陳皮煮水,再用陳皮水去燒老鴨,能避免燉出苦味。蜜餞陳皮經過處理,甘香更足,與老陳皮水一起,給這份陳皮鴨煲增添了層次豐富的陳皮香。
洪蘭芝吃了兩塊鴨肉,有些遲疑的停頓了一下:“這鍋和店里賣的陳皮鴨好像有點不一樣。”
客人的陳皮鴨她的確沒吃過,但聞過味,今天的這鍋總覺得好像多了一絲淡淡的清香,吃起來的時候也能嘗到,香味很熟悉,可就是想不起來。
“是粽子。”寧釗言簡意賅地指出關鍵。
鍋底鋪了一層小粽子。粽香被燉出來,鴨肉滋味更加清新。
南荼提醒大家:“可以嘗嘗下面的小粽子,我特意放的,客人那里都沒有。粽子容易燉散糊底,不像其他燉鍋那樣放著就不用管了,這一鍋我讓寧釗一直盯著,調整火候,粽子估計都入味了,快嘗嘗。”
員工們聽到連客人都吃不到,頓時更加珍惜,小心地把墊在鴨肉下面的小粽子勾出來,兩三口一個的大小,小巧玲瓏,因為鴨肉和陳皮的香味已經足夠豐富,為了口味更加協調,小粽子不加調味和餡料,就是單純的糯米粽。
可這樣一個小粽子,在長時間的燉煮中被陳皮鴨的香氣滲透,不僅絲毫不顯突兀,反而有滋有味,糯米和粽葉的清香又融進鴨肉里,讓鴨肉絲毫不膩。
“好好吃……嗚嗚!”辛歡低頭猛吃,還不忘猛夸南荼:“好幸福,每天都能吃到南荼姐做的菜,我吃了那么多年的苦就是為了今天!就像這道陳皮鴨一樣苦盡甘來!”
陳皮鴨在細嚼慢咽時,確實能品味到一絲淡淡的苦澀,隨即才會升起甘甜和清香,確實和“苦盡甘來”的意蘊相通。
聽到辛歡這樣說,洪蘭芝和寧釗也放慢了咀嚼速度,像是刻意想感受那股從苦到甘的轉變似的。人生的苦楚他們也嘗過很多,現在到了“甘來”的時候了嗎?
恐怕一時半會,他們無法像辛歡一樣肯定。
但是這縷淡淡的甜,也撫慰了因為苦痛而皺巴巴的靈魂。
吃完飯,茶余飯飽,一時間沒有人動彈,太舒服愜意了。
大家開始閑聊起來,南荼還是對異世界的食材念念不忘:“異獸肉真的沒有好吃的嗎?”對一個廚子來說,新食材簡直是沒法抵御的誘惑。
辛歡說:“沒有好吃的,應該有味道普普通通的,我在天陵城吃過很多肉腸,味道說不上好,可是也比當傭兵以后吃的肉干好吃多了。至少不噎人,為什么傭兵都不帶其他干糧呢?”
面對這個傭兵后輩的提問,寧釗第一次說了一大段話:“深入安金沙漠行動動輒大半個月起步,從天陵城攜帶的補給總量有限,變故還隨時可能發生,讓補給捉襟見肘。”小隊補給不足的結果是什么,辛歡已經見識過了。
“有些意外我們無法控制,有些卻能扼殺在萌芽中。一旦食物腐壞,最好的結果也是損失一批食物,最差的甚至可能因此減員。要是隊員們上吐下瀉后才意識到剛才吃到的食物已經變質,不僅影響整體戰斗力,還要額外消耗大量飲水補充失去的水分。”
“所以攜帶不易變質的肉干、面餅、干果和特制能量棒作為物資是傭兵之間約定俗成的規定。”
不過現在情況有變化,第三營地建成后,大大減輕了傭兵的后勤壓力,說不定大家也會酌情帶一些味道好的食物進沙漠。人在善待自己這方面,總是無師自通的。
辛歡低聲說:“反正我不會回去當傭兵了。”被隊友拋棄在沙漠里始終是她的
噩夢,有時晚上睡著覺還會驚醒,打開床頭的小燈才能找到一絲安全感,除非南荼不要她了,否則她絕不回去。
南荼給了她一個安定的眼神,辛歡沖她笑笑。
寧釗還沒忘記南荼的問題,給出的卻是一個讓大家都意想不到的答案:“有些異獸特定的部分,很好吃。”
幾人的眼光一下子朝他集中過來,寧釗回憶道:“幼年紅柳金蝎的尾巴去掉毒刺和毒腺,直接丟進火里烤,烤到外面的硬質甲殼裂開,里面雪白的肉爆出來就熟了,肉里自帶咸味,很柔嫩。”
“地啰獸上顎的軟骨,比一般的軟骨要軟,直接水煮加鹽就很好吃,口感彈牙,還有點糯。”
另外三個人聽著他的描述,腦補著口感,內心的口水已經飛流直下。
“這些事我從來都不知道。”傭兵經驗只有短短幾個月的辛歡看向洪蘭芝,洪蘭芝也沖她搖頭,她不止沒吃過,聽都沒聽說過。
“只能現殺現吃,否則很快就會變質。”寧釗說。
遇到有哪個部位好吃的異獸,傭兵們都會很興奮,然后仔細地將食物切成均分的小塊,再細細品味。
不過在寧釗看來,南來飯館就在這沙漠中,大家再也不必依賴虛無飄渺的運氣了,這才是最大的幸運。
第24章 冰豆花 我們飯館現在好出名。……
夏日的熾熱逐漸淡去, 帶著些微涼爽的秋風掀開了新季節的序幕。
第三營地熱火朝天的建設也到了尾聲。
工人們馬上要分批回天陵城去了,今天是小吃攤最后一天營業。
今天賣冰醉豆花。
建設營地的工人和工程師們早早排著隊翹首以盼,眼巴巴的看著裝著冰豆花的大盆被推出來, 桌子上擺好了各色配料, 終于開攤了。
原味豆花一個一級晶核兩碗, 豪華版豆花一個一級晶核一碗, 可以任選三種小料。
這樣的價格,在工人看來也十分實惠。那可是冰豆花!顫顫巍巍, 清涼滑嫩的冰豆花!簡直不敢想象這一口布丁一樣絲滑的豆花從喉嚨里滑過是什么樣的享受!更別提看到那一排豐盛的小料,蜜紅豆、小芋圓、綠豆沙、葡萄干、芋泥……色彩繽紛,光看著就饞的咽口水。
薛瓊芳跟隨著隊伍的快速移動, 來到了小攤最前端。她把攥在手里的晶核遞過去,急忙說:“我要兩碗原味豆花。”
一勺豆花, 一勺甜酒釀,再滴上幾滴糖桂花,兩碗原味豆花迅速制成,交到了薛瓊芳手里。
薛瓊芳為人儉省, 平時來小吃攤的次數是工人中難得的少, 賺的錢都牢牢攥在手里。要不是馬上就要離開第三營地, 大家都鼓動她來嘗嘗, 說以后吃不到南來飯館的美味,她今天還下不了這個決心來排隊。
在隊伍中看到不同豆花的定價, 薛瓊芳很快就做好了決定。在她看來, 有加小料的那份錢, 不如直接買上兩碗豆花吃的爽快。
等豆花一到手,她立刻走到附近的陰影處,拿起勺子狠狠舀了一大勺送進嘴里。
冰豆花本身給薛瓊芳的感覺, 有點像夏天清晨的露珠,帶著微微的涼意,俯下身把嘴唇湊過去一吮,露水滑進喉嚨,留下一閃而過的絲滑清涼,瞬間驅散了周身的燥熱。
但不同于露珠的是,冰醉豆花的味道更豐富,哪怕這只是一碗最基礎的原味豆花,也像一粒石子投進水里,層層疊疊的味覺漣漪還在后面。
有細碎金黃的桂花散發著馥郁的香氣,有豆花若有若無的奶香味,還有酒釀的微醺甘甜。那微微的發酵香氣和絲絲甘甜纏繞著冰豆花,一同在舌尖上起舞。
簡直是一種對味蕾的寵溺。
薛瓊芳頓了一下,然后像好幾天沒吃飯似的一口接一口地把冰豆花往嘴里送。吃完了一碗,毫不猶豫地換下一碗。
又一次把嘴里塞的鼓鼓囊囊,舌尖感受著甜蜜蜜,涼絲絲的豆花,薛瓊芳突然愣住了。
南來飯館在第三營地開了這么久,賣過的小吃數不勝數,烤串、涼粉、燒仙草、炸雞、涼面、水果冰沙……
薛瓊芳一次都沒買過。
有工友買來吃,聞到小吃誘人的香氣,薛瓊芳只會默默走開,大家喊她一起去買小吃,她也說自己在食堂吃飽了。
大家都猜測,薛瓊芳是不是家里人口多,負擔重,所以才這么摳門。
其實正相反,薛瓊芳家的人都不在了,就剩下她一個,因為失去過太多東西,薛瓊芳覺得身邊的一切都會離開,只有賺到的錢是她唯一能抓在手里的東西。
至于別人吃烤串,關她什么事?她經歷的苦痛有那么多,整個人都刀槍不入了,抵抗這點誘惑的本事還沒有嗎?
直到剛才,她才發現不是這樣的。
總以為吃過的苦多了,就能忘記過去的苦,也能面不改色的吃未來的苦。
其實連薛瓊芳也沒注意到,其實所有的苦她都記著,而她一直盼望的,是一口甜。
薛瓊芳咽下最后一口豆花,抹了抹嘴巴,雄赳赳氣昂昂的再次走到隊伍里。
輪到她時,她攤開手掌露出一枚晶核:“我要一碗豪華豆花。”
“加點什么?”辛歡敲了敲手邊的小料盆。
“要最甜的。”
“那就芋圓、蜜紅豆和芋泥怎么樣?”
薛瓊芳重重點頭。
新買的豆花比原味的甜,甜到心里了。
她連吃了三碗豆花,也不覺得膩,反而覺得心里有些漏風的窟窿被補上了一點。
回到臨時宿舍時,大家都在收拾東西,其實來時為了節省空間,根本不讓帶多少行李,收拾來收拾去,也就那點東西。只是終于能回到熟悉的天陵城,讓人高興得總想忙活點什么。
有人一見到薛瓊芳,就說:“你也開心能回家吧,終于不愁眉苦臉了。”
開心?
薛瓊芳慢吞吞地走到臨時宿舍唯一的鏡子旁,驚奇地發現自己唇角揚著一絲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弧度。
啊,原來她想牢牢抓住的不是錢,是幸福啊。
遺憾的是,她馬上要離開第三營地,南來飯館的食物有錢也買不到了。
幸運的是,明白這個道理時,這一生還有很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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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為建設第三營地出過力的人,在臨返程前都收到了一個禮物。
南來飯館出品的一罐牛肉醬和一個水果罐頭。
這是林高岑之前給南荼下的大訂單。
反正末世沒有工商管理局,看在報酬的份上,南荼當然選擇接下這個訂單。她還打印了一批貼紙,上面寫著“致敬第三營地的建設者們,天陵城贈。”還用小字寫著一些關于保質期之類的注意事項。
一路顛簸,途中幾次遭受異獸襲擊,金遠有驚無險的回到了天陵城。一下車他就向自己家的方向狂奔而去,他知道,自己到安金沙漠多久,他的父母就擔心了多久。
現在金遠不想父母多提心吊膽哪怕一秒鐘。
剛看到家門口,金遠就喊道:“爸、媽我回來了!”
父母的身影很快踉踉蹌蹌的從門里出來。
母親一下抱住了金遠,哽咽的說不出話。父親視線一刻也沒離開過兒子,嘴上說:“大家都說第三營地建好了,我們不知道你哪天回來,每天傍晚都去街上等著……”
金遠拍著母親的背安撫道:“媽,我挺好的,第三營地沒有被異獸襲擊,我們都平平安安的。”
金遠的母親這才淚眼朦朧的抬頭看向兒子。
當時第三營地招工,金遠的父親聽說了這個消息,回家還當個熱鬧說給大家聽。
“工錢是真不少,不過報名的人不多。”
母親附和道:“那是不要命的人才敢去!這不是工錢,是買命錢。就算是再窮,也不能賺這個錢。”
誰不知道當初第一營地和第二營地的人是怎么沒的?可能是怕招不到人,所以這次才說新營地不
會吸引異獸,但沒有幾個人相信,他們又不傻。
可兒子金遠是個傻的,知道父母不會同意,竟然自己偷偷去報了名!只在出發那一天留下了一張字條。
金遠的父母發現的時候哭天喊地,可建筑隊已經出發了。
這些日子他們都不知道怎么過的,既想聽到又怕聽到第三營地的消息。好在陸續傳回來的消息都是好的,只是第三營地那么遠,兩個老人在家里沒法驗證消息的真偽,每天仍然輾轉反側。
直到建筑隊一批批的返程。
金母透過朦朧的淚眼看兒子,雖然平安回來,但金遠一定受苦了,那么荒涼的地方,運送物資來回都要好多天,孩子是不是出了很多力,又吃不飽飯?
金遠的面孔在她眼里漸漸清晰了,離家這么久,這孩子一定面黃肌瘦,憔悴的不行……定睛一看,金遠確實是黑了不少,畢竟是在沙漠里待了這么多天,但是好像有點胖了,比從天陵城走的時候壯了一些。
這怎么可能呢?金母看了又看,還上手去捏捏兒子的肌肉,發現自己沒看錯。
金遠大笑道:“我吃得可好了,白米飯管夠,還吃到了特別好吃的炸雞,比……以前吃過的還好吃。熱了就買點冰啤酒配燒烤,還有撈汁小海鮮、冰豆花、涼面……”
金父大驚:“待遇這么好,還給那么高的工錢,天陵城怎么舍得下這個血本?”
說完,他又明白了:“你這孩子,凈編瞎話安慰我們,也不編個靠譜的,沙漠里哪有海鮮吃?”
金遠也不跟他爭辯:“不是食堂,是我們自己出錢買的,反正就是吃的好。”
他想起什么,連忙打開背包:“這是走的時候發的,好些人在路上就忍不住吃了,我都帶回來了。”
他把牛肉醬和水果罐頭拿在手里檢查,開心道:“哪兒都沒磕到,好好的。”
水果罐頭在天陵城也是稀罕物。水果和糖現如今都很難得,賣的可貴了。
兒子前頭說的那些可能是瞎編的,可水果罐頭都拿在手里了,當然做不了假。罐身是透明的玻璃材質,里面的水果瓣在糖水的浸泡下,顯得更加晶瑩剔透,色澤誘人。
“還真給你們吃水果罐頭呢……”
金遠把貼著貼紙的那面轉過來,給父母看上面“致敬第三營地的建設者們”的字樣,自豪道:“這是紀念品!等里面的罐頭吃了,瓶子我要留著。”
他找來工具小心翼翼的把蓋子撬開,倒進三只碗里,連一滴糖水都沒有灑出來。
“爸媽你們快嘗嘗!”金遠催促道。
這是什錦水果罐頭,金母往碗里一看,果瓣層層疊疊,有金黃的橘瓣、潔白的梨子和澄澄的黃桃,一同在清澈的糖水里閃著微光。還沒吃到嘴里,就已經聞到了清新甜蜜的水果香味。
黃桃肉質厚實,白梨輕輕一咬,甜潤的汁水四溢,橘肉細膩多汁,酸甜可口。
三個人都把面前的半碗水果罐頭吃得干干凈凈,連糖水都喝得一滴不剩。從前會覺得過于甜膩的食物,現在只有無限的珍惜。
牛肉醬被金遠放進了廚房:“這肉醬我吃過,特別酥香,夾在餅子里拌在面條里都好吃。”
剩下的還有最重要的一件事,金遠獻寶似的捧出一個袋子,一下在兩位老人面前拉開,里面是滿滿當當、碰撞間叮當作響的晶核。
“看我的工資,好多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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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營地建造完成,南荼還從林高岑那里收到了一份驚喜禮物。
一個第三營地的沙盤模型,一尺見方,制作精致,拿在手里沉甸甸的。
這模型明顯經過精心雕琢,就像是個微縮的世界,南荼站在模型前,一眼就看到了營地內許多不同功能性的建筑,而整個沙盤模型的最中心,就是她的南來飯館,連門楣上寫著南來飯館名字的招牌都清晰可見。
南荼想起林高岑的介紹,小心地伸手撥弄了一下門口暫停營業的牌子,把它翻轉過來變成了[營業中]。飯館門前的燈籠倏地亮了,透出柔和的燈光,像是蒼茫黃沙中指引路線的燈塔,為整個營地帶來了幾分溫馨。
禮物中的另一件是一張地圖,是天陵城剛發布的最新版。上面是安金沙漠所有被人探索過的區域,仔細地劃分出了經常出沒在各個區域的異獸種類和危險程度。
唯一一塊綠色的安全區,顯眼的如同沙漠中的綠洲,上面用加粗的字體寫著【南來飯館/第三營地】。
南荼盯著熟悉的字眼看了一會兒,在心里默默道:“爺爺你看,我把南來飯館都開到異世界去了,我們飯館現在好出名。”
第25章 糖醋芝麻小排 甜的悠長,酸的馥郁。……
在工程結束前, 南荼還是抓住機會從大家身上收獲了一個新的屬性點。
【[末世位面]營業進度實現階段性突破,獎勵一點自由屬性點。是否分配?】
南荼:“暫時不分配,讓我想想。”
這么快又獲得屬性點, 系統也很高興, 只是不忘囑咐她:【同個位面獲取屬性點難度逐級上升, 末世位面的下個屬性點至少在半年后才能獲取, 建議您盡快收集足夠的能量,開啟下個位面。】
“知道了。”南荼面不改色地敷衍過去。
什么時候前往下個位面, 她有自己的考量。
畢竟系統的眼里只有能量,而南荼的眼里不僅有屬性點,還有錢。只要末世位面的客人吃飯還付錢, 她就不會隨意放棄這個市場。
————
洪蘭芝的心情最近肉眼可見的好。
她女兒洪鈺要來第三營地工作了!
算下來兩個人也有一個多月沒見面了,平時聯絡都靠營地的物資車隊轉交信件, 因為路程遠,一共也沒收到幾封信,兩個人十分想念彼此。
這天是滿載著工作人員的運輸車隊預計到達第三營地的時間,洪蘭芝特意向南荼請了一天假。
南荼欣然準假, 還叫她帶洪鈺來吃飯, 南荼來請客。
洪蘭芝按捺不住的神采飛揚:“肯定是要來咱們飯館吃飯的, 但怎么能讓老板請呢, 我自己也賺到了錢,花自己的錢心里舒服。”
營地入口處, 洪蘭芝翹首以盼。
慢慢地看見車隊卷起的塵土了, 越來越近, 越來越近。
洪鈺從一輛車子上跳下來,洪蘭芝一眼就在人群中捕捉到了她的身影,上前兩步。
“媽!”洪鈺張開雙臂要給洪蘭芝一個擁抱。
洪蘭芝卻盯著女兒衣角刺目的紅, 猛然頓住。“血!鈺鈺你受傷了?!是哪里,嚴不嚴重?”
洪鈺看了一眼自己染了血的衣服,解釋道:“是給傷員包扎的時候沾上的。”
她語氣里有些沉痛:“來時遇到了一大波異獸襲擊,護衛隊有不少人受傷,還有兩人犧牲。”
洪蘭芝語氣也凝重了不少:“只要踏進安金沙漠,就可能遭遇危險,這也是我為什么不放心你到第三營地來工作的原因。”
洪鈺假意埋怨道:“所以媽你的解決辦法就是先來探路,都不提前讓我做個心理準備,突然就跟著建筑隊走了!”
洪蘭芝理直氣壯:“是你說第三營地安全的,怎么只許你來不許我來?不過現在我幫你確認過了,確實安全。”
“這個我已經知道了,有幾只對車隊窮追不舍的異獸走到這附近,不知怎么突然就逃跑了。”洪鈺表示自己已經見識過了,順便打聽道:“媽,上封信你說你在南來飯館工作,就是那個突然出現在沙漠里的南來飯館嗎?”
洪蘭芝都能猜到女兒想問什么:“沒錯,異獸不敢靠近營地就是因為我們飯館的老板。”
洪鈺兩眼冒光:“好厲害!”
她親密地貼近洪蘭芝:“媽,你能在南來飯館工作,你也好厲害!”
洪蘭芝嘴角的笑容都壓不下去
:“還行吧。”
路上雖然有意外,眼下見到女兒安然無恙,洪蘭芝也松了一口氣。先帶著行李和洪鈺去宿舍安頓。
因為第三營地的一切都是洪蘭芝親眼看著從無到有建設起來的,有些她還參與過,此時向女兒介紹起各處來順手拈來,甚至還有幾分與有榮焉。
“那里是物資倉庫,這個最大的紅色建筑是傭兵公會,旁邊的是你要去的醫療所……”
洪鈺激動道:“我們隔著很遠就看到這個紅色的建筑了,特別顯眼,刷成這個顏色應該也是想起到路標的作用。還有醫療所投入使用以后,受傷的傭兵就近前來醫治,死亡率一定能大幅降低。我看過所里的統計資料,每年那么多傭兵喪命,有相當多都是在路上傷重不治的。”
來到宿舍,洪鈺整理自己攜帶的行李,洪蘭芝神神秘秘的取出一個鐵盒,要拿給洪鈺。
洪鈺開玩笑道:“這是你攢的私房錢?我可不要。”
洪蘭芝:“什么私房錢,有錢還買不到呢!這都是吃的,好吃的!”
洪蘭芝打開鐵盒,里面是一個個包裝袋。南荼時不時就會給自己做一些零食甜品之類的東西,飯館的員工人人有份。有些方便保存的,洪蘭芝就忍不住收起來,等洪鈺來了給她嘗嘗。也要感謝安金沙漠干燥的氣候,大大延長了這些零食的保質期。
“你嘗嘗這個。”洪蘭芝遞過去一粒烤蝦干。
洪鈺咔嚓咔嚓地嚼起來。小蝦仁裹上糯米粉,經過烘焙以后輕盈酥脆,鮮味十足。
洪鈺連連點頭:“好像小時候吃的蝦條哦,好好吃!”
簡直是倒反天罡,洪蘭芝說:“這可是真材實料的蝦仁,不是那種蝦味的面糊。”
又給洪鈺挨個嘗了嘗芝麻脆海苔、辣烤魷魚絲、怪味花生豆,洪鈺的眼睛越來越亮:“這都是你的老板給的?媽,你的員工待遇可真好。”
洪蘭芝故作平淡道:“這些也不算什么,平時的員工餐也是吃飯館里的菜,有時候老板還給我們開小灶,吃的好東西連客人都吃不到。”
說是這么說,洪蘭芝繪聲繪色地給女兒細數自己在南來飯館吃過什么。
清新開胃的酸蘿卜牛肚,牛肚切的厚薄適中,蘿卜清爽的酸味滲進牛肚里,沒胃口的人都能吃上一大碗飯,胃口好的根本停不下來。
紅燒鯽魚的皮被煎得金黃焦酥,肉質緊實入味,澆上的醬汁濃稠咸香。剩下的湯汁放進冰箱里變成魚凍,魚凍一碰上熱騰騰的白米飯,要化不化的時候一口扒進嘴里,那個滋味別提多美了……
還有陳皮鴨、椰子雞湯、大盤雞、牛肉鍋貼……
洪鈺聽的口水都要流出來了,這下她確信媽媽確實在南來飯館吃到了不少好東西,不是故意寫在信里讓她安心的。就這些話,從前的洪蘭芝編都編不出來。
這個工打的真值。
不過,南來飯館還真的是個飯館啊?
在洪鈺的印象里,南荼應該是個神秘的黑衣女人,擁有強大的異能。私下里和天陵城達成了某種交易,于是以一個飯館老板的身份為掩飾,實則是坐鎮第三營地的大佬。
在洪鈺的這一套邏輯中,其中唯一違和的并不是南荼有超凡能力,而是都有那么兇悍的異獸出現了,人類還沒有普遍的出現異能。
還以為人類要從此開啟異能覺醒之路了,沒想到覺醒的是吃貨屬性。
就在她胡思亂想的時候,手里的海苔條被洪蘭芝奪了回來。
“別吃零食了,媽一會帶你去飯館里吃飯。”
洪鈺立刻點頭:“好!”
辛歡一見進店的是洪蘭芝,立刻掛上了一個大大的笑容。身份調換,今天的洪蘭芝是客人了,必須得讓她感受到如沐春風的服務。
“洪姨,吃點什么?”
洪蘭芝還怪不習慣的。“你去別處忙吧,留張菜單給我就行。”
洪鈺看了菜單,垂涎欲滴。“媽,我想吃這個糖醋芝麻小排,鰻魚飯也挺好,除了這里,我真想不到哪還能吃到鰻魚。茄汁大蝦也不錯啊……”
順著菜單看下去,洪鈺就沒有不心動的。見她放棄哪一道菜都覺得心痛,還是洪蘭芝及時做了決定,“來一盤糖醋芝麻小排和涼拌藕帶就行,還要兩碗米飯。”
又對女兒說,“我們把菜單上的慢慢吃一遍,我們人都在第三營地了,還愁以后吃不到嗎?”
洪鈺點點頭,滿心期待的等著菜品上桌。
涼菜涼拌藕帶做的快一點。
普普通通的名字,卻有極不普通的味道。藕帶的口感十分脆嫩,仔細嘗還帶著一絲甜味。簡單的“涼拌”二字,不知道略過了多少背后的調味秘訣。
洪鈺嘗了一口,只覺得入口酸爽清新,帶著漸漸彌漫開來的辣意和柑橘的水果清香,味道層層疊疊,卻絲絲入扣,最終匯集成一種吃的停不下來的酸辣開胃。
洪蘭芝是知道菜怎么做的,藕帶先用鹽腌制過,然后用一種特殊品種的,有濃郁薄荷味的香草,加上青檸汁和小米辣攪拌均勻。
他親眼看到南荼為了找到合適的調味,嘗試過不下十種香草,最后才定下的這種在本地根本買不到的香柳,果然是加進這道菜里最和諧、最兩眼的一種。
兩人光吃涼拌菜就吃的停不下來,幸好在光盤之前,糖醋排骨閃亮登場。
洪鈺一時間沒動筷子,第一反應竟然是:“好漂亮的糖醋排骨!”
一道菜想要吸引人,賣相就不能差,這盤糖醋芝麻小排就亮眼極了,炒過的糖色給大小規整的小排裹上一層亮晶晶的紅棕色,紅亮通透,加上上面點綴的零星白芝麻,讓洪鈺莫名想到裹在糖衣里,飽滿圓潤、晶瑩透亮的的冰糖葫蘆。
糖醋排骨雖然叫排骨,但排骨這個部位也有許多細分的種類,大排、小排、肋排。其實糖醋排骨最適合用的是肋排,這是豬腹部很少運動的部位,肉質相當軟嫩,切成麻將大的小塊以后,排骨內部輕松就能入味,而且大小剛好適合一口一個。
洪鈺激動地朝著芝麻小排下手了。
排骨輕輕一嗦,軟嫩的肉香帶著糖醋醬汁的香氣,甜的悠長,酸的馥郁,尤其以骨頭旁邊的肉最精最香,用牙齒仔細的剃干凈那圈肉,再用力嗦一口骨頭才肯放下。
一口氣吃了五六塊,恨不得把骨頭里的滋味都吮干凈,洪鈺才意猶未盡的停手,卻奇怪道:“難道是我太久沒吃到糖醋排骨了,一口氣吃這么多,一點都不覺得膩,還覺得不夠!”
洪蘭芝笑而不語。嘴饞是一回事,南荼在這道菜里藏著的小妙招又是另一個原因了。
糖醋搭配肉類,口味濃郁到戰無不勝,面臨的另一個問題就是吃多了會膩。
南荼在做這類菜時,有時會加一些青梅醬或腌制過的青梅,用果香來沖抵厚重的糖醋口味,青梅的酸甜能讓排骨的滋味更加柔和。手邊沒有青梅的時候,她就會選擇用葡萄汁釀造的黑醋代替普通的醋,這種黑醋酸味柔和清新,還帶著一種水果的甜香,讓做好的糖醋小排久吃不膩。
在南來飯館吃過一頓飯的結果就是,一直到都已經投身工作兩天了,洪鈺還對糖醋小排和涼拌藕帶念念不忘。要不是工資不允許,她簡直想把南來飯館當食堂。
還好洪蘭芝在南來飯館工作,時不時能讓她蹭到點員工福利,有美食的安慰,也沖淡了洪鈺第一次走出天陵城的彷徨,看到那些因難以適應新環境而心情低落的同事,洪鈺還熱心提出建議:“不如去南來飯館吃頓好的!”
第26章 八珍豆腐 “我也想過過皇帝的癮。”……
第三營地建成開放的消息一傳出去, 四面八方的傭兵都向此處匯集。
傭兵們也涌進了南來飯館,他們對這里食物的美味早有耳聞,至于飯館里的蹊蹺異象, 也很想得開的裝作沒看見。
不過在這樣的基數下, 還是有人不仔細看張貼在門外的進店須知, 對同行人提醒也滿不在乎, 冒冒失失地沖進店鋪里。
一眾客人
都盯著這個全副武裝的傭兵看。
辛歡緊張的都不會呼吸了。
只見有個中年大叔摩挲著下巴:“小伙子,你這套裝備帥!網上買的還是自己組的?”
還有幾個學生掏出手機猛拍照:“老師, 我能跟你集郵嗎?”“這是cos的哪個角色?還是老師你自己的oc?”
那個傭兵沒聽懂。這些客人都是什么鬼東西,還有他們嘴里亂七八糟的是什么意思?他警惕地去摸身上的武器,還沒摸到就被趕來的寧釗和辛歡一起架走了。
辛歡大聲打斷了他的未出口的質問:“這位客人, 您打包的餐做好了,到這邊取餐就行!”
寧釗趁人不注意, 把手里半個沒削的胡蘿卜塞進了他嘴里。
“唔嗬……”傭兵這下想說也說不出來了。
南荼被洪蘭芝緊急叫出來,一刻都沒猶豫,當即把被寧釗扯到角落的這個傭兵送出了飯館。
差點就搞出亂子了。南荼順手把這個人加入飯館黑名單。
“沒讓他做什么不該做的吧?”南荼問幾個員工。
辛歡搖搖頭:“我們及時攔住了。”
她小心翼翼的看向冷著一張臉的南荼:“對不起,南荼姐, 是我們沒看好, 讓他沖進來了, 幸好客人沒被嚇到, 他們好像把他當成別的什么人了。”
南荼面色稍霽:“不是你們的錯,你們的反應已經很快了, 不過我保證, 以后不會再有這種事發生。”
趁這個機會, 南荼對系統說道:“你看,這么一個莽撞的人,就能毀掉整個飯館的生意。他要是對客人動手或者出言不遜, 我好幾個月辛辛苦苦的經營就白費了。”
之前南荼就提過,讓系統幫忙把進店的位面客人篩選一遍,那些拿著槍的、一身血的都不許放進來。
結果系統反過來勸南荼專注接待位面客人,這樣就不用在這方面操心了。
可把南荼氣壞了。
她將怒氣借著今天的由頭一起發泄出來:“只招待位面客人,這可能嗎?我開著飯館,每天往飯館里運大批量的食材,同時飯館還閉門停業,不出一個星期就有人來查我你信不信?到時候別說位面客人,我自己都不知道要在哪了!”
系統還想說話,被南荼強硬地打斷了。
“我們是合作者,你需要能量,我需要營業額,各取所需,本來就不是你控制我或者我控制你的關系。既然你連這點小事都不肯幫我,那不如散伙好了!我還開我的南來飯館,反正我是餓不死的,你去找別人招待什么位面客人吧!”
南荼這話一出,系統的機械音也能聽出急切來了。宿主是能隨便換人的嗎?再說就算換了別人,飯館能不能開起來還難說。
【維護店內秩序的確也是我的責任之一,以后進店的位面客人,只要不符合您的要求,是不會允許他們通過位面之門的。】
南荼仍不吭聲。
系統又說:【這次是我出了紕漏,給予您一個自由屬性點作為補償。】
南荼冷哼道:“加力量上吧,下次再有這種莽夫闖進來,說不定我也得沖上去阻止他呢,可別被他一拳打倒了。”
系統的聲音都弱氣了:【不會再有類似的情況發生……對不起,我錯了。】
系統服軟,還給出了補償,南荼這才表示自己勉強原諒了系統,不過她心情不好,末世位面的營業要暫停幾天,否則讓人覺得她是個沒脾氣的,飯館門口貼著的也是無關緊要的廢話了。
一向急著賺能量的系統這次什么也沒說。
————
第二天,一群興沖沖往南來飯館去的傭兵吃了個閉門羹。
南來飯館的營業其實相當規律,每周固定休息一天,像這種臨時停業的情況,其實沒怎么出現過。
有些初來乍到的傭兵不知道,在第三營地停留久的人就覺得奇怪了。稍一打聽,竟然是有人對飯館門口顯眼的注意事項視而不見,惹惱了南荼導致的。
當時飯館里還有其他傭兵,這消息就傳出來了。南荼當時冷若冰霜的表情,大家以前可從來沒看到過,可見這次是真的生氣。
傭兵們當然不敢要求南荼每天一定要開門營業,但有人惹南荼生氣導致飯館關門就是另一回事了。
那個帶著武器闖進飯館,還想對其他客人動手的傭兵當即就被套上麻袋打了一頓。
頭腦發懵的爬起來沒走出兩步,又有一個麻袋從天而降。
原來的隊友也與他割席:“我們都在那里看告示,是他不耐煩不想看直接闖進去的!”“沒追上去攔住他是有原因的,我們身上的武器還沒卸,不敢進門啊!”“以后也不會和他一起組隊了,明明警告過卻不聽,遇上緊急情況時說不定也會闖下大禍。”
最后連林高岑都知道了這件事,覺得發生這種事,自己對傭兵們的引導不夠也有責任。
于是在傭兵公會的大廳,最顯眼的第三營地的建筑導引圖旁邊加了一個關于南來飯館的入內需知。
要是過了幾天南荼還不消氣,那他只好上門道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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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面之門不開,南來飯館依然熱鬧。這也是南荼對系統發火的底氣,她有廚藝傍身,怎么都餓不死,不是離了系統就不行。
這天下班后,已經是常客的俞青直奔南來飯館。本來今天是要和丈夫楊新知一起來吃飯的,結果他臨時要加班沒法來。
沒人陪著從來不是俞青放棄到南來飯館吃飯的理由,自從被丈夫帶回家的牛肉醬吸引過來,嘗到了南荼的手藝,只要一有時間俞青就來吃飯,簡直是風雨無阻,比上班打卡的勁頭還高。
等上菜的時間比較無聊,俞青坐在座位上東張西望。發現今天店里少了一些熟面孔,因為有時需要拼桌,俞青還和其中幾個人搭過話,他們說自己是工地的工人,難怪身上都是腱子肉,吃飯吃得特別香,衣服的褶皺里有時還往下掉沙子。
誒?那個是不是她的朋友瞿安妮?
俞青揚起的嘴角瞬間放了下來。
她正和瞿安妮冷戰呢,兩個人好幾天沒說話,她十分肯定瞿安妮從前沒來過南來飯館,也不住在這附近,八成是看了自己每次來吃飯都堅持不懈發的朋友圈才過來的。
大膽,不回她的消息,還敢偷偷吃她的安利!
俞青雄赳赳氣昂昂地走到瞿安妮面前的空位,一屁股坐下,腰桿挺直,抱臂盯著她看,也不說話。
冷戰是吧,面對面冷戰才刺激呢,看誰憋不住先求饒。
其實當初吵架的引子只是個小事,而且隨著時間推移,事態明朗,當時的矛盾現在甚至可以說已經不存在了。可瞿安妮性格擰巴,遇到事就想逃避,兩人就這么誰也不理誰。
看見俞青,瞿安妮不安的扭動了一下身子,眼神躲閃。
瞿安妮倒是不奇怪俞青為什么也會這么巧出現在這,她就是看俞青總是到這個小飯館吃飯,才故意到這里等她的。
她還是珍惜俞青這個朋友的,她覺得有些話隔著網絡,總是詞不達意,面對面說開就好了。
可是,瞿安妮張了張嘴又閉上,桌子底下的兩只手不安地絞著,該怎么開這個頭?
就在這時,辛歡來上菜了。
因為換了桌,俞青點的菜自然也跟著送到兩人的桌上了,瞿安妮點了一份瓦塊魚,一份清炒時蔬,俞青自從來南來飯館吃飯,兩個月的時間胖了七斤,這次控制住自己點肉食的手,要的是八珍豆腐。
瞿安妮糾結半天,終于開口:“青青,你吃的是豆腐,為什么還額外要十份牛肉醬?”
俞青心里暗自得意,瞿安妮先說話了,她認輸了!
自己就把自己哄好了的俞青面上仍然嚴肅:“你看我朋友圈,難道沒看我關于怎么買到單獨牛肉醬的技巧嗎?”
瞿安妮趕緊說:“你拍的照片太饞人,我光顧著看吃的了。”
俞青嘴角微勾,賣出安利的自豪感沖散了那點兒殘留的不愉快。
瞿安妮還在道歉:“上次那件事是我不對,我說話沒過腦子,后來還躲著你……青青,你原諒我好不好?”
面對這樣一本正經的道歉,俞青還怪不適應的,她趕緊擺了擺手:“算了算了,都過去了,趕緊吃飯吧,再磨蹭下去飯菜都涼了。”
放著南荼做的菜不吃,眼看著涼透,是要悔恨不已的。
瞿安妮見她釋懷,也松了一口氣,露出笑容:“好,你嘗嘗我這個瓦塊魚。”
本來準備減肥的俞青只猶豫了不到一秒:“好!”
兩人相視一笑,默契的伸出筷子夾起瓦塊魚,瓦塊魚是酸甜口,因為把魚肉片成錯落有致的瓦片狀得名,先裹粉炸過,又澆上濃濃的糖醋汁,色澤紅亮,看著就十分誘人。
俞青把魚塊送到嘴邊輕輕一咬,一陣細微而清脆的“咔嚓”聲響起,酸甜可口的醬汁先喚醒了沉睡的味蕾,細膩滑嫩的魚肉又緊隨其后,撫慰了唱著空城計的肚子。
另一頭的瞿安妮剛嘗到瓦塊魚的味道,來不及把魚肉咽下去就急急忙忙道:“青青,這個好好吃!”
“當然了,我的安利都是真心的,老板做菜就是好吃,我又沒在這家飯館里入股,還能騙你們來吃飯?”
瞿安妮也真心夸道:“這一塊好像是炸過吧,特別香酥,里面的魚肉還軟嫩多汁,配上這個酸酸甜甜的醬汁,好吃死了!”
比起風味相似的糖醋魚,瓦塊魚在飯館里明顯更受歡迎,首先是量不太大,擔心點一整條魚吃不完的客人可以放心選擇瓦塊魚。其次整魚被片成魚塊,剃掉魚刺,吃起來不僅方便,還很文雅。
俞青開心的好像瞿安妮夸的是自己一樣,趕緊把八珍豆腐往前一推:“你也嘗嘗我這個豆腐,別看是素菜,只要是南來飯館出品,味道不會差的。”
瞿安妮下意識道:“八珍豆腐也算素菜嗎?”光她掃的這一眼,就看到了蝦仁、魷魚卷、牛蹄筋丁……
不知道怎么反駁的俞青:“……”
“哈哈哈!”瞿安妮發自內心的笑起來,兩人之前的那點鬧別扭的尷尬徹底消失不見,她重復道:“是素菜、是素菜。豆腐怎么不算素菜,我先嘗一塊豆腐。”
豆腐是極其包容的食材,用什么去配就吸納了什么滋味,更別說專門挑選提鮮的魷魚卷、杏鮑菇、鮮蝦和牛蹄筋丁去襯它。
瞿安妮吃到的這塊八珍豆腐,被濃郁的芡汁緊緊包裹著,牙齒穿過煎炸過的豆腐外皮時覺得微微受阻,稍一使力,像有一層繃著的肌理被利落地斬斷,豆腐里鮮甜的精華頓時滿溢而出,叫她整個人精神為之一振——那是豆腐里吸收的湯汁。
略微燙口,可是更加鮮美,也襯得豆腐格外鮮嫩。
瞿安妮吃過一塊八珍豆腐后轉而開始勸俞青:“青青,我看減肥的事就放放吧,難度太高了。”
俞青嘴里已經塞滿了,只能用點頭表示同意。
有剛進店的客人路過他們這桌,一眼就認出了這道菜。
“今天有八珍豆腐啊,味道怎么樣?”
瞿安妮和俞青異口同聲道:“好吃!”
俞青還嘀咕到:“減肥必備,效果立竿見影——吃了以后就徹底放棄減肥的想法了。”
客人坐下就開始點菜:“給我也來一份八珍豆腐!”
剛出鍋的八珍豆腐帶著香味招搖過市,從后廚一路散播來,過了一會,好幾桌都喊著要添這道菜。
因為味道好,南來飯館也吸引了一些見識廣的老饕,見等八珍豆腐上了桌,探頭一看,了然道:“是這個做法的八珍豆腐!盒豆腐,也算正宗了。”
雖然不認識,但俞青一向與人接上話就能聊下去:“八珍豆腐還有什么別的做法嗎?”
客人見有人捧哏,自然也娓娓道來。
八珍豆腐的寓意好,也沒有特定的要求,湊足八種食材就名副其實,因此有兩種截然不同的菜肴同叫這個名字,一種是豆腐煎至兩面金黃,再和其他食材如木耳、冬筍、鮮蝦翻炒,最后加入高湯燉煮入味。
這種先煎過的盒豆腐,雖然有了一些支撐,可依然相當軟嫩,后續烹飪中有散開不成型的風險,十分考驗廚師的工夫,但是成品外韌內軟,鮮美入味。換了別的種類的豆腐,那就是廚師水平不到或是想偷懶了,總而言之,八珍可以換,豆腐不能換。
另一種八珍豆腐是御膳秘方,傳到民間后也叫八寶豆腐,追求的是口感的絕嫩。先用優質黃豆制成嫩豆腐,再加雞肉末、火腿末、香菇末、蘑菇末、松子仁末、瓜子仁末等食材,用濃雞湯燴成類似湯羹的菜肴,聽說連皇帝吃了都大贊這道菜口感極嫩,又鮮美異常,賜名八珍豆腐,列為自己心愛的御膳菜肴之一。
俞青了然點頭:“全都是各種末,聽著確實是好吃,不過我猜,這皇帝一定是上了歲數,再好的佳肴也吃不動了,又嘴饞,御廚才絞盡腦汁地想出這種做法!”
大家都笑起來:“還是新社會好,皇帝都能隨便編排!”“南老板什么時候做個這個版本的八珍豆腐,我也想過過皇帝的癮。”
南荼還真學過這種八珍豆腐的做法,她爺爺南元海就會。
有老人過壽請南荼的爺爺南元海做宴席時,南元海就會準備這道菜,意頭又好,豆腐又嫩,味道又鮮美,牙齒掉光了的老人也能品嘗到這道菜的滋味。自己的壽宴不僅要心里樂呵,嘴巴也得享受,人活一輩子,吃好最重要。
不過平時在飯館里做八珍豆腐,主打的還是第一種做法,沒那么繁瑣講究,同樣也是老少皆宜。
————
好幾天的提心吊膽過后,第三營地的人們發現南來飯館終于又開張了。
受了不少耳提面命,這次大家進門的時候更謹慎了。
許多人也不再把飯館里那些一看就不屬于天陵城的客人當成捧場的幽靈。因為飯館停業的這幾天,住在第三營地的兩個員工是正常上班的,知道南荼不介意,洪蘭芝也在有人問起時向大家透露,這幾天南來飯館是“正常營業中”,看著緊閉的大門,眾人不由想到,南來飯館在面向誰營業?
當然是那些奇怪的客人。
先不管他們是哪來的,總之南荼這次發火就是因為他們這里的人險些驚嚇到了那些客人。
或者對那些人來說,他們這些人才是奇怪的客人?
這么一想邏輯就通順很多了。
所以為了不再惹南荼生氣,有傭兵還主動向南來飯館的幾個員工打聽,該如何應對與這些客人可能的交流。
因為確實出現過有人主動搭話的情況,齊刷刷的不理人反而更奇怪。
于是小課堂開課,幾個員工輪流教了大家一些敷衍過去的話術,如果對方問你是做什么的,絕不能說是傭兵,最好說是賣力氣的工種。兜里的彈殼掉了出去,可以說自己是軍事愛好者。槍管不小心從包里探了出來,就說是給孩子買的玩具。
有傭兵總結:總之,把這些客人當做沒經歷過他們這十年的人對待就行。
那時的他們也不會使用各種槍械,不會和異獸搏斗,身上也沒那么多猙獰的傷口。
有人的神色突然變得惆悵起來。竟然才十年,十年前和十年后,竟然就是兩個世界了。
兩個世界……原來如此,這樣就說得通了。
那些門外的車水馬龍,沿街的叫賣聲,清爽的秋風和細密的雨絲,不是南荼為他們造的幻境,是真實到觸手可及的世界。
“咳咳。”寧釗突然出聲提醒:“第三條規定。”
【請務必通過進入的大門離開。】
偷渡這個念頭不是沒在一些人心里頭冒出來,不過理智一回歸就被抹去了。萬一到時候不僅沒跑得掉,被南荼抓回來,還得罪了南荼,以后再也不能踏進南來飯館,那就虧大了。
不過下次進店的時候,不妨坐的離前門近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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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這個機會,有人問員工們飯館門口的小吃攤以后還開不開。
第三營地建造期間,南來飯館的小吃攤不知道幫助多少人度過了那段難捱的艱苦日子。高溫、風沙、物資因運輸困難經常不到位、工程時間緊張
,種種困難數不勝數。
每天下午在小吃攤上吃些冰點和小吃,是支撐大家堅持下去最強的動力之一。可惜從建筑工人離開后,小吃攤就再沒開放過。
問小吃攤的是第三營地建造時就在場的營地工作人員。
還有問營地建造完成送的紀念品牛肉醬能不能賣的。
吃過南來飯館的食物,再吃自己帶的干糧就格外痛苦,可狩獵異獸的時候又不能把南來飯館拴在褲腰帶上。
當時紀念品牛肉醬發下去一大批,有人珍惜地自己品嘗,有人帶回天陵城與家人分享,也有人轉手賣了出去。
這些牛肉醬就輾轉到了不少傭兵手上,即便包裝上沒有一個字提到南來飯館,大家只是嘗了一口,就對牛肉醬的來歷心知肚明。
牛肉醬好啊,高鹽分和高油讓它沒那么容易變質,封在罐子里也方便攜帶,關鍵是真的好吃!隨身帶上這么一瓶,吃干面餅的時候夾在里面,還能苦中作樂的說自己吃的是牛肉餡餅,熬糊糊的時候拌在里面也很有滋味。
這些事幾個員工做不了主,不過都轉述給了南荼。
小吃攤是當時南荼為了快速獲得屬性點,外加吸引客人入店的措施。現在末世位面獲得屬性點的難度大大提高了,南來飯館的知名度也不需要宣傳,給南荼增加不少工作量的小吃攤也該功成身退了。
但也不至于和錢過不去,南荼決定售賣松仁牛肉醬,每周限量五十罐,每人限購一罐好了。
傭兵們立刻奔走相慶,第一批牛肉醬擺出來才半個小時就一搶而空,沒搶到的人失魂落魄,恨不得以頭搶地。
在這種情況下,南荼只好把下周的牛肉醬提高到一百罐,大家才覺得又有希望。
下次一定要搶到牛肉醬!
第27章 紅燒茄子蓋飯 “傭兵們吃點什么?我請……
末世位面重新開張, 南荼本位面的客人也絡繹不絕。
雖然沒有大肆宣傳,南來飯館還是靠著口口相傳變得火爆起來,趕上節假日, 門口排起了等位的長隊。
王記面館的老板王鴻發看見隔壁的南來飯館門口排著的隊, 酸溜溜道:“寧愿排隊也不去別家吃, 南來飯館就這么好吃嗎?”
王鴻發的老婆郝萍跟著探頭一看, 真是那么回事,隔壁的隊都快排到自家門口了, 轉頭再看他們家面館里,才寥寥幾個客人。
她當即吆喝道:“來我們家吃碗面呀,量大還便宜, 不用排隊!”
一群人循聲看過來,眼神里帶著尷尬或戲謔, 附近那么多餐飲店,他們要是只想填飽肚子,隨便找一個就進去了。愿意在這排隊,不就是奔著南來飯館來的嗎?別的當然都不行。
一通吆喝, 隊伍還是那個隊伍, 沒有一個人出列。
王鴻發伸手去拉老婆, 嫌她丟人:“別喊了, 有你這么攬客的嗎?”
“這怎么了?光要臉能賺到錢嗎?”郝萍瞪丈夫一眼,“好不容易把隔壁的面館擠兌得倒閉了, 又來一個南來飯館, 真是流年不順。”
王鴻發也深有同感, 他家是開面館的,之前隔壁也是面館,同一條街上的面館都要競爭, 更別提兩家還挨著,為了把對方干倒閉,王記面館先后搞出了打折降價、免費續面好幾個噱頭,終于聽到了隔壁干不下去的好消息。
街上只剩下自己一個面館,那幾個月生意確實比往常好了不少,于是王鴻發又把價格漲了回去。本來還想稍微提一提價,但是因為熟客反響不好,只好作罷。不過不漲價也沒關系,面碼往下減一減,一樣能擠出利潤。
后來隔壁開了個南來飯館,不僅賣面還賣家常菜,王鴻發本來如臨大敵,生怕又來一個強勁的對手。再一看,南來飯館的老板竟然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頓時放松了,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覺得誰都能出來開飯館,等賠錢的時候就知道哭著回家找媽媽了。
果然不出他所料,剛開業的南來飯館冷冷清清,一天下來也沒幾個人,王鴻發還和郝萍打賭那小飯館能堅持幾個月,郝萍說六個月,他說四個月頂天了,兩個人沒少私下嘲笑飯館和那小老板。
誰知道還沒高興幾天,峰回路轉了,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隔壁的客人越來越多,自己這的人倒越來越少了。
客人變少了,為了節省成本,夫妻倆又把雇的服務生辭了,兩個人忙不過來時,就讓王鴻發的老娘過來幫忙。
光節流可不行,也得開源。怎么才能多招攬客人?于是又把老一套的免費續面拿出來,可奇怪的是,這次也沒那么好的效果了。
“不就是隔壁搶了咱們生意,做餐飲就是這樣,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老王,你得想想辦法。”郝萍揪著抹布恨恨道。
王鴻發說:“我打過食品藥品監督局和消防的電話了,人家也去查了,沒問題。你做的太過火,不小心讓南來飯館知道了,人家也打電話,那咱們怎么辦?”
他們可不怎么經查。
郝萍發愁:“那怎么辦?本來店里客人就不多,你兒子還動不動就帶一幫狐朋狗友過來白吃白喝,不付錢就算了,看見一群小流氓在店里吵吵嚷嚷的,客人都不愿意進來!”
兩人的兒子王辰高中輟學,整天和一幫游手好閑的小混混玩在一起,小混混們沒什么本事,飯都吃不飽,知道他家開面館,動不動就來蹭吃蹭喝,夫妻倆當然不愿意,可兒子為了什么兄弟義氣,叫王鴻發別不給他面子,每次一提起這事一家子就要大吵一架。
王鴻發煩燥道:“那你把他們打發走不就好了,就說面粉沒了、澆頭的食材不夠、面條機壞了,這理由不一抓一大把。”
他突然頓住:“等等,他們在店里客人不敢進來,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郝萍催促王鴻發說個明白。
“你讓他們去隔壁坐著不就好了,看有沒有客人還愿意進南來飯館。”王鴻發想出一個毒計來。
郝萍猶豫:“就那些小流氓?讓他們去鬧事,人家要是報警,他們肯定把咱倆供出來,想都不用想。”
“鬧什么事啊?”王鴻發鄙夷地看了一眼老婆,“我說坐坐就是坐坐的意思,進門就是客人,別說報警了,隔壁的小老板對他們說句重話,那就是不尊重客人,讓別人看見了,看還有沒有人去他們家吃飯!”
郝萍心里尋思一番,眼睛亮了,豎起拇指道:“你這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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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天營業日,臨近飯點時,有客人陸陸續續的進店。
大門又被推開,這次進來了一群人。一旁拿著抹布擦拭綠植葉片的洪蘭芝正要上前招呼,突然頓住了腳步,眼神里閃過一絲疑惑。
這五六個人舉止打扮像是一路人,都流里流氣,頭發染的五顏六色,明顯是一起來的,卻在進店以后分散著坐下,明明可以坐到一桌去,卻占了三張桌子。
其中一張桌子已經坐了一位獨自吃飯的女客人,面前突然坐下來人,奇怪地抬頭去看,等發現是個身材瘦削、一身煙味的年輕男人,狠狠皺了皺眉。她倒是不介意拼桌,可店里又沒坐滿,干嘛非坐她對面,而且這人一坐下就開始咳嗽,嗓子里含含糊糊地像是卡了痰。
女客人心里愈加不滿,覺得自己的飯都要吃不下去了。
洪蘭芝見狀趕緊上前對她道:“不好意思,這張桌子有點臟,我收拾一下,幫您換那張空桌吧。”
女客人松了一口氣,忙不迭地端著碗跑了。
洪蘭芝敷衍地擦了兩下桌子,看向疑似故意找事的混混阿萬,語氣依然和煦:“您要來點什么?”
阿萬翹著二郎腿,用嘲弄的眼神把洪蘭芝掃視了一遍:“沒想好,再看看。”
問來問去,這伙人沒一個點菜的,都說要想想,等洪蘭芝一轉身,他們就隔著桌子大聲聊天,大笑的聲音十分刺耳,一看就心懷鬼胎。
洪蘭芝上前提醒,他們就放低一點聲音,等洪蘭芝到別的地方,這幾個人就故伎重施,好像故意想看他被耍的團團轉的模樣。
反復幾次,他們就表現的很不滿,嘴上還說:“大媽,原來你們店里不讓客人說話啊?”
“嗷
呦,好霸道。”
“我們是客人,又不是你兒子,能不能別嘮叨了?煩死了!”
“什么意思?找事的?”看見這一幕的辛歡眼底染上怒意,擼著袖子就準備沖過去,就這幫胳膊腿像蘆柴棒似的小青年,她一個人能打三個。
“等等,”洪蘭芝趕緊拉住辛歡,“他們就是故意想要激怒你,看不出來嗎?服務生把客人打了,老板的生意還怎么做?”
“那怎么辦?”辛歡憋屈極了,他們這個身份確實不好做,姿態低了就拿這些人沒辦法,太強硬又顯得他們店大欺客,對南來飯館的名聲不好。
就這一會兒功夫,已經有好幾個客人飯吃到一半走了,更別說有人進店看到這一幕以后,又悄悄退了出去。
這么點小事,難道他們就解決不了,只能去找南荼?辛歡有點沮喪,覺得自己很無能。
這時,在廚房切菜備菜的寧釗也出來了:“老板說外面怎么那么吵,讓我出來看看。”
洪蘭芝把前因后果和寧釗說了。寧釗皺起眉頭,眼神從這些鬧事者身上一個個掃過去,竟然覺得他們有點眼熟,好像在哪見過。其中一個小混混毫無預兆地對上他冷冰冰的目光,一時住了嘴,忘了下句話想要說什么。等發現寧釗和那兩個女服務員是一起的,又有了膽量,肆無忌憚的吵嚷起來。
“我想了一個辦法,我們是飯館的員工,只能勸導,不能驅趕這些人,”洪蘭芝看了一眼飯館后門,“要不去第三營地借點人來幫忙?他們算是客人,跟我們可沒關系。”
她想著南荼和林高岑交情不錯,舉手之勞,林高岑應該會幫。
寧釗卻覺得,這點小事,不值得驚動南荼,也不值得讓南荼欠林高岑一個人情。
“交給我吧。”寧釗從后門出去了。
幾分鐘后,一伙高大的傭兵從后門魚貫而入。他們身上還帶著風沙粗礪的氣息,繃緊的肌肉在衣服下顯露出夸張的輪廓,袖子挽起的手臂上縱橫著幾道猙獰的傷疤,腰間皮帶上的卡扣有幾個是空的,那是進飯館前才卸下的彈匣和匕首,但這并不影響他們帶給這群混混的沖擊。
王鴻發還請了一伙人來鬧事?這未必有點……太專業了吧。
混混青年們看看自己,再看看對方,有一種小學生遇到拳擊教練的無力感。
沒想到這群大漢一進門就直奔混混青年而來,這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對面也搖人了。有兩個小青年見狀不妙當即腳底抹油逃跑了,剩下的還沒來得及溜,傭兵們已經到了面前。
“兄弟,拼個桌?”
不等混混青年點頭,大家已經呼啦啦坐了下來。
因為人多,都擠在一起,混混青年一邊佝僂著腰盡量縮減自己的存在感,一邊不著痕跡地挪著椅子,試圖遠離傭兵們,找機會溜走,完全沒有剛才的趾高氣揚。
“坐近點啊兄弟,聊聊天,別那么見外,遇到就是緣分。”一個相貌剛硬,一身腱子肉的傭兵伸出手臂,抓住椅座的邊緣,輕松地把混混青年連人帶椅子拖了回來,混混青年不僅沒能跑掉,反而和大家貼得更近了。
“我、我還有點事……”像一只小雞仔被群狼環伺,混混青年的臉都有點白了,原本囂張岔開的腿也緊緊合著,兩條手臂拘謹地在身前交叉著,生怕和旁邊大哥粗壯有力的胳膊撞到一起。
“你剛才不聊的挺開心的嗎?接著說唄,我們也聽聽。”他身旁的傭兵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啊,跟我們不熟。沒事,這不有熟人在嗎?”
剩下兩個包括阿萬在內的小混混也被“請”了過來。
一眾人熱熱鬧鬧坐了一大桌,每個小雞仔都有不止兩個大漢把守在兩側。
其實混混青年本不該如此心虛的,法治社會,對方就算把自己揍了,難道還能跑得掉嗎?但是此時此刻,他們腦子里卻想不到那么多,這些大漢身上有一種極有威懾力的氣場,一種缺少秩序的野獸般的血氣,好像他們突然暴起是很順理成章的事,沒有什么能約束得了他們一樣。
這讓混混青年被恐懼的情緒徹底籠罩,尤其是阿萬,不知道是不是他自己嚇自己,總感覺鼻尖有一股若有若無的血腥味,兩條腿竟然開始打起顫來。
這幾個傭兵之一就是曾誤入南來飯館的紀項明。他們幾個傭兵隊來第三營地休息順便補給,沒想到剛到營地就看見了寧釗。
盡管已經因傷退出了這一行,寧釗在傭兵中依然頗有威望。當年他們小隊在傭兵中就是數一數二的強,在安金沙漠被他順手搭救的傭兵就不知凡幾,更別提還有傳遞獸潮消息的功勞。
要是沒有他帶回來的消息,紀項明當時正準備從天陵城出發,正面撞上獸潮,后果可想而知。
寧釗受傷之后就不再做傭兵了,不知道怎么會出現在第三營地。
紀項明正奇怪,就聽見寧釗要請他們幫個忙。
這忙當然要幫,還沒等紀項明答應,寧釗就說了南來飯館今天發生的事。
寧釗竟然成了南來飯館的員工,不過就算不是寧釗,知道是南來飯館的事,紀項明也要管的,要是沒在沙漠里遇到南來飯館,他現在也未必能安然無恙的站在這里。
其他人的想法也大致相似,南荼庇護了第三營地,就是庇護了所有的傭兵。她開的飯館有麻煩,他們能幫著解決就解決了,不要讓南荼在這上頭費心。
而且還有之前那個傭兵冒犯南荼的事在先,也讓南荼知道他們傭兵不是都只長肌肉不長腦子,也有知恩圖報、仗義執言的。
好在大家還記得寧釗的囑托,不想給南荼惹麻煩,否則非把這幾個鬧事的人臉上打的跟他們的頭上的雞毛一樣多姿多彩。
短短幾分鐘,夾在傭兵當中的幾個混混青年身上的冷汗就濕透了衣服。
傭兵們雖然沒動手打人,可看這幾個小子不順眼,佯裝親熱地怕拍肩膀推推后背,把人撥弄得跟不倒翁似的。蒲扇一樣的大手呼在身上,那滋味也不好受。
寧釗在一旁盯著這幾人看,總算想起來了,這幾個人最近經常出入隔壁的王記面館。因為像雞毛撣子一樣五顏六色的頭發太顯眼,寧釗干活的時候掃過一眼,留下了印象。
八成王記面館給了他們好處,讓他們來影響南來飯館的生意。
王記面館和南來飯館有恩怨不是第一天了。寧釗有一次在飯館門口搬運食材,聽到王鴻發打電話說起南來飯館的名字,還有舉報、檢查這樣的字眼。
寧釗的耳朵特別靈敏,做傭兵時連以隱蔽著稱的幾種異獸趁著夜色悄悄靠近都能察覺,王鴻發不知道這一點,才這么囂張的在自己店里打南來飯館的舉報電話。
有這樣的前情,寧釗很快就想通了其中的緣由,突然很想教訓教訓這些人和王記飯館的老板。
但他不是此間的原住民,不能做得太過火,可讓他們就這么脫身,又實在是不解氣。
他冷不丁道:“你們去王記面館吃飯,付過錢嗎?”
被好幾個大漢環繞,左右為男的小混混們突然聽見王記飯館的名字眼里閃過一絲心虛,但又覺得寧釗這個問題有點奇怪。
他們吃面不付錢,南來飯館的人怎么知道?
他們的表情就是答案。
寧釗了然:“難怪。”
“……你什么意思?”小混混轉動著他為數不多的腦細胞,覺得這里面有蹊蹺。
“被人賣了還幫忙數錢。”寧釗評價道,“看在你們是被人當槍使了的份上,這次放過你們,滾吧。”
小混混如蒙大赦,連滾帶爬的逃出了南來飯館。等跑遠了看不見那些大漢的身影,兩條腿終于有點勁,不至于軟的像面條一樣了。
等理智回籠,他們開始奇怪起來:
“我們被誰當槍使了?”
“剛才那人說話是什么意思?”
他們收了王鴻發的好處來找事沒錯,這事他們心里清楚的很,怎么能叫被當槍使了?又不是白
白被利用了。
有個滿頭卷毛的混混突然說道:“南來飯館是正經飯館嗎?怎么還養著一群打手?我們才進店沒多久,他們就全來了。”
阿萬附和道:“就是,簡直像特意在后門蹲我們似的。”
“我們會不會被人出賣了?”一人懷疑道,“有人告訴南來飯館今天我們會去,所以才找人蹲我們。”
先溜出去的兩人都擺手:“絕對不是我,我要是晚跑一步,不也跟你們一樣?”想起被一群大漢虎視眈眈的圍著的場景,現在心里還后怕。
知道他們要做這件事的人,今天只有一個沒來,那就是王鴻發的兒子。
換做平常,大家會覺得這很正常,怕南來飯館懷疑上王記面館唄。可今天丟了大臉,幾個人心氣不順,又想起寧釗的話,琢磨出不對來。
“你們說,會不會是王辰他爸提前告訴南來飯館我們要去鬧事?”
“他圖什么啊?不可能。”有人不以為然。
“反正他沒安什么好心,給我們錢的時候,鬼鬼祟祟的跑去廁所,還給的現金。不就是想撇開關系嗎?”
“我們以前去吃面的時候,他們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不就吃兩碗面嗎?現在有求于我們了,又裝的樂呵呵的說給我們介紹生意。”
“是啊,如果王辰他爸出賣我們,那南來飯館非但不會懷疑他,還要謝謝他。我們去鬧事,南來飯館要是報了警,我們吃虧。忍不住打了人,南來飯館吃虧,反正好處都讓王辰他爸占了,怎么也虧不到他頭上!”
幾個人一琢磨,越來越覺得王鴻發心機深沉,早看他們幾個白吃白喝不順眼,才想了個一石二鳥的毒計。要不南來飯館的那個男伙計,怎么又說他們蠢,又說他們被人利用?
這些混混要是頭腦清楚,思路清晰,也不會淪落到白蹭王記面館的面條吃,又被一點小錢驅使著鬧事了。所以這個念頭一生出來,解答了心頭的疑惑,他們就確信無疑。
“好個王鴻發,你給我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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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寧釗遲遲不回來,問起洪蘭芝發生了什么她也含含糊糊,南荼從后廚探出頭來,看向剛才有動靜的區域:“有什么事嗎?”
一眾傭兵們臉上的表情一下和善許多,聲音也夾了起來,齊聲回她:“沒事!”
沒事個鬼。
南荼一眼就看出不對勁,只是廚房里很多食材都在灶上煨著,離不開人,又看問題好像已經解決了,才默默退了回去。
沒一會兒辛歡過來,正欲說話,南荼瞥了她一眼,好像在說“我看你要怎么編”,辛歡知道瞞不過去,立馬老實交代,一五一十的把剛才發生的事情和盤托出。
“就是這樣,幾個小混混而已,已經被傭兵們嚇跑了。大家都沒動手,應該不會惹上麻煩吧?”
南荼:“懷疑是王記面館派他們來鬧事的?我知道了。”
她又問:“傭兵們吃點什么?我請客。”
辛歡就是來問這件事的:“他們想趕緊回營地去,說隨便來點什么都行,打包帶走。”
來都來了,傭兵們當然不打算餓著肚子回去。不過看南來飯館這時段一座難求,就不占著位置了,帶回營地吃也是一樣的。更何況他們確實剛到第三營地就被喊了過來,風塵仆仆的,阿萬的鼻子的確沒出問題,有幾個人身上真有異獸和自己的血跡,只是用隊友的衣服遮了遮,暫時看不出來而已。
南荼想了想說:“那就做紅燒茄子蓋飯和肥牛蓋飯。”
第28章 肥牛蓋飯 飽滿瑩潤的米飯上鋪著厚厚一……
茄子過了油用紅燒的醬汁慢燉, 濃油赤醬的格外下飯。肥牛爆炒后熟得飛快,紅色的肉片染上焦色,轉眼就能出鍋。
一盒盒打包后的蓋飯摞得高高的, 辛歡把盒飯抱出去, 洪蘭芝撐開袋子, 裝好后交到了傭兵們手上。
“走走走, 回去吃飯嘍!”這幾個傭兵盯著飯盒兩眼發光的模樣,還真沒法讓人把他們和剛才光靠眼神和氣場就能嚇走小混混們的人聯系到一起去。
紀項明要付錢, 被辛歡擋了回去:“我們老板請客,多謝你們幫忙。”
“也沒費什么力氣。”紀項明還想推辭,辛歡一句話就讓他放棄了。
“我們老板說一不二。我說了又不算, 你不要為難我……要不你去跟她說?”
“那多謝款待了。”紀項明點頭示意。和南荼扯皮這點飯錢,他還真做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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傭兵們在第三營地可以臨時租下房間休息, 單人間就別想了,都是一隊人甚至更多住在一起。
傭兵們也不挑剔,給他們鋪塊布都能在地上睡的香。能安心睡覺不用留神周圍環境的地方,放眼安金沙漠還能到哪去找?
紀項明和辛歡說話時耽誤這么一會兒, 回到房間時, 幾個隊友已經掰好了筷子, 拿出飯盒, 咔噠一聲掀開盒蓋。
“哇!”程凱風發出一聲沒出息的驚呼。
他這份是肥牛蓋飯,飯盒里飽滿瑩潤的米飯上鋪著厚厚一層肥牛, 肥瘦相間, 紋理清晰, 讓人聯想到它是如何在熱油中翻炒卷曲,慢慢從鮮紅變成現在誘人的焦棕色。肥牛與米飯接觸的地方,汁水滲進飯里, 呈現出一條金黃與深棕的交界線。
盒飯的最上邊還打著一個溏心蛋。筷子一戳,半液態的蛋黃如同巖漿一樣緩緩流出來,熱乎乎的覆蓋在肥牛和米飯上。
潘揚打開了紅燒茄子蓋飯,覆蓋在米飯上的茄子錯落有致的排列著,外皮微微焦黃,包裹著濃郁的醬汁,油亮誘人,光澤度滿分,讓人看了一眼就挪不開視線。
還等什么,開吃!
紀項明坐下,隨手拿來一個飯盒掀開,是肥牛蓋飯。
筷子一攪,肥牛鋪的太多太厚,竟然頗費了一番功夫才夠到米飯,用薄薄的翻卷起來的肥牛片裹住米飯,滿滿吃上一大口,熟洋蔥翻炒出來的一絲甜味,恰到好處的提鮮,極其軟嫩的肥牛簡直要在齒縫間溢出肉汁,咀嚼中油脂浸潤了每一顆米飯,牛肉的香氣直沖鼻腔。
“肥牛就要燙燙的才好次!”同樣吃著肥牛蓋飯的程凱風口齒不清的說道。
潘揚聽了說:“凱風哥,我拿紅燒茄子跟你換點肥牛好不好,紅燒茄子也好吃。”只恨蓋飯不能拼,不能每一種都嘗嘗,那就讓他手動交易一下。
換做平常,這種葷菜換素菜的虧本買賣程凱風才不做,但此時他猶豫了。這是南荼的手藝,多嘗一種菜也不錯。紅燒茄子他也聞見香味了,不是肉更勝肉香。
雙方確認了交易意向,程凱風把飯盒遞過去,緊盯著潘揚的動作:“就給你四片,不,三片。”
然后他就眼見著潘揚如同龍卷風過境一樣迅速挾了一大筷子肥牛塞進嘴里,從塞滿的嘴里含糊的擠出一句:“什么三片四片的,我也不識數啊。”
程凱風立刻放下飯盒,呲著牙與他打成一團:“好啊,不識數我教你,這是一拳,這是兩杵子!”
其他人迅速嫌棄地抱著飯盒躲遠了,在房間中間給他們留出地方打擂臺,生怕兩人的斗爭殃及自己手里的飯盒。
“錯了,我錯了,凱風哥。”被鉗制著按在地上的潘揚舉起雙手討饒:“我拿紅燒茄子跟你換,你想夾多少就夾多少。”
他補上一句:“再打下去你的肥牛蓋飯就涼了。”
這句話比他的求饒好用多了。
程凱風立刻坐回去,并從潘揚那里繳獲數塊紅燒茄子,狠狠咬下。
茄子滾刀的切法制造出更多的切面,方便掛取更多的醬汁。吃上一口綿香軟糯,明明不是肉,卻透出紅燒肉一般紅亮的色澤,有不輸紅燒肉的飽滿肥厚的滋味。舌尖傳來麻酥酥的感覺,才發現這份紅燒茄子還加了少量的尖椒一起燒,爽口微辣,更刺激的人胃口大開。
幾人長途跋涉,途中又不止一次和異獸戰斗過,腹中空空,這樣一份扎實的
蓋飯下肚,不僅得到了滿滿的飽足感,還感覺人生又有目標了。
蓋飯的萬丈光芒照亮了眼前的路。
做傭兵雖然辛苦又危險,可要是一直待在天陵城里,一輩子也吃不到什么美味。不多狩獵賺晶核,哪來的錢買蓋飯吃?
“我們什么時候出發?我感覺我休息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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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記面館總在暗地里搞這些下作手段,南來飯館總不能坐以待斃。
正當南荼想著如何反擊回去時,寧釗卻來提醒南荼,不妨再多等上兩天,他在這幫混混心中埋下了一個懷疑的種子,只看會不會破土發芽了。
既然這樣,那暫且靜觀其變。
鬧事未果的第二天,幾個混混大搖大擺的走進了王記面館,分桌而坐、大聲喧嘩,做派和在南來飯館如出一轍。可想而知,王記面館本就稀少的客人都帶著嫌惡離開了。
“吵吵鬧鬧的干什么?”王鴻發皺眉上前。“那件事怎么樣了?”
其實南來飯館就在隔壁,生意有沒有受到影響王鴻發當然看在眼里,他這么問,只是想占個先機,搶先指責這些人收了錢沒辦成事。
“什么事啊?王叔。”阿萬笑嘻嘻地說。
“就是……”正欲說出口,王鴻發眼尖地看見有人拿著手機在錄音,話鋒一轉,“沒事了。”
看!他這么怕留下把柄,一切肯定都是他策劃的!
混混們對視一眼,心中更加確定。
接下來,王鴻發體會到了洪蘭芝和辛歡當初的憤懣,還更有甚之,因為這群混混的的這副作派還是他出的主意,看見他們那副無賴樣子,王鴻發就氣不打一處來。
“你們這是尋釁滋事,我可以報警的!”
混混們把王鴻發教給他們的話還給他:“我們干什么了?掀桌子還是砸碗了,還是說你們店里不讓客人說話?”“你想把客人趕出去嗎,用不用我幫你宣傳宣傳?”
“李哥、卷毛、阿萬,你們這是干什么?”王鴻發的兒子王辰沖出來問道。
“昨天你為什么不跟我們一起去南來飯館,害怕?”阿萬反問道。
王辰當然不能頂上膽小鬼的名頭,立刻反駁:“我本來是想去的,但是我媽……不讓我去。”
一眾人大聲嘲笑起來:“你媽不讓你就聽?回家喝奶去吧!”
王辰的臉憋得紅通通的:“她說我要是去了,南來飯館就知道是我爸讓你們去的了。”
卷毛:“你爸是怕你被一起抓進局子!他設計我們想送我們進去!”
王鴻發還真這么想過,這群人天天在他的飯館里蹭吃蹭喝,真進去他還覺得痛快呢。但現在肯定不能承認:“沒有這種事,你們是不是受了人挑撥?”
“那你說,是你花錢雇我們去南來飯館鬧事的。只要你說,我們就相信你。”阿萬舉著手機道。
王鴻發當然不肯被抓住這個把柄,嘴巴緊閉,一言不發。
這時有客人推門進來,混混們立刻大聲怪叫,把客人嚇跑了。
沒想到計劃不成,反倒被這群混混纏上了。他們一天天無所事事,大把的時間能浪費。可他這個面館,耽誤一天就是虧了一天的租金。但即便心疼,眼下這個情況也沒法營業。
王鴻發只得在門口貼了告示,面館暫停營業幾天。
即便停業,煩心事也不消停。老婆郝萍一個勁兒的嘮叨關門幾天要少賺多少錢,老娘后悔混混鬧事的時候自己不在,否則她立馬捂著胸口倒下,看誰訛得過誰。兒子又鬧著說王鴻發讓自己沒法在朋友中做人,現在大家都不帶他玩兒了,跟王鴻發要錢請大家吃飯。
郝萍怒道:“面館不能開門都是你那些狐朋狗友害的,你還有臉要錢?”
王大娘連忙擋在孫子面前:“你手放下!干嘛,想打我孫子?”
王辰從奶奶身后探出頭來:“面館關門明明是因為你們干壞事沒成功!”
“你這孩子說什么呢!”
在一片此起彼伏的吵嚷聲中,手機鈴聲響了,王鴻發低頭一看,房東打來的,八成是催租金。
王鴻發揉了揉脹痛的太陽穴,把手機丟到一邊。
第29章 冷吃牛肉 香辣的紅油深入纖維內層,入……
租客拖欠房租就算了, 竟然還不接他的電話。
趙煜祺有些惱火,翻出王記面館的地址,準備上門要賬。
其實王記面館只是他們家二十幾個鋪面的其中一個而已, 趙煜祺平時又粗心大意, 眼看都快到下一個交租期了, 上一年的租金還沒收上來。
不過這次房客不接他電話可把他惹惱了, 立刻就準備找上門去。誰讓趙煜祺平日里沒什么正事做,最重要的工作的就是收租呢?
趙煜祺的老爹年輕時發過一筆橫財, 后來積極創業,結果折進去大半,好在及時收手, 還剩了不少。于是他改投資商鋪和房產,趕上了房地產發展的風口, 名下的房產幾經拆遷,還越來越多。
雖然近年來,房價是沒那么景氣了,可光靠收租, 家里就過的十分滋潤。
趙老爹還給兒子三令五申, 一不許沾黃賭毒, 二不許創業。能做到這兩點, 一定不愁家里富不過三代。
趙煜祺來到王記面館前,發現面館大門緊閉, 卷簾門外貼著張紙, 上面說家里有事, 暫停營業幾天。
撲了個空,趙煜祺煩躁地抓了抓頭發。
不知從哪里飄來一股讓人垂涎欲滴的香氣,那是肉香夾雜著油脂的香氣, 又帶著濃郁的香辣味,讓趙煜祺不由自主地深吸了一口氣。
總感覺這香味近在咫尺,趙煜祺奇怪地朝隔壁店鋪看了一眼,等看清楚門口的招牌,立刻像火燒了屁股似的跳起來。
南來飯館!
他激動地沖進去,鼻尖那股熱烈的香辣更濃了。
抓住一個服務生,趙煜祺急切地問道:“你們老板是誰?”
辛歡險些將他當成另一伙鬧事的,就聽見他說:“是南荼,是不是南荼回來了?”
好像是個認識老板的人,辛歡緊繃的表情和緩起來:“你要找我們老板嗎?”
還沒等辛歡喊人,南荼自己就出來了。
趙煜祺一個箭步沖上去:“南荼?真的是你,你回來開飯館了?!”
這人是……南荼仔細打量:“……趙煜祺?”
她認出來了,這不是從前老南來飯館房東的兒子嗎?當年的一群玩伴里,趙煜祺也是其中一個,因為南荼手握大量的食物資源,以前是孩子王來著。后來南荼自己學廚,經常產出大量的廚藝課作業,大家就圍繞著她團結的更緊密了。
趙煜祺當時就是吃炸雞吃胖的其中一員。
不過他現在倒是瘦了,一笑還能看到頰邊明顯的酒窩。
“你瘦成這樣了,我一下沒認出來。”老朋友見面,南荼也挺高興的。
自從南荼上大學,老南來飯館拆遷,大家各奔西東,見面的機會也少了。后來南元海去世,南荼連江姚市都很少回,反正家里只剩她一個人了,在哪都一樣。總之印象里的趙煜祺還是個小胖子,沒想到現在變成了清秀帥哥。
趙煜祺嘆氣道:“前幾年我爸給我送出國留學了,我在國外吃得那叫一個……不說了,反正就是瘦了。”
現在是下午三點,飯館里客人最少的時候,南荼也不忙。兩人坐下來敘舊,南荼端來一盤冷吃牛肉。趙煜祺吸了吸鼻子,確定剛才聞到的那股香味就是它沒錯。
“甜辣味的,你嘗嘗。”
趙煜祺低頭看去,盤子里大小均勻的牛肉條色澤紅亮誘人,上面點綴著零星的白芝麻。最重要的是還沒嘗到一口,就先被那肆意囂張的香辣味撞了個滿懷!
趙煜祺喉頭滾動了一下,但是忍住了,他還憋了一肚子問題想問。
“我一看見門口南來飯館的招牌,就想到是
你回來了。你把南來飯館重新開起來,怎么都不通知我們?你是不是不拿我當朋友?”他帶著一絲“竟然把我當外人”的責怪意味。
南荼解釋:“剛開業的時候生意不太好,我不知道這飯館能不能開下去,就沒多宣傳。萬一吆喝了一通,沒幾天就關張了,那多丟人啊。”
趙煜祺表情很不贊同的模樣:“就是生意不好才要告訴我們啊,我們肯定來捧場!”
“哪有飯館是靠朋友捧場堅持下來的。”
“也不是我們來捧你的場,是你大發善心讓我們吃到好吃的,誰不知道你的手藝啊?”趙煜祺夸張道,“就是你學做菜開始,我才越來越胖的。要是你沒去外省上大學,我看我現在八成有兩百斤。”
南荼白他一眼:“當年不是你自愿吃的嗎,每次炸雞出鍋就數你搶的最歡,吃胖了怪誰?”
她抬起下巴沖著桌面上的冷吃牛肉揚了揚:“別忍了,邊吃邊說。”
趙煜祺被看破了心思,喜笑顏開地拿起一根牛肉條丟進嘴里。
這牛肉炒得干干酥酥的,香辣的紅油深入纖維內層,入味極了,入口先是醇厚的牛肉香,肉質很有嚼勁,接著是刺激喉嚨的辣,最后充盈于口的是微微的麻,細細品味過還有微甜,起承轉合,無不淋漓盡致。
憋了一肚子話的趙煜祺轉眼就忘了要說什么,一根接一根的吃起冷吃牛肉條。
這甜辣味適合他這種愛吃辣卻沒那么能吃辣的人,俗稱人菜癮大,每一口咬下去,辣椒的香味都在味蕾綻放,而甜味混在其中,非但不突兀,反而覺得相輔相成,恰到好處,花椒的加入又帶來了馥郁的辛香,才吃上幾口,趙煜祺鼻尖就出了汗,只覺得爽麻又過癮。
“話說,你怎么跑到這邊來了?”南來飯館可不在什么商圈附近,也不屬于美食一條街,就是普普通通甚至還有點偏的地界而已,否則剛開業的時候生意也不至于那么冷清。趙煜祺怎么那么巧就路過了?
趙煜祺嚼牛肉條嚼得正歡:“我過來收房租的,就是隔壁那個王記面館,還有旁邊的早餐店也是我家的。來的不巧,面館關門了。”
南荼一時表情復雜,不知道該羨慕這個只管收租的大少爺還是該感嘆世界太小,王記面館的房東竟然是趙家。
她倒是忘了,趙爹有全江姚到處當人房東的愛好,當年老南來飯館拆遷,他拿到了一大筆拆遷款,估計又買了不少商鋪。
想到這兒,南荼確認道:“我現在這個飯館不會是我爺爺從你家手里買的吧?”
趙煜祺嘴巴紅紅的,邊吃邊吸氣:“不是啊,你說反了,是南爺爺在這買了店面,我爸才跟著買的。”
趙爹知道南元海當時是準備繼續開飯館的,旺鋪旁邊的商鋪,價格也會跟著漲,趙爹這也是一種投資。
不過那時候南來飯館沒能開成,自然沒能帶動周邊一起興旺,趙爹也不覺得失落,畢竟家大業大,不差這點。
南荼聽了趙煜祺的話若有所思。
兩人敘著敘著舊,趙煜祺不知不覺把一整盤冷吃牛肉都消滅了,嘴巴都有點辣腫了,還在那意猶未盡,南荼不給他吃,他還抗議:“這點牛肉還能把我撐著了?我當年……”
南荼迅速打斷了他:“這都四點了,我一會兒忙起來可顧不上你。我看你吃了那么多牛肉也不餓,就不用留下來吃晚飯了。”
趙煜祺探頭探腦:“那給我打包點牛肉吧,先來個五斤。我爸媽也愛吃這一口,他們要是知道你把南來飯館重新開起來一定高興。”
搬出父母當大旗,趙煜祺才買到了三斤冷吃牛肉。
“沒準備那么多,你想吃下次告訴我。”冷吃牛肉本來也沒打算上菜單,純粹是南荼牛肉買多了的副產品。
“唉?那個罐子里裝的是什么?”
南荼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松仁牛肉醬。”那是給傭兵們準備的。
趙煜祺眼睛一亮:“好多罐啊,南荼。”
南荼拿出來兩罐松仁牛肉醬放在他面前:“非賣品,保質期不長的,兩罐夠吃了。”
“多的我還可以拿來送人。”趙煜祺嘴硬道。
南荼開玩笑道:“我這是三無產品,你敢拿來送人我還不敢賣給你呢!”
“哪有管自己做的醬叫三無產品的?我跟你講,不是和我關系好,我還不舍得送給他!”
一番討價還價,最后趙煜祺心滿意足的帶著三斤甜辣味的冷吃牛肉和三罐牛肉醬離開了。
他還生怕南荼的飯館生意不好,問有沒有會員預存制度,他可以先存個一萬塊錢,以后吃飯慢慢用。
“沒有那種花里胡哨的東西。”南荼看出他的想法,推著他往外走,“你放心,生意好得很,你來也得排隊,沒有優待哈。”
趙煜祺這才放心了。
————
趙煜祺回到父母家,看見老爹正拎著大水壺給菜地澆水。
別墅院里的草坪早就讓趙爹掀了,現在種上一堆黃瓜西紅柿豆角,趙爹每天要來回在菜地里巡視好幾遍,比對待自己的兒子都珍惜。
一看到趙爹的身影趙煜祺就發現大事不妙,趙爹讓他買的園藝耙子他給忘了。
想了想,趙煜祺決定先發制人,扯著嗓子喊道:“爸,你吃不吃冷吃牛肉?”
趙爹從黃瓜架子里探出頭來:“什么牛肉?”
趙煜祺提著袋子走過去,投喂老爹一根。
趙爹看著兒子,覺得自己有什么事想說,不過一時想不起來了。他嚼嚼嘴里的牛肉條,先是辣椒花椒的麻香滋味在舌尖上刮起了一陣風暴,麻辣鮮香,仔細嚼著,又吃到牛肉本身的干香柔韌,既有嚼勁又不柴。
一根就那么點肉,趙爹硬是嚼了大半天不舍得咽,只覺得越嚼越有滋味。
等他咽下去,才發現兒子手里有整整一大包冷吃牛肉,在那左一根右一根吃的正歡,趙爹惱火地去踢兒子的屁股:“你小子,買那么多就給你老子吃一小根!”
第30章 骨湯面 “這么多年的兄弟,你防著我!……
趙煜祺拿回家的冷吃牛肉遭到了全家人的爭搶。
趙母說:“我晚上看電視當零嘴吃, 先給我兩斤。”
趙爹拆臺道:“你晚上什么時候看過電視了?你都是打麻將,哪有手吃零嘴?這冷吃牛肉當下酒菜最好,兒子, 最少分給我一斤半。”
趙母反駁:“就這么點冷吃牛肉我怎么敢叫人家來咱們家打麻將?一人一口就吃光了, 今天麻將不打了, 我要看電視。“
看父母三言兩語就把自己手里這足足三斤冷吃牛肉全分光了, 趙煜祺如臨大敵:“我辛辛苦苦買到的,你們不能卸磨殺驢, 也給我剩點兒吧!“
兩個人調轉矛頭,一起教訓趙煜祺:“怎么不多買點?才買三斤,真小氣!”
趙煜祺委屈極了:“南荼一共也沒做多少, 這三斤還是我好不容易要來的。”
提到南荼,趙母感慨道:“南荼的手藝還真不比她爺爺差, 更難得的是她還這么年輕。”
為了終結這場爭奪大戰,趙母站出來主持公道:“既然正好三斤,那就一人一斤。不過兒子,媽交給你個任務, 在我吃完前, 把新的冷吃牛肉買回家好不好?”
還沒等趙煜祺說話, 她就提著一包冷吃牛肉往影音室走去。
“好, 這樣也不錯!”趙爹拍了拍兒子的肩膀,“這任務就交給你了!”說著就去酒柜選酒了。
“誒?我……”趙煜祺無助地伸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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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后, 趙爹的冷吃牛肉已經見底了, 趙煜祺還沒買回來新的一批, 真讓人頭疼。
“南荼沒有時間做我有什么辦法?”趙煜祺為自己辯解。
趙爹嘖嘖搖頭,激將道:“還以為你跟人家交情不一般,才能買到菜單上沒有的東西, 看來也就那樣。”
趙煜祺梗著脖子:“當然不一般!”
他還想說什么,趙爹的手機響了,到一旁接電話去。
幾分鐘后,他腳步匆匆地找外套,一副要出門的模樣,嘴上說:“你石凱叔住院
了,我去看看他。”
“石凱叔怎么了?”趙煜祺緊張地問道。石凱是趙爹的好朋友,跟趙家一家關系都很親密。
“哦,和狗玩的時候絆了一跤摔骨裂了。”趙爹感嘆,“要不是怕壓著狗,也不至于骨裂。”他省略了一干石凱夸耀自己如何敏捷、柔韌、明智地在電光石火間成功躲開了他家的寶貝豆花,重重地摔在了瓷磚地上。
“你說我買點什么去看他?”趙爹看似在問趙煜祺,實則自言自語,“果籃也太沒新意了,送花又有點惡心……”
他一拍大腿:“我摘點院子里的黃瓜西紅柿帶給他,都是我自己種的,綠色無污染,還能生吃,多有意義啊!”
說著,趙爹就找出個籃子,裝了大半個籃子的蔬果,找籃子的時候又看見趙煜祺帶回來的牛肉醬,順手塞了一瓶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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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里,手臂打著石膏的石凱望眼欲穿。
看到趙鵬濤進來,他喜笑顏開,找了個理由把護工支出去,等看清趙鵬濤手里的是什么,笑容一下收了回去。
“我要的不是這個!”
“你要什么了?”趙鵬濤不明白。
石凱嘖了一聲:“你沒聽我打電話跟你說嗎,我們當年剛認識的時候,出去吃燒烤……我就是想讓你給我帶點燒烤來!”
趙鵬濤:“你有話不說明白,我怎么知道你想吃燒烤?再說你想吃燒烤自己訂啊,叫個外賣就行。”
“當時護工在,不是不方便嗎?我老婆不許我吃這些,說傷筋動骨一百天,要給我好好補補,天天熬些沒什么滋味的大骨頭湯,我的嘴巴都淡出個鳥來了,我才打電話給你,唉……真沒默契!”
趙鵬濤給他出主意:“我要是你就自己偷偷跑出去吃,反正折的又不是腿。”
石凱默默掀開被子,露出打了石膏的左腿。
“你這……這……傷的還挺重的啊。”趙鵬濤訕訕道。
一陣噓寒問暖過后,趙鵬濤該走了,臨走前想起來:“你可以嘗嘗我給你帶的黃瓜,我自己種的!還有一瓶牛肉醬,我還沒嘗,味道應該也不錯。”
不提起來還好,一想起這事石凱就無語。
“默契,能不能培養下默契?!”
第二天中午老婆給石凱送飯來了。
“你不是說想吃面條嗎?看,我特意做的骨湯面!”
看著淡白色骨湯里幾片寡淡的青菜葉,石凱強顏歡笑:“我正好餓了。不過老婆,這口味能不能重點啊,我還想吃紅燒肉。”
石凱老婆說:“好像我虐待你似的,面里有肉,從燉湯的骨頭上剔下來的,就在碗底下。紅燒肉太油膩了。正好你腿折了,沒人拉你去酒局應酬,趁這個機會清清腸胃也挺好。”
石凱知道自己平時大魚大肉,酒也喝的多,老婆看他不順眼很久了,現在他行動不便,正是整治他的好時候。
看著老婆去和理療師談話了,石凱趕緊掏出趙鵬濤給他帶來的那瓶牛肉醬,舀了兩大勺進碗里,也顧不得牛肉醬是不是這么吃的了,總之再難吃,也不會比這沒什么滋味的面難吃了。
筷子一攪,原本清湯寡水的骨湯面加入紅亮油潤的牛肉醬后,賣相一下變得誘人起來,湊到嘴邊喝一口湯,還挺鮮的。因為原來的湯面滋味淡,加過牛肉醬以后反而恰到好處。
他卷起一筷子面條,盡可能多的裹上肉醬送進嘴里,面條說實話,在保溫桶里時間長了,有點太綿軟了,但是牛肉醬里的肉粒酥酥的,塊頭大小適中,越嚼越醇香四溢,石凱吃到興頭上竟然搖頭晃腦起來。
加過牛肉醬,這碗面吃著才有點意思了,既有骨湯的滋潤,又有牛肉醬的濃郁,偶爾咬破的香香脆脆的松子仁更是讓人驚喜。
等石凱老婆回來,發現他已經把面吃得干干凈凈,高興道:“都吃了,沒白費我辛苦給你送來。”
住院的這幾天,饅頭夾肉醬、肉醬拌飯、肉醬拌面,各種和牛肉醬的搭配被石凱換著花樣吃,才兩天工夫,一瓶牛肉醬就見底了。
石凱又打電話來:“老趙,這么多年的兄弟,你防著我!你這牛肉醬為什么沒有商標紙,是不是讓你偷偷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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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記面館。
整整一個星期沒開業,在給了這群混混一筆錢之后,他們終于大方地“諒解”了王鴻發,不來找事了,面館破財消災,又能正常營業。
趙煜祺打著收租的名頭天天往這邊跑,王記沒開門就轉頭去南來飯館吃飯,覺得也不錯,這天沒在王記吃到閉門羹,還有點兒不適應。
走進王記面館,趙煜祺發現店里客人寥寥幾個,不像是生意好的樣子。但這也不是可以拖欠房租的理由。
趙煜祺隨意張望,看見一個年輕客人吃完了自己碗里的面,叫住店里忙活的大娘,說自己要續面,嘴里還嘟囔著,“總感覺王記的面越來越少了,都吃光了居然才六七分飽。”
王大娘把耳朵側過去,一副沒聽清的模樣,大聲道:“你要再點份面?!”
這是多耳背啊?客人連忙抬高了嗓門糾正道:“我要續面,續面不是免費的嗎?”
王大娘點頭:“雞蛋炒面,鴻發,客人要一份雞蛋炒面!”
“不是,我沒……”客人張口結舌,想爭辯又覺得白費力氣,干脆把面前的碗一推,氣沖沖地起身出門去了。
趙煜祺聽見收拾碗筷的王大娘嘀咕:“面粉不要錢的啊,想占我家的便宜,沒門!”
……看到這一幕,趙煜祺覺得客人少也不奇怪了。
看見站在門口的趙煜祺,王大娘熱情招呼:“進來呀小伙子,吃點什么面?”
趙煜祺開門見山:“你們老板呢?我是房東,來收租金的。”
王大娘臉色變了,急匆匆的到后廚找王鴻發。
“鴻發啊,來了個年輕小伙子,說是收租的。”
王鴻發臉上閃過心虛,之前掛掉趙煜祺電話的事他還沒忘。
見兒子面露難色,王大娘關心道:“咋了,錢不湊手?要不我回家看看有沒有快到期的存款。”
王鴻發:“沒事,我這還有點錢,就是怕他一次收兩年的,那就不夠了。”
事實上,他已經拖欠了一年的租金,按理來說該把下一年一起交了的。
不過王鴻發倒沒有多擔心趙煜祺不肯續合同,不把繼續店面租給他。他這個商鋪地段一般,不是什么旺鋪,現在生意那么難做,沒有王記面館,還不知道什么時候能找到下一個愿意接手的商家。店面放在那空著,不也是損失嗎?
再說他也不是不交,就是拖那么幾天而已。
“小東家,我這小本生意不好做,前幾天手機還摔壞了,修了小一個星期,都不知道你打過電話。當然了,我肯定不能拖欠房租的,這就給你轉過去。”
既然這么干脆,當初為什么躲著讓他找不到人?害他一趟一趟的跑。趙煜祺腹誹。
收款信息到了,趙煜祺看到上面的數字,眉頭一挑,放下手機問道:“上一年的是交了,下一年的呢?這店面你們家還準備繼續租嗎?”
王鴻發:“小本生意……本來也不賺什么錢,一年到頭交了房租都不剩下什么,我們全家人都相當于給您打工了,就寬限幾天,行不行?”
賣完了慘,再隱隱威脅一把,效果更好,于是王鴻發接著道:“小東家,你逼得太緊,我們這個店真要開不下去了,我們一家沒了生計,你也沒有租金收,對大家都沒什么好處不是?”
趙煜祺忙道:“王老板,這話可不能這么說。我可沒讓你們全家給我打工,也沒逼你開不下去店。不過下年的房租確實不用交了。”
王鴻發大喜:“你真是善解人意!”
趙煜祺:“這鋪面我準
備賣出去,正好還有幾天合同到期,你們趁這個時間收拾收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