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林清剛回家沈木匠就拉著車架過來了, “想著清哥兒你就要回來了，車架做好了，剛好收稻谷能使上。”
“多謝沈木匠了。”
林清忙去屋里取了四兩銀子出來，沈木匠一看, 多了, 他就肯要三兩當初說好的, 怎么能多要人家一兩呢。
“清哥兒你還是別給了, 我家夫郎看見了肯定要罵我的。”
“不一樣, 總不能讓沈木匠你白出力。”
“真的, 我要是多收了你的銀子, 我家夫郎非要罵我一通。”沈木匠笑著說道。
林清這才沒有讓了, “那沈木匠你等一下，我給你弄些涼皮回去。”
剛好今天早上他特意給家里留了一些，準備晌午回來他們吃呢，沈木匠這才應了下來，林清給調了滿滿一大盆，足夠沈家一家人吃了。
沈木匠道了謝先回去了。
家里留的涼皮沒有了，林清就弄了炸醬面, 拌上胡瓜絲一樣的清爽。
下午秦釗也背了書包回來了, 學堂里也放了七天的農忙假, 這是學堂的傳統, 無論官學私學都會放上幾天。
別說秦釗了，就連林清都給他帶的幾個小家伙放了假，一到收谷子的時候鄉下人家都是全家上陣，就怕突然下雨了糟踏了谷物。
林清要歇上幾日, 秦二就少弄些涼皮自己賣，他就每天挑著籮筐, 一頭裝涼皮，一頭裝酸梅湯，在田間地頭叫賣，生意倒是比他走街串巷的時候好多了。
鄉下人家不舍得花銅板買吃食兒，但現在家家戶戶收稻谷呢，心里高興也就大方了起來，秦二也不怕辛苦，每天都在地頭叫賣，一天能凈賺上個二三百文呢。
他已經很滿足了，他之前哪敢想賺這么多銅板呀，要知道他之前給人家蓋房子，拎了一天的泥了也就五個銅板，現在掙這么多，他更加賣力干活了。
林清幾人在家歇了一天，后天也全家上陣下地了。
林家不僅林大哥來了，連林大娘都挎著籃子了，里面給林清帶了一些雞蛋，林大娘今天特意穿了她那身緞子對襟，頭上帶著了一個藍色的繡花抹額，整個人喜氣洋洋的。
林清很是驚喜，“娘，你咋也來了！”
“娘還沒來過你這，過來看看你過得好不好。”
秦釗和秦小花乖乖叫了聲外祖，林大娘高興地應了一聲。
老朱見丈母娘來了很是拘謹，傻笑著喊了娘。
林大娘看見了院子中套好的騾車，“呦，這哪來的騾車呀？”
“娘，我買的。”林清眼睛亮晶晶地說道。
“真是你買的？！”
“真的，娘，咱家三兒現在出息了，生意做得好，騾車都買上了。”林二姐兒說道。
這可把林大娘高興壞了，摸了好幾把騾子，“是頭壯實的騾子。”
李桂枝也帶著竹哥兒蘭哥兒過來了，她很是不好意思，之前兩家說好了要一起割到稻谷的，但她家秦二最近忙著做生意呢，她想著她一個人過來幫忙就行了，就不讓林清幫她割了。
林大哥牽著騾子，“來，小家伙們都坐好，我們走嘍。”
秦小花和竹哥兒忙爬了上去，蘭哥兒也乖乖坐好了。
林大哥笑了笑，“清哥兒，你和貓兒都坐上，地還大著呢。”
林清、丁小貓、林大娘都坐上了，林大娘換下了她的緞子對襟，就只穿著粗布衣裳。
林二姐兒不樂意坐，她挎著籃子和老朱走在一起。
十來個人浩浩蕩蕩下了地，林清家就三畝地，兩畝的水田種的稻谷，一畝的旱田種的麥子，三畝地烏泱泱的一堆人，不少村里人都看見了。
人太多了，小家伙用不上就跟著玩，秦小花和竹哥兒帶著蘭哥兒在地頭陰涼地玩耍，大人都拎著鐮刀下地。
就三畝地，一人不用割個來回趟就割完了。
這會兒各家各戶都在地里忙了起來，地頭到處都是人，半大的小孩也彎腰割著稻谷，還有小孩子拿著籃子撿穗子，就怕家里的糧食掉地上了。
盡管每家每戶都很熱鬧，但沒見誰家像林清地里這么熱鬧的，兩畝的水田，烏泱泱的都是人。
林清不怎么會用鐮刀，割起來水稻笨手笨腳的，還不如秦釗割得快呢。
林二姐兒無情嘲笑他，“林小三兒，你笨死了，反正人多，要不你和小花她三玩去吧。”
林清很是不服氣，“誰說的。”
人家一趟都割完了，林清才割了一半，最后一人一把幫他給割完了。
打谷桶直接拉在了地里，上面還用了草席圍著，兩人抱著稻谷在打谷桶里摔打，上面帶殼的米就掉了下來。
他們人多，幾個人換著打很快就把兩畝的稻谷給摔打了出來，兩畝的水田收了六袋子的稻谷，等曬干了估摸著也就有個五百斤。
稻谷打下來之后曬曬就能收起來，吃得時候還要去殼舂米，才能吃上精米。
另一畝麥子也順手給割了，就一畝地很快給割好了，麥子直接連著桿捆好帶回家，曬干了用石磨把麥子給攆下來就行了。
這么多人呢，干個活跟玩似的，不到晌午頭呢就全弄完了，騾車先把六袋子稻谷給拉回了家，又拉了兩趟小麥桿，不到晌午就收拾干凈了。
李桂枝帶著竹哥兒蘭哥兒要回家去了，林清拉著不讓走，“嫂子，今天在我家吃，你幫我做飯，不要走了，趁著人多下午順手就把你家的地給收了。”
“不用，不用，你們吃，說好的一起收的，秦二抽不出身，我家的等秦二收就是了。”
林清拉著她不讓走，“二嫂，就三畝地的事，一下午就給收拾出來了，不要耽擱二哥做生意了。”
林大娘也勸著不讓她走，李桂枝不好意思地留了下來。
幾個小家伙在院子里玩了起來，林清一上午了沒咋干活，摔稻谷他摔不下來，被他二姐兒滿臉嫌棄地給攆走了。
之前他大哥拎了只鴨子過來，林清就留著收莊稼的時候吃呢，從后院拎了過來讓他大哥幫忙給殺了。
今天老朱來了還帶了肉，隨便做做就不缺吃的。
林清上午弄了筍干燉鴨子，木耳炒肉，炸茄夾，胡瓜炒雞蛋，涼拌豬皮，炒小青菜，在煮上一鍋綠豆湯，雖然弄得菜樣式少，但都是滿滿一大份，足夠眾人吃了。
秦小花竹哥兒吃得嘴巴都是油，林清做飯手藝好，這鴨子又不常吃，眾人的筷子都沒有閑過。
特別是中間那道鴨子格外的有味兒，林清用瓦罐燉了好久，里面還放了青紅辣椒調味，香得不行。
林清特意弄的胡瓜炒蛋是給蘭哥兒吃的，里面沒放啥重口的，給蘭哥兒吃剛剛好，蘭哥兒坐在李桂枝的腿上，小手抓著勺子吃得直砸吧嘴。
這可把林大娘給逗笑了，她眼神里都是羨慕，她啥時候能抱上孫孫呀。
院子里熱熱鬧鬧吃起了飯，今天人齊不說，又新收了稻谷，每個人都很高興。
下午的時候順手就把李桂枝家的地給收了，秦二最近格外的忙，他趁著收稻谷挑著扁擔在田間地頭叫賣，生意很是好。
下午等涼快了，眾人坐著騾車去了李桂枝家的地，李桂枝家的地和秦大家是挨著的，李桂枝這邊烏泱泱地一人一趟給包圓了。
那邊秦大家四口人都來了，但秦光宗不樂意干，就連秦蕓也割著割著就不干了，就只剩秦大和趙秋霞擦著汗在干活。
地頭秦蕓偷看了老朱好幾眼，她聽說了這林二姐兒訂下的鎮上的屠戶，她就不信好好的沒毛病的人能看上林二姐兒那悍婦，今天老朱來了她看了好幾眼。
結果令她很是失望，竟然不缺胳膊不少腿，長得也不丑挺周正的，就是眼瞎，要不然怎么會看上林二姐兒。
秦大家也是三畝地呢，兩人手慢，三畝地足夠兩人干上兩天了，看著旁邊秦二家都裝好袋子走人了，他家稻谷地連一半都沒割完。
趙秋霞氣得直咬牙，心里都要嫉妒死了，“蕓娘，蕓娘，你趕緊下來干活。”
“娘，太熱了，我皮膚都曬黑了，你叫光宗去啊，他又不怕曬黑了。”
秦光宗很是不服氣，“那我還怕熱呢，不去。”
秦大趙秋霞沒法，只能自己吭哧哼哧割了起來。
等給李桂枝家的地收好了，天還早呢，林大娘他們也要回去了，林清讓他娘把騾車給拉走，等他大哥把家里的地種上了，在拉過來就是了。
林大娘高興地應下來了，有了這騾子干活就輕便多了，回去的時候還能坐上騾車呢。
丁小貓和林二姐兒也要回去幫忙，林清原本也打算明天去幫忙的，但他二姐嫌棄他手笨，讓他在家老實歇著吧，等那邊活干完了再幫他種地。
林清只好老實待家里，不過去添亂了。
林大哥幾人趕著騾車回去了，老朱也離開了，明天再去那邊幫忙干活，老朱一個新女婿干活格外賣力，生怕被丈母娘嫌棄了。
林清現在也沒啥事了，就在家歇幾天，他打算兩畝水田還種稻子，旱田他打算種棉花，苞谷還有一些花生。
家里沒有厚被子襖子，今年幾人都要做襖子，自家種些棉花就不用買了，而且棉花還那么貴，雖然產量不高，但種上大半畝足夠他們用了。
鄉下人不樂意種棉花的，棉花的賦稅高產量低，不如種上莊稼呢。
現在夜里有些熱了，打開窗戶吹著小風還算涼快，但林清睡得床小，兩人還擠在一起，林清嫌棄熱，“秦釗，明天給你收拾了，你睡東間去，涼快。”
秦釗沒有搭話，林清就當他同意了，反正現在熱，鋪床床單子，上面也蓋床單子也是不冷的，等騾子回來下次去鎮上再買上一床薄被子就行了。
秦釗擋在外面呢，夜間的風壓根吹不到林清身上，他好不容易才睡著了。
林清第二天就給秦釗弄好了床，下面鋪了一層草墊子，再鋪床單子，行了，這樣他夜里睡覺也不熱了。
這天熱得好快，林清覺得之前都算是涼快的，早知道這么熱，他就早早買好竹席鋪上了，現在沒了騾車他懶得去鎮上。
秦大家今天還在摔稻谷，秦蕓和秦光宗就看著，秦蕓還在說著老朱，“哼，那林二姐兒竟然能嫁鎮上，娘，我也要嫁鎮上了。”
“知道了，知道了，收了莊稼就找你舅老爺去。”
“林清那小賤人還買了騾子，看秦小花坐上面那得意的樣，真想打那丑丫頭兩巴掌，娘，你說林清從哪來的這么多銀子，供秦釗在鎮上讀書，還買了騾車。”
“誰知道呢，說不定林清勾引上了什么野男人呢。”
“肯定是，要不然他哪里來的那么多銀子，娘，前一乏不是說林清勾搭了鎮上的富戶，真的假的？”
“誰知道呢。”
“肯定是真的，要不然他能掙這么多銀子，我才不信呢。”
趙秋霞眼珠子轉了轉，“有可能是呢。”
第72章
林大哥幾人回了家先把自家的稻谷給收了, 老朱到了大柳子村干活更是賣力，干起活來很是麻利，惹得村里紛紛羨慕林二姐兒好命。
這訂親第一年新女婿肯定是要幫忙干活的，娘家是要看看這新女婿是不是干活的好手, 老朱也知道這個規矩, 干起活了很是認真, 重活都搶著干。
林家的地也不多, 一天就把稻谷給割完了, 林大哥拉著騾子把麥子給馱回家, 林大娘幾人慢悠悠地跟在后面走。
“呦, 林大娘, 你家買騾車了？”村里人問道。
“沒有，沒有，我家哪買的起騾子呀，是借清哥兒的使使。”
“這騾子可真壯實呀。”
林大娘樂呵呵笑了起來，這有了騾子干起活來又快又輕松。
村子里有牲口的不多，林家今年收稻谷用上了騾子，村里人都知道了, 有的閑人還跑過來看騾子, 問問花了多少銀子。
林大娘笑著給倒了茶, “二十二兩呢, 清哥兒做小生意賺了些銀子，這孩子手上存不住銀子，有了就往外花。”
也有些背地里眼紅的，偷摸編排林清怎么掙了這么多銀子, 但也不敢怎么說，生怕林二姐兒跟以前似的過來鬧, 他們可得罪不起林二姐兒。
這騾子這兩天沒少干活，林大娘心疼騾子，騾子這幾天喂的都是一早帶著露水的草，還不時地給喂一把豆子，生怕養不好這騾子。
這騾子可是他家清哥兒買回來做生意的，伺候的時候格外的小心，生怕把騾子給使壞了。
林家也就用了一天的騾子，等過兩日還要用騾子犁地，這騾子買得好，干起活來很是有力，脾性也好從來不尥蹶子的。
這騾子歇了兩天了，林大哥又趕著騾子把地給犁了出來，到時候想種什么直接就種了。
這收稻谷呢，原本丁小貓該早早回娘家看看呢，但他那會兒跟著林清做生意呢，也就沒有回娘家看看，這次閑了剛好走一趟娘家。
趁著現在沒啥活了，丁小貓就把他掙得銅板拿給林大哥他們看，串成小串的銅板放了一小堆，可把林大娘兩人給驚呆了，“貓兒，你哪來這么多銀子？”
“是我和三三做生意掙得，我幫三三賣涼皮，一碗三三給我一個銅板，一天就有小一百文呢，在加上之前的工錢，還，還挺多的，這是二兩三錢銀子。”
別說丁小貓了，就連林二姐兒現在手里都有了銀子，她的也不少呢。
“貓兒現在出息了，能掙銀子了。”林大娘很是高興。
丁小貓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他拿了一小吊給林大娘，“娘，你在家買些好的吃。”
“哎，貓兒有孝心了。”
林二姐兒一看也給了她娘一小吊銅板，“娘，這是我的。”
林大娘笑得合不攏嘴，“好好好。”
“娘，我明天想回娘家一趟看看我娘。”
“去吧，去吧，你和老大買些好的過去，正好騾車在家呢，明天趕著騾車去你娘家。”
丁小貓不太想用騾車，雖然快也不用走路，但那是三三的騾車，本來他家就使了種地了，走他娘家再使，他有些不好意思。
“娘，不用了，我和大牛走著去就行了，讓騾子歇歇。”
“你這孩子，沒事的，這騾子在咱家用了兩天，中間還歇了，累不住的。”
林大娘堅持讓丁小貓趕著騾車回娘家，她家家窮，當初丁小貓嫁到她家，他那個哥嫂就鼻孔朝天看不上她家。
雖然丁家也不是什么富裕人家，但就是看不上她家老大，林大娘只當是丁家哥嫂覺得他家家窮，他弟弟嫁得不好，這才看不上她家。
現在家里日子寬裕些了，林大娘就想讓丁小貓趕著騾車走娘家，省得又被看不起。
林二姐兒也在一旁說道：“嫂子，就拉你和大哥兩個人，哪能累到騾子呀，這天又熱，趕騾車去多方便呀。”
丁小貓這才點了頭，明天他走了娘家了，后天就能找他家三三了。
兩人一早就起來了，丁小貓穿了一身沒有補丁的短褐，林大娘在菜園子里摘了最好的豆角茄子這些蔬菜，讓兩人多買些東西回去。
林大哥應了一聲，剛好今天附近村子有個小集市，在那買些東西帶過去。
丁小貓在集市上給他娘扯了一塊藍布做新衣，割了一吊肉，又給家里的孩子買了一封飴糖。
丁小貓給付了銅板，林大哥就跟在他身后拎東西，林大哥打趣道：“好了，現在真吃上我家小夫郎的軟飯了。”
丁小貓瞪了他一眼，“胡說什么呢。”
林大哥笑了一聲，不像是瞪人，倒像是撒嬌，“不給大哥打壇子酒了？”
丁小貓猶豫了下搖頭，“不給他買。”
“行，聽我家夫郎的。”
兩人買齊了東西就一起趕著騾車走了，這會兒正農忙呢，田間地頭都是人，騾車噠噠噠很快來到了丁家門口。
丁小貓拎著東西從騾車上跳了下來，他一臉的高興，“娘！我回來了！”
丁老娘正在院子里揉麥穗呢，見她家哥兒回來了忙站了起來，“貓兒回來了！”
兩個小侄子也跑了過來，“哇哦，是騾子呀！”
坐在堂屋乘涼的丁大哥大嫂聽見說有騾車也出來了，果然看見他家院子里站著一頭壯實的騾子，丁大哥眼睛都亮了，“小貓，你家買騾子了？”
“沒有，這是清哥兒的，我們使使。”
丁大嫂一聽不是他家的直撇嘴，“還以為是你家的，也不早點過來，昨天咱家的麥子才碾出來，要不然還能用用騾子。”
丁老娘聽著這陰陽怪氣的話當即給懟了回去，“就是昨天來也不能用人家的騾子，這又不是貓兒的，在給人家使壞。”
丁大嫂翻了個白眼，能使壞個屁呀。
丁小貓已經習慣了他大哥大嫂不待見他，把帶的東西一一給拿了下來，“虎子過來，這是給你和弟弟的飴糖。”
小孩子一聽有糖吃立馬高興了起來，“哇，是一大封飴糖哩！”
見這次竟然帶了飴糖過來了，丁大嫂臉色總算是好看了些，總算是大方了一回了。
“娘，給你扯了塊布做新衣裳，還有一吊肉，你做了吃，菜是我婆母特意撿了好的讓送過來的。”
丁大娘既高興又心疼他家哥兒花銀子，“你這孩子，來就來了，帶這么些貴東西。”
“娘，你忘了，我現在跟著清哥兒干活呢。”丁小貓笑著說道，他現在手里有些存銀了，就孝敬一下他老娘。
丁大嫂伸著脖子看，那吊肉不少呢，想起上次去林家吃飯，摳得連肉都不舍得分給她家的，這次怎么這么大方，帶了這老些東西過來。
丁大嫂臉上露出笑，“娘，我給拎廚屋去。”
丁大嫂殷勤地把肉給拿走了。
丁小貓這次走娘家帶了不少的東西，丁家大哥大嫂臉色這才好看了不少。
林大哥沒啥事，他也不喜歡和他家夫郎的大哥說話，見水缸里沒多少水了，就提著桶去外面打水去了，他家夫郎則高高興興地和他丈母娘說話呢。
林大哥再回來的時候就看見他家小夫郎躲在他娘身后抹眼淚呢，他一驚忙放下水桶走了過去，“貓兒，咋了這是？”
丁老娘還在指著丁家老大的鼻子罵，“你就不能安生一點，貓兒回來一趟帶了老些東西，你還有啥不滿意的。”
“娘，我咋了，我不就想找他借些銅板，小貓現在不是手上有銅板了，我借一些怎么了，這兩年他嫁那個窮家我都不想說的，咱家啥時候沾過他的光了。”
林大哥一聽這話就冷下了臉，拉過來自己的小夫郎給他擦眼淚，“不哭了，我們回家去。”
丁老大還在喋喋不休地說著：“你看咱村里的黃家，人家嫁了閨女給了五兩的聘禮，他呢，當初就三兩的聘禮，那會兒早就說了讓他嫁給老拐家就是不聽，嫁這么個窮家，現在手里有銀子了也不接濟咱家。”
丁家嫂子也在附和，“就是，就是，人家可愿意給十兩的聘禮呢，娘，你說你咋不愿意呢。”
丁小貓哭得直抽噎，林大哥不知道這中間還有這事呢，“什么老拐家？”
虎子嘴里吃著飴糖說道：“我知道，就我們村里的拐傻子，他流口水呢。”
林大哥以前只當他大舅哥看不起他是嫌棄他家窮，沒想到還有一層是因為當初想他夫郎嫁給傻子！
林大哥一拳就打了過去，“你當初想賣了貓兒！”
丁老大被按在了地上打，丁大娘也沒說什么只是站在一邊，丁大嫂一看他男人被打了，上去就撕扯林大哥。
丁小貓還哭著呢，一看他家大牛被打了也顧不得哭了，跑過來就拽丁大嫂，“不，不許打我男人。”
丁小貓這會兒也不知道那來得勁，一把就把他大嫂給扔得趴在了地上。
林大哥結結實實打了幾拳丁老大，他這才站了起來，“貓兒，我們走，以后來了就只看咱娘，什么大舅哥，我呸！”
丁老大被打得半張臉都腫了，躺在地上直哎呦，丁大嫂也被剛才那一下摔懵了，等兩人趕著騾車走遠了才爬起來。
她之前使喚丁小貓使喚慣了，今天突然被推了她現在都有些懵呢。
丁老大也從地上爬了起來，“丁小貓，你出息了現在，敢讓你男人打我，以后老子沒你這個弟弟，當初就該把你嫁給傻子，看你還神氣不！”
丁小貓聽他大哥罵他，坐在騾車上止不住地哭。
這可把林大哥給心疼壞了，趕著騾車走遠了聽不見聲音才停了下來，他拉起自己的袖子給他的小夫郎擦眼淚，“好了，不哭了，眼睛都要哭腫了。”
丁小貓委屈得直抽噎，吸了吸哭紅的鼻子這才不掉眼淚了。
“都怪我，要不是我之前說你跟著三兒做生意，一天掙三十個銅板，丁大他今天也不會找你要銀子。”
丁小貓搖了搖頭，“不，不怪你的，你，你也是為了給我長面子。”
見四下無人，林大哥把自己小夫郎給攬在了懷里拍拍后背順氣，“不哭了，不哭了，以后咱來了也不拿東西了，就只給咱娘銀子，給了咱就走，都怪我沒有保護好你。”
丁小貓趴在林大哥的懷里搖了搖頭，“不怪你，是我大哥貪財。”
林大哥心里又氣又惱，感覺自己剛才下手輕了，不打掉他兩顆牙都覺得便宜他了。
“好了我們回家了，一會兒咱去買個炙雞吃好不好？”
“嗯。”
林大哥趕著騾車走了，再經過集市的時候跳下來去買了一只炙雞，怕自己夫郎等久了趕緊匆忙回來了。
兩人趕著騾車回來的時候還沒到晌午頭呢，林大娘聽見騾子的聲音就從堂屋出來了，“咋回來這么早呀？”
林大哥推著自己小夫郎回了屋，“先去換身衣服去。”
丁小貓低著頭回屋去了。
林大哥假裝沒事提著炙雞過來了，“娘，我買了只炙雞，咱中午撕了吃。”
廚屋熱，林大哥把炙雞拎到了堂屋，那地陰涼。
林二姐兒也坐在堂屋嗑瓜子呢，看見一大只炙雞眼睛都亮了，“娘，咱晌午吃炙雞。”
“咋買這么貴的東西，想吃雞咱家后院的殺一只就是了。”
“味兒不一樣，貓兒他喜歡吃這個。”
“咋回來怎么早，貓兒他咋了那是。”
林大娘覺得不對勁，這走娘家呢，怎么連頓飯都不給吃，早早地就回來了，她家貓兒一回來就進屋去了。
林大哥嘆了一口氣小聲說道：“別說了，這事也怪我，上次二姐兒訂親那次說了貓兒他掙銅板的事，這次我就出去提個水的功夫，丁大就給貓兒要銅板，欺負他直哭。”
林二姐兒一聽眼睛睜圓拍了下大腿，“敢欺負我嫂子，老娘頭給他擰掉了！”
林大娘扯了一下她閨女的衣裳，“小點聲，別讓你嫂子聽見了，凈讓他傷心。”
“這都不算過分的，今天聽虎子說，那丁大夫婦以前想把貓兒嫁給一傻子，就是想多要聘禮，氣得我把丁大打了一頓。”
“這親哥嫂！真的是！”林大娘一聽也是生氣，“以后咱家不和他們來往，什么東西。”
晌午做飯的時候，林大娘特意多炒了兩個菜，炙雞給撕了，又炒了碟子雞蛋，再弄個炒青菜，今天就連飯也沒摻雜糧了，直接蒸了白米飯。
四口人圍坐在一起吃飯，林大娘挑了雞腿夾給丁小貓，“貓兒，快吃，一會兒被二姐兒給吃完了。”
“娘，你就是偏心眼，之前三兒在家的時候偏心他，三兒不在家了你就偏心嫂子，嫂子，你說是吧。”林二姐兒打趣道。
“這雞長兩腿呢，還能沒你的。”
林二姐兒也喜滋滋地得了個雞腿，“娘，等我出嫁那天有你哭的，小嫂子到時候你別忘了給咱娘擦眼淚。”
丁小貓被林二姐兒逗得露出笑臉，“嗯。”
林大娘唏了一聲，“我可不哭，咱家老姑娘終于嫁出去了，我恨不得敲鑼打鼓呢。”
“那咱等著嘿嘿。”
有了林二姐兒插諢打科，飯桌上的氣氛又熱鬧了起來，林大哥給身旁的小夫郎夾著肉，“貓兒快吃，二姐兒都要吃完了。”
“你也吃。”
丁小貓的心情又好了起來，大口大口吃著碗里的雞腿，他男人對他好，婆母和小姑子也向著他，還有三三，喜歡三三。
第二天一早趁著涼快，林大哥就又拉著騾車去青牛村了，一起捎帶回來的還有丁小貓和林二姐兒，他家的麥子已經曬干攆出來了，有了騾子碾麥子就是方便，不用人拉著石磙了。
幾人回來了林清很是高興，“二姐你們回來了。”
“回來了，回來了，你別說這騾車坐著就是舒服哩，等老朱有銀子了也買頭騾子，嫂子，到時候咱家也買一頭，出門干農活就是方便。”
“嗯！”
林大哥一來也沒閑著，拉著石磙幫林清把院子里麥子給攆了出來了，揚了殼子在曬曬就行了。
這會兒家里有了騾子了也不用其他人在下手了，林大哥一人趕著騾子在院子里碾麥子，林清幾人則坐在院子說閑話。
昨天丁小貓哭了一場，今天一早起來眼皮腫的跟核桃似的，林清心里擔憂但也沒直接問，現在看他小嫂子還挺高興的，就是有些不好意思。
林大哥邊碾麥子邊和林清說話，“三兒，你那畝旱地準備種啥呢？”
“我想種點棉花苞谷還有花生，棉花多種點，今年要做幾床被子還有襖子也要做了。”
“行，下午大哥拉你去鎮上買種子，剛好給咱家的種子也買了。”
“要不是我家旱地少，我還想種些紅薯，種不下了。”
“那有啥，咱家種一些就是了，到時候大哥給你拉兩筐回來。”
“哎，謝謝大哥！”
剛好林清想去鎮上買席子，現在天熱了一人一個鋪著涼快。
等下午的時候，林清就和他大哥一起去了鎮上，林二姐兒幾人沒去嫌天熱，還不如在家歇著呢。
這下午涼快了，騾車走在樹蔭下也不熱，小風吹著還挺舒爽的，林清一坐上騾車就迫不及待地問道：“哥，小嫂子他咋了，你欺負他了？”
“沒有。”
林大哥把昨天他們走親戚的事告訴了林清，林清嘁了一聲，“什么東西呀，以后咱家不和他們來往了，氣死我了。”
林清剛還心情不錯呢，聽他大哥說完之后，火氣又蹭蹭上來了。
沒見過這種當大哥，要真是把他小嫂子嫁給傻子了，那一輩子不就毀了，那次一起吃飯，他就覺得丁家大哥大嫂看不起他家窮。
兩人去了鎮上先買了種子，林大哥也買了一些，還有紅薯苗，他買了好幾捆，放在背簍里用破布蓋著，就怕給曬壞了。
買完種子林清想買幾張席子，這夏天還是睡席子涼快一些，他家現在五張床呢，一人一個。
集市上有賣竹席和草席的，林清嫌棄竹席睡著膈人，就買了軟一些的藺草席子，這席子可不便宜，一張就三十文，林清一下子要了五張，可把賣草席的老漢給高興壞了。
這藺草席子雖然比竹席便宜一些，但大家還是更喜歡買竹席，竹席耐用不會斷，這藺草的席子用的有年頭就了草會斷。
“三兒，要不少買幾張草席，這草席不耐用還不便宜。”
林大哥以為他弟弟貪便宜，這才出聲提醒了一下。
“沒事哥，竹席我嫌硬，草席軟和一些。”
“那倒是。”
林清逛了逛又買了兩張竹簾子，堂屋門口一個，秦小花那屋一個，這竹簾子掛上了蚊蠅就飛不進來了，屋里還陰涼。
林清終于買上他心心念念的涼席了，兩人背著背簍朝集市口走去。
路過街口那家飲子鋪的時候，掌柜的剛好在門口的桂花樹下喝茶呢，看見林清了朝他打了聲招呼，“林老板來了，這幾日怎么沒出攤呀。”
“家里在收稻谷，這幾日在家忙呢。”林清笑著說道。
“伙計，伙計，包一封綠豆糕給林老板拿走。”
“不用不用的。”
“哎，林老板不用客氣，聽說林老板那邊的飲子一人就只賣兩碗，還得多謝林老板呢。”
林清這樣做絕了那些小商販想倒賣的念頭，對他家是有好處的，掌柜的對林清很是客氣，這個小哥兒不一般呀。
掌柜的接過來打包好的點心給林清，“林老板慢走。”
“多謝了。”
這一封綠豆糕不便宜呢，又是糖又是白面的，得個一二錢銀子呢。
兩人買齊了東西趕著騾車回去了，林清一回來就鋪上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席子，打濕了個舊帕子給擦了擦，今天夜里睡覺一定超級爽。
林大哥和林二姐兒在外面幫林清掛竹席呢，掛好之后在中間在吊個銅板，什么時候想卷起來了用銅板一插就不會掉了。
林清從他那屋伸出頭，“哥，你明天不是還要過來種地，今天就不要回去了，在這里和秦釗擠一晚上。”
“我睡外面的架子車上就行，外面涼快。”
林大哥覺得秦釗這孩子性子獨，人家不見得樂意和他睡一張床。
“外面有蚊子，要不這樣，秦釗，你晚上和我湊合一晚，讓我大哥睡你的床。”
秦釗點了點頭，“大舅，你睡屋里吧。”
“成吧。”
夜里林清舒服地攤在他的新草席上，“嗚~涼快多了~”
要不是秦釗躺在他旁邊，他都想把自己給攤成個大字了，還是草席軟和一些，林清睡覺的時候喜歡來回翻，他有時候側躺著覺得竹席膈他的胯骨肘子，還是這舒服。
第73章
第二天一早天剛亮一家人就起來了, 早早地吃了飯下地去了，趁著現在天氣涼快今天把地給種上了。
林清頭上帶著竹斗笠，坐在車上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他們人多三畝地種起來很快, 林清覺得挺有趣的, 一大幫子人不像是下地干活的, 更像是去玩的。
林大哥吁了一聲拉住了韁繩, 騾車站在了地頭, 幾個人紛紛跳了下來, 今天天好不熱, 有點陰天, 剛好干活的時候不曬。
兩畝地的水田已經放好了水，林大哥把車架給卸了下來，趕著騾子下去翻地，林清幾人則負責把秧苗給插上。
這會兒家家戶戶都在地里忙著種地呢，老的小的，男人夫郎，婆子婦人, 有用鋤頭鋤地的, 有用鐵鍬刨坑的, 梳著小揪揪的小孩子就手里拿著葫蘆瓢, 里面裝著種子往土坑里扔。
林清看著有意思，他們人多干起活來覺得挺好玩的，老朱今天沒來，他原本是打算來的, 林大娘讓他在鎮上做生意不用來了，今年有了騾子干活已經省下了不少的力氣。
林清挽起褲腿下去了, 露出一節白皙纖細的小腿，白生生的，看得林二姐兒直撇嘴，“三兒，你這腿白的跟泥里的藕似的。”
在看看自己，林二姐兒覺得自己有點黑，“肯定是咱娘小時候不舍得你下地，你才這么白的，要是我小時候不下地肯定也這么白。”
林清笑得呲出了小尖牙，他一個大男人什么白不白的，他倒是覺得她二姐的膚色好看，健康的小麥色，扎實，不像他，雖然是個哥兒，但林清覺得有點太柔弱了吧。
“二姐，你這樣才最好看的，那是他們欣賞不了你的美。”
一句話把林二姐兒給夸高興了，“那是，你二姐我最好看了。”
挎著籃子路過林清家地頭的秦蕓暗中撇了撇嘴，就那林二姐兒，也敢說自己長得好看，真的是那個屠戶眼瞎，要不然怎么看上她呢。
幸虧她這副架勢沒有被林二姐兒看見，要不然林二姐兒非要揪著她給按在泥潭子里。
幾個人就連秦小花也挽著褲腿下地干起了活，林清覺得挺好的，就當是跟著一起玩了，幾個人彎著腰邊干活邊說話，不大的水田里很是熱鬧。
兩畝地不多，早早的就干完活回去了，下午又一起把旱田里種了些棉花花生和苞谷。
林大哥幫忙種完地下午就回去了，他家的地也沒種呢，來的時候家里的地已經用騾子翻好地，回去直接種就是了，他就沒讓他夫郎和二姐兒回去了。
林清覺得這農忙還好，沒有那么累，家里的地終于種上了，有了他大哥的幫忙這活兒干起來快多了，晚上早早吃了飯洗個澡舒舒服服地躺在了床上。
林清嗚了一聲，一個人獨占一張床的快樂，簡直太爽了！
夜里又斷斷續續下起了雨，雨點打在瓦片上啪啦啪啦作響，林清睡得格外的熟，早上還是被他二姐兒拎著燒火棍給叫起來的。
“林小三兒！起床了！今天不是要去鎮上做生意，趕緊起來！”
頂著雞窩頭的林清打了個哈欠，“知道了，二姐。”
林清有些犯懶，等他洗好臉桌子上已經擺好了早餐，金燦燦的白面玉米餅子，底兒煎得焦黃，一碟子茄子舂燒青椒，再一人一碗雜糧粥。
林二姐兒咬了一大口餅子，里面是嫩灰灰菜炒雞蛋餡的，挺香的，她邊吃邊嫌棄林清懶，“你這也就沒有公婆，要是被外人知道了非要說你懶夫郎，讓人家笑話。”
林清啃餅子啃得正香呢，笑瞇瞇地看著他小嫂子，“小嫂子，這是你整的餅子吧，好吃。”
“嗯，那你多吃幾個。”
幾個人都是一早就起了，秦釗人家早早就在院子里溫書了，就連秦小花也去外面割了一籃子草回來喂騾子了，就林清一個四仰八叉睡到飯做好了。
林二姐兒嘴上說林清懶，早上還真沒有叫他，想著肯定是昨天下地干活累到了，這才沒有叫他。
幾人正吃飯呢，秦二就挑著擔子過來了，兩邊的籮筐里都裝了不少的涼皮。
“二哥來了，吃飯了沒有？”
“吃了，吃了的。”秦二臉上帶著笑意，林清今天要的涼皮多，他早早就在家里開始做了。
林清進屋拿了銅板出來，他都是給秦二日結，他也知道他家手頭緊，這買白面少不了花銀子。
“二哥，這幾天生意咋樣了？”
“這不是家家戶戶都在地里收稻谷種地嘛，這一乏生意可好了，我挑著擔子在地頭賣，多的時候一天能掙上個二三百文呢。”
秦二掩飾不住的高興，這一乏他沒少掙銀子，收了稻谷大家都高興，自然是舍得花些銅板買上一份嘗嘗，他的生意也就不錯。
秦二在這說了幾句閑話就回去了，等過幾日讓他媳婦兒去鎮上一趟，扯了布給家里兩個孩子做一身新衣裳，讓家里的孩子也高興高興。
林清幾人吃了飯也出門去了，騾車上拉的東西不多，幾個人換著坐上面還能歇歇腳，秦釗明天才去學堂，今天也一道過來幫忙了。
林清有幾日沒來了，一擺上攤子就有熟客圍了上來，“林老板，這幾天咋沒來呀，我每天都過來轉轉，就是沒看見你們擺攤子。”
“回家收稻谷去了，剛忙活完就過來了。”
“那是，那是，我家沒地剛忘了這茬了。”
今天林清和丁小貓兩人一人一邊賣涼皮，林二姐兒和秦釗去弄酸梅湯，生意依舊很好，不少婦人夫郎趁著早上買菜的功夫，拿了碗也買上幾份。
小孩子嘴饞的，纏著大人要過來買酸梅湯的，林清的小攤子生意依舊很好。
“林老板，今天沒有螺螄粉呀？”
有人專門過來買螺螄粉的，過來一看竟然沒有，不止他一個過來問了，斷斷續續不少人過來問，林清只能一一說等天涼快些了就賣。
現在沒有賣螺螄粉，他們這還招了個專門干雜活的婆子，人手足夠使了，干起活來也沒有那么手忙腳亂了。
孔方明閑著沒事一早就出來了，他怕飲子鋪的伙計找上門，要是被他娘知道了非揭了他一層皮，三兩銀子呢，他們院一個月才五兩銀子的月例，他娘沒事還要繡一些東西拿出去賣呢。
孔方明想著要不找他堂哥要一些銀子，反正他堂哥人傻錢多，他是不敢找他堂嫂要的，肯定會被盤問一番不說，他堂嫂還不一定給他銀子。
他堂嫂金瑤雖然看起來脾氣很好，但孔方明卻有些怵她，總覺得他堂嫂是個厲害的。
孔方明在街上閑逛呢，就看見前面有不少人在排隊不知道干啥呢，孔方明湊熱鬧伸過頭一看，嘿，這不是秦釗嘛！
他正在給人家打著不知道是啥的飲子，真的是冤家路窄，孔方明立馬跑了過來，“秦釗！真是你啊！”
秦釗沒搭理他，他正忙著給人家盛酸梅湯呢。
孔方明很是得意，“你竟然在街上賣吃食兒，哈哈哈，這要是被人家知道了不笑話死你。”
林清聽見動靜皺著眉看了過來，就看見一個穿著緞袍的富家模樣的半大小孩，耀武揚威地正在嘲笑他家小孩呢。
林清這哪里能忍的，拿起一雙筷子邦邦兩下敲在他的腦袋上，“你誰呀？”
孔方明捂著腦袋哎呦了一聲，“你敢打我，你知道我是誰嗎？”
“我管你是誰呢，在欺負人就不是兩筷子的事了。”
林二姐兒也擼著袖子過來了，“誰家小孩這么討厭！”
“孔方明，孔富貴的堂弟。”秦釗在一旁冷颼颼地來了句。
“呦，你這小胖子原來是孔家的呀，不就是那個小白臉，你有本事把你哥叫過來，看老娘不修理死他。”
老朱也嗯了一聲過來了，這么多人圍著他，孔方明趕緊跑了，“秦釗，你給我等著，我要告訴所有人，你在街上賣東西！”
孔方明跑遠了，切，一個鄉下的泥腿子，正經讀書人誰當街做生意呀，丟人。
孔方明哼笑一聲甩了甩袖子，丟人。
“哎呦，誰呀走路不看路的啊，撞到你大爺我了！”孔方明捂著腦門被撞了一個踉蹌。
“你是誰大爺呀。”
孔方明一看來人眼睛一亮，“堂哥！我正找你的，剛有人罵你，說就算是你來了也修理死你！”
“誰敢罵老子，看老子不打死他！”
“堂哥，我帶你過去！”
孔方明引著孔富貴朝街上走去，孔富貴身后還帶著幾個小廝呢，他要讓孔富貴幫他把秦釗的破攤子給掀了去。
孔富貴走著走著就不走了，在往前走就是那母老虎的攤子了，那母老虎看見自己就要攆著他跑，他有點怵。
孔富貴又怕落了面子，“咳，那啥，不就是一點小事，下次在說。”
孔方明卻拉著他的胳膊扯，“堂哥，你害怕了？不就是一個小攤販，人家都罵你了你還不吱聲。”
“哎哎哎，撒手，我不去。”
孔方明聲音很大地指著林二姐兒，“堂哥，就是那個女人罵你！”
林二姐兒也一抬頭，“呦，真敢找過來了！”
林二姐兒提裙拔腿就跑了過來，“孔富貴，你忘了老娘給你說的啥了！”
孔富貴跟見鬼似的啊啊啊扭頭就跑，怎么是這個瘋女人啊！
林二姐兒笑得一臉的猙獰，“孔公子~”
不僅孔富貴跑得快，跟在他身后的幾個小廝也一個比一個跑得快，孔方明還有些懵，怎么回事，他堂哥不是最會橫行霸道的，怎么這次竟然跑了！
孔方明呆愣地站在那還沒有搞清楚狀況，被追上來得林二姐兒一腳給踹趴到了地上，“小兔崽子，你還真把孔富貴給叫過來了，看你兩那慫樣，不愧是一家子出來的。”
林二姐兒拍了拍手走了，“在敢過來，把你兩一起給收拾了。”
孔方明捂著屁股也啊啊啊地跑了，他堂哥早就不知道跑哪去了！
“二姐，沒事吧？”林清見他二姐回來了問了句。
“沒事，看他兩那慫樣，哼。”
林二姐兒又擺起笑臉招呼客人，誰都不能打擾她掙銅板。
孔方明捂著屁股一瘸一拐地去找他堂哥去了，原本是想給秦釗找點麻煩的，沒想到他反倒被一腳給踢了出去，真的是丟死人了。
他瞅了一圈也沒看見孔富貴的身影，他呸了一聲，“什么東西，不就是仗著自己是大房的，憑什么這富貴都讓他孔富貴一個人給享了。”
孔方明只能先回家去了，他現在滾了一身的泥土，頭發還亂糟糟的，要是被家里得臉的丫鬟小廝看見了準得嘲笑自己，他挑了個小門走了進去。
低著個頭生怕被人家看見他這副模樣，他小廝丫鬟沒碰到，回到家了剛好碰見他娘在堂屋繡東西，看見孔方明這副模樣回來了，驚呼了一聲，“明兒，你咋了這是！”
“娘，我沒事，就是不小心摔了一下。”
孔賀氏忙幫他拍打身上的塵土，“剛給你做了一身袍子，快脫下來，娘給你洗洗。”
孔賀氏心疼這一身好料子，光扯布料都花了二兩的銀子呢，雖然不是頂好的緞子，但已經是她們小院能買得起最好的了，就是生怕她兒子穿得不好，在學堂那被欺負了。
“哎呦，這怎么破了個洞啊。”
孔賀氏忙拉起衣角在光亮處看看，果真是被勾出了一個指頭肚那么大個洞，這可把她給心疼壞了，“這好好的衣服才穿了過久啊。”
孔方明一看衣袍破了就給脫了下來，“娘，我不穿了。”
“沒事的，娘給你繡朵花在上面，還能穿的，這剛做的衣服呢，這么新的呢。”
“娘，這穿出去凈讓人家笑話，誰家穿破了的袍子呀，就算是繡了花一看也是破了。”
孔賀氏沒法，只能嘆了一口氣，同樣都是孫家的少爺，現在大房當家她們孤兒寡母的只能省吃儉用過日子。
那孔富貴日日好衣裳不重樣的，到了她家這，她想給她兒子做身衣袍都得攢攢銀子，她們逢年過節才會發緞子，那哪里夠穿的。
現在孔家是大房那邊的大夫人當家，是一點好東西都不舍得多給她們二房的，就連她們小院里也只有一個粗使得婆子，還不如孔富貴那邊的小妾，人家起碼還有一個小丫鬟伺候呢。
孔賀氏不甘心就這么寄人籬下，她拉著孔方明的手殷勤地說道：“明兒，你明年一定要考中秀才了，給娘長長臉，到時候做了官老爺了，也讓娘風光風光，看她們大房還得意什么。”
“知道了知道了娘，這句話你都說了多少遍了。”
“那是我兒聰明，是讀書這塊料子，孔富貴個只知道吃喝玩樂的草包自然是不能和你比的。”
孔賀氏打心眼里看不起孔富貴，他也是個童生，但那是買的，她兒子的童生，可是前兩年正兒八經考出來的，那哪能一樣。
以后他兒子考中了秀才，然后是舉人、進士，她們二房可就是士官人家了，和大房那商賈人家就不一樣了，到時候看大房那邊還怎么得意。
但現在孔方明的衣袍被勾破了，穿出去只會讓人家笑話，孔賀氏沒法，只能去求求大房那邊的少奶奶金瑤，就算是她不樂意，那也沒法。
金瑤現在雖然不當家，但她娘家那邊有錢，嫁過來的時候陪嫁了不少的好東西，這綾羅綢緞自然是少不了。
孔賀氏拎著籃子裝了幾條她繡得絹帕，朝著金瑤的院子走了過去，她來的時候金瑤正厭厭地靠在貴妃榻上，她現在有了身孕，天氣又熱，胃口不好，整個人都沒有什么精神。
“瑤瑤正歇息呢。”孔賀氏笑得一臉殷勤。
“二夫人來了。”
金瑤打起精神坐了起來。
“我繡了一些絹帕，想著你能用上，特意給你送了過來。”
“謝謝二夫人了。”
孔賀氏坐在這東拉西扯，金瑤聽得有些頭疼，但畢竟對方是個長輩她也不得不應付著，一旁隨嫁過來的小丫鬟看不下去了，“二夫人，您要是沒什么事，我家少夫人歇息了。”
金瑤只是輕斥了一句，“紅兒。”
孔賀氏尷尬地笑了笑，“少夫人，我想做一身新衣裙，只是這……”
金瑤揮了揮手，“紅兒，帶二夫人去庫房里挑挑。”
“多謝少夫人了。”
孔賀氏忙跟著小丫鬟挑料子去了。
沒一會兒紅兒就回來了，手上還提著食盒，她撅著嘴很是不高興，“小姐，那二房的老是來我們這打秋風，說是什么她自己做衣裙的，挑的料子確是一匹鴉青色的，一看就是給孔方明的。”
“隨她去吧，她吵吵得我頭疼。”
“哼，咱料子雖然多，但那也不是大風刮過來的，就送幾張不值錢的破絹帕，換走那么好一匹布料。”
金瑤不想在和她家小丫鬟說這個事了，聽得頭疼，“手上拿的什么？”
“啊，是小六子從街上買的吃食兒，聽說小姐你胃口不好，他特意給買回來的。”
紅兒說著就把吃食兒給擺上了，兩竹筒的飲子給倒在了碗里，還有那一碗涼皮也給端了出來，“小六子說是街上的新吃食，好多人買呢，叫涼皮和酸梅湯。”
金瑤端著一碗喝了起來，帶著一絲絲的涼意，酸酸甜甜的倒是挺開胃的，“小六子這東西哪里買的，倒是挺好喝的。”
金瑤有孕之后胃口不好，酸梅湯喝著倒是挺對他胃口，又吃了兩口涼皮覺得也很合她的胃口，不知不覺就吃完了。
紅兒見她一碗都吃完了很是高興，“小姐，你今天胃口不錯呀，總算是能吃些東西了。”
“小六子倒是有心了，紅兒你那一兩銀子給小六子，這飲子應該不便宜。”
“小姐，小六子今天不當差，要不我叫他過來？”
“行。”
紅兒忙出去找小六子去了，沒一會兒小六子就偷摸過來，“少夫人。”
紅兒把銀子給了她，“我家小姐賞你的。”
小六子忙彎腰道謝，“多謝少夫人，多謝少夫人。”
金瑤吃了東西，精神頭也好了起來，“多謝你還惦記著我，這吃食兒和飲子是哪里買的，改日讓紅兒也去買些回來。”
小六子有些猶豫不知道該不該說，“少夫人，不瞞你說這些東西是在那個寡夫郎那買的。”
金瑤想了一會兒才想起來，“是那個叫林清的嗎？”
“是他。”小六子生怕引起金瑤厭煩，忙說道：“少夫人，我只是覺得他家的吃食兒是個新花樣，這才買來了送給您。”
“沒事，最近大少爺那怎么樣了？”
“還是那樣，前一乏去林清那鬧過，后來他那個二姐來了，生得很是，很是健碩，吵著要嫁給少爺，每次見了少爺都攆著他跑，少爺被嚇得也這個心思了。”
金瑤笑了一聲，“這林家姐弟倒是有意思。”
紅兒卻撅著個嘴很是不高興，“大少爺他還有什么不知足的，他看上的都納了六房進來了，還想著往院子里領著，真的是。”
金瑤輕輕搖著絹扇，眼皮微垂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他喜歡就行。”
孔富貴這六房小妾有女娘有哥兒，有的是窮苦人家自愿嫁過來的，有的是煙花之地出來的人。
除了前兩房是孔富貴搶進府的，后面四房都是金瑤嫁進來之后主動幫他給納的，省得他一天到晚在外面胡作非為。
“我知道了，小六子你看著他點。”
小六子出去的時候刻意避著人，生怕被其他人給看見了，少夫人對他很好，他要跟著少夫人好好干。
孔賀氏那邊得了一匹上好的鴉青色料子，回去就忙著給她兒子做起了衣裳，邊做還邊嘴上嘟囔著，“我呸，不就是個商賈家的女兒，我好歹是她嬸子，還得在她面前低三下四的。”
“等以后我兒子高中，看你們還怎么得意。”
孔賀氏連夜把新衣袍做了出來，第二天讓孔方明穿著去了學堂，趁著老夫子還沒來呢，孔方明就嚷嚷了起來，“哎，你知道嗎？我昨天看見秦釗在街上賣吃食兒的。”
秦釗并沒有搭理他，只是自顧自地溫習著手上的書本。
他越是這樣孔方明越叫嚷地厲害，“簡直是丟我們讀書人的臉面，本少爺都不懈和這種人做同窗。”
聽說秦釗當街賣吃食兒，不少人紛紛看過來，有的只是看熱鬧，有的眼神里帶著看不起，讀書人怎么能做出這種有辱斯文的事來。
陸懷玉叉腰站了起來，“咋了，我們這學堂里一半家里都是做生意的，都是做生意的，憑什么看不起人家呀，一個兩個的清高什么呢。”
一個瘦高的男子哼了一聲，“我家世代讀書人，從來不沾這些銅臭的東西。”
“行呀，身上的銀子都給我，我不嫌棄。”
第74章
陸懷玉朝著人家伸手, 一句話噎得人家接不上話。
陸懷玉哼了一聲，跑后面坐在了秦釗的身邊，“秦釗，你家擺小攤子賣什么的呀, 我去嘗嘗。”
“螺螄粉。”
“啥, 你家是賣螺螄粉的！”
陸懷玉一臉地震驚, 那可是他最喜歡的小吃了, 不知道為什么最近一直沒有開張, 讓家里的小廝跑了幾趟了都沒看見人。
他高興地一把拉住秦釗的袖子, “那酸梅飲子不也是你家的了！”
秦釗嗯了一眼, 陸懷玉立馬眉開眼笑了起來, “秦釗呀，你看我們是同窗又是好朋友，你能不能帶我插隊呀，我家小廝說你家人太多了，每次都要排好久。”
“可以。”
陸懷玉立馬高興了起來，摟著秦釗的肩膀直晃悠，“秦釗, 你真的是太好了！”
孔方明撇了撇嘴, “不就是個破小吃攤子, 一個讀書人當街叫賣簡直是丟人。”
秦釗還沒說話呢, 陸懷玉立馬給懟了回去，“是呀，是呀，不就是一個小吃攤嘛, 你別忘了你還欠飲子鋪三兩銀子呢，那方子還是從秦釗家買的呢。”
一提起那三兩銀子, 孔方明就笑不出來了，他哪來的三兩銀子還錢呀，他也不敢和他娘要，他娘要是知道了非打斷他的腿不可。
等晌午下了學，陸懷玉就屁顛屁顛地跟著秦釗走了，秦釗說今天沒有螺螄粉只有涼皮，他要跟著去吃涼皮。
原本陸懷玉是想帶和他交好的幾個少爺去的，他揮了揮手說要請客，秦釗不太想那么多人過去，陸懷玉這才作罷了。
“沒想到呀，你家竟然是賣螺螄粉的，好幾天沒吃上了可饞死我了。”
一路上都是陸懷玉的叭叭聲，秦釗懶得搭理他。
等到了攤子的時候還沒有收攤子呢，看樣子也快了，林清見秦釗回來了打了聲招呼，“剛好飯給你熱好了，你帶回去吃，在外面吃熱。”
這會兒涼皮已經不在賣了，酸梅湯賣完也就準備收攤了。
林清抬頭一看秦釗后面還跟著個紅衣小少年，一看就是大戶人家嬌養出來的少爺，見林清在看他，陸懷玉不好意思地紅了耳朵，“我，我是秦釗的同窗，你是秦釗的哥哥吧。”
林清笑了兩聲，這小子還挺會說話，他起了逗弄的心思，“不是，我是秦釗的小爹。”
“啊！”陸懷玉被嚇了一大跳，臉上的表情都僵住了。
林清惡作劇成功哈哈哈笑了起來，“還有一些涼皮，我給你弄。”
陸懷玉有些失望，還以為是秦釗的哥哥呢，沒想到是秦釗的小爹。
林清麻利地給他弄了一碗出來，他端了過來逗小孩玩，“還有些酸梅湯，我一塊請你吃了。”
陸懷玉不高興的時候臉頰微微鼓著，林清覺得這小孩挺好玩的，“吃！”
“都是送你的，你還是我家秦釗帶回來的第一個朋友呢。”
陸懷玉有點高興但不多，“哦。”
他高興的是秦釗當他是朋友，他不高興的是這么好看的大美人竟然是秦釗的小爹！
兩人提著吃食走了，一直到他兩回來了學堂，找了個陰涼的地方吃飯，陸懷玉都還不高興呢。
他怒吃了一大口，“秦釗，他真是你小爹呀，怎么看著這么年輕呀。”
“不是。”
陸懷玉立馬又高興了起來，“我就說嘛！他那么年輕怎么會有你這么大個孩子呢！”
“后小爹。”
陸懷玉被驚得打嗝，剛飛揚起來的小心臟又噼里啪啦碎開了。
“現在不是了。”
陸懷玉立馬神采飛揚了起來，“那我做你爹！”
秦釗兩眼放著冷氣，抬手就是一巴掌糊了過去，“滾。”
陸懷玉捂著腦袋直哼唧，“開個玩笑嘛，我就看看還不行嘛。”
秦釗沒在搭理他了，自顧自地吃著自己的飯，陸懷玉在一旁咕咚咕咚喝完一份酸梅湯又開始炫涼皮，“嗯？好吃！好吃！”
陸懷玉吃得肚子都撐了起來，懶洋洋地攤在陰涼的竹林下，“秦釗，你家咋啥都好吃呀。”
秦釗這會兒看陸懷玉的眼神都不一樣了，那一碗涼皮可不少呢，這小少爺吃完了不說，還吃了自己不少的菜，飯桶……
后面秦釗就不樂意帶陸懷玉過去了，想吃什么他就給帶回去，陸懷玉好有些不高興，“怎么了嘛，真是的。”
后面不僅陸懷玉讓他帶，就連那些少爺也紛紛讓秦釗帶，干脆不回家了就在學堂里吃，來回往家跑嫌熱。
林清剛開始還怕秦釗因為他賣吃食被排擠呢，沒想到學院里的幾個小孩都讓秦釗給帶飯，有時候一帶就是七八份，林清干脆等收了攤子直接趕著騾車順路就給送了過去，在陸小少爺強烈要求下，螺螄粉也上了，這可把陸懷玉給高興壞了。
有點螺螄粉的，有點涼皮的，酸梅湯是必不可少的，每個人都來上一碗，林清干脆每次都留一桶送過去，讓他們喝個夠。
這可把學堂里的小子給樂壞了，大家紛紛留在書院吃飯不回去了。
孔方明撇了撇嘴，哼，原本他是想帶人欺負秦釗的，沒想到秦釗在學堂里越來越多的人和他交朋友，他很是不屑。
晌午他頂著大太陽就出來了，剛走出來就看見飲子鋪的伙計擦著汗等他呢，孔方明下意識就想跑，伙計忙攔住了他，“孔二少爺，這三兩銀子都拖了小半個月了，您啥時候還呀。”
“不是說了過幾日就還了，我們孔家家大業大還不上你那幾兩銀子？”
“孔二少爺，就不要為難我們小的了，您早點給了吧。”
“知道了，知道了，過兩日就送過去。”
孔方明拔腿就跑了，那伙計只能氣得直跺腳，他怎么這么倒霉呀，那天要不是他過來送飲子，現在也不是他過來要債。
知道他是孔家的公子，但這大房和二房不一樣，人家孔富貴是真有銀子，這孔方明頂著個少爺名號，就是個窮鬼。
孔方明回到家了熱得直擦汗，他連個接送的馬車都沒有，每次來回都還得自己走回來，熱死他了。
飯桌上依舊是豆腐，炒青菜，兩碗米飯，孔方明看著都沒有胃口，“娘，你咋又沒有弄肉呀，這飯咋吃呀。”
“天熱，多吃些素的，等哪天天涼快了娘在給你炒肉。”
一個月五兩的月例銀子，母子兩吃喝穿衣，還養了一個粗使婆子，有時候還要接濟一下娘家那邊，這銀子哪里夠用的。
孔賀氏對大房那邊很是不滿，盡管她家明兒的束脩是從大房那邊出的，但這筆墨紙硯哪個不貴的，只能緊吧著過著。
林清依舊是一到晌午就收了攤子，先給學堂里的學生送吃食兒，然后幾個人在趕著騾車回去。
這學堂里的學生都是富家子弟，就他家秦釗一個穿著身短褐，林清想現在手里又攢下了十來兩銀子，過兩天扯一匹好料子，也給他家秦釗做一身長袍穿。
林二姐兒趕著騾子坐在前面，林清三人就坐在后面，有了騾車回村里快了不少，也不用走路了，林清樂得享受，還是有騾車好。
每次回來的時候林清都能看見她二嫂在村口賣酸梅湯，今天回來竟然沒看見，林清以為李桂枝有啥事呢，也沒有放在心上。
等到下午竹哥兒來了林清才知道怎么了，竹哥兒看起來不高興，林清問了句，竹哥兒這才給說了出來。
“小嬤，我娘她今天和秦光宗他娘打架了，我娘臉上挨了一巴掌。”
“啊，怎么回事。”
“今天，我和我娘、蘭哥兒在村口賣飲子，我娘聽見秦光宗他娘說小嬤你勾.引人，要給人家當小妾，還說你買騾子的銀子也是姘頭給的，我娘聽見了和她打了起來。”
竹哥兒紅著眼眶吸了吸鼻子，“蘭哥兒被嚇哭了，蕓娘也下手了，她兩打我娘一個，我娘臉上挨了一巴掌。”
林二姐兒一聽啪得拍桌子站了起來，“好啊，我看她們又皮癢癢了！”
林清也有些無奈，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他有種太監被造黃謠的無力感。
林二姐兒擼起袖子就要干架去，林清拉住了她，“二姐，算了，我在村里也沒少被人說。”
“怎么能算了呢，她都說你要給人家當小妾了，氣死老娘了！”
“她家就是眼紅我們日子過得好，越是這樣咱家越要過好。”
丁小貓也嗯嗯點頭，“不能就這么算了，我去打她們。”
丁小貓叉腰也要跟著一起去干架，最后一家人都過去了，他們還沒走到秦大家呢，就見他家院門口圍了不少的人，里面雞飛狗跳地傳來吵架的聲音。
林二姐兒一看，“呦，竟然有人比咱家還先呢。”
幾個人也圍了上來，只看見里面正在和秦大趙秋霞吵架的是村長家的，田大娘氣得指著兩人，“你家要是沒有這個意思，那就不應該吊著我家二壯，東西你家收了，現在翻臉不認人了，我呸！”
田大媳婦兒也幫著婆母說話，雖然臉上生氣但心里早就樂開花了，她婆母雖然看不上秦蕓，但拗不過家里的老二喜歡，說了也不聽，讓相看也不相看，最后沒法了只好托了媒人過來說媒。
誰知道趙秋霞一口給回絕了，說她家沒這個意思。
田大媳婦兒一聽差點笑出來，不成好呀，不成好呀，秦蕓上次鬧著玩讓老二打傷了她家的老牛，她本來就不喜歡秦蕓，覺得她不懂事還任性，這要是和她做了妯娌那她家能安生的？
田二壯也一臉失落地拉著他娘，“娘，咱走吧，是我的錯，是我非要纏著蕓娘的。”
趙秋霞一聽這話剛還有點心虛呢，這會兒又支棱了起來，“你看，你兒子都說了，是他死皮賴臉地纏著我們蕓娘的，怎么我們家不同意了，你們還倒打一耙，反過來污蔑我家姑娘的名聲呢！”
田大娘都要被自己不爭氣的兒子氣死了，是他說去提親了秦大家一定答應了，因為他送了不少蕓娘東西，什么吃食兒，絹花帕子的沒少送。
她原本也是不喜歡秦蕓的，但她家二壯脾氣倔，其他家相看都不相看的，非要讓去秦大家提親，誰知道人家竟說沒這個意思，這可把田大娘氣壞了，這不是一直釣著她家二壯嘛！
田二壯拉著他娘往外拖，“娘，我們走了，是我誤會了。”
“放屁，分明是蕓娘他釣著你！”
趙秋霞哼笑了一聲，“本來就是一塊長大的，這小孩子家家送些東西，你們就說我家對你家有意思，這以后誰還敢送東西呀。”
一句話噎得田大娘沒話可說，只能自認倒霉了，二小子手里原本是有些碎銀子的，現在好了，都花出去了，還被人家嘲笑了一番。
秦蕓沒少收村里那些小子的東西，什么自家樹上的果子呀，飴糖呀，點心呀這些東西，但說出去又覺得沒到那份上，不說吧又覺得心里憋屈。
這圍觀的村民里面，有幾家小子是給秦蕓送過東西的，現在聽趙秋霞這么說也只能一口氣卡在胸口不上不下的。
田二壯拉著他娘朝家走，走的時候還不忘說是他誤會了，是他非要纏著蕓娘的。
他這么一說壞名聲全落在了他身上，田大娘氣得險些厥過去，她家雖然是個小子，那也是要名聲的，若是名聲壞了，這以后可怎么相看呀。
見田家的人走了，林二姐兒才抱著胳膊上來了，丁小貓也叉腰進來了，“是，是你說我家三三的。”
林清也忙過去了，見他小嫂子這又怕又硬氣的模樣，他差點笑出聲。
就連秦小花也跑了過來，林清忙給她推一邊去了，“小花，去一邊去。”
林清是怕一會兒打起來了在誤傷了他家小花，秦小花哦了一聲去一邊去了。
原本看熱鬧準備散去的人群，一看，呦呵，這又有熱鬧能看了，忙又都擠在了門口，今天這是啥日子呀，這熱鬧一場接著一場的。
嗐，這熱鬧還都和秦大家有關，上午趙秋霞剛和李桂枝打了一場，下午村長家的又過來鬧了，這會兒林清一幫子人又找了過來，今天的熱鬧真多呀！
“你們干什么，出去！”趙秋霞瞪了一眼三人。
“是你在背后編排我家三兒的？”
趙秋霞有些怵林二姐兒，但也嘴硬地不服輸，“你說什么，林清還用人家編排呀。”
“你胡說！”
丁小貓上去一頭把趙秋霞給頂的坐在了地上，林清都懵了，他小嫂子怎么這么厲害，牛逼啊！
趙秋霞爬起來就想打丁小貓，被林二姐兒給攔住了，院子里幾人鬧成一團，這邊三人那邊兩人撕扯了起來。
秦大和趙秋霞不占上風，躲在屋里的秦蕓一看她爹娘別打了，也忙從屋里出來了，一出來就一把推倒了站在一旁的秦小花，“賤丫頭。”
秦小花這次沒哭，爬起來就咬了秦蕓一口，“你才是賤丫頭。”
這一口咬的秦蕓啊了一聲，甩著秦小花差點把人給甩在墻上，還是林清忙接住了秦小花。
林清一看他家小丫頭被欺負了，這哪里是能忍得，上去一把就揪住了秦蕓的頭發，“你敢欺負我家小花！”
秦大家院子里鬧哄哄一團，扯頭發扯衣服，你打我，我打你，圍觀的婦人夫郎哈哈哈笑了起來，沒見過這么打架的，怪好笑的。
最后秦大、趙秋霞、秦蕓都被甩在了地上，秦大和趙秋霞臉上還被挖得一道一道的，就秦蕓還好些，畢竟是個沒出嫁的女娘，三個人也沒怎么她，就是頭發亂糟糟的滾了一身的泥。
林二姐兒叉腰，“我呸，你家才給人家做小妾呢！三兒，我們走！”
秦小花也學著林二姐兒的模樣叉腰，“呸~”
林清差點笑出聲來，扯著自家小丫頭趕緊走了，得了，他發現現在不僅他小嫂子膽子大了起來，就連他家小丫頭這么小也敢跟人家上去干架了。
林清有些想扶額，怎么感覺把小丫頭給養歪了呢。
這可不行，等以后他租了鋪子了，就送小丫頭也上學堂去，琴棋書畫什么的，多多少少會一樣也好。
四個人雄赳赳氣昂昂地回去了，路上相互看了一眼都噗嗤笑了出來，只見四個人頭發沒有一個齊整的，都亂糟糟的跟雞窩似的。
秦小花也是，小丫頭不僅頭發亂了，就連身上的裙子都滾上了塵土，就這樣還呲著一排小米牙傻樂呢。
林清笑了一聲，“小花，以后不許跟著你小姑姑學打架，小姑娘家家的打什么架。”
秦小花仰著小肉臉看林清，“嗯，小花乖乖不打架的。”
林清覺得這小丫頭的話可能性不高，答應得這么快一看就是沒聽心里去，得了，他家閨女什么時候養歪了啊，救命啊！
林二姐兒一聽這話就不樂意了，“什么叫和我學打架呀，在說了誰說女娘哥兒要柔弱的，小花，聽小姑姑的，以后誰欺負你了一拳頭噎過去，打不過就跑，找小姑姑揍他們去。”
“嗯！”
林清拍了一下腦門，得了，自己說的啥是一點都沒聽進去，倒是聽他二姐說得記在了心里。
林清也沒覺得有啥不好，這樣也挺好，省得以后被人家給欺負了去，“行了，反正就是不能隨便打架。”
丁小貓也拉起袖子擦了擦臉上的塵土，睜著溜圓的大眼睛看林清，一臉地趕緊夸我，趕緊夸我。
林清無語了，他小嫂子是個膽子小的，這次打架倒是積極。
林清輕咳了一聲，“小嫂子，謝謝你保護我，好厲害。”
丁小貓眼睛更亮了，“我會好好保護三三的！”
“行了，行了，趕緊回家洗洗去，讓人家看見了笑話。”
三個大人屁股后面跟著個昂著頭的小丫頭，四個人跟斗勝的公雞似的回了家。
林二姐兒還在和秦小花小聲說話，“小花呀，你小姑丈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等你小姑姑我成親了，讓你姑丈也教教你拳腳功夫。”
“嗯！”
林清聽見了就假裝沒聽見，小姑娘學些防身也挺好的，省得以后被人家欺負了去。
完了，他家剛開始畫風不是這樣的啊，怎么一個個朝著狂暴霸王龍的方向進化了啊。
秦釗一下學回來，秦小花就巴巴地跑過去說她今天是多么地厲害，“哥，我一頭把秦蕓給撞倒了，還咬了她一口，我可厲害了呢。”
在秦小花叨叨的話語中，秦釗知道了下午他家發生了啥，全家出去跟人家打架去了。
因著林清之前被孔富貴糾纏，不知怎么被誰傳村里了，趙秋霞故意編排，但沒幾個人信的，畢竟林清現在帶著幾個小的讀書識字的，還是頗受尊敬的。
就他大伯娘看不慣林清，故意在背后誹謗，打得好。
秦釗揉了揉秦小花的腦袋，“嗯，很厲害。”
得了夸獎的秦小花更高興了，小手握成拳頭，“蕓娘她再叫我賤丫頭，我還咬她，哼。”
“嗯。”
林清端飯呢一出廚屋就聽了個一清二楚，“秦釗，不要亂教小花，都洗手吃飯了。”
飯桌上林清說了想過些日子上涼拌菜的想法，林二姐兒有些不看好，“能賣出去嗎？這夏天了誰家不會拌涼菜呀。”
“放心吧二姐，咱家和人家家不一樣，我種的芫荽都長成了，剛好可以拌菜。”
林清之前沒種多少，就一兩平，早就被他給吃完了，后面又在另一邊的墻那種了一大片，這會兒都長成了，剛好可以用來做涼拌菜。
“就是那味有些怪，不知道大家能不能吃慣。”林二姐兒有些擔心。
“放心好了，總有人喜歡的。”
芫荽這東西，有些喜歡，有人討厭，喜歡的人恨不得全世界都種滿了，討厭的人恨不得把全世界上這種東西給鏟干凈了。
“二姐，等咱吃完飯了，我想在村里收些雞蛋。”
“干啥，咱家不是有嗎，咱家的雞都下蛋了，不夠你吃呀。”
“不是的，我想弄一些變蛋。”
林清挺喜歡吃變蛋的，特別是和胡瓜拌在一起，小時他媽媽經常會弄一些，他也會，等到收麥子的時候就拿出來，吃上一口感覺都涼快了起來。
“啥玩意？變蛋？變出來雞蛋呀。”
林清被逗笑了，“不是，等我弄出來你就知道了。”
吃了飯天也涼快了，林清和林二姐兒一人垮了個籃子，丁小貓和秦小花也跟了上來，四個人在村里逛了起來。
林二姐兒拎著籃子吆喝了起來，“收~雞蛋啦~~收~雞蛋啦~~”
這會兒正是母雞下蛋的時候，家家戶戶都攢得有雞蛋，有的家里雞蛋多了還會專門跑鎮上賣呢，聽見門口有人叫收雞蛋，不少人紛紛伸出了頭。
一看是林清在村里收雞蛋呢，家里有多余雞蛋的忙給叫了下來，“清哥兒，等等，我家有雞蛋。”
第75章
自己村子里有人收雞蛋, 大家都很是樂意，也不用往鎮上跑了，林清幾個人蹲在地上數雞蛋，丁小貓的懷里揣著銅板呢, 等林清數好了就給人家結銅板呢。
旁邊幾戶有人聽說林清收雞蛋呢, 和自己跑鎮上賣一個價, 都是三文錢一個, 紛紛提著家里舍不得吃的雞蛋出來賣了。
少的三五個, 多的十來個, 都是自己不舍得吃得攢出來的。
都不用林清拎著籃子滿村轉悠了, 就這一會兒里三層外三層的圍滿了賣雞蛋和湊熱鬧的人, 沒一會兒就收了兩籃子。
林清覺得有點少，這兩籃子雞蛋也就百八十個，他還想在多收些，林二姐兒卻怕他賣不掉，“三兒，夠了吧。”
“在收點吧，這些都不值當弄一遍。”
林二姐兒覺得他弟弟做事靠譜, 自家帶的籃子裝不下了就借了人家先用用, 一會兒給送過來就是了。
就這一會兒林清花出去了一兩多的銀子, 估摸著有三百多個雞蛋呢, 四個籃子都裝滿了，等收完了雞蛋天也快黑了，四個人拎著雞蛋小心回家去了。
第二天在鎮上收了攤子，林清幾人一起去了布鋪子里, 布鋪子的伙計認得林清的，誰不知道這條街上有個俊俏的小哥兒做的吃食很好吃, 而且飲子還便宜，他們這些伙計都喜歡去買上一碗消消暑。
伙計一看見林清進來了就臉上堆著殷勤的笑容，“林老板來了。”
林清扯了四塊好棉布料子，比普通的棉布軟和了不少，林二姐兒問了一句，“三兒，你扯這么多布干什么呀？”
“我想給秦釗做身袍子，小花也給做身新的，另外兩塊布料送給我二嫂，昨天她因著我的事受委屈了。”
林二姐兒沒在說什么了，“是應該看看。”
人家挨了一巴掌，怎么說也是維護她弟弟，林二姐兒雖然替林清心疼銀子，但拎得清，該花的花。
“三兒，你也扯塊布做身新衣裳吧，天天翻來覆去的就那兩身短褐。”
秦釗和秦小花有他弟弟心疼，那他弟弟她也心疼啊，掙了銀子都沒見怎么往自己身上花的。
手上剛有了銀子就買了騾車，現在手上有個十幾兩了又給秦家四個小的都扯了布，就是沒有自己的份，林二姐兒都替她弟弟憋屈。
林清對穿衣打扮沒啥要求的，最大的要求就是不冷，看他二姐不高興了，林清忙挑了塊料子，“這個是我的，我三的衣裳就麻煩二姐和小嫂子做了。”
丁小貓嗯嗯點頭，“我給三三做。”
五塊料子一共花了二兩多的銀子，和綾羅綢緞比起來自然是不算貴，但這對普通的鄉下人家來說可是不少了，普通人家兩三年都不見做一身新衣裳的。
林清買了布料，又在鎮上買了一袋子生石灰和一紙包的堿，林二姐兒和丁小貓看不懂他想干啥，林清笑著說做變蛋的。
幾個人今天在鎮上隨便吃了點飯就回去了。
一回去林清就看見重新擺攤賣酸梅湯的李桂枝，竹哥兒和蘭哥兒都在一旁玩呢，林清從騾車上跳了下來，“二嫂。”
李桂枝有些尷尬地笑了笑，“清哥兒回來了，今天怎么回來得有些晚了。”
李桂枝一邊的臉頰微微紅著，整個人看起來不如之前那么大咧了，透著一股的放不開的拘謹，林清隱約猜到了是因為什么。
他把今天扯得兩塊布料拿了出來，“二嫂，今天給竹哥兒蘭哥兒扯了布料，你看看這顏色咋樣。”
李桂枝驚訝了一瞬，“這，這也太貴重了。”
“哪有，小孩子身量小費不了多少布的。”林清給遞了過去，“昨天謝謝二嫂了。”
李桂枝搖了搖頭，“不是因著你的事。”
李桂枝想到了什么掉起了眼淚，竹哥兒趕緊跑了過來，“娘，你不要哭了，昨天小嬤已經幫你教訓大壞蛋了！”
“娘沒事，乖，去和小花一起玩吧。”
林清嘆了一口氣，“二嫂，你別聽趙秋霞她胡說，你看竹哥兒和蘭哥兒都是乖巧的，還怕以后他兩不孝順你和二哥。”
李桂枝一聽這話捂著臉哭了起來，丁小貓一手抱蘭哥兒，一手牽著竹哥兒去一邊玩去了。
“原本因為趙秋霞她說話難聽，我上去和她吵了幾句嘴，她就說我家生不出兒子，低人家一頭，罵我家活該斷子絕孫。”
李桂枝多么要強的一個人啊，昨天被趙秋霞這樣罵心里怎么會好受，今天雖然出來擺小攤子了，但依舊心里難受。
林二姐兒罵了一句，“小子女娘哥兒不都一樣，我看二嫂你以后兩個都給招了婿了，一家人還團團圓圓的，不比人家嫁出去的強。”
林清想給他二姐伸大拇指，他二姐是懂怎么安慰人的。
李桂枝愣了一下又哭了起來，“我哪有那么多銀子給兩個哥兒都招了婿呀。”
“你咋能這樣想呀，你看竹哥兒現在識文斷字的，日后還怕養不了自己，這鄉下哥兒女娘有幾個識字的，在說了聽說像京城呀這些大地方，哥兒女娘一樣能當掌柜，當賬房，還有當夫子的，咋就不行了。”
“是啊，我二姐說得對，這哥兒不見得比小子差，你看竹哥兒現在不知道比咱村里的小子強多少呢。”
李桂枝一想也是，她擦了擦眼淚，“是呀，我家哥兒一點都不比人家差，沒有小子又咋樣，等日后蘭哥兒長大了也讓他讀書識字，若是可能了，去大地方看看。”
林清見他二嫂沒事了這才放心，他二嫂思想覺悟挺高的啊，被他二姐三言兩語說得立馬看開了，還打算讓家里哥兒出去闖闖。
李桂枝性子要強，很少在外人面前哭，今天在林清幾人面前哭了一場挺不好意思的，她擦了擦眼淚，“清哥兒，多謝你的布料了，竹哥兒和蘭哥兒穿了新衣裳一定很高興。”
“嗯，二嫂，你看我也是個哥兒，我現在做生意不也好好的，我二姐和小嫂子這不都出來干活計，你看多好呀，沒事的。”
“嗯。”
林清干脆載著竹哥兒和蘭哥兒一起去他家了，反正竹哥兒一會兒還要上課，蘭哥兒現在會走路了，他家小孩子多，蘭哥兒也喜歡。
下午兩點多的時候林清帶著幾個小家伙上課，林清上課挺雜的，不僅教他們識字，還教他們數學和一些簡單的地理天文知識，幾個小家伙聽得很是認真。
下了學了天色還早，林清跟著木哥兒一起去了他家，沈木匠和沈錘子正在院子里忙活呢，看見林清來了忙給搬了凳子讓他坐。
“沈大哥，我想買一些木屑回去。”
“你拿回去就是了，這木屑我們也沒啥用，都是掃了燒鍋。”
林清是帶了竹簍過來的，里面還帶了一些綠豆糕給兩個小孩吃，沈夫郎直說他再這么客氣就生氣了。
沈夫郎拿了簸箕幫林清措木屑，林清的竹簍給裝得滿滿的，林清道了謝就先回去了，他回去還要趁著現在涼快趕緊把變蛋給弄出來。
他回家的時候林二姐兒已經在破木盆里攪拌好了生石灰，一斤的生石灰里面摻二兩的堿，加水給攪和成流體的狀態就行了。
“三兒，你看咋樣。”
“行，挺好的。”
林清把帶回來的木屑給倒在了地上，這會兒秦小花竹哥兒都圍著看呢，她小嬤說弄變蛋，怎么變呀，沒見過。
“你兩不要離那么近，小心石灰燙到你們。”
秦小花和竹哥兒蹲在地上乖乖往后挪了挪。
“小嫂子，你往石灰里丟雞蛋，二姐你把雞蛋給夾出來扔木屑里面，我來滾木屑。”
“嗯。”
三個人各自忙碌了起來，丁小貓小心把雞蛋扔到了生石灰湯里，生怕把雞蛋給磕破了，林二姐兒拿了兩片寬竹片在里面夾雞蛋，林清一看她二姐的竹片挺好使的，自己也找了兩片過來。
裹了一層石灰的雞蛋從盆子里撈了出來，然后在木屑里滾上一圈，林清坐在小凳子上就負責滾雞蛋，雞蛋在木屑一滾立馬粘了一圈，然后給放到一邊晾晾。
秦小花和竹哥兒看著有趣，也跑著去拿了根竹片子過來幫忙滾煮雞蛋，兩個小家伙玩得不亦樂乎的。
秦釗回來的時候雞蛋已經滾了一半了，他帶著好奇走了過來，“你們在弄什么？”
“哥，小嬤說他在弄變蛋，我也不知道變蛋是啥。”秦小花臉上帶笑得說道，她和竹哥兒在這可算是玩高興了。
秦釗也拿了兩片竹子過來幫忙從石灰盆子里夾雞蛋，多了個人幫忙速度快多了，沒一會兒這些雞蛋就都滾好了，只需要放在陰涼的地方等個十天到二十天就好了。
這么些雞蛋呢，足足有大半背簍，林清給搬到了陰涼的堂屋放著，這以后就是他們小攤子上特有的吃食，他打算一個賣五文錢。
林清的涼菜攤子沒兩天也開張了，他弄了胡瓜、豆腐、木耳、豆皮絲、藕片、豆角、豬皮凍、花生米、蘿卜絲、面筋、炸豬皮……
一盆一盆的涼菜用竹籮筐盛著，還有七八個小瓦罐里面放了各種調料，當然還有必不可少的芫荽。
現在天熱，螺螄粉來買的人沒有之前多了，林清又想早點租個鋪子，這樣夏天不曬冬天不冷，他們的東西多也能鋪擺開了。
因為今天要上涼菜，就走得早了一些，趁著早市人多先賣一下試試。
林清一來就先把他的涼菜筐子給鋪擺開了，十來種涼菜擺的整整齊齊的，他們一來就有人在排酸梅湯和涼皮了，現在一早天不熱，他家螺螄粉也數這會兒賣得最好了。
林清讓后面干雜活的婆子今天幫他賣螺螄粉，他今天就專門給人家調涼菜，離開了火爐子倒是涼快了不少。
林清抱了個木盆，攤子上每樣菜都夾了一些出來，各種料汁一拌，最后在來上一撮香菜，看起來了紅艷艷的很是誘人，聞起來也很香。
“小花，過來幫我一下。”
“哎！”
今天一早林清讓他二姐兒幫他摘了不少的楊樹葉子，洗出來給帶了過來，“小花，你手上拿樹葉子，我往上面夾菜，你幫我給客人發發。”
秦小花嗯嗯點頭，這楊樹葉子不小的，每一個比大人的巴掌都大。
林清抱著他的涼菜盆子，秦小花跟在他身旁拿著楊樹葉子，林清給楊樹葉子里上夾上一筷子涼拌菜，然后讓秦小花遞給人家。
“大家嘗嘗我家的涼拌菜。”
“林老板原來是弄涼菜呀，我還以為你那么多菜是準備煮螺螄粉里面呢。”
“不是，是我新的涼拌菜，大家嘗嘗咋樣。”
反正他家現在有人在排隊，林清抱著盆子發了起來，楊樹葉子上包的有一口，給大家嘗嘗味就行了。
他今天第一次放了芫荽，有的人可能吃不慣，他還特意解釋道：“今天加了一味香料，叫芫荽，是我從縣城商人那買過來的，大家嘗嘗吃習慣不，要是不喜歡買得時候可以不要。”
林清一盆涼拌菜沒一會兒就發完了，還有不少人沒拿到，林清也不在發了。
剛試吃的時候，有人一臉驚喜，有人微微皺眉，果然這加了芫荽的涼拌菜不是每個人都吃習慣的。
等林清發了一圈試吃下來了，已經有人迫不及待地問了，“林老板，你這涼拌菜怎么賣呀！”
林清拿了家家戶戶都有的粗瓷碗，“八文錢一份。”
林清話還沒說完呢就有人說：“林老板，你這八文錢一份也太貴了吧，那胡瓜蘿卜這些便宜菜，三文錢都能買好些了。”
林清笑了笑，“大家聽我說，雖然里面有便宜菜，但這里面也有不少貴菜呀，蓮藕，面筋，豆腐都是貴菜，豬皮凍還有炸豬皮，這些還是我家特有的。”
“就算是有貴菜，但八文錢一份也太貴了吧，在說了這涼拌菜誰家不會呀，干嘛還要出來買呀。”
林二姐兒見有人起哄就說了兩句，“是家家戶戶都會弄，那也得弄得好吃呀，要不然我們還做什么生意呀。”
“大家聽我說完，八文錢，這個碗自己夾，能夾多少是多少，夾完我來給大家拌。”
旁邊排隊買涼皮和酸梅湯的客人驚訝了一瞬，“什么，讓自己夾，夾多少是多少？”
“我還是第一次見這么做生意的，倒是挺稀奇的。”
“老板意思是我要是專挑貴的夾，那也賣？”
別說周圍的客人議論紛紛的，就連林二姐兒也愣了一瞬，“三兒，你咋這么做生意呀，這不是要賠死了。”
“沒事的二姐。”
林清早就算好的成本，他家的菜里面有便宜菜有貴菜，而且就普通的家里的粗瓷碗也不大，就算是夾得冒出來撐死了也就四五文，他有的是賺頭。
在說了也不是每個人都喜歡吃那些貴菜，有的菜便宜但有的是人喜歡吃。
“大家要是想買回家拿碗，早來早挑。”
林清話音剛落就有不少人趕緊回家拿碗去了，沒見過這么做生意的，老板竟然讓自己挑，夾多少都是自己的本事。
離街上近的劉伯趕緊回家拿碗去了，他幾天原本是過來買涼皮的，但他剛嘗了林清弄得涼拌菜，確實比自己家里弄得好吃，還有那什么芫荽，吃起來有股特殊的香味。
等老劉跑過來的時候，前面已經有四五個人在排隊了，讓選菜的碗是林清從自家帶的，四五個碗就夠了，想吃啥自己挑選。
這種賣法很是新奇，第一個客人看著這么多菜每個都想來上一筷子，挑著自己喜歡的菜夾了冒尖尖的一碗。
林清給接了過來，“蒜汁要嗎？辣椒要嗎？芫荽要嗎？”
這冒出頭的一碗往木盆里一倒不少呢，林清問好之后麻利地給人家拌了起來，然后再給倒人家帶的碗里。
沒多久他的自選涼菜攤子前面就排了不少人，雖然對他家涼皮生意有些影響，但過兩天就好了，總有人喜歡吃涼皮的，今天因為是第一天他家新鮮這個賣法，人自然多了些。
輪到老劉的時候他也挑著自己喜歡的菜夾了滿滿一碗，林清給接了過來，“劉伯來了。”
老劉在等的時候和林清閑話了幾句，“林小哥兒，你這涼拌菜咋整的，這么好吃，確實和自己家調的味兒不一樣，自己家拌不出來這個味兒，對了，那個芫荽多給我夾點。”
“哎，好嘞。”
林清麻利地把涼菜給拌了出來，這粗瓷碗滿滿的一碗倒在家里的大碗里面也有一平碗了，分量不算少了。
林清的涼拌菜自然味兒和家里拌出來的不一樣，單是打底的料汁和辣椒油他都花了不少的功夫調拌，里面加了一些辛香料調味，但看是看不出來的，也就是普通的辣椒油的樣子。
秦小花就跟在林清的身旁幫忙收銅板，八個銅板點清楚了就扔到錢匣子里，嘩啦啦的銅板聲聽起來格外的動聽。
林清的涼菜味道好，賣法也新奇，隊伍排了老長，今天第一天試賣帶過來的菜并不多，沒一會兒就賣得差不多了。
有的人有本事夾菜的時候能摞老高，只要不掉就行，引得不少人伸頭看熱鬧，林清的涼菜攤子前吵吵嚷嚷的都是說話的聲音。
林清見剩下的菜不多了，用一個籮筐夾了些菜出來，等晌午了給學堂那邊也送過去一些，學堂幾個小子想吃啥都是提前一天訂好的，今天弄了涼菜給他們送一些嘗嘗。
林清今天弄得菜半個時辰不到就賣得一干二凈，不少人還端著碗沒有買到，“咋賣這么快呀，林老板，你明天多帶一些過來。”
“行，今天第一天賣沒敢弄太多，明天一定多帶點。”
見今天的涼菜沒了不少人紛紛排涼皮去了，今天排涼皮的隊雖然短了一些，但一直都沒少人，丁小貓也沒閑著，來了就一直給人家拌涼皮。
林清擦了擦額頭的汗，今天的涼菜生意出乎他意料的好，他今天帶的菜不算少了，都是滿滿的一竹筐。
他家種菜肯定是不夠用的，今天回去了再在村里收一些，豆腐豆皮這些還去找葉哥兒買，蓮藕只能在鎮上買，反正能在鄉下買到的都比在鎮上買便宜多了。
“小花，累不累？”
秦小花笑得露出小尖牙直搖頭，“不累。”
林清笑了一聲，從錢匣子里抓了一把放在秦小花的小背包里，“去隔壁買些炸糖糕和菜角過來。”
“哎！”
秦小花跑著去對面攤子買糖糕菜角去了，賣糖糕的是一對老夫婦，秦小花端著自家碗過來的，“爺爺，我要六個菜角，六個糖糕。”
“哎，好嘞。”
菜角五文錢一個，里面是韭菜雞蛋粉條餡的，糖糕八文錢一個，里面是放了糖的，這又是白面又是糖和油的，賣得自然貴了一些。
普通人家也就偶爾能吃上個，多是富裕家的小孩出來買這些東西。
秦小花乖乖在一旁等著人家給她炸，她自從跟著林清來鎮上，小零嘴都沒有少過，她自己有銀子不說，林清還會時不時地在街上買各種小吃食。
秦小花沒一會兒就抱著碗回來了，林清坐在小凳子上等著呢，他下手捏了一個炸得圓鼓鼓的菜角，“去給你姑丈吃一些。”
“哎。”秦小花抱著碗讓老朱拿。
小丫頭喜歡吃甜的，回來后就和林清坐在一起吃了起來，油炸糖糕糯唧唧的，外皮酥脆，里面咬下去還流著糖心呢，秦小花最是喜歡了。
林清則喜歡吃菜角，皮薄餡多，韭菜香味濃郁。
林清吃了一個菜角擦擦手就過來接丁小貓的班，“小嫂子，你也去吃去，一會兒涼了就不好吃了。”
“哎。”
幾個人替換著把買回來的糖糕菜角給吃了，最后一個糖糕丁小貓端給了林清，“三三，你的糖糕還沒吃呢。”
“小嫂子，你幫我掰一半，太甜了。”
油糖混在一起，林清覺得有點膩味，就他一個人不咋喜歡吃的，其他人都喜歡，這油呀糖呀的可都是好東西。
林清吃了半個，剩下半個給秦小花吃了，小丫頭可喜歡吃糖糕了。
林清現在得了空了，哪邊的忙都去幫一下，收了攤子了就去給學堂那邊送飯，秦釗的是家里的飯菜，任誰天天吃家里的攤子都會吃膩的。
騾車在陰涼地沒等多久，就有幾個十來歲的小子跑出來拿東西了，每個人臉上都帶著傻笑，“林小嬤，你來了。”
林清把東西給拎了下來，“今天新弄了涼拌菜，你們嘗嘗。”
“哎，林小嬤你太好了！”
秦釗也接過來了他的食盒，林清伸著頭笑著和他說話，“給你買了兩個菜角。”
秦釗嗯了一聲，和那幾個小子一起進學堂去了。
第76章
現在留下來吃飯的有七八個人, 陸懷玉依舊吃他最喜歡的螺螄粉，幾個人每次都會訂酸梅湯，林清干脆每次都送一桶過來。
剛好他們學堂是有口水井的，直接吊在水上面敗一下, 在提出來的冰冰涼涼的, 林清送得多, 不僅他們幾個小子喝, 就連老夫子也每次給送一壺過去。
幾個人圍坐在院子里的石桌子旁吃飯, 今天林清給他們送了滿滿一大盆菜, 還有人從家里帶了點心也給擺了上來。
秦釗的飯食也拿了出來, 米飯, 涼拌豬肝，清炒小吊瓜，還有林清特意給他買的兩個菜角。
陸懷玉已經嘴巴里塞了一口涼拌菜，他嘗了一口眼睛亮了起來，“唔！這個真好吃！”
幾個人紛紛下筷子吃了起來，里面有種綠色的碎葉子不知道是什么東西，陸懷玉格外的喜歡, 夾著菜停不下來。
“好吃, 好吃。”
本來夏天就熱, 熱的飯食更是不想吃, 這啥都有的涼拌菜吃起來格外的清爽。
陸懷玉見秦釗在吃菜角，他伸著筷子也想吃，“給我吃個唄。”
秦釗把他的爪子給打一邊去了，“想吃自己買。”
陸懷玉噘了噘嘴, “小氣。”
但今天一大盤涼拌菜被幾個半大小子吃了個干凈，陸懷玉捂著肚皮打了個嗝, 要是在家他覺得飯沒啥味道，還是出來搶著吃的飯最好吃。
“秦釗，這里面那個有點奇怪的綠葉子是啥，奇怪的好吃。”
“芫荽，大月國那邊過來的。”
“哇哦，難怪之前沒見過，好吃，我明天還要吃。”
“我也要，我也要，秦釗你也幫我訂一份。”
幾個半大的小子紛紛讓秦釗幫他們訂一份，自己家也能弄涼拌菜，但里面的花樣少不說，還沒有人家弄得好吃。
剛開始秦釗因為是從鄉下過來的，或多或少受到排擠，秦釗倒是沒放在心上，他是過來讀書的，又不是過來交朋友的。
陸懷玉喜歡擠著他玩，不時地過來請教一下，漸漸地不少同窗對秦釗友善了不少，秦釗依舊和以前一樣，對人家愛答不理的，只有有人說要買吃食兒了他才和人家搭上兩句話。
這邊幾個半大小子吃了飯就在學堂里打盹，孔方明回到家就沒有那么好受了，他頂著大太陽一回來就看見就他娘冷著個臉坐在堂前，孔方明不由得縮了下脖子。
孔方明低著個頭進了屋子，他還沒說話呢就被孔賀氏拎著雞毛撣子狠抽了起來，打得孔方明嗷嗷嗷叫了起來，“你敢在外面賒賬，你是覺得咱家日子好過了是吧！”
孔方明抱著腦袋來回躲閃，“娘，我啥時候賒賬了，冤枉啊！”
“你還嘴硬，你還嘴硬，人家飲子鋪都拿著條子找咱家了！”
孔賀氏都要氣死了，她剛開始也是不信的，什么飲子能欠了三兩的銀子，一問才知道是她兒子請整個學堂的人喝飲子不說，還往里加了冰，這可把她給氣死了，只能說過兩日就還過去了。
孔方明被在院子被打得嗷嗷叫，路過的兩個小丫鬟趴在院門口往里看熱鬧，見孔方明這副猥瑣樣捂著嘴笑了起來。
孔賀氏聽見了氣得拎著雞毛撣子過來，追著兩個小丫鬟也打了幾次，“好呀，你們這些小賤人，也會看人下菜碟，我們二房在落魄，那也是正兒八經的主子，輪到你們這些小蹄子在這看笑話！”
孔賀氏本來就被大房壓了一頭，在孔家的日子并不好過，現在連兩個小丫鬟都敢笑話他們了，這可把她給氣死了。
孔賀氏怒氣沖沖回了院子，孔方明縮著個脖子不敢說話，她只能把了頭上唯一的銀簪子扔給了院子里婆子，“去當了去。”
那老婆子拿著銀簪子沒有走，這銀簪子這么細能當一兩銀子就不錯了，“二夫人，這也不夠三兩銀子呀。”
孔賀氏又翻出了兩錠銀子扔了過去，“去去去！”
院子里的婆子這才撿起地上的銀子走了，孔方明這次被打得不輕，身上挨了好幾下，他心里把他討厭的人給默念了一個遍，陸懷玉，秦釗，孔富貴，還有大房那個死老太婆。
孔賀氏看他這副樣子心里氣不打一出來，她伸手點著孔方明的額頭，“你真當自己是孔家的二少爺了，這孔家上上下下誰把咱當正經主子了，你也敢這么大手大腳的花！”
孔方明一把推開了他娘的手，惡狠狠地說道：“我也是孔家的少爺，憑什么這孔家的富貴不是我的！”
孔賀氏哼了一聲，“除非大房的死絕了，這東西才是你的。”
“那就讓他們死。”
孔賀氏不相信自己聽見了什么，“你說啥？”
“讓他們死啊，讓他們都死！”
孔賀氏趕緊捂住他兒子的嘴，“你在胡說什么，小聲點。”
雖然她也想讓大房那個死老太婆死，但就算是她死了，這孔家的東西都是孔富貴的，就算是孔富貴死了，那還有金瑤肚子里那個崽子呢。
但孔方明的話明顯在孔賀氏心里留下了種子，要是都死了就好了。
下午的時候孔方明在學堂里坐都坐不住，他疼得呲牙咧嘴地，被陸懷玉看見了還嘲笑了他幾句，氣得他和陸懷玉打了起來，還是秦釗眼疾手快拉過來了陸懷玉，要不然陸懷玉臉上都得被挖一道。
兩人今天都被罰在外面抄書，就連秦釗都差點被牽連到，陸懷玉哼了一聲，孔方明今天是瘋了嗎？
這事林清并不知道，林清回家吃了飯就開始點今天賺了多少銀子，刨出成本和給他二姐、小嫂子的分紅，今天竟然賺了快三兩的銀子，林清蠻高興的，攢了銀子他就去租一間鋪子。
下午林清教書，林二姐兒則挑著扁擔在村里收些胡瓜萵筍這些能涼拌的蔬菜，丁小貓則在院子里給林清做新衣裳。
幾個人各自忙著自己的，丁小貓很是高興，之前他下午一般沒啥事，剛好林清昨天買了布料回來，三身衣裳夠他做上好幾天了。
他心里偏袒林清，自然是先給林清做出來，這次沒給林清做成短褐，這塊布料好，丁小貓給做成了袍子，林清沒有袍子，這怎么行呀，以后走親戚什么總不能都穿著短褐。
在說了，他家二姐兒過些時日就要成親了，剛好可以穿著新衣裳去。
午后的院子里很是安靜，太陽照著大椿樹落下一片陰影，幾個小家伙都坐在小凳子上背著手在讀書。
林清現在改了寫字的方式，之前都是讓幾個小家伙在地上寫，現在篩了細沙出來，讓他們在高凳子上寫字，這樣就不用彎著腰了。
就在林清拿著書本讀書的時候，村長帶著兩個官差還有家里兩個小子過來了，田村長對林清很是客氣，“清哥兒正忙著呢。”
“哎，村長這是來收賦稅的嗎？”
“唉，輪到你家了。”
林清讓幾個小家伙自己先寫字，他帶著人稱他家糧食去了，兩畝的稻子收了四百斤多一些，一畝麥子收了兩百斤。
朝廷要抽兩成的賦稅，村長讓大壯二壯舀糧食，門口停著牛車呢，上面已經堆了一些了，是其他家交的賦稅。
村長和林清打了招呼就走了，“要是以后你家秦釗考中了秀才，這賦稅就不用交了。”
一個官差隨口說了句，“秀才哪是這么好考的，這附近十來個村子就只有一家不用交賦稅的。”
“大人您不知，秦家小子今年考中了咱縣的頭名童生，這每個月還從咱鎮上領兩斗米呢，說不定明年就能考中了呢。”
兩位官差看林清的眼神都不一樣了，臉上的表情明顯客氣了不少，走到時候還和林清打了招呼才走的。
林清看著他家本來就不多的糧食又被舀走了不少，他嘖了一聲，現在就剩三袋米，一袋半的麥子，三畝地交了賦稅就剩這么多了。
要是沒有其他的營生，這些糧食就他們三個人都不夠吃的，普通人家只能把米給換了雜糧回來吃，能吃飽就不錯了。
林清又想起了李桂枝，秦二有時候還出去給人家拎泥蓋房子，就這樣她家日子都緊吧，以前能給秦釗和小花口吃的，是真心對兩人不錯了。
還好秦釗每個月從鎮上能領兩斗米回來，兩斗就是六十斤，不少了，足夠他家每個月不用買糧食都夠吃了。
兩個官差出來了又去了下家收賦稅，兩個官差沒事閑聊，“這個哥兒還識字呢。”
“可不是嘛，帶了我們村里的幾個哥兒女娘一起讀書識字，跟不收銀子似的，平時送些自家的瓜果蔬菜過去就行了，他家小孩能考中童生，少不了清哥兒的功勞。”
村長笑著說道：“人家還只收哥兒女娘，小子給銀子都不收的，我家有個丫頭想送過去，人家太忙了就不收了，真的是可惜了。”
“這哥兒倒是不一般呀。”
幾人說了幾句閑話接著收起了賦稅，只有等收了賦稅才能自行買賣。
秦大家的賦稅也交了，他家也是三畝地，這賦稅一交糧食都不夠吃的，秦蕓卻很高興，“娘，明天咱拉了糧食去鎮上賣，你說了要給我扯身緞子做衣裙的。”
趙秋霞有點不想接她的話茬，真后悔當初答應這丫頭給她買緞子，這糧食都不夠吃的，哪有閑錢給她買緞子呀。
見趙秋霞不應聲，秦蕓不高興地扯了扯她，“娘，你答應了的。”
秦大咳了一聲，“你這丫頭怎么不懂事，糧食都不夠吃呢，還買的，你的舊衣裙穿穿就是了。”
“不行，我就要買！”
趙秋霞既想把閨女打扮好看點好相看，又舍不得花銀子，“那要不把你的銅鏡給當了吧，娘就給你扯緞子。”
“不行！”
秦蕓舍不得她的銅鏡，全村的女娘就她一個有銅鏡的，這可把其他家的哥兒女娘羨慕壞了，她怎么能當了呢。
“不當就不扯布料，你自己看著辦。”
趙秋霞也板起了臉，這丫頭真是的，總不能因為她要穿緞子就全家餓肚子吧。
秦蕓沒法，她沒穿過緞子的衣裙，只見過去她舅老爺家做客的女娘穿過，還有林清那個小賤人也穿過，憑什么就她不能穿了，她咬咬牙應了下來。
第二天一早趙秋霞和秦蕓就挎著籃子去了鎮上，先當了銅鏡，這面銅鏡做工不算精美只當了二兩銀子。
秦蕓很是不舍，但想著能穿上緞子裙子了心里這才好受些了。
兩人在集市逛得時候看見了林清的攤子，排了三串長長的隊伍，里面賣吃食的全都是她家討厭的人。
秦蕓看著秦小花手上的銅板一把一把往木匣子里放，她心里很是嫉妒，她嫉妒林清長得比她好看，嫉妒秦小花穿的好，日子過得比她好。
母女兩心里都不舒服，趙秋霞拍了拍秦蕓的手，“閨女，你一定要嫁個好的，那林二姐兒雖然嫁到了鎮上，但怎么說也只是個屠戶，你難道還比不上那林二姐兒。”
“知道了娘。”
兩人看了一會兒就走了，朝著布鋪走了過去，秦蕓挑了一匹水紅色的緞子，上面還有纏枝花樣，二兩銀子都不夠花的。
趙秋霞讓她換一匹，秦蕓不肯，最后還得往里補貼了些銀子。
秦蕓抱著這匹緞子很是高興，出來的時候不小心撞到了人家身上，秦蕓一個踉蹌差點跌倒。
孔富貴張嘴就要罵，一看是個俊俏的小娘子忙臉上帶笑，“對不住，對不住。”
秦蕓有些不好意思，對面的人一身的上好的綢緞，腰間還掛著玉佩，一看就是有錢人家的公子哥。
孔富貴今天原本是過來給小情人挑布料的，沒想到遇到了個荊釵布裙的鄉下小娘子，他后院那些濃妝艷抹的姬妾看多了，猛得一見穿成這樣的別有一番風味。
秦蕓抱著布鋪紅著臉走開了，趙秋霞也眼珠子丟溜溜地亂轉，孔富貴還伸著頭往這邊看呢。
林清今天生意依舊很好，他現在的生意已經不能用很好來形容了，只能說是火爆，現在涼菜生意比涼皮都好。
喜歡什么自己挑什么，能拿多少是多少，而且林清這有芫荽，不少人特別喜歡，今天林清帶的菜多，一竹簍賣完了就從后面上新的，快賣完的時候隊伍還老長呢。
林清只好吆喝道：“沒多少了，沒多少了，大家明天在來。”
“老板，你怎么又賣完了。”
林清也沒法，他今天特意多帶了一倍的量過來，哪里知道還不夠賣的，那就明天在多帶些過來，趁著這個夏天趕緊多賺些銀子。
這涼拌菜估摸著沒多久街上就會出現其他家，但好在他的調料都是他家特有的，還有他家的芫荽，豬皮凍這些，都是其他家沒有的。
沒兩天果然集市上也出現了賣涼菜的攤子，和林清這邊的菜品差不多，也是讓客人自己選，林二姐兒見了有些生意，“哼，就是在學我們。”
“沒事，做生意嘛，各憑本事。”
盡管集市上出現了涼菜攤子，但林清的生意依舊很好，每天涼菜涼皮這些都是供不應求，還有一些富貴人家的小廝拎著食盒過來買的。
金瑤挺喜歡林清賣得吃食的，時不時地就會讓小廝買一些回來，她正在小桌子上吃飯呢，小六子就溜了過來，“少夫人。”
“臉怎么了？”
“沒，沒事，前兩天少爺在青樓和人家搶姑娘，沒搶過就拿我們出氣。”
“紅兒，去拿一瓶藥酒給小六子。”
“多謝少夫人了。”
小六子很是感動，他家大少爺不拿下人當人看，他一個小廝不僅被主子欺負，就連那些資歷老的也會欺負他，也就少夫人對他好了。
“少夫人，最近大少爺又看上了個姑娘。”
金瑤聽了筷子頓了一下，她臉上露出嫌惡之色，“買回來就是了。”
“這次不是煙花之地的女子，是一個鄉下的姑娘，長得頗有些姿色。”
“少讓他去招惹人家好人家的姑娘，多帶著他往青樓里去。”
“少夫人這次不一樣，那家看著對大少爺也有意思，看著母女兩是貪財的，大少爺還讓人往她家送過幾次東西。”
金瑤聽得有些頭疼，現在家里雖然小妾多，但都是安分的，她現在懷著身孕，要是弄過來個不安分怕對她的孩子不利。
“哼，找機會給那家說清楚，孔富貴家里小妾都有六房，看她還愿不愿意。”
“知道了，少夫人，說起來這家和之前的林清還有些淵源，也是秦家的，是老大家的閨女，只是沒有林老板拎得清。”
金瑤哼笑了一聲，“倒是有點意思，這富貴不是她想拿就能拿的。”
金瑤雖然沒見過林清，但她卻聽紅兒說過幾次，是個長得很極為標致的寡夫郎，而且現在生意也做得紅火，沒見過這么會做生意的。
金瑤打心眼里挺喜歡林清的，甚至還有些羨慕，她要是能像林清這樣自由就好了，她也是個喜歡做生意的，但她父母看重男孩，只想著給她找個富裕人家，對自己生意有幫助，孔富貴她實在厭惡。
“紅兒，明天一早陪我去街上逛逛。”
“小姐，這街上都是人要是撞到就不好了。”
“沒事，在這院子里待久了憋悶。”
金瑤想去看看林清長什么樣子，如果可以她也想和林清一樣擺個小攤子，而不是被困在這個小院子里。
金瑤一早就梳妝起來，頭上帶著帷帽，讓小廝抬了輕便的竹轎就出去了，等到了人多的集市她就下來走走，熱鬧的集市讓她嘴角都忍不住勾了起來。
紅兒扶著她避開人群走，老遠就看見了有不少人在排隊，不用想也知道是林清的小攤子了。
金瑤走了過來就看見一個漂亮的寡夫郎臉上帶笑麻利地給人拌東西，他身邊站著個可愛的小丫頭。
金瑤看愣了一瞬，難怪孔富貴那個色胚能看中人家，果然生得很好看，雖然穿著短褐但也難掩容貌。
整個攤子在忙碌的都是女娘和哥兒，每個人看起來都干勁十足，臉上還帶著笑，她還看見了小六子口中的林二姐兒，那個敢追著孔富貴滿大街跑的女娘，正擼著袖子給人家打飲子呢。
金瑤不知不覺在這站了挺久，直到林清都注意到了她，“這位夫人，是想買什么東西嗎？天熱，我要給你弄了。”
林清見這位夫人挺著個肚子，這人又多要是被撞到了就不好了。
“我想要兩份飲子。”
“行，二姐，給這位夫人先打兩份飲子。”
“哎，知道了。”
林二姐兒麻利地給打了飲子，“帶竹筒的四文錢。”
紅兒從荷包里掏了幾枚銅板遞了過去，眼神還不住地往林二姐兒的身上瞄，這也不丑呀，就是個子高了不少，聽小六子說和隔壁攤子的屠戶已經訂婚了。
金瑤很是喜歡林清的小攤子，每個人都很熱情，干起活來也麻利，她還沒走到街頭呢，家里的小廝就慌慌張張找了過來，“少夫人，不好了，老夫人她從假山上摔下去昏迷不醒了！”
金瑤忙趕回家去了，孔家是做布匹生意的，家里的生意都是她婆母在打理，平日里對她也算是寬厚，怎么突然就摔下來了。
孔家現在亂成一團，孔富貴也被揪了回來，現在正趴在床邊哭呢。
孔家的生意現在無人接手，孔富貴又是個只知道吃喝玩樂的花花公子，只能由金瑤先接手過來，看著手上庫房的鑰匙，金瑤還有些愣神，她現在成了孔家的大夫人了。
林清的生意卻一天比一天好，他的變蛋也做好了，先弄了個胡瓜拌皮蛋給家里人嘗嘗，林二姐兒很是喜歡，丁小貓吃了一口就跑外面有些反胃。
“啊，小嫂子，這么難吃的嗎？”
林清忙追上來給他遞了碗水漱漱口，丁小貓搖了搖頭，“沒有，就是有些奇怪吃不慣。”
屋里的林二姐兒又夾了一筷子，“我覺得挺好吃的呀。”
秦小花嘗了一口也嗯嗯搖頭，“小嬤，這東西不好吃。”
林清噗嗤笑了一聲，這變蛋就他和他二姐愛吃，這道菜本來就是個下酒菜，最適合夏天吃了。
丁小貓漱了口又忍不住想吐，放下筷子又跑了出去，“小嫂子，你咋了。”
“不知道，胃里不舒服。”
“是不是天熱吃壞了肚子了，一會兒咱去看看。”
“不用，就是有點想吐。”
丁小貓沒吃幾口飯，林清怕他有事吃了飯忙帶著他一起去郎中那看看咋了這是。
郎中給搭了脈，“無妨無妨，有孕了這是，已經有一個多月了。”
林清啊了一聲，丁小貓也有些發愣，“有……有孕了？”
反應過來的林清很是高興，“小嫂子，你有孕了！明天咱不去擺攤子了，咱回家一趟！”
第77章
林清帶著有些呆愣的丁小貓回了家, 丁小貓自己都不太相信的，怎么突然就有了，他成親兩年了都沒有有孕，這孩子就突然有了。
林二姐兒正在院子里澆菜呢, 看見兩人回來了忙問了句, “嫂子她怎么了？”
“嫂子他有小寶寶了！”
“哈？真的假的！”
林二姐兒趕緊從菜園子出來了, “那豈不是有小侄子了！”
秦小花也跑了過來, “小嬤, 你是有寶寶了嗎？那小花是不是要當姐姐了？”
丁小貓臉上露出溫柔的笑, “嗯, 小花要當姐姐了。”
秦小花跳了起來, “唔唔~小花要當姐姐啦！”
林清也很是高興，“二姐，明天不出攤了，明天咱回家一趟。”
“行嘞。”
第二天一早幾個人就起來了，林二姐兒趕著騾車先和林清去了鎮上買東西，順帶把秦釗送去上學。
兩人到了鎮上先找了老朱，說了今天不擺攤子了, 要回娘家一趟。
老朱一聽丁小貓有孕了, 也忙割下了一吊肉, “拿給嫂子好好補補身子。”
“朱大哥, 不如送小嫂子一副豬肝，聽人家說豬肝補氣血。”
老朱忙把一副豬肝拿了出來，“肉和豬肝一起拿回去，給嫂子好好補補。”
林二姐兒高高興興地給接了下來, 反正都是一家人，過不多久她也要成親了。
林清又在鎮上扯了布料, 他娘和他小嫂子各一身，又買了一封點心，一封紅糖，雞蛋也買了一籃子。
等到家的時候丁小貓看見了，直怪林清買得太多了，林清只是嘿嘿笑了兩聲，“這哪里多了。”
林清又跑他家后院給抓了只小公雞，他養的雞已經長成了，母雞一天能下個七八個雞蛋呢，小公雞也能宰了吃了。
丁小貓不想讓他帶，林清就說他想吃雞，回去了弄個燉雞吃，丁小貓這才讓帶上了。
一行人趕著騾車歡歡喜喜地朝著大柳子村而去，幾人剛走到村口就看見了林大娘在村口納涼了，林二姐兒隔老遠就喊了起來，“娘！娘！”
林大娘一看，呦，這不是她家那幫子小的回來了，她喜不自勝忙迎了過來，“咋突然回來了，今天不去鎮上做生意了？”
“娘，你快點坐上來，等你坐好了我就告訴你。”林二姐兒拉住了騾車，讓林大娘坐在了前面，“嫂子他有孕了！”
“啥！真有孕了！”
丁小貓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一個多月了。”
林大娘高興地直拍大腿，“快快快，快回家去，外面日頭熱。”
“哎！”
林二姐兒趕著騾車朝村里走去，路過村里的時候幾個納涼的婆子打了聲招呼，“回來了。”
林大娘臉上掩飾不住的高興，“回來了，回來了，都回來了。”
有好事的婆子伸著頭往騾車上看，林二姐兒已經趕著騾車走遠了。
“呦，我剛看見了，帶回來不少好東西呢，還捆了一只雞呢。”
“聽說林清在鎮上做小生意，咱村里人去鎮上看見，那生意可好了，聽說隊都排了老長了。”
“你說這林大娘真有福氣，老大在家種地，娶個夫郎也是個沒那么多事，現在老二要嫁鎮上了，老三又做個小生意，家里還有個童生，你說咋啥好事都讓他家給攤上了。”
“誰知道呢，以前她家日子過得最差了，名聲也最差了，怎么這日子就突然好起來了。”
“哼，那又怎么樣，她家老大都成親小三年了，連個孩子都沒有呢，總不能啥好事都是他家的吧。”
林二姐兒趕著騾子回到了家，林大娘先跳了下來，扶著丁小貓小心下來了，“慢點，慢點，這頭三月最是要緊了。”
“娘，我沒事，大牛呢？怎么沒看見他？”
“這會兒估計在地里鋤草呢，一會兒就回來了。”
林清也帶著秦小花下來了，他拎著竹簍進了堂屋，秦小花就乖乖跟在他屁股后面。
“娘，我趕著騾車找我大哥去。”林二姐兒扯著騾子的韁繩就出去了。
林大娘扶著丁小貓進了堂屋，生怕磕到碰到，又忙前忙后地給幾人倒水，抓炒貨，又拿了飴糖給秦小花，“小釗呢，今兒咋沒一起跟著過來？”
“娘，秦釗他今天還要上學堂呢。”
“哦，對對對，忘了這茬了。”
林清把背簍的東西一一拿了出來，“娘，朱大哥早上給了肉和豬肝，這布一匹是你的，一匹是買給小嫂子的。”
“你這孩子，又帶這么多東西回來。”
“這不是小嫂子有孕，我高興嘛，再說了都是自家人。”
沒一會兒林二姐兒就趕著騾車回來了，騾車還沒停穩當呢林大哥就跳了下來，“貓兒，真有了！”
“嗯。”
這可把林大哥給高興壞了，“我要當爹了，我要當爹了。”
林大娘笑著打了他一下，“看你那沒出息的樣兒。”
林清已經磕上瓜子了，還給秦小花抓了一把，“吃。”
看著一家人其樂融融的樣子，林清臉上也帶著笑容，他磕了一把瓜子，這會兒天也快晌午頭了，他拍拍手準備做飯去了。
“大哥，我帶了只雞，你幫我給收拾出來唄。”
“大哥，大哥！”
林大哥一臉傻笑地正粘著看他的夫郎，林清叫了兩遍他才反應了過來，“哎，我這就去，這就去。”
林大哥只顧著笑了，出堂屋的時候腳絆在門檻上差點把自己給絆倒了，丁小貓看他這副沒出息的樣子笑出了聲，林大哥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腦袋，嘿嘿~
林二姐兒也過去幫忙洗菜了，丁小貓閑著沒事也想過去干活，被林大娘給按下了，“你在這和小花玩，我去看看。”
林清晌午炒了雞子，又弄了個糖醋咕咾肉，炒豬肝，涼拌萵筍，見菜園子里的葫蘆長成了，又給蒸了一大鍋葫蘆粉條包子。
趁著沒上桌呢，林大娘盛了一大碗雞子出來，“下午是不是還要回去呢，給小釗帶回家吃。”
“行，娘先放一邊，我回去的時候捎帶走。”
熱氣騰騰的大包子和菜端上了桌，一家人高高興興吃起了飯。
吃了飯就坐在堂屋說閑話，林大娘說道：“現在貓兒有孕了，這擺攤子的活計先不干了，就在家歇著。”
林清點了點頭，“嗯。”
丁小貓一聽不讓他出去干活了，他臉上的笑立馬下去了，“娘，我想去。”
他跟著林清干活很是高興，他現在一天能掙個一百多個銅板呢，這還沒算一個月一兩銀子的工錢呢，而且他喜歡林清，想粘著他一起干活。
“貓兒聽話，現在天正熱，娘在家照顧你。”
林清也勸道：“小嫂子，你現在家，等過一兩個月我能買上鋪子里，你在過來，不如現在先讓我大哥過去幫我頂一段時日。”
林清算了算，他現在手上銀子不多，涼菜生意做了沒多久，現在手上有個三十多兩銀子，現在他開的小生意多，一天能凈掙個三四兩銀子，一個月差不多就能掙到租鋪子的銀子了。
丁小貓聽林清這么說才答應留了下來，“那你早點接我回去。”
“行的。”
等到天氣涼快了幾個人也該回去了，這次丁小貓留在了家里，林大哥跟著幫忙干活去了。
臨走的時候林大娘塞了三兩銀子給林大哥，“剛好，等你下次回來給娘背一些棉花回來，二姐兒的喜被也該做了，娘在家給做了。”
“哎，知道了娘。”
林二姐兒聽到提起她的婚事也不由得臉紅了起來，“哎呀，娘，你別說了，我們走了。”
“這丫頭。”
丁小貓也站在門口眼巴巴地看著一車人走了，他也想跟著去，要不然他在家住幾天，等大牛回來了在帶著他回去？
因為林大哥過來幫忙，等秦釗回來的時候林清和他商量了，讓秦釗先和他睡一張床，他的書案子先搬過來，讓他大哥睡堂屋的東間。
秦釗點了點頭進屋收拾東西去了。
林大哥過來接替了丁小貓調涼皮的活計，他不來不知道，這一來發現他弟弟的生意竟然這么好，一條街就數他家的生意最好了。
一旁的林清也上了他的新品——變蛋，一個五文，單獨配上拍胡瓜給弄上一盤菜，八文錢。
林清也是先拌了一份讓人家嘗嘗，這變蛋不是人人都能吃習慣的，這一嘗果然有人喜歡有人不喜歡。
老劉倒是覺得這胡瓜拌變蛋格外的香，一個變蛋五文，拌一份八文，不算貴，而且里面還有油炸花生米呢，格外適合下酒。
等排到他的時候他要了兩個皮蛋拌胡瓜，一共十三文，林清麻利地給他拌了出來，林清帶著揶揄地笑，“劉伯，你是不是又要下酒去了。”
“還是林小哥兒了解我哈哈哈。”
老劉端著一碗胡瓜變蛋回家去了，自己吃還覺得沒意思，叫了門口幾個好友一起下酒，有好東西大家都一起嘗嘗
這變蛋沒人見過，晶瑩剔透的黃色，吃起來很是特別，別說，這大夏天吃起來還挺消暑的，幾個人吃過紛紛問老劉這菜是從哪買的。
林清的變蛋名聲打出去之后，一天就能賣上二三十個，多是買回家當下酒菜的，多的時候一天能賣上四十來個。
林清剛開始還覺得自己的變蛋弄了不少了，這一看那三百來個變蛋也賣不了多久，忙又在村里里收了不少的雞蛋回來。
這天幾個人趕著騾車回來了，在村口碰見了乘涼的李桂枝，她正和村里人說閑話呢。
李桂枝現在已經不賣酸梅飲子了，賣了有一陣了，村里的人舍不得花銅板，生意沒有剛開始好了，她也就不賣了，現在家里就靠著秦二給林清做涼皮賺銀子。
李桂枝見林清今天回來的挺早的，和他打了聲招呼，“清哥兒回來了。”
“哎，二嫂在這乘涼呢。”
田大娘一臉笑意地提著籃子起來了，抓了一把炒貨往幾人懷里塞，“吃些炒貨，我家老二今天訂親了，過一段日子也要成親了。”
林清笑著說了聲恭喜，從騾車上拿了兩個青蘋果放在了籃子里，他還招呼了蘭哥兒過來，也給他懷里塞了兩個，“回家給你哥哥個。”
蘭哥兒兩只小手都抱不住的，呲著只扎了兩顆的小米牙笑著，“咯咯咯~”
林清被他給逗笑了，“二嫂，下午了帶著蘭哥兒過來玩。”
“行，你趕緊回家歇著吧。”
林大哥趕著騾車走了，蘭哥兒伸著小手嗯嗯地要去找他，小手里抱著的大青蘋果都滾在了地上。
李桂枝撿起了地上的蘋果，“下午在找你小嬤玩，你自己啃你的蘋果，哪那么多事。”
李桂枝抱著蘭哥兒坐在腿上，小家伙兩只手抱著大蘋果啃了起來，啃了半天了皮都沒有劃破，只在上面留下了亮晶晶的口水。
李桂枝笑了起來，扣了一塊皮下來，讓蘭哥兒抱著嘗嘗味，小家伙也不嫌酸，抱著大青蘋果嘬了起來。
明天秦釗放假休息呢，林清他們也不出攤要在家里休息兩天，林大哥吃了飯背著一大包棉花就準備回去，他想他的小夫郎想得緊，之前他夫郎在這的時候，他也是每次都過來接他回來。
林大哥趕著騾車走了，“三兒，我先回去了。”
“哎，大哥你慢點那，看樣子快下雨了。”
“哎，我走快些。”
林大哥趕著騾車走了。
這會兒天氣悶熱難耐，林清帶著幾個幾個小家伙還沒上多久課呢，天色就陰沉了下來，屋里更是黑得看不清東西。
林清一聲令下，“趕緊跑，看誰先回家！”
竹哥兒幾個小家伙啊啊啊爭先恐后地跑了出去，“肯定是我先到家的！”
幾個小家伙跟小鴨子似的跑回家去了，林清和他二姐把院子里的凳子都給收到了屋里。
這會兒沒上午那么悶熱了，天上黑壓壓一片，院子里也是昏黃一片，突然刮起的風扯著樹木的葉子恨不得把跟給拔了起來。
林清搬了個凳子坐在堂屋門口，秦小花和林二姐兒也都坐在那，林清拖著下巴在看外面刮風，要是他一個人的話他肯定是害怕的，但現在他二姐和小花都在呢。
“大哥應該早就到家了。”
“肯定的，騾車腳程快，一會兒就到家了。”
秦小花扯了扯林清的袖子，“小嬤，哥哥還沒下學呢。”
“沒事，夏天的雨來的快走得快，或許等他下學了就不下了。”
林清話音剛落遠處就打起了閃，林清和秦小花齊齊嚇了一個機靈，然后互相看了一眼又哈哈哈笑了起來。
沒一會兒豆大的雨點就落了下來，噼里啪啦地落在院子濺起一個個小土坑，一眨眼院子里就全濕了。
三個人齊齊地坐在堂屋門口看得起勁，風一掛雨水稍到了屋里，林清咦了一聲忙拉著凳子往后坐。
這會兒雨下得格外的大，成串的雨幕從瓦檐兒上落下，林清看得哇哦了一聲，“好大的雨呀。”
秦小花也學著他的樣子，“哇哦，好大的雨呀。”
大概下了有一炷香的時間，雨漸漸小了一些了，天氣也涼快了起來了，林清靠著門框接雨水玩，好了，這雨一下倒是省得他澆地了。
這雨下得挺及時的，既不用他澆地了，明后兩天也剛好不去鎮上，下這么大的雨這騾車也走不動。
眼看快到了秦釗下學的時候，這雨已經成了中小雨，一直淅淅瀝瀝下個不停，林清從后院放雜物的棚子里拿了身蓑衣出來，“我去接一下秦釗去。”
“小嬤，我也想去。”秦小花仰著小腦袋說道。
“你和你小姑姑在家等著，路上不好走，你跟著去了慢。”
秦小花只好乖乖待在了家里，林清的布鞋也給脫掉了，換上了雨天的木屐，這木屐高高的，走在泥巴上也不會弄臟了腳。
林清還背了個小竹簍，里面給秦釗帶了一身蓑衣，林清收拾好就出去了，林二姐兒有些不放心，“三兒，要不我去接吧。”
“沒事的二姐，這會兒雨不大了。”
林清背著背簍出去了，他第一次穿這種木屐有些走不習慣，他剛走出院子又折返了回來，“我還是穿平底的草鞋吧，弄臟了也沒事，走得還快。”
換上了草鞋走路總算是快多了，但沒走幾步呢鞋子上就裹了一層的泥巴，林清剛走到村口就把草鞋給脫了，反正這古代也不會兒有玻璃渣啥的，直接光腳走算了。
林清路過村口的時候就看見小河里的水都黃了，這場雨下得不少呢，就連旱地里都存了水。
林清穿著蓑衣帶著斗笠，手上還拎著他的草鞋，褲腿挽得高高的，他哼著歌朝鎮上走去，林清唱著唱著就不唱了，他窩槽了一句，“完蛋，這風咋還把苞谷給吹倒了，嘖，明天還得下地扶苞谷。”
林清兩只腳丫子都是泥巴，走到半路他就碰見了秦釗，“下學了？今天怎么這么早？”
“夫子讓早點回來了。”
秦釗是打著傘回來的，書包沒有帶回來了怕被雨淋濕了。
林清把蓑衣遞給了他，他都辛辛苦苦背過來了怎么也得穿穿，穿著蓑衣打傘，那不是更淋不到了。
秦釗嘴角抽抽，但還是接過來穿在了身上。
“哪來的傘呀，借你同學……同窗的呀。”林清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忙轉了過來。
“嗯，借的陸懷玉的。”
秦釗也是光著腳，手上還提著他的鞋子，林清看見噗嗤笑了一聲，他兩倒是有默契，都光著個腳。
這會兒雨小了一些了，不少去鎮上的人紛紛往村里趕路，看見秦釗披著蓑衣還帶著傘，不由得多看了幾樣，這人是不是個傻子啊。
兩人一起回到了家里，等兩人到家了雨都還沒停，走到村口一陣雨反倒潑了下來，林清窩槽了一句拔腿就朝著家里爬去，他一手拎鞋子，一手捂著頭上的斗笠，模樣有些滑稽。
秦釗都不知道該怎么說話了，無語……
兩人到家的時候林二姐兒已經把洗澡水都燒好了，“三兒，回來這么快呀，你咋光著腳呢，給你燒好洗澡水，趕緊洗洗澡換身衣裳。”
“哎，知道了二姐。”
林清去他屋里拿了干凈的衣裳出來，干脆在廚屋洗了起來，省得他往堂屋提水了，這雨還下著呢。
林清洗好澡終于舒服了，秦釗也打著傘去廚屋洗澡去了，等兩人都收拾好了，林二姐兒這才進屋做飯去了。
今天下雨了天黑得早，吃飯的時候就點上了油燈，林清喝了一口他二姐弄得雞蛋湯，“二姐，地里我看有苞谷被吹倒了，明天咱下地看看。”
“行，咱家種的苞谷還不少呢，要是倒得多了，大哥有得他扶了。”
夜里睡覺的時候涼快了不少，林清都覺得有點冷了，把春被給拉了過來，和秦釗一人一邊蓋著。
第二天天氣就放晴了，也沒前幾天的燥熱了，幾人吃了飯就扛著鐵鍬下地去了，林清就一畝旱地，苞谷種得不多，下地一看還好，倒得比他想象中的少。
這會兒苞谷已經比林清小腿都要高了，地里還有些黏，幾人挽著褲腿下去了，這回林清不敢在不穿鞋子了，地里還有上一茬的麥茬呢，這要是光腳踩上去扎腳。
“小花，你就別下來了，用不上你。”
“哎，知道了小嬤。”
地里苞谷吹歪的就給他扶正，用土在給固定一下，有的直接就折了，那就剔了其他兩株長在一起的，給移過來一株。
他家苞谷種的時候都是一個坑兩粒種子，而且中間都隔了五十厘米那么長的距離，這是最佳的種植距離了。
不僅他這么種，就連他大哥和李桂枝他也讓這么種，因為他發現有的人家貪多，苞谷種的格外的稠，這樣起風了不僅容易倒伏而且產量也低。
林清家倒伏的不多，沒一會兒就都給弄完了，趁著地皮松軟，干脆又把這一畝地的草給薅了薅。
幾人弄好就朝著村子走去，碰見了同樣下地回來的秦二，他肩膀上還扛著鐵鍬，看見林清了很是高興。
“清哥兒，我家的苞谷竟然倒得少，我家隔壁賴婆子家倒了一片呢，我一比我家的苞谷桿比人家家都粗呢，難怪不倒。”
“二哥，苞谷就按這個距離種，苞谷桿粗不容易倒伏，而且結出來的穗子還大呢。”
一行人說著話走在田間地頭，林清聽見有人在哭，一看這不是村里的李嬸子嘛，她家姑娘還跟著林清讀書識字呢。
李嬸子站在地頭直抹眼淚，“這可怎么活呀。”
林清一看李嬸子家的苞谷地成片成片的倒，種的太稠了，桿子細，昨天風大一吹就倒了，現在還算是幸運的呢，等苞谷抽天纓了，那會兒要是被風吹倒了就徹底沒救了。
“嬸子，別哭了。”
李嬸子擦了擦眼淚，“清哥兒，你說這可咋弄呀，怎么都倒了呢，這扶起來也肯定收成不好，這可怎么是好呀。”
“嬸子，你信我嗎？你要是信我就按我說的做。”
第78章
“清哥兒, 你說咋做，我聽你的。”
李嬸子擦了擦眼淚，她家苞谷倒得太多了，扶是能扶起來, 就是這苞谷吹倒了在扶起來肯定會影響今年的收成的。
這地可是全家的命根子, 收成不好了就要吃不飽餓肚子。
“嬸子, 你這苞谷種的太稠了, 桿子太細, 風一吹就容易倒, 你把苗扶起來的時候, 間隔一個給剔掉, 這樣苞谷桿子粗了就不容易倒了。”
李嬸子一聽啊了一聲，“這，這怎么能剔苗苗呢，單不說都是辛辛苦苦種上去的，就連這種子都是從嘴里省下來的口糧。”
秦二也在一旁搭話，“他嬸子，清哥兒說得對, 要不你去我家地看看, 我家地苞谷種的稀, 你去看看, 那桿子就是比你家的粗，倒得也少，不信你去看看。”
李嬸子將信將疑跟著秦二去了他家的地，秦二家的一畝旱地全種成了苞谷, 一場暴雨過后苞谷吸足了水分，嫩綠嫩綠的苞谷葉子隨風輕輕搖晃, 看著很是喜人。
李嬸子驚訝地啊了一聲，忙下地彎著要看秦二家的苞谷桿子，這不比不知道，秦二家的苞谷桿子確實比她家的粗了不少呢。
“他嬸子，你看，這扶過的苞谷你能看見，根那培了土的，你看看我家倒的多不多？”秦二讓李嬸子自己看看，莊稼人都想多收點糧食，讓剔苗肯定是舍不得的。
“確實是比我家的苞谷桿子粗了不少，但，但你家這種的有些稀了吧，我家這距離種三株，你這才種了兩株。”
林清站在地頭呢也沒有下去，地里泥巴多，他下去了又得踩了一腳的泥。
“嬸子，這個距離種苞谷剛剛好，種的太稠了苞谷容易倒不說，以后結出來的穗子也小，倒是不見得有這種收成好呢。”
秦二家的一畝苞谷地長得實在是喜人，這一場大風刮過，沒怎么倒不說，長得也好，李嬸子看著很是羨慕，但她心里還是有些拿不準主意。
“清哥兒，你說這兩穗苞谷能比三穗苞谷結的多嗎？”
“嫂子，你放心好了，我雖然不敢保證一定比三穗結的多，但起碼這刮風下雨的時候一定不會倒這么多。”
林清也沒有把話說太死，至于怎么做還是讓人家自己決定吧。
本來家家戶戶種苞谷的時候都是一個坑扔兩粒種子，這是剛好的，但家家戶戶都想多收點糧食，地少怎么辦，那就多種一些，導致村里每家的地種的都稠，這一刮風不倒才怪呢。
現在苗還不算大，等長到人胸口那么高，或者抽天纓的時候被風吹倒了，就算是扶起來了那肯定是要減產的，能給你結個穗兒就不錯了，現在小扶起來在剔剔苗產量高不說，還不容易倒。
李嬸子想了一會兒說道：“行，我聽清哥兒的，我這就喊我家他們下地干活。”
林清是她家小孫女的夫子，人家是有學問，秦二家的苗確實長得好，她就試一試，反正都倒了，要是收成少了那就少吃點飯。
而且林清說的對，這一到夏天雨水多風大，這苞谷哪年不是被風吹倒個兩三遍，等后面抽天纓抽穗兒的時候倒了，扶起來也沒啥用了，結出來的苞谷穗小不說，上面甚至連籽兒都沒幾顆。
林清也沒在多說什么了，讓李嬸子自己考慮，看日頭這會兒才八九點，正是涼快的時候，林清一行人回家去了。
李嬸子不知道怎么說服了全家人，李家老漢，兒子兒媳兒全家上陣，把倒成一片的苗兒給扶起來，然后間隔一株把中間的苗兒的剔掉。
李家干活的時候，地里不少人都下地扶苞谷呢，看見李家竟然把長成的苞谷苗給薅了，和他家挨得近的幾家紛紛圍了過來。
“李嬸子，你家這是干什么呀，好好的苗子怎么給薅了，哎呦，看得我都心疼。”
“清哥兒說種的太稠了，容易倒不說，產量也不見得高，薅一棵剛好。”李嬸子說道。
“你咋能聽他的呀，林清他年紀不大，哪是個會種地的，這好好的苗子又不是草，薅了多可惜啊。”
“沒事，我家試試，往年這苞谷也沒少被風吹倒，大不了跟以前一樣少吃兩口飯。”
幾家見勸不住紛紛圍在李家地頭看熱鬧，大家交頭接耳地議論紛紛，李家今年種了三畝的苞谷，一畝的紅薯，收成好能吃飽飯，收成不好只能飯都吃個七分飽。
鄉下人最看重的就是家里的幾畝地，平日里跟個寶貝似的好生伺候，就指望著它們填飽肚皮呢。
李家薅苞谷苗的事很快就在村子里傳開了，不少人家說他家傻，他們就不信了這兩株結出來的穗子能比三株還多？
沈家也聽說了這件事，他家的苞谷也倒了不少，上午才剛給扶完，沈夫郎聽得心里微動，聽李家的說秦二家的苞谷長得好，桿子粗，他也去秦二家的地頭轉了一圈。
一看果然，秦二家的苞谷長勢喜人，桿子確實比他們的粗，他還下地里溜了一圈呢，看痕跡果然倒得也少。
沈夫郎回家就和他婆母和沈木匠說了這事，費了好一番口舌這才說服了他們，下午的時候就去自家地里剔苗去了。
林清這兩日在家休息不用出攤，他菜園子里的二荊條結了不少，林清給摘了下來弄了一攤子的剁椒醬。
林清趁著現在天涼快，提著竹籃子下了他的菜園子，手上刷刷得摘個不停，秦小花也過來湊熱鬧，擠在辣椒株中間幫林清摘辣椒。
“小嬤，咱家的辣椒結得真多呀。”
“可不是，摘了這茬還能在結幾茬呢。”
林清格外喜歡摘辣椒，他臉上帶著一絲傻笑，果然華國人刻在骨子里的種地基因，這辣椒結的多，一串一串的，林清別提多高興了，啊，真的好歡樂呀~
林二姐兒坐在陰涼地嗑瓜子呢，見她弟弟都要把辣椒給摘禿嚕了，“三兒，這二荊條紅得還不多，你咋把青的也給摘了，一下子摘這么多，咋了，頓頓吃辣椒呀？”
“二姐，我想弄剁椒醬，拌面條炒菜，還有剁椒魚頭！”
林二姐兒噗地吐掉了嘴里的瓜子皮，“沒聽說過。”
“二姐，你一會兒幫我剁辣椒哈。”
林清就喜歡弄這些東西，讓他去挖野菜摘果子，平日里天不亮不起來的，你要是給他說這，他就起勁了，他能半夜爬起來進山的。
“二姐，別吃了，你幫我多剝幾頭大蒜唄，多弄點，弄，弄一碗。”
“怎么要這么多。”
林二姐兒拍了拍手上的碎屑幫林清剝蒜去了。
林清把他菜園子里的二荊條給擼了一個遍，紅的，青的，竹籃子裝得冒了出來，真的好多啊！
不枉他辛辛苦苦伺候他的小菜園子，施肥澆水薅草，長得就是好。
林清提了水桶過來在里面洗二荊條，洗好了一會兒曬干了水分就能剁了。
“啊~啊噠~”
林清一抬頭就看見蘭哥兒邁著小短腿過來了，今天還穿了身紅色的小衣裳，看見林清笑得流口水，噠噠噠跑過來抱住了林清的腿。
“呀，是我們蘭哥兒來啦~”
后面還跟著李桂枝和竹哥兒，竹哥兒蹦蹦跶跶搬了小凳子和秦小花坐在一起，也不問干什么，拿了蒜就開始剝了起來。
“這小家伙一出門就朝著你這跑，竟然認路了。”李桂枝笑著說道。
蘭哥兒毛絨絨的小腦袋直往林清的懷里鉆，跟個小奶狗似的，別看蘭哥兒現在還小，但他可是實心的秤砣崽崽，蹭的林清咯咯笑了起來，一個不注意被秤砣崽崽蹭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林清原本是坐在小矮凳子上的，坐地上了屁股也不疼，蘭哥兒以為林清和他玩呢，啊啊兩聲小奶音就朝著林清撲了過去，小屁股一屁股坐在了林清的肚子上。
林清這下不笑，“蘭哥兒，你壓死我啦。”
李桂枝忙把蘭哥兒給拉了起來，蘭哥兒還不高興呢，啊啊啊地掙著要找林清，因為蘭哥兒今天穿了新衣裳，李桂枝看得緊些，生怕他把新衣裳給弄破了。
林清哈哈哈坐了起來，“蘭哥兒，你怎么這么重呀。”
李桂枝不許他鬧了，搬了個小凳子讓蘭哥兒坐，“老實坐著，在淘打你屁股了。”
蘭哥兒挺喜歡林清家的小凳子的，那還是沈木匠送給幾個小孩子坐的，蘭哥兒個小短腿坐在剛好。
“清哥兒你選的料子顏色真好看，你看蘭哥兒穿著襯得臉都白了。”
“是挺適合蘭哥兒的，二嫂，過一乏我二姐要成親了，你讓竹哥兒和蘭哥兒給我二姐當壓轎娃娃，還有秦釗和小花，剛好他們四個人。”
“行，剛好兩人的新衣裳都做好了，那天過去了穿著去。”
李桂枝今天特意給蘭哥兒換了新衣裳出來，就是為了讓林清看看他送的布料小家伙已經穿上了，這料子軟和，小孩子穿著舒服。
李桂枝也拿著蒜剝了起來，“清哥兒，你這弄啥呢，摘了這么多辣椒。”
“我想弄個剁椒醬，挺好做的，二嫂你要是喜歡吃辣椒也弄些，到了冬天都不會壞的。”
“行，我看看咋做。”
林清的二荊條已經洗好了，他放在籮筐里鋪開曬曬水，這會兒空了手了去屋里拿了吃的過來，家里還剩一些綠豆糕，炒花生炒瓜子也有，他二姐喜歡吃這些。
林清抓了一碗出來，“小花，你和竹哥兒吃東西去，別弄了。”
“哎。”秦小花和竹哥兒拿了塊綠豆糕吃了起來。
蘭哥兒看見了也嗯嗯伸著手要吃，李桂枝掰了一下塊給他，這點心貴，她家過年都舍不得買的，蘭哥兒吃不了太多，小孩子吃不好還會掉在地上，給他掰一點占著嘴不要就行了。
但今年她家給林清做涼皮呢，一個月能掙個二三兩銀子，這可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等今年年底了就給兩小的買點好的吃。
這會兒林清已經去廚屋把案子給搬了出來，二荊條上面的水已經曬干了，他拿了個刀開始剁辣椒，李桂枝也挽起了袖子幫忙。
這不少二荊條呢，得剁上老半天呢，林清和李桂枝剁辣椒，林二姐兒就一個人剁蒜和生姜。
這二荊條的味兒挺沖的，林清被嗆得連打了好幾個噴嚏，蘭哥兒剛被他嚇得一個機靈，又覺得好玩，學著林清的樣子啊秋啊秋了起來，把幾個人都給逗笑了。
“竹哥兒，幫你弟弟把袖子給擼起來，剛穿上的新衣裳吃得身上都是。”
蘭哥兒小手上拿著一小塊綠豆糕正吃得正開心呢，吃得臉上都沾了不少的碎屑，小手更是被自己啃得水汪汪的。
竹哥兒應了一聲，拉著蘭哥兒的小胖胳膊幫他把袖子給擼了起來。
“看著點你弟弟，知道嗎？”
“知道了娘。”
李桂枝囑咐了兩句又忙著剁辣椒了，她邊剁邊和林清說閑話，“昨天你教李嬸子家剔苗了？”
“嗯，她家種的也太稠了。”
“昨天不少人圍著看熱鬧呢，還有人跑我家地里看，咱村里沈木匠家昨兒下午也剔苗了，我聽說有好幾家都剔了呢。”
林清倒是挺意外的，沒想到他們村里竟然真的有幾家愿意剔苗，村里人怎么想的林清也清楚，無非就是舍不得那些長成的苗，還有就是覺得多種多收。
林清嗯了一聲，“等秋收的時候就知道了。”
“哪里用等到秋收呀，等苞谷抽了穗兒就能看出了，我覺得這樣種挺好的，省種子不說，還不容易倒，要是倒了那不就糟蹋了。”
幾人邊干活邊說著閑話，人多，沒一會兒活就干完了。
剁好的二荊條和蒜末姜末混在一起，里面倒入鹽和一些酒攪拌，然后再找個干凈的壇子把東西給裝進去，上面在灑一層白酒就能封起來放在陰涼地了。
“呦，這剁辣椒做起來倒是挺簡單的，就是這一大壇子的，自己家做了哪里能吃完的。”
“二嫂等做好了我給你送一些，這一壇子能吃好久呢，平時拌面條可以放一些調個味兒。”
“行，那我就不做了。”
等到快晌午的時候，李桂枝就帶著竹哥兒蘭哥兒回去了。
林清下午睡醒也沒啥事了，他二姐端了盆衣裳要去村口洗衣裳，林清和秦小花拿了床草席也跟著去了。
村口樹多，還有水，比家里涼快多了。
“秦釗，你要不要一起出去乘涼。”
“不去了，我在家看書就行。”
“行。”
秦釗想明年就考中秀才，這樣就不用在學堂多掏銀子了，而且到時候考中了秀才還能免賦稅，也沒有人敢隨便欺負他們了。
第79章
林清三人一起去村口納涼去了, 昨天下了一場雨，村口的河水都長了不少，林二姐兒挑了個陰涼的樹下洗衣裳去了。
林清也找了個平坦的地方把草席給鋪上了，他和秦小花躺在上面吹涼風, 旁邊還有個小籃子裝了一些炒貨, 林清瞇著個眼睛抓著一旁的炒貨吃。
秦小花也翻了個身對著林清, 笑得露出一排整齊的大白牙。
林清也笑了一下, “笑什么呢。”
“小嬤, 你身上好香啊。”
林清嘴角抽了抽, “胡說, 哪里香了。”
他一個大男人香個屁呀。
“就是好香, 說不出來，就是好香。”
“閉眼，睡覺。”
“哦。”
秦小花乖乖閉上了眼睛，林清沒一會兒也打起了哈欠，他還沒睡著呢，就聽見不遠處傳來一群女娘哥兒嬉笑的聲音。
沒睡著的秦小花也翻了個身坐了起來，她伸著小腦袋往外看見, 只看見蕓娘身邊圍著幾個和她差不多一般大的哥兒女娘。
蕓娘穿著一件水紅色緞子的衣裙, 被幾個哥兒女娘圍在中間看, 她笑得很是張揚, 轉著圈地展示自己的新裙子。
旁邊幾個哥兒女娘驚呼了起來，“哇哦，蕓娘你的新裙子真好看呢。”
“是啊，還是緞子的呢, 我長這么大都沒穿過緞子呢，蕓娘這匹料子得多少銀子呀？”
“三兩銀子呢, 可貴了呢。”
“哇哦，三兩銀子呢，我家一年都攢不了這么多呢。”
幾個女娘都是穿著普通的粗布裙子，看著穿著緞子衣裙的秦蕓很是羨慕，她們都沒有穿過呢。
秦小花也看得起勁，“小嬤，蕓娘她的新衣裳真好看。”
“那過年的時候也給你做個緞子的小襖怎么樣？”
“我不要，我正在長身體呢，今天穿了明年就短了。”秦小花搖了搖頭。
林清也坐了起來揉了一下小丫頭的腦袋，“那給你做一身棗紅色的棉布襖子，那個也好看。”
“嗯！”秦小花重重點頭。
秦蕓也聽見了，她甩著帕子撇了撇嘴，“這緞子可貴了，有的人也就嘴上說說，在這充什么臉面呢。”
林清沒理她，在他看來秦蕓就是個有些刻薄的小丫頭而已，何必和她一般見識。
林清抓了一把瓜子邊磕邊看熱鬧，秦蕓沒擠兌成林清，反倒把自己給氣得跺了一下腳，她也不敢招惹林清，林清他二姐是個厲害的。
她哼了一聲瞪了兩人一眼，林清噗得吐掉了嘴巴里的瓜子皮，“你裙子臟啦~”
秦蕓一聽自己裙子臟了，忙扭著頭看自己裙角哪里臟了，見自己裙子好好的，她這才意識到林清在耍她呢，氣得她提著裙子去一邊顯擺去了。
秦蕓今天穿得高調，被幾個哥兒女娘夸著，早就被捧得分不清東南西北了。
就連村里沒成親的小子都擠成一團遠遠看著，秦蕓本來就比村里同齡的哥兒女娘生得好看些，今天又穿了一身緞子裙子，整個人跟和村里人不一樣了。
一個黑皮小子嘿嘿笑了一聲，“蕓娘今天可真好看。”
另一個小子朝著他的腦袋就是一巴掌，“鐵蛋，你就不要想了，人家田二壯去提親人都沒答應的，你家那么窮人家才看上你呢。”
“我就看看嘛，蕓娘也看不上你。”
“那不一定，說不定蕓娘就看上我了呢。”
“要我說呀，咱村里的女娘哥兒就數秦蕓長得好看了。”
“你瞎呀，要說好看肯定是林清好看呀。”
“那又怎么樣，但林清是個寡夫郎，不過，他確實好看。”
幾個十七八歲的小子嬉鬧成一團，都在說秦蕓能看上他們中的誰，又說他們村里誰好看，聲音不小，惹得不遠處的那群哥兒女娘紛紛看了過來，然后紅著臉走開了。
幾個小子你推我我推你，最后鐵蛋被推了出來，他嘿嘿一臉的傻笑，“蕓娘，我們撈了一條魚，送，送給你。”
秦蕓很是享受這種眾星捧月的感覺，她娘說了，她是青牛村最好看的姑娘了，以后一定能嫁個有錢人家。
她之前覺得田二壯不錯，家里殷實還有牛，又看見林二姐兒一個粗鄙的鄉下女娘竟然能嫁到鎮上，她覺得她也能嫁鎮上，自然眼高看不上村里這些泥腿子。
秦蕓抬了抬下巴，“你幫我送我家里。”
“哎，哎。”
其他幾個小子起哄地在后面吹著口哨，鐵蛋都不好意思了，田二壯割草回來，就看見鐵蛋在和秦蕓說話呢，他心里看著不舒服，上來就把鐵蛋拉著給推地上了。
幾個哥兒女娘被嚇得驚呼一聲，忙往后退開了。
鐵蛋一看是田二壯心里也生氣，他就送一條魚，這田二壯是干啥呢，他從地上站了起來，“田二壯，你這是什么意思，你都快成親了，礙著你什么事了。”
“要你管。”
田二壯相看了個哥兒，但他就喜歡秦蕓，對這門親事很是不滿意，但他爹娘覺得那個哥兒好，人勤快不說，還脾氣好。
鐵蛋上去就和田二壯打了起來，你一拳我一拳的，誰都不讓著誰。
下午村口的河邊都是洗衣服納涼的人，見有人打架了趕緊拉了起來，有小孩跑著去叫田家人去了。
秦蕓也抱著胳膊退到了一邊，看著有人為了她打架，她心里挺高興的，這說明她長得好呀。
林清看得手上的瓜子都不磕了，這咋就打起來了。
田大娘很快就跑過來了，田二壯和鐵蛋雖然被拉開了，但田二壯還掙著要上手打他，田大娘都快氣死了，上來就是一巴掌打在了他臉上，“滾回家去！”
田二壯當眾被打了臉落了面子，他低著個頭悶頭朝家走，走了兩步又覺得不甘心，“蕓娘，你要是愿意，我今天就去退婚。”
秦蕓氣惱不已，扭頭就走了。
她和田二壯又沒有關系，說這話是什么意思，這不是要壞了她的名聲嘛，她現在有看中的人了，對方還是個富家公子哥兒，她才看不上這幫子土里刨食的泥腿子呢。
田大娘氣得又給了他一巴掌，“田二壯，你胡說八道什么呢，讓你岳丈家知道了像什么樣子，滾回家去。”
田二壯頂著臉上的巴掌印回家去了。
旁邊的人也不好說什么，畢竟田大娘打得是自家的孩子。
林清這瓜吃得一愣一愣的，他一扭頭嚇得啊了一聲，他二姐不知道什么時候蹲在了他身旁，手上還抓著一把瓜子看得津津有味。
林清拍了拍胸口，“二姐，你啥時候過來的，你咋也沒個音兒呀。”
“我剛就來了，你沒看見還怪我呀。”林二姐兒把沒吃完的瓜子給塞到口袋里，“走了，嘖，你們村怪熱鬧。”
林清穿上鞋子起來，他卷吧卷吧他的小草席跟了上去，秦小花也跟在他屁股后提著小籃子。
林清幾人一回家就看見丁小貓坐在院子里乘涼呢，他大哥還給他打著蒲扇，林清眼睛一亮，“小嫂子，你咋來了。”
丁小貓尷尬了一瞬忙把他男人搖扇子的手給推開了，讓三三他們看見怪不好意思的。
“我想過來住幾天。”
林大哥笑得有些得意，“你嫂子呀，他舍不得我，非要跟著我過來。”
丁小貓紅著臉不輕不重拍了他一下，“別胡說。”
林清無情拆臺，“小嫂子才不是舍不得你呢，之前怎么不見日日回家找你的，分明是小嫂子想我了。”
林大哥有些吃味，“胡說，你嫂子分明是想我。”
林大哥又打著蒲扇殷勤湊了過來。
丁小貓臉上帶著笑，他喜歡林清這，熱鬧，他在家他婆母這不讓他做，那不讓他做，他閑下來反倒有些不習慣，就和大牛說了要過來住幾天在回去。
“對了，大哥，咱家的苞谷有沒有倒呀？前天那風挺大的，我們村里不少苞谷都被吹倒了。”
“有倒的，但不多，三兒，你還別說，這種稀一點就是不容易倒，我看村子里不少人家的苞谷都成片的倒。”
林清點了點頭，那就好。
第二天一行人收拾好東西趕著騾車去了鎮上，林大哥不放心丁小貓一個人在家就叮囑他小心歇著，丁小貓被他念叨地耳朵都要起繭子了，“知道了，知道了，一會兒不就回來了。”
林清的生意依舊很好，每天都能抱回來一錢匣子的銅板，林清剛還是還新鮮，后面就懶得查了，回家了干脆讓他二姐和小嫂子數數，分了紅好之后再嘩啦啦地全給倒在竹簍里，等攢多一點就去租個鋪子去。
林清這兩天回來，丁小貓就做好的飯食兒了，林清不讓他弄，丁小貓嗯嗯嘴上答應，第二天晌午又給他們做飯。
林清板起了臉，“小嫂子，現在天還熱，你再做飯我就真的生氣了，真的生氣了。”
丁小貓怕林清真生氣了忙拉住了他的袖子，“三三，不生氣，我做飯就是了。”
林清這才露出個笑臉，“你說的哈。”
現在雖然涼快了一些了，但在廚屋燒火做飯還是熱，林清怕他小嫂子一不小心中暑了，那就糟糕了。
丁小貓在家也沒啥事，就讓林大哥給他扯些柔和的布回來，他現在閑著也是閑著，趁著現在天好，給做幾身小衣裳出來。
林大哥哪有不應的，第二天從鎮上回來就扯了不少的棉布，林清和林二姐兒也都送了布，雖然這布多了些，但留著以后大點穿也行，等長大了還是要扯布做新衣裳的，先放起來就是了。
丁小貓看著這么多的布很是感動，他家崽崽還沒出生呢，就有這么多人想著他，小家伙的日子過得比他小時候強，起碼吃穿吃不愁的。
秦小花也從背后拿出一個小玩意，“小嬤，我送給寶寶的，給他玩~”
丁小貓一看是個小撥浪鼓，他小時候都沒有這玩意兒，他很是驚喜，“謝謝小花。”
丁小貓很是高興，他拿在手上轉了兩下，撥浪鼓發出咚咚的響聲，他很是喜歡。
等林清做飯去了，林大哥坐在他小夫郎身邊調侃了兩句，“是小花買給寶寶的，又不是買給你的。”
丁小貓舉著撥浪鼓咚得朝著林大哥的額頭來了一下，“就是買給我的。”
林大哥趁人不注意扯了下丁小貓的臉頰，“我發現你越來越大膽了，敢打你男人了，說是和誰學的，是不是和三兒學的，嗯？”
丁小貓瞪了他一眼，“在欺負我還打你。”
林大哥被他夫郎這虛張聲勢的嚇唬給逗笑了，他從懷里掏出一條發帶，“我也給你買了東西了，等日后攢了銀子了在給你買一根銀簪子。”
丁小貓眼睛一亮，“好看。”
“搭你新衣裳最好看了。”
丁小貓捧著那條發帶愛不釋手，是緞子做的發帶，雖然用的布料少，那也是很好看的。
他摸了摸林大哥的額頭，“剛打疼你了嗎？”
“打疼了，可疼了，你摸出來沒，都腫了吧。”
丁小貓趕緊伸頭看去，“我瞅瞅，我瞅瞅。”
丁小貓一看哪里腫了，連皮兒都沒有紅的，他無語了一瞬，一點都不像個大人。
林大哥還想占占自己小夫郎的便宜，“你幫我吹吹就不疼了。”
“咯咯~”丁小貓回頭一看，秦小花正在堂屋伸著頭看他兩呢，也不知道看了多久了，小丫頭捂著嘴笑，生怕被他兩給發現了，丁小貓臉一紅把人給推開了，“一邊去。”
調戲夠了自己的小夫郎，林大哥這才滿意地站了起來，“那我去挑水去了。”
丁小貓現在有活兒干了，每天都做著小衣裳還有小肚兜，小家伙出生在春天，棉襖就先不用做了，等到了來年在做都不晚的。
丁小貓在這住了五天又被林大哥給送回家去了，有他娘陪著他更放心，以后時不時地接過來住幾天，他家貓兒也高興。
轉眼天氣漸漸涼快了起來，穿著短褐也不熱了，林清的腰包也鼓了起來了，他抱出來他的錢匣子點了點，現在一共存下了八十五兩銀子了！
林清抑制不住的高興，“哥，二姐，我想租鋪子！”
“三兒，你要不再存存？八十多兩夠不夠？還有秦釗要上學買筆墨紙硯這些東西，能周轉地過來嗎？”林大哥說道。
“大哥，沒事的，咱家現在穩著一天收入個三四兩，還怕缺銀子用呀，在說了租了鋪子了，咱家下午也能做生意了。”
林大哥一想也是這個理，“那托你姐夫幫你留意下，他對鎮上熟。”
林清也是這個意思，老朱在鎮上認識的人多，讓他幫自己找最合適不多了。
林清第二天就和老朱說了這事了，老朱拍著胸脯說道：“行，就包在我身上了，我幫你打聽打聽。”
村子里田二壯也要成親了，林清就隨了個禮，他家和田家沒啥親戚關系，就給隨了二十個銅板的街坊禮。
聽他二嫂說，秦大家最近也熱鬧了起來，不知道秦大家因為什么松口了，媒婆紛紛上門過來說親。
第80章
地里的苞谷也抽了天纓了, 腰間冒出來的苞谷穗子，又下了兩場暴雨，村里不少人家的苞谷又出現了倒伏。
再看剔了苗的幾家，苞谷長得桿子粗不說, 根系也好, 牢牢地扎在地上, 雖然有倒伏但也沒有其他家的成片倒。
現在已經有人后悔了, 那會兒怎么沒聽林清的話, 要是剔了苗說不定就倒伏不了這么多了。
但現在說什么都已經晚了, 都長成了在剔苗也來不及了, 而且有的直接折了想扶都扶不起來了。
但村口還是有人嘴硬, “不怎么倒又怎么樣，我還就不信了，這三株結的糧食還沒兩株多呢。”
林清下午沒事了也會去他的地里轉轉，兩畝的水稻長得挺好的，一畝的旱地他種了苞谷，棉花還有花生。
棉花也開出了鵝黃粉色的花，林清帶著林大哥他們給棉花疏花, 有的冒出側枝的還要給掰掉, 這樣就不會吸收多余的養分了。
林大哥雖然沒這么做過, 但聽他弟弟說得很有道理, 他就幫忙干了起來，今年他家沒有種棉花，來年也種一些，家里要添個小家伙了, 這棉衣棉褲棉被都少不了。
林清疏花打枝的呢被和他家地挨著的老漢給看見了，見林清這么做挺稀奇的, 就和他閑聊了兩句。
老漢是個老莊稼把式了，看不上林清這么糟蹋莊稼，回村里了就當笑話講給人家聽，誰知道竟然有不少人跑林清家請教。
林清都有些懵的，之前讓剔苗的時候不舍得剔，這次怎么竟然主動請教怎么給棉花疏花打枝的事了。
村里種棉花的并不多，大部分都種成了苞谷紅薯這些能吃的作物。
一個婆子家的棉花今年種了小半畝呢，殷勤地請林清過去教她一下怎么做，不少家里有棉花的還有看熱鬧的人紛紛跟了上來。
林清給她說著什么花要摘掉，還有哪個地方的側枝要給掰了，要不然都會影響收成，有人過來看熱鬧，有人是真聽到了心里了，回去就把自家的棉花給疏了花打了枝兒。
林清的鋪子也很快有了消息，還真巧，就在林清做生意的那條街上，那家是賣果子的，生意不佳不準備租了。
老朱覺得位置挺好的就告訴了林清，他要是想租就帶他見見房東。
晌午收了攤子了林清幾人就過去看了看，前面的鋪子有個七八十平呢，不小了，后面還帶著院子，一間正房，兩間青磚小瓦房，院子也不小還能栓牲口，院子后面還有條后街，挺方便的。
林清看著挺滿意的，“朱大哥這個鋪子多少銀子呀？”
“這個地大貴一些，一年就要一百兩呢。”
林二姐兒給了老朱一胳膊肘，“讓你找，你咋找個這么貴的。”
老朱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我就想著清哥兒做吃食兒呢，地方大點能多放幾張桌子，我和房東認識，和他說說應該能便宜些。”
林清覺得挺好的，后院挺大的，等到了冬天天冷的時候，他就帶著小花一起搬到鎮上住，還有他大哥小嫂子他們，后面房子多些也能住得開了。
“姐夫，這個鋪子挺好的，我租了，果子鋪啥時候搬走呀，你再幫我商量商量價錢。”
“行，半個月后他們就搬走了，到時候清哥兒你就能搬過來了。”
林清點了點頭，幾個人看了鋪子就趕著騾車回家去了，林大哥說道：“三兒，你現在手上的銀子是不是不夠使，大哥我這些日子存了十來兩了，你先拿過去用。”
林二姐兒也說道：“我手里也有十幾兩銀子呢，你先用。”
林清沒有推拒，“行，我要是不夠用了就和大哥二姐你兩借。”
林清覺得他手上的銀子剛剛好，果子鋪還有幾日才搬走呢，他再掙個幾天剛好能湊過一百兩銀子，等他姐夫再幫他商量商量，他手上還有一些多余的銀子呢。
林二姐兒掰著手指頭分地方，“正屋兩間，三兒和秦釗一人一間，西廂房有兩間，我和小花一間，大哥和小嫂子住一間，剛剛好。”
林清噗嗤笑了一聲，“二姐，你還想著住我這呢，我怕姐夫他不樂意了要。”
“他敢不樂意，看老娘不擰了他的頭。”
“二姐，你都要嫁人了，還和我們住呢？”林清調侃了一句。
林二姐兒這才后知后覺反應了過來，是呀，她婚期將近，這以后成親了就要和老朱住一起了，哪里還用住到林清那呀。
林大哥也笑著說道：“這次回去咱娘說要通知親戚了，還有喜被，這兩天涼快了也要做了。”
林二姐兒一聽在說她的事，就不好意思紅了臉。
這次再休息，林大哥就借了林清的騾車回去了，家里有不少親戚要通知呢，有了騾車早早地就跑完了。
林二姐兒沒回去，她和林清一起在家做起了豆醬。
林大哥還沒到家呢就看見他家夫郎伸著腦袋在院子里等他呢，看見他回來忙迎了過來，“回來了。”
“慢一些。”
林大哥跳下了騾車，丁小貓的肚子已經微微隆起馬上就要三個月了，要不仔細看都發現不了。
丁小貓扯著林大哥的袖子，“咱娘前兩天就請了六位嬸子嬸嬤，明天就來咱家做喜被了。”
“嗯，這兩天我就跑著去把親戚給通知了。”
丁小貓點了點頭。
第二天吃了早飯，林家就陸陸續續來人了，院子里鋪著大草席，被面和彈好的棉花都抱了出來。
有的嬸子還帶了家里的小孩過來，林家的院子很是熱鬧，看見林大哥回來了就問了句，“大牛回來了。”
“哎，回來了。”
林大哥套著騾車準備出門了，“娘，貓兒，我先走了。”
“嗯，路上慢些。”
丁小貓手上提著水壺呢忙著給來幫忙的嬸子嬸嬤倒水，水壺里他泡了一些紅棗子還放了一些紅糖，今天縫喜被呢，給大家都甜甜嘴。
跟著過來玩的小孩最是高興了，端著碗小口小口咂摸，“娘，是紅糖水哩！”
“慢點喝，別灑了。”
林家院子的桌子上放了一籮筐的炒貨，還有紅糖水，誰想喝了自己倒，炒貨也隨便吃，來幫忙的人都很高興。
這縫喜被請人是有講究的，要家庭和睦，又要小子女子或者小子哥兒都要有的，寓意著人丁興旺。
林大娘特意請了村子里脾性好，家里日子過得好的過來幫忙。
林大娘就給準備了兩床喜被，一床冬被，一床春被，還有兩床床單子，這點活六個人干起來很快，一個人幾針就給縫了出來了。
丁小貓也想彎腰幫忙縫幾針，林大娘忙叫住了他，“貓兒，用不上你，你看著點小孩子，誰要喝糖水了幫忙倒倒。”
“哎。”
過來幫忙的嬸子調笑了兩句，“林嬸子，你對你家小貓真好，最近都沒怎么見過小貓出來干活。”
“嗐，貓兒他有了身子了，哪里能讓他干那些重活。”
眾人一聽很是驚訝，“呀，小貓竟然又身孕了，幾個月了，都沒看出來了。”
林大娘臉上的笑意掩飾不下去，今年她家可真是雙喜臨門呀。
“馬上就三個月了，貓兒他瘦，都三個月了還不怎么顯懷呢。”
“哎呀，林嬸子你可真是好福氣呀，小貓有了身孕，二姐兒也要出嫁了，你這福氣別人羨慕都羨慕不來。”
林大娘笑了起來，“都是操心的命，我家三兒也要在鎮上開鋪子了，你說這孩子，從小沒少讓我操心，他自己一個人還弄個鋪子，凈會折騰。”
“呦，那鎮上的鋪子可不便宜呢，清哥兒他真有本事。”
林大娘見人家只說了老大和老二，就是沒有夸老三，這才提了一嘴。
這次請過來幫忙的人都是老實寬厚的，聽林家這一連串的喜事紛紛真心夸贊了起來。
林大娘人逢喜事精神爽，又讓丁小貓拿了飴糖一家兩塊分了出去，過來幫忙的人沒想到還有兩塊飴糖呢，更是高興了。
兩床喜被很快就縫好了，林大娘滿臉笑容地送了眾人出門，“到時候過來我家喝喜酒。”
“自然，自然的。”
丁小貓有孕和林清要租鋪子的事很快就傳了出來了，林家本來在過些日子就要辦親事了，嫁的又是鎮上的人家，少不了人關注著。
“以前都說人家林家過得不好，你看看，現在人家別說雙喜臨門了，簡直是三喜臨門。”
吳婆子聽得直撇嘴，之前她攔住過給林二姐兒說親的媒婆，被林家鬧了一通，兩家現在見了面都不說話的。
她哼了一聲，“什么三喜臨門，就算那丁小貓有孕了也不見得一定生個小子，還有那林二姐兒，不是成親嘛，這林家真夠小氣的，就給做了兩床被子，之前林清第一次出嫁的時候可給做了六床的喜被呢。”
有人嘴碎附和道：“說得也是，不過林家最受寵的就是林清了，但就給老二做了兩床喜被確實有點偏心。”
昨天過去做喜被的嬸子說道：“林嬸子說是男方那邊不讓多做的，那邊也做了被子，做多了不蓋凈浪費銀子。”
吳婆子給頂了回去，“我看是她不想給老二多做兩床被子吧，還說得這么好聽。”
“吳婆子，你就是嫉妒人家吧，當初媒婆過來給二姐兒說親，你一聽媒婆說得是鎮上的人家，攔著媒婆就想往你家拉。”
“胡說八道什么呢，我就是想請人家喝口水。”
吳婆子沒了臉面，忙回家去了。
不過做兩床喜被的事確實是老朱早就和林二姐兒商量過的，老朱那邊也做兩床，四床被子足夠用了，這一床厚冬被就要一兩多銀子呢，做那么多不蓋浪費銀子。
老朱家沒什么人，等到成親了就他和林二姐兒兩人，兩人一合計花那個場面銀子干什么，就一家做兩床就行了，夠用就行了。
林清的鋪子也談妥了，對方和老朱是熟人，又給便宜了十兩的銀子，林清爽快地給了銀子按了手印，只等著這家果子鋪搬走了，他們就能挪進來了。
等搬到了鋪子里面，林清想上一些新的吃食，天一涼快，他的涼菜涼皮生意就沒有之前好了，是時候弄一些新鮮的吃食兒了。
林清租了鋪子之后手上就剩下了十來兩銀子，又找沈木匠給他做了八張長方桌子，一個桌子配兩條長凳子，還有后廚的兩個桌子和案子一并讓沈木匠給做了出來。
林清這次要的東西多，還有半個月呢，沈木匠能做得出來，這些東西沈木匠一共要了六兩銀子，沒要林清的手工費。
就算沈木匠不說，林清心里也有數，這要是找人家家做怎么最少也要十兩呢，林清硬是給了八兩的銀子，又送了一碗他做得風干豬肝。
鋪子事就這么訂好了，沈家說了等桌子凳子做好了，他家幫著拉一趟，在加上林清家的騾車，一家拉一車就給送過去了。
林二姐兒的婚事比搬鋪子早了一周，秦釗還要上學，林清給他請了假，等明天一起去大柳樹村送嫁去。
他二姐成親前一天才回去，林清原本是想讓她早點回去呢，但林二姐兒舍不下生意，硬是頭一天才回去。
“說啥成親前三天不能見面呢，那我和老朱還天天見面呢，有啥呢。”
老朱聽了林二姐兒這話也是笑了笑，“二姐說得對。”
老朱是提前了三天就收攤子不出來了，他忙著布置新房采買東西，他家沒有什么長輩，多虧了左鄰右舍幫忙。
老朱殺了一頭豬，他這邊用一半，給二姐兒那邊用一半。
林大哥和林二姐兒推著架子車帶著豬肉回去了，兩人沒用騾車，明天林清還要帶著人去他們那呢，騾車留給林清用。
兩人推著架子車回去的時候是上午，看著架子車上豬肉村里人瞪大了眼睛，沒見過誰家辦席面用一扇豬肉的。
下午的時候林家就忙碌了起來，本家的婆子嬸子過來幫忙擇菜剁肉，林大娘怕人太多碰到了丁小貓，就讓他在屋里歇著就行，不用出來幫忙了。
晚上帶了六桌林家本家的，桌子上弄了扣肉，蘿卜燉肉，紅燒排骨，小炒肉，豬肉菘菜燉粉條，在來一個豆腐肉丸子湯，五菜一湯，都是帶肉的。
鄉下辦席面沒見過用這么多肉的，鄉下窮苦人家多，今天吃得滿嘴都是油，筷子都在桌子上打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