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林清讓他大哥家也堆了肥, 今年再種麥子的時候就能撒地里了,明年小麥收成會好一些。
林清把家里的菜園子全給種成了香菜,忙忙碌碌了一下午總算是給弄好了,他熱得袖子給擼了好高。
丁小貓煮了一些綠豆湯在院子里晾著, 渴了就來上一碗解解熱。
一大幫子人手上不閑地忙碌了一天, 總算是把三畝地的莊稼給收完了, 只等著過兩天就能把莊稼給種下, 這一直到明天開春地里就沒有什么活計了。
林清晚飯弄得早些, 一會兒吃了飯林二姐兒兩人還要回鎮上呢, 林清晚上炒了只雞子, 端在小火爐上煮著, 然后又洗了幾個菜出來,吃完雞肉了再往里燙菜和煮面,倒省得弄個幾個菜出來麻煩。
地里的農活干完了大家都好好歇息了一天,后天一起去大柳子村那邊把莊稼給收了。
林清干了一天的活了,當天還覺得沒啥事,第二天睡醒了就覺得渾身酸疼,好久沒干過農活了, 突然一干累得不行。
林清一早沒起來攤在床上哼唧了兩聲, 秦釗倒是一早就爬起來讀書去了。
林大娘見天都大亮了, 她家三兒還沒起來呢進來瞅瞅, 就看見這小哥兒露著肚皮正攤在床上呢。
“咋還不起,太陽都升這么高了。”
“娘,胳膊疼。”
“就你嬌貴,娘干了一天的活了都沒事。”
林大娘瞅他沒事就出去做飯去了。
林清還沒起來呢, 就聽見院子里有來人的說話聲,“清哥兒呢, 咋沒瞅見呢?”
“沒起呢。”
林清聽見有人找他忙爬了起來,他還想多賴一會兒床呢。
出來一看是李嬸子過來了,手上還挎著一個籃子,看見林清了滿臉堆笑,“是不是吵醒你了。”
林清有些不好意思,“沒,在屋里呢沒出來。”
“我家棗子紅了,摘一些給你送過來,可甜了呢。”
“多謝嬸子了。”
“謝什么,我謝你還來不及呢,苞谷收下來了,雖然還沒脫粒呢,但瞅著那穗兒比人家家的大多了,可喜人了呢,肯定是比去年的收成好的,多虧了聽了清哥兒你的話,這苞谷才長這么好。”
她家的苞谷第一場風就給吹倒了,那會兒還小呢,聽了林清的話剔了苗,后面再刮風下雨就倒得少了,而且穗子結的也比人家大。
往墻頭一掛不少人跑她家來看呢,紛紛夸她家的苞谷穗子長得大又飽滿,不少人后悔當初沒有聽林清的,早知道也剔苗了,雖然還沒稱呢,但肯定不會少了。
李嬸子在這說了幾句話就走了,現在家家戶戶的農活都不少呢,她心里高興,一早就過來給林清送了一籃子的棗子。
林清也不困了,洗臉刷牙坐在院子里歇息。
丁小貓已經洗了一碗棗子出來了,“清哥兒吃,還挺甜的。”
林清抓了兩個嘗了嘗,脆甜脆甜的。
“這李嬸子肯定是撿了好的給你送過來的,那一籃子棗子都沒有裂開的,還紅。”
要知道打棗子的時候難免有棗子砸地上摔裂開,棗子摔裂了縫隙里就會進塵土,這一籃子棗子竟然沒有裂開的。
林清眼睛彎了彎,這棗子挺好吃的。
今天家里人都歇著,明天再去大柳村那邊收莊稼。
知道林清在家呢,下午的時候陸陸續續有人過來給林清送一些東西,沈夫郎給送了一籃子的柿子,春哥兒家給送了一籃子的小米蒸糕……
還有紅薯,鴨蛋這些都是自家的東西,林清也沒有推拒給收了下來,給他送東西幾家都是他帶的幾個小孩子家,還有幾家收成好的,也給林清送了一些家里的東西。
林大娘看得眼都直了,沒想到他家哥兒在村子里這么受尊敬的,這就一下午的功夫屋里就擺了七八籃子了,送啥的都有。
林清叫了秦小花過來,分了一些小米蒸糕出來,“去給竹哥兒他們送去。”
剛好蘭哥兒也可以吃。
秦小花應了一聲拎著籃子跑了,再回來的時候李桂枝帶著兩個小的也跟過來玩了,她家的莊稼也收完了,涼皮也暫時不做了,準備好好歇上幾天。
蘭哥兒手上抓著小米蒸糕噠噠噠跑得可歡實了,“找,小嬤。”
李桂枝幾人跟在后面,竹哥兒手上也拿著一塊蒸糕在啃呢,放了糖呢,甜甜的,好吃。
李桂枝大老遠就看見有人在林清院子外面鬼鬼祟祟的,她呵斥了一聲,“誰呀你!”
那個人趕緊鉆家里不見了,李桂枝撇了撇嘴,一看就是賴婆子。
蘭哥兒小短腿捯飭得挺快的,熟門熟路地跑到了院子里,獻寶似的舉著手里的蒸糕給林清,“吃~”
林清被逗笑了,“你吃吧,小嬤不吃。”
蘭哥兒不依不饒地舉著,“吃~”
林清低頭假裝啃了一口,蘭哥兒這才高興地自己吃了起來,李桂枝也過來了,“我說手上拿著咋不吃了,原來是來給你小嬤吃的。”
秦小花仰著頭告狀,“小嬤,剛我看見賴金寶的奶奶偷咱家的棉花。”
李桂枝也哼了一聲,“也不知道她摘了幾個棉桃,鬼鬼祟祟的,被我喊了一聲又縮屋里去了,這賴婆子最是手腳不干凈的,一到收莊稼的時候就愛偷摸些人家的糧食。”
林大娘也有些生氣,當即就出去把棉花桿給抱回了院子晾曬。
林清的院子可熱鬧了,蘭哥兒一來就愛粘著林清,恨不得長到林清身上,林清給抱在了腿上,“是不是又胖了,你咋感覺又重了?”
“胖~”
堂屋的桌子上還有些棗子柿子這些,林清讓秦小花拿一些出來吃,李桂枝吃了個柿子,“這柿子挺甜的呀。”
“木哥兒家給送了些過來。”
蘭哥兒黏糊著林清自己吃一口然后讓林清吃一口,林清自己拿了塊蒸糕兩人一起吃了起來。
李桂枝笑了一聲,“這小家伙,他爹都不給吃的,就給你吃。”
李桂枝在這說了會兒閑話,就帶著兩個小家伙回家去了。
林清第二天也去了大柳子村,他過去幫忙刨紅薯,苞谷他是掰不了了,一進苞谷地他就過敏。
半晌回來的時候他拉了一竹簍的紅薯,林大哥和丁小貓他們留在了大柳子村,等種上了莊稼再回來。
林二姐兒也乘著林清的騾車回來了,到了林清這就不走了,讓老朱一個人回去,她要在這住兩天在回去。
老朱只好背著背簍回去了,里面裝了紅薯,還有林清分給他的一些柿子,棗子,花生這些東西。
林二姐兒覺得還是住在鄉下自在,現在剛好秋收的時候,村里子還熱鬧,林清他們都不在鎮上,她也不想回去,還不如在這玩呢,讓老朱一個人先回家開鋪子去吧。
林清打趣道:“二姐,你看我姐夫走的時候都不高興了。”
“他敢不高興,不就是讓他一個人睡兩天空被窩。”
林清輕咳了一聲,他二姐還是一如既往的直白。
晚上的時候林清睡得正熟呢,就聽見外面傳來吵鬧聲,林清被吵醒了,他推了推一旁的秦釗,“咋了,困死了。”
秦釗起來借著月光出去了,沒一會兒就回去了,“賴婆子腿摔斷了。”
“啊?”
林清穿了衣裳起來了,林二姐兒也被吵醒了,兩人一出門碰了個面,林二姐兒打了個哈欠,“咋了半夜鬧哄哄的,還讓不讓人睡了。”
“賴婆子腿摔斷了,我過去看看。”
林二姐兒一聽也要過去,這該死的熱鬧她也要去湊一湊,這深更半夜的,不在家老實睡覺,咋會腿摔斷了,八成是出去干壞事了。
賴家院子吵吵鬧鬧的,賴大坐在地上撒潑非說村里的石家害他老娘摔斷了腿。
石家呸了一聲,“二半夜的,不在家睡覺爬我家墻頭偷糧食,那賴婆子懷里裝了好幾穗苞谷呢!”
這半夜吵成這樣左鄰右舍都起來了,石家一聲有賊啊喊得半個村子都起來了,這家里莊稼剛收下來,最怕的就是小偷過來偷莊稼了。
出來一看石家院墻外面賴婆子躺在地上呢,石家的墻頭掛著苞谷晾曬呢,墻角堆了一些石塊,賴婆子就爬在石塊上偷人家的苞谷。
石家人半夜聽見動靜了就出來大喊了一聲抓賊,嚇得賴婆子從石塊上摔了下來,左鄰右舍也被吵醒了,紛紛起來抓賊,點著油燈一看是村里的賴婆子,躺在地上直哎呦呢。
村里人都知道賴婆子喜歡小偷小摸的,但沒有抓到過,有時候看見了她也是抵賴不承認,這會兒二半夜的摔在地上,是抵賴不得的。
幾個年輕漢子抬著給送到了賴家,這腿都摔斷了,在說讓賴家賠什么的就算了,反倒賴家要石家賠銀子。
兩家人吵了起來,院子里站得都是人,有來看熱鬧的,有剛起來抓賊的,眾人紛紛罵賴大不要臉,訛人。
有幾個年輕漢子說著還要動手打賴大,嚇得賴大不敢在撒潑了。
賴婆子還躺在地上呢,“兒呀,兒呀,不要吵了,快去給娘請個郎中,娘的腿快疼死了。”
周圍沒有人幫忙的,賴大又舍不得銀子,又不想讓村里人說他,只能去請了村里的郎中過來。
村里的人哼了一聲紛紛回家去了,這地里的農活還沒干完呢,回家睡覺去,明天還得下地干活呢。
林清和林二姐兒也回來了,林二姐兒呸了一聲,“活該。”
林清也不覺得她可憐,之前罵他還偷他的棉花。
賴婆子偷人家莊稼摔斷腿的事整個村子都知道了,這家家戶戶的糧食都寶貝,她倒好半夜去偷人家的苞谷,摔斷腿了也活該。
賴婆子躺在床上直哎呦,賴大媳婦兒聽得心煩,現在賴婆子管不了她了,賴大媳婦兒從院子里拎了只雞就給殺了。
賴婆子管家摳得厲害,肉不舍買,雞也不讓殺的,現在她躺在床上不能動了,賴大媳婦兒立馬殺了只雞解解饞。
躺在床上的賴婆子聞見肉味了,氣得她破口大罵,賴大媳婦兒全當沒聽見。
林清和林二姐兒在院子里洗鴨蛋呢,兩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這賴婆子我看沒啥事,你聽這中氣十足的,還有力氣罵人呢。”
林二姐兒很是不喜歡賴婆子,因為她之前老實欺負她弟弟。
“管她呢,賴大媳婦兒也不是省油的燈,制得住她。”
鴨蛋洗好擦了擦水給碼在在了壇子里,人家送了林清一些鴨蛋,他家也養了鴨子,也攢了不少的鴨蛋,趁著空閑林清準備洗出來給腌成咸鴨蛋。
鍋里放了八角花椒桂皮香葉鹽這些東西煮成大料水,晾涼之后倒在壇子里,等個半個月的功夫就能吃上流油的咸鴨蛋了。
林二姐兒也在一旁學,“三兒,你這都是跟誰學的,鴨蛋還能這樣弄。”
“我在書上看見的。”林清胡謅了一句。
兩人在家把棉花里面的棉籽給弄了出來,林清不會針線活,打算帶到鎮上讓他娘和二姐兒空了幫他做襖子和被子。
反正冬天了還要往鎮上帶被子,干脆在鎮上做好了。
沒兩天林大娘一行人也回來了,幫著林清把他那畝旱田給種上了,再歇一天后天就去鎮上了。
芳姐兒家干活的人少,她這會兒還在地里砍苞谷桿子呢,熱得一頭的汗,前兩天她就去隔壁村子給她大姐二姐送了絹花過去,可把兩人高興壞了,收起來不舍得帶,只等著過年的時候再帶。
芳姐兒在苞谷地里熱得一頭的汗,她家有四畝地呢,干活的就三個人,她弟弟在家不過來。
要不是芳姐兒心疼她娘,她也不想下地干活。
何老漢現在拿不準林清要不要芳姐兒,也不敢怎么說她了,怕說狠了以后不給他銅板。
“爹,這么多活,憑什么不叫狗蛋干活。”
“你弟弟還小,他能干什么活呀。”
“十一了,還小呢,我看秦釗人家和他一樣大呢,人家都下地割稻谷呢,咋了狗蛋不能干。”
“干你的吧,哪那么多話,我看你現在是翅膀硬了,敢和你爹頂嘴了。”
芳姐兒氣得扔了镢頭不干了,“他不干,我也不干,娘也別干了,我們回家去。”
何大娘沒聽她的話,依舊低頭干著活,芳姐兒哼了一聲,她娘這是心疼她兒子,都心疼兒子,憑什么讓她干呀。
芳姐兒扭頭就走了,何老漢追了上去,“死丫頭,你干什么!”
第92章
“你想打我, 來來來,打呀。”
芳姐兒知道她不會丟了她的活計也硬氣了起來,肘著臉讓她爹打,要是不想要她的銀子那就打她啊。
何老漢氣得舉起了手, “死丫頭, 你翅膀硬了!”
何老漢舉起了巴掌到底是沒敢再打了, 若林清還要她, 這死丫頭是個心硬脾氣硬的, 還真敢不給他銀子了。
芳姐兒心里也有點怵, 但依舊硬氣地不肯低頭, 要不然以后家里活全讓她干不說, 銀子也敢全要了去。
見她爹不敢打她,芳姐兒知道她爹心里的顧及,哼了一聲扭頭就走了。
芳姐兒才不管地里的活呢,以前她大姐二姐沒出嫁的時候,家里的活都是她三干,狗蛋天天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憑什么呀。
芳姐兒回去后就舒舒服服躺在了床上, 不干就是不干。
狗蛋聽見了聲音從屋里出來了, 伸著頭朝芳姐兒的屋里看, “三姐, 你咋回來了,地里的活干完了?”
“沒有,咱爹喊你下地呢。”
狗蛋不說話了,芳姐兒支起頭看了他一眼, “去啊,你一個大男人窩在家里像什么樣子, 別說咱村里的小子,就連哥兒女娘七八歲都下地了,你咋不去。”
“三姐,我干不好。”
“干不好就去學呀。”
狗蛋不理芳姐兒了,他說不過他三姐,扭頭又回屋歇著去了。
芳姐兒又躺了回去,“憑什么好處都讓你給占了。”
何家夫婦在地里忙了一上午,回家一看灶臺都還是涼的呢,氣得何老漢進去又去一頓罵,“回來這么早也不做飯,等著誰給你做呢,不干活,飯還要喂你嘴里啊!”
“誰愛做誰做,家里又不是我一個人。”
何大娘也進了她屋里,“芳姐兒,你咋不做飯呀,你這樣讓外人知道了,人家都覺得你懶,以后誰還敢給你提親呀。”
芳姐兒咋聽這話咋不舒服,不僅她爹過來罵她,她娘也說她,她知道她娘說得對,但就是覺得心里不舒服。
芳姐兒拎著她的包裹走了,“娘,我去鋪子里了,今天林小嬤讓早點去收拾鋪子呢。”
芳姐兒就是心里不舒服,她也不知道為什么,一回來都沒有清凈的時候,她背著包裹去找林清去了。
原本是明天下午才走的,但芳姐兒現在就想走,在家里還有在鋪子里開心呢。
芳姐兒來的時候林清一行人從地里種了麥子剛回來了,飯都還沒來得及做呢,芳姐兒進來喊了一聲林清。
林清一看背著包裹呢,以為芳姐兒記錯了時間,“芳姐兒咋今天過來了,明天我們才去鎮上。”
芳姐兒有些委屈,“林小嬤,我想回鋪子里了,不想在家待了。”
“行,我進屋給你拿鑰匙去。”
林清進屋拿了鑰匙給她,“咋了,你爹又說你了。”
芳姐兒說了今天的事,她就是心里說不出來的憋屈,“連我娘也說我,不就是不做一頓飯嘛,說啥被人家知道落了壞名聲不好嫁人。”
林清聽明白了,在這個朝代就是這樣,誰家哥兒女娘要是傳出來懶散不勤快,連相看的人家都不會是好的。
“芳姐兒你還小,等以后大些了或許就不這么想了,你只要知道你首先是你自己。”
芳姐兒雖然沒有聽太懂但還是點了點頭,等日后她跟著林清看見了更廣闊的地方,她漸漸懂了那天林清說得是什么意思。
“夜里一個人在鎮上關好門。”
“知道了,林小嬤。”
芳姐兒拿著鑰匙一個人先回鎮上去了,林清看著她走遠了才回了院子,芳姐兒和春哥兒不一樣,春哥兒性子就開朗多了,又愛笑,看得出來春哥兒的爹和小爹對他是極好的。
那會兒他忘記給兩家說了兩個小孩子不回來了,春哥兒的小爹還特意過來問問,芳姐兒的爹娘倒是沒有問過,何老漢還很高興能多掙些銅板呢。
林大哥他們在家歇了一天,第二天下午走了,春哥兒也跟著一起,家里的騾車留給了林清,他們幾個人去村口等去鎮上的牛車就行了。
這去鎮上的牛車不知道啥時候有呢,怕耽誤了明天秦釗去學堂,反正下午他們也沒啥事,在路上等牛車就是了。
林清的糧食也都收到了屋里,家里的活兒也都干完了。
林清去鎮上的時候拉了他的棉花過去,讓他娘和二姐空了幫他做被子襖子,空閑的時候林清扯了幾個被面和里子,還有他們三個人的布料,就這都花了三四兩銀子呢。
林清的生意依舊很好,每天的凈利一天能有個十兩左右的銀子,林清覺得這樣就挺好的。
秋收過后天氣漸漸涼爽了下來,林清的咸鴨蛋也腌好了,早上起來配著白粥吃簡直是絕配,咸鴨蛋敲開了殼子里面的蛋黃起沙流油,然后用筷子挑著吃。
現在正是秋高氣爽的時候,逢著秦釗休息那天,林清也一起帶著秦釗去了鎮上,他準備給弄桌好的,讓大家都高興高興。
鋪子里今天有秦釗幫忙,林清就得了空去街上買菜,剛好看見街上有人賣螃蟹的,扣在竹籃子里面到處爬呢。
林清眼前一亮,現在正是螃蟹肥美的時候,林清忙走了過去,“這螃蟹咋賣的。”
“大的八十文一只,小的二十文一只。”
這螃蟹不便宜呢,也就富裕人家能吃得起,林清算了算他們有幾個人,“給我來十一只螃蟹,小的也給我來上十一只。”
小商販沒想到眼前這位穿著普通的小哥兒開口就要這么多,他麻利地給抓了螃蟹,“小哥兒,你在哪家府上做活呢?”
小商販以為林清是在人家府上當小廝,家里的主人喜歡吃,這才一下買這么多。
“沒有,我買了自己吃的。”
“那你家還挺殷實的。”
“那泥鰍是你的嗎?也給我抓上七八條。”
“好嘞。”
這些東西花了林清一兩多的銀子呢,都頂上鄉下人家兩三個月的開支。
林清又買了些豆腐,蓮藕青菜這些東西,買好菜他拎著籃子走了。
林清快走到他的鋪子口了,迎面就有一個亂遭著頭發的小孩走了過來,林清給避開了,有了上次被偷荷包的經驗,林清現在上街小心多了。
林清避開之后他還回頭看了一眼,那小孩也回頭看了他一眼,林清看見了他腰間的荷包,那不是他小嫂子之前給他繡的嗎!
林清手一伸扯住了他,“抓小偷啊!”
這離他鋪子近,老朱聽見林清的聲音伸頭一看忙跑了出去,那小子還想甩開林清的手跑哪,被老朱上來就給制住了。
“放開我,放開我啊!”
這小子不老實還掙著要跑,老朱哪能讓他給跑了呢,林清的螃蟹都掉地上了,他趕緊給撿了起來,這么貴呢,別被人給踩到了。
“清哥兒,之前就是他偷你的荷包?”
“嗯,要不是他腰間的荷包,我都沒認出來呢。”
這個小子立馬否認,“這荷包是我撿的,我撿的!”
“胡說,你這次還想撞我,要不我我留了心眼,我的荷包又被你給偷走了。”
聽說是小偷,街上的紛紛圍過來看熱鬧,林二姐兒在前面跑堂呢,見街上有熱鬧也伸頭看去,一看被圍在中間的竟然是她男人和弟弟。
林二姐兒趕緊去叫人去了,“大哥,清哥兒被欺負了,你快去看看!”
“啥!”
后廚的人紛紛出來了,生怕林清在街上被人家給欺負了,出來了才知道是逮住上次那個小偷了。
“清哥兒,你沒事吧。”
“沒事,大哥你們咋都出來,我沒事,你們接著忙。”
林大哥讓林大娘他們都回去了,他和老朱在這教訓這小子就行了。
這小子被抓了還不老實,掙著就要跑,大聲嚷嚷著林清他們欺負人。
“清哥兒,這小子是個慣犯,給送到衙門里吧。”
“你爹娘是誰,家還是哪里的,不說就送你去衙門。”
這小子瞪了林清一眼就是不說,跟個流浪的狗崽子似的,毛灰撲撲的還面黃肌瘦的,林清怕他是因為吃不飯才偷東西的,這才問了問。
哪知道這小子硬頭愣是不承認他偷的,林清也懶得和他廢話了,讓他大哥給送到衙門就是了,他又不是那爛好心的人。
就在林清要送這個小子送去衙門的時候,人群里擠上來的一個駝背老頭,上來二話不說朝著這個小子的臉就是左右開弓狠打了兩巴掌。
“你怎么又上街偷東西,老子打死你。”
這駝背老頭出現之后,這個小子老實了下來。
駝背老頭撲通跪在了地上,“這位善人,我孫子偷東西也是逼不得已,家里他奶奶病重,家里窮的飯都吃不飽的,孩子他爹娘又都死了,家里窮得飯都吃不上,求你放過他吧。”
“真的?”
“真的,真的!”
林清聽著這劇本咋和欠債的爹,生病的媽,上學的妹妹,破碎的他,只不過里面的人換換。
林清突然注意到這小子的手臂上青青紫紫的傷痕一片,林清皺起了眉,“騙鬼呢你,我看你是人販子吧!管他呢,干脆一道給送衙門去,也省得你找不到你孫子了。”
這駝背老頭一聽立馬想跑,被林大哥伸腳給絆倒了,一大一下兩人全被林大哥和老朱給送衙門去了。
林清也拍拍手回鋪子里去了,小小年紀不學好,讓衙門審審先,若是這小孩真的是被拐的,他再給撈出來也不遲。
林清拎菜籃子回鋪子里去了,丁小貓迎了過去,“三三,沒事吧。”
“沒事,就上次偷我荷包那個小乞丐,還嘴硬不承認。”
“沒事就好,你一個哥兒可別街上拉人家,要是他們人多怎么辦?”
“沒事,我就看離咱家鋪子近我才拉他的。”
丁小貓點了點頭,林大娘也在一旁說道:“你嫂子說得對,可別在外面莽撞了。”
林清笑了笑拎著籃子獻寶似的給丁小貓看,“小嫂子,你看我買了啥?”
“螃蟹?買這么多呀。”
“嗯,剛好碰上街上有賣的,我估摸著那小子又看見了我的掏銅板,這才盯上我了。”
上次也是這樣,那個臭小子是看自己一個哥兒好偷是吧。
“我幫你一起給收拾出來。”
“不用,小嫂子你幫我擇菜就行。”
聽說林清買了螃蟹了,在前面的林二姐兒秦小花紛紛跑了過來看看,螃蟹不是什么稀罕的東西,山里有時候能找到山螃蟹,但都是很小沒啥吃頭,蒸出來都嫌費柴禾的。
這種有脂膏的大螃蟹,又貴,鄉下人買不起又覺得有買一只螃蟹不如割上一吊肉了,今天也算是第一次吃上了螃蟹了,是個稀罕的東西。
林清用絲瓜瓤把一盆的螃蟹給刷了出來,隨手在草棚上揪下幾根稻草把螃蟹腿給捆了起來,這樣一會兒蒸起來好看不說還不會滿鍋爬。
小螃蟹直接給斬成兩半,在沾上面粉放油鍋里炸,然后鍋里放入姜,蒜頭,干辣椒,花椒爆香之后,再倒入一些水悶煮一下就行了。
后院里都是炒香辣蟹的香味,芳姐兒和春哥兒不時地伸頭朝林清那邊看看,這螃蟹原來這么香啊。
等到晌午一過鋪子就關了,他們人不少呢,林大哥去鋪子里搬了條長桌子過來,剛好夠他們坐。
林清今天整得菜多,蒸螃蟹,香辣蟹,干煸泥鰍,糖醋小排骨,水煮肉片,煎豆腐,清炒小勺菜,咸鴨蛋莧菜湯。
秦小花哇了一聲,好多好吃的呀!
別說秦小花了,芳姐兒兩人都沒見過這么多沒吃過的菜,聽說鎮上的有錢人家才吃得起螃蟹呢。
“吃飯啦,螃蟹一人一只。”
春哥兒沒吃過螃蟹,拿著螃蟹一口啃了上去,他哎呀了一聲把螃蟹給吐出來,沒啃動,還崩牙。
“不是那樣吃得,我教你咋吃。”
別說春哥兒了一桌子人都不知道怎么吃螃蟹,林清教著大家怎么剝螃蟹,這螃蟹挺肥的,掀開后蓋里面是滿滿的蟹黃。
林清弄好的那個給了秦小花,一桌人都手上拿著螃蟹剝了起來,林大娘已經吃上了,“呦,這螃蟹味道倒是鮮得慌,就是吃起來有點麻煩,難怪是富裕人家喜歡吃,她們沒事干慢慢剝著吃唄。”
一桌子人笑了起來,這螃蟹吃起來就是有點麻煩,鄉下人家還是更喜歡大口大口吃肉,知道這螃蟹貴,每個人吃得都仔細。
林清就一個人買了一只,他小嫂子吃一只也沒啥事。
放桌上的那道香辣螃蟹倒是挺受歡迎的,直接夾了嘬就是了,丁小貓也很喜歡,夾一個塊還想夾,林清給他夾了糖醋排骨,“小嫂子吃這個,那個性寒不能多吃。”
“哦。”
一桌人人人鬧鬧的吃起來飯,林清做的飯有重口的,有清淡的,還有小孩子喜歡吃的,秦小花就最喜歡吃糖醋排骨了。
一桌子的菜被吃了個干凈,吃完了飯又端了一籮筐的炒貨,下午也沒啥事了,眾人坐在院子里閑聊著。
林大娘拍了拍手上的瓜子皮,“現在有空,把襖子給做出來,三兒,小花過來我給你兩量量。”
林大娘直接用手在兩人身上丈量了起來,這一量心里就有了數了,抱了布和棉花出來給林清他們做襖子。
他們下手的人多,林二姐兒和丁小貓都會針線活,就連白天冬這會兒也沒走,在一旁幫忙做襖子。
第93章
棉被前幾日已經做好了, 就差做襖子了,今天抽了空剛好給林清做襖子,他們人多一下午的功夫就給做了出來,林清和秦小花一人兩身厚的薄的襖子, 還有一人一個小夾襖, 在過一乏冷了就能套里面了。
秦釗的襖子還沒有做, 他吃了飯就走了, 等明天晌午回來了量量再給做。
林清也沒忘了被送到衙門的那個小子, 等過了兩日就和林大哥去衙門問問, 一問才知道那個駝背老頭和小孩是慣犯了, 每次都是關關就給扔了出去了, 關久了都嫌棄占地的。
“那小孩和老頭是一家的嗎?”
“不是,應該是被老頭撿回來的小乞丐,在咱鎮上都五六年了,那個老頭專門教小孩偷東西。”
“不如給那小孩放了吧,怪可憐的,老頭就算了,接著再關關。”
那衙役掃了一眼林清, 心里琢磨著有沒有油水可以撈, 要真是想發善心撈人, 他也能敲些銀子。
“那可不行, 這才關了兩天,這小偷小摸的不關個十天半個月的不長記性。”
這衙役只肯帶著兩人去牢里看看,一進來林清就差點吐出來,里面又黑又悶熱, 各種臭味混在一起。
林清看見那個小子了,半死不活地蜷縮在稻草上, 不大的牢房里塞滿了人,這小子被擠得只能鎖縮在一起。
這么多人怕是連口吃的都搶不到。
林清趕緊跑了出來,這里面實在太難聞了。
他沒見過這古代的牢房,以前也只是在影視劇里見過,今天進來一看,影視劇里的牢房和這比起來簡直是豪華大床房了。
這牢房里又擠又小的,人關在里面跟關牲口似的,一個牢房里塞滿了人,橫七豎八地連下腳的地都沒有。
林清出來大口大口呼吸了兩口,他也看出來了,許是見這個小子有人過來探監,衙役現在不松口了。
林清也不廢話,“多少銀子。”
衙役伸出一把手,林清嘴角抽了抽,怎么不去搶啊!
“大哥,回家了。”
“哎哎哎,二兩,二兩總行了吧。”
林清這才給掏了銀子,衙役去牢房撈人去了,林大哥有些不理解,“管這小子干什么,出來了要是手腳在不干凈怎么辦?”
“不用客氣,手腳不干凈直接打就是了。”
林清只是覺得這小子是被那個駝子帶壞的,看著也是個過得不好的,胳膊上一道一道的傷痕,看樣子和他家秦釗大差不多。
林清做不到視而不見,剛好他鋪子里還缺人手,要是改了就留下來,不改就給扔出去,他也不是銀子多了沒地扔了。
沒一會兒衙役就拖著人過來了,手一松給扔地上了,林清看得嘴角抽抽,這是個人不是沙包。
林清蹲了下來,“哎,小子,聽好了,我花了二兩銀子撈你,還有之前你偷我的一百文,一共是二兩一錢,你欠我的,看你也沒啥還的,給我做工抵債,一天二十文,就是一百零五天。”
林清小算盤噼里啪啦打了起來,給這小子算得清清楚楚的。
“六十八文。”
“啥?”對方的聲音太弱,林清沒有聽太清。
“偷了你六十八文。”
林清嘖了一聲,“行吧那,但還有我的荷包啊!那可是刺繡的啊,加一起算你一百文便宜你了。”
“哎,還能走不能了,叫啥,多大了?”
“衛小河,十五。”
“這么大了呀,還以為你十一二呢。”
衛小河自己爬了起來,跌跌撞撞跟著林清走了。
家里人都知道林清去牢里撈人去了,知道可能是被拐子拐過去的也沒說啥,是個可憐的孩子。
當林清帶著人回來的時候還是驚呼一聲,原因無他,這小子帶過來就跟個皮毛纏成一團的流浪小狗似的。
“介紹一下,衛小河,以后要在咱鋪子里干活還債。”
鍋里還有晌午沒吃完的湯面條,給端了一碗過來,衛小河搶過來大口大口扒了起來。
秦釗這會兒正在屋里休息呢,聽見聲音就起來了,出門一看院子里多了個小乞丐。
秦釗帶著敵意瞅了一眼,然后又掩飾了下去,“去哪撿的?”
“他呀,衛小河,就偷我荷包那個,你這是不是有衣裳,拿一身先給他穿穿,臟死了。”
秦釗去他的屋里給拿了一身他半舊的短褐,遞過去的時候眼神不善地撇了衛小河一眼,衛小河給瞪了過去,他又不是白吃的,這個老板給他花了銀子又不是白花的。
林清讓衛小河自己燒水洗澡去了,實在是太臟了,林清還扔給了他一塊絲瓜瓤,“好好擦擦,牢里臟死了。”
等衛小河洗好澡出來了林清這才看清這小子長啥樣,長得不丑,就是餓得臉上沒啥肉,衛小河住哪讓林清犯了難,家里現在住不開了,要是再租個空院子現在也不劃算。
這小子也不知道咋樣,放遠了林清也不放心,干脆找了個小竹床讓他睡鋪子里,柜臺后面有片空地,在那睡,白天了就把床給搬到棚子下面。
林清讓衛小河在前面跑堂,這小子干活倒是挺伶俐的,就是好一副誰都不服的樣子,拽得不行。
林清也不在意,好好給他干活就行,但原則性錯誤不能犯,要是敢偷東西直接給攆出去。
轉眼一場場秋雨落下,天氣也有些冷了,林清的短褐里面還套了小夾襖。
林清想著等再過一段時日天冷了,他就準備搬鎮上去了。
林清懶得趕騾車了,手上的鞭子給了秦釗讓他趕,他摸出來早上扔在鍋底的紅薯啃了起來,這紅薯是白茬的,烤好之后干面干面的,要是吃上一大口了還有些噎人。
現在天快冷了,林清盤算著上一些新的吃食兒,天冷了當然要吃火鍋啦~
到時候可以早上賣生煎和鴨血粉絲湯,然后快晌午的時候給換成火鍋。
林清當天去了就說了想做火鍋的想法,一家人聚在一起一頭的問號,“什么是火鍋呀?暖鍋嗎?”
“差不多,就是和暖鍋的料不太一樣。”
林二姐兒說的暖鍋是有錢人家才吃得起的,里面用的是羊湯雞湯這些,天冷了就邊煮邊吃,用的食材也精細,普通人家哪里能吃得起。
林二姐兒說出了她的擔心,“這會不會太貴了,咱做的都是普通人家的生意,誰會花幾兩銀子吃個暖鍋呀。”
“二姐,我們可以食材用便宜一些,可以用鴨腸,鴨胗,豬大腸,毛肚這些東西,這些雜碎并不貴。”
“這往清淡的暖鍋下壓不住腥味呀,能好吃嗎?”
“放心吧二姐,我來炒底料,我弄出來大家先嘗嘗。”
鎮上有專門殺牛的地方,耕牛昂貴而且官府不讓私人隨意宰殺,官府那邊有專門宰殺牛的地方。
林清過去想買了牛板油回去自己熬制,發現他們這有專門熬好的牛油,倒是省事,林清要了兩桶牛油回去,問問了賣不賣牛雜碎這些東西,人家一聽是要那東西,直接說要多少有多少。
那些牛雜碎都是被一些吃不起肉的人買走的,又不是什么精貴的東西。
林清打聽好之后心里有數了,拎了兩桶牛油先回家去了,這葷油昂貴,兩桶就花了林清十兩的銀子。
也難怪少有人家做菜喜歡炸的,油這么貴,哪里舍得啊。
林清回家之后就忙了起來,起鍋把牛油倒大鐵鍋里化開,往里面扔大蔥香菜爆香,然后花椒八角香葉生姜干辣椒豆瓣醬這些往里扔,林清被嗆得直打噴嚏。
這味道實在是太霸道了,香味飄出來老遠,還有人跑過來問林清弄啥呢這么香,林清出來笑了笑,“在燉肉呢。”
反正也解釋不清,干脆胡謅算了。
林清炒好之后一身的火鍋底料的味,加了各種料之后炒出來了兩桶的火鍋底料,林清又燒了開水把大鐵鍋狠狠刷了幾遍這才給刷干凈了。
等他拎著桶往堂屋端水的時候,秦釗都已經下學從鎮上回來了。
“回來了,都這么晚了?”
林清今天是送走竹哥兒幾個小家伙了之后才開始熬得,一時沒注意竟然都這么晚了,現在秋天了,等到秦釗回家的時候天色都發青了。
“回來了。”
“我還沒來得及做飯呢,你看著弄一點,我先去洗個澡。”
“嗯。”
秦釗放些他的書包就進廚屋做飯去了,秦小花也跑了過來,“哥哥,我幫你燒鍋。”
秦釗伸頭一看廚屋里放著兩桶紅艷艷的東西,還挺香的,“林清今天在家弄啥呢?”
“小嬤說炒火鍋底料,他不讓我幫忙燒火,說身上都是味兒,我聞著可香了,就是這咋吃呀。”
林清熬火鍋底料的時候秦小花跑過來了好幾趟,可香可香了呢。
幾個人第二天就吃上了林清弄得火鍋,家里有小鐵鍋,熬了骨湯直接放入底料一起煮,鴨雜這些都是現成的,林清又讓衛小河給買了牛胃和血管這些東西。
林清想吃毛肚和黃喉了,來了這這么久了他還沒吃上過火鍋呢,之前吃燙菜都是炒雞的時候往里燙,但和火鍋的味兒還是不一樣的。
白天冬二話不說就拎著去洗了,這東西他還是第一次洗,腥臭難聞的,光水都用了好幾盆了。
秦小花跑后面看了看,捂著鼻子又跑開了,“白小嬤,這東西好臭呀!”
白天冬笑了笑,“洗干凈就不臭了。”
白天冬洗了好久才給洗干凈,林清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這毛肚雖然好吃,但洗起來確實麻煩,他自己都不愿意下手的,想著上了火鍋了,要是生意好了就招個婆子專門洗這些雜碎,讓白天冬去前面收拾桌子。
幾個人的晌午飯錯開了飯點,一點多沒啥人的時候幾個人在后面吃了起來。
林清弄了兩個鍋,一個骨湯牛油鍋,一個骨湯鍋,擺的菜有毛肚,黃喉,鮮鴨腸,鴨血,麻辣豬肉,牛肉片,豆腐,豆皮,紅薯片,蓮藕連,小青菜,粉絲這些東西。
好多東西林清都沒來得及準備,他準備在弄些牛肉丸,魚豆腐這些丸子類的東西,簡直完美。
牛油鍋煮開之后香味立馬飄了出來,幾個小的紛紛咽了咽口水,這香氣實在是特別又霸道。
林清還給每個人調了料子,“都嘗嘗這火鍋咋樣,過兩天等準備好了就上火鍋。”
眾人紛紛動起了筷子,兩個鍋底呢,想吃哪個撈哪個鍋底的。
林大娘和丁小貓吃得是不辣的鍋底,其他人還是更喜歡牛油鍋底,看得出來大家都很喜歡,倒入鍋里的菜一熟就被撈了個干凈。
就連秦釗端著碗也不停得夾菜,秦小花也是吃得頭都不抬的,好在準備的食材夠多,要不然都不夠幾人吃的。
眾人吃過以后一致覺得這個生意能做,等到天冷以后這吃火鍋的人肯定很多。
林清下午就去鐵匠鋪子里訂了八口銅鍋,煮火鍋銅鍋比鐵鍋好用不說還便宜,干脆訂了銅鍋,林清在地上比劃了一下,讓人家給他做成鴛鴦鍋。
等林清把所有東西都給準備好了都小半月了之后,一場小雪落下天氣更冷了,林清早上都有些起不來了,趕騾車都嫌冷的。
林清一來叫了衛小河過來,“那,一兩銀子,你自己去鋪子里買身襖子,欠的銀子接著給你記賬。”
他之前是想給衛小河做身襖子的,但這小子愣是不讓做,今天下了一場小雪,在不穿襖子要凍死人了。
衛小河在這干得也挺久的,相處這么久了林清也從他嘴里知道了他的身世,爹娘死了,被駝背教偷東西,飯都吃不飽的,哪天要是偷不到或者偷少了還要挨打。
衛小河這次沒有拒絕,拿了銀子去外面買襖子去了。
“清哥兒,過兩天要不住鎮上吧,你這來回跑多冷呀。”林大娘心疼得說道。
“行,等我在教幾日就和木哥兒他們說。”
早上天冷來買吃鴨血粉絲湯的人更多了,林清剛好準備明天上火鍋,他的菜品都刻成小牌子掛柜臺上去了。
菜品有毛肚,黃喉,鹵肥腸,虎皮雞爪,麻辣牛肉,鴨血,鮮鴨腸,小郡肝,牛肉丸,魚豆腐,豆泡,豆皮,腐竹,油炸豆腐,菘菜,蘿卜塊,紅薯片,木耳,貢菜,寬粉,手搟面。
小料弄了麻醬,蔥花,香菜,辣椒油,食醋,麻油,蒜蓉。
這次準備上的食材比上次他們吃得多了不少,能上的林清都給整上了,只等著明天上火鍋了。
這天一冷買生煎的人沒有之前多了,倒是鴨血粉絲湯賣得不錯,做吃食兒就是這樣,也許是這生意做了一段時日了,大家的新鮮感過了,街上還有一些賣蒸餃的分了他的生意。
林清空了就歇歇,他鋪子里后院來回轉,哪里需要他去哪里。
第94章
“清哥兒。”
鋪子門口站在一對夫夫, 今天天不好屋子里有些暗,林清走出去才看清是誰,“春哥兒他爹來了呀,趕緊進來, 咋今天來了, 今天下雪了路也不好走。”
春哥兒小爹第一次來林清的鋪子, 之前來鎮上也沒來過這, 就遠遠看著, 生怕給春哥兒添麻煩了, 今天下雪了, 兩人就想著給春哥兒送一身厚襖子過來。
往年他家過冬的襖子不厚, 今年春哥兒得了這么個好活計,春哥兒的爹娘就先給春哥兒做了一身厚襖子送了過來。
春哥兒的小爹有些不好意思進,“不了,不了,就給春哥兒送身襖子,不打擾你們做生意了。”
“哪有,這會兒正好人不多, 我帶你們去后院看春哥兒去。”
林清拉著春哥兒的小爹去了后院, 春哥兒的爹也忙跟了上來, 兩人都是生怕給人家添麻煩的人。
“春哥兒, 你爹和小爹來了!”
春哥兒一聽他爹和小爹來了眼睛都亮了,“爹,小爹,你們咋來了!”
春哥兒年紀不大, 也就才十三歲,放到現在也就是初中生, 他一個月回家兩天,剩下兩天不休息多掙些銅板,說不想家那是假的。
“春哥兒,你和你爹娘說說話,我來煎。”
“哎。”
春哥兒小爹把新做的厚襖子給拿了出來,“你看,新做的,怕你冷了給你送過來了。”
這襖子做得可厚實了,最冷的時候穿上都是暖和的,春哥兒抱在懷里很是高興,“我弟弟他兩有嗎?”
“你弟弟妹妹他們在家又不冷,過年了再說。”
主要是家里的銀子現在都是春哥兒掙得,好不容易攢下些總不能都給花了。
“小爹,家里銀子不夠嗎?不是剛給了你了?你給弟弟妹妹他們一人做一身呀。”
“夠的,夠的,就是不能都一下子花完了。”
春哥兒小爹不舍得花銀子,春哥兒每次帶回家的銀子,他小爹拿出來一部分補貼家用,一部分給春哥兒存了起來。
“那我也不穿了,哪能就我一個人穿新襖子呀,咱家現在又不缺那兩身襖子錢。”
春哥兒和芳姐兒來的兩個月后,林清就給漲了工錢,剛開始一天二十個銅板,現在一天給漲到了三十個銅板,一個月快一兩銀子了。
他都在林清這干活那么久了,拿回家有個三四兩銀子了,怎么也夠做兩身襖子的。
“行行行,等回家了就給你弟弟他們做身新襖子。”
春哥兒這才高興了起來,新襖子就是厚實,今天冬天肯定不會再凍到了。
林清看著春哥兒一家其樂融融的樣子也笑了起來,他把手上的湯粉給倒在了碗里面,他們后院的棚子里有張桌子,林清招呼春哥兒的爹和小爹過來,“春哥兒他小爹,過來嘗嘗我們鋪子里的手藝。”
春哥兒小爹連連擺手,“不了,不了,不給清哥兒你添麻煩了,我們先回去了。”
春哥兒推著他小爹過去了,“小爹,你不是沒吃過生煎包呢,嘗嘗我們鋪子里的生煎包,外面的人家都排著隊買呢。”
春哥兒的爹和小爹這才不好意思坐了過來,在這吃了生煎和鴨血粉絲湯才走。
春哥兒小爹不停地道謝生怕給林清添麻煩了,還掏出銅板要給林清,林清這哪里能要的,說了兩句話就去前面的鋪子忙活去了。
這生煎包和湯粉兩人都是第一次吃,之前只聽他家春哥兒說過,果真里面的肉餡那么大一顆,這肯定不便宜吧。
春哥兒說早上吃早飯的時候都是讓隨便吃的,現在春哥兒小臉都圓乎了一圈了,春哥兒得了這么個活計,連他家的日子都寬松了起來了。
“春哥兒,你在這好好干,家里也沒啥事。”
春哥兒嗯嗯點頭,“知道的,小爹。”
兩人要走的時候,春哥兒忙喊了一聲林大娘,“林姥姥,我買一些生煎包。”
“哎,拿就是了。”
春哥兒拿了油包紙拿了八個生煎給裹在里面,“小爹,你回去了用油煎一下再吃,可別蒸,蒸了就沒這好吃了。”
“哎。”
春哥兒送了他爹和小爹和后門出去了,他又忙進他屋數了銅板出來,八個生煎包就是四十個銅板,要是讓他小爹知道了肯定要心疼這些銅板,他這才沒說多少文一個。
春哥兒跑前面放銅板去了,“林小嬤,我剛給小爹買了八個生煎包。”
“拿著就是了,你小爹他們也不常過來。”
“那不行,林小嬤你已經請我小爹他們吃飯了。”春哥兒把銅板撒在了錢匣子里,又跑后面忙活去了。
今天春哥兒的爹和小爹過來看他了,春哥兒干活的時候臉上都帶著笑,芳姐兒打趣了他一句,“再笑臉都要爛了,還是你爹和小爹對你好,得了你的銅板先想著給你做身厚襖子。”
“我小爹不舍得一下子花那么多銀子做襖子,我給他的銅板他還給我留一部分呢。”
“你小爹對你真好,哼,就我爹那樣,每次回去恨不得把我手上的銅板都給要走了,我才不給他呢。”
芳姐再來之后就回去過一次,一回家他爹就問她工錢,芳姐兒就給了三百文,何老漢雖然不滿但也沒敢怎么樣,生怕芳姐兒一不高興一個銅板都不給他了。
林清吃了晌午飯就回去了,上午一直在落著小雪蛋,林清趕著騾車準備早點回去,他頭上戴著氈帽把自己給裹了個嚴實,就連沒穿幾天的薄襖子都換成了厚襖子。
“秦釗,今天下了學就住鎮上吧,我過幾日也要回來了,現在天冷得緊別來回跑了。”
“沒事。”秦釗搖頭拒絕了,他也沒覺得有多冷,這才剛落了一場小雪蛋,往后才冷呢。
“行吧呢,反正也跑不了幾日了。”
林清又朝著院子喊了一聲,“芳姐兒,要我回家幫你帶過來點什么東西不?”
“林小嬤不用了,上次我拿了襖子了已經。”
“行。”
林清是看今天春哥兒家過來送厚襖子了,他想著芳姐兒要是有厚襖子的話,他回鄉下的時候給捎帶過來。
林清不知道芳姐兒哪來的厚襖子啊,但芳姐兒也不是委屈自己的人,過幾日她準備自己買了布和棉花,自己做一身厚襖子穿,她現在手里攢了二兩多銀子了。
林清趕著騾車走了,這天說變就變,前幾人還只是穿個夾襖就行了,今天就開始落雪蛋了。
秦小花也穿著紅布新襖子,頭上也帶著同色的小氈帽,小丫頭跟個不倒翁娃娃似的坐在林清身邊,林清笑了一聲,“冷不冷?”
“不冷。”
林清趕著騾車慢悠悠地走在官道上,山間落了一層薄雪,還挺好看的,林清雖然怕冷,但也覺得還好。
第二天早上再去鎮上的時候路上就沒了落雪了,今天鋪子里要上火鍋呢,林清去得早了一些。
他來的時候鋪子里正是最忙的時候,早上都是來吃生煎和鴨血粉絲湯的,還有不少小廝手上挎著食盒排著隊等著。
早上是林清鋪子里生意最好的時候,從前兩天開始林清讓人刻的火鍋食材的牌子就掛在了墻上,整整齊齊的牌子來鋪子里客人一來就能看見。
不少人紛紛問林清這是什么新鮮吃食兒,林清說是火鍋,就跟大戶人家吃的暖鍋差不多,就是用的食材沒有精細,價格也便宜些。
牛肉和牛肉丸這些貴的是三十文一份,毛肚和鴨雜這些買的便宜,一份是十五文,豆制品十文,菜五文,鍋底加炭火是三十文。
林清的定價對于鎮上普通人家來說也不算便宜的了,林清算過了,要是全都點了一個遍的話也就四百文出頭,主要是牛肉和炭火這些東西貴,人均算下來的話也就四十到五十個銅板。
比大戶人家吃一頓暖鍋動輒二三兩銀子比起來便宜多了,人家那么貴的暖鍋用的都是牛羊肉或者鹿肉,林清的葷菜多用的牛豬鴨這些的雜碎,用料便宜,成本就低了不少。
不少人心里還是懷疑這都是雜碎這些東西,能好吃嗎?直接往水里涮多腥氣呀,這咋吃呀。
但也有人覺得這么挺便宜的,要不然試試?
林清的火鍋沒開張呢,就已經訂了四桌了,老劉是最喜歡琢磨吃的,一聽說林清要上個什么火鍋,二話不說就訂了一桌。
老劉來得早,他聽林清說人多了劃算了,就邀了三四個好友一起過來吃,他來得早,這會兒鋪子外面還有不少人在排隊買生煎呢,不到飯點呢,鋪子里吃鴨血粉絲湯的人倒是沒有那么多。
“劉伯來了,您看看吃啥。”
“給我來份牛肉,牛肉丸,魚豆腐,腐竹……”
老劉點著林清拿了毛筆在紙上記著,為了方便點菜每個菜牌子上都有編號,人家點菜的時候只需要在紙子上寫數字就行了,這套牌子后院也掛了一套,到時候對著念就行了。
現在鋪子里識字的就他和秦小花,林清想著也夠用了,他在前面負責點菜,寫好了讓秦小花去后面念菜單,衛小河負責端菜,他二姐招呼客人。
林清寫好了菜單子給了秦小花,“去吧。”
“哎!”
衛小河先在后院點了炭火給端了上來,用的是個小鐵爐子,林清特意定做的,然后鍋里舀了辣鍋和骨湯鍋端了上來。
這鍋底一煮開立馬就散發出來香味,老劉呦了一聲,“林小哥兒,你這暖鍋弄得和人家不一樣呀,竟然還能一下子煮兩個鍋,我還是第一次見呢。”
“有的人不能吃辣,干脆弄兩個鍋,這樣整還能省炭火呢。”
“還是林小哥兒你聰明呀。”
林清已經幫忙調了五份蘸料出來了,“一會兒可以蘸著吃,味道更好。”
火鍋底下點著炭火,坐在一旁一點都不覺得冷,老劉請的幾個人也陸陸續續過來了,衛小河端著托盤把菜給上了滿滿一桌。
幾個人一來就對著這鍋很是稀奇,又聞著實在是香紛紛咽了咽口水。
其他三桌也陸陸續續過來了,林清給他家講著各種食材在鍋里要涮多久,“毛肚和鮮鴨腸七上八下,這個時候最為脆爽,還有……”
“林老板啥叫七上八下啊?”
林清拿了筷子給大家示意,在鍋里上上下下燙一下,然后給送在客人碗里,老劉嘗了下毛肚,“嗯?確實好吃,林小哥兒這毛肚是啥東西呀這是?”
“牛雜碎。”
林清親自招待著第一批的客人,香味飄出了鋪子,外面排隊的人紛紛伸著脖子往里看,“那就是老板說的火鍋呀,這么香啊!”
林二姐兒也在前面吆喝,“來吃火鍋了,今天進鋪子里的客人每桌送一份牛肉丸!”
林清用的都是粗瓷的土碗,碗口和他手伸開那么大,食材都是放得冒尖,就牛肉和牛肉丸這些少一些,牛肉丸一碗里面放了四個。
鋪子里老劉幾人吃得熱火朝天的,圍著炭火又喜歡吃辣的,吃得一頭的汗,這會兒絲毫感覺不到冷了。
外面不少人聞著香味紛紛過來看看,看見每樣東西都不便宜,不少人覺得貴,就那么一碗素菜就要五個銅板,都能買上一顆菘菜回家吃了,哪里要這么貴的。
但鎮上有的是不缺銀子的,聞見香味了又看別人吃得香,也要上一桌,然后跑回家喊人過來一起吃。
鋪子里的八張桌子很快就坐滿了人,鋪子里不在賣鴨血粉絲湯了,就只賣外帶的生煎包,后廚的幾個人洗菜的洗菜,切菜的切菜,大家都忙碌了起來。
第一天上火鍋生意還不錯,除了三四點那會兒沒人,一直做到了天黑,林清挺滿意的,這樣挺好的,等他的火鍋生意有些名氣了人就更多了。
林清今天回來的有些晚了,他和秦釗說了等他下學了一起回去,三個人回到家的時候天都微微黑了。
林清忙去做飯去了,忙了一天了林清打了個哈欠早早睡了,明天也不知道咋樣呢,不過看今天過來吃火鍋的客人大家都很喜歡。
林大哥他們在鎮上呢,林清走后又忙到了一兩個時辰才收工,天黑之后生意反倒更好了起來了。
第95章
第二天起來打開鋪板, 依舊是先賣生煎包,鴨血粉絲湯已經不在賣了,而且現在只能外帶。
林清來了才知道他走了之后,他大哥他們又忙了好久, 今天一早又起來煎生煎包, 人不能這樣使呀, 要累倒的, 林清想著再看看, 調整一下或者再招人。
等到快晌午的時候就有人陸陸續續過來了, 那會兒門口突然涌過來不少的人, 但林清就八張桌子, 這哪里用得多來呀,只能讓人在外面等著。
紅兒也拎著食盒帶著幾個小廝等著,昨天她家來買生煎的小廝說鋪子里又上了個叫火鍋的吃食兒,有點像暖鍋,但又和暖鍋不太一樣,金瑤來了興趣,讓明天買些回來了。
聽小廝說帶的菜多, 紅兒帶著幾個小廝過來了, 她也想過來湊湊熱鬧。
誰知她來的時候前面已經有不少人了, 她只能帶著人在外面等著, 而且還很慢,半天了才走一桌人。
眼看要等到她了,后面一家子推了她一把要排她前面,紅兒這哪里愿意的, “你干什么!”
這一家人欺負紅兒是個姑娘,這才敢往她前面插, 聽說這家上了特別便宜的暖鍋,而且味道也好,不少稍微富裕些的人家都樂意過來嘗嘗。
“明明是我們先來的,你這小丫頭不講理。”
“什么你們先來的,我都排了半天了!”
紅兒帶著的幾個小廝也趕緊過來幫忙吵架,這家人以為就紅兒一個人呢,沒想到還有幾個小廝,這才明白是大戶人家的丫頭,但也不敢輕易得罪,又罵罵咧咧了兩句,“我家小孩明明在你前面。”
“放屁,讓你家小孩跑我前面就是你們先來的?”
紅兒剛以為這孩子在玩呢,跑自己前面了也就沒有在意,誰知道竟然是想搶她位子的,她哪里能愿意。
林清聽見爭吵聲就出來了,聽了個大概,他把人給勸開了,“是這位姑娘先來的,我看見了,要是有人不守規矩我們鋪子就不做他的生意。”
這個男人這才不叫嚷了,哼了一聲,扯著小孩扯了過來了。
林清對著紅兒笑了笑,他不眼熟紅兒,但眼熟其中一個小廝,經常過來買他家生煎的,“姑娘是要外帶嗎?去后院吧,那人少。”
“哎,多謝林老板了。”
林清開了后門,讓紅兒看著牌子點,點好之后直接給裝到他們的碗里,對方還帶了鍋,倒是給林清省事了,要個辣鍋端著走了。
紅兒回來有些晚了,她帶著一眾小廝回來的時候,金瑤正和幾個姨娘吃著點心呢,見紅兒回來這么晚就問了句,“怎么才回來?”
“小姐,那鋪子里的人實在太多了,等了好久才等到的。”
紅兒忙帶著小廝把菜給端了上來,金瑤招呼幾個姨娘坐了下來,“這吃暖鍋還是人多熱鬧。”
“是呀,是呀。”
自從家里的老太太摔了之后,在病榻上纏綿了兩個月就走了,金瑤當家之后給幾個姨娘提了月例。
二姨夫郎的爹是教書先生,五姨娘之前是富家小姐,家里獲罪流落了青樓,兩個人都是識文斷字的,幫著金瑤一起做著家里的生意。
其他幾個妾室也都是安分的,從來不敢給金瑤添麻煩,還幫著給未出生的小孩子做些小衣裳什么的。
“都嘗嘗,咱這不常出門的也不能去鋪子里吃,聞著倒是挺香的。”
紅兒在旁邊幫忙燙著菜,她買的時候林清已經告訴她怎么燙了,紅兒點菜的時候特意多點了牛肉,牛肉丸這些,雜碎那些就少來了一點,怕家里的姨娘們嫌棄。
二姨夫郎看著一桌子有些熟悉又陌生的菜說道:“這是不是鴨腸呀?”
“是的,二姨夫郎。”
這些姨娘多數是窮苦人家的,桌子上的菜有的還真認識,“那是豬血嗎?還有那個看著像鴨胗。”
金瑤有些不敢下筷子,“怎么怎么多雜碎?”
紅兒忙說道:“各位姨娘還是不要猜了,我怕我家小姐一會兒不敢下筷子了。”
幾人中金瑤和五姨娘都是富家小姐出身,桌子上有些菜都不認識,但聽著都是一些雜碎這些東西有些不敢吃。
其他幾位姨娘早就開始下筷子了,紅兒撿著牛肉和牛肉丸給金瑤燙著吃,二姨夫郎嗯了一聲,“夫人,你嘗嘗,這鴨腸燙出來竟然是脆的。”
桌子旁還坐著一個五六歲的小丫頭,是三姨娘生的一個小姐,坐在三姨娘身旁乖乖地吃著飯,“三娘,這個豆腐真好吃。”
紅兒笑了一聲,“大小姐,那個是魚豆腐,聽老板說是用魚肉做的呢。”
金瑤現在也不怕了,每個都嘗了一遍,里面那個牛肉丸她最喜歡了,很是勁道。
七個大人帶一個小孩熱熱鬧鬧吃了起來,現在飯桌上不僅金瑤有了身孕,還有四姨娘也有了身孕,最近才被診出來,還不到三個月呢。
紅兒買的不是多辣的,就算是有孕了也能吃,她今天就帶了一個鍋過去,只能買了一個鍋底回來。
幾個姨娘說說笑笑吃了起來,剛開始的時候都忙著吃了,這會兒吃了個半飽了才有功夫說話。
“這家老板的生意倒是別有心思,雖然弄得些雜碎,但沒想到竟然這么好吃。”
金瑤正咬著鴨腸呢,“這家鋪子是個寡夫郎開的,之前送你們那些生煎包就是他弄的,這兩日又弄了這個叫火鍋的。”
“啊,那他一個人也挺不容易的。”
“是呀,還帶著前夫的兩個的小孩子呢,他家那個大的,和孔方明還在一個學堂呢,對了,就是之前你們聽說的那個,咱家老爺想娶回家的寡夫郎就他。”
金瑤這話一出幾個姨娘捂嘴笑了起來,大姨娘絲毫不給孔富貴留面子,“就是那個被他家二姐追著攆的那個寡夫郎啊。”
“就是他。”
“原來是他呀,這么個心思精巧的人,孔富貴他還真敢想啊。”
這件事幾個姨娘都知道,不僅她們知道,就連其他大戶人家都知道了,紛紛在背后笑話孔富貴。
二姨夫郎不太能吃辣,端著茶喝了幾口,“今天老爺回來,輪到誰了?”
三姨娘哼了一聲,“輪到我了。”
五姨娘說道:“姐姐要是嫌棄的話,我幫你就是了。”
“算了吧,我伺候他就是了。”
“哎呀,咱這位老爺呀,還不如不回來呢,倒不如我們姐妹在一起開心快活呢。”五姨娘說了句。
孔富貴經常留戀花叢,不著家的時候幾個姨娘都高興,要是回來了就輪著伺候,眾人都不愿意伺候孔富貴的,嫌棄他惡心。
眾人正在笑話著孔富貴的時候,外面有小廝遞過來了紙條,金瑤看了一眼皺起了眉,幾個姨娘立馬安靜了下來,“夫人,怎么了?”
“哼,孔富貴又準備給咱納個新的妹妹了。”
“啊?是個好相處的嗎?”
“他不會又搶了誰家的哥兒女娘吧。”
“是呀,是呀,姐姐,不能讓他這樣啊。”
幾位姨娘議論紛紛了起來,除了大姨娘和二姨夫郎是孔富貴搶娶過來的,后來金瑤嫁了過來,就替孔富貴尋了四位姨娘。
這四位要么是獲罪流落青樓成奴籍的,要么是被狠心父母賣給人販的,都是苦命的人,金瑤將人從腌臜窩里撈了出來,雖是給孔家做姨娘,但金瑤待她們極好。
金瑤哼了一聲,“這次人家是自愿的,放著好好的娘子不當,上趕著過來給孔富貴當小妾,這位可不是個善茬,主動攀附上來的。”
“啊,怎么會有這種人啊?”
幾個姨娘議論了起來,要不是她們流落在腌臜地,誰愿意給人家當小妾啊,小妾有時候還沒個丫鬟體面的,主家可以隨意打罵發賣,等人老色衰了被趕出來了,有幾個有好下場的。
四姨娘剛還高興地吃火鍋呢,聽金瑤這么說嚇得臉都白了,“夫人,不能讓她現在進來呀,夫人你還有月余就要生產,我的孩子也不足三月,家里正是不穩的時候,這如何是好呀?”
其他幾位姨娘也附和了起來,“是呀,夫人。”
“我知道,孔富貴今天回來怕就是要和我說這事,我自是不會同意的,想進來沒那么容易的事。”
眾人剛興致還挺高的,被這張紙條一攪和也在沒了說笑的心思,吃了飯就紛紛散去了。
果然不出金瑤所料,孔富貴晚上回了家就說了要納小妾的事,金瑤摸著肚子嘆氣,“老爺,我現在生產在即,不如等些時日在迎進來,我現在也沒法治操辦。”
“沒事,讓老大老二操辦就是了。”
“她兩哪里會呀,等個兩三月,我幫你操辦就是了。”
孔富貴知道金瑤好說話,又是個賢惠的,就是晚個兩三月罷了,沒事。
孔富貴歇在了三姨娘的院子里,半夜就鬧了起來,三姨娘被打得哭嚎不已,和她住在一個院子里的姨娘忙叫了金瑤過去了。
金瑤來的時候就看見孔富貴拿著鞭子狠抽著三姨娘,打得白色的里衣都一條一條的血痕,三姨娘也不敢躲,躺在地上來回翻滾。
“還愣著干什么呀,還不把這個賤人給拉一邊去!”
有了金瑤的發話,幾個小廝這才敢上手把三姨娘給拖一邊去了,孔富貴還追著打了幾鞭子,三姨娘哀嚎了兩聲。
同一個院子的姨娘嚇得不敢吭聲,金瑤也不敢上前,怕孔富貴發起瘋了沖撞到了她肚子里孩子。
“老爺,你何必和她生氣呢,在氣壞了身子不值當。”
“我呸,下賤皮子,老爺我的事你也敢管。”
六姨娘壯著膽子上前了,“老爺,外面冷,我們回屋了。”
孔富貴摟著人進屋了,金瑤使了個眼色,讓她院子里小廝去給三姨娘請郎中去,她也進了三姨娘的屋里,三姨娘被打得臉上都落了鞭痕,躺在床上出氣多進氣少。
“沒事了,沒事了,別怕,郎中很快就來了。”
金瑤洗了帕子幫三姨娘擦臉上的血污,三姨娘眼淚止不住地掉。
金瑤也沒在問什么,看著郎中給上了傷藥了才離開。
另一個院子的幾個姨娘也過來,不敢進院子只敢躲在門口擦眼淚,金瑤挺著肚子出來了,“都先回去吧,明日再說。”
孔富貴上午的時候就跑了出去了,幾個姨娘這才敢進屋看看三姨娘,她看起來比昨天好了一些了,但臉色還是慘白的嚇人。
幾個姨娘看見三姨娘這樣不由得想到自己,紛紛抹起了眼淚,孔富貴沒什么本事,但脾氣大,要是忤逆了他拳打腳踢都是輕的,她們這怕被打死了。
金瑤也過來了,幾個姨娘紛紛喊了聲夫人。
金瑤坐在了床邊,她拿出帕子給三姨娘擦了擦眼淚,“昨天怎么了?”
“我,我昨天就說了句老爺是不是有了新人了,他就動手開始打我。”
三姨娘知道孔富貴想納個新姨娘進來,本來就只是一句調笑的話,到孔富貴沒說動金瑤同意納秦蕓進門,這才一點就著了,他不敢拿金瑤怎么樣,就把火發在了三姨娘身上。
三姨娘反手握住金瑤的手,“夫人,要不你就放開做吧,我實在是忍受不了。”
幾個姨娘也紛紛附和道:“是呀,夫人,這日子什么時候是個頭呀。”
金瑤輕撫著自己的肚子,“只是現在腹中尚不知道是男是女,萬一不是個男孩,這家產怕是要落在二房手里。”
“不是還有四妹妹的嗎?萬一四妹妹腹中是個男孩呢?”
“是呀夫人。”
“怕就怕兩個都不是男孩……”
金瑤這話一出幾個姨娘陷入了沉默,大姨娘氣得直咬牙,“夫人,兩個呢,我就不信壓不中一個。”
“是呀夫人,我現在只盼著你腹中的是個男胎,我們就解脫了。”
金瑤沉思了一會兒點了點頭,“行,我們賭一把。”
金瑤就不信她的運氣這么差,家里兩個有孕的都生不出男胎,這不單關系著她的后半生,還有幾位姨娘的后半輩子。
紅兒扶著金瑤回去了,她小聲地勸著,“夫人,要不在等等吧,到時候若真是個少爺,我們就沒有后顧之憂了。”
“賭一把吧,外面那個要是進來了,這日子怕也是不安生。”
金瑤怕的不是她肚子里的是小子哥兒還是女娘,若是沒有二房的威脅,就算是她們生得都是哥兒女娘又怎么樣,她金瑤照樣能把孫家握在她手上。
但二房最近不安分,若是孫富貴有個好歹,這孫家就是他孫方明的了,那她們這一幫女娘哥兒該如何安身。
“讓小六子得了空來一趟。”
*
秦蕓現在又攀附上孔富貴,一掃之前的愁云滿面又高興了起來。
她之前等呀等呀都沒有等到她舅老爺那邊的消息。
她家也沒有媒婆上門了,秦蕓急了,和她娘一起去了鎮上兩趟,但每次都是沒有找到合適的。
就連宋婆子都要擠兌她們兩句,“這鎮上的人家哪里是那么好找的,問了有幾家有小子的,都是嫌棄你家是鄉下的,人家哪里肯呀。”
其實是宋婆子壓根就沒有幫秦蕓找,她看不慣秦蕓每次過來了就在她家姑娘那顯擺,一副張狂樣。
秦蕓回來就讓她娘想辦法,趙秋霞哪里有鎮上的門路呀,要不然也不會每次帶著禮去登宋家的門,他們宋家門檻高,每次不拿東西了進都進不去的。
秦蕓實在是急得團團轉,聽說田二壯現在和他夫郎蜜里調油的,她之前看不上人家,人家現在倒是過得不錯。
田二壯家的爹還是村長呢,她都看不上,三里五村其他的農戶人家她更看不上了,在加上傳來傳去,傳成了她要嫁鎮上了,或者她已經和鎮上的人家訂親了,就更沒有媒婆上門提親了。
秦蕓急得不行,就連趙秋霞也開始慌了,都怪她嘴快說啥鎮上的舅爺那邊看重她閨女,現在好了,弄得家里連個媒婆都沒有上門的了。
“蕓娘,要不你再試試之前的孔家?他家在鎮上可是大戶。”
“娘,我怎么知道孔富貴怎么了,這都多久過去了都沒讓人來過。”
“要不娘幫你去鎮上打探打探,萬一是孔少爺忘了呢。”
“行。”
趙秋霞經常徘徊在孔家的門口,還真摸出了些孔富貴的行蹤,一段時日不見孔富貴好像比之前更威風了,她都聽見小廝喊他老爺了!
趙秋霞帶著秦蕓來了鎮上,假裝在街上偶遇撞到了一起,秦蕓在一哭訴孔富貴為何不找她,一來二去兩人就這么勾搭上了。
秦蕓長得不說多好看,但勝在清麗,孔富貴流連煙花之地,不施粉黛的秦蕓倒是別具一格,許了她要接她進府。
秦蕓要了他塊玉佩當信物,她握緊玉佩,仿佛榮華富貴馬上就要到手了。
孔富貴確實早就忘了秦蕓,之前他娘摔下了假山,后面又撒手人寰,孔家忙得一團,他哪有心里想起秦蕓這號人呀。
孔富貴當即送了秦蕓幾匹緞子和幾兩銀子,這可把秦蕓給高興壞了,只等著孔富貴過來接她進府。
秦蕓又高興了起來,幾匹緞子全給做成了襖子,每日在家打扮得跟鎮上的富裕人家的姑娘似的。
和她一起玩的女娘很是好奇秦蕓怎么突然穿這么好了,秦蕓只是得意地笑而不語,人家驚呼一聲,“不會是你的那個吧!”
“小點聲。”
“我知道,知道,我誰都不告訴,你快說是哪家呀,你長這么好,一定能嫁個好人家的。”
“是鎮上的孔家,你可千萬不要和人家說,出門都是好幾個丫鬟小廝的。”
“那你豈不是過去當夫人的?”
小閨蜜只當秦蕓是要給人家做大娘子的,她哪里知道富貴人家都是妻妾成群,一時間很是羨慕秦蕓。
看著自己玩伴羨慕的眼神,秦蕓心里膨脹了起來,她怎么可能一輩子都在鄉下,她秦蕓生來就是要穿綾羅綢緞的。
秦蕓等了好久都沒有等到孔富貴接她,她找了過去才知道她要再等上兩個月才能進府,秦蕓只能眼眸含淚應了下來。
林清現在忙得焦頭爛額的,哪里知道秦大家的事,還是李桂枝過來玩的時候給他說秦蕓最近天天穿著緞子,幾身換著穿很是張揚。
林清并不關心秦大家的事,他的鋪子就已經夠他忙活的了,“對了二嫂,過兩日我就不在教了,來回往鎮上跑有些冷,我準備帶著秦釗和小花住鎮上了。”
“行,你天天跑得確實冷,你就是不教了也沒人說啥,你在鎮上做生意呢,還每日都跑回來。”
“嗯。”
天越來越冷之后林清的火鍋生意火爆,他現在鋪子里已經不單獨賣生煎包了,只當成火鍋的一道菜上,要不然他鋪子里的人忙不過來。
現在每天十點一開鋪子就是人,一直忙到夜里人家都關了鋪子了,他的生意依舊是很好。
每天搶誰先來誰后來的都有不少人發生爭吵,林清干脆刻了對牌叫號,過號不候,爭吵這才少了起來。
而且林清還開了外帶服務,他前面鋪子招待的是過來吃的客人,后院也開了院門了,讓提著食盒的各家小廝去后院,這樣才好了一些了。
這才開了沒多久,林清的火鍋鋪子就人流量爆棚,這么便宜的暖鍋劃算多了,以前都是富裕人家吃的,沒想到他們普通老百姓也能吃上,再也沒人覺得五文錢一碗的菘菜葉子貴了。
一早來了趁著沒開鋪子呢,林清就叫了自己人商量,說了自己想再租鋪子招人的想法。
眾人哪有不同意的,現在他家就八張桌子,地方也太小了,每天撐死的忙掙得銀子也有限。
林清斜對門那有間空鋪子,連同老朱的鋪子,兩間打通了一起租了下來,還有林清隔壁的鋪子也是個空的,就是小了一些,剛好也一起租下來,后院還能給員工住。
新添置了三間鋪子,一共是花了一百二十兩的銀子,在加上打桌子凳子,鐵爐銅鍋,這一乏掙得銀子又全部投了進去。
桌子這次林清讓做成了四方桌,中間鏤空放鐵爐子,四周在圍上木板隔熱防止燙傷,這樣鐵爐子放在下面,安全系數更好了。
對面的鋪子能放十張桌子,隔壁帶院的鋪子能放六張,還有堂屋也給改成了雅間,能放三張桌子,雅間的凳子林清讓給配成了椅子。
這一下就要新上十九張桌子,林清找了村里的沈木匠定做了九張,然后又在鎮上找了兩家一家定做五張,他想早點把鋪子給開起來。
第96章
林清的鋪子現在是做六天休息一天, 現在只有八桌他們的人手還是夠用的。
老朱的肉鋪子不在開了,專門負責一早起來去拉食材,他一個月是一兩半的銀子,在加上他和二姐兒的分紅, 比他殺豬掙得還多呢。
林清的鋪子租好之后就只等著桌子和銅鍋做好了, 林清現在已經不帶幾個小孩子, 現在就一門心思地做他的生意。
趁著這天鋪子關門休息, 林清不用去鋪子里了, 他帶著林二姐兒一起回來了, 林清打算這才帶十個村里的哥兒女娘過去, 在加上芳姐兒和春哥兒, 到時候對面六個人,這邊六個人。
他和他二姐兒一人看顧一邊,后院也再添兩個洗毛肚鴨腸的婆子,這樣人手完全夠用了。
現在天冷了,林清回來的時候都是把自己給裹得嚴嚴實實的,這次該跑的都跑好了,他也準備后天收拾了東西一起搬到鎮上住了。
林清趕著騾車走到了村口, 盡管現在天冷了, 但村口還有幾個人在村口攆麥子, 看見林清回來了就滿臉笑意地打招呼, “清哥兒回來了。”
村子里的芳姐兒和春哥兒跟著林清在鎮上干活,兩家經常飄出來肉香不說,家里的人今年都做了厚襖子,不用說也知道肯定是跟著林清掙了銅板的。
誰家還沒有小孩呀, 看見兩家過得好了,就也眼巴巴地盼著自家的哥兒女娘也能掙銅板, 村里人被提多羨慕春哥兒兩家了。
之前有人家找過林清,也想讓自家哥兒也跟著林清去鎮上,但林清說現在鋪子里人手夠,以后要是人手不夠了在找人。
不少人心里都盤算著把自家哥兒女娘送過去呢,看見林清回來了個個臉上都帶著笑。
林清拉著騾子站好了,“嬸子在這磨面呢。”
“哎。”
“嬸子,我想招十個伙計,你們看看誰家有合適的都能送過來,要十一到十六歲之間的。”
這個年紀的哥兒女娘在村里都是能干活而且還沒有相看的,在大一些的不是訂了人家的就是已經成親的。
“啊!要這么多啊!”
“嗯,現在人手不夠用了。”
“我家小子年紀剛好,我這就叫他過來!”一個婦人說道。
“嬸子,我這次還是只要哥兒女娘,家里有合適的,明天吃了早上飯了帶過來我看看。”
這個婦人有些不高興了,“清哥兒你傻呀,這哥兒女娘哪有小子好用啊,你看鎮上的鋪子小二哪有用女娘哥兒的呀,還是小子皮實好用。”
“嬸子你也說了,哥兒女娘沒人要,本來在家就沒有小子招待見,現在連個活計也要和她們搶,我也是個哥兒,照樣不是開鋪子做生意了,本朝也沒有法律規定哥兒女娘不能出來干活計的。”
林清一席話說得這個婦人啞口無言,其他幾位家里有哥兒女娘的滿臉堆笑,“哎,知道了清哥兒,明日就帶著我家的姑娘過去。”
林清趕著騾車走了,村子里的哥兒女娘日子不好過,他想能幫一把是一把,總比稀里糊涂地就嫁人了強,而且有的嫁給什么人自己還做不了主。
林清走遠了之后那個婦人直撇嘴,“我也是為了他好呀,不識好歹,小子不就是比哥兒女娘干活好。”
這個婦人這么說其他幾家有哥兒女娘的不高興了,“不就是你家有四個小子送不過去。”
這個婦人仗著自己有四個小子很是得意,以后都是下地干活的好料子,有的家哥兒女娘多了,她還看不起人家呢。
現在人家只要哥兒女娘,其他幾家很是高興,林清要人了,而且一下子就要了十個,村里適齡的也就一二十呢,那說明他們家小孩很有可能被挑過去呀。
林清要招人的消息天不黑就傳遍了整個村子,家里有合適的哥兒女娘的都想讓自家小孩得到這個活計。
第二天林清起來早飯還沒做好呢,就有人家帶著小孩過來了,林清只能讓人家先等著,等到了人來得差不多了在選。
吃了飯林清就讓秦釗去喊他二伯娘過來,李桂枝對村里熟,這誰家要是小孩品性不好的,林清是不要的,他有心帶人出去,但也不想給自己惹麻煩。
秦蕓的小姐妹昨天就知道這個消息了,她好心跑過去找秦蕓問她要不要一起去,“蕓娘,林清是你嬸嬤呢,你要是去了他肯定會要你的。”
秦蕓哼了一聲,“我才不去呢,那是當跑堂的小二,你見哪個哥兒女娘干這些活呀?還不如進府給人家當丫鬟體面些呢,要是被主家看上了說不定還能當個姨娘呢。”
玩伴啊了一聲,“好人家的姑娘若不是活不下去了,誰去給人家做姨娘呀,聽說鎮上有的人家把姨娘都打死了。”
秦蕓聽得臉上帶了怒氣,“那是她運氣不好,要是討得了老爺歡心,一輩子的榮華富貴,不比以后嫁個吃糠咽菜的莊稼戶呀。”
“咋說到這了,你去不去呀,那可是一天二十個銅板呢,上次芳姐兒回來我問她了,她說一開鋪子只干到下午半晌,而且頓頓都有葷腥呢。”
“你聽她胡說吧,誰家小二能天天吃上葷腥呀,人家大戶人家的丫鬟都沒這么好的吃食呢,她騙你的,算了,你走吧,我正煩著呢。”
小姐妹原本是想讓秦蕓和她一起去的,但秦蕓不樂意對她也沒個好臉色,小姐妹走了,也是,秦蕓現在穿得好,她以后是要給人家當夫人的。
秦蕓本來就心煩,她以為她能順順利利進孔家呢,到時候她不說誰知道她是去鎮上給人家做小妾的,但孔富貴竟然讓她在等等,讓她等什么啊!無非就是家里的那個母老虎不讓她進去!
這可不成,就算是進不去孔家,那讓她先住在外面也成呀,她不想在家過苦日子了。
她的小姐妹第二天一早就過去了,她來的時候院子里已經有不少人了,這么多人她盼著林清能把她給帶鎮上了。
今天還算暖和的,院子里眾人曬著太陽也沒有多冷,有家長過來拉著自己孩子讓林清看,嘴上夸著她家孩子多么的勤快,“清哥兒,你瞧瞧我家孩子,個子高,有力氣!”
“清哥兒,你看我家的,看我家的,我家女娘從小就伶俐,三歲能丟種子,七歲自己都能踩著凳子做飯了。”
“哎,看我家的哥兒,手上都有繭子了,干活的一把好手。”
“還是我家姑娘好,你看看多壯實。”
眾人你一句我一句,林清被圍在中間招架不住,他被吵得有些頭暈,心里又心疼這些哥兒女娘早早就幫著家里干活了。
還是李桂枝把他給解救了出來,“各位嬸子,你們說再多不如孩子自己爭氣。”
林清的院子格外的熱鬧,有帶自家小孩過來的,有過來看熱鬧的,一院子都是人,摩肩接踵的,比過年的集市都熱鬧。
林清擠出人群長舒了一口氣,都想把自家哥兒女娘送過來掙銅板,他也要不了這么多呀,現在冬天了放眼望去一院子的哥兒女娘身上的襖子沒有一個沒有補丁的,而且大多數都是一件薄襖子。
林清見人來的差不多了,他扯了扯他二姐的袖子,“二姐,幫我喊一聲。”
林二姐兒咳了一聲大聲道:“好了好了,現在選人開始,爹呀娘呀的都退后面,所有哥兒女娘站成一排,五個一排上前來,說清楚家里有個小孩,排行老幾。”
林二姐兒吼了一聲,院子立馬安靜了下來,婆子爹娘的都退到了后面。
林清三人坐在凳子上,讓一個個開始介紹自己。
“我叫……”
每介紹一個,李桂枝都會大概給林清說下家里的情況怎樣,父母為人是不是和善,外面的人里三層外三層的圍成一圈,紛紛伸著脖子看去,輪到自己哥兒女娘說的時候,恨不得上前幫忙說去。
“我,我叫小草,十一歲了……”
還不等李桂枝和林清說什么,林清就皺了皺眉,這身量一看就沒有十歲,“到底多大了?”
這個小丫頭膽子有些小,被林清問了一句嚇得眼淚都掉了下來,她回頭看她娘,人群中的婦人朝她擠眼,但小丫頭已經被嚇得不敢說話了。
這個婦人忙幫著她說道:“我家小草虛歲九歲,馬上就十歲了。”
李桂枝在林清耳邊輕聲說道:“這個小著呢,她家小草今年才八歲都不到呢。”
今天來的人多,每家都希望自家多個掙錢的活計,這一排站了三十來個哥兒女娘,有的一看就不到年紀,十一歲之下的林清都不要,他嫌小,干不成活不說,他用著心里都不安的。
林清板下了臉,“還有誰是不滿十一歲的,自己出去。”
一排人中七八個小的有扭頭的,有扣手指頭的,但還是老實向前一步走了出來,林清點了點頭,“先在一旁去吧。”
林清話都還沒說完呢,一個婆子就拎著一個小丫頭的胳膊打了起來,“你不是已經十一了嘛?誰讓你出來的,誰讓你出來的!”
小丫頭襖子穿得薄不說了又破爛,林清冷著臉站了起來,這小丫頭撐死了也就八九歲,還是個黃毛小丫頭呢。
林清厲聲呵斥,“你是誰家的?秦釗把她家名字記下了,以后她家每個小孩都咱都不用。”
這婆子不敢再打了,孫子輩里面現在就數這個丫頭大,今年都九歲了,這婆子想讓她掙銅板,奈何年齡不夠,見這丫頭自己出來了,氣得她當場就拉著小丫頭打了起來。
小丫頭被打得委屈地哭了起來,又不是她不想去,是人家不要她,而且當著這么多人打她,小丫頭羞得臉通紅。
聽林清說不要她家的任何小孩了,這婆子不敢打了,忙揮手道:“別記,別記了,我不打她就是。”
林清站得筆直,他嚴肅地說道:“我林清沒本事,開的鋪子不夠大,不可能每家的哥兒女娘都帶走,但若是日后再開了新的鋪子的,一定還先從我們村子里選人。”
“若是讓我知道誰家因為沒被選上對孩子心生怨懟,或者像這樣動手打人的,我林清是一概不會要他家的哥兒女娘,不僅他家的不要,連帶和他家親近的也不要。”
“還有就是苛責家里哥兒女娘的,這樣的人家教養出來的孩子畏畏縮縮的,活也干不好,我也是不要!”
“你們不要覺得我林清在和你們說大話,就算是沒開成其他的鋪子,明年開春了我鋪子里所需要的野菜,我肯定先從咱村子收。”
林清說得圍觀的人沒有在敢心里不滿的了,林清是個有本事的,這次沒選上,等人家開了其他的鋪子了,在選了也不遲,而且林清說了明年要在村子里收菜呢。
林清之所有這么說就是怕出現這個婆子這種情況,因為小孩沒選上,覺得自家小孩不如人家好,嘴上罵罵都是輕的,就怕這種動手打的。
而且林清給畫了餅,希望那些重男輕哥兒女娘的家庭,能對家里的哥兒女娘好些。
這婆子聽說林清不僅不要她家的小孩了,還不要她家其他的小孩了,她有些慌了,“清哥兒,我錯了,你別不要我親戚家的小孩呀。”
林清哼了一聲,“這次只是警告就不記了,要是再打我林清說到做到。”
林清板起臉訓人的樣子挺唬人的,周圍都安靜了下來,就連站著的一排哥兒女娘都有些緊張了,以前以為林清長得好脾氣好,沒想到脾氣竟然這么大,跟人家當官的似的。
林清坐了回來,“剛才出列的這些小孩,爹娘都上來站孩子身后。”
雖然不知道林清要干啥,但剛才林清發了一通脾氣,都乖乖走上前來了。
“秦釗,去發銅板,小孩十文,大人二十文。”
秦釗去堂屋端了一個小籮筐出來,里面滿滿都是銅板,剛出列的那幾個小孩,一一給發了銅板。
惶恐不安的小孩,和有些不高興的爹娘立馬高興了起來,小孩捧著這么多銅板還有些發愣,他們身上一年到頭都沒個銅板呢,這次竟然一下子給了十個。
林清又說道:“給大人的是給大人的,給小孩的是給小孩買糖的,大人不許給自家小孩要,若是被我知道了,以后長大了小孩也不會招過來的。”
那些大人捧著銅板滿臉的笑意,“應該的,應該的。”
林清剛對著眾人訓斥了一番,然后又給個甜棗,這樣沒被選上的心里就好過多了,畢竟這些銅板對大人和小孩來說都不少了,而且還是白得來的呢。
圍觀的人議論紛紛,“竟然一家給了三十個銅板啊!”
“這林清出手真闊綽啊,我家怎么沒有小孩過來啊!”
“早知道還有銅板拿,就也讓我家妞兒去了,她都五歲了,白得三十個銅板呢,這買肉都能買一小塊了。”
“好了,繼續。”
林二姐兒也大聲說道:“安靜!誰在吵給我出去!”
被林二姐兒吼了一聲之后,眾人這才安靜了下來。
前面適齡的哥兒女娘又介紹起了自己。
林清一共選了十二個哥兒女娘,多出來的兩個讓幫忙做外帶的生意,另外他還在人群中選了個婦人和夫郎,專門負責在后廚切菜配菜的。
這次人手一下子就全部選了上來了,林大娘他們就能清閑下來了,想干就干,不相干就歇著,林清人手不夠的時候,丁小貓有時候都會過來幫忙,林清很是過意不去。
不管是選中的還是沒有選中的,大家都很高興,沒選中還給了三十個銅板呢。
秦蕓的小玩伴也被選了上來,她很是高興,她沒有秦蕓長得好看,也不如秦蕓在鎮上有個有本事的舅老爺,她得了這么個活計也很是不錯了,以后手里還能攢下些銀子。
選中的人林清讓下午收拾收拾東西一起去鎮上,到了地方他娘會幫他安排。
租的另一個隔壁院子,也是三間房,正房林清弄了三個雅間,剩下兩間房的比林清住的那個院子房間大,里面被隔成了三間,一個房間睡五個人足夠用了。
下午的時候選中的十四個人就背著包袱去了鎮上,林清和林二姐兒他們明天一早在過去,鋪子里現在那么多人呢,哪里用得他們呀。
林大娘他們也在屋里烤著火歇息呢,聽見敲門聲林大哥就給開了門,看見后院門口這么多人,他一時有些懵了,“你們是?”
“我們是青牛村過來的,清哥兒讓我們干活兒的。”
林大哥讓人進來了,都是一幫子哥兒女娘,林大哥喊了他娘出來,林大娘出來一看也嚇了一跳,“這都是三兒找的人,怎么這多人啊!”
眾人還是第一次進到鎮上的院子里,一時間好奇不已,個個伸著頭東瞅瞅西看看,這鎮上都是青磚瓦房誒,就是院子有點小,感覺還沒鄉下住著松快呢。
因為林清又新租了兩個鋪子,還有朱彪的鋪子也給租了下來,相當于一下子新開了三個鋪子,林清說了要招人,但沒想到一下子招了這么多人。
“你們等會兒,我去拿鑰匙。”
林大娘拿了鑰匙帶著眾人去了隔壁院子,這次連帶這春哥兒和芳姐兒也一同給遷了過去,林清明天也要住鎮上了,他們這個院子的人住不開。
十六個人三個房間,屋里都是大通鋪,五個人一個屋睡起來綽綽有余。
林大娘給安排好了住處,又把前幾天買的大鐵鍋給弄到了這個院子,拿了肉面和菘菜粉條,讓她們晚上自己弄個飯吃。
這次過來的人里面有兩個大人,看天色也不早了,擼起袖子就開始做飯,沒想到來的第一天就能吃上葷腥了,這可比家里吃得好多了。
第二天一早先吃了早飯,見鋪子遲遲不開門,先來的眾人都好奇地在院子里轉了起來,林清是一早就來了,雖然鋪子現在是一十點開鋪子,但秦釗要過來上學呀,走得也就早了。
林清這次過來帶了被褥衣裳,還有他養的雞鴨一同都給帶了過來,他、秦釗和秦小花也要住鎮上了,林大娘一早起來就幫林清給收拾了屋子。
正屋林清一間,秦釗一間,側房林大娘和秦小花住一間,林大哥和丁小貓住一間。
見林清回來了,林大娘忙過去說道:“三兒,咋找了這么多人過來呀,這一天得多少銅板呀,找了這么多萬一咱家生意不好呢。”
林清笑了一聲,“娘,你覺得咱家的生意會不好嗎?放心吧,人雖然看著多了一些,但都是剛好夠的。”
快要開鋪子里,林清叫了新來的眾人過來,十二個哥兒女娘,讓分三批輪流去前面的鋪子學習招待客人,讓春哥兒和芳姐兒兩人帶著,以后幾天她兩就負責看著人就行了。
另外兩個是配菜的,和他大哥一起干,在加上白天冬,現在配菜的就是四個人了,足夠用了。
采購的活交給了老朱和衛小河,然后就是幫忙給客人上炭火。
另外還有兩個洗碗洗雜碎的婆子,這么多人手足夠用了。
林清是賬房,林二姐兒是二掌柜的,一切都安排的井井有條。
林清叫了春哥兒和芳姐兒過來,“你兩是我最先帶到鎮上的,以后一人管六個人,你兩就是管事的,現在一天不是三十個銅板嗎?成了管事的之后一人給漲到四十個銅板,但你們要辛苦些,看顧好各自鋪子的生意。”
兩人一聽竟然升成了管事,自然很是高興,連連和林清道了謝。
林清囑咐了兩句讓兩人去忙去了。
挪了鋪板門口都是人,林二姐兒出去先給發了對牌,春哥兒和芳姐兒已經帶著六個人去前面干活去了。
最前面的八桌已經坐好了,林清和秦小花拿著紙去勾選菜單去了。
一人負責一行,這樣可不行,林清決定早上沒事的時候培訓一下員工識字,起碼得認識牌子上的字,要不然這以后點菜不能一直他和小花去幫忙點吧。
這新鋪子開業起碼得七八天呢,足夠培訓她們認掛牌上的字,就是不會寫但也必須認識,林清又轉念一想總不能一人拎著一根毛筆吧,干脆印成菜單,然后拿了木炭讓客人勾選就是了。
林清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他怎么才想起來印菜單呀!
但員工該識字還是得識,要是有不識字的客人他們得幫忙點菜。
林清和秦小花記好菜單之后就叫了人去后面,剛好八個人一人一張單子上菜,林清和秦小花對著單子念了起來,然后負責這張桌子的人就去送菜,順帶熟悉一下他們的菜品。
新來的六人在前面有些手足無措,人真的好多呀,而且她們都是第一次當伙計,難免有些緊張,但好在有春哥兒和芳姐兒兩人帶著,又都是在鄉下干慣活的,教起來也快。
有客人問道:“林二掌柜,你家咋突然來了這么多鄉下人啊?”
主要是眾人穿得有些破爛,一看就是鄉下窮苦人家過來的,林二姐兒解釋道:“都是新招上來的伙計,都是新來的,正在教呢,大家這些日子多擔待擔待。”
“就八張桌子用得了這么多人嗎?”
“誰說就八張桌子呀,過幾日隔壁鋪子,對面鋪子都要開了,到時候大家就不用等那么久了。”林二姐兒很是高興地說道。
“哎呀,那恭喜恭喜了。”
“是呀,那敢情好呀,這大冬天的在門口等著也怪凍人的。”
第97章
現在鋪子里的人手足夠多了, 林清也沒有那么忙了,后院的門也已經打開,各家的仆從小廝拎著食盒排隊點菜。
白天冬現在在后面就專門負責外帶這塊,誰要什么直接把盛好的食材給騰到人家的碗里。
林清這會兒沒啥事了, 后院還有六個新來的小哥兒女娘, 他領著他們一一熟悉每一道菜品, 也不用怎么教, 大部分食材都適合認識的, 只有毛肚黃喉魚豆腐這些需要認認。
另外帶過來的一個夫郎和婦人不用怎么教的, 已經熟練地拿著刀開始跟著備菜了。
今天她家人手足夠, 林大娘就時不時地轉著看看, 她也沒啥事了,這會兒和丁小貓坐在堂屋正納著棉鞋,中間還放著炭火盆子,屋里挺暖和的。
林清走了進來,“娘,我想給每個人做身襖子。”
林大娘啊了一聲,“這么多人, 沒個十幾兩銀子哪能做出來的, 而且現在天冷了, 要做也得做厚襖子了, 這得多貴呀。”
“娘,你看這些小哥兒女娘,身上的襖子都是補丁,有的襖子都破洞露里面的棉絮, 這咋在前面跑堂呀,看著不干凈不說, 對咱家生意也有影響。”
林大娘點了點頭,“倒是這個理,只是這都給做了襖子了那得多少銀子呀?三兒你手上還有銀子嗎?不夠給你娘和大哥說。”
“夠的娘。”
林清現在手上也沒剩多少銀子了,這幾日開銷實在大,租鋪子,打桌子,鑄銅鍋,現在還有一人給做身襖子,剩下的銀子估摸著等開張了,只能夠幾日的食材銀子。
但這些都是不做不行的,小哥兒女娘們穿得不好,來回在前面跑堂的,讓人家看著不是那么回事。
“那要不現在就出去看看,等襖子都做好了,咱家的鋪子也要開了。”
“行。”
林清和他二姐說了聲,他就和他娘還有小嫂子出去了,現在天冷了,丁小貓有孕又穿得厚實,顯得有些圓滾滾的,林清覺得可愛死了,走在他身邊護著他。
丁小貓也不常出去,外面人多不說還冷,今天跟著一起出來心情挺好的,時不時笑盈盈地扭頭看看林清。
他家現在日子越過越好了,就是辛苦林清上上下下一個人操心,等人手都配齊了,三三就不會那么辛苦了。
幾人一起去了布鋪子了,林清和丁小貓挑著布料,最后一致覺得女娘的布料用棗紅色,小哥兒的布料用深藍色的,下身統一都穿著黑色燈籠褲,方便干活。
除了小哥兒女娘這些,其余的婦人夫郎用煙棕色,既然做了那就都給做了,省得給你做了沒給我做,讓人家心生怨言。
林清要的料子多,算了一下得做個二十身呢,光布料都花了林清七八兩的銀子,林清三人穿得普通,小二是個新來的,只以為是單子普通生意,聽說林清一下子要這么多布料驚得他愣了一下。
“這料子不夠,我再去后面拿!”
小二立馬跑著去后面找掌柜的了,掌柜的一出來就看見是林清,大家都是一條街上做生意的,林清的生意又好自然是認得林清的。
“哎呀,原來是林老板呀,我還以為是哪個心善府上要給丫鬟小廝做新衣的,林老板,咋一下子要這么多布料呀?”
林清笑了笑,“鋪子里新招了幾個伙計,想給做身衣裳。”
“哎呀,還是林老板你心善呀,還給做新衣裳。”
掌柜的和小二一起把林清要的布料給量了出來,林清三人也拿不住,給了銀子讓小二幫忙給送到鋪子里。
“當然,當然。”
掌柜的滿臉堆笑,還給林清抹了個零頭,這大冬天的肯定是要做襖子的,那到了春天不是還要做春衣,這可是個大主顧呀!
掌柜的很會做生意,還送了一塊紅色的緞子布料,不大一片就當做人情了,“嫂夫郎是不是也要生了,這塊料子好,給小孩做身春衣或者做兩肚兜都行,喜慶著呢。”
丁小貓看著林清不知道要不要接,林清給接了過來,“多謝掌柜的了。”
這塊料子不大,只能給幼崽做衣裳,但這料子確實選得好,小孩子穿著肯定好看。
掌柜的滿臉堆笑地把三人給送了出去,然后讓小二去幫忙送布料去,林清要的多,一個人得跑個幾趟呢。
小二抱著布料往林清的院子里送,他一進來就看見幾個和他年紀差不多的哥兒女娘在干活,穿得破破爛爛的,聽林老板說是新招過來的伙計。
布鋪的伙計很是羨慕,人家這鋪子里的伙計剛來就給做身新衣裳,他還是在布鋪干活兒呢,老板也沒見給他做一身,別說襖子了,連身短褐都不舍得的。
小二抱著布料跑了好幾趟,一個膽子大的哥兒問了一句,“伙計,你咋送這么多布料呀?”
“你們不知道呀,你們林老板說要給你們做身襖子呢。”
小二這話一出后院幫忙的幾個哥兒女娘高興了起來,“真的是給我們做襖子的?”
“是的呀,你家林老板布料都給買好了。”
小二送完了布匹就走了,一個女娘拉著她的小玩伴跳了起來,“林小嬤要給我們做新襖子呢!”
她們這一群哥兒女娘里,也就春哥兒和芳姐兒穿的好,襖子都是新的沒有補丁,春哥兒的是他小爹新給他做的,芳姐兒的是自己新做的。
鄉下窮苦,兩三年能給做身新衣裳就不錯了,更何況還是新襖子呢,誰的襖子里的棉不是從小穿到大的,大了就改衣裳,然后往里塞一些新棉,一件棉衣恨不得傳三代,里面的棉都硬邦了。
幾個哥兒女娘都高興了起來,沒一會兒前面學著招待客人的幾個人也知道了,高興得恨不得跳起來了,是要給做新襖子啊!
這一身襖子得小一兩銀子呢,比他們一個月掙得工錢都多,他們才來第一天啊,就要給做襖子了,這誰能不高興呀。
林二姐兒敲打了他們一番,“好了,先好好干活,等關了鋪子在高興也不遲,你們林老板對你們這么好,以后干活的時候可得好好干。”
“知道的!”
整個鋪子和小院今天每個人臉上帶著笑容,能得到這個活計已經很高興了,沒想到還給做襖子呢!
林清在外面又買了不少的棉花回來了,一共花了他十八兩的銀子,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了,但既然要做了襖子就給做厚實些。
林清現在手頭也緊,開新鋪子哪哪都是往外使銀子,從他開始擺攤到現在所有的積蓄都給投了出去。
說不緊張那是假的,一下子招了這么多人過來,林清只盼著他的生意可千萬不要出什么差錯啊,要不然他辛苦攢的銀子可就一干二凈了,他又得白手起家了。
林清又和新來的夫郎和婦人說了,讓兩人每天交替著去隔壁院子做飯,一個月多給三十個銅板,兩人自然是樂意的。
等到下午三四點沒啥事吃飯的時候,林清把所有人給叫了過來,“新鋪子開之前大家都辛苦先,等開了鋪子就好了,到時候午時開張,亥時關鋪子,下午吃過飯可以休息一個時辰,晚上吃飯休息半個時辰。”
這個時間是上午十一點到夜里十點,鎮子上沒有宵禁,倒是方便林清可以把鋪子開得時間晚一些。
“因為你們是新來的,對鋪子還不太熟悉,最近幾天就早起些跟我學學識字,然后也是開鋪子前幫忙把你們的冬衣給趕出來,大家沒意見吧?”
眾人紛紛點頭,“沒有!”
聽林清的意思那是以后早上就不用起那么早了,午時才開鋪子呢,而且最近幾日起來干活時間長一些,那也是給自己干活,誰不想早點穿上新襖子呀,這大冬天的,一身破舊的薄襖子穿著直哆嗦的。
最近幾日林清忙碌了起來,七點一起吃了早飯就帶著幾個哥兒女娘認木牌上的字,就算是不會寫但必須記得,然后就是眾人一起做襖子,別管針線活好壞,每個人都是會的,做起來倒也快。
林清不會針線活幫不上什么忙,他娘幫他盯著呢,他上午沒事的時候就找了個書局,讓人家幫忙給印菜單。
出局的掌柜倒是稀奇,他做生意這么久了還是第一次碰見有人要印菜單的。
印的話倒是便宜,一張菜單二個銅板,就是開模貴,他們都是師傅給刻在木板上然后拓印,采用的是版雕印刷術,林清要的菜單只需要一塊板就行了,就這開模費就要了二兩銀子。
掌柜的給林清看了樣子,林清還是第一次知道這個朝代用的事版雕印刷,想起來歷史書上出現的活字印刷比這方便多了,錯了直接重刻一個字就行了,不需要一整個版都廢了重刻。
再刻其他的時候按照稿件把單字挑出來組合,排列好就行了,都是可以重復使用的,倒是比這版雕方便了不少。
但林清并沒有說,現在還不是時候,他只是個無權無勢的小老百姓,他不想給自己招來禍端,等日后有機會了在說也不遲。
林清給付了開模的二兩銀子,有個手藝的老師傅就是吃香,就他這不大一塊版就花了二兩銀子,不過確實他的字不少,刻起來也挺費勁的。
不過好在就只需要開一次模,但明天春天上野菜了還要重新開模,林清這才次訂了一千張,又花費了二兩銀子。
這幾日鋪子里格外忙,不僅后院大家趕制著襖子,前面的也就只有八張桌子,外面天又冷,有的人等得不耐煩,就吵嚷著怎么這么慢。
林清親自出來解釋,“大家多包涵,過幾日新鋪子就開了,到時候一人給送一份魚豆腐。”
人群這才不吵了,林清的鋪子太小,外面的人凍得慌,林清就先打開了隔壁的鋪子讓大家在那邊等,林清讓老朱幫忙去先找些凳子,然后又端了盆炭火過來給大家取暖,桌子上又放了熱茶和炒貨。
大家進了屋子一看有吃有喝有炭火,立馬不吵嚷了,林清也知道外面太冷了,還有的帶了小孩子過來,一直在外面站著受不了。
林清想著要是新開了鋪子人還是這么多,他還要在屋里找個地方人家在屋里等,到時候在看看。
新鋪子開的前一天,東西陸陸續續送了過來,沈木匠知道林清要得急,人家把這個生意給他那是想著他,他日夜趕工給做了出來。
鎮上做的桌子凳子也送來了,林清帶著人搬桌子放凳子。
他的桌子中間是個圓形的洞,下面用木板隔成中空,把鐵爐子給放里面,這樣也不會燙人,吃火鍋的時候直接把炭火放里面就行了,然后把銅鍋給坐里面,安全系數更高了,也不怕燙著人了。
林清送了沈木匠出來,又訂了八張桌子,他打算把最初的鋪子里的桌子也給換成這樣的,這次要得不急,讓沈木匠慢慢做就是了。
沈木匠很是感謝林清,人家這是照顧他的生意,和鎮上那兩家給得都是一個價兒。
所有鋪子全部開張的前天,所有東西都安置妥當,林清叫了小哥兒女娘過來分配,春哥兒帶著五個去對面,芳姐兒帶著五個在這兩間鋪子,兩個壯實些的小哥兒負責傳菜。
白天冬就一個人負責外帶生意,老朱和衛小河負責采買和上炭火,其余的不變,切菜的切菜,洗東西的洗東西。
明天要所有鋪子都開了,每個人都很高興,林清也臉上帶著笑容,“有事了就找你們管事的,管事的解決不了就找二掌柜或者我都行,遇到難纏的客人直接說就是了,大家不要怕。”
“還有就是食材一定要干凈,特別是后廚洗菜切菜的,還有碗筷都必須要干凈,頭發用頭巾包起來,不要讓頭發絲掉菜里,前堂的,女娘頭發全部梳成雙丫髻,哥兒的頭發也必須挽起來,都不許散著頭發。”
眾人紛紛應了一聲,林清讓大家都早點休息了,以后就不用起那么早了。
林清說不緊張那是假的,也不知道明天的生意咋樣,他緊張的夜里睡不著,第二天天一亮就起了。
林清難得沒有賴床,比睡他隔壁的秦釗都起得早,秦釗都發現了林清在緊張,雖然他面上不顯,他也幫不上什么忙,只盼著明年院試的時候能一舉高中。
這樣林清做生意也有個靠山,就沒有人敢隨意欺負他們了。
洗菜的婆子來的早,老朱和衛小河兩人一早就去拉鴨雜牛雜這些東西了,今天比平時多備了四倍,就怕不夠用。
林清他們早飯吃得早些,因為秦釗要去學堂,春哥兒他們吃飯晚一些,隔壁院子單獨開了廚房。
林清讓衛小河跑前面看看人多不多,現在他們有二十七張桌子了,別來的人連桌子都坐不滿。
衛小河去前面跑了一趟,“老板,和之前的人一樣多。”
林清有些失望,但面上卻沒有表現出來,他知道他鋪子生意好,每次都要發對牌,但現在冬天冷,雖然他的火鍋好吃,但排隊時間太長,有些人就不愿意排了。
今天準備的食材多,不會用不完吧。
林清打起精神說了兩句鼓勵的話,今天大家都換上了新襖子,一個個收拾的干干凈凈的,哥兒女娘都比剛來的時候精神了不少。
“好了,按照昨天分的,各自帶著人開鋪子!”
眾人分分開了鋪子,四個鋪面的鋪板全部挪開,后院的門也打開,林二姐兒上前安排著位置,這次前來排隊的直接全部給安排了進來。
哥兒女娘手上拿著新印出來的菜單讓客人勾選菜品,要是不識字的可以直接讓伙計給念菜單,就連勾選菜單的炭火林清怕弄臟了客人的手,還用秦釗寫過字的廢紙給包了一下。
大家齊涮涮地放菜單,該倒茶的倒茶,該上碗筷的上碗筷,大家都緊張而又有序的忙碌了起來。
院子里炭火已經生好,衛小河和老朱端著燒紅的炭火一桌一桌給上炭火,屋子里立馬暖和了起來。
林大哥買了幾掛鞭炮每個鋪子門口都掛上,噼里啪啦的炸落了一地喜慶的紅紙。
其他家鋪子的人紛紛伸頭看,賣果子的掌柜很是羨慕林清的生意紅火,盡管天冷,但他家每天都有人在排隊,那香味飄得一條街恨不得都能聞見。
“又開了三間鋪子呀,這林老板真會做生意。”
今天不用等,來吃火鍋的人都高興了起來,林二姐兒這會兒還沒有發對牌呢,她站在門口吆喝,“新開了鋪面,桌子多不用怎么等了,今天來的客人一桌給送一份魚豆腐!”
林清還專門在鋪子里空了一片地,放了七八條凳子供等候的客人歇腳,在屋里等也不會冷,屋里都用這炭火呢。
今天來的客人很是好奇,拿著菜單左看看又看看,“你家老板心思倒是好,省得大家都一窩蜂跑前面點了。”
一個人負責兩張桌子完全顧得過來,勾選好菜單后寫好桌子號,每張桌子上都有,也不怕不會寫字了,然后直接把菜單傳到后廚,兩個負責上菜的小哥兒按照單子配菜上菜。
這會兒人多,幾乎所有的單子都前前后后送了過來了,就連林清和林二姐兒兩人都端著托盤開始上菜,大家又忙碌了起來。
有人一看今天火鍋鋪子沒人排隊趕緊跑過來,跑過來一看原來是新開了鋪子了,難怪沒人排隊了,領了對牌進屋一看里面已經坐著人在等了,但和以前比起來已經好太多了,里面的茶水和炒貨隨便吃呢。
后院的門開了之后小廝丫鬟拎著食盒進進出出的,白天冬一個人完全能顧得過來,外帶的也是先給了單子自己點,然后白天冬幫忙配菜。
白天冬也穿上了新襖子,很是厚實,他再也不怕冷了,他的工錢也給漲到了三十文,他依舊給他婆母說是十五文,剩下的一半他就存在林清這。
他雖然手上有了銀子,但他也不敢給自己做襖子,怕他婆母知道了他私藏了銀子,前一陣依舊是穿著一身破襖子,凍得手都紅了,現在穿了新襖子也不冷了。
白天冬干勁十足,他很珍惜自己這份伙計,生怕干不了了。
鋪子里的每個人都有序地忙碌著。
聽說火鍋店今天新增加了位子,不少怕冷又不想排那么久隊的人紛紛攜家帶口過來了,帶孩子的林清讓全部給安排到新桌子那,怕燙到小孩,過幾日舊的桌子也要換掉了。
林清幫了一會兒忙也閑了下來,他和秦小花坐在柜臺后面,等著一會兒收銀子,鋪子漸漸正式了起來,林清就帶著秦小花一起學記賬。
林清想到了竹哥兒和其他幾個小家伙,以后鋪子里找賬房這些肯定從他們四人中間優先選。
他現在帶不過來,想著啥時候回家了問問他二嫂,要不要讓竹哥兒過來一起學記賬,他也給開工錢的,鎮上的賬房一個月都是一兩銀子的,學會了記賬以后也多了安身立命的本事。
這會兒柜臺前沒啥事,林清去后院溜了一圈,后院的眾人也是干得熱火朝天的,他大哥幫他盯著呢,林清對食材的干凈程度很是放心。
林清溜達了一圈檢查,然后進堂屋找他小嫂子去了。
丁小貓正在給林清做棉鞋呢,他的腿邊放著一盆炭火,干活的時候也不冷,丁小貓看林清回來了朝他笑了笑,“今天人多嗎?”
“桌子都坐滿了,就是排隊的還不多,還不知道今天這桌子能翻幾遍呢。”
“第一天不用急,說不定一會兒人就多了。”
丁小貓看了眼院子,院子里面進進出出都是拿著食盒的小廝,看著生意還是很好的。
林清在這和丁小貓說了會兒話就去了前面,去了鋪子前面一看,等候區已經坐了不少人了,林清挺驚訝的,竟然這么快就上人了!
“二姐,發了幾張牌子了?”
“發了八桌了已經。”
林清臉上露出笑容,他還怕桌子安排多了呢,之前雖然每次都發對牌,但那會他的鋪面小呀,現在桌子多了起來,他才去后院多久呀,就發了八桌出去了!
林二姐兒正往等候區那拎熱茶和放炒貨,這是林清安排的,她覺得有點浪費炒貨,但好像這樣確實可以留住客人,要是在外面,等到寒冬臘月的時候人都要被凍跑了。
鋪子里很是熱鬧,每個人都忙碌著,一桌客人走了之后立馬收拾出來換新客人,點菜,上炭火,傳菜。
等到下午兩三點的時候還有人沒有走,林清讓大家輪換著吃飯,然后留下四個人照顧生意,其他人休息,以后大家都輪換著來。
天黑了之后還有人往這邊來了,九點之后不在接待,十點準時關鋪子,林清直接讓伙計給客人說了,他不想弄得大家太累,一到點就禮貌送客人關鋪子。
林清特意囑咐道:“洗臉洗腳的時候燒熱水,不用舍不得柴。”
雖然鋪子的柴和炭火都是買的,但這大冬天的用冷水洗漱多冷呀,林清怕這些小哥兒女娘不好意思燒,就特意多說了一句。
眾人都走了之后,林清點著油燈還沒有走。
第98章
第一天開這么多桌, 林清也忙得團團轉轉,鋪子關了之后林清還沒有走,他撥著算盤在算今天的盈利,也好大概有個數。
秦小花她們早就睡了, 秦釗在他的屋里溫書呢, 聽到院子里沒了動靜, 他去林清的屋里看了一眼, 沒看見人, 就去前面鋪子里找林清去了。
果然看見林清正在柜臺后面撥算盤呢, “怎么還不去睡, 明天在算好了。”
“沒事, 我就大概算一下,心里也好有個數。”
林清頭都沒抬,手上拿著今天用過的菜單一張對著算,秦釗也拿了一個算盤過來,又從林清手里拿過來單子,兩人一起算了起來。
有了秦釗的幫忙很快就算了出來,林清看著最后得到的數字有些不敢相信, “一共是一百零五兩銀子!竟然這么多!”
其實林清沒仔細算的時候已經大致算了一遍了, 他點了用過的菜單, 算了一下翻臺率竟然快達到了七!
按照一桌五百文的水平來算, 就是大概九十五兩了的進賬!
林清這么一盤算竟然還多出來這么多,他又撥著算盤減去人工房租食材木炭這些亂七八糟的成本,就然還剩下六十多兩的凈利潤!
林清自己都驚呆了,一天竟然掙了這么多, 他一個人占了一半的利潤,那他一天就能掙三十兩銀子!
他大哥和丁小貓一天是十二兩, 他二姐兒和老朱一天也是十二兩,他娘一天就是六兩!
這個收入遠遠超出了林清的預算,沒想到生意竟然這好,這還是第一天呢,以后鎮上的人知道他新開了鋪子,那過來的人只會更多!
林清眼睛兩晶晶的,把今天的進出賬在賬本上寫好,月底一總結就行了。
既然利潤這么大,林清決定給這批的小哥兒女娘漲工錢,到月底發工錢的時候在說,一個人給漲到三十個銅板,這收入水平都頂上人家識文斷字的賬房先生了。
“行了,走,睡覺去!”
林清在這盯了三天,就漸漸輕松了下來,他主要負責收銀子,他要是不在的時候就讓白天冬幫自己頂一下,白天冬的爹是藥鋪的伙計,白天冬也是識字會記賬的。
只是他嫁人沒幾年他爹就過世了,然后自己男人也病死了,他婆母就罵他命硬,克死自己爹不說,還克死了自己的男人。
等鋪子里的生意穩定下來,林清就沒有那么忙了。
村里人有人不放心自家小孩的就過來看看,看見人這么多的鋪子不敢進來,還是林二姐兒看著眼熟問了句才知道是看小孩的。
林二姐兒帶著人進了等候區坐著,“清哥兒,梅花她娘過來了。”
“哎。”
林清過來倒了茶水,“我去看看,一會兒不忙了,我叫梅花過來。”
梅花她娘是和村子里人一起過來鎮上,她想著順路過來看看她家閨女怎么樣了,這來鎮上也有個幾日了。
梅花她娘坐在凳子上不敢亂走動,只是伸著頭看著,在鋪子里面看見了村子里其他家的哥兒女娘,有五六個呢,都穿著一樣的襖子和褲子,就是哥兒女娘的顏色不一樣,一身都是新的呢。
她看了一圈就是沒看見她家梅花在哪呢。
這會兒鋪子里正忙著呢,村里的哥兒女娘哪注意到梅花他娘來了,梅花娘輕聲叫了下,“小桃,小桃。”
小桃扭頭一看那不是梅花她娘嘛,她照顧的兩桌離等候的地比較近,梅花她娘這才叫了她,“嬸子,你咋來了。”
“我來看看梅花,咋沒看見她人呀?”
“梅花在對面的鋪子里忙活呢,和我們不在一塊,那,就對面那兩間鋪子,也是林小嬤的鋪子。”
梅花她娘被驚得張大了嘴巴,沒想到林清的生意做這么大啊!
沒一會兒梅花就跟著林清過來了,梅花一看她娘來了很是高興,拉著人去外面說話去了,“娘,你咋來了?”
“我不放心你,過來瞧瞧。”
梅花她娘一看,她家閨女也穿著一件簇新的棗紅色襖子,下身穿著黑色的燈籠褲,人看起來比在家里精神多了。
“娘,我在這好著呢,你看這身新襖子,林小嬤一人給做了一身,住得是青瓦房,每日還有葷腥呢,比在咱家吃穿都好哩。”
“哎呦,竟然這么好。”
“可不是嘛。”
梅花在這和她娘說了兩句話就跑了,“娘,我還忙著呢,你回家了給她們說我們在這都好呢。”
“哎哎哎。”
梅花她娘在這說了兩句話就走了,看見她閨女在這一切都好她就放心了,這么厚實的新襖子,她家梅花在家都沒穿過這么好的。
梅花她娘一回家就和家里人說了起來,有幾家聽說梅花娘去了鎮上了,也紛紛過來問問看見她家哥兒或者女娘沒有。
幾個婦人夫郎把梅花娘圍在中間,“怎么樣呀?小孩在鎮上沒吃苦吧?”
“可別說了,哪里吃苦了,我家梅花說一來就給做了身新襖子,簇新的襖子哩,我摸了一把可厚實了呢!”
“那我家哥兒有沒有呀?”
“是呀,我家姑娘呢?”
“都有,都有呢,我看見了,所有過去的哥兒女娘都給做了,女娘的是棗紅色襖子,哥兒的藍色的襖子,都穿著燈籠褲,人人都有呢!”
“哎呀,這得多少銀子啊,一下子做了這么多身襖子。”
“是呀,這花銷要從工錢里扣嗎?”
梅花她娘搖了搖頭,“不扣的,不扣的,是清哥兒給做的,我家姑娘說了,住得比家里還好呢,天天都有葷腥,放開了吃,吃飽為止。”
“哎呦,竟然在那邊過得這么好啊!”
過來打聽消息的幾個婦人夫郎臉上都帶著笑,沒吃苦不說,吃穿都好,竟然給一人做了一身新襖子啊!
“這么好的活計我都羨慕了,我也想去。”
“可不是嘛,你說栓子她娘運氣咋就這么好,人家就能跟著去了。”
“就是,就是,這么好的地,我也想去了。”
眾人又是羨慕村子里有兩個大人被選了過去,又高興自家哥兒女娘能去干活,每個人都臉上帶著笑。
“對了,梅花她娘,清哥兒的鋪子大嗎?做啥生意的?咋一下要了這么多人呀。”
“大著呢,你家小桃說四個鋪面都是林清的呢,對街兩個,這邊兩個。”
“啊,清哥兒的生意竟然做得這么大!”
梅花娘說得臉上的笑都沒下去過,“可不是嘛,里面人可多了,我家閨女沒和我說兩句話就跑了,說忙著呢。”
“做啥生意呢,這么好。”
“不知道,就看見是做吃食的,可香了呢,我是沒有吃過。”
眾人在梅花家打探了消息就走了,天還沒黑呢,整個村子都知道了,林清的鋪子大,還給每個人都做了新襖子。
村里人沒有不羨慕的,那會沒有被選上的人家,有些心里有怨言,但被林清敲打過后,也不敢對自家哥兒女娘怎么樣。
還有那些家里沒有合適的哥兒女娘,只恨自家怎么沒有生個哥兒女娘啊!
這些事林清并不知道,他每天在鋪子里忙活著呢,明日秦釗就要休息兩天了,剛好帶著他一起去村里挖些芫荽過來,帶過來的芫荽已經快用完了。
秦釗下學之后就開始收拾東西去了,陸懷玉忙跑了過來,“秦釗,秦釗,幫我明天晌午留個位唄,我帶我爹娘他們去吃火鍋。”
“行,我讓人給你留個雅間。”
陸懷玉攬住了秦釗的肩膀,“不虧是我的好兄弟!”
之前林清沒加桌子的時候,陸懷玉就走后門去吃過一次,吃了一次之后徹底愛上了,唯一的煩惱的就是人太多,壓根就排不上的,好在他認識秦釗啊!
聽說他家鋪子又新開了幾間,人還是很多,他想帶家里人都去嘗嘗,趁著明天休息呢,特意找了秦釗訂位子,有熟人就是好啊!
“秦釗,給我留一桌,我也要!”
“還有我,我也要帶我妹她們去吃!”
秦釗已經收拾好了書包,“雅間陸懷玉訂走了,你們只能在鋪子里吃,愿意就訂,不愿意就算了。”
之前就八張桌子的時候,秦釗的同窗也找他讓幫忙走個后門,但秦釗給拒絕了,他家鋪子又不是沒有人,訂了桌子就占著其他人不能用,凈耽誤他家做生意。
秦釗就只給陸懷玉訂過一次,其他的一概不接。
現在鋪子里的桌子多了,秦釗這才愿意給訂桌子,而且還說好了時間,過了這個時間就沒有了。
幾個訂火鍋的同窗紛紛點頭,“記得了記得了。”
就這一會兒,秦釗訂出去了一間雅間,四個普通的桌子,這屋里都是家里不缺錢的,這一頓飯花個一二兩銀子都不嫌多的,更何況秦釗家的火鍋便宜啊,味道還好!
陸懷玉哥倆好的跟著秦釗走了,他心里感動得淚汪汪的,他不虧是秦釗第一好兄弟!這些個人,就他訂好了一間雅間!
“秦釗,走,坐我家的馬車,我送你一程。”
秦釗沒有拒絕,坐著陸懷玉的馬車走了。
秦釗回去就把要訂位子的事告訴了林清,林清點了點頭,“知道了,我給芳姐兒他們說,明天給留出位子。”
林清和秦釗說了明天他們回家一趟,鋪子里的芫荽快用了,回家割一些芫荽回來了。
因為林清要回家一趟,鋪子里的賬房他叫了白天冬幫他頂一下,給外帶配菜的活就讓她娘和后廚的一個夫郎幫忙干一些。
兩人這次回去沒有帶秦小花,現在天冷,路上要是被吹出個好歹怎么辦。
知道林清要回村一趟,丁小貓忙把他新做的風帽給拿了出來,藍色的風帽邊上還縫了一圈白色的兔毛,帽子中間還夾著一層棉花呢,戴著出去就不會被吹到了。
林清不知道他小嫂子給他做了風帽,他接過來給戴在了頭上,風帽的邊大,都耷拉到了肩膀上了,戴著出去也不會吹到后脖頸和耳朵了。
林清帶上風帽之后,他半張臉都躲在了白色的兔毛后面,丁小貓看著好看多瞅了兩眼,“我還給秦釗和小花都做了,就是還沒趕出來呢。”
丁小貓怕秦釗覺得他厚此薄彼,特意解釋了一句。
林清帶上風帽挺高興的,“小嫂子,你不要累到自己了。”
“沒事,現在天冷,也出不去,閑著也是閑著。”
鋪子里食材拉回來之后,林清就和秦釗趕著騾車回鄉下去了,在鎮上的時候還沒覺得風有那么大,一出了鎮上風刮得臉都是疼的,林清忙把臉往風帽里躲了躲。
秦釗就坐在他身旁的,他頭上帶著一頂氈帽,兩人穿得厚實,但風吹著露出來的臉和手的時候還是冷的。
林清握著鞭子呢,沒一會兒手就被凍紅了,秦釗瞅見了接了過來,“我來趕騾車吧。”
“行。”
秦釗這小子皮實,火氣還大,讓他趕著吧還是。
林清把凍紅的手縮在了袖筒里面,暖了半天手才不冷了,他天天在鋪子里面,里面都是炭火,去堂屋的時候也有火盆,倒是不覺得有多冷,這一出來怎么這么冷呀。
還好他小嫂子心疼他,給他做了一頂厚實的風帽。
兩人到村子里的時候快晌午了,天一冷村口都沒有說閑話的人了,林清家里沒啥吃的了,干脆讓秦釗趕著騾車去他二伯娘家。
路上碰見有背柴禾的村人,看見林清了滿臉堆笑地打招呼,“清哥兒回來了。”
“哎,回家里看看。”
林清生意做得大村里人現在都知道了,而且村里帶過去的哥兒女娘在那不僅能掙工錢,而且吃喝都好,村里人沒有不羨慕的。
兩人趕著騾車進了竹哥兒家的院子,這會兒夫妻兩人已經不干活了,天冷之后有的小攤販就不怎么出攤了,他家涼皮就做得不多了,一天有個一兩銀子的進賬,秦二兩人已經很知足了。
聽見院子里的蹄子聲,李桂枝伸出頭來,一看竟然是林清回來了,忙站了起來,“清哥兒,咋這么冷的天回來了,快點進屋來。”
竹哥兒和蘭哥兒也紛紛探出頭來,“小嬤!”
特別是蘭哥兒看見林清回來,笑得幾顆小米牙全都露了出來,噠噠噠垮過門檻一把抱住了林清的腿,“小嬤~”
林清噗嗤笑了一聲,冬天了蘭哥兒穿得厚實,一身厚實的棉衣棉褲,頭上還帶著一頂瓜皮帽子,跑過來的時候圓滾滾的,都要看不見腿了。
林清彎腰抱著人進屋去了,蘭哥兒穿得實在是太厚了,林清險些沒抱住,“你咋跟個球似的。”
“不~球~”
李桂枝給倒了熱水,堂屋里點著一盆炭火呢,比外面暖和多了。
林清帶了一封點心過來,拆開了讓竹哥兒和蘭哥兒吃。
李桂枝今年過得日子富裕,臉上一掃前幾年的愁苦,現在每天都笑盈盈的,而且還沒入冬那會就給全家做了新襖子。
“清哥兒,今兒在我這吃飯,你家那邊一段時間不住人了,還得收拾。”
“行,那麻煩二嫂了。”
“秦二,你去后院把那只公雞給殺了,咱今天晌午吃雞。”
林清連忙阻止,“二嫂,隨便吃個熱乎的面條就行了,都是自己家人殺什么雞呀。”
“你來的剛好,我家也有一段時日沒殺雞了,剛好你回來了,咱就吃雞。”
竹哥兒一聽吃雞哈喇子都要流出來了,“吃雞。”
蘭哥兒坐在林清的腿上也有樣學樣,“雞~嘰嘰~”
李桂枝笑了一聲,“你看,我就說嘛,我家兩個小的早就饞了。”
林清這才沒有在客氣了。
秦二也站起來去后院殺雞去了,幾個人坐在堂屋烤火,李桂枝和林清說著村里那些人說的,什么林清給做了襖子了,鋪子有多大呀,人有多少呀。
林清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梅花她娘回來說的。
“那么多哥兒女娘都給做了襖子呀,那得多少銀子呀。”李桂枝感嘆了一句。
“也還好,花了十來兩銀子,二嫂你又不是不知道,村里的女娘哥兒穿得不好,這在鋪子跑堂不像個樣子,該做的還是得做。”
李桂枝點了點頭,“也是這個理。”
林清接著說道:“二嫂,我這次回來是想問問,你愿不愿意送竹哥兒去我那,我帶著他和小花一起學學記賬。”
李桂枝眼前一亮,“好呀,我求之不得呢,不瞞你說,我原本是想過年在和你說呢,我想明年天暖和送竹哥兒去鎮上的學堂,到時候麻煩你照看照看,這不是巧了嗎?”
兩人想到一塊去了,林清說道:“我明年也打算讓小花去學堂讀書,聽說里面還教琴棋書畫這些,我不懂這些,剛好挑一個讓小花學學。”
竹哥兒現在想著吃雞呢,聽他娘說要把他送鎮上,他也高興了起來,他去了鎮上可以和小花一起玩呀!
“那我下午回去的時候就把竹哥兒給帶走了,我先帶著學學記賬,明年兩人在一起去學堂,小花有時候還幫我收銅板呢,一天是三十個銅板,竹哥兒去了也一樣。”
“啊,小花還有銅板呢。”
“有呀,小丫頭現在存了不少的私房錢呢。”
“竹哥兒就不用給了,讓他過去學學就是了,本來就給你添麻煩,哪能在讓你開銅板呢。”
“該給的,過去可是要幫我收收銅板。”
李桂枝很是高興,她家竹哥兒不僅可以過去學記賬,每天還有銅板呢,她聽人家說過,隔壁村有個識字的小子找了門路給送到了鋪子里,跟著老賬戶學記賬可是一個銅板都不給,還得跟著干活呢。
這就,不少人都擠破腦袋想往里送呢,賬房這活計多體面呀,等學成了給人家做個賬房,一個月就一兩多銀子呢,要是大賬房聽說一個月就得二三兩呢。
李桂枝忙去屋里給竹哥兒收拾襖子和被褥去了,等一會兒吃了飯就讓跟著林清去鎮上。
晌午李桂枝給燉了雞湯,又下了雞湯面條出來,農家土雞燉出來的雞湯很香,上面飄了一層金黃的雞油。
就連蘭哥兒也撅著小嘴吃了不少的面條,小家伙吃高興了就咿咿呀呀地踢踢小腳。
吃了飯林清還得回他院子里割香菜,他種的這一片香菜盡管不少,但也得省著點用,這可是他們店里的招牌,不少人都喜歡調料碗里放香菜。
要是不省著點用了,這一大片香菜都撐不到明年天暖的時候種的,所以限量,一桌只能點一碗香菜沫,多了沒有。
下霜那會林清就讓他二姐幫他編了稻草席子,所有的香菜上面都蓋上了稻草席子,就是怕被凍壞了。
好在芫荽這種東西,冬天了雖然不長了但只要不凍到,還是新鮮的。
林清卷起一塊草席,和秦釗一起割了兩籃子回去,足夠他們用上一周了,帶回去了也要放在屋里,放外面都要給凍壞了。
弄好之后,林清就帶著秦釗和竹哥兒回鎮上去了,李桂枝牽著蘭哥兒看著騾車走遠了才回去。
她心里很是欣慰,挺好的,挺好的,她家哥兒不會像她這樣了,識文斷字不說,以后還能記賬了,等大了之后日子就不會過得那么辛苦了。
竹哥兒還是第一次來到林清的鋪子里呢,他一下騾車就哇了一聲,“小嬤,好多人啊!”
“去找你小花妹妹去玩去,她應該在柜臺后面呢。”
林清拎著騾車上的包裹和香菜籃子下來了,丁小貓看見林清回來了打了聲招呼,“三三回來了,路上冷不冷。”
“不冷的,多虧了小嫂子你做得風帽了,可擋風了。”
丁小貓聽林清這么說很是高興,他現在有孕,鋪子里的活計他也幫不上忙,能給三三做些針線活也算是幫上忙了。
林清進秦小花屋里幫竹哥兒鋪床去了,竹哥兒是帶了被褥的,直接鋪上就行了,兩個小家伙睡一張床,冬天了擠擠也暖和。
竹哥兒沒見過這么多人,他扒在后門那里伸著頭不敢進去,大眼睛掃了一圈找秦小花在什么地方,看見秦小花坐在高椅子上的時候,竹哥兒咧開嘴,“小花,小花!”
“竹哥兒,你來了,趕緊進來。”
秦小花知道她小嬤今天回去接竹哥兒去了,看見竹哥兒來了很是高興,這里就她最小,大家每天都很忙,也沒人和她玩的,竹哥兒來了她很是高興。
竹哥兒這才敢跑了進來,秦小花拍了拍椅子,讓竹哥兒也一起坐上來,竹哥兒踩著橫木坐上去了。
秦小花獻寶似的從柜臺的木板下拉出一個盤子,“看,我買了糖葫蘆,專門等著你過來呢。”
知道竹哥兒要過來,秦小花特意跑集市上買了糖葫蘆,兩人一人一串,因為兩人之前說過想每天都能吃上糖葫蘆。
竹哥兒高興得不得了,“謝謝小花。”
第99章
林清過來的時候兩個小家伙正吃得歡實呢, 竹哥兒吃得嘴上都沾上了糖渣,看見林清過來就朝著他傻笑。
白天冬也忙站了起來,他今天幫林清記帳,屋子里都燒著炭火比后院配菜暖和了不少。
林清讓他坐下, 他就過來看看, 林清拿了賬本過來, 見上面寫得清清楚楚的, 連今天采購的東西多少一斤都記上去了。
林清發現白天冬的字寫得很是娟秀, 他夸了一句, “天冬, 你的字寫得真好看, 比我寫得字好看多了。”
白天冬被夸得臉紅,“哪有。”
“就是呀,你看我前面寫的就比出來了。”
秦小花也嗯嗯點頭,“白小嬤的字就是比我小嬤的字好看。”
白天冬得了夸獎心里脹脹的,“真的嗎?我婆母老是說我笨手笨腳的,什么都干不好,我好多年沒摸過毛筆了, 手都生了。”
“自信點嘛, 你看你在后院配菜從來沒出過差錯, 活干得干凈又朗利, 就連字都比我寫得好,你看,小花都說了。”
隨著林清每一句夸贊,白天冬的眼眸就亮上一分, 他真的做這么好嗎?
林清發現白天冬心細,字寫得又好, 他心里有了盤算,“天冬,不如你這幾日跟著我學記賬,以后咱鋪子里的賬房你來做。”
白天冬連連擺手,“我,我做不好的。”
“怎么會,你今天記得不是挺好的,院子里的配菜活計換個人頂上去,最近一乏你就跟著我學記賬。”
林清沒有給白天冬拒絕的機會,他知道白天冬性子軟,他要是不直接這樣說,白天冬肯定不自信干這個活。
他發現白天冬其實挺厲害的,識字,還通一些藥理,就是因為哥兒的身份不好找活計,找到活了也只能干粗活,培養培養完全能成為一個賬房。
剛好,林清犯懶,在柜臺后面坐一天他覺得有些無聊,剛好把白天冬一塊給教出來了,他也樂得清閑。
林清直接發話了,白天冬這才點了頭。
第二天開了鋪子之后,林清就在柜臺后面教白天冬和兩個小的一起學習記賬,白天冬的活計他讓切菜的夫郎給頂替上了。
林清拿了昨天的單子出來,撥著算盤先從最簡單的算盤教起,然后改用現代的借貸記賬法,這樣賬目清晰,還不容易造假。
一天匯總一次,然后一個月做一次月報表,三個月做一次季報表,一年做一次年度報表。
林清教得仔細,盤完昨天的賬單之后給記錄在冊,白天冬看著一天的凈利潤嘴巴都張大了,竟然能一天盈利這么多。
林清見他這副樣子笑了一聲,“收支明細都是咱鋪子里的秘密,不能讓外人知道了,小花,竹哥兒,你兩也是,不許對外人說,知道了嗎?”
三人重重點了點頭,林清都是信得過的,兩個小的就不必說了,白天冬他也是觀察了好久的,膽小細心,這些東西他是絕對不會給外人說的。
林清這幾天就帶著三人學記賬,這天白天冬去前面穿了一件單薄的破襖子,看見林清滿臉疑惑地看著自己,白天冬都快哭出來了。
他紅著臉捏著自己的破襖子,“我,我的襖子濕了,今,今天沒穿。”
“撒謊。”
林清一眼就看出來了,白天冬是個老實的,撒謊的時候眼神都是飄的。
“怎么回事?”
“我婆母見我得了身新襖子,她,她給我要了過去,清哥兒你放,放心,我自己在做一身就是了,你別嫌棄我的襖子舊。”
白天冬的婆母懶,一早都是白天冬做好飯了都不起,等白天冬來林清這上工了,他婆母這才起來了,這些日子愣是沒有發現白天冬這身新襖子。
今天他婆母起來的早了,八成是被尿給憋醒的,披著個破襖子出來就看見了白天冬的新襖子。
她也不急著去尿尿了,二話不說就拎著藤條打白天冬,“小賤蹄子,掃把星,你是不是偷藏銀子了,還給自己做了身新襖子!”
白天冬被打得也不敢躲,忙說是鋪子里給做的,張婆子才不信誰家鋪子這么好心給做身新襖子,去白天冬屋里翻箱倒柜地找,愣是沒有找到一個銅板。
出來又開始打白天冬,“掃把星,說!你把銀子藏哪去了!”
“真沒有,婆婆你不信的話可以去鋪子里看看,大家都有的。”
張婆子這才沒打白天冬了,轉手就把他的新襖子給扒了抱自己屋去了,白天冬沒了襖子,這么冷的天只能穿自己的破襖子。
林清聽得皺眉,他挑起白天冬的下巴,后脖頸處有一條紅痕,“她打你了?”
白天冬點了點頭。
“你男人呢?”
“死了。”
“走,我去給你要襖子去!”
林清拉著白天冬就要走,白天冬這些年被他婆婆欺負怕了,搖著頭不肯去。
“你怕什么,我替你出頭就是了。”
林清叫上了他二姐,林二姐兒一聽還有這事,當即就擼起了袖子,“他爺爺的腿的,我們鋪子里的人也敢欺負!”
林二姐兒囑咐了兩聲其他人,她帶頭先出去了,林清則在后面拽著不肯回去的白天冬。
在白天冬的指路下,林二姐兒一腳踹開了張家的破木門,里面是土墻瓦房,林二姐兒也沒問每個屋子都轉了一圈,看見一個和秦釗大差不多的小子,她扭頭就去另一個屋子去了。
看見床上有人,被子一掀,拎著人給扔到了院子里,張婆子穿著單里衣呢,被扔在院子里凍得瑟瑟發抖,“你誰呀!”
“我誰?聽好了,我是鋪子里的二掌柜,白天冬的襖子是你給拿走的,那是我們鋪子做的,我們鋪子的東西,你也敢搶!”
張婆子平日里就窩囊,也就敢欺負欺負白天冬,被林二姐兒一吼嚇得縮起了脖子。
林二姐兒哼了一聲又把襖子給拿了出來,扔給了站在一旁的白天冬。
她叉腰又罵了兩句,“我們鋪子的東西你也敢搶,我看你是活膩了。”
張天富也出來了,幫著地上的婆子說話,“小爹,你咋讓外人欺負奶奶呀!”
林二姐兒扭頭轉移了攻擊目標,“我看你身上的襖子是新做的吧,花得是你小爹掙得銅板吧,小白眼狼。”
張婆子還在暗中瞪林二姐兒,被林二姐兒給瞪了回去,“在瞪眼睛給你挖了,走了,回去干活去。”
林二姐兒速戰速決,帶著兩人就走了。
她出來了直撇嘴,“都快晌午了,這婆子還沒有起來呢。”
林二姐兒懟了個痛快,倒是把一旁的白天冬給嚇得不輕,白著個臉跟著林清身后,林清注意到了,“怎么了,是不是回去了那婆子要欺負你。”
白天冬沒敢點頭,也沒有說話。
“那你要不要住鋪子里,院子里住不下了,你可以住在鋪子里面。”
白天冬搖了搖頭,“天富還在家呢,我還要照顧他呢。”
林清沒有在勸了,那畢竟是人家的孩子,看著也不小了,就是看著讓人不舒服,一點都不向著自己小爹的。
“行,以后想住了和我說。”
白天冬嗯了一聲。
“你家孩子多大了,沒找個活計?”
“十一了,找不到活計,他奶奶也舍不得讓他吃苦。”
林清沒有再問了,若是自己不支棱起來,外人急死都沒有,白天冬若有那個心,他幫一把就是了,但現在白天冬沒這個心思,他也沒有辦法。
你撈不起來的人,只能選擇尊重祝福。
白天冬下工回去的晚,他回家的時候推門發現沒推開,他也不敢大聲喊,怕吵醒了鄰居,他只能輕聲喊道:“天富,天富,小爹回來了,幫忙開個門。”
任憑白天冬怎么敲門,里面都沒有個動靜,他知道這是他婆母在教訓他,所有他也不敢叫他婆母開門,只能叫他兒子張天富,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怎么的,沒有人理他。
白天冬抱著膝蓋坐在了門口,夜里天冷,他縮成一團,他就知道他婆母不會輕易放過他的。
白天冬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朝著鋪子走了過去,他要是這么坐一夜肯定是要得風寒的,到時候活兒也干不成了。
白天冬看見前面的鋪子還有光亮,他拍了拍鋪板,林清正在入賬呢,明天就要發工錢了,突然這一下嚇得他一個機靈。
秦釗也在一旁呢,他走了過去,“誰!”
“是,是我,白天冬。”
白天冬聲音顫抖,帶著一絲哽咽,林清忙過去挪開鋪板把人給放了進來。
“咋又回來了,有什么東西忘這了?”
“沒……沒,我婆母忘記給我留門了,我進不去了。”
林清一聽哪里還不知道,肯定是因為今天上午的事,那婆子就是故意的,“叫你兒子了嗎?”
“他……他睡著了……”
林清對這個說法存疑,“家里現在沒有多余的被子了,你今晚就先和湊合一晚,若是想住鋪子里面,你就帶被褥過來。”
白天冬感激地點了點頭,等林清把這個月的帳做好了就帶著白天冬休息去了。
林清覺得他都有點被氣到了,那婆子他想狠狠甩上一巴掌,還有那個白眼狼,一樣,也甩他兩巴掌,他心里就好受了。
林清的床弄得挺舒服的,下面鋪了一層厚厚的稻草席子,又鋪了床舊棉花做的褥子,上面蓋的是今年的新做的厚被子,冬天的時候在放下圍帳里面暖烘烘的。
要不是今天夜里要算這個月的帳,林清肯定早早就鉆被窩里去了。
白天冬第一次跟林清睡覺,躺在床邊小心翼翼地不敢亂動,林清已經打著哈欠把自己團成一團了。
白天冬的事林清也沒在問了,省得在被氣到。
第二天一早林清就起來了,他起來的時候白天冬已經沒了身影,他在床上賴了一會兒就起來了,今天還要發工錢呢。
林清打著哈欠撩起了圍帳,他一般不把圍帳都給落下的,本來就冬天光線不好,要是把圍帳給塞嚴實了,林清怕自己貪圖暖和的被窩更不想起了。
他穿上襖子就起來了,見外面灰蒙蒙一片,一陣風卷起來吹落了枝頭本就不多的枯葉。
“二姐,要下雪了好像。”
“應該是,看著天不大好。”
林二姐兒一過來就先刷鍋做飯,分了院子之后,他們這邊只需要做自己吃的飯就行了,另一個院子的菜都是老朱一起給買回來的,每天都標配了一吊肉。
院子里有些冷,林清縮著脖子去灶臺那烤手去了,“二姐,看見天冬了嗎?啥時候走的我都不知道。”
“一早就走了,我燒熱水的時候他就從你屋出來了,嚇我一跳,他咋在你屋里睡呢。”
“別說了,昨天回家又回來了,說忘記給他留門了,還用想嗎,肯定是因著昨天的事給他下馬威呢。”
“那死老婆子,要不我再去教訓她一通去?”
“不用了二姐,咱這樣鬧,天冬要是不支起來,反倒讓他日子更難過了。”
“這白天冬脾氣咋跟個面團似的,隨意任人捏扁搓圓的。”
“算了。”
白天冬是一早就回去的,他回家推門依舊是沒推開,他婆母起床晚,每次都是睡到快晌午的。
白天冬拍著門,一下沒人開,就拍第二下,他有些膽怯又緊張地一下一下拍著門。
屋里的張婆子早就被他吵醒了,罵罵咧咧了兩句掃把星翻個身接著睡,但外面的聲音一直在響,吵得她想睡都睡不著。
大清早的左鄰右舍都開了門,有早起的婦人拎著籃子準備去集市上買些好豬肉,就看見白天冬在拍門呢。
“張夫郎呀,咋一早在外面呢。”
白天冬被突然的出聲嚇得一哆嗦,“我,我進不去。”
“呦,那你昨天在哪睡的?”
白天冬低著頭不說話,這個婦人哎呀了一聲,“不會是在門口坐了一夜吧,這大冬天的要凍死人的。”
這個婦人二話不說就幫白天冬敲門,“哎,張婆子起來了!起來了!”
這個婦人知道白天冬是個脾氣軟的,她上去就叮叮咣咣敲起了門,還是張天富被吵得沒辦法披著襖子把門給開開了。
大冬天的被窩里不暖和嘛,一出來冷得要死,他一臉的不悅,“小爹,大早上你干什么呢,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這都啥時候了,還大早上呢。”這個婦人說了一句,見門開了就拎著籃子去街上去了。
白天冬低著頭進了他的屋子,找了破舊的床單子兜他的衣裳還有被褥。
張天富伸著頭看,“小爹,你干什么呀?”
“我去鋪子里睡,下工的太晚了,以后就不用給我留門了,你和你奶奶早點睡。”白天冬對著張天富就沒有那么畏縮了,畢竟是自己養大的。
“小爹,你不睡家里,那早上誰做飯呀。”
“晚飯誰做的?”
“你奶奶呀。”
白天冬已經拎著一大團包裹準備出去了,張天富拉住了他不肯讓他住鋪子里,“小爹,你走了我咋辦呀,奶奶她做飯又不好吃,還有我的衣裳誰給我洗呀……”
白天冬突然一巴掌朝著張天富的臉打了過去,打完他的手都是抖的,“以后我一個月往家送一次工錢。”
白天冬逃一樣地跑出了家里,張天富捂著臉都是懵的,他小爹這巴掌下手不輕,打得他火辣辣得疼。
一路上白天冬都走得很快,像背后被狗攆著似的,他也不知道他兒子怎么越來越像他男人,又懶又饞,他死了男人的時候心里還有絲淡淡地高興。
確實他成了寡夫郎之后,現在只需要伺候兩個,日子過得確實比之前松快了一些,走著走著白天冬臉上露出一絲笑,下雪了。
白天冬拎著包袱住在了鋪子里,看見白天冬回來的時候,林清還是挺高興的,“吃飯了嗎?過來吃點飯。”
“沒,沒呢。”
白天冬先把他的包裹給放在了屋里,一起過來吃了個早飯,早飯是菘菜炒肉燉粉條,冬天吃熱乎乎的。
“你先住在隔壁院子的雅間那,我給你弄張床,白天搬出來就是了。”
“好。”
因為今天要發工錢,鋪子里的伙計都吃得早了一些,每個人臉上都帶著笑,林清拿著賬本去前面鋪子里發工錢去了。
念了名字上來領工錢,新來的哥兒女娘看著快一兩的一串銅板有些懵,“林小嬤,不是一天二十文嗎?”
“給你們漲了,一天是三十文,你們干得都很好,最近大家辛苦了,晌午飯讓朱采買給大家拎了兩只雞回來。”
“哦~太好了~”
“那我們晌午吃雞了要!”
一群不大的哥兒女娘性子活潑,第一次手上有這么多銅板高興地不得了,晌午又有雞吃,更高興了。
林清也被這些跟旺盛的小草似的哥兒女娘感染,他不由得也笑了起來,“好了,拿了工錢自己放好自己的,上工之后記得把門鎖上。”
“哎!”
“知道的!”
林清自然不會防著自己人,這些小哥兒女娘住的院子還有三間雅間,怕外人進來了有什么不好的心思。
都發了工錢之后,大家喜氣洋洋地把工錢給收了起來,挪開鋪板準備開工了,外面已經有人在等著了,林二姐兒開始安排位子,一般第一批來的差不多都能安排進去,現在她家桌子多了,等的時候也不用等太久。
大家像往常一樣各自忙碌了起來,剛發了工錢,而且比之前說的一天多了十文,這一個月就是多出來三百文了,這可不是個小數目了,大家今天干勁更足了起來。
林清則帶著秦小花三人坐在柜臺后面記賬,兩個小的嘰嘰喳喳鬧成一團,白天冬都被逗笑了。
今天的人似乎更多了一些,下雪了,大家都紛紛出來吃火鍋。
林清教了一會兒就不教了,外面的雪漸漸大了起來,林清看得心癢癢,帶著兩個小的回后院玩雪去了。
三人追著在院子里跑了起來,把雪團成一團來回丟,嘻嘻哈哈地玩了起來,丁小貓也靠在門框呢,眼底帶笑地看著三人玩。
林大娘也打趣了一句,“多大的人了,還跟小孩子似的。”
三人玩得臉都紅了,林清帶著人進了堂屋,伸手就幫兩個小的把雪給拍了下來,秦小花嘿嘿笑得一排牙都露了出來,竹哥兒也吸溜著鼻子傻笑。
林大娘也伸手給林清拍了拍身上的雪,“也不怕冷了,平日里都懶得出來了,今天倒是帶著他兩傻玩。”
“這不是下雪了嘛。”
這次下得雪大,比之前那場小雪蛋大多了,一片一片跟鵝毛似的落了下來。
這一下雪他家生意比平日里更好了,就連后門進進出出的小廝丫鬟都多了起來。
這時一個頭戴氈帽的男人走了進來,“清哥兒在家呢。”
雪大有點看不清,等人走近了林清這才看清,“沈木匠,你咋這個時候來呀,快進來喝口熱水。”
“不了,不了,新做的八張桌子好了,我給你拉過來了。”沈木匠笑了笑。
“也不急這兩日,今天雪還下這么大。”
“沒事,雪還不厚,騾子趕著慢慢就過來了,別看今天下雪了,倒是不怎么冷呢。”
林清喊了他大哥和老朱幫忙把桌子給卸了下來,等到下午人少的時候把舊桌子全都給換了。
忙完之后林清給倒了熱水,“沈木匠,你再幫我做些架子,下面半米高,上面就這么寬就行,不要太高,能看見上面的東西。”
林清想給后廚做一些貨架,每道菜都有固定的位子,這樣取得時候方便不說,還能多出來空間多放些菜。
“哎,行,我做好就給你送過來。”
這會兒雪大了,沈木匠也沒在多坐,趕著騾車又回去了。
這場雪下得挺大的,林清心情好,晌午親自下廚做了飯,剁椒魚頭蒸好刺啦一聲潑上熱油,豆豉排骨油汪汪的也端了出來,咸鴨蛋黃雞翅上面起著一層金黃的薄沙,還有一鍋魚丸鮮湯。
林清晌午搟了面條出來,就是為了一會兒拌在剁椒魚頭里面。
林清他們晌午飯吃得早,林清剛端好菜秦釗就頂著風雪回來了,頭上落了一層的雪,林清喊了他一聲,“回來了,洗手吃飯了。”
林清的剁椒魚頭弄得多,還給隔壁留了兩盤,等她們吃飯的時候熱熱就可以了。
飯桌上林清給秦釗夾了個雞翅,“你咋看著瘦了一些了?”
“沒有,我長高了。”
“好像是的,多吃點飯。”
明年開春之后就要院試了,林清也不知道這秀才好考不好考,但秦釗在學習這塊從來沒有讓林清操過心的。
第100章
轉眼年關將至, 臘月二十七這天就不在開鋪子了,林清之前回村子的時候有人問過啥時候回來過年,林清就給說了日子。
吃了飯林清在鋪子里把這個月的工錢給結了,大家手上拿著工錢很是高興。
老朱這會兒和林大哥抬著肉進了鋪子了, 大家紛紛伸頭看著, 梅花問了一句, “林小嬤, 不是關了鋪子了, 咋還弄這么多肉呢。”
林清笑了一聲, “是發給你們的, 一人一條肉, 在發二兩銀子,大家回家了都過個好年。”
眾人沸騰了起來,“啊,還有肉和銀子呢!”
“好了,大家排好隊,一個一個上前來領,一會兒收拾東西回去的時候都結伴走, 要買什么東西的也都一起, 揣好自己的銀子知道了嗎?算了, 一會兒要買東西的快去, 然后回來跟著你們嬸子一起走。”
林清像個學校里要放假的班主任一樣不放心,都是些哥兒女娘,怕她們回去的路上出啥事,干脆讓買了東西之后跟著村里的兩個大人一起回去。
該過年了大家都很高興, 大家排著隊領了一條肉,又拿了一錠銀子。
哥兒女娘三三兩兩結伴去集市上買東西去了, 有的想買花,有的想買發帶,有的想買點心的,還有想給家里帶一些東西的。
住在鎮上的粗使婆子已經領了東西回家去了,林清特意給白天冬和衛小河最后發東西,他先給了白天冬肉和銀子,順便把個隔壁院子的鑰匙也給了他,“要是想回來住,就回來住。”
白天冬點了點頭,“謝謝林老板。”
白天冬依舊是只拿了十五文一天的工錢,剩下的都讓林清幫他存著,然后拎著那條肉回家去了。
林清知道白天冬日子過得不容易,家里還有兩個蛀蟲要養呢,他之前偶爾見過一次白天冬的兒子,穿著新襖子揣著手,是過來要工錢的。
白天冬給了他工錢之后就回去了,自從白天冬搬過來住之后,他就再也沒有回去過,臉上的笑容也越來越多了,和鋪子里的人話也多了起來。
白天冬走了之后,林清打著算盤給衛小河算賬,之前的撈衛小河花了他二兩的銀子,在加上這小子偷自己的荷包,林清給鋪子里的人漲了工錢,衛小河也沒有說什么。
林清撥著算盤,“你的工錢也是三十文一天,除了欠我的,你還多出來五百多文呢,還是這二兩,都是你的。”
衛小河面無表情地把銀子給揣懷里了,林清叫了他一聲,“哎,這過年可就剩你一個在鋪子里了,你咋弄,跟我回村里過年?”
衛小河瞅了林清一眼沒說話,扭頭就走了。
林清嘖了一聲,看向站在他身旁的秦釗,“倒是有幾分你那會的樣子。”
秦釗抿了一下嘴,“不用管他,餓不死。”
安頓好員工之后,林清就關了門給自家人分紅去了,林清拿了賬本出來,差不多三四個月的時間,這些日子沒少掙。
林清占一半,林大娘一份,林大哥兩份,林二姐兒兩份,林清把銀子給存在了錢莊里面,現在到了年底了該取的取了出來。
給賬上留了一筆資金,林清給分了紅,他一個人拿了一千五百兩,林大娘是三百兩,林大哥兩家各自六百兩。
等手上拿著銀票的時候,除了林清,一家人都還是懵的,“掙……掙了這么多!”
就連林二姐兒都覺得太多了,她從來沒想過她這輩子能有這么多的銀子,她知道她家生意好,但她也沒算過,只知道每天應該不少掙。
“三兒,你不會把銀子都分了吧?這來年還要買食材干啥的。”
“放心好了二姐,我帳上留了足夠多的銀子呢。”
眾人歡喜不已,實在是沒想到掙了這么多的銀子,林清給的是銀票,直接去錢莊里取就是了,這么些銀子放在家里也不放心。
“對了,現在手里都寬裕了,我想再租一個院子,讓芳姐兒她們搬過去住,明年就把廚房挪到隔壁院子,小嫂子快生產了,這院子里進進出出的都是人挺吵的。”
林大娘自然沒什么意見,點頭說讓來年了就讓老大去找個空院子。
就在后面的街上看看,普通的院子一年的租金少不說,而且地還寬敞,他們這么多人呢,找個條件好些的,大家住著也舒服。
“好了,咱也去集市上買年貨,現在大家手上都有了銀子可不能省得花了。”
眾人都高興得笑了起來。
開了門收拾收拾也準備上街去了,這馬上就要過年了,鎮上的集市這會兒最熱鬧了,除了林大哥和丁小貓其他人都打算出去逛逛。
幾人還沒出門呢,李桂枝就牽著蘭哥兒過來,知道今天要關鋪子,她和秦二特意趕著牛車來鎮上接人來了。
竹哥兒跑過去抱著李桂枝的腰,“娘,你來啦~”
“二嫂,來這么早,還說等你一會兒呢。”
林清是知道他二嫂今天是要過來的,之前李桂枝問道時候歇息,說到時候過來接人。
“哎,這不剛好要過年了,再去集市上買些年貨,我還捎帶了梅花她娘她們過來,在門口呢。”
林清出去看了一眼,忙把人迎了進來,“嬸子們來了咋不進來呀。”
“我們在外面就行了,在外面就行了。”
“梅花她們剛出去買東西去了,一會兒就回來了,我帶你們去她們屋坐著。”
林清帶著人過去了,把人安頓好了這才出門買年貨去了。
林清真有種學校放假的感覺,不僅梅花她娘過來接了,還有其他幾家的大人也過來了,剛好,省得林清操心了。
今天的集市格外的熱鬧,也喜慶,該過年了,街上有賣對聯的,賣窗花的,還有各式各樣的燈籠,人太多了,林清怕秦小花走丟了就牽著她的手。
現在正是最冷的時候,張嘴說話都飄出一股的白色水汽,林清怕冷,最近一乏都不常出來逛逛了,沒事了就在鋪子里轉轉,或者和丁小貓說說話。
這一出來才發覺這過年的集市這么熱鬧啊!
林清跟個沒見過世面的小傻子似的站在人家賣花燈的攤子前,大手一會兒,“來來來,你們四個小的一人一個。”
竹哥兒哇了一聲伸手指著,“小嬤,我要那個兔子燈!”
“我也要兔子燈!”
林清摘了兩個顏色不一樣的兔子燈一人一個,然后問蘭哥兒,“蘭哥兒,你要哪個?”
“花,花花~”
“好,我們蘭哥兒要個花籃燈。”
秦釗板著臉沒有動,他又不是小孩,不要,才不要這小孩玩意。
林清才不管那么多,摘了個滾圓的老虎燈籠給了秦釗,然后自己挑了金魚燈,又給他小嫂子帶了個八角宮燈。
林清一口氣買了六個,他一個人手上就拿了兩,呲著大牙直樂,“二姐,你要不?”
“我才不要呢,你還是留著以后給你外甥買吧。”
“好吧~”
林清買的花燈太多了,可把賣花燈的老頭給高興壞了,這位小哥兒看起來穿得普通沒想到出手竟然這么大方。
這才剛走到集市口呢,越往中間走人越多,幾個人提著花燈不方便,這花燈是用高粱篾和紙糊的,人多了在給擠壞。
林二姐兒讓老朱把幾個花燈先給送回鋪子里去了,這啥都沒買呢,先買上幾個花燈。
林清還特意囑咐道:“姐夫,那個八角宮燈是給小嫂子的,記得給小嫂子說一聲。”
“哎,知道了。”
幾個人接著逛,街兩邊都是賣各種頭花發帶,吃食兒,賣魚的,賣肉的,還有鋪子把布料都給搬到了門口賣。
香囊,帕子,鞋子,襪子,竹籃,竹簍,干菜,春聯……
真的是賣啥的都有,一圈逛下來幾個人手上沒有一個是空的,林清買了羊肉,炙鴨,還有點心,還有一些亂七八糟的小玩意,什么泥哨子,布老虎,小繡球……
肉是不用買的,林清讓老朱殺了一頭豬發福利,家里有的是豬肉。
逛到最后又買了一些紅紙,對聯就不用買了,他家有個讀書人,讓秦釗寫寫就行了,還省得買對聯了。
林二姐兒臂彎下挎著的籃子也裝滿了各種年貨,“剛好,給我家的也寫了,等一會兒寫完了在回家。”
幾個人大包小包的回家去了,隔壁院子的人已經走完了。
丁小貓看見人回來了很是羨慕,“我也想去街上。”
“小嫂子,那,這里面的玩意隨便挑。”
林清的籃子里都是亂七八糟的玩意,吃食啥的全都讓秦釗給拎著呢,知道他小嫂子現在不方便上街,他挑了不少回來,反正他也喜歡。
一回來干脆就在堂屋裁了紅紙,讓秦釗給幾家都寫了對聯,林大哥,林二姐兒,林清的,還有秦二家的,四家的對聯不少呢。
就連秦小花和竹哥兒也寫了起來,兩個小家伙筆法稚嫩,寫起來倒是圓潤可愛,林清哈哈哈搗亂,在對聯上面畫豬頭畫小狗,愣是把秦釗規規矩矩的對聯弄成了搞笑風。
秦小花和竹哥兒有樣學樣,寫好對子也在上面畫小豬,竹哥兒還給畫了一只王八,被李桂枝笑著打了一下腦袋,“不許亂畫,畫小狗就行了,哪有畫王八的。”
“王八好看。”
“這貼門上,人家串門讓人家笑話。”
李桂枝雖然嘴上這么說,但這副畫了王八的對聯過年的時候還是貼在了她家的堂屋正門,這可是她家竹哥兒寫得對子,她高興著呢。
秦釗的字是幾個人中寫得最好的,一家都拿了幾聯對子,林二姐兒把自家的對聯給卷了起來,“還是秦釗的字寫得好,明年說不定就是個秀才了。”
“那是。”李桂枝笑著應了一句。
眾人對秦釗的期望很大,不怪眾人都覺得秦釗能考中秀才,畢竟秦釗考童生的時候是安平縣的頭名童生,在考秀才那不是可能性很大。
但都聽說這秀才不是好考的,隔壁的老童生不就是個例子,考了那么多年都沒考中秀才,依舊是個童生。
趁著秦釗去學堂的時候,林清就給全家人說過不要提什么秀才不秀才事,要不然心里有啥不得勁的學不好,所以一家人雖然嘴上沒怎么說過秦釗讀書的事,但心里都關心的緊。
林清打了個哈欠,“那都明年的事了,明年在說,讓我寫完這個對子咱就回家嘍。”
林清笑瞇瞇地拿著毛筆寫了一副,
上聯:哈哈哈哈哈哈
下聯:哈哈哈哈哈哈
橫批:笑口常開
雖然沒幾個識字的,但看著林清寫的春聯就不對勁,這看看著每個字都一樣啊。
李桂枝也覺得這咋好像都長一個樣,“竹哥兒,你小嬤寫得啥對子呀這是?”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竹哥兒念著念著就哈哈哈笑了起來,不知道是在念對子還是在笑。
李桂枝不輕不重朝著竹哥兒的后腦勺來了一下,“好好好念,笑什么呢。”
竹哥兒捂著腦袋唔了一聲,“就是這樣的嘛。”
秦小花看著林清的對子也咯咯笑了起來,眾人不明所以。
林清翹著尾巴把對子給拿了起來,“上聯哈哈哈哈哈哈,下聯哈哈哈哈哈,橫批,笑口常開。”
眾人這才反應過來,紛紛笑了起來,難怪看著都長一個樣呢。
林大娘給了林清一下,“你這孩子,咋沒個正經的。”
“多好啊,我給他貼咱鋪子的鋪板上去。”
林清話音剛落,秦釗就扭頭燒火攪漿糊去了。
林二姐兒拎著林清的對子欣賞,“不是,你真貼咱鋪子上啊,這鎮上識字的人多,你這貼上了讓人笑話。”
“那咋了,多好呀,比啥財源廣進好多了。”
那邊秦釗已經攪了漿糊出來了,林清拎著自己的哈哈哈,還有秦釗,秦小花,竹哥兒的對子,剛好四個鋪面的,一人貼一個。
見還要給鋪板上貼自己的,秦小花竹哥兒高興得蹦了起來,雖然兩人的字寫得有些歪歪扭扭還圓滾滾的,但林小嬤不嫌棄,都給她們貼了上去!
幾個人也只能笑著一起把對子給貼上去了,三人的對子往鋪板上一貼別提多顯眼了,林清雞撓似的哈哈哈,秦小花有小狗,竹哥兒的對子角上畫了只王八。
林清看得都被逗樂了,貼了對子又落了后院的鎖,一行人兩輛車子回家去了。
林清帶著秦釗秦小花坐李桂枝家的牛車,林大哥三人坐騾車,回去的路上還挺冷的,每個人都頭帶風帽把自己裹得嚴實。
幾人剛坐好,衛小河就拎著東西回來,然后二話不說坐在了牛車上。
李桂枝有些懵,還以為是路人,“這是?”
林清忙解釋,“這是衛小河,鋪子里的伙計,家里沒啥人了,跟我回家一起過年。”
林清還以為衛小河不和他回去了呢,這小子問了也沒說,原來是出去買東西去了,還怪有禮貌的。
只見衛小河手上拎了兩只捆腿的兔子,還買了一封果子。
秦釗有些眼神不善地看了一眼衛小河,衛小河給他撇了回去。
林清問了一句,“咋出去這么晚呀,還以為你不回來了呢。”
“買東西。”
衛小河說完這句話就閉嘴了。
人都到齊了,秦二趕著牛車走了。
另一輛騾車上,林大娘怕丁小貓被吹到了,還特意鋪了稻草墊子,然后讓他裹著被子坐在上面,就露出來兩只眼睛在外面,往上面一坐跟個不倒翁似的。
牛車走在前面,騾車走在后面,李桂枝把蘭哥兒給摟在懷里給他避風,這該過年了官道上的人也多了起來,都是鄉下人去鎮上買年貨的。
李桂枝低聲和林清說著話,“秦大家的蕓娘前幾日訂親了,這兩日就要出嫁了,也是嫁到鎮上的。”
“哪家呀?”林清隨口接了句。
“不知道,趙秋霞在村里說是鎮上的大戶人家,連姓啥都沒有給村里人說,下聘的時候趕著馬車過來的,還是帶轎廂的,確實是有錢人家。”
“而且聘禮給了十兩,還帶了幾匹綾羅綢緞,還有兩對銀鐲子,蕓娘和趙秋霞一人一對呢,就是下聘的時候沒見男方過來,就一個管家模樣的,還有個小廝,送了東西就走了。”
“可能男方家眼光高,看不上咱這種鄉下人家。”
兩人說著話蘭哥兒就坐不住了,哼哼唧唧掙脫了李桂枝的懷抱,朝著林清爬了過來,一屁股坐在了林清的腿上,小家伙敦實的很,一屁股坐得林清哎呦了一聲。
“抱~”
蘭哥兒伸出小胖手把林清的手拉過來環著自己,這才不哼唧了,林清被他弄得哭笑不得,兩只手把小秤砣給抱在懷里避風。
蘭哥兒高興了,小腦袋一靠窩在了林清懷里,你別說抱著這個小家伙還挺暖和的。
秦二先趕著牛車把林清幾人給送回了家,林清四個人拎著東西跳了下來,車上還有一籮筐的年貨也給搬了下來。
騾車也停了下來,林清過去打了聲招呼,“娘,你們路上慢些。”
“哎,趕緊進屋去吧,外面冷。”
林大娘囑咐了兩句,三個人就趕著騾車走了,林清他們也拎著東西回家去了。
雖然冬天了沒咋回來過,到院子里還挺干凈的,應該是他二嫂幫他時常過來打掃了,懷里沒了小秤砣,這一下牛車林清就被冷得一哆嗦,這鄉下怎么感覺比鎮上還冷呢。
林清忙摸出鑰匙開了門,“衛小河,你就睡東間那張床,秦釗你跟我睡。”
秦釗嗯了一聲鋪床去了。
林清則忙著弄些木柴過來燒火呢,林清一看他家的木柴不多了,在鎮上的時候木柴木炭都是成車的往鋪子里拉,倒是忘記了家里沒有柴火了。
不管那么多了先生了火在說,一到秋天家家戶戶都會進山撿柴,林清想著去誰家買上兩擔柴回來,要不去木哥兒家,他家做木匠的,肯定有不要的廢料,買回來一些取暖用。
林清已經在堂屋升起了火盆,他在鎮上的時候后面的屋子還有鋪子都有炭火,一回來就覺得格外的冷。
林清有些后悔,怎么沒在鎮上的時候買個湯婆子回來,要不等明天問問村里誰要去鎮上,讓捎帶幾個湯婆子回來。
林清坐在火盆旁正烤火呢,秦二就挑著兩擔柴回來了,“你家今年沒有去山里撿柴,我家的多,給你們送來一些。”
“哎,多謝二哥了!”
正好省得自己再去買了,林清站了起來,“二哥,你知道誰家要去鎮上嗎?這屋里冷得很,我想讓人家捎帶回來幾個湯婆子。”
明天就二十八了,年前這兩日正是鄉下人家去鎮上買年貨的時候。
鄉下人家一年到頭的日子都過得緊吧,好不容易盼到過年了家家戶戶都會割一些肉回來,手里稍微松快些的還會給小孩買飴糖紅頭繩這些東西。
“好像沈木匠家,還有跟你去鎮上的小桃家都沒去鎮上的,有可能明天就要去鎮上割肉了。”
“我知道了,我一會兒去問問。”
林清圍著火盆烤了好一會兒了才戀戀不舍地站了起來,拿了四兩銀子朝沈木匠家走了過去,他也不知道一個湯婆子多少銀子,就多拿了些。
好巧,明天沈夫郎一家就要去鎮上買年貨去了,剛好可以給林清帶四個湯婆子回來了,林清道了謝就回來了,沈夫郎想拉林清在這吃飯,林清說家里還有小的呢。
沈夫郎就說:“一起叫過來呀。”
林清不好意思麻煩人家,“還有半大的小子呢,是我鋪子里的伙計,有點孤僻就不過來了。”
沈夫郎這才不勸林清,“好吧,我明日買好了湯婆子給你送過去。”
林清忙裹緊他的風帽跑回家去了,這村里怎么這么冷啊!
晚上的時候林清給燉了羊肉,他守著鍋在那燒柴禾,秦小花也伸著手在那烤,過了一年了小丫頭都長高了一些了。
林清煮了熱乎的羊肉湯粉,上面撒了芫荽蔥花,在來上一勺子辣椒油,吃上一碗渾身都暖和了起來。
林清一吃了晚飯就支使秦釗去燒熱水,還讓他幫自己給端了過來洗腳水,秦釗乖乖聽話給他弄了過來,林清洗了腳就縮被窩里了,外面真的好冷啊。
秦釗端著油燈去一邊看書去了,林清在被窩里團成一團,“咋不用蠟燭呀,不是已經買了。”
林清今天特意在鎮上買了蠟燭了,蠟燭點起來比油燈亮堂,雖然貴,但看書不怎么傷眼睛。
秦釗找了蠟燭過來點上了,坐在對面的書桌旁看了起來。
林清縮在被窩里睡不著,這被窩不知道是沒曬還是咋滴,暖了半天還是這么冷,剛洗的腳也冷了。
林清支棱起腦袋,“秦釗,別看了,也不差這幾天,趕緊睡覺。”
“還早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