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學長》57、58二合一 “……
“溫先生, 您好,我姓張,一級心理咨詢師, 現在您可以盡情的向我傾訴, 我也希望能用我的畢生所學幫助您解決煩惱。”
青年不知所措的捏了捏拳,訕訕詢問:“張老師你好,請問您的咨詢費用是…”
“我的助理沒有告訴您嗎?我們的收費標準公開透明, 700元每小時。”
“這么貴?!”
青年驚呼出聲,而那位張老師的目光則是落到了他手腕上的男表上,雙眼微瞇,笑而不語。
他的手上佩戴著百達翡麗的經典款, 價值高達百萬,竟然會覺得700元每小時的心理咨詢費貴?
“溫先生,這是市場價, 如果您沒有考慮好, 那么咱們可以再約, 您意下如何呢?”
“不!我會支付這筆費用的…張老師,請您一定要幫幫我。”
“您放心, 我一定知無不言。”
溫景之神情抑郁, 眉眼間滿是濃濃的疲倦,他深吸一口氣,將他與沈確之間的前因后果全部告訴了面前這個聲稱自己是一級心理咨詢師的張老師。
“那時他在醫院答應我,一定會有所改變, 事實上, 他做到了。”
“他能為你做出改變,也就證明他是真的很愛你,那不是很好嗎?”
“是, 話是不錯…”
溫景之眼中疲倦之色更濃,他抬起手,掩住了自己的眉眼。
“他開始對我身邊每個人都十分友善,這的確是件好事,可漸漸的,我發現他對于我的事竟然了如指掌,我今天和什么人說了什么話、做了什么事…他全部都知道,其實他從前也是如此,但每每都是質問,可現在不同…他總是輕描淡寫的通過玩笑說出,直到一次和朋友聊天時,我才意外發現,竟然是他們親口告訴他的…”
“張老師,你能明白嗎?在他性格改變后,我身邊所有的朋友紛紛倒戈,夸贊他的優點,甚至埋怨我為什么不大方一點公開他的存在,我身邊的所有人…都已經成為了他的眼線。”
說到這里,他的身子愈發顫抖。
“不僅如此,我還發現,他在跟蹤我…只要我一出門,我就時常能感覺到有人在偷窺我…真的,我真的受不了了…”
“他就像無孔不入的病毒,侵入了我的生活,我卻什么也也做不了…”
“我該怎么辦,我到底應該怎么辦…”
溫景之狼狽的捂住了臉,整個人十分頹喪。
他現在都有些畏懼回家。
每每回家,沈確便會溫柔似水的為他準備好一切,他溫柔又賢惠,真的改變了很多,可他還是覺得無難受…沈確已經對他了如指掌了,他的生活公開透明毫無隱私可言。
“我明白了。”
“可是溫先生,恕我無禮,您覺得您的戀人占有欲強,對你的生活過多掌控,你在向我傾訴這些的時候,有沒有想到…”
張老師突然笑了笑,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金絲眼鏡,目光毫不畏懼的與沈確對視。
“您和您的伴侶,從一開始便不是對等的情侶關系啊,您想要優渥的生活,卻又無法為了優渥的生活而去討好自己的伴侶,溫先生,您真的很矛盾。”
“如果你想繼續過著現在這樣吃穿不愁的生活,便繼續與您的伴侶在一起,如果您不想…那就提出分手,返回財產,在我看來,遠離痛苦的最好方法便是遠離讓你痛苦的源頭。”
溫景之沒想到這個一級心理咨詢師的話語會這樣尖酸刻薄,臉色瞬間煞白。
他低下了頭,緊緊抿住了嘴。
他說的本就是實話,是自己,既要貪圖這榮華富貴,卻又不肯給予沈確足夠的情緒價值,離開嗎?他現在已經無法抽身了…
“溫先生,您走吧,我無法為您提供幫助,你也無需付款。”
張老師主動說,溫景之訥訥點頭,垂頭喪氣的離開,因此他并沒有注意到,在他離開后,這位張老師撥通了他最熟悉的電話號碼。
“您好,沈先生。”
“是的,對,他的確來到我這里咨詢…是,這是我們以上談話的所有內容了。”
“嗯,我知道了。”
電話那頭,傳來了低沉的聲音,在了解到情況后,沈確冷冷笑一聲,直接掛斷了電話。
此時,他正在廚房為溫景之煲湯,看著自己精心準備的食材,他的笑容愈發溫柔,可他的雙眼不知不覺中早已通紅一片,眼中的不甘與怨意已經快要溢出。
“嘩啦——”
他突然像瘋了一般,將廚房的東西紛紛掃落在地,餐具落在地面上四分五裂,發出清脆的聲響,整個廚房瞬間一片狼藉。
而沈確則是跌坐在地面上,紅著眼看著那些碎瓷片,逐漸笑出聲來,他的笑聲越來越大,聲音幾乎癲狂。
“為什么,我都已經改了…為什么,還是想要離開我…”
沈確喃喃自語,聲音顫抖,桌上的鬧鐘突然響起,他一怔,緩緩站起身,與此同時,門外傳來敲門的聲音,沈確深吸一口氣,嘴角勾起一抹完美的弧度。
“來了——”
他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柔,穿著圍裙的他一路小跑著打開了別墅的大門,溫景之正站在門外,看見沈確,他眉眼間的疲倦立即消失,主動上前給了沈確一個擁抱。
“老公,我想你了。”
溫景之埋在沈確胸口,說出了他最喜歡聽的話,而沈確也如同往常那般,在他額上印上一吻。
“乖乖,今天要晚點才能吃飯了。”
“沒關系,我不餓。”
短暫的親密后,溫景之首先掙脫了沈確的懷抱,他脫下外套,而沈確也十分自然的接過。
路過廚房時,溫景之不經意間朝里面瞥了一眼,只見一地狼藉,整個廚房凌亂不堪,準備好的食材也被撒的滿地都是。
這是怎么了?
溫景之剛要問出口,突然想起了什么,臉色驟變,他心中一驚,連忙朝沈確的方向望去,在看到沈確已經將他的外套拿到洗衣機前時,臉色更加難看。
他也顧不得那么多了,沖上前去,在沈確將衣服丟進洗衣機前,一把將外套奪回了手中。
沈確果然向他看來,溫景之笑了笑,解釋道:“還不臟,我想再穿一天再洗。”
說這話時,他的手情不自禁的探入了外套口袋中,將當初沈母給他支票緩緩捏在了手心。
是的,他今天將支票藏在了外套口袋中,之前的每一天,他一直都是這樣做的,將支票貼身保存,就是為了不讓沈確發現。
他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人幫忙,他沒有家人,所以不能借用家人的,他原想找朋友幫忙,可是朋友們現在紛紛倒戈于沈確,他找不到合適的人幫忙,因此這張支票一直被他貼身保存。
沈確好像沒有發現他的舉動,抬手環住了溫景之的脖頸,笑的愈發甜蜜,那雙眼中滿是溫柔。
“乖乖,我預定了一桌席面,過幾天約朋友們出來玩玩吧,我買單。”
“好…”
溫景之應下,卻沒有注意到沈確的手不知何時已經悄然移到了他的手臂處,就在他轉身的一瞬間,他插進口袋的那只手被一只大手緊緊攥住,力道很大,攥的他生疼。
他心中一驚,可是已經來不及了,沈確猛的將他的手從口袋中抽出,緊緊攥著他的手腕,那張原本掛著溫柔笑容的臉上哪里還有半分笑意。
“老公,你…你弄疼我了,松開好嗎?”
溫景之身上冷汗直冒,手心握的緊緊的,他知道,如果此時他松開,沈確便會發現支票的存在。
要是被發現,他又該用什么理由解釋這張大額支票的來源?
“乖乖,手里握著什么呢,攥的這樣緊,給我看好不好?”
沈確低沉著聲音開口,他表情陰郁,一雙眼正死死盯著溫景之。
“沒、什么、什么都沒有,老公…先松開我吧,真的很疼…”
溫景之諂媚的笑著,努力的討好面前的這個人,可沈確卻不肯松開,抿著唇緊緊看著他,雙眼中滿是執拗。
“給我看看。”
沈確從未對他露過這樣的表情,溫景之哽了一下,喉結上下滑動著,移開了雙眼。
“阿之,是你逼我的。”
話音剛落,沈確開始掰他的手,沈確力氣很大,不顧他的阻攔,輕輕松松就將他的手心打開,將那張皺巴巴的支票猛的奪了過去。
“沈確!”溫景之驚呼一聲,眼睜睜看著沈確將那張支票打開,臉色一瞬間變得蒼白。
“五百萬…?”
沈確嘴唇翕動著,他緩緩抬起眼,握著支票的那只手微微顫抖,眼中滿是不可置信。
“匯款賬戶是我媽…她為什么要給你這張支票?這是什么時候的事?”
溫景之沉默著,不知該如何向沈確解釋。
沈確自從那次自殺未遂后,每天都要纏著問自己,到底是不是真心愛他,只要自己猶豫片刻,他立刻便會用那種受傷的神情看著自己,整個人仿佛一只即將破碎的陶瓷娃娃。
他不敢想象,如果此時自己告訴沈確真相,他會是什么反應?
他是那么極端又瘋狂的人…
“阿之,你別不說話啊…你告訴我…到底為什么,她為什么要給你這張支票?她、她是不是不喜歡你,想讓你離開我?別擔心,阿之,我會處理好一切,我現在就聯系她…”
說著,他顫抖著拿起手機,真的準備撥通沈母的電話。
想起那個可憐而又卑微的女人,溫景之猛的閉上了眼。
“這張支票,的確是她給我的,只不過,它的作用不是讓我離開你,而是作為讓我繼續留在身邊的報答。”
沈確愣了,“什么意思?”
溫景之深吸一口氣,“事到如今,你既然發現了,我便也不打算再瞞著你了。”
“其實,上次你因失血過多昏迷時,我便已經決心和你分手,與你不再有任何瓜葛,是你的母親,是她希望我可以一繼續在你的身邊,作為報答,他將這張巨額支票給了我。”
“這些日子以來,我心里一直覺得很壓抑,沈確,你很好,只是我們真的不合適,你既然已經知道事情的真相,那是最好不過的了。”
“我想了很久,我們還是分開吧,這樣對彼此都好…”
溫景之話音未落,耳畔便傳來了紙張被撕裂的聲音,他錯愕的抬頭,發現面前的沈確早已淚流滿面,他瘋狂的將支票撕的支離破碎,然后狠狠拋向地面。
他抬起眼,雙眼早一片通紅,精致的面容因為猙獰的表情而變得扭曲,挽起衣袖的手臂更是青筋突起,溫景之從未見過這樣的沈確,整個人畏懼的后退了兩步。
“你騙我…你騙我!”
沈確聲嘶力竭的吼道:“我那么多次問你,你是不是真心愛我,你自己說的,你說你是真心的!為什么…為什么要騙我!”
“我對你不好嗎?你說我性格不好,我改了,我對你的每個朋友都那樣大方友善,你說你不想每天都做,我有逼過你嗎?我為了你學會了做飯,我手上的刀疤到現在還沒愈合!”
“錢我給你了,人我也給你了,你說我不好,我也改了,就算這樣你還是要騙我,阿之…我真的不懂,你告訴我,我到底要變成什么樣,你才能真心愛我?”
“對不起。”
溫景之垂下了頭,垂在身側的兩只手不知何時已經緊握成拳。
“沈確,你很好,是我…是我對不起你,是我騙了你。”
“其實…從一開始,我就不是因為真心喜歡你才選擇和你在一起,你對我很好,能滿足我的物欲,給了我房產,那些財產我奮斗一輩子都無法擁有,我心動了…所以同意了你的交往請求…”
“可是和你在一起之后,我發現你的占有欲很強,你總喜歡控制著我的生活,現在也是,你對我的生活了如指掌,我覺得…我覺得我快喘不過氣了…你知道嗎?”
“這段時間,我一直很壓抑,我很想結束我們的關系,我情愿不要那些錢,只希望能恢復自由,哪怕回到從前貧窮的日子,我也心甘情愿…沈確,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
溫景之抬起眼,眼中滿是決絕。
“我們,分手吧。”
“轟隆——”
沈確大腦中仿佛有一道驚雷的聲音響起,他整個人愣在原地,半天都沒有動作,腦子里回蕩著溫景之的那些話。
溫景之的每一句話,仿佛一支支利刃,刺進他的胸膛,將他的心臟刺的鮮血淋漓、四分五裂。
他覺得自己的信念好像崩塌了。
自從和溫景之在一起,他就將全部的重心都放在了感情上,他努力的想要維系住這份來之不易的感情,為了溫景之,他與親人對抗,改變自己的性格,所有人都說他變了,他變的完全不像自己了。
可到頭來,他那樣珍視的感情,竟然是假的…竟然是假的!
沈確整個人站在原地,幾乎搖搖欲墜,溫景之看著他這副模樣,心口處再次傳來了密密麻麻的疼痛,疼的他臉色發白。
他情不自禁的將手落在了自己的胸口處,心臟依然在跳動,只是一陣一陣絞痛。
這次的疼痛,要比之前更甚。
好疼,真的很疼,密密麻麻的疼痛從心口蔓延至全身,他從未體會過這樣的感覺。
他這是怎么了…病了嗎?他不知道。
很奇怪,他本以為自己向沈確提出分手后,整個人會十分輕松,或者是開心,可是沒有,他很難受,說不出的難受。
可能不再與沈確見面,這樣的感受才會漸漸淡去吧,他背過了身,不肯再看沈確。
“我明天就會把東西收拾好,從這里搬出去,你給我的東西,我會原封不動的整理好還給你,我們…就這樣吧。”
語罷,他抬腳便要離去,身后突然傳來了重物落地的聲音,他的腿被猛的抱住,那人攥的很緊,指甲幾乎快嵌進他的皮膚里。
溫景之驚愕的回頭,發現沈確竟然狼狽的跪在了他身后,他震驚的瞪大了眼,連忙就要扶沈確起身。
“阿之,我求你,你可憐可憐我,別離開我…”
沈確抱著他的雙腿,眼淚從眼中奪眶而出,濕熱的淚水很快打濕了溫景之的皮膚。
“沈確,你怎么能跪?快起來,不要這樣!”
“我不要…我不要——!我只要一松開,你就會走,阿之,別走,我愛你…阿之,我真的很愛你…”
沈確哭泣著,狼狽的抬起臉,他一向高傲的臉上再次揚起那抹熟悉的討好的笑容,像個小獸一般搖尾乞憐,小心翼翼的用臉蹭著他的腿。
“我有錢,我有很多錢,真的…我都給你,你不愛我,沒關系的,我愛你就夠了。”
“別分手,好嗎,我保證,我會滿足你的一切愿望。”
他哭著,卻又露出這樣討好的笑容,他側著頭,朝溫景之露出了自己雪白修長的脖頸,伸出殷紅的舌尖,開始像動物一般舔舐著溫景之的皮膚。
他的臉上雖然笑著,可是眼中沒有半分笑意,他的雙眼自始至終都盯著溫景之,淚水源源不斷的從眼中流出。
心臟處再次傳來痛意,這樣的疼痛要比之前的幾次更加劇烈,他無法再眼睜睜看著沈確為了他如此卑微,只要想起他那副討好的模樣,他的心就像被撕開了一樣疼。
不知為何,他的眼眶漸漸熱了,鼻尖泛起酸澀之意,他抬手擦了擦臉,蹲下身小心翼翼的扶住了沈確,他原本可憐的表情在一瞬間變得驚喜。
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猛的將沈確抱在了懷里。
“阿之,阿之…”
沈確也緊緊的環著他,幸福的倚在他肩頭:“我們不分手了…我不在乎,我不在乎你愛不愛我了…只要我們能在一起就好…”
溫景之沒有說話,他沉默的扶起了沈確,卻輕輕的推開了他。
“阿之…?”沈確眼中滿是不知所措。
“沈確,我不值得你對我這么好。”
“我們,真的不合適,結束吧。”
這一次,溫景之不再猶豫,轉身離去,身后的沈確依然鍥而不舍的想要抱住他,而溫景之則是狠心推開了他,不顧跌坐在地面上的沈確,毅然決然的推門離開。
在別墅大門被打開的一瞬間,身后的沈確發出了歇斯底里的尖叫:
“溫景之!你會后悔的——!”
他握住門把手的手一頓,緩緩回過頭,便看見沈確正站在不遠處,用他那雙好看的暗紅色眼眸死死盯著他,眼中滿是執拗。
他黑發凌亂,整個人站在陰影處,神情陰郁,像極了一只從地獄爬出的惡鬼。
“你會后悔的…你一定會后悔的…”
他的口中一直反復喃喃的念著這幾個字,溫景之不再猶豫,一狠心,直接推門離開,隨著大門“砰”的一聲被關上,沈確眼中的怨意已經達到了巔峰。
他顫顫巍巍的站起身,看著別墅內他為溫景之置辦的一切,這里所有的裝修和東西都是按照溫景之的喜好買的。
如今他離開,這些東西也就沒有再存在下去的意義了。
他自嘲一笑,隨后瘋狂的開始打砸著家里的東西。
“阿之不喜歡,你們的存在就沒有意義…”
“都是垃圾…都是垃圾——!”
他歇斯底里的尖叫著,眼淚洶涌而出。
他和這些東西又有什么區別?不過都是被溫景之拋棄的垃圾罷了,他已經沒有存在的意義了。
他的結局,也應該像這些東西一樣,摔的四分五裂才對。
不知道,阿之在看見他破碎的樣子時,會不會有一點心疼呢。
*
“叩叩——”
“誰?”
孟璋縮在寢室里聽到敲門的聲音,身體猛了一陣,小心翼翼的看向大門。
按照劇情的發展,沈確早就應該自殺身亡變為厲鬼。
可是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問題,沈確至今平安無事,他的家族企業蒸蒸日上,完全沒有按照劇情流程走。
他很害怕,這就意味著后續所有的劇情都有可能偏離,這種未知的恐懼讓他除了正常上學,其余時間根本不敢隨意離開寢室。
“是我,溫景之。”
外面傳來了熟悉的聲音,孟璋仍然不敢開門,透過寢室大門的貓眼,外面果然站著的人果然是溫景之。
他長吁一口氣,打開了門。
“你怎么來了?”
溫景之笑了笑,“房子到期了,我準備退租,今天晚上暫時先在寢室休息一下,明天搬家。”
“退租?”
孟璋表情有些不自然,他在學校的時候聽過一些風言風語,有些八卦的人說,溫景之好像和沈確在一起了,似乎還住在一起,沈確也經常請溫景之的朋友們吃飯什么的。
不過他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原劇情中,溫景之先被沈確欺凌,后又死在沈確手里的,這兩個人怎么可能在一起呢?無稽之談。
“嗯,不說了,能借我一床被子暫時蓋一下嗎?”
“可以。”
孟璋從柜子中取出了一疊被子遞給了溫景之,溫景之來的時候已經是深夜十一點左右了,他簡單的梳洗一番,便上床睡覺了。
夜晚的校園中一片寂靜,今晚是陰歷十五,月亮格外的圓。
此時此刻,晚風呼嘯,通往頂樓大門的鎖墜落在地,門框被風吹的吱呀作響。
宿舍的樓頂上,一個穿著白色襯衫的身影正坐在頂樓的欄桿上,雙腿有一下沒一下的隨著風晃蕩著。
他抬起手腕,指針走到了12時,他像一只輕盈的鳥雀,從頂樓一躍而下。
“砰——”
隨著重物落地的聲音,鮮血淋漓,沈確面朝著宿舍的方向,身體抽搐著,直到咽氣的那一秒,他的眼睛仍然死死盯著五樓的方向。
溫景之宿舍的方向。
第42章 《學長》59、60二合一 “叩叩……
“叩叩——”
“叩叩——”
寂靜的黑夜之中, 門外傳來了敲門的聲音,一下又一下,力道也越來越重。
溫景之皺了皺眉, 迷迷瞪瞪的睜開眼, 耳畔再次響起叩門的聲音,聲音很大,仿佛在他耳邊響起似的, 突如其來的聲響讓他心中一驚,睡意頃刻間全無。
他倏地坐起身,看了眼手機,凌晨三點。
這么晚了, 會是誰在敲門呢?
“孟璋,孟璋——”
溫景之朝對面的孟璋喊道,可不論他如何呼喊, 對面的孟璋蓋著被子, 好像聽不到他的聲音一般, 自始至終都背對著他,連動都不動。
門外的叩門聲再次響起, 溫景之小心翼翼的下床來到門前, 隔著貓眼向外看去。
走廊內,一片漆黑,只有安全通道的標識閃著綠光,透過貓眼, 他隱約看見門外站著一個高大的身影, 但太黑了,他看不清臉。
“轟隆——”
窗外突然響起雷聲,豆大的雨點毫無征兆的落了下來, 雨勢很大,砸的玻璃噼里啪啦的直響。
“誰、誰啊?”
溫景之壯著膽子問道,外面那人聽見他的聲音,高大的身軀動了動,他緩緩抬起頭,借著幽幽的綠光,溫景之這才看清了他的側臉。
竟然是沈確。
溫景之心中一驚,這么晚了,沈確怎么會來他宿舍?
“阿之…開門…開門好嗎?”
沈確仿佛知道他在門后,輕聲喚他的名字,只是不知道為什么,他的聲音十分沙啞而又微弱,氣若游絲,門外的他臉色慘白一片,毫無血色,整個人看起來像極了一只即將破碎的瓷娃娃。
心口處再次傳來疼痛,溫景之迫使自己不再看向沈確,開口道:
“學長,我們已經結束了,你的臉色很差,早點回去休息吧!”
“阿之,別…我、我不是來向你求和的…”
門外的沈確輕輕的說,他的語氣突然變得很委屈:
“我只是想讓你再抱抱我,好嗎?只有今晚…完成我的心愿,我會離開,不再糾纏你…”
“阿之,滿足我這個心愿吧,外面還在下雨…我、我走不了的…”
溫景之終究不是心硬之人,他最終還是嘆了口氣,緩緩擰動了門把手,打開了宿舍門。
周圍一片漆黑,因此他也沒有看到,在宿舍門打開的那一瞬間,門外的沈確露出了得逞的笑容。
門剛被打開,沈確就像一只小鳥一樣朝他撲了過來,將他緊緊的摟緊了自己的懷中。
“最后一次了,阿之,讓我好好抱抱你吧。”他小聲的說。
溫景之輕輕“嗯”了一聲,任由他抱著,但不知為何,不知從哪里飄來一股似有若無的鐵銹味,這股鐵銹味與沈確身上的幽香融為一體,不斷的鉆進他的鼻腔,原本清明的腦袋逐漸變得有些暈眩。
他迷蒙的抬起眼,卻正好與沈確對視,黑夜之中,他那雙暗紅色的眸子仿佛在蠱惑著他什么,他看見沈確的嘴角勾起一抹嫵媚的弧度,為他蒼白的臉色平添了一抹魅色。
也是在這時,沈確抬起手,掌心落在了他的臉上,與他從前炙熱的體溫不同,今夜的他,是那樣冰冷。
不僅僅是掌心的溫度,就連他的擁抱,也是如此冰冷。
毫無征兆的,他突然一口咬在了溫景之的脖頸上,狠狠地用牙尖啃噬著溫景之的皮膚,聽著溫景之因為痛苦而發出的隱忍的嗚咽,他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阿之,你知道,什么是分手炮嗎?”沈確在他耳邊低低的說。
溫景之老實的搖了搖頭,下一瞬,沈確雙手捧住他的臉,二人唇舌交纏,寂靜的環境中響起了黏膩的水聲。
溫景之雙眼迷蒙,沈確身上的幽香與鐵銹味更濃,他腦袋一片空白,緩緩閉上了雙眼,順從的與沈確親吻著,突然,他的腦中閃過孟璋的臉,腦中頓時清明了幾分,他開始推搡著沈確,壓低了聲音:
“學長…我們、我們已經分手了…不行…”
沈確猛的攥住了他的手腕,執著的親吻著他的掌心,冰冷的吐息噴灑在手心,溫景之忍不住瑟縮了一下,他卻攥的更緊。
“最后一次了…以后,我再也不會碰你,今晚,最后一次,好嗎?”
他說這話時,眼中流露出傷心的情緒,幽香愈發馥郁。
溫景之身體抗拒的幅度越來越小,眼神蒙上了一層霧霾:“不能在這里…孟璋他還在…”
“他聽不到的…”
“不行”
沈確面頰與他相貼,唇瓣曖昧的蹭著他的臉。
溫景之呼吸越發急促,他害怕自己發出奇怪的聲音,連忙捂住了嘴,生怕對面的孟璋聽到,可沈確仍然我行我素,他一點一點逼近溫景之,緩緩低下頭。
“唔!”
溫景之被突如其來的感覺沖昏了頭腦,不可自制的攥緊了拳,他緊緊閉著嘴,不敢發出一點聲音,同時,他伸出另一只手推搡沈確,整個人看起來狼狽又可憐。
“學長…”
他小聲說著,聲音聽起來快哭了,沈確含糊不清的應了一聲,室內充斥著曖昧的氣息。
“唔——!”
沈確突然襲擊,溫景之再也控制不住,整個人無力的癱倒在床上胸膛上下起伏劇烈呼吸著,臉色一片通紅。
沈確一如既往的黏黏糊糊的貼近了他。
“阿之,現在輪到我了哦。”
窗外,大雨滂沱,屋內也是。
溫景之咬緊牙關,隱忍著,努力讓自己不發出任何聲音,他整個人無力的俯趴著,頭埋進了被褥里。
他早已忘記了孟璋的存在,更沒有注意到,這樣激烈的動作,對面的孟璋竟然一直陷入沉睡之中,完全沒有要醒來的征兆。
他沒有心思去想,也沒辦法去想,沈確幾乎是報復性的在做。
他壓著溫景之從門旁,輾轉于落地窗前,然后回到床上,不顧一切的壓榨著溫景之,這一次的他,動作格外重,這也是溫景之第一次忍不住求饒。
溫景之感覺已經過了很久,可是手機上的時間竟然顯示才過了十分鐘,這怎么可能呢?
他快被沈確*死了,竟然只過了十分鐘,開什么玩笑?
“看來是我不夠努力,乖乖竟然還有心思看手機?”
沈確從身后突然猛的掐住了他的脖頸,動作越來越快,五指也漸漸收緊,極度的快感和窒息感讓溫景之臉色漲紅,再次控制不住,將最后一點存糧消耗殆盡。
而沈確,也終于結束。
“乖乖,你現在真應該看看你的表情,你好像要壞了哦。”
沈確放肆的笑著,伸出指尖扯了扯他微微吐露的舌尖。
“可惜,我沒帶手機,否則真應該保存下來,好可愛,從來沒見過阿之露出過這樣的表情。”
溫景之根本沒有力氣搭理他,他已經累的連眼皮都抬不起來了,他隱約覺得,今晚這場激烈的情事仿佛總有哪里不對,可到底哪里不對呢?
他已經沒有心思去思考這些了,睡意漸漸襲來,他眨了眨眼皮,最還是疲憊的睡下了。
睡意朦朧間,他感覺有誰將冰涼的手貼在了他的額頭上。
“睡吧,乖乖,現在,我終于可以一直、一直、一直待在你身邊了。”
伴隨著聲音消失,他也徹底陷入了沉睡之中。
*
再次蘇醒時,他是被一陣陣短促而又高頻的鳴笛聲吵醒的,他下意識摸向身側,卻摸了個空,他迷糊的抬起頭,身邊哪里還有沈確的影子?
溫景之大腦宕機了一瞬,昨夜的記憶越發清晰,他明明記得沈確半夜來宿舍了…他是什么時候走的?
此時,對面的孟璋也悠悠轉醒,他打了個呵欠:“怎么了…溫景之,你也醒了啊。”
溫景之突然想起昨夜天和沈確的荒唐行為,臉色瞬間通紅,他試探性的問道:“孟璋,你…你昨晚有沒有聽到什么奇怪的聲音啊?”
“沒有啊…剛剛才聽到…下面發生了什么…”
說到這里,孟璋聲音突然一頓,他像是意識到了什么,臉色突然一變,從床上跳下來,連鞋都沒穿便沖到了陽臺。
“那是…終于…”
孟璋顫抖著嘴唇,臉色蒼白,溫景之眼皮突然跳了幾下,心中生出不祥的預感,他也趕忙來到了陽臺,當看清樓下發生了什么事,他的臉色瞬間煞白。
宿舍樓下,地上氤氳著大灘鮮紅色的血液,醫院正抬著擔架,而擔架上躺著的人白布覆面,胸膛毫無起伏,裸露在外的手青紫一片,血液早已凝固。
下面烏泱泱圍了一群學生,現場已經用黃色警戒線拉起,救護車和警車的鳴笛聲此起彼伏,聽的溫景之心中越發慌亂,他隱約覺得,好像有什么重要的東西被他弄丟了。
“有學生自殺了…”溫景之喃喃道。
“是誰…?”
像是要回答溫景之的問題一般,倏地刮起一陣秋風,掀起了蒙蓋在尸體臉上的白布,當白布掀開的一瞬間,人群瞬間議論紛紛,溫景之也在看到尸體的臉時,臉色瞬間毫無血色。
“溫景之…你看…是沈…溫景之!你怎么摔倒了!快起來,我扶你…”
孟璋回頭時,溫景之已經跌坐在地,整個身體不受控制的顫抖,臉色也難看的厲害,嘴唇也毫無血色。
白布下的人,竟然是沈確。
沈確毫無生息的躺在擔架上,面色青紫,那張精致的面容上被尸斑所覆蓋,深紅色的血液已經凝固,曾經那雙好看的暗紅色眼眸黯淡無光,如今的他就像一朵已經開敗了的大麗花。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看到沈確那雙死不瞑目的眼睛好像動了動,眼珠死死的看向他所在的方向。
孟璋想要扶起溫景之,溫景之卻一把將他的手打開,他眼神空洞,嘴唇囁嚅著,反復的喃喃著。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沈確,不可能…”
“溫景之…那的確就是沈確…”
“不可能是他!不可能——!”
溫景之突然聲嘶力竭的大吼,這讓孟璋想要安慰他的手懸在了半空,他看著溫景之踉踉蹌蹌的從地上爬起,然后瘋了一般沖了出去。
“溫景之——!”孟璋跟在他身后大喊。
可溫景之就像是聽不見一樣,瘋了一般朝樓下奔去,他腦子里回蕩著沈確的那張毫無生氣的臉,整個人天旋地轉,竟沒注意到腳下,整個人直直的從樓梯上摔了下去。
腳腕處傳來鉆心的劇痛,可溫景之像是感受不到一樣,踉踉蹌蹌從地上爬起,拖著受傷的腳直奔樓下。
等他到樓下的時候,沈確的尸體早就已經被救護車運走,現場只剩下那一地早已凝固的深紅色血液。
“根據血液的凝固程度和尸斑的程度,推斷死者已死亡超過八個小時…拒宿管匯報,頂樓的鎖被撬開,目前自殺的可能性更大,但也不能排除為他殺…”
幾個警察的議論傳入溫景之的耳里,他怔愣的看著地上的鮮血,腦中嗡鳴聲不止。
怎么會呢?沈確怎么可能會死呢?
死亡時間超過八個小時?開什么玩笑…他昨晚…他昨晚還來找自己了啊…現在是早上八點,昨夜沈確和他做時,已經是凌晨三點,分明才過去了五個小時不是嗎?
他抬手摸上自己的脖子,那里被沈確啃咬的痕跡依舊清晰可觸,連牙印都是那樣清晰。
是搞錯人了吧?對,肯定是搞錯人了…打電話給沈確就知道了…
他顫顫巍巍的從掏出手機,迅速的點開了那個曾經他再熟悉不過的號碼,撥了過去。
“嘟——嘟——”
電話那邊,是無休止的忙音,直到電話被自動掛斷,他也沒能如愿聽到沈確的聲音。
他呆呆的垂下手,恐慌在他心中蔓延,他的腦中一片空白。
“嗡——”
手機突然振動,溫景之心中一喜,他就知道,沈確肯定沒死,剛才一定是他看錯了!
他歡喜的接起手機,笑容卻僵在了臉上。
來電人不是沈確,而是一串京北市的陌生號碼,溫景之慢吞吞的接聽了號碼,還未開口,對面傳來了女人聲嘶力竭的哭聲:
“溫景之!你不是答應我要陪著阿確的嗎?!為什么要食言!”
“阿確死了!他死了!你滿意了嗎?你為什么要騙我!我就阿確一個兒子啊…”
女人的哭聲如同一道驚雷落到溫景之心頭,他呆呆的握著手機,半天沒有動作。
沈確他,真的死了…
所以,剛剛他看見的那具尸體,真的是沈確。
他的腦中充斥著嗡鳴聲,心口處再次傳開如同被撕裂一般的疼痛,這種疼痛甚至遠超于他腳腕處的疼痛,眼前開始發白,頭腦開始發暈,天旋地轉間,他在人群看見了沈確。
沈確就站在人群中,穿著昨天的那件襯衫,原本白色的襯衫被血液所浸透,染的鮮紅一片,他低垂著頭,血液順著他的黑發滴落在地面之上。
像是感受到了溫景之的目光一般,他微微抬頭,黑發遮住了他的眉眼。
“沈確…沈確…”
“等等,這位同學,你在做什么!不可以破壞現場!同學——!”
溫景之兩眼發直,直直的朝著沈確的方向走去,他沖過了黃色的警戒線,不顧警方的阻撓,瘋了一般想要沖向沈確。
可沈確卻往后退了兩步,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快!快壓住他,千萬不能讓他破壞現場!”
“是…等等,哥!這學生暈過去了!他的腳還有傷…是骨折!”
“什么?快、快送去醫院!”
溫景之昏倒了,意識消散前,他聽見周圍熙熙攘攘的吵嚷聲,接著他便什么也聽不到了。
睡夢中,他做了一個極其兀長的夢境。
夢中,他看見沈確回來了,只是這次,他站的很遠很遠,二人之間仿佛隔了一層霧,他看不清沈確的臉。
“沈確——!”
他大聲呼喊著沈確的名字,可沈確卻始終站在原地,一言不發,他能感覺到,沈確很難過。
溫景之奮力的朝著他跑去,可不管他跑多久,他與沈確的距離仍然很遠,仿佛有什么阻擋著不讓他和沈確見面。
“沈確!對不起…對不起!我錯了…我對不起你…你理理我好嗎?讓我再看看你…”
溫景之大喊出聲,夢中的他心中絞痛,鼻腔酸澀,整個人止不住的哭泣。
“阿之,你不是已經厭惡我了嗎?”
“沒有…沒有!”
溫景之痛哭出聲,他搖著頭:“我從來都沒有討厭過你,我只是…我只是覺得在你身邊很壓抑,卻從來不討厭你…”
“那阿之,你喜歡我嗎?”
“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他沒有家人,從來沒有人告訴過他,喜歡是什么,愛又是什么,他不知道。
“阿之,你真的愿意再見我嗎?”
沈確輕輕開口,溫景之像是得到了禮物的孩子一般,欣喜的抬起了頭。
“我愿意…沈確,我愿意,你讓我在見見你吧!”
沈確沒有立刻回答他,而是緩緩抬腳朝他走近,濃霧之中,他終于看清了沈確的臉。
他還是和從前一樣,容貌昳麗,完全看不出死前凄慘的模樣,他那雙暗紅色的眼眸緊緊盯著溫景之,溫景之心中一喜,再也按捺不住,伸出手就想抱住沈確,卻直直的從他身體里穿了過去。
“怎么會…怎么會這樣…”
“阿之…”
沈確輕輕笑了,笑容一如既往的溫柔。
“你是碰不到我的,阿之,我們已經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了。”
“不過,阿之…你想碰碰我嗎?”
沈確朝他伸出了手,溫景之這才發現,他的手腕上竟然綁了一條紅絲線。
溫景之沒有回答,而是鬼使神差般伸出了手,沈確朝他攤開掌心,他的掌心中,有一根與他手腕上相同的紅線。
“阿之,系上吧,和我一樣,這樣你就能碰到我了。”
那根紅繩突然散發出微微的光芒,似乎在吸引著他,溫景之緩緩伸出手,可是手垂到半空中時,他又猛的縮回了手。
因為他的腦中不斷有個聲音在不斷提醒著他,讓他千萬、千萬不要接過那根紅繩。
“阿之,你不想碰碰我嗎?”
“阿之,你不為我難過嗎?我們都沒有好好道別…”
沈確低下了頭,聲音帶著哭腔,嗓音也逐漸微弱。
“你不想觸碰我,那我繼續留在這里也沒有意義…阿之,我要走了…”
他的身體竟然開始漸漸透明,他失落的收回手,緩緩側身,身體內開始滲出血液,鮮紅的血液很快便將他的白襯衫浸透。
心臟處傳來一陣又一陣的鈍痛,他不再管腦中那個聲音的阻撓,毅然決然的沖上前,大聲喊道:
“我已經決定了,沈確,我愿意!”
“我不想逼你…你并非自愿,這一切都沒有任何意義…”
“我愿意,不是你逼我,是我自己愿意!”
溫景之迫切的朝他伸出了手腕,沈確身子微微一怔,隨即回過身來,他低垂著頭,看不清神色,小心翼翼的為溫景之的手腕系上了和他手腕上那根一模一樣的紅繩。
溫景之抬起手,卻發現不知何時沈確手腕上的那根紅繩竟然與他的系在了一起,逐漸融為一根。
手心也在此時傳來了冰冷的觸覺,沈確微笑著,與他十指相扣。
他的體溫是那樣冰冷,即使二人靠的如此相近,他也感受不到沈確的脈搏。
“哈哈…哈哈哈…”
身側的沈確突然笑出聲來,溫景之錯愕的看向他,沈確此時笑的近乎瘋狂,笑聲古怪而又詭異,也是在此時,他緩緩抬起眼,那雙暗紅色的眼眸中滿是得逞后的興奮。
他緊緊攥住了溫景之的手,嘴角近乎要咧到耳后根,笑容肆意而又瘋狂。
“沈確?你、你笑什么…”
溫景之從未見過沈確如此癲狂的模樣,他有些畏懼,想要縮回手,而沈確卻不肯松手,不顧他的掙扎,將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唇邊,輕輕印上一吻。
“阿之,是你自己決定的,已經沒有辦法回頭了哦。”
下一瞬,他的身體開始涌出大量鮮血,血液浸透了他的襯衫,他原本清亮澄澈的眸子也涌出血淚,雪白無瑕的皮膚開始破潰,皮膚剝落,露出了鮮紅的肌肉。
溫景之雙眼倏地的瞪大,他想要尖叫,而沈確卻快他一步率先捂住了他的嘴。
“乖乖,我們終于可以一直一直在一起啦。”
“耐心等待吧,我會來接你,我的戀人…我的新娘…”
第43章 《學長》61、62二合一 “……
“眼皮動了…?溫景之, 溫景之?”
意識模糊間,仿佛有人在他耳旁不斷的呼喚著他的名字,溫景之皺了皺眉, 想要睜開眼睛, 眼皮卻沉重的抬不起來。
“醒了!醫生——!醫生!67床溫景之醒了!”
緊接著,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他感覺自己的眼皮好像被人掀開了, 眼前滿是刺眼奪目的白光。
“溫景之,你能聽到我說話嗎?”
“嗯…”
他有氣無力的應了一聲,眼前的景象也逐漸變得清晰,鼻尖傳來了刺鼻的消毒水氣味, 待他睜開眼,這才發現自己竟然身處于病房之中,周圍烏泱泱圍了一群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和護士。
“終于醒了…溫景之, 這是幾?”
面前的醫生朝他豎起了一根手指, 溫景之有些懵, 半天才反應過來,慢吞吞的回答道:“一。”
“你還記不記得自己是誰, 身份是什么?”
“我叫溫景之, 是京北大學計算機系的大一學生,我住在…我住在…”
他突然頓住了,像是想起了什么,他的眼眶漸漸紅了, 突然, 他不受控制的大哭起來,不僅僅是醫護,就連孟璋也被他嚇了一跳。
他哭的撕心裂肺, 醫護人員面面相覷,最終選擇退出了病房。
“病人情緒太過激動,暫時不要打擾,準備好鎮定劑。”
“好的,主任。”
“這病人可真奇怪啊,昏迷了整整三天,生命體征平穩,刺激也有反應…頭部沒有碰撞傷,只有輕微骨折…難道骨折也能導致人昏迷這么多天?”
幾個醫生嘀嘀咕咕的走遠了,病房內,孟璋看著大哭的溫景之,神色復雜。
“溫景之,你是想起了沈學長,是嗎?”
聽到孟璋提起沈確,溫景之抬起眼,眼睛哭的通紅,聲音顫抖:“沈確他…”
“他的尸體經法醫鑒定后,確定為自殺,不過聽說他的父母至今未為他辦理喪事…”
孟璋嘆口氣,目光落在了溫景之身上。
“逝者已逝,生人還得繼續活著,你先顧好你自己吧,那天你莫名其妙的就暈了,腳腕還骨折,把我嚇了一跳,趕緊就陪你來了醫院,也不知道你是怎么回事,竟然昏迷了整整三天!”
溫景之一愣,目光落在了自己的左腿上,這才發現自己的腳腕被抬得高高的,已經打上了石膏。
他竟然昏迷了三天…
他的腦中突然閃過一些零碎的記憶,十分模糊,他只記得自己好像在昏迷時做了一個極其兀長的夢,至于夢的內容,他根本記不清了。
他只依稀記得這個,夢好像是關于沈確的…他好像還對自己說了什么…
“叩叩——”
“你好,請問溫景之醒了嗎?”
就在他思索之際,門外突然傳來了叩門聲,他循聲望去,只見一個穿著西裝的年輕人正站在病房門口敲著門。
“是他,怎么又來了…”孟璋嘀咕了一聲。
溫景之這才發現,門外站著的年輕人十分眼熟,直到看見那套黑色西裝,他才猛然想起,沈確母親的身邊,就跟著幾個這樣的年輕人。
他心中一驚,連忙開口:“我醒了,請進!”
年輕人征得他的同意,推門而入,他的目光落在了孟璋身上,溫景之會意,低聲對孟璋道:“謝謝你這幾天的照顧,我和這位先生有些事情要說,麻煩你回避一下,可以嗎?”
孟璋點了點頭,起身出了病房,年輕人在溫景之病床前坐下,朝他微微頷首。
“你好,溫先生,我的老板想要見你一面,她現在就在樓下。”
溫景之當然知道他口中的老板是誰,想起沈確,他心中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而女人那張與沈確有七分相像的臉從他腦中一閃而過,愧意逐漸蔓延。
他攥緊了身下的床單,默默開口:“我正好也有話想對她說,只是我的腿腳…”
“交給我就好。”
十分鐘后,溫景之便被推到了醫院附近的餐廳內。
沈確的母親一如既往的打扮干練,只是今日的她戴上了墨鏡,原本的一頭烏發竟然已經開始逐漸斑白。
溫景之本以為她看見自己,會生氣,會謾罵,可意料之外的他并沒有這樣做,而是平靜的透過墨鏡看著窗外,表情波瀾不驚。
“你來了。”
鋪天蓋地的愧疚讓溫景之不敢抬頭看他,他雙手放在膝蓋上,緊緊握成拳。
“對不起,阿姨,是我食言了…是我對不起沈確,都是我的錯…”
“事已至此,道歉已無用,我今天約你見面,其實是為了阿確的心愿。”
沈母緩緩抬頭,輕聲開口:
“你知道嗎?在阿確去世的第二天,我做了一個夢,在夢中,阿確要求我先不要火化他的尸體,他說…想要你最后看他一眼,再進行火化。”
“在夢中,他依舊是生前的模樣,我的兒子,我唯一的兒子,他是如此優秀…我聲聲懇求,求不要離開我們夫婦,可他卻說,再見你一面,是他最后的心愿…”
她緩緩回過頭,目光落到了溫景之身上,她顫抖著手,摘下墨鏡,墨鏡下的那雙眼已經腫成了核桃。
她伸出手,緊緊攥住了溫景之的手,眼中滿是祈求:
“求求你,最后看一眼阿確好不好?我知道這只是一個無稽的夢,就當是可憐可憐我這個中年失獨的母親,好嗎?”
“我發誓,在這之后,我不會再騷擾你,求求你了…我真的已經…”
沈母又哭了,她的眼睛已經哭的通紅一片,看著那張與沈確極其相似的臉,溫景之的眼眶也漸漸紅了,他回握住了沈母的手。
“阿姨,我答應你,我也想同沈確好好道個別,我們什么時候出發?”
“真的嗎?就現在,我們馬上就出發!”
沈母聞言,猛的停止了哭泣,她緊緊攥住了溫景之的手,好像生怕他跑了似的,眼中瘋狂之色一閃而過,很快便被掩去。
溫景之并沒有發現端倪,他安撫著沈母,然后任由著那幾個穿著西裝的年輕人將他扶到了車上。
“你能去看看阿確便是再好不過的了…阿確的身體被我們安置在了老宅,可能有點遠,我們準備在這之后將他火化,葬入祖墳…”
沈母重新帶上了黑色墨鏡,側過頭看向窗外。
溫景之應了一聲,隨即垂下了頭。
他也并沒有看到,戴上墨鏡后的沈母嘴唇上下開合著,好像無聲的在和誰交流一般,墨鏡后的雙眼正看向自己身側的空座位,那張臉上哪里還有半分凄苦,滿是笑意。
此時,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世界之中,沈確正伏在沈母肩頭,附在她耳邊竊竊私語,而沈母看向他的眼神之中,滿是濃濃的慈愛之情。
她像一只母貓,眷念的看著自己的幼崽。
【媽媽,謝謝你幫我,辛苦了,我一定要他。】
沈確輕輕的環住了沈母,而沈母眼中的慈愛之情更甚,她嘴唇翕動,無聲的與另一個世界中的沈確交流著:
“好兒子,只要你一句話,媽媽會為你安排好一切,只要你能繼續陪伴在爸爸媽媽身邊,爸爸媽媽什么都愿意為你做。”
“你爸爸他已經找大師為你們選好了吉坑,只待時機成熟,溫景之便再也無法離開你。”
【謝謝爸爸,你們辛苦了。】
墨鏡下,沈母再次落下淚來,可沈確卻伸出冰涼的指尖,輕輕拂去了她面上的淚。
他的聲音是那樣輕柔:【媽媽,別哭,我很快…很快就可以一直一直陪在你和爸爸身邊了。】
沈母臉上再次揚起笑容,隔著空氣,她輕輕拍了拍沈確落在她肩上的手。
沈確靠在沈母肩頭,眼神卻落在了沈母身側的溫景之身上,他的眼中滿是濃稠瘋狂的愛意。
阿之,他的阿之,馬上…他們就可以繼續在一起啦…
*
沈家老宅在一處寂靜的山谷之中,是一幢古老的中式建筑,青瓦白墻,矗立于層層疊嶂的密林之中,整個宅子氣氛壓抑。
宅子大門處,已經放置上了花圈,大門緊閉,門前滿是蕭瑟的落葉,現在已經是下午五點,深秋的夜晚總是暗的特別早,門前已經亮起了燈。
沈母在前頭打開了沉重的木門,木門發出了“吱呀”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色里顯得格外清晰。
“隨我來吧。”
沈母側身,墨鏡下的目光在溫景之身上微微停滯,但很快移開了目光,回過身去,她的嘴角牽強的勾起。
她的兒子竟然這樣依賴這個叫溫景之的孩子。
溫景之這個人到底哪里好呢?虛榮又拜金,一張臉面生的倒是很不錯,可是比他生的好看的大有人在,她是在想不通,她的兒子到底喜歡他哪一點?
【乖乖…乖乖…好愛你…】
沈確伏在溫景之后背,滿臉幸福的勾住了他的脖頸,將頭埋于他的脖頸內,瘋狂的嗅著屬于溫景之的氣息。
他們的距離是如此接近,沈確親密的吻著他的脖頸,甚至貪婪的伸舌舔舐著他白皙的肌膚,可溫景之對這一切卻恍若未聞,目視前方,完全看不到到正伏在他背上的沈確。
但后背傳來的陰冷氣息,還是讓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他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回過頭去,卻什么也看不見。
很奇怪,他感覺好像有什么東西一直在撓他的脖子,冰冰涼涼的,不知是什么。
沈家的老宅很大,沈母帶著他七拐八繞,繞到最后溫景之也不知道自己在哪了。
直至沈母帶著他停駐在了一處陰冷無比的屋子前。
“阿確的身體就在這間屋子里。”
溫景之的目光落在了房間的大門上,一股陰冷的氣息從門縫中滲出,從他的腳底不斷向上延伸,身上雞皮疙瘩瞬間直起,汗毛顫栗,一種不適的感覺從心底蔓延開來。
“這是他爸爸特意找了大師,為他精心挑選的存放尸體的地方,這里陰氣旺盛,自然會引起生人不適,不必在意。”
沈母說著,摘下墨鏡回頭朝他一笑,目光卻落在了他身后,笑容是說不出的詭異。
溫景之打了個寒顫,他搓了搓手臂,在幾個年輕人的攙扶下隨著沈母一起進入屋子。
屋內中央,放置著一口巨大的棺材,屋內的氣息愈發陰冷,頭頂的燈光一片慘白,沈母來到了棺材前,小心翼翼的將手貼在了透明的棺材蓋上,滿眼慈愛的看著棺材內的沈確。
“你看,他還是和從前一樣,沒有什么分別。”
如沈母所說,的確如此。
棺材內的沈確雙手交疊放于小腹之上,雙眼緊閉,睫毛濃密卷曲,他的臉上的血漬被清理干凈,化上了精致的妝容,他的臉頰和口唇依舊紅潤,如果不是蒼白的臉色,他倒真像睡著了一般。
“想再碰碰他嗎?”
“什么?”
溫景之錯愕之間,沈母已經打開了棺材蓋,她倏地的站起身,猛的攥住了溫景之的手,看向他的眼神中滿是炙熱。
“來,碰碰他吧…這是阿確的心愿…快…”
“阿姨,我怎么能碰他…”
“你是不是嫌棄他?!”
沈母突然變了臉色,原本和顏悅色的臉在一瞬間變得猙獰無比,他緊緊攥著溫景之的手腕,逼迫著溫景之觸碰沈確的尸體。
“我…我不是!”
“碰他——!”
沈母聲嘶力竭的嘶吼著,攥的溫景之手腕生疼,她的眼中流露出瘋狂的神色,可突然,她身體一愣,緩緩回過頭,眼神看向自己的肩膀處。
一陣陰風拂過,吹的屋內的花圈嘩嘩作響。
“我知道了…我會溫柔一點的…”她低聲窸窸窣窣的說著。
她緩緩松開了溫景之的手,神色一瞬間緩和了下來,她痛苦的捂住了臉,肩膀聳動,隱忍的哭泣聲傳來: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阿確他真的很喜歡你,我只是想要讓你再碰碰他而已…”
“阿姨…”
溫景之的手腕被她攥的生疼,可他沒有辦法對面前這個可憐的女人發脾氣,看著她這樣痛苦和瘋魔,愧疚幾乎占據了他整顆心。
是他言而無信,答應了她的請求卻沒有做到,最后害得沈確慘死…如果不是因為他,沈確現在仍然好好的活在世界上。
“孩子,你碰碰他吧,好嗎?”
沈母抬起頭,眼中滿是祈求與討好,她和沈確長得很像,如今這樣可憐兮兮的看著他,他又想起了沈確那番討好他的模樣。
心臟一抽一抽的疼,他沒有回答沈母的問題,而是低下頭,緩緩朝棺材內的沈確伸出了手。
原本哭泣的沈母,在看見溫景之的掌心貼在沈確臉頰的那一瞬,眼中閃過瘋狂的喜悅,猩紅的嘴唇不可抑制的上揚,她興奮的看向身后,眼中沁出了喜悅的淚水。
“我做到了…阿確,你看到了嗎?我做到了!我把他重新帶回了你的身邊…這下你高興了嗎?”
她喃喃自語,溫景之只當她是太過悲傷自言自語,并沒有放在心上。
可他看不見,在另一個世界中,沈確從背后給了沈母一個大大的擁抱,他的懷抱是那樣冰冷,卻讓沈母的眼淚不受控制的落下。
【媽媽,謝謝你,我很高興,現在,想辦法讓他簽了婚書吧。】
婚書…
沈母的表情有一瞬的動搖,他知道沈確口中的婚書是什么,若是真的讓溫景之簽下,那么溫景之此生都要與沈確綁定在一起,這倒沒什么,但是以沈確的性格,絕對不會留溫景之茍活于世…
只要溫景之一死,她的身上就背上了一條人命…
【媽媽,我想要他,我真的很想要他,光是這樣還不夠…如果不簽下那婚書,他一定會離開我的…媽媽,您和爸爸忍心見我如此痛苦嗎?】
【媽媽,我很冷,下面很黑,沒有人陪我說話,我好想有個人陪陪我啊…】
沈確的聲音不斷蠱惑著沈母,她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顫顫巍巍從口袋中掏出了那張婚書,她朝身邊幾個年輕人使了個眼色,眾人會意,不知何時已經圍在了溫景之身邊。
“孩子,阿姨還有一個請求。”
溫景之回過身,便看見沈母手中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張黃色的紙,材質看起來就是祭祀所用的紙張,她攤開紙,上面寫滿了他不懂的文字,她指向其中一塊空白處:
“只要…只要你在這里簽下你的名字,從今以后,你就是我的義子,我和沈確父親去世后,我們名下所有財產,由你繼承。”
“您、您說什么?”
溫景之不可置信的望向她,目光落在那張黃紙上。
黃紙上面不僅寫著他看不懂的文字,還有很多朱紅色的印章,他的直覺告訴他,這張黃紙絕對有問題,他絕不能輕易在上面寫上自己的名字。
“只要你簽上你的名字,你想要什么,錢、房、車,我都可以給你,只要在這里…寫上名字。”
她眼神充滿希冀的看著溫景之,溫景之卻覺得心里發慌,周圍的環境變得愈發陰冷,他喉結上下滑動了幾下,想要站起身,身邊卻無一人來攙扶他。
沈母拿著那張紙,逼近了他,硬是將筆塞進了他的手心里,神情愈發熱切。
“你也不想再過以前的日子了吧?只要簽上名字就可以了…”
看著手心里的那只筆,溫景之愣了愣,片刻后,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覺從腳底升起,他環視四周,全看見周圍所有人都在看著他,準確的說,是看著他的手。
他們的神情如沈母一般,迫切的想要他在那張黃紙上簽上自己的名字。
他咽了口唾沫,想要站起身,幾個年輕人紛紛上前,一把壓住了他的肩膀,他瞬間動彈不得,心中開始恐慌,他不明所以的看向沈母:
“阿姨,我不明白,您這是要做什么?這到底是什么東西,您不妨直接告訴我!為什么要這樣?!”
“你不需要知道這是什么,你只要乖乖聽話,簽下你的名字就可以,我保證,你將來會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沈母仍然不肯告訴他這是什么,但他已經知道,這絕對不是什么好東西。
溫景之一咬牙,“我不會簽的,除非你告訴我這是什么!”
“簽不簽,可由不得你了,阿確,對不起了,我沒法溫柔了。”
沈母話音剛落,周圍的年輕人便一擁而上,他們有的壓著溫景之的肩膀,有的強行攥著溫景之的手臂,將他按到了地面之上,逼迫他在上面寫上自己的名字。
而沈母則是居高臨下的看著他,眼中滿是瘋狂。
“我不簽…我不簽——!”
“給我按著他,簽!今天一定要簽!”
溫景之劇烈掙扎著,卻被這群人按到了地面之上,就在千鈞一發之際,一陣呼嘯的陰風拂過,竟然直接將壓著他的那些人掀開,就連沈母也抵抗不了這股狂風,抬手擋住了臉。
溫景之趁此機會連滾帶爬的沖出了門外,不顧腳腕的傷,瘋狂的向外跑去。
直到他離去,陰風漸漸停止,沈母放下手,不可置信的看向棺材內的沈確。
“阿確,為什么?!”
【媽媽,不要這樣對他,他很痛。】
“可是如果不這樣,我又怎能讓他乖乖簽下這紙婚書?”
【我會想辦法的,我會讓他心甘情愿的簽下婚書,媽媽,不要傷害他…】
陰風從耳畔呼嘯而過,揚起了沈母耳畔的黑發,原本陰冷的環境緩緩回溫,沈母愣了愣,最終還是閉上眼,嘆息一聲。
此時此刻,沈家老宅內。
從那屋子跑出來后,溫景之似無頭蒼蠅一般亂逛,到處都是一片漆黑,只有微弱的燈光,因為沈確的離世,到處都被掛上了黑白色的綢緞,甚至連地面上都是散落的白色銅錢。
他的腳腕上被打了石膏,行動緩慢,只能無助的拖行著,夜色濃重,他只想逃離,無心顧及腳下,竟然直接被凸起的石塊狠狠絆了一跤。
掌心被石子磨破,腳腕也傳來鉆心的劇痛,他想要爬起,腳腕處的疼痛卻讓他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只能無力的在地上趴著。
“嗒——嗒——”
前方突然傳來沉重的腳步聲,溫景之以為是沈母帶人追了上來,下意識抱住了頭,大聲喊道:
“我不簽!我不簽!”
“…摔疼了嗎?”
對方開口,聲音清朗,是他從未聽過的陌生聲音,他緩緩抬起頭,只見面前正站著一個陌生的青年。
青年很奇怪,穿著一件民國時期的長衫和布鞋,面色蒼白,額間綴著一點紅痣,生了張大眾臉,堪堪算得上清秀,眼睛要眨不眨,神態十分僵硬。
此時他正笑著看著溫景之,歪了歪頭,雙眼漆黑一片,笑容僵硬,看見溫景之看他,眼神中卻有一種興奮的狂熱。
他朝溫景之咧嘴一笑,露出了森白的牙齒:
“我扶你起來好不好?”
第44章 《學長》63、64二合一 “你、……
“你、你是誰?”
溫景之警惕的看著眼前這個面生的青年, 他現在已經對沈確母親產生了陰影,他懷疑面前這個青年說不定就是沈確派來的什么人。
“我是沈家的親戚,沈確的…遠房表弟, 來參加表哥的葬禮。”
溫景之的目光從他寡淡平凡的臉上掠過, 眼神中滿是質疑。
他不說,青年也明白溫景之的意思,他嘆了口氣, 郁悶的摸了摸自己的臉:
“過了這么多年,血緣早就已經被稀釋,我要是有表哥那樣一張臉蛋該有多好,可惜…”
說著, 他嘆了口氣,再次揚起一抹笑容,再次朝溫景之遞出了手。
“先起來吧, 地上太涼了。”
溫景之半信半疑的將手放在他的掌心, 下一秒, 青年將他小心翼翼的扶起,手以極其自然的姿勢環在了他的腰上, 可溫景之卻覺得非常不自在, 悄悄與青年拉開了一點距離。
“謝謝你,你可以告訴我宅子的出口在哪里嗎?”
“你要走?”
青年突然停住了腳步,那雙幽深漆黑的眼睛望向他:“馬上就要舉行葬禮了,你為什么要離開?”
青年語氣中似是有些責怪, 溫景之無心同他解釋那么多, 只隨意開口:“腳受傷了,疼的實在厲害,想去醫院。”
“唔…原來是這樣嗎?”
青年低下頭, 目光落在了溫景之的腳上,在路過一間空無一人的屋子時,他突然拉過溫景之,一把將他拉進了房間之內,迅速關上了門。
“你干嘛…唔!”
溫景之剛想開口質問,便被青年猛的捂住了嘴,在他驚慌失措的眼神中,青年無聲的比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后指了指外面。
果不其然,不多時,外面便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不僅如此,沈母刻意壓低的聲音也傳入耳畔。
“找!給我找,把沈家翻遍了也得給我找到他!”
又是一陣兵荒馬亂的腳步聲,聲音漸漸遠去,青年這才緩緩松開了他,只是眼神卻落在了剛剛捂著溫景之嘴的那只手上,眼神中閃過一抹詭異的癡迷。
夜色凝重,溫景之看不清,他長吁了一口氣,立即便發現了端倪。
“你怎么知道我在躲著他們?又為什么要幫我?”
一聲聲質問,青年卻恍若未聞,他從袖中掏出了濕巾,不顧溫景之的抗拒,將他的手扯了過來。
“你做什么!?”
“這樣好看的一只手竟然摔成這樣,真是可憐。”
青年答非所問,強制性的用濕巾擦拭著他手心的傷,動作輕柔,仿佛對待一件珍貴的寶物。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不必在意這些,你只要知道,我現在是沈家唯一能幫你離開這里的人。”
他緩緩抬眼,那雙漆黑的眼眸中滿是笑意。
“你若是不相信我,現在就可以離開,不過…我可不能保證他們會不會抓到你,眼下這種情況,除了相信我,你還有別的選擇嗎?”
溫景之怔愣了一瞬,很快便低下了頭。
他說的沒錯,除了他,自己別無選擇,這里太大,還有沈母的人在找他,他腿上又帶著傷,不出五分鐘,他絕對會被抓住。
“謝謝你。”
“不用謝,溫、景、之。”
青年突然問道,溫景之猛的抬起頭,“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我當然知道,你是我表哥的戀人,整個沈家有誰不認識你呢,好了。”
他妥帖的處理好手心的傷口,緩緩起身,推開了房門,向四周環視片刻,便直直出了門。
“走吧,我帶你離開這。”
他說著,走在了前邊,溫景之跟在他后邊,也是此時才發現,他的走路姿勢很奇怪。
不自然又僵硬,有時候甚至同手同腳,手臂擺動的幅度也很奇怪,手肘筆直,好像無法彎曲。
不僅如此,他竟然還蓄著長辮,偶爾側過臉時,膚色蒼白發灰,臉頰卻十分紅潤,兩只眼睛黑洞洞的,黯淡無光,眼珠連動都不動。
他很努力的想要自己看起來正常,過度的動作卻讓他適得其反,看起來更加詭異,一舉一動就像一只木偶。
現在這個年代,還有誰會穿這樣一身漆黑的長衫,留著這樣長的辮子呢?
一種難以言喻的恐懼從腳底升起,逐漸蔓延至全身,身上的雞皮疙瘩直起,他的直覺告訴他,眼前這個自稱為沈確表弟的青年,有問題。
但他不敢做出任何反應,只默默的跟在他后邊,步子慢了些,與他隔出了一段距離。
但這樣細微的變化,也被青年很敏銳的捕捉到。
青年停下了腳步,緩緩回過身,臉上依舊帶著和煦的笑容,那雙漆黑的眼睛死死盯著他。
“怎么突然走的這么慢?我們隨時可能會被他們發現哦。”
“我、我腳痛…”
“啊,這樣嗎?”青年歪了歪頭,猩紅的嘴唇已經要咧到耳后根。
“那我扶著你吧。”
“不、不用!”
溫景之話音未落,青年便不由分說的扶住了他,手再次曖昧的環住了他的腰,驚的溫景之身體忍不住抖了一下,然而就是這樣的動作,仿佛極大的取悅了青年,他眼中笑意更甚,環著他腰的手緊了緊。
“沈確是我的表哥,你是他的戀人,那我應該叫你什么?嫂子?”
青年調笑的話傳入他的耳朵,他叫“嫂子”時,嗓音刻意低了低,與沈確的聲音像極了,二人雖然長得沒有半分相似,但青年一顰一笑與沈確幾乎一模一樣,依稀之間,他竟然生出了一種錯覺。
他覺得,眼前這個青年好像就是沈確。
意識到自己在想什么,溫景之臉色瞬間漲得通紅,多么荒謬!
“你胡說八道什么,我和沈確已經分手了,不要亂叫!”
“單方面的分手可不叫分手哦。”
青年突然陰森森的說,漆黑的雙眼看向溫景之,溫柔的笑著:“所以,你就是我的嫂子。”
突然,青年貼近了他,冰冷的氣息瞬間撲面而來,二人距離一下離得極近。
“嫂子,難怪表哥生前那么喜歡你,你真的好可愛,他一定對你很好吧?”
“其實剛剛給你處理傷口的時候我就想說…你的手看起來好白好嫩,皮膚就像綢緞一樣光滑…”
“嫂子,我和表哥像嗎?你覺得我怎么樣?”
“你在說什么?你瘋了?!你是不是有病啊?”
溫景之不可置信的看向他,滿臉都是震驚,這個人是瘋了吧?
“哈哈哈哈——”
青年突然捧腹大笑,笑的眼尾通紅,那副瘋瘋癲癲的樣子,真是與沈確像極了。
笑夠了,他擦了擦眼角的淚,“別在意,開個玩笑,走吧。”
溫景之沉著臉看他,并不想理睬他,這是什么很好笑的玩笑嗎?
青年對沈家十分熟悉,帶著溫景之彎彎繞繞,穿過長廊,穿過石橋,最終將他帶到了一處隱蔽的小門前,為他打開了門。
“往前一直走,就可以看見馬路,不要停,一直走。”
溫景之看向門外,外面是大片茂密的樹林,黑黢黢的,根本看不清,還好他來的時候帶了手機,他緊張的拿出手機,剛要抬腳離去,身后突然有人攥住了他的衣角。
他怔愣了一瞬,回過頭,便看見青年正站在門內,用他那雙黑漆漆的眼睛盯著自己。
“記得回來。”
“什么?”
他剛想問些什么,小門便被猛的關上,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像是紙張摩擦發出的聲音,接著便再沒了動靜。
“你還在嗎?”溫景之試探性問道,無人應答。
透過小門的縫隙,他隱約看見門后好像有個人影,他小心翼翼蹲下身,透過門的縫隙向內看去。
視線之內,只有昏暗的燈光和凹凸不平的地面,有個黑色的身影倒映在地面之上,身影一動不動,溫景之心中隱隱生出不好的預感,剛準備起身離去時,黑影突然動了。
“嘩啦——”
是紙張被風吹動的的聲音,那身影一點一點挪到了門前,距離近了,溫景之這才看清黑影的腳,那是一雙用紙制成的黑色布鞋,此時與他僅僅一門之隔。
他臉色瞬間煞白,立刻便意識到,門后的那黑影根本不是人!不…準確來說是人…但是是一只紙人!
紙人…動了!
溫景之下意識想要尖叫,腦中閃過沈母的臉,他連忙捂住了嘴,極力忍住尖叫,他迅速起身,卻因腳腕上的傷猛的跌坐在地,掙扎片刻無法起身,只能無助的向后退著。
“啪——”
門后的紙人突然倒地,詭異蒼白的臉面朝著溫景之的方向,那雙漆黑晦暗的眼睛正透過門縫笑瞇瞇的盯著他,嘴角咧開,額間那點朱紅在映在雪白的額間格外顯眼。
“啊啊啊唔!”
極度的恐懼讓溫景之控制不住的尖叫出聲,他連忙伸手捂住嘴,幾乎是連滾帶爬的起身,踉踉蹌蹌的跑離。
門后的紙人在看見溫景之離去的背影后,緩緩站起了身,它一搖一晃的走到了墻根處,一陣陰風拂過,紙人再次應聲倒地,只是這次,它表情呆板,完全沒有了剛剛的生動,直挺挺的倒在地上。
一雙蒼白發灰的雙腳出現在了紙人面前,他緩緩蹲下身,郁悶的戳了戳紙人的臉。
非常不好用的一具身體,長得也很丑,可是他也沒有辦法。
在沒有簽下婚書前,他只能借由夢境與阿之見面,可他不能每天晚上都打夢給阿之,這會很傷他的身體。
唯一的辦法,便是借他人的身體接觸阿之,于是,他選擇了這只紙人。
可紙人的身體畢竟與人的身體不同,他必須要盡快找到一個更好的身體…
與此同時。
“呼——呼——”
溫景之在林子中拖著受傷的腳奔跑著,直到聽見汽車鳴笛聲,他懸著的心這才放了下來,連忙打開手機,發現手機終于有了信號,這才看到,孟璋竟然給他打了數十個電話!
他不再猶豫,哆哆嗦嗦的點開了打車軟件,可他所在地太偏,根本沒有司機接單,他只能幻想著有出租車司機能從這里經過。
還算走運,等了十分鐘,終于有出租車經過,他連忙招手,幾乎是逃命一般鉆進了車里。
看著身后越來越遠沈家宅子,他長吁了一口氣,有種劫后余生的感覺。
剛剛,他是遇到靈異事件了嗎…?
作為一個理科生,打死他都不相信世界上竟然還有靈異事件,可當這些事情真的發生時,他又不得不相信。
紙人的樣子在腦海中清晰可見,尤其是他額間的那抹紅,深深印在了他的腦海之中,他突然就想起,那個聲稱自己是沈確表弟的青年,額頭中間也有一顆如紙人一般的紅痣。
想到這里,他的臉色瞬間煞白,心中愈發不安。
是啊…仔細回想,那個青年的臉和紙人十分相似,就連穿著打扮也是一模一樣…怪不得…怪不得他的姿勢和表情那么僵硬,原來是因為這個原因!
他撞鬼了…!
“嗡——”手機振動聲再次響起,溫景之拿起手機一看,是孟璋。
他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竟然忘了給孟璋回電話,于是他趕忙接通了孟璋的電話,剛一接通,對面便傳來了孟璋急切的聲音:
“溫景之,你去哪了,怎么還不回來,醫生查房你都不在!”
“我…我馬上就回來了,回來再告訴你。”
“行,我在病房里等你,你快點啊,我晚點要回宿舍了。”
溫景之仍舊驚魂未定,他呆呆的掛斷了電話,車輛行駛了將近半個小時才到醫院門口,他一點一點拖著腿回到了病房。
他十分狼狽,身上都是泥土,臉也灰撲撲的,當孟璋看見他這副模樣時,嚇了一跳,連忙將他攙回了病床上,滿臉震驚的看著他。
“不是,你跟那群人去哪了,他們是誰啊,你怎么把自己折騰成這樣?我靠…”
溫景之看向床頭鏡中的自己,狼狽至極,甚至還有擦傷,他閉了閉眼。
“他們是…沈確母親的人…”
“什么?!”
孟璋騰的一下站起身,先是惱怒,而后又無奈的坐下了身。
一定是沈確的母親因為沈確的死,遷怒于溫景之,所以對他實施了暴行…真是可憐。
現在時機成熟,他必須要做些什么了,這么久以來,他準備的東西應該可以派上用場了。
孟璋深吸一口氣,鄭重的看向溫景之:
“我今晚要回宿舍,你在這里好好休息,等一切結束,你的生活一定會回到正軌。”
“孟璋,我要和你一起回宿舍,我怕沈確母親還會再來…”
溫景之連忙說,他實在是有些害怕沈確母親還會再來,半夜把他捆走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事,只有在宿舍才是最安全的。
孟璋神情有些猶豫,但還是點了點頭。
“不過,你得答應我,一定要在宿舍待好,不論發生什么都不能出宿舍門!”
看著溫景之點頭,孟璋這才放下心來,二人辦理了請假申請,一齊離開了醫院。
二人各懷心事,一路沉默不語,溫景之并沒有注意到,在路過車輛時,原本應該只有兩人的車窗倒影上,竟然出現了第三個人。
那人低垂著頭,凌亂著發,整個人趴伏在溫景之的脊背上,正緊緊環著他的脖頸。
在他凌亂的黑發下,那雙眼正死死盯著溫景之身邊的孟璋,眼中滿是怨毒。
孟璋這個賤人現在一定很得意吧。
自己死了,他就可以肆無忌憚和溫景之聊天說話了,他應該會追求溫景之吧,萬一溫景之一時心軟,答應這個賤人的請求…
只要想到這個場面,他的心就一陣一陣的抽痛,如果他們在一起了,孟璋一定會和從前的他一樣,與溫景之牽手、戀愛、同居、甚至是…
強烈的嫉妒之意占據了他的整個大腦,他下意識勒緊了溫景之的脖子,想要將他擁的更緊,可他忘了,他們現在已經是陰陽兩隔,現實中的溫景之也因此突然感覺到一陣窒息,劇烈的喘息起來。
在意識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后,沈確猛的伸回了手,他不知所措的看著溫景之,眼中滿是愧疚,他安慰溫景之,可不管他如何說話,或是輕輕觸碰溫景之,溫景之都感受不到。
他怔愣了一瞬,漸漸失落的低下了頭。
他和溫景之,已經是兩個世界的人了。
“溫景之,你怎么了?”孟璋注意到了他的異常,開口問道。
“我、我感覺好像有人在勒我的脖子,我快喘不上氣了…”
“啊?那我先給你拍拍背,看看能不能緩解。”
說著,孟璋真的抬手開始為他拍背,沈確眼睜睜的看著孟璋的手穿過他的身體,一下又一下的觸碰著溫景之的身體。
這一刻,嫉妒和怨恨已經將他的心填滿,他的眼中滿是妒意,血淚從他的眼中一點點滲出。
此時,他的腦子里充斥著各種各樣的畫面,他看見孟璋親昵的從背后擁抱著溫景之,而溫景之則是露出了溫柔的笑容,任憑孟璋觸碰著自己的身體。
他嫉妒的簡直快要瘋了。
賤人!賤人!
他不允許…他絕不允許除了自己以外的人觸碰溫景之…溫景之是他的!是他的!
既然這個賤人送上門來,那就不要怪他不留情面,今晚,他就要殺了孟璋這個賤人!
沈確的目光再次落到了孟璋身上,雙眼瞇了瞇,而后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奇異的狂熱。
既然阿之這么喜歡孟璋這個賤人,那他不如直接將孟璋的身體占為己有好了!反正也只是暫時使用一段時間不是嗎…
只要阿之簽下那張婚書,他便可以肆無忌憚的與阿之接觸了,這具身體作為過渡品,仔細看看還是很合適的…
“好些沒?”
“好多了…真奇怪啊…”
溫景之嘀咕了一聲,摸了摸自己的脖頸,不知是不是錯覺,他感覺自己的背好重啊…
*
回到熟悉的宿舍,溫景之懸著的心這才落了下來,但他的腦中仍然充斥著離開沈家時看到的驚悚畫面,他快速洗了澡,然后回到了床上。
他的東西目前都還在沈確和他同居的那棟別墅里,現在睡的還是孟璋的被褥,不過那些東西,他不打算要了。
他不想再回到那個充斥著他和沈確回憶的屋子,里面的每一件物品都與沈確有關,只要想起沈確,他心里就很難過。
不知不覺中,他不知何時進入了夢鄉,這一次,他又做夢了。
“嗚嗚…為什么…”
有人在哭,哭聲低沉凄涼,他循著聲音望去,眼前霧蒙蒙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是誰?”
那人沒有回答他,哭聲越發哀怨,不知道為什么,他的心也隨著他的哭泣聲一下一下抽著疼,他迫切地想要找到哭泣之人,他迷茫的尋找著,腳下速度越來越快,伸出手撥開眼前一層又一層的濃霧。
“你在哪?!”
“不要找我…”那人終于又說話了。
熟悉的聲音傳入耳中,聲音是那樣幽怨,可聲音的主人是他與他相處了幾個月的戀人,他又怎會分辨不出來?
“沈確!是你嗎?你為什么不讓我見你!”
“阿之,是你提的分手,為什么現在又要找我…你不是已經厭棄我了嗎…”
“我沒有!”
夢中的他格外坦誠,對方又沒了動靜,就當他以為沈確消失之時,他撥開層層濃霧,終于在霧氣之后看到了沈確的身影。
他正背對著自己,低著頭聳著肩膀哭泣,聲音哀怨。
“沈確——!”
他不由自主的沖上前,一把將沈確抱進了懷中,一股熟悉的幽香撲面而來,他忍不住說出了自己的心里話:
“我好想你…”
沈確身體猛的一怔,他緩緩側過頭,哀哀戚戚的看著溫景之,眼淚在眼眶里打轉。
不知道是為什么,看到這樣沈確,他內心深處突然涌出一股強烈的欲望,他不再忍耐,猛的捧住了沈確的臉,主動親吻了上去。
他想沈確,很想很想…他從來沒有對任何人說過,包括他自己。
他很后悔向沈確提分手,他真的很后悔,可是沈確已經死了,他們已經回不去了。
夢中的沈確似乎也沒有料到溫景之會親吻自己,怔愣在原地,直到溫景之主動將手探入了他的衣擺之下,他才漸漸反應過來。
“阿之…你…?”
“沈確,我好想你,對不起…既然是夢,那就這樣放縱一次吧…”
溫景之主動加深了這個吻,他與沈確自交往以后,每夜糾纏,他很清楚沈確喜歡他怎么做,于是當他討好的舔舐著沈確的喉結時,夢中的沈確再也按捺不住,猛地的將他攬進了懷中,回報于他更熱烈的吻。
沈確的體溫與氣息是那樣冰冷,與他炙熱的身體所糾纏著。
溫景之浮浮沉沉著,緊緊的勾住了沈確的脖頸,眼淚從眼角滲出。
要是有什么辦法能讓沈確回到他身邊該有多好…
第45章 《學長》65、66二合一 ……
“吱呀——”
孟璋小心翼翼的下床, 躡手躡腳的從床鋪下掏出早已準備好的符紙和桃木劍,咽了口唾沫,準備前往頂樓。
原劇情中, 沈確應該是在二樓宿舍上吊自殺, 此后靈魂徘徊于此,但不知為什么,劇情發生了改變, 他竟然從頂樓跳摟自殺了,那么按照原劇情的邏輯,沈確的靈魂也一定在頂樓。
他悄悄亮起手電,朝溫景之那邊看了一眼, 此時的溫景之睡的正好,呼吸平穩,完全沒有要醒來的征兆。
確認溫景之睡熟了, 他輕輕擰動門把手, 馬不停蹄的朝著頂樓奔去。
他們的宿舍在五樓, 再上一層便是頂樓,待他來到頂樓門口時, 卻發現原本破舊不堪的大門被重新圍上了鐵網, 不僅如此,鐵網處還被加固了一只大鎖。
對此,他也早有準備,拿出準備好的鐵絲, 朝鎖芯擰動了幾下, 不過片刻,大鎖便被打開,他順利的打開了鐵網, 推開了破舊的大門,只身來到了頂樓。
這次,他準備充足,他從口袋中掏出糯米,細細的圍繞著四周灑了一圈,此時時間已經來到了23:58分,只要一到零點,沈確的魂魄必定會出現。
自殺身亡的魂魄時無法轉世投胎的,每晚的十二點,他們會在自己生前死去的地方再次重復自殺時的死法,沈確也是一樣。
他已經人為干涉,沈確無法逃離這個由白糯米所制成的法陣,糯米有驅邪的功效,這會大大削減沈確的力量,再加上有這些符咒的加持,他就不信,今晚拿不下沈確!
他握緊了桃木劍,眼看著時間來到零點,他不再猶豫,在自己額間貼上一張符紙,雙眼上覆蓋上紅布,如那道士所言,他雖閉著眼,但眼前卻能顯示出天臺的景象來。
不僅如此,他竟然真的看到了沈確,他正站在不遠處的欄桿旁,面對著自己,頭部低垂,即使這樣,他仍然能夠感覺到從沈確源源不斷傳來的陰冷氣息。
“沈確——!”
孟璋主動喚了一聲,沈確略微抬頭,陰森的目光看向他。
沈確的眼神十分陰沉,眼中的怨毒之意在看到他之后更甚,眼底甚至隱隱有怒氣,他周身的環境也因為他的情緒變得陰冷無比。
孟璋握著桃木劍的手抖了抖,他早就已經知道了沈確變為鬼之后的可怕,今日親眼所見,果然如此,甚至要比電影里的有過之而無不及。
他深吸一口氣,不再猶豫,直接掏出符紙貼在桃木劍上直直朝沈確砍了過去。
這些符紙都是從一個道士那里重金購入的,絕對管用,只要能接觸到沈確,不管有沒有砍傷他,符紙都能奏效。
沈確動作很快,直接閃開,孟璋繼續鍥而不舍的試圖攻擊沈確,可沈確就好像在戲弄他一般,不斷躲閃,卻不回擊。
漸漸的,孟璋便有些體力不支,他心中也隱隱生出了怒意。
“沈確,你很清楚我找你的目的!你要還是個男人,就正面交鋒,躲閃有什么意思!”
“沈確,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都做了什么,欺負溫景之時,你不是很囂張嗎?有本事…唔——!”
話音未落,他整個人被一把扣住了脖子,陰冷的氣息鋪面而來,他劇烈掙扎著,揮起手中的桃木劍便想要襲擊沈確,卻被沈確揮手直接擊飛了在地。
沈確兩只手緊緊掐住了他的脖子,直直將他提起,眼神陰狠,周身縈繞著煞氣。
“我沒找上你,你反倒先自己送上門來了。”
“你算個什么東西,你知道些什么?我和阿之之間的事情,還輪不到你這個賤人隨意議論!”
“憑什么,憑什么阿之一直對你念念不忘,我就不明白了,錢、身材、臉蛋,我都有,像你這種樣樣不如我,還蠢得要死的家伙,到底哪里值得他喜歡惦記?”
孟璋被他掐的已經缺氧,胸腔內傳來火辣辣的窒息感,他劇烈喘息著,沈確的聲音在他耳邊嗡鳴,一句也聽不清。
沈確看著他那副生不如死的模樣,冷笑一聲,松開手,孟璋整個人跌坐在地,沈確略微動了動手指,便隔空將那桃木劍重新扔到了他的面前。
“我還沒玩夠,所以,游戲繼續。”
孟璋伏在地面上劇烈咳嗽著,他顫顫巍巍的再次拿起桃木劍,踉踉蹌蹌的站起身,看著不遠處的沈確,忍住胸腔內的不適,再次提劍沖了上去。
這一次,沈確不再躲避,而是堂堂正正的與他交鋒。
盡管糯米壓制住了他的一部分力量,但他還是很強,且氣勢逼人,動作一次比一次快,一次比一次狠厲,招招都想要他的命。
幸好,他忌憚這符紙,所以二人你來我往了半天,竟沒分出勝負。
不過孟璋終究是凡夫俗子,體力不支,終究是被沈確一掌掀飛,直直跌倒在地,桃木劍也被沈確丟的遠遠的。
“看吧,就算是我給了你機會,你也把握不住啊。”
沈確緩緩在他面前蹲下身,那張完美無瑕的臉上滿是笑意。
“所以,你去死吧。”
沈確伸出手,落在了他的頭顱之上,直到沈確的警惕心逐漸放下,千鈞一發之際,他突然伸手掏向口袋,竟然從中拿出了數十張符紙。
那些符紙與一般符紙不同,上面蓋滿了朱紅色的章,不僅如此,符紙字體飄逸卻帶有攻擊感,卻前面那幾張的風格迥異,一看就知道絕不是出自于同一人之手。
他一咬牙,將那些符紙朝沈確扔去,當沈確反應過來時,已經晚了,他的身體被那數十張符紙所包圍。
伴隨著沈確痛苦凄慘的哀鳴,眼前一道白光閃爍,發出了一聲爆炸的聲音,而后再也沒了動靜。
孟璋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喘著粗氣,緩緩站起身來,往后倒退了幾步,脊背貼著冰冷的墻壁,眼前一片白霧。
他這是…成功了嗎?
這數十張符紙是他早就已經備好的殺手锏,一旦他無法利用桃木劍傷到沈確,那這些符紙便能派上用場。
這些符紙是貨真價實的,殺鬼專用的符紙,滅一般的鬼,一張足以,但沈確是誰?大BOSS,一張絕對解決不了!
這十張符紙,足以讓沈確灰飛煙滅!
想到這里,孟璋臉上是抑制不住的喜悅,他嘴角忍不住向上勾起,直到眼前白霧散去,不見沈確時,他再也抑制不住的大笑出聲。
“我成功了!我成功了!五千萬!到手了!”
想到五千萬即將到手,他興奮的簡直快要哭出來了,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孟璋完全沒有注意到,他的身后漸漸出現了一具殘缺的身體。
那具身體幾乎快要四分五裂,頭部也被巨大的力量傷的血跡斑斑,頭骨碎裂,皮膚脫落,完全看不出原先的模樣了。
“賤人…賤人——!”
他喃喃著,聲音越來越大,凄厲的慘叫響徹耳邊,孟璋錯愕的回過身,便看見本應該灰飛煙滅的沈確此時正出現在他的頭頂處,全身上下沒一塊好地,裸露在外的眼球中滿是滔天的恨意。
“你這賤人…你明知道阿之喜歡我的臉,你還故意傷我的臉!你這個賤人!賤人——”
“什么?”
孟璋怔愣了一瞬,眼中滿是不可思議。
沈確不是灰飛煙滅了嗎?怎么還會活著!不可能…這怎么可能!那可是十張符啊!
還有,他沒聽錯吧,沈確口中的阿之是誰…不會是溫景之吧?!他故意傷沈確的臉?沒錯,他的確是故意傷他,但他可沒有針對他的臉啊!
“賤人,你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下一秒,他的脖頸傳來劇痛,是沈確在掐他脖子,這一次,他的力量要比先前那一次他的多,他是真的要取自己的性命。
沈確被那十張符咒傷的不淺,渾身上下已經沒有一塊好地了,尤其是他那張臉,殘缺不堪,一只眼球不翼而飛,另一只眼球則是死死的盯著他,眼中滿是殺意。
“唔唔唔——!!”
孟璋的腿無力的彈著,胸腔內的氧氣越來越稀薄,他的臉由漲紅轉為青紫,沈確不斷在他耳邊凄厲的尖叫著。
“賤人!別想殺了我和阿之在一起…我不會讓你如愿的…去死吧!”
“你的這具身體,雖然長得很丑,但阿之喜歡,所以…我就勉為其難的接受了…哈哈哈…”
沈確瘋狂的笑著,眼中殺意畢露,他生前本就是個不怎么良善之人,死后成了鬼魂,僅存的善意被怨恨之意逐漸取代,現在的他,完完全全成為了一只瘋狂的惡鬼。
孟璋聽著他那些荒誕的話,眼中滿是不可置信。
他從來就沒有打算和溫景之在一起,他可是個鐵鐵的直男啊?沈確在胡說八道些什么啊!
他突然就想起,之前他足不出戶時,曾看過校園表白墻,有傳聞稱,沈確在和溫景之談戀愛。
那時的他嗤之以鼻,覺得十分荒謬,因為溫景之看起來很直,打扮的也很土,完全不像是受歡迎的那類,況且在原劇情中,沈確在前期一直都把溫景之當做小跟班,私下里更是各種欺負。
在他的眼中,二人也一直是如此的,沈確那么做作嬌氣的人,溫景之卻百般包容,這不是欺負是什么?
可現在,他才漸漸反應過來,事情好像并不是像他想象中的那樣。
仔細想想,沈確有時做作矯情的樣子,和他前女友鬧小脾氣的時候很像…而溫景之那副無奈又包容的模樣,正和他哄前女友時一模一樣啊!
難怪…難怪沈確這樣厭惡他,原來…原來沈確竟然一直將他當做了假想情敵!
他很想開口解釋試圖挽救一下自己,可他聽見了自己脖子發出了“咔”的一聲,之后眼前一黑,徹底失去了意識。
看到手下的孟璋徹底失去了生命體征,沈確緩緩松開了手,他晃晃悠悠的站起身,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臉,整個人近乎癲狂。
“終于死了…你的身體是我的了…是我的了!阿之…阿之也是我一個人的了!哈哈哈哈…”
他笑的前仰后合,笑夠了,他緩緩從地面上拾起自己掉落的眼珠,重新安回了眼眶之中,他滿意的看著孟璋的身體,眼神中閃過一絲輕蔑。
“噠——噠——”
沈確耳尖一動,聽見通往頂樓的階梯上傳來了腳步聲,與此同時,熟悉的聲音傳來:
“孟璋…孟璋…是你嗎?”
沈確臉色一變,身體逐漸變得透明,最后消失不見。
“呼——”
溫景之剛到樓頂大門處,一陣冷風拂面而來,吹的他睜不開眼,他連忙扶住了扶梯,不過須臾,一切恢復正常,他小心翼翼的朝四周張望了片刻,視線之內空無一人。
但不知為何,他的身體陡然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他猶豫著,不知道要不要去踏上這層階梯去往頂樓,這里是沈確死亡的地方。
可就在一個小時前,他還做了一個關于沈確的夢境。
在夢中,他徹底放下了一切,熱情的回應著沈確,夢中的他大膽又放肆,現實中的他從未露過那樣的姿態和表情,而沈確也同樣熱切的回應著他,一聲又一聲的在他耳邊訴說著自己的情意。
雖然是在夢中,但感覺是那樣真實,他甚至能感受到沈確冰冷的體溫,可他明白,夢境終歸只是夢境,就在他即將達到巔峰時,夢境戛然而止。
他也在此時緩緩醒來,發現自己□□濕濡一片,那一刻,他仿佛回到了少年時代的青春期。
他擦了擦額上的汗水,發現已經是凌晨00:30分了,他起床想整理一下自己亂七八糟的身體,手電掠過孟璋的床鋪時,卻發現他的床鋪空無一人。
他將寢室找了個遍,都沒有找到孟璋,不僅如此,他發現寢室的門竟然沒有被關上,門虛掩著。
他試探性的往外看了看,走廊處空無一人,他本不想出宿舍,但內心中一直有個聲音,催促著他出門,鬼使神差般,他離開了宿舍,情不自禁的朝著頂樓的方向走去。
直到他走到階梯時,這才反應過來,抬頭一看,竟然發現頂樓的大門不知何時已經被打開了,上面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好像有人在說話。
“嗒——”
突然傳來的異響喚醒了溫景之的思緒,他心中有些發怵,情不自禁的往后退了一步,耳畔傳來了有些痛苦隱忍的男聲。
“孟、孟璋,是你嗎?”溫景之再次試探性的問道。
“啊…溫景之,是你啊…”
“我不小心摔了一跤,可以幫幫我嗎?”
的確是孟璋的聲音,他的聲音十分溫柔,是溫景之從來沒聽過的語氣,身上雞皮疙瘩瞬間便起來了。
他小心翼翼的探頭,便看見孟璋跌坐在地上,他低垂著頭,細碎的黑發遮住了他的雙眼,只能看到他微微勾起的唇角。
聽到溫景之的腳步聲,孟璋緩緩抬頭,看到溫景之,他笑的眉眼彎彎。
“孟璋,你…你怎么在這?”
“嗯,晚上睡不著,逛逛,不小心摔倒啦。”
他語氣輕松,朝溫景之伸出了手,“扶我一下可以嗎?”
“哦…好。”
孟璋的解釋十分拙劣,但溫景之并沒有探究別人事情的習慣,他與孟璋本就只是室友,還沒有到推心置腹的關系,他不再多問,小心翼翼的扶起孟璋,鼻尖卻突然傳來了一股似有若無的幽香。
這種異香他再熟悉不過了,是沈確身上的味道。
每每與沈確相處時,他總能嗅到沈確身上的香味,一開始他以為是沈確有噴香水的習慣,可同居之后他才發現,沈確從不用香。
這股幽香直到與沈確身上天生就有的體香,這種味道在他情動之時會更加明顯。
可沈確已經死了,為什么孟璋的身上會有這樣的味道呢?
溫景之愣住了,半天都沒有動作,他的眼前又浮現出沈確的面容,整個人都有些出神。
“啊——”
身旁的孟璋突然驚呼了一聲,整個人竟然跌倒在了他懷中,兩只手更是柔若無骨的落在了他的肩膀上,清秀的臉上出現了一抹與他性格十分不相符的嬌氣。
“你怎么了?”
“我…我的腳好像扭了,好疼。”
溫景之低頭一看,果然,他的腳腳腕一片通紅,有些尷尬,很想問他,為什么在樓頂散步也能把腳扭到,但想了想,他還是沒說,默默將他的手扒拉了下來,轉而搭著他的肩膀,讓他借著自己的力站了起來。
原本有些尷尬曖昧的動作瞬間變得正常了。
而孟璋的表情卻在這一刻僵住了,但很快,他便小心翼翼的靠在了溫景之肩上。
“謝謝你,溫景之,給你添麻煩了。”
“不麻煩,應該的。”
溫景之重新鎖上了樓頂的大門,他并沒有注意到,樓頂的拐角處,一只斷裂的桃木劍靜靜躺在那,隨著一陣陰風吹過,連同那些糯米,化作了灰燼,被風卷起。
溫景之攙扶著他回到宿舍,期間,孟璋一直緊緊貼著他,整個人都快壓到他身上了,孟璋本來就不是清瘦的類型,再加上他腿上還有傷,壓的他都快喘不上氣了。
“這么晚了醫務室也都歇業了,明天我再陪你去醫務室吧,早點休息。”
溫景之如釋重負的回到了床上,可孟璋卻沒有。
“溫景之…”
“我冷。”
溫景之皺了皺眉,回過頭,借著外面的月光,他看見沈確正坐在床鋪上,蜷縮在一起,抱著枕頭可憐兮兮的看著他。
“冷?要不我把被子還給你吧。”
“不行,你把被子給我,你怎么睡?你會生病的。”
“沒事啊,我穿衣服睡就是了,你拿回去吧。”
他說著,竟然真的準備起床還給孟璋被褥,孟璋急了,抱著枕頭連忙站起身,他低下頭,小心翼翼的說:
“我可不可以,和你一起睡?”
……
溫景之沉默不語,他總覺得,今晚的孟璋很奇怪,孟璋是個很獨立的人,典型的北方漢子,從來沒有這么嬌氣的時候。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孟璋抱著枕頭,掩住了下半張臉,露出來的雙眼微微上挑,恍惚之間,他竟然覺得孟璋的眼睛與沈確的雙眼有幾分相似。
可明明之前不像的
“溫景之…拜托,就今晚可以嗎?”
他抱緊了枕頭,眼神愈發可憐,這幅模樣與沈確更加相似。
他記得,九月底雨水多的時候,雨夜偶有雷聲,沈確每每便會趁此機會向他撒嬌討好,鉆進他的懷里,對他上下其手。
那時的沈確,便會露出這樣的表情。
心口處再次傳來隱隱的疼痛,他突然意識到,在沈確離世后,只要旁人有半分像沈確,他就會回想起與沈確的那些點點滴滴。
他到底是怎么了…
“溫景之…你是不是不愿意啊…對不起,是我冒犯了,沒關系的…晚上冷一點而已,沒事的…”
他抱著枕頭,想要回過身,只聽見溫景之嘆息一聲:
“過來吧。”
孟璋眼睛一亮,瞬間抱著枕頭挪了過來,剛準備睡到溫景之身側,他便指了指對面:“你睡這頭,我睡那頭。”
“啊?”
“怎么了?不然怎么睡?”
語罷,溫景之不再管他的反應,裹著被子先躺下了,孟璋愣了愣,眼中閃過一絲狡黠,隨即也躺下了。
孟璋的體溫異于常人的低,但溫景之已經無心再思考這些,他太困了,不知不覺中,困意襲來,迷迷糊糊間,他感覺有什么東西拱到了他身邊,冰的他渾身發冷。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走廊處傳來了開門關門的聲音,還有學生的說話聲,應該是到了起床的時間了。
溫景之不安的嚶嚀了一聲,卻碰到了一具冰冷的身體。
“阿之…阿之…”
有人低低喚他,冰冷細密的吻沿著他的脖頸向上,冰涼的舌尖甚至從他的喉結處掠過,然后輕輕啃咬,像只小狗一樣,而這樣的動作是沈確最喜歡做的。
睡意惺忪時,他皺了皺眉,下意識的用手背蹭了蹭正在胡作非為的人,捏了捏
“沈確…別鬧了…”
話一出口,他驚的睡意全無,雙眼倏地的睜開。
他剛剛都說了些什么…!沈確已經死了!等等…那現在在親他的人是誰!?
第46章 《學長》67、68二合一 “阿之……
“阿之…”
那人又黏黏糊糊的叫他, 手已經探入了他的衣擺之中,溫景之整個人虎軀一震,不可置信的低頭, 當看到懷中的孟璋時, 一張臉瞬間由紅轉白。
“唔——!”
一聲重物落地的聲音,等他反應過來時,孟璋已經被他一腳踹翻在地。
“溫景之…你干嘛踢我, 好痛啊…”
孟璋被他踢的伏在地面上,兩只眼睛紅通通的,哀怨的看著他,眼神滿是委屈。
“你摸我干什么!”
溫景之不可置信的看著孟璋, 大清早的被他的舉動嚇得心里直犯惡心。
“沒有呀…就是睡迷糊了不小心碰到的,有什么關系嘛…”
他好委屈,可憐巴巴的樣子, 說話時尾音刻意拖長, 像是在撒嬌一樣, 溫景之卻覺得一陣惡寒。
“你剛才是不是…”溫景之欲言又止,心里更加膈應了。
他不會記錯的, 孟璋剛剛在被子里吻了他的脖子。
“沒有…我什么都沒做呀。”
又是撒嬌的口吻, 這是沈確慣用的語氣,二人就連撒嬌時的眼神都一模一樣,自己分明什么都沒說,他卻直接說沒有, 分明是有鬼。
等等, 孟璋說話的語氣…他是在學沈確嗎?
“…今天我就會去買被子,你的還給你。”
“那好吧…”
孟璋從地上爬起,縮回了自己床上, 他看著溫景之起身,眼神緊緊跟隨著他的背影,眼神中閃過一絲晦暗不明的情緒。
溫景之正在洗漱,他腦子里亂的很。
自從昨晚孟璋從頂樓回到宿舍后就變得有些不對勁了,他性格突然變了很多,就連語氣和眼神,都與死去的沈確極為相像。
而且他能夠感覺到,宿舍里縈繞著一股似有若無的幽香,那味道分明是孟璋身上傳來的。
為什么孟璋竟然在一夜之間性格改變那么大?
“阿之。”
他正刷著牙,有人突然從背后猛的環住了他,力道大的幾乎快要將他揉進身體之中,他嚇得手中的牙刷都落了地。
“咳咳——孟璋,你在干嘛!放開我!”
溫景之劇烈掙扎著,孟璋卻緊緊勒著他,甚至曖昧的將下巴搭在了他的肩上,略微側頭,冰冷的呼吸噴灑在了他的脖頸之上。
“孟璋,你瘋了?你有病嗎?放開我,否則別怪我對你動手了!”
“阿之,我喜歡你,我知道…你也是喜歡我的,我們在一起好嗎?”
“什么?!!”
溫景之大驚失色,音調都變了,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做出什么反應。
“阿之,我知道的,我一直都知道,你喜歡我。”
“你瘋了嗎?孟璋,你要不要去醫院看看?你哪只眼睛看見我喜歡你了?”
溫景之都被他氣笑了,孟璋腦子有病吧,他連宿舍都沒幾天,二人也不是一個系的,他到底哪里看出來自己喜歡他的?
“你就是喜歡我,你故意跟我說話,約我吃飯,沒事在手機上和我閑聊…這不是喜歡是什么?”
“你想多了,這只是正常的社交活動,我不僅對你,我對所有的朋友都這樣,我不喜歡你,放開我,行嗎?”
“不放。”
孟璋依然執著的抱著他,溫景之心底已經竄出了一股無名火,他忍耐著自己的情緒,試圖掰開孟璋的手,可仍舊無濟于事。
就在他準備耐性解釋時,孟璋突然將吻印在了他的脖頸處,溫景之瞬間身上雞皮疙瘩直起,他最終還是沒有忍住,一巴掌打在了孟璋的臉上。
孟璋壓根沒有料到溫景之會打他,他被溫景之突如其來的一巴掌打的直接跌坐在地,不可置信的捂著臉看向溫景之。
“你、你打我?!”
孟璋看著他,眼眶漸漸紅了,淚水在眼眶里打著轉:
“我那么喜歡你,你竟然打我…從小到大都沒有人對我動過手,你打我…你、你怎么能下得了手?!”
溫景之后退了一步,打孟璋的那只手仍然緊握成拳。
“我都說了,我不喜歡你,是你逼我的!”
孟璋落下淚來,眼睛和鼻尖哭的通紅,被他打的那張臉也泛著紅,看起來凄慘極了。
莫名的,有一瞬間,孟璋的臉竟然變成了沈確的模樣,他們就連哭泣的聲音和神態都是那么相像,仿佛現在跌坐在地悲傷哭泣的人不是孟璋,而是沈確。
心口處傳來痛意,眼前的孟璋與沈確的身影相重合,鬼使神差般,他緩緩蹲下身,情不自禁的朝孟璋伸出手。
“對不起,是我沖動了,我不該對你動手的…”
“嗚嗚…阿之…”
孟璋無助的哭泣著,黑發掩住了他的神情,他小心翼翼的將手落在了溫景之掌心,就在溫景之想要拉他起身時,孟璋突然一個用力,竟然直接將他的手扯了過去。
在溫景之震驚的目光中,他像一只瘋狗一般緊緊攥著溫景之的手腕,伸出猩紅的舌尖,沿著手腕,蜿蜒向上,貪婪舔舐著溫景之的手心。
此時的孟璋臉色蒼白無比,臉頰被他打的腫起,眼下一片通紅,眼神中滿是黏稠的愛意,整個人十分妖冶,氣質與從前的他半分不像。
“阿之…阿之的手好香啊,再打我幾下好不好,打我…嗯?哈…再用力一點…好喜歡啊…”
“阿之…好香…好愛你…真的真的好愛你,我們交往吧,我愛你啊…”
他虔誠的跪坐在地上,貪婪的舔舐著他的手心,眼神如淤泥一般,死死的、黏稠的盯著他。
更可怕的是,他發現孟璋的身體竟然因此起了反應。
溫景之大腦宕機,整個人石化在了原地,直到孟璋一把將他推倒在地,像只狗一樣在他脖子亂啃時,他才回過身,一巴掌再次打到了孟璋的臉上。
“你惡不惡心!”
孟璋被打打的頭偏向一側,胸腔中的笑聲更大聲了,他眷念的摸上自己被溫景之打的那張臉,眼中滿是濃稠的欲望。
“阿之,這是我第二次被打,還是你下的手。”
“雖然很痛,但我不得不承認,很爽。”
“或許,下次你可以試著打我身體的其他部位,比如——”
他微微一笑,指了指下面,溫景之更加惡寒了,他不再猶豫,而是用頭直接將壓在他身上的孟璋撞開,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快速離開了浴室,并且擰住了門把手。
他真的不敢再打孟璋了,不僅給他造成不了任何傷害,甚至還莫名其妙的讓他爽了。
孟璋瘋了,他一定是瘋了!
宿舍他也住不下去了,孟璋一定會繼續性騷擾他,他必須…他必須搬出去住!
他的目光落在了桌上的鑰匙上,那是之前他一直未歸還的宿舍鑰匙,他心一橫,直接將鑰匙揣進了口袋里,他今天就要去宿管那正式退宿!
“阿之,開門…開門,讓我出去好嗎?”
身后的孟璋不停的拍打著門,語氣懇求,只是拍門的動作一聲比一聲重,到最后幾乎是在捶打著門,一聲又一聲“砰砰”聲如同重錘一般敲在溫景之心頭。
“阿之!讓我出去!讓我出去——!”
“你不是最喜歡我了嗎?為什么要躲著我!放我出去!”
門內的孟璋瘋狂的捶打著門,他的嗓音也和之前不一樣了,從前的他嗓音清朗,如他的人一般清爽,可現在的孟璋聲音低沉,像極了沈確,不僅是一言一行,甚至連看向他的眼神都是如出一轍。
都是一樣的黏膩,陰冷,滿含欲望。
準確的來說,現在的他…就像披著孟璋皮的沈確。
腦中一旦生出這個古怪的想法,便再也無法壓制,他的心臟跳的一下一下快,孟璋的身影逐漸和沈確的身影所重合,他心中突然冒出一個荒唐的念頭。
沈確是不是附身在了孟璋身上?
他在電影中看過,人死后七天,魂魄不散,若是生前有念念不忘之人,便會在這七天內回到那人身邊,而他很清楚,沈確的執念正是他。
所以,他選擇附身于孟璋接近自己…
雖然這個想法十分荒唐,但他昨天才親身經歷靈異事件,既然有鬼魂的存在,那還有什么是不會發生的?
除了這個,他想不出還有什么旁的可能會讓好好的一個人在一夜之間性格變化如此之大。
“阿之!開門!讓我見你!讓我見你!開門——!”
孟璋的力氣越來越大,情緒也幾乎在崩潰的邊緣,整個宿舍充斥著他聲嘶力竭的吼聲,溫景之的思緒也在這一刻被打斷,他心跳如擂鼓,隨即深吸一口氣,猛的松開了門把手,向宿舍門跑去。
外面走廊那么多人,孟璋一定不敢對他怎么樣,他一定得離開宿舍!
“吱呀——”
伴隨著宿舍門被打開,溫景之仿佛聽到了學生們的說話聲。
可當他踏出宿舍外時,原本明亮的環境瞬間變得黑暗,眼前哪里有什么學生,走廊仍然漆黑一片,安全通道的標志散發著幽幽的綠光,周圍安靜的可怕。
溫景之臉色瞬間煞白,他不可置信的看著漆黑的走廊,往后趔趄了一步。
他明明…明明聽到了學生的說話聲…還有亮起來的天色,怎么會這樣…不可能啊!
“嗒—嗒—”
“阿之,怎么了?跑什么呢?”
身后傳來了孟璋幽幽的聲音,他回頭一看,孟璋已經從浴室里出來了,他嘴角微微上揚,笑的眉眼彎彎,眼神卻如同泥沼一般漆黑一片。
溫景之瞬間瞪大了眼,他拖著受傷的腿向前跑,而孟璋則是像老鼠逗貓一般不徐不緩的跟在他后邊,一聲又一聲,親昵的呼喚著他的小名。
“有人在嗎?開門!”
“同學!!同學!麻煩開門啊!”
溫景之挨個拍打著宿舍門,但每一間宿舍都毫無反應,一點動靜都沒有,就連窗戶外也是漆黑一片,朦朧的月色灑落在地面之上,倒映出了二人你追我趕的身影。
直到溫景之一直跑到走廊的盡頭,都沒有一間宿舍給他開門,他已經無路可逃了,他如今斷了一只腳,完全沒有逃離的可能性。
脊背貼著冰冷的墻壁,溫景之大口喘著粗氣,看著孟璋一步步逼近自己,他近乎已經崩潰:
“孟璋!你到底要干什么!我都說了,我不喜歡你、我不喜歡你!你放了我吧,行嗎?”
孟璋笑著,卻不說話,他伸出手,掌心貼著溫景之的臉,指腹輕輕的摩挲著溫景之那因為恐懼而蒼白的面頰。
“沈確沒死的時候,你天天騙他,嘴上說著喜歡他,心里卻想著我,現在沈確死了,如你所愿,我主動追求你,結果你又說你不喜歡我了,不愿意和我在一起。”
他說著,手漸漸移到了溫景之脆弱修長的脖頸上,冰冷的指尖有一下沒一下的從動脈處掠過。
“乖乖,你到底想怎么樣呢?”
乖乖…
溫景之虎軀一震,不可置信的看向孟璋,如果說之前只是懷疑,那么他現在已經肯定,面前的這個人,根本不是孟璋!
“你…你不是孟璋吧?”
對面的孟璋依然笑瞇瞇的,他歪了歪頭:“我當然是孟璋啊。”
“你不是!”
溫景之攥緊了拳頭,呼吸愈發急促,眼神直直的看向孟璋。
“你是沈確,對吧!”
果不其然,如她所想中的那樣,對面的孟璋在聽見他提起“沈確”這個名字時,動作僵了僵,笑意也逐漸消失,他的手也在不知不覺中掐住了溫景之的脖子。
“沈、沈確…”
“乖乖,真是讓我驚喜,沒想到你居然還能認出我。”
“我有說過嗎?你的脖子真的很好看…可是太脆弱了,我只要稍微用點力,你的脖子就會被我掐斷,我們就會變成一樣的人。”
“唔——!”
溫景之的脖子被迫揚起,他仿佛感受到了沈確真的在一點點收緊他的手,他怕極了,身體都在顫抖。
“別這樣乖乖,在夢里你不是很熱情嗎?說真的,我還從沒見過你露出那樣的表情。”
說著,他竟然學著自己夢里的模樣,白眼微微上翻,微微吐露著舌頭,劇烈喘著氣,胸膛上下起伏,一副下流的模樣。
“你…你窺探我的夢境!”
“不不不…我并沒有窺探,我是真真切切的進入了你的夢中,你忘了嗎?我可是鬼啊…只是我沒有想到,夢中的你竟然這樣放肆又大膽,好可愛哦。”
“要是乖乖也變成鬼就好了。”
他說著,又陰惻惻的笑了,冰冷黏膩的眼神在他身上打著轉,溫景之身體顫抖的更厲害了。
“別…別殺我,沈確,我求你…”
沈確低頭沉思著,溫景之嚇得臉色慘白,沈確竟然真的在思考要不要殺他!
他也不知道是哪里來的勇氣,伸手猛的推開了沈確,然后拖著受傷的腿便沖了出去,可他還未挪出幾步,沈確便一把拎住了他的衣領,直接將他提了回來。
他瞇了瞇眼,“想跑?”
“我…我…”
溫景之脊背靠著冰冷的墻壁,雙腿無力,顫顫巍巍的順著墻壁跌坐在地。
“不要殺我好嗎?對不起…我知道錯了,我當初不應該對你那種態度…我不應該騙你,你別殺我!”
“我知道錯了…我不應該騙你…對不起,我真的知道錯了,你原諒我好不好?”
溫景之反反復復的說著,嘴唇顫抖,他真的不想死…他也不想變成鬼…
他幾乎快要哭出來了。
他從未想過會有這一天,曾經傷害過的戀人竟然變成了鬼,附身于他的室友想要帶走他…
沈確看著瑟縮在角落里瑟瑟發抖的青年,毫無血色的臉上揚起了一抹溫柔的笑容。
“乖乖,我只是開個玩笑而已,我怎么舍得殺你?當初不是說好了嗎?要一直、一直、一直在一起的呀。”
他抬手,指尖落到自己的面頰上,故作懊惱的嘆了口氣。
“這張臉實在是寡淡無趣,我真是不知道你到底喜歡他哪一點?甚至為了這個賤人跟我提分手…不過已經無所謂啦,只要你喜歡就好,從今以后,我就是他,乖乖,我們可以繼續在一起了。”
孟璋恐懼的瞪大了雙眼,沈確說什么…他沒聽錯吧?
他瑟瑟發抖,“你的意思是,你要占據他的身體?你…”
話音未落,對面的沈確的面色瞬間沉了下去,他的臉上終于出現了與孟璋不相符的惡毒與傲慢。
“事到如今,你還在護著這個賤人,你就那么喜歡他?!我到底哪里不如這個賤人?他長得這么丑,你到底喜歡他哪一點?!”
“我、我不喜歡他啊!”
“你就是喜歡他!你一直都是個口是心非的人,你心疼我占據他的身體了,你越是護著他,我越是要用他的身體!”
沈確的心情就是夏季的天氣,變化莫測,上一秒還在與他和顏悅色的說話,下一秒便因為他的一句話瞬間沉下臉。
他生前就是個高度敏感的人,成為鬼魂后脾氣更加古怪,甚至有過之無不及。
溫景之瑟瑟發抖,不敢說話,他哪里還敢惹沈確啊…
沈確見他不再應聲,眼神漸漸溫柔了下來,他蹲下身,小心翼翼的抱住了溫景之,將自己冰涼的臉貼在了他的側臉上,眷念的蹭著他。
溫景之瑟縮了一下,只能順從的任由沈確抱住了他。
“這樣才乖…乖乖,我們回宿舍吧?”沈確在他耳邊輕聲低語。
“嗯”
溫景之他牽起了自己的左手,沈確很高興,一直在哼著歌,因此并沒有注意到,溫景之不知在什么時候已經將手悄悄的移到了口袋處。
那里,有不久前拿到的宿舍大門鑰匙,此刻的他無比慶幸自己順手拿了鑰匙。
他必須、必須要遠離沈確,他竟然瘋狂到占據孟璋的身體和他繼續戀愛,保不準以后會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現在沈確對他放下了警惕心,他正好可以利用這個機會,將附身于孟璋身體里的沈確鎖在宿舍,他也不知道能關住他多久總之能拖延一段時間就好,他必須利用這段時間逃出學生宿舍。
“乖乖,我現在用的是孟璋的身體,我不想用這具身體和你做,只要過段時間”
他喃喃自語,溫景之卻更害怕了。
過段時間?果然沈確還是想要殺了他,他現在和鄉下過年時待宰的豬有什么區別?
沈確心情很好的拉著溫景之進入了宿舍,誰知剛一踏進宿舍,背后突然傳來一股大力,沈確錯愕回頭,便發現溫景之冷著一張臉直接大力將他推入了宿舍。
“砰—”
隨著一聲巨大的關門聲,門鎖處傳來上鎖的聲音,沈確怔愣了一瞬,反應過來后,他猛地撲了上來,瘋狂的拍打著門。
“阿之!阿之!你騙我!你又騙我!為什么!”
“沈確!是你要先殺了我…我不想死!我這是為了自保!”
“我沒有——!”
沈確聲嘶力竭的嘶吼著,他拍打著門,聲音帶上了濃濃的哭腔:“我從來沒有想殺你,我怎么可能會傷害你,阿之,你開門好不好?”
“對不起,我不能開門。”
溫景之看著被捶打的砰砰作響的大門,往后退了幾步,拖著受傷的腿便準備離開宿舍。
“阿之!別走!求求你了…別走!”
“你就當可憐可憐我行嗎?別離開我…我好不容易才能回到你身邊啊…你不喜歡我,我就用孟璋的身體與你接觸,可你為什么還是不要我為什么啊!”
宿舍門的捶打聲漸小,門后傳來了沈確低低的哭泣聲。
“我到底要怎么做,你才能接受我…”
他的哭聲像一把刀,直直刺入了溫景之的心臟,心口處傳來一下又一下的鈍痛,他控制住自己想要開門的手,毅然決然的轉身離去。
他很清楚沈確的性格,他也知道沈確是真的愛他,甚至愛到想要將自己變為和他一模一樣的鬼魂,陪伴他到永遠。
可是…他還不想死…
溫景之拖著受傷的腿,迅速下樓。
“阿之!不要走!別拋下我!”
沈確發出一聲聲嘶力竭的哀鳴,然后再沒了動靜。
*
溫景之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他沿著空無一人的校園一直走,直到精疲力盡,無助的跌坐在了操場。
他也不知道自己該去哪,總之目前已經成功逃離了沈確。
他顫顫巍巍的從口袋中掏出手機,此時已經是凌晨四點了,而他的手機屏幕竟然顯示了數十個京北陌生號碼的未接電話。
他剛想回撥,那個號碼便再次打來了電話。
溫景之遲疑了片刻,緩緩接通了電話,剛一接通,對面便傳來了熟悉的女聲。
“溫景之,你終于接電話了,我是沈確的媽媽。”
聽到女人的聲音,溫景之心中警鈴大作,下意識便想掛斷電話,對面卻搶先一步說道:
“我知道,你現在肯定很害怕,希望你可耐心的聽我說完接下來的話。”
“沈確他,去找你了吧。”
沈母短短一句話,便讓溫景之整個人虎軀一震,他握緊了電話,艱難開口:“你怎么…”
“我知道,他沒有對你做什么過分的事吧?”
“沒有…”
“上次的事,對不起…請原諒我,我也有不得已的苦衷,你現在應該已經知道了,沈確對你執念有多深,甚至不惜奪他人身體,也要和你在一起。”
“我其實今天聯系你,就是想告訴你,沈確他…沒有多長時間了。”
溫景之的心突然沉了沉,他艱難開口:“他不是鬼嗎?怎么會…”
“他的確是鬼魂,可他是自殺身亡,無法進入輪回轉世,只能做一只孤魂野鬼,不屬于人世的靈魂過久在飄蕩在人世,力量只會逐漸衰弱。”
“所以,這就是他要殺了我的理由?想把我帶走?”
對面沉默了一瞬,“你說,沈確他想殺了你?”
“是啊,難道不是嗎?”
沈母在那邊突然苦笑了起來,突然,她又開始哭,又哭又笑,精神似乎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
“溫景之,你到底有沒有心?沈確他費盡心思回到你身邊,你竟然還覺得他要殺你?我告訴你,如果沈確想要殺你,你早就死了!甚至不需要他動手,沈確的爸爸就會在他之前殺了你,我們何必三番五次的聯系你?”
“沈確對你情意至深,我們做父母的都能看出來,就連變成鬼了也對你戀戀不忘…溫景之,我想問問你,你到底有沒有喜歡過沈確?你當真從沒喜歡過他?”
沈母言之鑿鑿,一句又一句的質問讓溫景之愣在了原地。
“我…我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因為從來沒有人教過我,什么是喜歡…”
確切的說,在遇到沈確前,沒有人愛過他,也沒有人喜歡過他,他從未體會過這種感情,又怎么會明白。
“…那我問你,沈確死后,你有沒有想過他?你有沒有像我和他爸一樣,生出過想要讓沈確回來的念頭?”
“…有過。”
他不得不承認,他的確想過,在夢中與沈確纏綿的時候,他是真的想要沈確回到他身邊。
甚至在想起他與沈確曾經時,心里都會隱隱作痛。
可是…這是喜歡嗎?
“溫景之,我從沒遇到過像你這樣蠢的人,竟然真的有人蠢到不明白自己的心意。”
“我打電話給你,只是想告訴你,沈確他時日無多,我們做父母的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再一次離開我們,所以我們夫婦決定,告訴你一個事實。”
“如果,你不想沈確靈魂消散,就簽下那張紙。那是婚書,只要你與沈確結為夫妻,同享壽元,他便可以免于一死…沈確的時間不多了,最多三天,你好好考慮一下吧。”
語罷,沈母便掛斷了電話,只留下溫景之一人,呆呆的坐在路邊出神。
沈確竟然只有三天時間了…他們明明剛見面不是嗎?
他要簽下那張婚書嗎?他喜歡沈確嗎?
他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他只知道,如果沈確真的徹底消失,他會很難過,心里也會很疼。
他不想沈確再離開了。
溫景之握緊了手機,緩緩站起身,看向宿舍樓的方向,眼神中的遲疑不決漸漸變得堅定。
他要去見沈確,他要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心意。
第47章 《學長》69、70二合一(3單元結束)^……
此時此刻, 五樓宿舍中。
沈確倚靠在墻角處,瑟縮著身體,將頭埋進了臂彎中, 眼睛一片通紅, 淚水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一般滾落,浸濕了他的衣袖。
盡管他占據著孟璋的身體,但他的臉越來越像原本的自己了, 臉色慘白如紙,仔細一看還能發現他臉頰上青紫的血絲,他滿臉都是淚痕,雙眼猩紅, 整個人看起來像極了即將變異的喪尸。
被孟璋重擊后,他的力量在逐漸衰弱,他本就是鬼魂, 如果不使用力量維護這具身體, 這具身體也會隨著時間而腐敗。
但凡溫景之說一句“喜歡”, 他哪怕是冒著消失的風險,也會使用力量維護這具身體。
可溫景之不要他了, 他還有什么繼續的必要呢?
反正他那么討厭自己, 消失了反而會更好,他再也不會出現在溫景之面前惹他心煩了。
也是,像他那么好的人,值得更好的伴侶, 他全身上下毫無優點, 溫景之不喜歡他也是情有可原。
可是…即使這樣,他也還是好喜歡溫景之。
只要溫景之快樂,他消失也沒關系。
“咔噠——”
是門鎖被擰動的聲音, 沈確麻木的抬起頭,宿舍大門被猛的打開,一股熟悉的氣息撲面而來。
“沈確——!”
是溫景之的聲音,沈確呆呆的看著門口風塵仆仆的溫景之,一時之間愣在了原地,半天都沒有動作。
他在做夢嗎?是幻覺嗎?溫景之怎么會回來…
一定是做夢,對,一定是他的錯覺…
“沈確,我回來了…我回來了!”
溫景之朝他撲了過來,伸手扣住了他的肩,眼神堅定:“我想好了,我不要你消失,我們簽訂婚書吧。”
“什么…?”
“我都已經知道了,你媽媽已經告訴我了,這一路上,我一直都在想這件事,我想好了,我愿意和你簽訂婚書,和你共享壽元,我不要你消失,沈確,別走好嗎?”
沈確呆愣的看著他,像個木頭人一樣,眼中的淚卻已經在眼眶打轉。
“可是…你不是不喜歡我嗎?我媽她其實不知道…一旦簽下這婚書,不僅是生前,就連死后,我們的靈魂也會被永遠的捆綁在一起…你確定,要和我簽下婚書嗎?
溫景之咬了咬唇,攥著沈確肩膀的手緊了緊,他深吸一口氣,眼中依然堅定。
“是,我愿意。”
“為什么?你為什么突然…”
“因為我不想你再消失了。”
溫景之垂下了頭,眼神晦暗。
“從前,我一直很煩你,我煩你對我約束太多,煩你矯情,咄咄逼人,可我又得了你的好處,我時常覺得很壓抑…所以我提出了分手…可是我沒想到,你竟然會自殺。”
“你自殺后,我總是會想起我們曾經相處的點點滴滴,只要想起,我心里就好痛,好難受,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了,尤其是當你附身于孟璋接近我時,這種感覺愈發明顯,只要看見和你相似的表情和動作,我就會情不自禁的想起你,心臟就好像被切開一樣疼痛。”
“我好像病了,沈確,這種疼痛在你媽媽告訴我你即將消失時達到了頂峰,我不想再疼,也不想再難受了。”
“沈確,我到底是怎么了?我真的不明白。”
他已經習慣了沈確的存在,他僅有的美好回憶都與沈確有關…他無法接受沈確再次消失了。
“阿之…阿之…!”
沈確突然一把抱住了他,冰冷的淚水落在了溫景之的脖頸上,沈確就像哄孩子一般,將他摟的緊緊的,冰涼的唇瓣在他的側臉印下一個又一個的吻。
“真好,你也是喜歡我的…”
溫景之眼中滿是迷茫:“這就是喜歡嗎?”
“是不是已經不重要了,阿之,我已經知道你的答案了。”
沈確又笑了,他狼狽的擦去了眼淚,伸手捧住了溫景之的臉。
“你想好了嗎?要和我簽下婚書…?”
“我想好了,沈確,我愿意。”
與其體會那種心痛的感覺,他更情愿讓沈確管束自己,那些壓力與失去沈確的心痛比起來,根本不值得一提。
“好…阿之,這次答應了,可不能再反悔了。”
“我不會反悔,沈確,你知道我的。”
他這個人,一向說到做到,認定的事,十頭牛也拽不回,既然他已經決定和沈確簽下婚書,那么他就絕不會反悔。
沈確喜極而泣,他又哭又笑,頭埋進了溫景之的脖頸中。
*
次日,溫景之前往沈家老宅,沈確與他一起。
當沈母帶著婚書看到他們二人時,眼神驚愕了一瞬,直到看見他身側頂著孟璋身體的沈確時,她的表情這才恢復了正常。
“媽媽。”
沈確甜甜地笑了,依偎在溫景之身側,看起來溫柔極了。
看著孟璋的那張臉,沈母實在是親近不起來,她微微一笑,率先入座,將那張印了很多朱紅色章印的黃紙推到了溫景之跟前。
“這就是婚書。”
溫景之拿起來看了看,字跡潦草,分不清是什么,但他一眼看見了沈確的名字,他沒有猶豫,拿起筆便要簽上自己的名字。
“等等,溫景之,你就不怕這是我和阿確的計謀嗎?”
沈母突然嘴角勾起,指尖在桌面上敲擊。
“說不定這是什么換命的契約呢?你也敢簽嗎?”
“媽,你胡說些什么呢?我怎么可能…”
“又或者,這張契約會讓你當場暴斃也不一定。”
“媽!”
沈確震驚的看著自己的母親,眼中滿是不可置信,他下意識的看向身側的溫景之,慌亂極了,連忙解釋:
“阿之,我媽她亂說的,我怎么可能會傷害你?我不會那樣做的,如果我當真便立即灰飛…”
話音未落,他便愣住了。
溫景之并沒有因為沈母的話而動搖,他提起筆,很快便在黃紙上留下了自己的姓名。
“阿之…?”
“我知道,我相信你,你不會害我的。”
溫景之真誠的看向沈確,誠如沈母所言,如果沈確真的想要他死,他何必煞費苦心與自己周全,只要他想,他昨夜就能將自己掐死。
沈確是他短短的二十年生涯中唯一一個真心愛他的人,他所做的一切自己都看在眼里,他不會再懷疑沈確了。
“奇怪…開竅了?”
沈母嘀咕了一聲,她收回那張黃表紙,看著紙上二人的簽名,她終于露出了笑容,她小心翼翼的將黃表紙收好,目光落在了溫景之身上。
“明天是阿確的葬禮,你既然簽了這婚書,我就會當著沈家所有人的面前宣布你的身份,你做好準備。”
“接下來,我要帶阿確去完成剩下的法事,法事圓滿結束,阿確也會安然無恙,你先好好休息吧。”
語罷,她起身帶著沈確離開,臨走時,沈確依舊戀戀不舍的的看著他,突然,他好像想到了什么,神秘兮兮的湊到他耳邊說了一句什么,溫景之也沒聽清,但他卻笑的十分幸福,心滿意足的跟著沈母離開了。
昨晚折騰了一宿,溫景之此刻也是真的累了,他在那幾個熟悉的西裝年輕人的帶領下,來到了一間早已準備好的屋子內,躺在床上便睡著了。
這一次,他又做夢了。
他睜開眼時,發現自己依然身處于屋內,只是與之前不同的是,此時的房間內被紅布綢緞所裝飾,屋內燃著鳳凰花燭,整個房間被紅光所映照,一片喜氣洋洋。
溫景之向四周張望,周圍除了他空無一人,他緩緩起身,余光卻瞥見了鏡中的自己,怔愣在了原地。
他竟然穿著古代的喜服?
“吱呀——”
大門被推開,溫景之目光向門口處看去,當他看清來人時,呼吸瞬間一滯。
門口處,一個高大的身影矗立在他面前,他也同樣穿著古代的喜服,他本就生的嬌艷,大紅色的喜服襯得他越發動人,他今日好像還化了妝,一雙眸子水光瀲滟,唇瓣朱紅。
他生的寬肩窄腰,喜服將他的腰身勾勒出完美的線條,他笑瞇瞇的轉了個圈。
“乖乖,我好看嗎?”
“沈、沈確?你怎么在這…還有,我們這是…”
沈確微笑著牽住了他的手,將他拉到床上坐下,抬手輕輕捏了捏溫景之上臉。
“你忘了嗎?我們簽訂了婚書。”
他突然有些羞澀,“爸媽說咱倆這樣不適合辦婚禮,可我覺得不行,既然我們簽訂了婚書,那自然是要有婚禮的,所以…”
沈確突如其來的羞澀讓溫景之有些摸不著腦袋,直到沈確將他的手放在胸前,指尖從某處掠過,竟然觸碰到了什么金屬狀的東西。
沈確臉更紅了,溫景之眼中滿是疑惑,他伸手戳了戳,卻看到沈確身體猛的一顫。
“這是什么?”
沈確低頭,眼中已經染上了欲望,他附身在溫景之耳邊輕聲說了什么。
下一瞬間,溫景之臉色瞬間一片通紅,他不可置信的看向沈確。
“為什么要戴這種東西…會不會痛?是什么時候的事?”
“那段時間阿之總是不愿意和我親近,也不愿意和我說話,我能感覺到你的冷淡,我不知道該怎樣討你開心,所以我…剛開始有點痛,后來就不痛了。”
“還沒來得及給阿之看,就已經沒有機會了。”
溫景之愣在了原地。
沈確那樣嬌氣的人,戴上這種東西該有多痛,可他為了能討自己開心,竟然咬牙堅持下來了…僅僅只是為了討他開心而已…
那時他和沈確每日同床共枕,竟然沒有發現他竟然戴上了這東西,可想而知當初的自己有多冷淡…難怪沈確會那樣沒安全感…
“沒關系啦,今天阿之不就可以看見了嗎?”
沈確笑了笑,將溫景之的手貼在了自己臉頰上,眷念的蹭著。
“只要阿之開心,我什么都會去做的。”
溫景之喉結上下滑動了幾下,他垂下眸,附身在沈確唇上印上一吻。
“謝謝你,沈確。”
“阿之…”
沈確眼眶又紅了,他手指移到了腰腹處,指尖略微一動,解開了自己的腰帶,然后再是外衫,就在他即將褪下最后一件衣物時,溫景之突然攥住了他的手。
還未反應過來,溫景之便再次主動吻了上來,他的吻生澀,毫無技巧,卻讓沈確呼吸越發急促,溫景之不再猶豫,主動脫下了他的衣物。
他親了親沈確的耳垂,“很好看,我很喜歡。”
燭光搖曳,倏地熄滅,屋內充斥著曖昧的聲音,氣溫身高,很快便響起了碰撞的聲音。
情到深處時,沈確冰冷的吻落在他的額頭,輾轉至鼻尖,再到眼皮,有水滴落在他臉上,恍恍惚惚睜眼,他發現沈確一直在哭。
“怎么了?”
“好高興,阿之,我很高興…我能感覺到,你是真真正正的接受我了,我現在真的很幸福…”
“我愛你,乖乖,我真的很愛你…”
“我知道,別哭。”
溫景之將他攬入自己懷中,像哄孩子一樣哄著他,他的目光落在了沈確緊閉的雙眼上,微微垂下了眸。
其實到現在,他也不知道什么是喜歡,但是沈確在他身邊,他很安心。
只是這樣,就已經夠了。
……
“哎,你說這好好的孩子怎么會說沒就沒了呢?”
“你不知道啊?他是自殺,還是為情自殺,墜樓身亡的。”
“啊?不會吧…來了來了,噓…”
在眾人的目光下,一對夫婦互相攙扶著走進靈堂,所有親朋好友深知二人的情況,中年失獨,偌大的家業無人繼承,本以為二人會傷心難過,意料之外的,他們不僅沒有傷心難過,甚至面帶笑容。
“感謝各位在百忙之中抽出時間參加我兒的葬禮,招待不周,各位見諒。”
“其實今天我們夫婦還有一件事情要向各位宣布。”
“這位是溫景之,從今以后,他就是我們夫婦的義子,我們名下60%沈氏集團的股份,均由溫景之繼承,來,和各位親朋好友們打個招呼吧。”
他們微微側身,從他們身后出現了一個穿著黑色西裝的青年,青年身形挺拔,打扮的一絲不茍,他今天摘下了平日里戴著的黑色眼鏡,氣質溫文爾雅,倒真有些上流社會的感覺。
他面無表情的向在場的所有人鞠躬。
“大家好,我叫溫景之,以后請多多指教。”
他的出現如同一枚炸彈,將在場的所有沈家親戚炸了個焦黑。
他們都知道溫景之的身份,他哪里是什么義子啊,分明就是他們那個已經死了的兒子的對象!
“他、她就是個來路不明外人,憑什么能繼承60%的股份?!集團姓沈,不姓溫!”
“就是啊!你們這樣有將我們其他股東放進眼里嗎?別忘了,我們也持有股份,這個家伙算什么…唔!!”
話音未落,其中一個吵嚷的十分厲害的沈家親戚突然哽住了,他臉色漲得通紅,拼命的拍打著自己的胸口,一雙眼睛瞪得大大的,指尖顫抖的指著溫景之。
眾人大驚失色,紛紛上前想要急救,而沈父沈母三人則是并列站著,神色如常的看著這一切。
“已經夠了。”
溫景之輕輕囁嚅了幾下,男人立即如蒙大赦般松了口氣,原本漲紅的臉色也逐漸恢復正常,他被眾人簇擁著,不可置信的摩挲著自己的脖子,驚恐的目光看向溫景之。
溫景之微微一笑,附身朝男人伸出了手,表情十分關切。
“沒事吧?”
男人不敢說話,往后趔趄了幾步,隨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離開了靈堂。
他臉色蒼白,眼神發直,想到自己剛剛看到的場面,他的臉色愈發難看。
難怪這對夫婦的臉上看不出絲毫的傷心之色,他們的兒子根本就沒有死…準確的來說,是變成了鬼魂!
他看的一清二楚,自己在指責那個名叫溫景之的青年時,他的身后,突然出現一個高大的男人,男人低垂著頭陰惻惻的看著他,眼神中滿是狠厲的殺意。
當看清男人的容貌時,他大為震驚,這個男人竟然就是死去的沈確!
在他還沒有反應過來時,他的脖子便傳來了劇烈的窒息感,他感覺好像有無數雙手掐住了他的脖子,他根本喘不過氣來。
他拼命的掙扎,想要反抗,沈確則是冷冷的看著他,他看見溫景之的嘴唇動了幾下,沈確的神色立刻緩和了幾分,脖子上被掐著的感覺也在一瞬間消失。
他撞鬼了!
在震驚之時,那個名叫溫景之的青年卻微微俯身,微笑著想要扶起他。
可他卻看見,原本滿臉殺意的沈確,此時正溫柔小意的靠在青年的身側,他眷戀的圈住了青年的脖頸,像只貓一樣對著青年撒嬌,高大的身影幾乎要將青年所覆蓋。
“別鬧。“他聽見青年無奈的朝身后沈確說。
也是在這一刻,他才意識到,這個叫溫景之的青年是可以看見沈確的!若是這樣,那身為沈確父母的夫婦二人也絕對不會不知道這件事。
他落荒而逃,此刻他也十分慶幸自己能逃出來。
否則若是招惹了這一大家子不正常的人,還不知道后果會怎樣。
看著倉皇逃離的男人,溫景之無奈的嘆了口氣,他小聲的嘟囔了一句:
“今天是你的葬禮,你就不能乖一點嗎?”
“我很乖…”
沈確瑟縮在溫景之脖頸上,親昵的圈住了他,“我只是不想看到別人欺負你…”
眾人并不清楚發生了什么,但是見到男人的反應,也隱隱覺察出了些什么,眾人面面相覷,不敢再說話。
他們還是很聰明的,沈氏集團不管掌握在誰的手中,他們都持有股份,每年的分紅利益便可以能讓他們衣食無憂,他們又何必與帶給自己財富的紅人爭權奪利呢?
*
“姐,剛剛路過的那個男人就是總裁嗎?好年輕…好帥哦,我聽說他是董事長的義子,至今未娶,出身寒微卻又…”
“你可別生出不該有的心思,我在這工作了七八年了,這個新上任的總裁可沒有你想象中那么簡單。”
女人突然打斷了女孩的話,神色復雜的看向她。
“什么?說來聽聽…”
女孩突然有了興趣,年紀稍大的女人咳嗽了一聲,打量了一下周圍,然后壓低了聲音:
“其實…他不是董事長的義子,他是董事長的兒媳!”
“哈???我、我沒聽說董事長還有兒子啊!”
“你年紀小,不知道,七年前董事長夫婦的獨子為情自殺…就是為了現在這個總裁!后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董事長夫婦便將總裁認為了義子,我還奇怪呢,后來才知道…”
女人突然向四周望了望:“現在這個總裁,居然與他們的兒子結了陰婚!”
“臥槽…!”
“噓!我告訴你這個可不是為了讓你八卦的!我只是想告訴你好好工作,千萬不要對總裁生出什么不該有的心思,上一個這樣做的人,現在已經躺在墳墓里了,據說就是這位總裁的鬼夫干的好事。”
“臥槽,那不是鬧鬼嗎?都這樣了你們還敢在這干?”
女人嗤笑了一聲,“我有什么不能干的?我又沒做不該做的事情,公司如今蒸蒸日上,待遇也好,我做好我的本職工作不就行了?”
“我可告訴你了,別以為這是玩笑,有不少老員工都曾經看到過總裁的那位鬼夫就在他身邊,與他形影不離,你老實工作,別想些旁的,待久了也就習慣了。”
“啊這…”
女孩的目光再次落到了不遠處正在與員工溝通工作的總裁身上,突然,她眼睛倏地的瞪大,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
她是看錯了嗎?
她好像看見總裁的背后好像站著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男人幾乎要將總裁的身體所覆蓋,占有欲十足的圈著他的脖頸。
女孩再次揉了揉眼,卻猛的與總裁身后的男人眼神相對,頓時愣在了原地,臉色刷的一下變得蒼白。
她沒有看錯!總裁的身后真的跟著一個男人…女人真的沒有騙他,看來…這個男人竟然真的是傳聞中總裁的那位鬼夫…
“就這樣辦,嗯,行。”
溫景之交代完畢,轉身離去,疲憊的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里,頹然的靠在了柔軟的座椅上。
“乖乖,累了嗎?”
沈確突然出現,順勢坐在了他的大腿上,親昵的圈住他的脖頸,黏黏糊糊的蹭了上來,撒嬌似的親吻著他的臉。
溫景之已經習慣了丈夫的撒嬌,他捏了捏眉心,順勢靠在了他的肩膀上,嘆了口氣。
“好累,不想干了。”
“沒關系,等會我來幫乖乖處理這些文件吧,乖乖休息一會。“
“嗯…”
今年,是他和沈確結婚的第七年,意料之外的,沈確在與他結婚后,性格改變了很多。
他不再像從前那樣咄咄逼人,他不再反復的問自己愛不愛他,甚至比從前還要溫柔,會將家里打理的無比妥帖,就是偶爾也會發點小脾氣,不過也十分可愛,現在的他,已經越來越離不開沈確了。
他的思緒又回到了七年前,沈確離開了孟璋的身體,他十分愧疚,將孟璋送入了醫院治療,孟璋出院后二人再無聯系,也不知道他怎么樣了。
“乖乖…我幫你放松一下吧。”
“嗯…嗯??沈確,你干嘛…!”
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拉鏈被拉開,沈確不知何時蹲在了辦公桌下,笑盈盈的伏在他的雙膝上。
“別鬧,你起來,這、這是在辦公室,隨時都會有人進來…呃!”
溫景之身體一陣顫抖,他這才發現,辦公室的門不知何時已經被鎖上了。
“乖乖,不用壓抑,沒有人會聽到的…”
溫景之無力的趴在辦公桌上,將頭埋于臂彎之中,雙眼失神。
“阿之…還是那么可愛…”
“現在,碰碰我…”
沈確喘著氣,主動將他的手放在了自己胸膛處,溫景之知道他想要什么,他的指甲從鑲嵌了金屬物質的地方劃過,驚的沈確身體一陣發顫,回過神后,沈確立即付諸了行動,將溫景之按在了椅子上,使他背對著自己。
七年來,沈確一直都是如此,只要他想,就會不分場合的索求。
就像現在。
可是他能怎么辦呢?沈確可是他的丈夫。
第48章 《歌手》71、72二合一 【“親……
【“親愛的, 你來了,我等你好久了,我今天穿了很有意思的衣服哦。”
穿著風衣的男人熱切的將門口局促不安的青年拉了進來, 一進門, 他便褪下了自己的風衣,風衣下的身體被朦朧的薄紗所包裹,晶瑩剔透的寶石珠子點綴在他肌膚上, 襯得他膚色愈發雪白。
“親愛的,好看嗎?你喜歡嗎?”
不待青年回答,他便先動情,在將青年按在門上, 捧住他的臉便要親吻。
青年伸出手,擋住了即將胡作非為的男人,抿了抿嘴唇, 眼神中一片晦暗。
“雀羽, 我想了很久, 我們…還是分手吧。”
“對不起,我已經決定辭職了, 離開我, 你會有更好的發展,公司會給你安排新的助理,和新助理交接完,我就準備回老家了…唔!”
話音未落, 面前的男人突然捂住了他的嘴, 原本滿是欲望的眼神此時已經陰沉一片。
“分手?玩膩了就要把我扔了?”
“我…我沒有玩你,我們真的不合適…”
青年無心再與他多費口舌,他一咬牙, 直接甩開了男人的手,剛準備擰開門把手離開,身后卻突然傳來了幽幽的男聲。
“溫柔似水的你不喜歡,熱情似火的你也不喜歡,我到底要變成什么樣才能讓你滿意?”
“還是說,你更喜歡我原本的性格呢?親愛的?”】
*
“溫景之,還不走嗎?”
“等會,我想再練會歌。”
“你真是勞模啊…行,那你練吧,我走了啊。”
同期的歌手和他打了個招呼,隨即便離開了錄音室,青年戴上耳機,繼續練歌。
沒辦法,他不練不行啊,如果他不優秀,怎么能從公司這么多歌手中脫穎而出呢?
他是一家傳媒公司的歌手,已經入行五年了,今年他25歲,摸爬滾打多年,依然不溫不火的,在公司的歌手里,屬于是最底層那種。
因為不火,沒有資源,他只能聽經紀人的安排,去一些不發達的城鎮參加商演,賣唱陪笑,每個月到手的薪水還低的可憐,隨時有被潛規則的風險,日子可謂是十分凄慘。
不過最近他從前輩口中聽說,公司最近似乎在籌備一件大事,底層小歌手也有出頭的機會,他自認為外形和實力都不差,若是有機會,他是一定要爭一爭的。
“叩叩——”
有人敲了敲錄音室的玻璃,正在練歌的溫景之側過頭,當看見來人時,他微微一笑,連忙伸手同他打了個招呼。
“阿之,這么晚就別練啦,回宿舍吧,我給你做飯吃。”
玻璃外的青年溫和的笑著,朝他晃了晃手中的食物,此時正好一首歌結束,他迅速摘下耳機,離開錄音室,直接撲到了青年懷里。
“阿確,你來接我啦,我好餓…”
青年則是溫柔的揉了揉他的頭發,指腹摩挲著他的臉頰。
“我買了你最喜歡吃的牛肉,今晚給你燉土豆牛腩。”
“破費啦!”
溫景之笑著應下,抬頭與青年對視,眼神不由自主的被他的容貌所吸引,情不自禁的吻了上去,而青年也絲毫不見抗拒,摟著他的腰便回吻了上去。
昏黃的燈光下,兩個青年相擁著親吻,氣氛曖昧。
與他親吻的青年,名叫沈確,是他的戀人,同時也是他的隊友兼室友。
沒錯,他們是一對雙人組合的歌手。
五年前,二人同時進入公司,那時的沈確因為外形條件過于優秀,在公司內還引起了高管的注意,高管有意挑選他作為演員出道,但不知為什么,他拒絕了。
當時公司想要培養一批網絡歌手試水,他就想劍走偏鋒試試,原本公司并沒有決定給他安排隊友的,但沈確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錯了,主動申請和他成立了一個歌手組合。
他受寵若驚,平心而論,沈確不僅外形條件好,就連嗓音條件也很好,他到現在都沒想通沈確干嘛要和他這個小糊糊組隊。
沈確長的真的很好看,直到現在,他也還是會情不自禁的被他吸引。
他生的雌雄莫辨,祖上不知是不是外國人的基因,像極了混血,他容貌昳麗,深邃的雙眼下,鼻梁高挺,唇瓣殷紅一片,就像浸了血似的。
他的瞳色也十分特殊,是暗紅色的,像無邊濃稠夜色之中的一輪紅月。
可偏偏是這樣一張臉,卻有著溫柔似水的性格,在面對自己時,他溫柔的不像話,作為隊友,在當初剛組隊時便對他諸多關心和照顧,平時應酬時遇到一些難纏的角色,也是他主動擋酒,游刃有余的周旋于其中。
他對自己很好,好到幾乎都在倒貼,他不是個沒良心的人,于是在沈確主動向他告白時,他毫不猶豫的就答應了。
他喜歡沈確,喜歡他的臉,更喜歡他的聲音,他身上的每一處優點,都在無時無刻的吸引著他。
“哈啊…親愛的,今天晚上可以做嗎?”
沈確喘著氣,唇瓣一片瀲滟,他白皙的臉頰上出現一抹紅暈,望向他的眼神中滿是欲望。
溫景之還沒來得及回答,沈確垂下眼,又巴巴的湊了過來,嘴唇曖昧的在他臉頰上蹭著,灼熱的呼吸噴灑在他耳畔,聲音低沉,帶著些沙啞。
“好阿之,求求了…想要…”
“好好好,都依你。”
沈確笑了,黏黏糊糊的蹭著他的脖子,溫景之無奈的捏了捏他的臉。
兩個人在一起這么久,沈確當然知道他的弱點在哪里,他很喜歡沈確的聲音,每次只要沈確壓低嗓音在他耳邊說話,他就受不了,對于沈確的要求更是無有不依的。
當初,他就是這樣被沈確迷迷糊糊騙上床的,自此便一發不可收拾了。
更何況,就算他拒絕了,沈確也會想盡辦法纏著他要的,不僅如此,他甚至會因為自己的拒絕,在床上變本加厲的懲罰他。
他的床品不怎么樣,與他的性格簡直截然相反,力道又重又大,平時看起來那么溫柔的一個人,在床上反差感十足,用放浪形骸這四個字形容他也是不為過的。
“親愛的,你真好…走吧,快點回宿舍。”
沈確迫不及待的拉著他回了宿舍,然后心情很好的圍上圍裙開始做飯,嘴里哼著不知名的歌,聲音好聽極了。
溫景之倒在床上刷著短視頻,有一搭沒一搭的和沈確聊天。
“你知道嗎?我聽公司的前輩說,公司好像在籌備什么,我們這種小歌手也有機會參與,不知道是什么活動呢?”
“會不會是什么競選活動,勝利者可以出道什么的…萬一真是這個,咱倆會不會有機會出道啊?”
“嗯…”
沈確應著,手中做飯的動作不減,“你想參加嗎?”
“當然想啊!”
溫景之從下床,從背后抱住了沈確,雙手落在了他的腰腹部,輕輕捏著沈確的腹肌。
“難道你不想嗎?成為大明星之后,我們就可以不用在過這樣的日子了,我們可以搬去大房子里,不用扣扣搜搜的過日子…阿確,你能明白嗎?我真的真的很想火。”
“如果真的有這樣一個機會的話…”
他不再說話,眼中閃過一絲堅定。
如果能有這樣一個機會,他是一定要爭取到的,五年,人生能有幾個五年,他不想在過這樣的日子了,他必須要爭一爭。
他有自信,在公司現有的藝人中,除了那些已經混出頭的前輩,他的能力是數一數二的,就是缺乏一個機會,只要他能借著這股東風,他便能扶搖直上。
他只缺個機會。
“如果阿之你想的話,我會陪你參加。”
沈確轉過身,順勢勾住了溫景之的脖子,輕輕在他鼻尖落下一吻。
“只要是阿之的心愿,我一定會想辦法幫你實現,阿之,我最愛你了。”
“話說回來了,阿之,我們好像還沒有在廚房做過。”
“沈確!”
溫景之氣憤的捏了一下他脹鼓鼓的胸肌,惡意的掐了一下某處敏感的部位,然后在沈確驚呼一聲時,又回到了床上。
沈確就是這樣,欲望實在太強了,只要和他在一起,無時無刻都會發晴。
他趴在床上,拿起手機,熟練的登錄了二人的微博。
作為小糊咖,與粉絲搞好關系是應該的,可當他點開評論區時,心情又變得沮喪了。
他們微博的最新動態是參加活動的生圖,沈確穿著一件緊身的灰色襯衫,襯得他胸肌豐滿,而他則是穿了件白色襯衫,雖然沒有沈確身材好,卻也是一副清新自然的的模樣,和高中生沒什么區別。
他們那此時正親昵的貼在一起,沈確自然的伸手搭在他肩上,捏住了他的耳垂,脹鼓鼓的胸肌則是貼在他的手臂上,和他有說有笑的。
明明是他和沈確的組合,評論下面永遠卻都是關于沈確的。
【確哥,21世紀純魅魔,大乃男媽媽,給我摸摸。】
【之之雖然身材也挺好的,但是對不起,確哥身材絕了啊,這樣的男媽媽娛樂圈無代餐啊啊啊!】
【確哥,我弟弟去悉尼留學了,我想悉尼的弟弟。】
【不是,為什么你們的注意力在確哥的大乃上,你們沒發現確哥和之之關系好像有點太親密了嗎?他們是不是在公費戀愛啊…】
【好像是真的…確哥看起來杏玉很強的樣子,之之會不會受不了啊,嗚嗚,體型差好好磕…】
評論要不是喜歡沈確身材和臉蛋的,要不就是嗑他和沈確的,就是沒有他的唯粉。
他有些難過,難道他就沒有自己的真愛粉嗎?
他悄悄睨了一眼沈確,他穿著健身的速干衣,衣服貼在他完美的身材上,寬肩窄腰,胸肌也練的很好,臉也好看…
他必須承認,與沈確相比,他還是差了一截的…和他在一起時,自己的光芒便被他掩蓋了…
心中有些不舒服,他悶悶的退出了微博,身后傳來了沈確的聲音:
“親愛的,飯做好啦,來吃飯吧。”
“來了。”
溫景之慢吞吞的下床,挪到小小的飯桌旁,沈確已經為他盛好飯菜了,正坐在桌前乖乖等著他,看見他坐下,溫柔的為他遞上了筷子。
“今天牛肉燉的正好,不老不嫩,知道你喜歡吃咖喱,我又放了些咖喱,少辣的,快吃吧。”
“好…”
沈確眉頭微微一蹙,他敏銳地察覺到,自己的戀人情緒似乎有些不對。
“怎么了親愛的,是飯菜做的不好吃嗎?”
“嗯?不是啊…”
“那你怎么看起來不太高興呢?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嗎?”
“沒有…其實是因為微博…”
二人相處多年,他也沒有瞞沈確的必要,他有些吃味的打開了微博,將評論展示給了沈確。
“你看,每條動態都是這樣,難道我沒有自己的粉絲嗎…?好羨慕你啊,評論基本上都是你的唯粉。”
“唔…”
沈確的注意力并不在唯粉的評論上,他平時從不玩微博,竟然沒發現評論這么有意思,看起來好像有很多人都喜歡他和溫景之的互動,這叫什么,磕cp?
“沈確!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溫景之有些生氣了,自己都這么難受了,他竟然還笑,他就這么高興自己唯粉多嗎?!
沈確這才回過神來,看見滿臉不高興的溫景之,他趕緊湊到溫景之身邊,輕聲朝他撒嬌:“阿之別生氣,你看,評論里面都是在磕我們的cp,都是我們共同的粉絲更多呀。”
“雖然這么說,心里還是有些難過…”
“阿之別難過,你看,這些都是你的粉絲,他們只是不評論啦。”
沈確給他看手機,果然粉絲列表里有很多用著他q版模樣的粉絲,心里這才好受了些,別別扭扭的拿回了手機。
沈確順勢摟住了他的腰,討好的說:“親愛的…你這么可愛,怎么會有人不喜歡呢…”
溫景之被他夸的有些飄飄然了,耳畔卻突然傳來了溫熱的吐息,沈確的嘴唇蹭著他的耳垂,呼吸粗重。
“好阿之,等會一起洗澡吧…很久沒在浴室做了…”
“剛剛你捏的我好舒服,等會再捏捏它吧…”
溫景之臉色漸漸紅了,沈確一定有什么癖好在身上的,他剛剛下手其實挺重的,他竟然還會覺得舒服…
不小心又幫助沈確開發了新的x癖…
與此同時,公司會議室內。
“這個孩子的履歷很干凈,形象氣質俱佳,嗓音條件也很好…”
“沒什么曝光和資源竟然還擁有這樣龐大的粉絲群體,真是厲害,怎么回事,這么好的條件怎么會在這么一個名不見經傳的組合?誰安排他進入這個組合的?是誰干的?真是白瞎了這么好的苗子!”
眾人默不作聲,聽著領導訓斥,偌大的辦公桌上,每個人面前都擺放著一疊厚厚的紙張,都是公司內目前還未正式出道的藝人。
“沈確…嗯,不錯,將他納為候選人吧。”
中年男人繼續翻著履歷,眉頭皺的更深了,表情也變得不耐煩,眾人屏氣凝神,不敢多說些什么,直到翻到最后,他的眼神才倏地一變,頗為欣賞的端詳起了資料,而助理也在一側放出了視頻,清新的嗓音響徹整個會議室。
“嗯?這個孩子也不錯啊,嗓音清新,容貌雖然說沒有剛才那個沈確的沖擊力強,但也生的很好,越看越覺得好看,也是個不錯的…等等,他和那個沈確在一個組合??”
中年男人眉頭皺的越來越緊,銳利的目光看向在場的所有經紀人,他啪的一下把手中的資料扔在了桌上,聲音冷冽。
“他們倆的經紀人是誰?”
“董總,是…是我…”
一個年輕男人顫顫巍巍的站起身,握緊了手上的資料。
“如果不是這次活動,我竟然還沒發現,這兩個好苗子被你們藏的這樣深,怎么,是見不得公司發展好嗎?”
“不是啊董總!當時是他們兩個人主動申請參與網絡歌手的培養計劃的,沒有人要藏他們啊!”
“是嗎?唬我是吧。”
“那網絡歌手培養計劃是針對他倆這種藝人的嗎?你作為經紀人難道不清楚嗎?”
經紀人縮了一下脖子,唯唯諾諾的開口:“我知道…但是今時不同往日,他們兩個人進公司的時候,并不像其他人一樣擁有助力…”
此話一出,董總便明白了,他指尖輕叩著桌面,銳利的目光掃向眾人。
“所有藝人的資料我已經全部看過了,目前為止滿意的只有這兩個孩子,這次星選計劃由我本人親自操刀,我勢必要在二人之中選出一個合適的出道人選,小林,你通知一下他們吧。”
“二、二選一?那豈不是要拆隊了?”
“是啊,只有一個出道名額,當然要二選一,怎么了,你頭一天帶藝人嗎?為了更好的發展拆隊不是很正常的嗎?行了,會議結束,到底選誰出道,我還是要好好考慮一下。”
語罷,董總率先起身,眾人見被選中的并沒有自己名下藝人,連忙就離開了會議室,而沈確與溫景之的經紀人卻沒有離開,他眼神里閃過一絲復雜,在董總即將離開時,閃身擋在了他的面前。
董總的眼神滿是錯愕,“林一,你這是做什么?”
“董總,能不能…能不能不拆隊?”
林一有些一言難盡,他親眼目睹了沈確和溫景之二人是如何一步一步走到現在的,他們既是隊友,也是戀人,拆隊意味著什么,他再清楚不過。
作為經紀人,他很敏銳的察覺到,其實董總是更喜歡沈確的,而他也提前知道了這次出道的計劃和安排,的確是更適合沈確…
面對著戀人的爆火和源源不斷的資源,另一個卻只能繼續當一個籍籍無名的歌手,這樣的落差感,不管是誰都無法接受,更何況溫景之的性格敏感又要強。
他不忍心見兩個惺惺相惜的戀人就這樣天各一方。
“不可能,這次是個人單曲,為了公司的發展,是一定要拆隊的。”
說完,董總不再給林一機會,看了一眼腕表,抬腳迅速離去。
林一頹然坐下,最終也只是嘆息一聲。
娛樂圈就是這樣,他再清楚不過了,現實又殘酷,拆隊是必然的,二人分道揚鑣…也是必然的。
*
“哈…阿之的表情好可愛…”
“不要這樣說…阿確…不要捏我的腰!不行!太重了!”
浴室內,溫景之被按在了鏡前,被迫看著自己的模樣,鏡中的他雙頰一片酡紅,雙眼失神,黑發濕漉漉的貼在額頭上,白皙的身體上四處都是殷紅的咬痕,這都是沈確的作品。
沈確則是一首按住他的脖子,一手掐住了他的腰,毫不心軟的攻城略地。
“阿之已經變得亂七八糟了。”
沈確俯身,用他低沉的嗓音在溫景之耳邊輕輕說,溫景之最受不了他這樣的聲音,兩只腿瞬間就軟了。
沈確尤嫌不夠,他調整了溫景之的姿勢,將溫景之直接抱在了盥洗池上,二人面對著面,他能清晰的看見戀人的身體和表情,他的眼神瞬間又幽深了幾分。
他將溫景之的雙手放在了自己飽滿的胸肌上,低頭朝著溫景之的唇瓣吻了上去。
溫景之在一瞬間的愣神后,主動勾住了沈確的脖頸,積極的迎合著他。
“親愛的,捏它,動作重一點。”
溫景之知道他想要什么,如他所愿照做了,沈確發出了性感又沙啞的聲音,溫景之主動親吻著他,兩只手狠狠掐著,沈確的白皙的皮膚上很快便染上了一抹紅色。
“呼…親愛的,好棒…好愛你…”
“阿之讓我舒服了,我也會多體貼體貼阿之的。”
他掐住了溫景之的腰,浴室內霧氣氤氳,春色盎然。
直到很久,二人這才結束,溫景之渾身上下除了脖子和手臂,四處都是曖昧的吻痕,他看著鏡中凌亂的自己,無奈的嘆了口氣。
“真是的…也要節制一點啊,這幾天還有商演,萬一被發現了怎么辦啊。”
沈確從背后抱住了他,黏黏糊糊的說:“發現了就公開,我照樣可以養活你。”
“說什么呢。”
“阿之,過段時間就是圣誕節了,我有個禮物想要送給你。”
“什么什么?”
沈確笑瞇瞇的,“現在還不能說,過段時間就知道啦。”
“離圣誕節還有一個月呢,你真是會賣關子。”
“耐心等待吧,這個禮物,阿之一定會很喜歡的。”
沈確親了他一下,下巴搭在了他的肩頭上。
他有自信,他的戀人一定會喜歡這份禮物的,他說過的,只要是阿之的夢想,他都會幫忙實現。
他知道溫景之一直想要一套自己的房子,所以去年他就在h市全款購入了一套九十多平的小房子,買房的錢都是他通過副業一點一點積攢起來的,攢了很多年。
如今,他的副業要比現在的歌手職業賺的更多,他不想再當網絡歌手了。
他要退圈,和自己的戀人過上普通的生活。
他也提前為溫景之聯系好了工作室,退圈后溫景之可以成為一名聲樂老師…只要溫景之和他一起退圈,他會幫溫景之安排好一切。
不知道阿之會不會愿意呢…
此時,兩個對公司計劃一概不知的兩個年輕人正甜蜜的相擁在一起。
現在的沈確絕對想不到,他的一切計劃和幻想,會在圣誕節前夕付之東流。
而他最愛的的戀人,曾經與他無比親密的戀人,也會毫不留情的選擇與他分道揚鑣。
第49章 《歌手》73、74二合一 辦……
辦公室內, 一個年輕男人站在窗前,滿面愁容。
“叩叩——”
“林哥,你在嗎?”
聽到敲門聲, 男人轉過身來, 立即收起了憂郁的表情,換上了得體的笑容,他輕咳了一聲, “進來吧。”
門被打開,溫景之小心翼翼的進入了辦公室,沈確緊跟其后,林一的目光在二人身上轉了一圈, 微笑道:“先坐,我今天叫你們過來,其實是有件事想要告訴你們。”
他將資料遞給了二人, 溫景之接過資料, 映入眼簾的便是“星選計劃”四個大字, 越往下看,他的眼神越亮, 整個人激動極了, 臉上情不自禁的浮現出興奮的笑容來。
“林哥,這…這是…!”
“如你所見,這是公司推出的新方案,每個人都有出道的機會, 一旦被選上, 公司的所有資源全部悉數奉上,就算是個扶不起來的阿斗,也可以躋身三線流量藝人的行列…”
林一說到這里, 微微停頓了一下,目光落在了溫景之身上。
“昨夜公司高層召開進行了會議,董總親自操刀這次的星選計劃,在所有的藝人里,他屬意你和沈確。”
“真的嗎?!”
溫景之興奮極了,他激動的心臟都快從胸腔里跳出來了,他握住了身側沈確的手,搖晃著他:“阿確!我們有機會了!”
對此,沈確也只是微微一笑,并沒有多言語,仿佛對這件事并不感興趣。
“只不過…”
林一突然停頓了,他的眼神在溫景之和沈確之間打著轉,指節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打著桌面,他在思索著該如何告訴二人那個殘酷的事實。
“怎、怎么了?”
溫景之下意識攥緊了沈確的手,手心里開始冒出細密的汗。
“是我和阿確哪里讓領導不滿意嗎?或者說他們有別的顧慮?我們都可以改的!”
“不…不是因為這個。”
林一思索良久,最終還是嘆了口氣。
“這次的星選計劃,是單人出道的名額,高層決定從你們二人之中擇出一位出道,這也意味著,你們即將被拆隊。”
這個消息如同一道炸雷,劈在了溫景之心頭,他腦子里嗡嗡作響,“單人出道”、“拆隊”,這兩句話在他腦海中打著轉。
他等了五年,涼了五年,好不容易等到一個機會,卻被告知要在他和沈確之中二選一。
如果高層選中沈確出道的話…
溫景之臉色瞬間煞白,身體也因為極度的慌亂而微微顫抖。
原本在組合中,沈確的人氣就比他更高,他的唯粉少的可憐,一旦沈確離開組合,再沒了粉絲的支持,他還能在圈子里混的下去嗎?
到時候,沈確會成為萬眾矚目的流量明星,而他則是在底層苦苦掙扎的網絡歌手,二人懸殊會越來越大…沈確還會像現在這樣愛他嗎?
幾乎是下意識的,他緩緩松開了緊握著沈確的那只手,但下一秒,他的手又重新被沈確那只骨節分明的大手重新握住。
沈緊緊握著他的手,與他十指相扣,密不可分。
“如果是這樣的話,我選擇放棄這個機會。”
此話一出,不僅僅是林一,就連溫景之也愣在了原地,不可置信的看向沈確。
“沈確,你…你在和我開玩笑嗎?你知道這個機會有多難得嗎?多少人求都求不來,你竟然和我說,你要放棄?!”
“是,我選擇放棄。”
沈確握緊了溫景之的手,擲地有聲,他平靜的看向林一,眼神中沒有絲毫波瀾。
“林哥,我和阿之的關系你是知道的,在我心里,他永遠都排在第一位。出道是阿之的夢想,他的努力你都看在眼里,高層能夠賞識我,是我的榮幸,但阿之比我更需要這次機會。”
“沈確…”
溫景之鼻頭酸了,眼眶也漸漸變紅。
林一無奈的扶額,他朝二人擺了擺手,“你們的意思我知道了,我會向領導反映的,你們先走吧。”
沈確點點頭,握著溫景之的手離開了辦公室,溫景之心里有些難過,眼淚在眼眶里打著轉。
“阿之,阿之…怎么了,怎么哭了?別哭阿之。”
沈確帶著溫度的指腹貼在了他的臉頰上,小心翼翼的撫摸著他的臉頰,看著與自己相處了幾千個日夜的戀人,他終于克制不住,眼淚瞬間從眼眶中落下。
沈確見他哭了,立即就慌了神,手忙腳亂的替他擦眼淚。
在他的記憶中,不管遇到了什么困難,溫景之從沒有哭過,這還是他第一次看見溫景之哭。
“別哭阿之,你應該高興才對啊,你終于能實現夢想了不是嗎?”
“阿確…我不想拆隊,我想和你一起出道…我不想一個人…”
溫景之撲進了他的懷中,嚎啕大哭。
他和沈確相處了五年,整整五年,不管他們誰出道,分別已經迫在眉睫,拆隊是必然的。
可他很清楚,如果二人不再是隊友,地位懸殊過大,連見面都很難,他似乎已經看到了他們的未來。
“親愛的,不會的,你怎么會是一個人呢?我已經想好了,如果你順利出道的話,我就不再當歌手,向公司申請成為你的助理,這樣我們就可以繼續每天都在一起了。”
“沈確…”
溫景之捧住了他的臉,輕輕在他鼻尖印上一吻,眼神溫柔似水。
“親愛的,什么歌手,什么出道,對于我來說都不重要,我唯一在乎的,只有你而已,所以別擔心,我相信你,你一定可以順利出道的,好嗎?”
“嗯…阿確,你對我真好…”
溫景之抬手擦了擦眼淚,主動抱住了沈確,將臉埋進了他寬闊柔軟的胸肌上。
“你放心,如果我真的順利出道,我一定會對你更好,我會給你買房買車…你想要的我都給你,你的愿望我一定會幫你實現…”
“那…結婚可以嗎?”
沈確摟住了他,眼中滿是笑意,整個人溫柔極了,溫景之垂眸想了想,再次抬起眼時,眼中滿是認真。
“可以,我愿意。”
沈確身子一愣,隨即神情肉眼可見的變得興奮起來,眼中滿是喜悅,面色也因為過度興奮而染上了一抹緋紅,他緊緊摟住了溫景之的腰,聲音都在顫抖:
“真的嗎?我沒聽錯嗎?”
“真的,阿確,我們在一起五年,也應該交卷了…唔——!”
下一秒,沈確直接將他按進了懷里,整個人興奮的都在顫抖。
其實他只是在開玩笑,卻沒想到溫景之竟然真的愿意和他結婚。
他其實很早就想和溫景之結婚了,只是他不敢說,因為溫景之是個事業心很重的人,他怕自己貿然開口,會讓溫景之懼怕婚姻。
沒想到…阿之竟然愿意和他結婚…真的好開心啊!
“唔唔唔!”
溫景之被迫埋進了沈確的兩團脹鼓鼓的胸肌里,都快喘不上氣了,兩只手無力的推搡著他。
“啊!對不起親愛的,我太高興了…”
“都快喘不上氣了…真是的…”溫景之吐槽著。
沈確連忙松開了他,白皙的面頰上一片緋紅,面上滿是羞澀,害羞的貼在了溫景之身邊,親昵的環住了他的腰。
此時的溫景之早就已經破涕為笑,他從未像現在這樣高興過。
一夜之間,事業突飛猛進,惺惺相惜的戀人甚至愿意為了他退居幕后成為他的助理,竟然還求婚成功了。
這世界還有誰能比他更幸福呢?
接下來,他要好好把握機會,扶搖直上,他絕不能讓沈確失望。
“噠——噠——”
二人剛準備離開,走廊盡頭處傳來了高跟鞋的腳步聲,溫景之抬頭一看,在看到來人后,臉上的笑意漸漸淡了下去,他與沈確對視了一眼,默契的垂下了頭。
伴隨著清脆的腳步聲,高跟鞋的主人在他們面前停下了,而且并沒有想要離開的意思。
溫景之看著她的白皙修長的雙腿,認命的閉上了眼,與沈確一起輕聲叫了句:“何姐。”
“嗯。”
女人輕聲應了聲,撥弄了一下她濃密的波浪卷發,美眸中二人身上打著轉,眼中閃過一絲嫉妒,但很快被她掩去,慵懶的嗓音緩緩開口:
“聽說你們被董總選定為‘星選計劃’的候選人了?恭喜啊。”
女人嘴上說著恭喜,但語氣并不友善,雙眼死死盯著二人,恨不得將他們身上盯出個洞來。
“不過…計劃沒落實之前,誰被選上還不一定呢。”
女人猩紅的嘴唇微微勾起,語氣譏諷:
“現在如膠似漆,形影不離,他日為了利益,照樣可以撕破臉皮,一拍兩散,甚至恩斷義絕,別高興的太早。”
“何姐說的是。”
沈確緩緩開口,掀起眼皮,毫不畏懼的迎上女人譏諷的眼神,語氣波瀾不驚。
“這次機會難得,被董總選上是我們二人的福氣,不像有些人,想高興卻高興不了。”
“你!”
女人被沈確堵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一張臉漲得通紅,看向沈確的眼神越發怨毒,幾乎是咬牙切齒:
“花落誰家還不一定,咱們走著瞧。”
女人趾高氣揚的離開,溫景之扯了扯沈確的衣袖,低聲道:“你何必跟她多言語,她這個人你還不知道嗎?得罪她沒好果子吃。”
女人也是公司藝人,名叫何玥兒。
何玥兒比他們早進公司一年,算是公司里的老人了,經紀人也是林一,所以他們這種底層藝人叫一聲“姐”也不為過。
何玥兒因為明艷大氣的長相而出圈,已經在圈內小有名氣了,資源要比他們倆好的多,但因為空有長相卻毫無能力,唱歌演戲樣樣不精通,故而連三線流量明星的尾巴都碰不到,只能接低成本的網劇。
即使這樣,她仍然趾高氣揚,對待他們這些晚輩常常頤氣指使,欺凌新人也十分常見,最倒霉的就要屬他和沈確了,因為是同一個經紀人,總是不免見面,這些年受了她不少為難,林一也是睜只眼閉只眼。
畢竟在這個圈子里,誰的人氣更高更火,誰就更有話語權。
“沒事,走,咱們去錄音室。”
沈確毫不在意,攬著溫景之的肩頭離開了,二人根本沒有注意到,何玥兒不知何時回過了身,此時正死死的盯著二人,表情陰狠。
看著二人離開的背影,她冷哼一聲,抬手直接推開了經紀人辦公室。
林一此時正無力的扶住了額,剛一抬頭,便看見了氣勢洶洶的何玥兒,他的頭更疼了。
“林一,為什么我不是候選人?!你不是說好了會幫我的嗎!”
“為什么是那兩個家伙,我比他們人氣高,資源好,也有人愿意扶持,為什么不選我!!”
何玥兒一進門便大聲咆哮,將桌子拍的咚咚作響,精致的臉蛋因為巨大的情緒波動而變得猙獰無比。
“我的大小姐啊,這不是我能做的了主的事啊!是,我當時的確說會幫你,可是我沒想到董總親自下場全權負責這次企劃,我就是一個小小的經紀人,我能有什么辦法啊?”
“我不管,你答應我了,難道你就不能私下里找董總商量一下嗎?我的商業價值比他們兩個要高得多啊!”
何玥兒不依不饒,林一額頭青筋突起,想要耐心同她解釋,何玥兒卻一把將他桌上的東西揮在了地上,語氣跋扈:
“如果你不幫我,好,反正合同也快到期了,還有好幾家傳媒公司想要邀請我合作,我們不如一拍兩散!”
“行啊!”
林一也受夠了她的脾氣,倏地的站起了身,一腳踢翻了椅子,一雙眼中滿是怒意,身側的手也握成了拳,男人厚重的聲音蓋過了她的咆哮:
“你以為你很厲害嗎?我告訴你,我林一手下不缺你一個藝人,我憑什么要為了你去找董總?不管最終出道的人是溫景之還是沈確,他們都要比你更有商業價值,你算個什么東西,沒有我,你還是個發廊的洗頭小妹,你除了一張臉還有什么?嗯?金主?”
林一怒極反笑,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譏諷的目光看向她。
“你難道不知道色衰而愛馳這句話嗎?哦,我忘了,一個連職高都讀不下去的發廊小妹,怎么會懂得這句話的意思?”
“林一——!”
何玥兒徹底破防了,她氣的雙眼通紅,涂的鮮紅的指甲直直指向林一,身體都在顫抖。
“咱倆玩完了!合同下個月結束,咱們解約!”
語罷,她直接摔門離去,林一頹然坐下,大腦一陣一陣的疼。
他怎么這么命苦,帶了這么些個任性的藝人?
“嗡——”
桌上的手機響了,林一抬起疲憊的眼,來電顯示正是“董總”。
他嘆了口氣,抬手接通了電話。
“董總您好。”
電話那邊陸陸續續傳來了中年男人的聲音,隨著董總的話語,林一的表情逐漸變得凝重。
“董總,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是這樣,我已經找過沈確和溫景之談話了,沈確決定放棄這次機會,您要不要考慮一下溫景之呢?他也很優秀…”
話音未落,對面的董總直接打斷了他的話:
“我們已經決定了,沈確的條件更優于溫景之,綜合考慮,他作為出道人選更合適。”
“可是沈確他已經拒絕了…”
“他和我們公司的合同還有一年,就必須聽從我們的安排,除非他想支付違約金,行了,盡快通知他吧,下周開始訓練,公司準備安排他圣誕節正式出道。”
不等林一開口,董總直接掛斷了段話,絲毫沒給他繼續轉圜的余地。
林一嘴唇上下碰了碰,最終還是嘆了口氣。
*
“先生,您真有眼光,這是我們的熱賣款。”
“就這個吧。”
看著包裝精美的Montblanc冰川系列男表,溫景之眼中閃過一絲笑意。
馬上到圣誕節了,這是他送給沈確的禮物,雖然有點貴,但是過幾個月就又存回來了,只要沈確高興就行。
“歡迎下次光臨,您慢走。”
此時已經是十二月初,天氣漸冷,溫景之將臉埋進圍巾內,纖長濃密的睫毛微微顫動,他拿起手機,給沈確撥打了電話。
電話那邊傳來了忙音,無人接聽。
溫景之微微蹙眉,有些奇怪,對于他的電話,沈確幾乎是秒接的,今天這是怎么了?
現在這個時間沈確應該在訓練室練舞,直接去找他吧。
溫景之想著,看了一眼手中包裝精美的禮物,嘴角情不自禁的上揚。
他已經能想象到沈確的反應,他一定會高興的將他攬進懷里,然后親昵的向他撒嬌。
這樣想著,溫景之高興的哼起歌,他小心翼翼的將包裝精美的禮物放進上衣口袋里,騎上電驢就往公司的方向趕去。
此時已經是晚上八點,冬日的夜晚漆黑一片,冷風呼嘯。
他到練舞室時,燈光昏暗,里面空無一人,如果不是桌上擺放著沈確的物品,他真要懷疑沈確是不是已經回宿舍了。
“人呢…?”
溫景之嘟囔了一聲,剛準備進入練舞室等沈確,卻看見不遠處的錄音室隱約還亮著燈,影子倒映在地面上,被燈光拉的很長。
是沈確嗎?
他拿起準備好的禮物,朝錄音室走去,果不其然,里面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說話聲,他聽不清內容,但依稀可以分辨出,其中是一人是沈確。
溫景之心中一喜,連忙準備進入錄音室,腳剛踏入門口,余光卻瞥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他們的經紀人,林一。
溫景之怔愣了一瞬,林一單獨找沈確做什么?
記憶中,林一從來沒有單獨找過他們二人中的任何一人談話,更奇怪的是,今天的沈確竟然沒有接他的電話,似乎有意在避著他。
他心中隱隱有些不安,臉上的笑意也淡了下去,他沒有選擇離開,而是收回腳,小心翼翼的站在了錄音室大門旁,隱匿在了陰影之處。
他和沈確是一個組合,到底有什么事情,要讓他最信賴的兩個人避開他進行談話?
“沈確,我前段時間告訴你的事你想好了沒有,明天就要開始進行訓練了。”
溫景之心中一驚,訓練?
沈確依然沉默著不說話,林一急切開口:
“這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你要抓住啊!董總很賞識你,在知道了和溫景之的關系后也沒有生氣,而是選擇退步,只要你愿意配合公司,他們也會給溫景之安排更好的資源!”
“你知道的,雖然溫景之實力不俗,外形條件也很好,但他確實不吸粉啊,粉絲少的可憐,公司也是在深思熟慮之后才選擇了你,圣誕節你就要被安排正式出道了,你還在猶豫什么呢?”
出道…出道?!
溫景之臉色瞬間煞白,渾身上下像時被人潑了一桶冷水一樣寒冷,冬季的冷風不端從他脖頸處灌入,他身體止不住的顫抖,冷的牙關都在打顫。
沈確上個月才親口說過,他愿意放棄出道機會。
可今天,林一卻說,前段時間就告訴沈確了,前段時間是什么時候?昨天?還是上周?又或是談話的第二天…?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自那日過后,他每天都在和沈確抵死纏綿,昨天他還在任由沈確玩弄,情深之時,沈確動人的情話尤在耳邊回響。
可如今聽來,他口中一句句“我愛你”就像個笑話。
他明明早就已經知道公司選擇他出道沈確口口聲聲說愛他,卻和林一瞞著他、欺騙他,怎么…他倆是把他當成傻子了?
溫景之更冷了,他呆呆的垂下眸子。
三萬,他存了小半年,省吃儉用,就為了給沈確買這款他喜歡了很久的腕表。
手中這花了他三萬塊買的男表在此時就像個笑話。
沈確一直都沒有說話。
溫景之握緊了手中的禮物,心中漸漸生出了些許希望,心跳越來越快。
此時的他多希望沈確能拒絕林一,哪怕是嘴上說說,他心里也會好受的多。
只要沈確現在說出拒絕的話,他就會當做這件事沒有發生過。
說啊…沈確,說出拒絕的話啊…快說啊!
“…我知道了。”
沈確語氣淡淡,卻直接將溫景之從天堂打入地獄,他依靠著墻壁,緩緩跌坐在地面之上,雙眼發愣,漸漸的,他的眼眶變得通紅一片。
他再也壓抑不住心中酸澀的情緒,眼中的淚奔涌而出,他捂住嘴,拼命不讓自己發出一點聲音。
為什么…為什么要騙他,這是他盼了五年的機會啊!
這五年來,他從底層摸爬滾打,組合漸漸有了一點名氣,可每每參加活動,都是沈確的粉絲更多,留言也是,他知道沈確很優秀,所以他一遍遍在心里告訴自己,不要嫉妒,不要嫉妒。
他們是隊友,是戀人,他怎么能對自己的戀人生出嫉妒的心思呢?
可是今天,在聽到林一口中的那些話時,在聽到沈確同意時,這樣的情緒再也壓抑不住了。
是,他就是嫉妒沈確,憑什么!憑什么!
自己比他努力,比他更有才華…組合里的歌都是他寫的,微博也是他在經營!為什么大家只能注意到沈確…為什么!?
只要自己站在沈確身邊,就是一顆蒙塵的珍珠,沒有人能注意到他…好不容易有了出道的機會,卻再次被沈確搶走,不僅如此,沈確明明知道一切,卻不告訴他,每晚還要玩弄他的身體…
什么意思…他在沈確心底到底算什么?發泄的玩具嗎?還是可以利用的工具人?
他不甘心…他真的好不甘心啊。
溫景之無聲的哭泣著,眼淚大顆大顆的落下,浸濕了衣袖,他緩緩站起身,將準備好的禮物重新收回了口袋中,抬起腳一步一步離開了錄音室。
他一邊走一邊哭,并沒有注意到,不遠處的角落,有個長發女人正在死死盯著他,眼神中滿是陰狠和算計。
第50章 《歌手》75、76二合一 “你知……
“你知道了?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啊?”
林一如同熱鍋上是螞蟻, 十分焦灼,自從他一周前告訴了沈確這件事,他的狀態肉眼可見的差, 常常心不在焉, 出席商演時也是一副不在狀態的模樣,為此主辦方都很不滿意。
眼見著圣誕節就要出道了,公司幾乎是為他奉上了最好的資源, 第一次出道表演就將他安排在頂級舞臺,作為壓軸表演,還有同司藝人做陪襯,如果沈確還是這種狀態應付, 董總不得罵死他!
“林哥,我真的不想出道,今晚我會聯系董總, 和他說清楚的。”
沈確倚靠在錄音室的玻璃窗前, 雙手環臂, 昏黃的燈光落在他臉上,他為他深邃的眉眼鍍上了一層溫暖的光芒, 他低垂著頭, 眉頭緊蹙,眼神中滿是厭煩。
“不是沈確,你有病啊?放著這么好的機會不要,你他媽想什么呢?”
他真要被沈確這個家伙快搞瘋了, 怎么能有人這么沒上進心呢?
“林哥, 你一周前通知我的時候,我就已經明確告訴你了,我不愿意, 明明候選人還有阿之,他唱作能力俱佳,是匹黑馬,就缺個機會,為什么一定要選我?”
沈確垂下眸,斂去雙眼之中的疲憊與厭倦,揉了揉眉心。
“你就當我是個扶不上墻的爛泥吧。”
“溫景之、溫景之,你除了天天念叨他你還能說些別的嗎?你以為我很想你出道嗎?溫景之比你更有事業心,能力和外形都不遜色于你,但是董總不選他啊,我能有什么辦法?”
林一快要崩潰了,他雙手合十,幾乎是懇求的說:
“你行善積德,行行好,成嗎?”
“林哥,你別這樣,我待會聯系董總和他說清楚,阿之已經盼這個機會很多年了,他對這次的企劃也十分在意,我不能搶了他的機會。”
沈確不再與他多言語,他直起身,轉身離開錄音室,林一依舊不肯放棄,追在他身后想要說些什么,沈確轉過身,鄭重的看向林一,神色認真。
“林哥,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不想讓阿之討厭我,你明白嗎?”
林一嘴唇囁嚅了幾下,無奈的嘆了口氣。
他當然明白,溫景之的野心他都看在眼里,他是非常想要獲得這次出道機會的,離成功僅僅一步之遙。
換位思考,如果他是溫景之,出道機會被他人奪去,更何況對方還是自己的戀人,心里更不好受。
語罷,沈確轉身離去,他回到練舞室,深吸一口氣,打開了手機。
沒想到,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溫景之的未接電話,他心中一驚,立即回撥了過去,可電話那邊響了很久,卻沒有人回復。
他微微皺起了眉,心中有些奇怪,不過也沒多想,也許溫景之在宿舍打游戲吧,所以無視了他的電話。
沈確遲疑了片刻,隨即撥通了董總的號碼。
“嘟——嘟——”
“喂,小沈,這么晚了給我打電話有什么事嗎?”
電話那邊,董總語氣中帶著慈祥,隔著手機屏幕都能感覺到他的笑意。
沈確深吸一口氣,握緊了手機。
“董總,您…您要不還是換個出道人選吧,我自覺能力不夠,怕是要辜負公司對我的栽培。”
對面沉寂了一瞬,沈確心跳滿了半拍,不過須臾,對面又傳來了董總的聲音,只是這次,他的聲音變得有些嚴肅。
“沈確,你為什么要這樣抗拒呢?我明白你的顧慮,我不是已經承諾你了嗎?只要你答應出道,我也會為溫景之安排更好的資源,他也是個人才,我不會不管他的。”
“董總,謝謝您,但是我真的不愿意,您也說了,溫景之也是個人才,那么您是不是可以考慮選他作為出道人選呢?我相信,他不會讓您失望的。”
對面沉默了,沈確也不說話,良久,對面嘆了口氣。
“行了,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我會考慮的,好嗎?”
聽到董總的回答,沈確眼睛倏地的亮了,眉宇間的疲倦瞬間一掃而空,臉上也浮現出了喜悅的笑意。
“謝謝您的理解!董總!希望您可以好好考慮一下溫景之!”
對面的董總應了一聲,隨即主動掛斷了電話,壓抑許久的心情終于好受了不少,沈確臉上出現了久違的笑意,他將東西收拾好,離開了練舞室。
他給溫景之發了消息,卻一直無人回復,這是以前從來都沒有的情況,沈確有些慌了,他急忙回到了宿舍,令他沒想到的是,剛打開宿舍大門,映入眼簾的便是漆黑的環境。
“阿之…阿之?!”
無人回應。
沈確愣在了原地,心底陡然升起一股慌亂,他猛地打開了宿舍燈,燈光閃爍了幾下,屋內環境有些看的不真切,他下意識攥緊了手機,當視線落在床上時,他懸著的心終于落了下來。
原來是睡覺了。
他松口氣,小心翼翼的來到床旁,看到床上微微隆起的一團時,眼神瞬間軟了下來。
床上的溫景之瑟縮成一團,整個人埋進了被子里,只露出了一雙緊閉的雙眼,不知道為什么,他的眼眶很紅,眉頭緊鎖。
他伸出手,想要觸碰溫景之通紅的眼眶。
“啪——”
手突然被猛的拍開,手背傳來火辣辣的疼痛,沈確呆愣在了原地,目光呆滯的看向原本已經睡著了的溫景之。
溫景之不知何時睜開了眼,他下半張臉蒙在被褥里,雙眼正冷冷盯著他,眼中滿是血絲,眼神是那樣冰冷又陌生,這樣的眼神,如同一柄鋒利的劍刃,直直刺進了他的胸口。
“別碰我。”
短短的三個字,卻讓沈確整個人如墜冰窟,全身發冷。
“阿之…我、我是做錯什么了嗎?”
沈確眼神中滿是迷茫和不知所措,他想要抱住自己的戀人,溫景之卻騰地一下坐起身,猛的推開了他,眼神中一片冰冷,甚至帶了些防備。
“你自己心里清楚。”
說到這里,溫景之眼眶又紅了,委屈的淚水在眼眶里打著轉,他別過頭,用被褥擦了擦自己通紅的眼,不愿再看沈確。
沈確看見他哭,更加手忙腳亂了,腦子里也是一團漿糊,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讓溫景之生氣了,想要抱住溫景之,卻又不敢,只能小心翼翼的扯了扯被角。
“別碰我!你滾!給我滾——!”
溫景之幾乎是歇斯底里的尖叫,眼中的淚奔涌而出,望向沈確的眼神中滿是怒意,他再次推開了沈確,力氣比之前要大的多,沈確直接被他推到了地上,脊背貼上冰涼的地面,眼中滿是慌亂。
“阿之,你怎么了?”
溫景之直接從被子里站起了身,他瘋狂的將被子踢開,將枕頭狠狠砸在了地面上,指尖顫抖的指向沈確,他開口,聲音是濃濃的哭腔:
“我怎么了?沈確,我倒要問問你,你裝什么呢?我都知道了!明明你早就知道公司將唯一的出道名額給了你,卻一直不告訴我,只有我…只有我傻傻的被蒙在鼓里!”
溫景之胸腔上下劇烈起伏著,他氣的渾身都在顫抖,居高臨下的看著跌坐在地上沈確,眼淚順著臉頰落下。
“你知道我有多看重這次機會的,你知道的!你為什么不拒絕林一!為什么?!我那么信任你,你卻把我騙得團團轉,沈確,我到底算什么?”
他突然笑了,無力的跌坐在床上。
“是你的陪襯,還是泄欲的玩具?唔——!”
話音未落,沈確突然沖上前,一把將他摟入懷中,他雙眼已經一片通紅,眼中洶涌的情意幾乎要將他淹沒。
“阿之,你不是!你從來不是!”
沈確聲音顫抖,拼命的搖著頭,他緊緊抱著溫景之,力道很大,幾乎要將他揉進身體里。
溫景之此時十分抗拒他,就連沈確身上是幽香他也覺得甜膩無比,整個人劇烈的掙扎著,幾乎是拳打腳踢,可沈確仍舊無動于衷,死死的抱著他。
“對不起…對不起…是我不好,其實一周前林一就已經告訴我了,是我沒有及時告訴你…我沒有答應,我一直都在拒絕,你可以問林一,我絕對沒有騙你,是公司,他們一定要求我出道…我不想讓你難過,所以一直沒有告訴你,是我的錯。”
“你撒謊!我今晚都聽見了,你明明沒有拒絕!”
“今晚…?”
沈確一愣,漸漸才反應過來,原來溫景之聽到了他和林一是談話。
“阿之,可能是我和林一的話讓你誤會了,我今晚已經聯系董總了,我也已經告訴他,我不愿意出道,并且向他推薦了你,他說他會考慮的。”
他小心翼翼的捧住了溫景之的臉,聲音顫抖的不成樣子:
“我們在一起五年,阿之,你知道我的,出道也好,人氣高也罷,我從來就不在乎,我想要的只有你,我怎么可能會為了這個什么勞什子出道名額而欺騙你?你相信我好不好?”
溫景之抗拒的動作漸漸小了,他倚在沈確肩頭,眼睛已經哭的紅腫。
“我知道這個名額對你來說有多重要,阿之,我不會和你搶的,我只在乎你。”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匆匆忙忙來到衣柜前在里面翻找,須臾,他小心翼翼的拿出了一張文件夾,緩緩從其中拿出了一張紅色封皮的本子,遞給了溫景之。
“這…”
“去年我在市中心買了一套九十多平的房子,全款,我知道你一直想要一套屬于自己的房子,我想幫你實現這個愿望,這就是我要送給你的圣誕禮物。”
溫景之不可思議的接過那張房產證,抬頭愣愣的看向沈確。
“你哪來的錢?”
“我私下里其實一直有在經營副業,幫助歌手編曲,填詞,所以出不出道對于我來說都無所謂,我就算不當歌手,也可以養活你。”
沈確根本不敢抬頭,他兩只手絞在一起,低垂著眼眸,雙眼中滿是慌亂。
阿之會不會不相信他…
他是真的對出道不感興趣,也明確拒絕了很多次,董總應該不會選擇他出道了吧?
從很多年前,他在乎的就只有阿之,主動組隊,也僅僅只是為了能和阿之在一起…
“…沈確,對不起。”
溫景之攥緊了手中的房產證,“是我誤會了你。”
他當時真的是被情緒所控制,背叛和欺騙這種負面情緒已經將他淹沒,他太難受了,在回到宿舍以后,看到他與沈確生活的那些點點滴滴,更覺得自己像個笑話。
他將自己埋在被子里,越想越難過,尤其看到沈確回家后那副若無其事的樣子,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朝沈確發了火。
“沒關系啊親愛的,是我的問題,你要相信我,我真的很愛你。”
沈確抬手輕輕用指腹拭去了溫景之臉上的淚痕,溫柔的哄著他。
他知道自己的戀人情緒有多敏感,所以他沒有選擇告訴溫景之真相,就是怕他難過,原本想著處理好了再告訴他,沒想到卻引起了誤會。
不過還好,他的戀人還是選擇相信了他。
溫景之輕輕點了點頭,他吸了吸鼻子,慢吞吞的從床頭柜中拿出了一個精美的禮品盒,遞給了沈確。
沈確愣了愣,緩緩接過禮品盒,看到品牌的名字時,他的眼中浮現出驚喜,他迅速打開了包裝,映入眼簾的便是那款他喜歡了很久的男表。
“親愛的,這是…”
“圣誕節禮物,提前送給你了…”
沈確立即將腕表戴上,他抬起手,表殼在昏黃的燈光下熠熠生輝,他的臉上情不自禁的浮現出了幸福的笑容,他再次將溫景之攬入了懷中,幸福的倚在溫景之肩頭。
這款表他喜歡了很久,卻一直沒買,他只在溫景之面前念叨過幾次,卻沒想到溫景之記在了心上。
溫景之的工資他是知道的,也不知道他存了多久才舍得花三萬多買了這款表。
他的眼睛更紅了,在溫景之看不到的角落里,他抬手拭去了眼淚,隨即緩緩松開了溫景之,抬手捧住了他的臉。
“謝謝你,阿之,我很喜歡。”
“我愛你,請相信我。”
“嗯…”
昏黃的燈光下,兩個年輕人擁吻著,高大的男人將青年摟的很緊,執著的與他十指相扣,仿佛只要他一松開,青年便會從他手中離開。
青年不知何時睜開了雙眼,他看著正在忘情的吻著自己的戀人,眼中閃過一絲晦暗不明的情緒。
他希望沈確沒有騙他。
他已經無法再接受第二次欺騙了,如果還有第二次,他會毫不留情的離開沈確。
*
刺骨的寒風呼嘯而過,溫景之慢吞吞的進入了公司。
今天是難得沒有活動的休息日,沈確去線下的工作室忙碌他的事業了,而他無所事事,只能來公司的錄音室練歌。
剛進入電梯,溫暖的氣息便撲面而來,他解開圍巾,搓了搓手,電梯剛要關門,突然伸出一只手,截胡了即將關閉的電梯門。
溫景之抬眼,映入眼簾的是一個清純靚麗的女孩,扎著清爽的馬尾,一副大學生的模樣,面容生的很是可愛。
“呼,還好。”
女孩長吁一口氣,目光落在了溫景之身上,她臉上瞬間露出一抹驚喜的笑意。
“溫景之?好久不見啊!”
溫景之怔愣了一瞬,在腦中思索了片刻,沒有搜尋到關于女孩的任何信息。
“你好,你是…”
“你不記得我了,我是徐晴啊,咱倆同一年進公司的。”
“啊??”
溫景之有些不可思議,面前這個女孩看起來最多只有二十出頭的樣子,而且他真的對她一點印象都沒有!
“哈哈哈,看來你不記得我了,我當時簽約了之后人氣挺差的,后來就轉幕后咯,現在在當伴唱,今天是準備來公司續一下合同的。”
徐晴笑的爽朗,目光落在了溫景之身上,笑意更濃。
“我聽說了,你也是要熬出頭啦。”
“什么?”
“我聽說公司有意要培養你呢,唔…好像給你安排了一個什么直播活動吧?主播是最近挺火的,每場直播平均有10萬人觀看呢,你可要好好抓住這次機會啊!”
直播活動?
溫景之有些發愣,徐晴的意思是董總還是決定讓他出道了?
可是不對啊…他沒聽說過哪個藝人出道前還要參加什么直播活動的…公司這是什么意思?
“對了,沈確最近怎么樣?”
溫景之回過神來,輕輕點頭,“他挺好的,你應該也知道吧,公司也有意培養他。”
“唉,他真是走運啊。”
徐晴嘆了口氣,眼中滿是羨慕。
“我要是像他一樣該有多好啊,被董總賞識,獲得出道機會,羨慕死了。”
“什么?!你確定是沈確?!”
“是啊…你沒看公司官微嗎,已經官宣了哦。”
溫景之臉色瞬間煞白,昨天沈確明明說已經拒絕了董總啊,還告訴他董總說會考慮自己…為什么今天就確定是沈確出道了?!
沈確騙了他?不…不可能的,他不可能會做出這種事的,他不信!
溫景之顫抖著打開手機,點進了公司的官微,果然置頂就是沈確單人出道的消息,竟然還艾特了沈確的個人號。
溫景之整個人幾乎是搖搖欲墜,他扶住了電梯,這才穩住了身形,如果不是徐晴在場,恐怕他真的會控制不住自己跌坐在地。
沈確和他在一起這么多年,從來都沒有微博個人號,他曾經說過,他們是一個組合,他不需要個人號。
現在這個個人號…是什么創建的?
他顫抖著手指點進沈確個人號的主頁,不僅僅是主頁置頂了自己出道的消息,就連頭像也換成了他自己的單人頭像。
最諷刺的是,這個賬號竟然在一周前就已經開始營業了。
的腦子現在嗡嗡直響,腦中一片空白,一張臉想被人打了一巴掌似的火辣辣的疼。
“我到了,溫景之,先走了,下次再見。”
徐晴似乎沒有注意到溫景之的異常,笑嘻嘻的離開了電梯,臨走前還特地向溫景之祝賀:
“希望你能在這次直播活動中一鳴驚人,從此星途璀璨哈。”
語罷,徐晴哼著歌離開,電梯門關閉,溫景之再也支撐不住,整個人倚靠在電梯內,臉色慘白如紙,雙眼發直,嘴角更是抽動著,竟然不受控制的笑了出來。
“哈哈…沈確…好啊!”
“騙我是吧…做得好,做的真好啊!”
他猛地抬手拭去了眼中即將落下的淚,瘋狂的按著電梯按鈕,同時顫抖著手點開了通訊錄,撥打了沈確的電話。
電梯到達一樓時,沈確也接通了電話。
“親愛的,怎么啦?“
電話那邊的沈確聲音如常,根本聽不出一絲異常,溫景之捏緊了手心,指尖幾乎要將手心掐出血來。
“現在,回宿舍,我有事和你說。”
“啊…可是我還在…”
“現在,立刻馬上,回宿舍,否則你再也看不到我。”
說完,不等沈確說話,他直接掛斷了電話,雙眼早已猩紅一片,他圍上圍巾,戴上帽子,遮住了自己早已通紅的雙眼,眼淚悄悄滑落,落入了圍巾中。
他腳步匆匆,踉踉蹌蹌的離開了公司。
然而他不知道是,此時此刻,三樓的窗戶處,一個女孩正倚在窗前,滿眼譏諷的看著溫景之離開的背影,笑容越來越燦爛。
對,就這樣,再恨一點,再厭惡一點,最好嫉妒的發狂、發瘋,這樣才能達到她想要的效果。
她已經在期待了,炮灰會做出什么樣的舉動呢?
結合前幾個世界玩家的失敗經驗來看,一味的物理攻擊和法術攻擊都是無用的,只有解開BOSS的心結。
原劇情中,BOSS是被一眾藝人霸凌致死,其中最狠的當屬溫景之。
溫景之身為他的隊友,嫉妒心極強,二人實力相當,但公司選擇了沈確單飛,溫景之心中不忿,和公司其他藝人一起霸凌沈確,各種手段層出不窮。
而BOSS念著舊情,對這些事保持沉默,誰料溫景之變本加厲,最后竟然直接在水里下了消毒液導致BOSS失聲。
BOSS心如死灰上吊自殺,死后怨氣沖天,將當初霸凌自己的藝人一個一個解決,而死得最慘的當屬溫景之。
雖然劇情如此,但據有幸從游戲中逃離的玩家說,劇情會按照不正常的走向發展,BOSS還會和炮灰NPC談起戀愛。
既然如此,為了防止意外發生,她干脆就直接改變劇情,將所有人的事都引到溫景之一人身上,讓BOSS對其恨之入骨。
屆時她再將溫景之送到BOSS手上,讓BOSS殺了溫景之,解開心中的怨恨,進入輪回轉世,這何嘗不是“消滅”BOSS的一種手段呢?
她很期待,溫景之接下來會做出什么事來。
當然,如果劇情走向沒有按照她所想的那樣發展,她會適時的添一把火,像溫景之這種性格的人,稍微引導便能誤入歧途。
拭目以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