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春心萌動
“北城房價這么高, 將來我跟丞西結婚,再攢錢就晚了,現在買車買房, 什么不需要錢?”
南歸扒拉著手指頭給他算。
“還要學區房,以后孩子上學哪哪不要錢?”說到這里,她腦子突然機靈起來,“你跟丞西是表兄弟,說起來我是你未來表弟妹啊!幫我就是幫他啊。”
聞予頓時覺嘴里嚼的什么東西,真難吃,“呵呵呵, 你想的夠長遠的。”
“哎,都是萬年的貔貅就別瞧不上誰了,你不也是早早就開始斂財了, 我這跟你比還晚出道了呢, 我表姐小學就會幫人寫作業賺錢了。”
“沒錢。”聞予扔了勺子起身看都沒看她一眼就上樓了。
真摳, 有錢人真摳, 都說親戚應該一帶一路幫扶著點,這什么親戚嘛!
何況她是憑自己的勞力換錢有什么不對的,家政小時工一個小時還好幾十呢, 她給他做飯從備菜到出菜, 最少要兩個小時, 就這還貴?資本家就是資本家。
對啊,她可以做小時工啊,開學可以看看,有搞頭。
聞予回房之后心里就憋著一口氣, 剛才在樓下聽著那貔貅做夢娶媳婦呢, 沒影的事兒想的可真夠遠的, 說不定哪天就分了呢,還表弟妹?他愿不愿意認她怎么不問問?
氣得他一時不知如何是好,掐著腰來回踱步,最后氣不過直接打開手機點開她的對話框,狠狠的點著屏幕,“你要是將來能跟陸丞西走到最后,我送十套八套房子給你倆做賀禮!給你送十輛八輛車做陪嫁!”說完將手機用力一擲。
過了沒一會看到屏幕亮了,聞予快步過去撿起手機,那人回復道:“得了得了,我不掙你那倆錢兒了,就幾十塊錢跟割你肉似的。”
又追了一句“你那賀禮自己留著吧,我們可收不起更回不起。”
聞予氣笑了。
晚上南歸又數了數小金庫資產,嘴角帶笑的會周公去了。
第二天她做好了早飯,聞予沒吃,看著下樓直奔門口的人,南歸緊忙喊了聲。“你不吃早飯啊?不吃也是要給錢!”
回應她的是哐當一聲門板巨響。
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脾氣還是那么爛。
他不吃她自己吃。
聞予一大早就去了驪山跑馬場,打了20槍,槍槍中,飛碟一個一個掉落,甚至還有一碟連中三槍,在空中碎的掉渣。
“不錯啊。”賀西風拍了拍手,昨天他帶著人過來玩,一大早就聽到管家說聞予來了。
兩人下了馬,賀西風摘了手套遞給旁邊的人,看著面色不虞的聞予,“怎么了?一大早火氣就這么大,昨天晚上見你離開不還春色滿面的么?”
聞予一聽到昨天晚上,剛稍微落聽的心情又開始煩起來,瞟了一眼旁邊的人,冷冷的嗤道:“你哪只眼睛看我春風滿面了?”
呦呦,這誰啊,一晚上給他氣成這樣,到現在還沒消。
“我們三個人六只眼睛全看見了。”
“那是你們眼瞎,讓李多樂看的那個中醫給你們看看。”
聞予沒再理他摘了手套直接去了餐廳,經理知道他來了趕忙下來親自服侍。
賀西風到是沒走,等著看笑話似的,在聞予身邊坐了下來,就見聞予拿著菜單緊皺眉頭,半天也沒點出一個。
“你們這沒有涼拌菜?”
經理點頭哈腰的過來,探過手輕輕翻了兩頁,扶著手謙卑的做了個請的姿勢,“您看,咱們家的涼菜都在這。”
見他從第一頁翻到最后還是沒點一個,經理有點方,這是不滿意菜品?還是這位爺做了調研,跟其他餐廳的菜品做了品竟?
“你們這沒有一種小蘑菇用一種涼麻油還是什么拌的爽爽脆脆的涼菜?”
聽完這話經理更方了,所有的菜都在這了,“呵呵,這個,咱們店所有的菜品都在上面了,如果您有什么更好的建議我可以將負責這個品類的大廚叫過來,您跟他溝通一下,您看可以么?”
聞予合上本子,“算了,你下去吧。”
賀西風閑閑的靠著椅子,十指交叉,手肘搭在扶手上,似笑非笑的看著眼前有點懊惱的人。真是稀奇。兩人從小穿一個褲子長大,什么時候見過他這種表情。
聞予抬頭看到賀西風一直睨著他,低下頭翻看著手機,頭不抬眼不睜的說道:“收收你那一臉變態樣,一大早看得我瘆得慌。”
賀西風不以為然,傾過身子,一副老母親關心情竇初開的兒子般,滿臉笑容加新奇“說說吧,shei呀?”
聞予皺著眉看向湊過來的這張看著越發變態的臉,防備似的后仰著,“你離我遠點。”
賀西風坐直身子,更是興味盎然了,“避而不答,看樣得有八成是真的了。”
“一大早你腦子有病?”
“嗯!”賀西風裝模作樣的不住地點著頭,“有九成了。”
聞予懶得跟他發神經,拎起外套起身離去。
“十成。”
出門之后聞予心里亂亂的,他當然知道賀西風什么意思,可是笑話,他會對她春心萌動???呵,不知道是誰瘋了,賀西風腦子有病,對,他有病。
聞予強烈的忽視著心里小鹿那一陣咚咚咚的亂撞。飯都沒吃直接讓人將車開來離開了。
路上的時候想起還沒洗澡,真煩,將車開到了楓林雅頌,一進門才發現好久沒回來了,雖然就是不回來也經常有人過來打掃,沒有灰塵,但是一進門感覺就是不一樣,空嘮嘮的,缺少生活氣兒。
以前為什么沒這么覺得,還特別喜歡這個安靜勁兒,平日這里連賀西風等人都沒被允許進來過。
他進門換了鞋,將衣服扔在沙發上,就去了衛生間,溫水像小溪一樣順著他高挺的鼻梁,棱角分明的下顎,漫過性感的喉結,涓涓而下,像百川匯入大海一般流過結實的肌理最終匯入一處。
放空的腦子突然想起了前一段時間總做的夢,又是那雙白嫩的小手,輕揉慢搓,讓他舒爽不已,小手的主人,睫毛濃密,一顫一顫的掩住了她微垂的眼眸,小巧的瓊鼻可愛極了,下面是那粉嫩微張的櫻唇……
當他意識到自己做了什么,已經由不得他了,最終交代之后,他懊惱的一拳打在了墻壁上,自己怎么這么齷齪!
從衛生間出來聞予看著自己紅腫的右手,覺得自己最近跟那貔貅待的多了,被她傳染了,降智了,自己干嘛給自己找罪受?一時腦子宕機了干出這么蠢的事。
他撿起床上的手機,自己都沒發現如今打開手機的第一反應不是去看港股,也不是看美股日經,而是直接點開微信非常有目的的查看某對話框的信息。
看著前面紅色的數字,聞予迅速點開。
“不吃也是要錢的。”
“昨天宵夜加上早上這頓一共200,趕快給我!”
看他久久不回,后面又接了一句。
“別想賴賬,我掙的都是辛苦錢,資本家也沒有你這樣的吧?”
他刷著刷著嘴角還沒彎起來就看到后面跟著一句
“馬上開學了,我也沒時間做你這筆生意了,趕緊結賬!”
要開學了?以后不做生意了?他握著手機竟突然涌現出一點也不由他的莫名失落。
“以后也不做了么?”刪掉。
“那還能做多久?”刪掉。
“你要是想做”刪掉。
還沒等他想好發什么對方又發來一句,
“正在輸入這么半天,就200塊錢至于么?以后再也不做你生意了,什么人啊這是。”
聞予一時情急,連忙點開轉賬手抖了兩下多點了兩個零。
“打我臉?”
“二百就二百!”
聞予抿著唇,到現在還是沒打出一個字。
緩緩打出四字“獎勵你的”但是一想到她攢錢是要買婚房買婚車供孩子,氣的又趕緊刪除了。
又補發了一個金額200的轉賬。
“上邊那筆你別點。”
發完之后琢磨半天覺得這句話越品越不是味兒,想撤回超時了,就又想了半天又補充一句,“我剛才發錯了。”
見貔貅收了200就沒再回話了。
等了很久還是沒回話,氣得他又用力擲了手機。
南歸收了錢在這邊嘟嘟囔囔的開始收拾東西,再過兩天就開學了。
“生意難做啊,都說商人要重信,200塊錢讓人追著屁股后要,也沒誰了。”
三四天聞予都沒回來,南歸一個人也是忙的很,跑兩份家教不說,又接了一個晚間派單的活,忙的她腳打后腦勺,這多虧是把大院做飯那活推了,不然她要瘋。
賀西風本來以為已經十成確定了聞予確實有人了,可是去趙許安的店里翻了那天的視頻一看是顧南歸,這十成的確定直接降到了一成的懷疑,直到聽說那天兩人送陸丞西去機場,然后順便吃個早飯,這一成也沒了。
游一洺笑他八卦起來比自己都上頭,聞予要是哪天開了花,那他早就將季嫣然娶回家了。
就此聞予這邊的熱鬧算是落幕了,他們也不知道哪天真能瞧上他的熱鬧。
開學南歸大二了,學業還挺重的,以前偶爾還能回個大院,現在基本上一個月能回一次,看著寢室門邊空空的床位,秦夢沒來?
已經開學一周了,寢室就回來3個人。
“聽說暑假秦夢又去拍電視了,這次不知道拍的什么。”
“拍電視挺賺錢的吧?”
“那肯定的,不然怎么人人削尖了腦袋要進娛樂圈,我們那有個跟我一屆的,次次考試年級前十,本來重點保送,可她選了北電,聽說是以文化課第一的成績進去的,不過有什么用,競爭挺激烈的,僧多粥少,不是你進去了就能出名就有戲拍。”
南歸在那做題,做著做著思緒就被拐到兩個瓜農身上去了。
“那秦夢怎么有那么多機會,有那么多戲拍?”
周妍看著扣著筆一臉好奇的南歸,“你傻啊,你看看她穿的帶的用的,還有她通身的氣質,一看就是家庭優渥,有背景啊。”
“在那個圈子里面混的出名堂的,沒背景沒靠山太難出頭了。”
南歸若有所思的點著頭,真是到哪里都是背靠大樹好乘涼啊。
新學期南歸辭了一份家教,根本跑不過來,每天上課圖書館寢室食堂四點一線,過得感覺比高三都忙,因為跟陸丞西有時差,兩人通一次視頻都好難。
又有點想他了。
十一放假她本打算回老家看姥姥的,可是范靜雯家里有事,她之前讓中介給她找的假期工干不了了,可如果毀約的話自己的押金也沒了,她知道南歸也經常打工,就讓她幫頂一周,掙的錢算她,自己只想拿回押金。
南歸本不想去,但是聽到有底薪還有提成,運氣好的話保守估計每天能掙500都是少的,這……也太多了吧,她還特意問了是不是什么酒吧賣酒服務員什么的,那種她可不去,就是正規也不去,事故多發地,高危職業。
范靜雯啪的拍了一下她后脖頸子,“想什么呢,但是也差不多,送外賣的。”
“騎手啊,我又不會騎電動車,我又路癡,這一天下來我不得倒賠錢。”
“只送附近小區里面的,他們家菜品貴所以提成高。”
“哦哦,那行,回頭你把地址給我。”
第82章 努力茍錢
國慶第二天, 聞予回了大院,看到在廚房忙乎的常嬸兒,今天老爺子休假, 譚雅和聞博彥都來了,昨天大閱兵,對別人來說可能就是看個熱鬧,可兩人個人職位在那,為了這次閱兵父子倆提前半年就忙了起來,聞老爺子更是兩年前就在為這次周年大閱兵做準備,畢竟人手裝備都是從北城軍區調動。
如今可算得閑了, 聞予換了衣服就去了書房,看到聞老爺子和聞父在談話,他只靜靜地在旁坐著。
兩人說著說著就將話頭遞到了他身上。
“如今你馬上直升博, 以后的事也要該考慮了, 畢業之后找個地方歷練歷練吧。”聞老爺子對于聞予的事從來沒干預過, 不管是婚事還是以前讀書教育的事以及考學之后又經商的事, 這是頭一次正面表態。
聞予將茶盞放下,直視著聞老爺子,不卑不坑, 也無多少抗拒之色, “我還沒想好, 以后想好再說。”
“你外公前一陣子給我通話了,什么意思想必你也知道,老東西總想拐你接手他那攤子,你別跟我說你也有想法。”
聞予穩穩的靠在椅背上, 攤著雙手, 笑了兩聲, “我有自己的一攤,沒必要去摻和別人的。”
聞老爺子點了點頭,他倒不是排斥,可聞家幾代單傳走了這么多年的仕途,不能到他這就斷了。
再過兩年他也要卸任了。在這之前要把他定了才能放心。
見過長輩,聞予就下樓轉了一圈,他跟顧南歸兩人算起來一個月沒見了,之前偶爾回來兩人的時間也錯開了,今天是聞家的家庭日,全員到了,但是沒見那個貔貅。
飯桌上也沒人問起,飯后聞予照例陪聞老爺子手談一局。
“南南的對象你見過么?”
聞予放下一子,沒有什么情緒的回道:“沒有。”
“也不知道是個什么樣的人,這孩子心眼實在別被騙了才好。”
聽到這話,聞予哼笑了一聲,她精明的很,爺爺還真過慮了。
“黎家那個丫頭你跟她還有來往么?”
他雖然厭煩別人的管束,但是對于長輩的問話還是本著有問就要有答的原則,況且這也不是沒什么不能說的,“沒有。”
“嗯,這還行,我瞧著她就不是一個單純地人,人可以有自己的想法但是不能有歪心思,更不能心思歪到別人身上。”
聞予從書房出來,因為聞老爺子舊事重提,他想起來兩年前的事,雖然他總說那貔貅精明,但是多半也是嘴硬,他自己知道,憑她那總讓人下套的智商,有些事的是非曲直不言而喻。
只是之前對她感官談不上喜歡也談不上討厭,所以沒有什么可在乎的,就不愿意深究,如今想起以前的種種有一絲后悔,腦子里突然冒出這種想法后,瞬間就被他掐掉,他聞予后悔?呵,逗呢?
還不是她自己笨,別人下套就鉆,自己鉆進去不說,還把他也給套進去了,以前黎悅那圈人的小把戲他看在眼里懶得說,跟他無關,可是現在想起來卻后知后覺有點惱火,也不知是為自己惱,還是為別人,突然間又想起了他生日那天的事,一陣反胃的嘔吐感直接翻了上來。
這是南歸在這家店打工的第二天,不愧是正規中介介紹的,怪不得要求長相身高體重年齡,工資這么高,這里的菜品看上去又貴又上檔次,好像是什么傳人的私家宴,有一些外送的就需要他們好幾個人一起拎著食盒穿著整齊的服裝派送,就跟古時候傳膳太監似的,如果有哪個土豪要求上門定做,他們就負責拎食材,跟著大廚一起上門。
其實不用那么多人的,但就是要這個陣仗,也算另類包裝吧,直接提升好幾個檔次,價錢自然也翻幾番。送一桌基本上就是拎著食盒走個過場就能收100,還不算給小費,第一天南歸就賺了1200,而且太遠的距離只能上門現做不然保證不了菜品的味道,所以都是比較近的。
這錢賺的也太輕松了吧,她還以為是普通那種忙死忙活按量按距離賺的純純辛苦錢呢。
晚間送完最后一單的時候,南歸正咧著嘴算著今天的收入,沒注意前面動靜,猛地被一個奔跑中的人撞了一個趔趄,她“哎呦”一聲,沒站住直接一屁股坐到了旁邊的灌木叢里。
那人跟她相撞后,也因為慣性后仰著彈開摔倒了。
南歸現在的姿勢真是……一言難盡,就跟屁股陷在馬桶里拔也拔不出來,腳夠不到地,胳膊手也夠不到地,撐不起來,落不下去,看著撞倒她的人披頭散發的敷著面,要不是剛才被撞她觸到了實體,這大晚上的她肯定要媽呀的叫救命了。
看著那人沒有扶她的意思,站起來了就要跑。
“哎哎哎,你別跑啊,我又不訛你,你站下,拉我一把,我起不來了。”
那人跑了兩步頓住,轉過身朝她跑來,她好像很趕時間,使勁拉了兩把才將她拽了起來。
“你……”
“在那邊。”遠處有幾個人朝著他們的方向喊道,一群男男女女哄哄揚揚的就往她們這個方向跑過來了。
撞她的披發女見狀掉頭就跑,南歸嚇得不知狀況往后搗了兩小步,也跟著狂奔起來。
后面的人狂追,她就狂跑,沒幾步她就追上了前面好像沒了力氣跑不動的人,南歸不管三七二十八的在擦過她身的時候拽起她的胳膊,扯著她狂奔起來,想追上她?笑話,她可是人送外號風神腿啊。
她跑得又快,平時因為吃的多又力大,披發女被她拽的左搖右晃,幾乎是被她拉著后仰的頭跑著。直到后面沒有了呼喊聲,披發女在后面斷斷續續的,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停,停下來,沒,沒人,了。”
南歸注意到后面沒人追了,也降速停了下來,氣都喘不勻,兩個人哈著腰支著膝蓋大口大口的對喘著氣,歇了十幾分,兩人才緩過勁兒。
“你為什么要跑?”
南歸抬頭,那么一大幫人朝你莫名其妙的哄洋著跑來,誰不怕啊,“看你跑我就也跟著跑起來了,你……秦夢???”
秦夢也愣住了,“怎么是你?”
這也太巧了吧。南歸斟酌一番,“那群人是追你的吧?要不要報警?”
秦夢垂著眉眼,輕聲說了句:“不用,只是有點矛盾而已。”
“有點矛盾?他們一群人,男男女女的手里我看都拎著棍子呢,還有你這一臉傷。”
“真的沒事,今天要謝謝你,我先走了。”秦夢走了沒多遠又折了回來,有點不好意思,“你能借我點錢么,我出來的急沒帶錢。”
南歸看著她這一身睡裙,還是吊帶的,好像還沒穿內衣,“我也沒有現金,都在手機里,你去哪我送你吧。”
秦夢也無法,只能麻煩她了,想著自己暫時也不能回去,就麻煩南歸先送自己去酒店。
既然對方不想說她也不想刨根問底,看到街頭一間服裝店。
“那有家店,先買身衣服吧。”
秦夢看到自己這一身衣服尷尬的不行,點了點頭,跟著她進了店里,兩人買了衣服,又去隔壁買了內衣,秦夢直接換上了。
南歸又將跟店員兌換來的現金給她,秦夢握著一把錢,再次跟她說了謝謝。
“謝什么,舉手之勞而已。”
兩人一起打車去了酒店,秦夢沒有手機沒有身份證,只能用南歸的數字身份證辦理了入住。
“謝謝。”今天好像一直在跟她說謝謝。
“你先等一下。”南歸說完就轉身跑了出去,二十分鐘之后回來了,拎著一個小袋子,里面有噴霧藥水。
“你用這個噴一下吧,臉上的傷能好的快一點。”
秦夢接著手里的袋子,低著頭繼續說著“謝謝。”除了謝謝她不知道還能說什么。
“不用謝,你快上去吧,好好洗個澡,不管什么事睡一覺再想,養好精神才能想出好辦法,我先走了,拜拜。”
秦夢看著離去的背影,泡在三九天的心被措不及防的暖陽也只是籠罩了一瞬,暖陽散去之后還是那顆冰涼的心。
南歸回到大院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
“好累啊!”
一進家門,她就癱在了沙發上。
“做賊去了?”
嗯?她扒著沙發坐了起來看著站在沙發后的聞予。兩人自從上次“他賴賬”鬧得不大愉快就沒再說過話。
“差不多吧。”說完她抖著兩個腿站了起來,哎,這一天,又是走又是跑的。
南歸倒了杯水仰著頭一飲而盡。
晚間寫完日記,她就開始算今天的收入和支出,進賬1300,出賬1150,只剩150,哎。
這晚她一直在做夢撿錢撿錢,五塊的一塊的,十塊的,就是沒撿到一百的,可是沒關系,面額不大架不住它多啊,她兜著衣服怎么撿也撿不完,怎么這么多啊,樂的她夢中笑出了聲,這購買四個車輪子了吧。
隔天醒來,她很是失落,又是做夢啊,心好累。
吃早飯的時候,聞老爺子看著吃的很急的南歸,問她放假有時間,吃這么急干嘛,南歸不敢讓他知道自己在打工,悶著頭,咕囔著“我幫一個同學的忙。”她確實是在幫范靜雯的忙嘛,她可沒騙人。
“什么?”他沒聽清。
南歸又咕囔了一遍“@#¥%……”,聞老爺子還是沒聽清。
“我吃好了我先走了,聞爺爺您慢用哦。”南歸擦了嘴,就往外奔。
聞予看著她那緊張樣就知道她這是要做什么去。
干到第五天的,晚間時段她被分派去給住在很遠的映月山的一個客戶□□,聽說是少東家要的,一起去的還有兩個廚師,以前都是一個,這回是兩個,嘖嘖嘖,老板點自家服務就是不一樣。
映月山怎么聽著這么耳熟呢。
“那也給錢吧?”南歸跟其他拿穩定工資的人不一樣,她是按單算一天一結。
同事看她一眼,“不知道,應該給吧。”
“那你們以前送有小費么?”南歸湊過去,嘰嘰咕咕的問他,每次□□或者送餐都是會給小費的,如果顧客太遠有時候一天就能跑一單,賺的也就不是那么多了。映月山這么遠的地方,如果是白天,跑一趟的話要是回來早點,還能再跑一單,如果路上再耽擱一點,這一天就沒了。
南歸被派來送這單還是不大樂意的,但是領班非讓她來,晚上最后一單卻要跑這么遠。
在路上她算了算干了四天刨出去那天借給秦夢的,如今賺了也有六千多了,真是比當伙夫賺錢啊。
聽說這家周末也招人,她有點心動,可是這對于她的專業還有以后就業沒有什么幫助,眼巴前賺點塊錢還是可以的。
她本來以為叫了兩個師傅上門,那他們這陣仗應該很大才是,畢竟這家店一半的收入都來自于擺譜,可這次加上她,伙計就來了三個。
果真是自家產業,最清楚里面的門道。
一個多小時后車輛進入山下的大門,南歸看著窗外緩緩推開的大門,豁!唐頓莊園也沒它闊綽吧?真是豪氣,就是不知道給小費的時候能不能配得上這座大門的豪氣。
第83章 君子報仇
◎一路上,順著盤山道兩邊的姹紫嫣紅一路蜿蜒而上,天沒有黑透,路兩邊的燈倒是提前亮了起來,已經是十……◎
車順著盤山道兩旁的姹紫嫣紅一路蜿蜒而上, 天沒有黑透,路兩邊的燈倒是提前亮了起來。
十月的北城,差不多霜降了, 不管是香山還是市區街道的樹木都已經開始枯黃落葉了,但這映月山真不愧是壕氣沖天,路邊的名貴花種依舊郁郁蔥蔥繁花似錦,有一些竟然在大院溫室花房看見過 。
環繞在綠植叢中的想必也不是裝飾燈,應該是植物燈,反季養護這些嬌嫩的綠植得需要多少人工和財力啊,就為了裝飾這不起眼的, 幾乎沒人留心的盤山路邊?
嘖嘖嘖,這又不知是哪家的巨壕,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 割了多少韭菜堆起來的。
十分鐘后, 車子停在了一座黑金大門前, 看著距離前方的房子還很遠。
同事看她詫異, 解釋道:“每次我們來都是這樣的,外來車輛不允許進入。”
“你們總來?”
“來過兩次。”
下車后,南歸雙手握著塑料箱兩頭的把手, 捧抱著重達差不多二十斤的水箱, 略吃力的往前小步倒騰, 里面咣當咣當是一條活魚,沉得很,據說是凌晨拍下的深海石斑。
看著佇立在差不多四百米遠的房子,她心里一陣哀嘆, 打工人打工魂, 瞎講究的資本家不是人。
等挪到地方看著別墅左側一大片空地上停著的各色豪車, 她心里差點蹦出了國粹。
這不是車?階層固化好嚴重啊。
南歸吭哧吭哧的跟著引領人將東西送進了廚房,坐在椅子上歇了幾歇才緩了過來。本來都要走了,又有人來跟他們說人手不夠,要留下幫忙,可這不是她的職責范圍內的工作啊。
大廚說回去給她申請加錢,加多少?少了她可不干,最后談妥時薪300,南歸這才同意。
其實也沒幫什么忙,就是偶爾幫抬抬這挪挪那,多半時間就是杵著賣呆兒,他們人手完全夠的,她不知道把他們留下的意義是什么。是不是錢多沒地方花?還是領頭的準備找個由頭搞點貪墨?
其實雇人只花了300,上報3000,南歸腦補著報假賬的管家,咦~~~真是什么地方都逃不了腐敗啊,南歸一臉嫌棄。
除了她們這一撮人,本家自己的廚師傭人也在忙碌著,類似于細致擺盤的活根本就不用她們,估計也信不過,畢竟光是擺盤工作就有兩個監工盯著,看這陣仗像是在宴客。
別墅二樓大廳,確實正在舉行一場私人聚會,大概有三十人左右。
宋雨萱居高臨下的看著眼前被灌酒的秦夢,滿臉諷刺與不屑,前一陣子找人上門收拾了她一頓,真是沒想到她還有膽來這里丟人現眼。
“這就喝上了?”李多樂看著幾個不是善茬的女人,挑著嘴樂得看熱鬧,這趙許安也算是膽子大,知道今天宋家有人來還敢把外面的人往這兒領,這不是明擺著讓人拿錯兒么?或許根本就不在乎,兩邊兒都不在乎,跟他一樣想看個熱鬧。
宋雨萱抱胸看著臉色不大好的秦夢,譏諷的說道:“是她自己要喝的,可能一輩子沒喝過好酒,逮著機會拼了命的灌唄,就是可惜了你這酒窖里面的酒了。”
“哈哈不值什么,大家開心就好。”
“霏霏,你好容易回來一趟跟她置氣做什么,一會啊有更好的戲看呢。”
宋雨萱看著羅伊,想起來前幾天她說的要給她準備驚喜,為她接風,以為就是送什么禮物,她宋雨萱什么沒有?也沒當回事。
“你故弄玄虛好幾天了,一會要不是驚喜你看我怎么治你。”
兩人說笑間,羅伊就問什么時候開飯啊,為了這事她可特意在趙許安家的私宴訂了一條野生石斑來的。
后廚忙完了,南歸以為能撤了,可是前面又讓她幫著上菜,真當她是他們家傭人啦?這可是另外的價錢,她不去。
后廚負責人看著說不動她,就讓他們店跟來的廚師長跟她談。
廚師長知道這家是少東家的朋友,他不敢得罪,只能好說好商的勸南歸說回去給她申請加錢加錢再加錢,南歸這才同意。不禁感慨,今天的錢可真好掙啊,這一趟真值!
她端著托盤上到二樓,看到了或站或坐分散在各個角落的熟悉面孔,怪不得當時聽到名字的時候有絲絲熟悉,原來是這圈人的巢穴啊,以前應該來過,好像十幾歲看燈會來過,那時候也是晚上,今天竟然沒認出來。
南歸跟著引領者進入二樓餐廳,她將手上的菜放好就要走。這時毫不意外的聽到久違的讓人厭煩的聲音。
“呦~顧南歸你怎么在這?好像我們沒請你吧?”羅伊又是那副奸笑。
南歸懶得理她,轉身就走。
羅伊怎么能放過這個機會,迅速竄了幾步擋住了她的去路。高聲叫道:“走這么快,怎么?你沒臉見人么?”
她笑了,真是她不惹事,事情偏偏找上她。
兩人正僵持著,里間傳來一陣喧鬧聲,有人破門而出,衣衫不整頭發散亂,身上頭上都是酒漬。
后面還跟隨這一陣叫罵聲,“就會勾人的賤人,別人都要訂婚了還要勾引別人未婚夫,上次教訓沒吃夠?還有臉到這來?”
南歸看著一身狼狽的人向她這邊撞來,她躲閃不急,差點被來人撞倒,還好她手疾眼快拉開距離,用手撐住了來人。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前幾天見到的秦夢,她上下打量一眼,跟那天差不多的狀況,只是如今更狼狽一些。
秦夢看到托著她的人是顧南歸,錯愕中夾雜著一絲尷尬和難堪。
“你怎么在這?”南歸看著她這一身狼狽模樣十分好奇。
“呦呵,還是認識的呢?”一個身穿緊身裙的女人在旁邊幫腔。
“哈哈,那可真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什么人找什么人,都配一塊去了。”
南歸不想理她們,看著眼前的秦夢這么狼狽,輕聲說道:“走,我帶你去收拾一下。”
這時在其他區域娛樂消遣的男士也早就聽到了這邊的動靜,好幾個放下手頭樂子,都湊了過來。
見宋家大小姐在懲治趙許安的小情兒,都心照不宣的準備看好戲。
誰不知道宋趙兩家有新項目合作馬上就要聯姻了,宋雨萱這是給她表姐出氣呢。可收拾了一個秦夢,還有劉夢王夢,收拾的完么?再說這圈子誰不知道誰啊,別說他們,就是往上數自己父母那一輩,有幾個不是這么過來的。她表姐還沒說什么呢,她先皇帝不急太監急管起閑事了,犯得著么。
“讓你們走了么?”羅伊一面伸手阻攔,一面給宋雨萱使眼色。
宋雨萱可記得當年的附中之仇,抱臂走來,拿腔拿調的說道:“喲,我當是誰呢?這不是那個私生女的跟班么?怎么你現在不跟她混了,轉頭跟二奶小三站隊了?”
“還真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什么人找什么人,今天秦夢給你表姐和安哥當小三,以前這位可是給悅悅和聞予哥當小三的,你說她們能不親么 ,那是惺惺相惜。”羅伊一副花樓老鴇更年期的摸樣,看的南歸就膈應。
秦夢憤恨的盯著這兩人,又掃了一圈這里或站或坐一臉看熱鬧的人,是她一個都惹不起的,只能垂下眼眸暗自忍下,轉瞬之間,眼中的憤怒和不堪又化成了一片空洞的冷漠。
羅伊看著緊攥拳頭的南歸心中不無得意。
“你找打?”南歸歪著頭看著這欠揍的人,似笑非笑的問道。
秦夢一聽這話忙拉住她,自己挨一頓磋磨就算了,她知道這群人,哪怕秦家沒敗,這里隨便拉出一個她都拼不過的。
“算了,我們走吧。”
在最里間打牌的游一洺那幾個被人叫了出來,說這里鬧開了,讓他們出來勸勸,聞予也在,穩穩當當坐在最里面,沒打算理會,可是門開那一瞬看到了怒目圓睜的貔貅,他立馬起身也跟著出來了,一出來就看到劍拔弩張的幾人。
“你想打我?可你敢打我?你能打我么?”
南歸看著眼前這副小人得志,狗仗人勢的人拳頭都攥硬了,真想一巴掌拍死她。
越看顧南歸生氣可又不能動手的模樣,羅伊就越高興,搖頭晃腦的挑釁著:“你打我呀,你來打我呀,你敢打我么?求你打我,來來來朝這來。”湊著臉往南歸身上靠。
“啪”的一聲,一個響亮的巴掌直接震得的200多平的大廳都有了回音,一瞬間的寂靜,好似針可落地的聲音都能聽見。
南歸用盡全力扇出的這一巴掌,打的手都發麻了,羅伊的臉上立馬顯現出了五指印。
她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南歸,好像在說我爸媽都沒打過我,你敢打我?
哈哈哈哈真要笑死了,好像電視里愚昧無知的作死女配,為啥不敢打你?
南歸很不理解,“別整出這么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我打你打的還少了?”
宋雨萱是跟她交過手的,知道她跟朗希打架都不是善茬,所以也只敢嚷嚷不敢上前,怕吃眼前虧,“顧南歸,你太過分了!你怎么能動手打人!”
南歸到是一臉不以為然,“是她讓我打的,不耳聾的都聽到了,這輩子我還沒見過這么無語的請求。”
“你你你你。”
“我我我我怎么了?你要是跟她有一樣的請求我倒是不介意也成全你。”
羅伊氣不過,緩過神來伸手就要還回來,南歸哪能給她這個機會一把握住她揮過來的手,又一巴掌扇了過去。
“你……”羅伊捂著臉已經氣的抖了起來。
“你可真像個狗皮膏藥甩也甩不掉,我懶得搭理你,你倒是總愛犯賤的貼上來,以后自己發賤就別總拿別人當筏子,天天什么悅悅聞予的掛嘴邊,你眼饞他們你就自己去搶,總把我跟你們這群人掛在一起,你們不覺得怎么樣,我還覺得惡心呢,你以為我愿意搭理你們?哪次不是你們上趕著貼上來找揍?”
“還有聞予不聞予的,早八百年前的事了,我有喜歡的時候,你那好閨蜜還沒掙到個名分呢,等她掙到名分,誰還記得聞予又是誰啊?只有你還活在過去呢吧?以后別亂給別人扣帽子,嘴欠就多挨打,這樣就長記性了。”
羅伊捂著臉,哼笑道:“是啊,現在看不上聞予了,到是勾搭上他表弟了,不過也是什么鍋配什么蓋,陸丞西也是個沒人要的跟你也是絕配?你……”她話還沒說完,就見一個人影竄了過來把她撲倒,騎在她身上就是左右開工的扇巴掌。
“我讓你嘴賤!”南歸像個發狂的小獸一樣誰也拉不住,宋雨萱和吃瓜的幾個女生驚呆了,等反應過來再去拉扯南歸的時候,羅伊臉都被打腫了,可還是拉不開她。游一洺見狀不妙上前拉開了南歸。
南歸被拽了起來,一個回身拳掄過去,打的游一洺嘴角磕到了牙齒,整個腮幫子疼了起來。
“你瘋了!!?”游一洺怒吼道。
第84章 十年不晚
“我有沒有跟你說過, 以后你再攔著我揍這個愛挑事的賤人我連你一起打?你自找的!打你一拳都是輕的,你再攔著我試試!”南歸氣的胸口起伏不斷,抻著胳膊直指游一洺的鼻子怒道。
看到賀西風一臉不悅的掃她一眼, 南歸轉手指向他,嫌惡道:“少拿你那一副故作深沉的狗眼看人,帶副金絲眼鏡框就真以為自己扮上斯文敗類了?斯文到是跟你一點不沾邊,敗類你倒是占了個全!”
一想起從前的事就真的很不爽,原來她的心胸也沒有多寬廣,她也是記仇的。特別賀西風為人高傲,狗眼看人低, 跟聞予有得一拼。
“怎么?昨日給大白蓮仗勢,今日換了門庭護著矮冬瓜了?你是哪棵小秋葵?在我面前充老大給我臉色看!?就你這樣的還想當護花使者?你也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那猥瑣樣,采花賊你配不配當!”
說的旁邊一男的噗嗤一聲笑了, 這是罵賀西風是換了門庭護主的狗?
南歸一眼橫過去, “笑什么笑?!你覺得你又是什么好貨?羅狗屁膏藥有一句話說得倒是很對,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在她們這群貨色旁邊圍著的人能是什么好東西?自己心里沒點數?”
蔣嘉裕覺得自己很冤,他就是一個看熱鬧的,怎么說上他了。
今天的局是李多樂攢的, 鬧成這樣他這做主人家的本該出來主持一下局面, 但是看著游一洺和賀西風兩個連續吃癟, 蔣嘉裕這常年扮清高的狗逼都被罵了,他在后面樂得不行,只想著看熱鬧了。況且聞予在這,不管他再討厭這個童養媳, 聞老爺子很是看重她, 面子還是要給的。
“你很想打我吧?”南歸昂起頭用下巴看向怒瞪她的宋雨萱, 用羅伊的話回她:“可也只能想想,你敢打我么?你能打的過我么?”
還囂張的學著她們招牌的氣人摸樣,斜著眼睛狠狠翻了個白眼,哼笑一聲:“好不容易流放回來就跟剛從籠子里放出來的大馬猴一樣,上躥下跳蹦跶不開你了?”
一說起流放簡直是宋雨萱的奇恥大辱,她直接抓狂了,伸著手指著南歸怒吼著:“你還不是靠著聞家,沒有聞家你又算是哪桌子的菜?今天我是消費買你服務的,你這樣沖撞客戶,就這服務態度,我一定投訴到底!看你如何交代!你也配在我面前說話?!你打了羅伊,你就想著怎么應付被追究的后果吧,別再像幾年前一樣最后還不是要窩囊的去醫院賠罪,這次不會又讓譚姨給你善后……”
“夠了!今天的事就到此為止。”聞予厲聲喝住宋雨萱還沒說完的話,沉著臉盯著羅伊,“如果出了這個門,有人不甘心背后想搞事,那就不是幾巴掌能善了的了。”聞予話中有話,意有所指的看著羅伊,羅伊心嚇得顫了兩顫,聞予明顯是動怒了。
話落,那人隔著遠遠的過道轉過頭一瞬不瞬的盯著她,南歸看向那頭眉眼深邃,眸中涌動著她看不懂情緒的人,沒什么感觸,本來他們就是一伙的,在她看來,這時候看似主持大局,說句公道話,還不是看眼下的局面一邊倒,不利于他女朋友那群黨羽,她心里嗤笑,真是夠虛偽的。
因著宋雨萱的話,她又想起那年自己一個人被一屋子人欺負,然后還要當著一屋子欺負她的人去另外一個屋子被按頭給看戲的人,挑事的人道歉。
打眼一看其實跟眼下還真沒啥兩樣,還是復制了當年1v一群的戰斗模式,只不過現在她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她了。
現在回想那個時候的自己真是膿包,顧慮又多,又怕給聞爺爺惹麻煩,又怕讓譚姨為難,又怕聞予失望生氣,自己真是傻得可以,內心戲真是多,除了聞爺爺,沒一個值當她操那份閑心的。
在譚姨眼中自己就是一個吃她家穿她家的可憐蟲,哪來的資格招惹她看好的未來兒媳婦。
至于聞予,他要護要站一個人的時候,是不會給任何人留情面的,她可是深有體會,那時候怎么就沒看明白呢。
可憑什么她要道歉?明明她才是受害者,只不過挑事的人和攛掇點火的人最后以柔弱的姿態博取了別人的同情,結果控辯雙方就直接掉了個 ,她讓人抓住了弱點變成了被告。
可是再想想,自己又自作多情了不是?人家壓根就不需要故意博取同情,畢竟那屋子的人都是一伙的,他們明明看了全場的,可不還是一致認為錯在她不是么。
南歸回想起往事,搖頭無奈的笑笑:“還想讓我道歉啊?那你倒是有本事再像黎悅一樣可以請的動譚姨出來主持公道啊,人家是準兒媳婦,得到未來婆婆撐腰理所應當,可你算神馬東西?人貴有自知,你倒是會給自己挽尊。”
“你胡說什么!!”火燒到了聞予身上,聞予一臉的驚愕的看向她,什么兒媳婦婆婆的。
南歸哼笑一聲,沒有理會,滿眼蔑視的掃了一圈,不屑說道:“這里有一個算一個,有能耐你就聯合這群皇親國戚打壓我啊。”
“可你覺得我會怕你們這里的哪個!?”
戲有點多了,她收了收,覺得差不多也行了。
南歸看著剛才因為自己去揍羅伊無暇顧及別人,在旁一直替她擋著亂拳的秦夢,本就雜亂的衣裳現在更是殘破了許多。
她拉起秦夢的手,冷冷的說道:“走吧,那個窩囊廢是誰我也不知道,只知道你這樣,他沒替你說一句話,能讓你陷入這樣窘境又背上這種不堪名聲的人,想來也好不到哪去,跟他們蛇鼠一窩!”
走了沒兩步,覺得宋雨萱那幾句話還是膈應的她不爽。
她轉頭睨著梗著脖子的宋雨萱,正色道:“我靠著的是聞爺爺不是聞家,少混為一談,除了聞爺爺有資格教訓我,我不欠任何人的。你又是憑著什么身份在這對別人的家事指手畫腳?”
“我脫離聞家我還是顧南歸,你脫去宋家這層身份你又算什么東西?兩年前的事是我窩囊而不代表就是我的過錯,我就不應該聽別人鼓動認不該我認的錯,最后被你們這群人作踐看戲,如今只是想想我就想吐,你們也配?”
“你說的沒錯,今天我是以服務者的身份來到這里,但是我的工作上沒有任何問題,你要是敢攛掇那家老板少給我一分錢,我還就跟他杠上了,找勞動仲裁,找媒體曝光,就是一分一毛也別想賴賬,他要是不怕鬧,就給你當槍,我倒要看看光腳的怕不怕穿鞋的。”
趙許安在旁邊被罵蛇鼠一窩他沒敢吱聲,樂呵呵的看戲,被人拿槍使搞他偉大的事業這可不行,這個大鍋他不打算接,一臉欠欠兒的擺著手,“不會的不會的,俺們可是老實本分奉公守法的模范企業,怎么會干出無故克扣員工工資這種事呢。”
南歸聞聲瞥了眼旁邊一臉紈绔相的二世祖,就知道他就是那個少東家,她的臨時老板,她現下可沒心情能給他什么好臉色,白了他一眼牽著秦夢走了。
趙許安看著離去的小姑娘覺得有點臉熟,之前一時沒想起來這是哪家大神,竟然能手扇羅伊,拳打游一洺,怒罵賀西風,狂懟宋雨萱。
別人也就算了,那倆平日里嘴里不饒人的貨卻都沒說什么,任她懟了也沒有后續,就知道這肯定都是認識人,又聽到宋雨萱提到聞家,這才知道原來這就是聞家給聞予養的那個童養媳,真夠潑辣的,連自己這無辜小白兔都被罵了,一向與世無爭的蔣嘉裕也沒能幸免。
他又轉頭看向滿臉沉郁的聞予,嗯,也是,看不上也是有原因的,她這個脾氣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何況聞予這種從小到大向來孤傲獨尊的人。
到了門外南歸放開了秦夢的手。
秦夢隨手攏了攏雜亂的頭發,平靜的說道:“對不起,連累你了。”
南歸到是不甚在意,“她們本就是沖我來的,跟你有什么關系。”
秦夢看出來了她們有過節。不過她也知道一碼是一碼,她跟趙許安的事也是她們發作的由頭。
略微擔憂的看向她,畢竟趙許安什么人她早就見識過,何況看上去比他更無所顧忌那幾個人,“鬧成這樣……你得罪了她們沒事么?”
“小場面,早就水火不容,也不差這一件兩件了,不過,哈哈還挺爽的,終于報了多年之仇。”南歸多年惡氣終于出了,自己真是勇猛,可謂是群熊戰不過她這個呂布。
吵架吵贏了,打架打贏了。她臉上的開心勁兒藏都藏不住,還給自己肯定的點了點頭。
不過她又覺得自己有地方沒發揮好,那個時候不應該那樣說,這個地方不應該這樣處理,打架的時候應該直接薅頭發去撓那人臉,還有怎么沒趁機多罵聞予兩句,他實在站位太靠后,怎么波及都有點挨不到他,這次有點不太圓滿,有點小遺憾。
秦夢看著她像個小孩子打了勝仗般得意,還真是個簡單的不能再簡單的人啊,自己還是少沾染這樣干凈純粹的人吧,省的玷污。
兩人一個是跟著店里的車來的,一個是坐別人的車來的。這里又偏僻又是山的,想要走到能打車的地方,腿得走斷了。
就在兩人下山犯愁的時候,一輛車開了過來在她們身邊停下,司機下車替她們打開車門,恭謹的說道:“我們家公子讓我來送二位。”
南歸想起來了,這片山是李多樂家的了,不用客氣,直接坐上車。
關于別人的私事,她也不好多問,到達門店跟秦夢告別后就去找領班結了今天的工錢,還好沒賴賬,不然又是一番口水仗。
映月山莊園,眾人也被攪得失了興致,沒多久就散了,趙許安看著離去前面色不虞的聞予,一時有點鬧不明他不開心什么。
看著跟沒事人一樣的賀西風和游一洺,就更奇怪了,被罵被打的兩個人都沒怎么在意,聞予臉色為什么那么難看。
“聞予和他的小童養媳不是關系不好么?”
趴著臺桌丈量的賀西風聽到這話瞥了他一眼,“這話你以后別說了啊,阿予最討厭別人把他和那人湊做一堆,特別是什么童養媳不童養媳,指腹為婚什么的,游一洺這大傻子因為這事沒少遭罵,你可別往槍口上撞。”
“那他生氣干嘛。”
游一洺打了三桿,直起身子,一臉莫名。“他生氣了么?他不一直就這幅嘴臉?”
得,還真是個大傻子。
倒是賀西風支著球桿磨著巧粉,吹了一口,“以后有局別讓羅伊湊進來了,一有她準多事,鬧挺。”
“又不是我請的她,蹭著宋雨萱來的。”趙許安挑著嘴犯賤的笑道:“不過,那朝天椒不說我還沒注意,你這騷包總帶這個眼鏡框裝什么洋相。”
賀西風挑了挑一雙風流的桃花眼,臉不紅心不跳的無比坦然道:“她不是說了么,裝敗類。”
第85章 讓人操心
聞予駕車行駛在盤山路上, 腦中一直回蕩著顧南歸說的那些話,她把自己跟那些人歸為一個圈的,看著他們滿臉的厭惡和不屑, 眼神是做不了假的。
他一句話多余的話都沒有說,可她為什么這樣看自己?憑什么這么看自己?
本來要回自己的住處,可他梗著一口氣,打滿了方向盤,在長安街一個大甩尾掉頭回了大院。
到家等了很久也沒見人回來,映月山離這里一南一北,不知道李多樂的車給送到了哪里。
十點多的時候聞予坐在一樓的客廳, 聽著時鐘噠噠噠不停的走著,可是還沒見人回來,打車回來還是公交地鐵?現在估計都要停運了吧?卡在半路了?
這大半夜的, 真讓人操心, 剛鬧了那么一大出還有心情在外閑逛?
又等了一會聞予耐不住了, 給顧南歸發了微信, “你到哪了?”
兩分鐘沒人回,他打了電話過去提示關機,過了一會兒, 撥過去還是關機, 聞予滿心不悅, 猶豫一番,還是撥了李多樂的電話,問他把人送哪去了。
李多樂已經轉戰夜色了,手機震個沒完看了眼屏幕, 這到底踏馬什么大事值得聞予催命連環call。
問他把人送哪去了, 他哪知道?哪個司機送的他都不知道, 屁大點事還要他給他調查調查?
“我哪知道啊!我要不要給你再問問她今天吃了幾粒大米?”
“狗叫什么?三分鐘之后我要結果。”
李多樂聽著那邊電話掛斷聲,一時酒勁上來了,他按著腦子緩了緩,遲鈍的回想著今天是誰安排的車來?想了半天腦子里空空的,艸!他哪知道這安排送人的活計誰干的啊,算了,抬手打了一個管家的電話,管家說有消息馬上通知他。
“我給你兩分鐘時間。”
最后聞予得到的消息是八點多就送到了她打工的那家店。
他又打電話給趙許安,趙許安和李多樂在一起,掛了電話,他酒勁也上頭,也拄著腦袋緩了緩,又準備給店里經理打電話,可他哪踏馬有值班經理電話啊,直接給負責餐飲部的總監打電話。
“誰的?”
趙許安看了一眼他,沒吱聲,回完電話,越想越怪,“聞予這是怎么了,你們不是說他對那個小童養媳沒心思么,怎么這么上心?”
李多樂不以為然,“還不是怕他家老爺子發飆,那小丫頭只要跟聞予沾邊出點事,不管有沒有關系,老爺子一準怪他頭上,頭幾年還因為一些事對阿予動手了呢。”
“嘖嘖嘖,她倒是像親的。”
“從小養到大的,養條狗都能有點感情。”李多樂撣了撣煙灰,撩著眼皮不以為然的看著他“你這都快訂婚了還整這么一出,今天還敢讓宋家人跟你小情兒見面,你夠有恃無恐的啊。”
趙許安也點了一根煙,抽了兩口一臉嫌棄扔了,“訂婚又如何,結婚又如何?這個圈子誰不知道誰啊?難不成還指望著我婚后從一而終?她是那塊料么。”
“有譜兒。”李多樂給他豎了大拇指,“你就不怕宋家悔婚?”
“呵,沒有宋家還有王家李家,多的是呢。”
“不過你才多大,24就給你定下來,嘖嘖,看來你老子想給你早早套上小夾板啊。”
“他們那點小九九,誰都不放心誰,以為下面搞個聯姻就能綁到一起了?他們也不怕成了怨偶哪天再炸了自家窩,說不定哪天就動刀動槍翻臉了,不過我們這些人以后哪個不是要走這條路。”
李多樂聽了笑開了,手臂大賴賴的往后一撐,“我是無所謂,娶誰都一樣,風子老蔣哪個不是,阿予也是。”
“婚姻這玩應就那么回事,小本一卡戳,床頭多個常住人口。”
“通透。”兩人異口同聲,哈哈笑了起來。
這邊在大談特談婚姻觀 ,那邊聞予卻有點急了。
這大半夜的還沒信兒,去哪了?猛然想起來好幾年前,她被人堵的事,一刻不敢耽擱打了電話給宋雨萱。
電話嘟嘟響了好幾聲,那邊才接了起來。
“呦,我當是誰呢,怎么這……”
“顧南歸是不是在你那。”
“呵,我可沒有那個閑心帶土包子……”
“你最好沒騙我。”
“你有病吧,我又不是警察局……”
聞予沒等她說完就掛了,量她也不敢。
黎悅看著一臉喪喪找她倒苦水的宋雨萱,來龍去脈都了解了,她象征性的安慰幾句,聽到聞予打電話來找宋雨萱要顧南歸的行蹤。
“你說他是不是有病?找我問顧南歸在哪?”
黎悅心思卻飄遠了,想起來多年前的一件事。如果顧南歸知道了,還會不會對聞予和顏悅色?呵,她突然有點期待。
聞予又看了眼時間,快十一點了,回學校了?不應該啊,聽說她十一這幾天都回這兒的。
撐著腰在原地來回踱步,是不是回來了?他又起身去看了眼臥室還是沒有人,想問一下她的同學和朋友,可是一翻手機沒有跟她有關的人,只有一個陸丞西。
他正想著要不要去她學校看看的時候,門咔噠開了。
看著進來的人他就氣不打一處來,這都幾點了才回來?
顧南歸本來打算結完今天的賬就回來的,后來從店里坐車回來的時候因為太困了在車上睡著了,結果就坐到了終點站,回來時沒有直達,倒了好幾倒,又等又停的,最后一段停運了,她咬咬牙花了50打車回來了的。
哎呀真是虧啊。心疼死了。
她一面心疼那五十,一面揉著脖子晃動著腦袋,也沒注意沙發上坐著個人,這一天給她忙乎的,光坐車去了。
“都幾點了?!”
“媽啊!”突然一道沉沉的男聲嚇得南歸往后跳了幾丈遠,疲乏勁兒一時都給嚇沒了。
定睛一看是聞予,她松了口氣,“你干嘛啊,想嚇死誰啊。”
聞予抱胸搭著腿靠在沙發里,宛如一副老父親抓包晚歸女兒的做派。
“這都幾點了,你還坐這。”她看了一眼掛鐘,嚯,都十一點多了,今天折騰的夠晚的。見聞予還是一動不動,她莫名其妙,這人大半夜不睡覺干嘛啊,不過不關她事。
“好睡啊。”說完就轉身準備上樓。
“爺爺知道你這么不像話么?”
哈?“我?”南歸以為自己聽錯了,指著自己,“你在跟我說話?”
聞予側了側頭,仰著腦袋下巴微揚,一副倨傲的摸樣,“不然呢?說給鬼聽??”
第86章 小心思啊
這話嚇得剛要張嘴反駁的南歸立馬捂住半張的嘴。好的不靈壞的靈, 好的不靈壞的靈,呸呸呸呸,無意冒犯無意冒犯, 大晚上的,別見怪啊。
聞予看著杵在樓梯口的人嘀嘀咕咕的嘟囔了一大堆。
“你在說什么?”
南歸閉著眼睛默念,南無阿彌陀佛,金佛護體!邪祟都散開!有事就找坐著的那個,他比她有錢,陽氣也比她足,自己干巴巴小身板, 沒幾兩肉,不好吸的。
聞予看她這幅模樣突然間想起了去年的事,原來是怕這個啊。
既然這樣……他不安好心的勾起嘴角, 納悶道:“晚上我回來聽到廚房有響動, 以為是常嬸沒睡, 誰知開了燈什么也沒看見。”
話說到這如愿的看到那人眼睛睜的滴流圓, 兩條細長小毛毛蟲似的眉毛都快飛到頭頂了。
“唔,應該是進賊了。”看著她全神貫注的看著自己,他故意轉了彎, 一副不解的摸樣, “可是, 大院哪來的賊呢?”
南歸嚇得到抽一口氣,這把是聞予都碰上了啊?了不得了!她自己可不敢上樓了,那東西會跟人的。
她收回邁出的步子,慢騰騰的往沙發這邊挪, 訕訕的問他:“那什么, 你不睡啊?”
聞予右手抱臂, 食指有節奏的敲著胳膊,一派閑適摸樣,故意道:“我一會還要去赴約,今天不在這邊睡。”
額,他今天不在這邊睡,樓上就她一個?那她一會抱著枕頭爬過來找常嬸應該沒事吧,打擾也沒辦法了。
像看透她的打算,聞予幸災樂禍的補充道:“常嬸今天不在,明天下午回來。”
這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啊,那她更不敢了,一會聞予走了,整座房子就她一人,打死她都不敢住。
“那你一會去哪啊?方便捎我一段么?”
聞予挑著眉看她,這時候不嫌棄坐他車了?輕嗤一聲:“這大晚上的你不睡覺要去哪啊?”
“呵呵,我一個人在家怪沒意思的。”這理由真夠牽強的。
聞予點點頭,“是挺沒意思的,我就是有點餓,要不然就不出去了。”
南歸一聽,悟了,餓啊?這個她會!立馬像個小機靈似的,獻殷勤,“我會我會啊,你要吃啥。”
看著對面一臉討好的狗腿樣,聞予心情大好,勉為其難道:“做你拿手的吧。”
“中中中,你等我。”
看著一臉諂媚的扎進廚房的人,聞予嘴都咧開了。見里面探出一個小腦袋,他趕緊收了笑。
“你,你能進來,陪我一會么,就站在旁邊就行。”看她一臉不好意思還帶著點期盼的扭捏樣,聞予心得意的像喝了甜酒,甜絲絲的還有點暈呼呼。
“真是麻煩,做個飯還要人陪。”他小聲嘟囔了句,也不知道是說給誰聽,板著臉,裝的人模狗樣的一臉不情不愿的挪進廚,靠在門框上看她忙乎。
南歸不敢耽誤,就做了最快的湯面。
“你就給我吃這個?”聞予一臉震驚,拿這東西討好他,當他傻子?
“你不是愛吃面么?這個又好吃又好消化。”南歸嘿嘿的笑著,大半夜的,有得吃就不錯了。
“是好做吧!”
“呵呵,我不是怕你等急了么。”
不知道她哪里得出的結論他愛吃面,自從那年祭祖開始就老說他愛吃面,不管愛不愛吃還不都是她給逼的。
一碗熱騰騰簡單的不能再簡單的雞蛋湯面端上桌,南歸在旁邊拉了凳子坐下來,一臉微笑的看著他吃。
聞予有點不自在,“咳,嗯,你看我干嘛。”
“這馬上到第二天了,這碗就給你打個折吧,就收五十。”
聞予臉一下子就拉了下來,竟然還想收他錢?!她真是掉錢眼里去了!
他冷笑一聲,嫌棄的放下筷子,“不大合胃口,突然想吃蟹肉羹了。”
聽他這么一提她也想吃了,她還記得那個味兒呢,那天那碗蟹肉羹是她長這么大吃的最好吃最過癮的了,那天聞予給她點了三碗,一下吃了個夠。
聞予看她咽了咽口水的饞貓樣,嘴角又趁他不注意勾了起來。
看他作勢要起,南歸這才反應過來他要出門,一時也顧不得了,一把按住他的手,急切道:“別啊,先對付吃吧,蟹肉性寒,晚上吃不好,再說這大晚上你出去了也吃不到啊!人家早關門了。”
“我想吃還有吃不到的?”
聞予低頭看到她按在他手上的小爪,哼,她真不害臊,趁機握他的手。
不過他倒是沒掙開,掙開了肯定打她的臉,就給她留點面子,不然肯定又得鬧得不歡而散,沒必要,又瞧了一眼那只手,白白的嫩嫩的,扣在他的手上好小啊,熱乎乎的,跟那年一樣……
還沒容他再多想,那只手就撤下去了,推了推那碗面,聽她苦口婆心的帶著一絲哄勸:“快吃吧,再不吃就坨了。”
掃興,聞予最終還是將面吃了。
洗碗的時候顧南歸也要他等一下她,然后屁顛屁顛的跟著他上樓,到了門口,南歸有點為難,扭捏半天本來想說“那個你今天晚上能開著門睡么?”可又想起以前那場仙人跳的事,算了算了,惹不起,她還是忍忍吧。
聞予看她一副有話要說的扭捏樣,就知道肯定是些不好意思開口的話,無非就是陪她啥的,雖然自己不太樂意,可畢竟是鄰居,鄰里間互助一下也是可以的,她要是執意求他幫忙,那他也只能勉為其難。
他都想好怎么先委婉表示為難再好心同意了,誰知對方說了聲晚安就進屋了。
呵,當他樂意似的,他也很為難的好嗎?
最后的最后他都忘記了今天回來的初衷了。
南歸打開平板放著一個搞笑片老大聲,洗漱完就敲了陸丞西的微信,瑞典現在是下午,陸丞西還在聽課,看到南歸問他有空么,他迅速回過去一個“嗯。”
“我有點害怕,不敢睡,你能陪陪我么。”
“怎么了?”
“大院鬧鬼,聞予也碰見了,我一個人怪害怕的。”
“真的?該不是逗你的呢吧?”他不信聞予會信這些,他都不信何況聞予。
“真的,是真的,跟我上次碰到的一模一樣,好了好了別說了越說我越怕了。”
“嗯嗯,別想了。”陸丞西走出教室,給南歸打了視頻,“咱倆說說話,就這樣開著,你不睡不關,我看著你睡。”
“嗯。”
南歸問陸丞西今天都干嘛了,吃什么了,又匯報自己干嘛了,坐車坐過站了,今天賺了多少錢,又簡單講了講跟宋雨萱的恩怨,還說自己今天把羅伊按在地上打,可威風了,打的她都沒有還手之力……想到什么說什么,講了一個多小時,小嘴兒不停的叨叨,講著講著聲音越來越小,然后慢慢睡著了。
直到陸丞西看著屏幕歪掉了,看著那頭合上眼睛的人,睫毛長長,柔軟的深栗色的秀發鋪了一枕頭,粉唇微翹,好像還帶著淺淺的笑意,是正講到高興的事,睡著的,好乖的模樣。
他好想她啊,雖然每天兩人都會聯系,也會隔一兩天視頻,但是還是好想她啊。
陸丞西輕輕點了屏幕那頭人的額頭,溫柔的道了一聲:“晚安,南南。”
第87章 當街吵架
聞予進房等了好久, 看著微信安靜如雞,沒有求助信息,起身打開門看著對面的門關的緊緊的, 膽子也蠻大的嘛。
去洗漱的時候瞟見了自己的手,冷峻的眉眼都帶了絲笑,嘟囔著:“真是便宜你了。”
隔天早上不出意外的,顧南歸睡過頭了,一覺睡到了9點多,雖然餐飲行業上班晚,但是最遲也是11點, 這時候過去肯定要遲到了。
聞予坐在沙發上看著樓上竄出一只啪嗒啪嗒急忙火杵的下河鴨,就知道她今天要遲到。
便悠哉悠哉起身,拿著鑰匙站在她身后看她穿鞋。
南歸套著鞋子, 看著身后的聞予, 打著商量:“你這是要去哪, 我能蹭你一段么?放我到大院前邊不遠的公交站就行。”
“我今天要去朝陽區, 算順路。”
“好啊好啊好啊。”人啊,有時候與人方便就是與己方便,你看, 那碗人情面不是起作用了?
這次南歸蹭車蹭的心安理得, 置物交換嘛。
“昨晚睡得還好么?”
“嗯, 還不錯,阿西陪我聊了好晚,幾點睡得都不知道。”
“阿西?”
“昂,嘿嘿, 一開始也不大習慣, 慢慢就好了。”南歸低著頭, 一手不自在的縷著額邊散亂的頭發,有點不好意思。
呵呵。“夠肉麻的。”
看他一臉冷笑,語氣中透露著一絲嘲諷。
南歸頓時覺得有被冒犯到,好不尊重人。咋地,只準州官放火不準百姓點燈?也有樣學樣冷笑一聲:“呵,你跟你女朋友不是也阿予阿予,悅悅的叫,還笑話別人,切。”
聽著她嫌惡的語氣,聞予的火氣蹭的就上來了,“我們認識多少年,你們認識幾天?況且除了黎悅,賀西風他們都這么叫我,你聽說誰這么叫陸丞西了?”
“嗬!你啥意思?說我們阿西沒朋友?就你狐朋狗友多?好像我們阿西樂意要你那堆酒肉朋友一樣,都不屑與你們為伍!”
一陣刺耳的剎車聲響徹車廂,聞予來了個急剎,后面的車一下追尾了,南歸也被他這頓操作驚住了,幸好系了安全帶不然就撞玻璃上了。
“你干嘛啊!怎么開的!”
一轉頭瞧見聞予正面色不善的看著她,神色陰郁,目光尖銳,好嚇人好嚇人,除了那年,她已經很久沒見到他發怒的樣子了,只是最近跟他沒有之前那么僵了,居然忘了一點分寸感,說人家朋友,這不是守著矬子說矮子么。
兩人還沒來得及繼續接下來的交流,車窗就被啪啪的拍響了,聞予閉眼緩了緩情緒開門下車,一共撞上了四輛車,幾人都報了保險,對事故賠償處理沒有異議,準備上車的時候,后面有個車主嘟囔了句:“不就是開個豪車么,大白天玩急剎,家里死了人啊。”
話剛說完另一腿還沒邁上車就被聞予揪住,二話不說輪了兩拳,那人想揍回去卻根本沒有還手之力,看他拳拳到肉越打越兇,也不敢還手了,身高差不說,光是對面出手那狠勁兒,就夠嚇人的。
在不住的嚎叫求饒聲中,聞予終于打舒服了,松了手,將被打的軟了腳的人像扔垃圾一樣扔到地上,云淡風輕的理了理領口,有點嫌棄的掏出巾帕擦了擦手,又將帕子扔在癱在地上的人身上,挑著眉看向把這車門的南歸,沒什么情緒的說了句“上車。”
南歸好似被雷劈了,驚在原地,一動不敢動,剛才他打人的狠勁還有表情太嚇人了,她竟然不敢上手拉架,周圍的車主也沒一個敢上的,她從來沒見過聞予這樣一面,還好以往的幾次不愉快,他沒動手,謝謝他手下留情,不然自己可能就要去整容了。
她可不敢再坐了,呵呵干笑兩聲,擺著手:“不用了,不用了我也快到了,我自己走過去就行了,不麻煩你了。”騙鬼呢,這還隔著區呢。
“我說上車!”短短的四個字沉沉的壓迫感迎面撲來。
“我說不用了。”南歸怕是一碼事,但是她這人還是討厭別人逼自己做不想做的事。
讓聞予動怒的事本來就很少,特別是能這樣直接的表現出來,更是稀奇。
看著聞予仰著頭,一副高姿態的俯視著自己,好像再說“你再說一句試試。”
南歸一點點往后挪,一邊挪一邊嘟囔:“靠,你叫我上我就得上啊,就你這開車技術,還逼別人非得坐你車啊!我就不上就不上。你還能綁我了不成?”說完背著雙肩包撒丫子跑了。
交警也正好到場了,聞予看著跑得飛快,消失在街角的背影,只沉著聲留了句“抄車牌”便發動引擎,“轟”的一聲一騎絕塵的沖了出去。
南歸最終還是遲到了,不過經理沒扣她錢,說讓她下次注意,也沒有下次了,明天就最后一天了。
晚間要送最后一單的時候,碰上了來自己家吃飯的趙許安。
南歸撇了撇嘴當做不認識的略了過去,
“你挺勤奮的啊。”
當沒聽見。
“誒,我說你吶,背書包的小二郎。”
見她還裝失聰,趙許安一手薅住她的肩帶,像提溜小雞仔似的將她提溜回來,南歸掙了掙,沒掙開,“你干嘛啊!撒手!我這包可貴了,你拽壞了賠不起!”
“哈哈哈還有賠不起的包?”
嘖,一開口就知道這人俗之又俗,沒想到一開口就暴露的更徹底,真是太太太俗了,也是,跟那一群人湊在一起的能高雅到哪去。
貴不一定是價格貴,也有可能是它的意義與別人來說非同一般,這是朗希送她的生日禮物,已經背了好幾年了。
趙許安揮了揮手讓送菜的人離開,見小雞仔兒也要走,又拽住了她,“來來不用你送,你跟哥嘮兩句。”
“嘮嗑也是要付錢的,還有這單損失費也是要付的。”
嘖,這精明勁兒。
“行行行,給你雙倍,走,跟哥吃個飯。”
南歸拉了拉背包肩帶,一臉看變態的眼神看著他。
“想什么?你不是哥的菜,哥喜歡你室友那種類型的。”
“哦哦哦哦哦。”南歸伸著手指,恍然大悟般點了半天:“你就是那個狗渣男!”
“這孩子說話怎么這么不中聽呢?”趙許安淘了掏耳朵。
“你這人怎么竟不辦人事兒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趙許安笑了起來,越看她越有意思。
“走吧,既然我付錢,就別杵在這了,去里間,你還沒吃飯呢吧?”
聞予那群狐朋狗友的飯她可不敢亂吃。
“就站這說吧,不然我也可以選擇不掙你這份錢。”
行行行,“你和聞予什么關系?”
就這?“跟你有什么關系?我為什么要告訴你?”
嘖,警覺性很高嘛,扎手的刺猬。“加錢。”
“我是他爺爺收養的。”
“不是這個。”
“那是哪個?”
看她滿臉問號,趙許安問的直接。“就是單論你和聞予。”
單論?什么意思?她和聞予還有其他關系?想了半天,試探著回答:“不和諧的鄰里關系?”
趙許安明顯愣了一下,而后又笑了起來,“你可真是個寶啊!得得得,我知道了。”
最后南歸以四倍薪資結束了這充實的一天,看看,看看,這境界這覺悟,聞予一輩子也學不到,掙他百八十跟要了他的命似的,人家隨便扯兩句話就四倍薪資,眼睛都沒眨一下。
去結賬的時候經理還別有深意的看她好幾眼,她也不在乎,反正明天最后一天以后誰認識誰啊。
國慶七天,去瑞典單程機票錢這就出來啦,真是圓滿的假期啊!
晚間南歸沒有回大院,因為昨天鬧鬼的事她選擇回學校住了,聞予回來自然沒有看到人,以為她又晚歸呢,時針馬上指向十一點了見人還是久久未歸,呵,他就是管多了,愛怎么樣怎么樣吧,白天的事還沒跟她算賬呢。
等時針最終指向十二點的時候,聞予還是坐不住了,點開微信問了,南歸那時已經睡著了,第二天醒來才看到信息,這人昨天還等著她回去算賬呢?多虧沒回去。
“我回學校了。”簡單回復完,她收拾一番就出門了,今天最后一天了。
終于平穩一天過完,假期打工生涯圓滿完成,她樂呵呵的看著微信余額,嘴角都快咧到后腦勺了,剛出門就看到了秦夢在門口邀她上車,特意等她的?
“有事?”
“沒事就不能找你了?我們好歹是室友,再說你兩次幫我。我說什么也要謝謝你的。”
可現在已經過八點了,回去晚了宿舍就關門了。
“走吧,晚間我送你回去。”秦夢繞道副駕還特意給她開了門。
盛情難卻,南歸上了車。
“去哪?”
秦夢看她一眼笑了,“秋爽齋”
美人就是美人,一顰一笑都能牽動人心,嫵而不媚,艷而不妖,美目流轉莞爾一笑的樣子自帶著一股風流,這樣一個美人怎么就陷在了那么個人渣手里,真是可惜了。
秦夢打著方向盤側頭看了一眼眉眼緊蹙,都快擠到一起的人,又笑了,“小小年紀怎么好像比我想的還多。”
“我們同歲。”
對方沉吟道:“心理年齡比你們大好多吧。”
兩人到了秋爽齋,南歸第一次到這樣文雅的吃飯的地兒,古風古韻包間設計,先不論菜好不好吃,貴是肯定的。
兩人等菜的功夫,秦夢噙著茶,進入了本次邀餐的正題,“這幾天的事真的要謝謝你了。”
“舉手之勞,你不用太在意。”
兩息之后,秦夢才繼續說道:“雖說舉手之勞,但是大部分人都還是不會伸這個手的,落井下石易,雪中送炭難。”
南歸真沒覺得什么。秦夢打開手機給她轉了兩千塊,是那天借給她的兩倍。
“轉這么多干嘛,你快收回去。”
“拿著吧,也沒多少。”
看她這么堅持,南歸也無法。
“你很缺錢?”
這話聞予也問過她,“還好吧,誰嫌錢多呢。”
“嗯,我看你做這份工很累又很忙,這份工收入應該還好吧?”
“還挺多的,不過也不是每一份工都像這么好賺。”
又是一陣沉默,“等著寒暑假你要是沒有妥帖的工作,不介意的話,我可以介紹你去組里作個配角,收入還可以,而且也輕松,就是要跟著跑組。”
演戲?好新鮮啊,可是她不會啊,如果兼職跑龍套,假期確實可以,不過得是在不耽誤學業情況下,她可沒有秦夢的腦子和精力能同時兼顧學業和工作,這要是被聞爺爺知道她不務正業,又要訓她了,可她沒有回絕太直接,只說了謝謝。
兩人吃了飯,秦夢送她回了學校就走了。看著跑車轟隆一聲遠去,過寢室而不入的人,她也搞不懂,一百個人一百個活法,姓趙的那種人渣不知道為啥秦夢這么出色的人能看得上他,哎,愛情這東西,真是容易讓人盲目啊。
嘖,聞予那一堆人就沒有一個好人!羅狗那句物以類聚人以群分真是太適合他們自己用了,他們就是太缺少自知之明了。
還是她,陸丞西,朗希這圈人好,積極向上五好青年,通過貶低渣仔,抬高自己人,她獲得了快樂,越想越是那么回事,樂得屁顛顛的上樓了。
第88章 耀眼的她
自從上次兩人不歡而散, 聞予已經半個月沒看到那牙尖嘴利的貔貅了,氣也早消了。
他如今想來那天自己確實有點過了,可是一聽到她將自己和黎悅扯在一起, 居然會心焦又有點心虛,他想辯駁但是又無從辯駁。
聽到她把她自己和陸丞西劃到一個陣營,而把所有人都排除在外,那滿臉不屑的模樣讓他想起了映月山那天,她的看他們的眼神和對他的態度,怒火與不忿一時就沒收住,想他聞予什么時候這么沖動過。能做出跟人當街動手的事, 她真是有氣人的本事。
氣過之后一股難以察覺的委屈涌上心頭,憑什么這么說他!別人怎樣不代表他就那樣,下次她害怕再也別指望他能陪她了, 讓她自己嚇自己去吧。
聞予心不在焉的切著盤中的食物, 光切沒見他怎么入口。
“老趙, 你這家店菜品不錯啊。”李多樂家里旗下的餐飲服務都是外包的, 自己家的雖很少吃,可外面的沒少吃,也算一個吃貨行家了, 趙許安這家頂奢料理, 擱他這兒, 國內也算是排得上號了。
“謝哥幾個賞臉了,整這么一攤還不是讓哥幾個多個消遣的地方,不過看我予哥不大合口啊。”
賀西風瞥了一眼切了小半盤肉的聞予,笑呵呵調侃道:“阿予最近胃口變了, 喜歡吃清清爽爽的涼拌小蘑菇。”
眾人都是人精, 一聽就知道怎么回事, 有情況?
“誰啊誰啊?”
賀西風似笑非笑的抿了一口紅酒,慢悠悠的放下,“那就要靠在座的各位各顯神通深扒一下了。”
聞予到是滿不在乎的繼續切,“有功夫操心別人的事,倒不如把自己的風流債收拾干凈。”
呦,這是不高興啦。
“大家都是關心你嘛,吾家有兒初長成,待字閨中難相逢啊,你接觸的人少,哥幾個還不是怕你被騙了,幫你把把關。”
聞予停了手也不切了,拿著巾布慢條斯理的擦著手指,嗤笑道:“總不至于被人抱著孩子上門按著頭要給人當爹,養了大半年最后發現孩子不是自己的種來的打擊人。”
論嘴毒他聞予第二沒人敢往第一上爬,要是僥幸爬上去了下一秒也得被他隨便的三言兩語“噴”下來。
“嘖,好好地說這個干嘛。”賀西風皺眉,想起前幾天鬧出的那事就窩火。
那女的他根本就沒見過,何況他在這方面一向謹慎,他承認自己濫情但跟別人交往時那可都是認認真真的,從沒有腳踏幾條船的,突然間冒出這么一個甲乙丙丁,鬧得他家老爺子都知道了,害得他一頓罵,他說不認識,那崽子也不是他的,沒人信,他不知道自己的名聲什么時候這么差了,最后報告出來才算了事。
聞予拍了拍賀西風的肩膀,悠悠道:“你加把勁,等我們孩子剛落地,你孩子應該都大學畢業了,哥幾個到是沒啥資格給你把關的,畢竟你經驗豐富。”
“阿予,你嘴這么毒,你家小蘑菇知道么?”
杠上了杠上了,趙許安和李多樂不插話,后撐著胳膊,癱在椅子上,一心一意的吃著瓜。
聞予避而不答。“知道什么?知道你賀大少被人綠了一人飲酒醉?”
“狗逼,你贏了。”
賀西風不說話了。
聞予就是聞予,向來話不多但是暴擊率極高,一旦觸發暴擊輕則重傷重則短命。
聞予也沒什么胃口,吃了兩口就放下了,差不多快結束的時候游一洺大賴賴的沖了進來,“好家伙你們有好吃的不叫我。”
“叫你家狗了也沒叫你,你不說你要去人大么?”
“我去了,不過沒看到嫣然妹妹,她學生會干事忙的很,后天她們理工部運動會,你們去看不。”
運動會?聞予想起來顧南歸也是理工部的。
“哎呦,我們家一個和尚一個情圣什么時候能開花結果呦。”李多樂拍著大腿拿腔拿調的一副老太太恨大孫兒娶不著媳婦的欠揍樣。
人大秋季運動會是分部舉行,主要參與人員也是大一大二大三,南歸高中三年跑怕了,去年就沒報,但是他們班女生一共就五個,沒有人報就太沒有參與感了,南歸又被逼報了跳高和短跑,還有接力,突然想起了給當了三年牛馬的郭書亦,自從朗希因為男朋友吃醋跟他保持距離后,郭書亦跟她都不怎么聯系了。
金秋十月的北城很是涼爽,開幕式結束,各項目就開始進入了準備環節,南歸參加的200米、跳高都在今天,100米,400米在明天。
聞予拿到她參加的項目表時還驚訝了一番,看不出來她還是個運動健將,一時想起多年前的附中校運會,那天看著暈乎乎滿臉蒼白的人,搖搖晃晃的下一瞬就倒地了,還是他將她抱起送進醫務室的呢,也不知道后來怎么樣了,當時還弄了他一身血。
想到這里他耳根子有些發熱,皺著眉滿臉糾結的模樣,遲到了八百年的羞囧像是陳年老酒莫名其妙的翻了上來,她可真是,真是,不像話。
誰也不知道站在主席臺上眼睛瞄著賽道看的認真的人,腦子卻飄遠了,想東想西,跑到了八百里外。
直到廣播播報200米檢錄。聞予問了場地就下了主席臺。
游一洺圍繞在季嫣然身前身后的獻殷勤,也沒在意聞予今天怎么有閑心陪自己來了。
等聞予找到地方200米已經結束了,費勁巴拉的找了一圈他才看到了喝水的南歸。
聞予本身外表就非常出眾,今日穿了一身某家高奢休閑裝,眉眼精致,五官深邃,從頭發絲兒到腳后跟,都透著矜貴氣質,是掉在人堆里一眼就能看到的存在,穿過人群時,一堆人小聲的問著“這誰啊,這誰啊,哪個專業的。”
南歸正攤著腿坐在階梯上喝水,旁邊正有男生獻著殷勤,給她扇風,她就跑了200米,天也不熱,沒必要,她尷尬的躲了躲,“不用了,我不熱。”
正說著眼角一暗好像被什么擋住了,轉過頭去,就看到垂眸看著她的聞予,他怎么來了?
“你怎么來了?”
聞予看了眼她,又別有深意的瞄向旁邊拿著扇子的男生,將視線轉了個來回,故作冷淡的說道:“陪游一洺過來看看,聽說你也有項目?”
聽誰說的,耳朵夠大的。她敷衍道:“嗯,跑完了。”
不是還有么?一會還有跳高。“那可以走了?”
走什么走,她一會還有項目呢。“我在待一會。”
他就說嘛,小騙子。“行。”
“你不走?”南歸看他沒走,還在她旁邊也找了個位置坐下來了。
聞予意有所指的看向旁邊站著還沒走的男生,語氣不大好,“我得幫著陸丞西看著點,小心你沾花惹草。”
呵,真是笑話來。
“顧南歸,這是……”
為了避免麻煩和傳謠,南歸就隨便說了句“我哥。”
“誰是你哥?”聞予一時倔勁兒上來了,就不想順著她的話。
哼,南歸到是無所謂,這種人一直覺得別人都是高攀他的,以為她樂意似的,真麻煩,隨意朝他擺了下手重新介紹“我對象他表哥,論關系勉強也算我表哥。”
“誰是你表哥!”
這還來勁了是吧?南歸滿臉不悅慢慢的轉過頭看向他,眼神壓制,有完沒完?
聞予抻著脖子手掌撐著兩側,前傾著上身,一臉我沒聽見我不知道的表情,看著遠處的人群。
看他還沒有走的意思,南歸也懶得搭理他,還以為他是來秋后算賬的呢,坐了半天也沒見他起話頭,就隨他了。
快到她的項目時,她起身去旁邊熱身,聞予也起身跟了去,看著南歸標準的一些列壓腿高抬腿踢腿動作,“看不出來你還挺專業的。”
南歸沒搭理他繼續做著。
做完熱身南歸就轉了場地,去了體育館,室內的墊子都已經鋪好了。
輪到她們專業時,南歸脫了衣服只穿了半袖,聞予在旁邊抱胸站著,一副領導視察的做派,不出意外周圍的人又開始小聲的蛐蛐,都以為是男朋友看女朋友比賽來了。
聞予對此也沒澄清辯駁。
桿子架起,參賽者,一個個調整,按著順序來。
跳高這項運動業余選手基本不大講動作標準度還有姿態優美不優美,能跳過去就萬幸了,所以為了過桿,各顯神通。四仰八叉的,直接撞桿的,大頭栽地的,姿勢真是丑千奇百怪,看的聞予直皺眉。
輪到南歸,她扎緊了頭發,活動腰肢,掂了掂腳,助跑幾步一躍,輕輕松松。聞予看著信手拈來滿滿自信的女孩,無意識的勾起了唇角。
顧南歸的姿勢論專業度比不過專業選手,但是在業余選手堆兒里就顯得很是出類拔萃。而且她四肢修長,腰肢柔軟,每次后仰躍桿時,就像一尾靈動柔軟的小鯉魚,輕輕松松躍過龍門,然后像一片柔軟的羽毛一樣落在墊子上,?靈巧的翻滾一周,迅速的滾起。
體育館看女子跳高的人不少,每次南歸跳完都引起一陣歡呼,實在是她動作干凈利落又靈巧,助跑的時候眼睛睜的圓圓的,又像一只準備跳躍的小鹿,一套動作下來,行云流水,很有觀賞性。
她還有這樣一面。
隨著高度不斷加高,淘汰了一大批人了,只剩下幾人還在角逐,南歸表情還是很輕松。聞予看著賽場上的她,那樣的與眾不同,自信又散發著光芒。
高度加到一米三五的時候只剩兩個體育生跟她了。旁邊的同學都在喊著加油。聞予抱著胸的手也不由的微微抓緊了。
南歸用視線衡量了一下高度,又站在桿前比了比,走回起點,呼了一口氣,繞著小彎助跑幾步,下一瞬,一個漂亮的過桿,身姿輕盈。
周圍一片掌聲,哄揚聲,還有口哨聲。
女孩頭發有些松散,額角也浸出了一層薄汗,可嘴角掛著淺淺的笑意,想必對自己這一跳的成績還是很滿意的。
聞予看她終于有了點情緒,也跟著開心了起來。
當高度來到一米五二的時候,只剩一個體育生和南歸了,其實到這里她已經很知足了,自己只是平時練一下,哪能跟專業人士比啊,只不過仗著自己很有先天優勢的彈跳力。
聞予看她丈量過桿的高度回到起點時略微皺了皺眉,那副認真的摸樣讓他想起了以前輔導她作業的時候,聽不懂又不大敢問他的時候就是這副表情,雖然琢磨不出什么,但是那份認真且專注的模樣卻總能讓他不由得側目。
都說男人工作的時候最帥,聞予卻覺得此時的她才是最吸引人。
看著她深呼吸了一口氣,往后退了一步,這次的助跑速度比之前快了許多,加速之后縱身一躍,完美過桿。
一陣驚奇的歡呼聲中,就連旁邊的教練都拍了拍手,難得,另一位后跳的選手失敗了.
聞予也與有榮焉的笑了,見她從墊子上起身,嘴角帶著自信的笑意,燈光下映著臉上點點汗水順著小巧的下巴低落,活力滿滿充滿朝氣的女孩讓聞予心咚咚咚的狂跳起來。
看著她身邊同學又是遞水又是遞紙巾的,女孩只是笑笑擺了擺手,拿著瓶水就去了休息區。
風輕云淡,寵辱不驚,真的很耀眼啊。聞予在旁看了良久。
看著她甩了甩腿之后隨意找了位置坐下,聞予又跟了過去坐在旁邊。
“看不出來你還挺有運動天賦的。”
“也就馬馬虎虎吧。”
看著她很是自滿的樣子,聞予悶聲笑了,送上了手中握著的紙巾,“擦擦。”
南歸接過道了聲“謝謝”。聲旁不斷有人路過祝賀她。
看著她笑意盈盈接受祝賀,聞予垂下眼眸也笑了。
第89章 迷醉的吻
一兩點要吃午飯的時候, 見聞予還是沒走,南歸猶豫了一番,“你不吃飯么?”
“你去哪吃?”
得, 這肯定得帶著他了。“走吧,我帶你去食堂,要是不嫌棄的話。”
“不是不衛生不安全么?”聞予似笑非笑得看向她。
“愛吃不吃。”
南歸日常習慣是一葷一素,今天考慮到廢了好些力氣,那就兩葷一素犒勞下自己吧,看著聞予跟著自己一個菜沒打。提醒他:“前面沒什么了。”
聞予在學校也吃過食堂的,味道說不上好說不上差, 只能說勉強下咽。
二人找了座位坐下,有相熟的人遇到跟她打招呼,看到她旁邊站著的人都一副我懂我懂的表情。你們懂啥啊?會不會想太多, 懂我多付一份飯錢的心酸?
范靜雯和周妍打了飯菜向她招手, 也沒注意她還有人一起, 就大咧咧坐在了她旁邊, 看到她對面坐了個天仙,兩人頓時拘謹起來。早知道她身邊有人就不過來了。
不過她男朋友她們都見過不是留學了么,也沒聽說兩人分手了啊。
南歸看出了她倆的疑惑, 先開了口“我遠房………”考慮到聞予不想跟她扯上關系, “…表的不能再表的表哥。”
聞予皺眉, 怎么聽著這么像急不可耐的跟他撇清關系。
看著聞予沒怎么動的飯菜,南歸癟癟嘴,真是浪費,好心疼她的20塊錢。
吃完飯聞予就先走了, 說明天再來看她這運動健將的風姿。
可別來了, 是不是還要搭一份飯?
次日晚間聞予看著手中的報表, 撐著脖子僵硬著轉了轉,拿起手機一看已經10點了。扣上電腦,準備休息。
躺在床上一時覺得沒什么睡意了,伸手摸過手機,翻著某人的朋友圈,沒什么新的,就去翻了相冊。看到今天在體育館拍的照片,女孩扎著松散的馬尾,轉過頭來看著同學眉眼彎彎笑意盈盈,很是動人呢。
看著看著聞予嘴角勾了起來,滿眼的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情意。
因為公司臨時有要緊的事,聞予到底是沒去成人大,等到處理完已經是下午了。
他剛發了消息問她今天成績如何,沒人回復。
南歸正跟幾個要好的同學還有室友聚餐。
明后天正好周末,大家就喝了點酒,之后又覺得時間早就去了KTV續攤,又喝了點。
等到聞予電話打來的時候就只有僅剩的周妍還精神點。見南歸的電話一直在響就接了過來。
“喂?”
雖然一股醉意但聞予一下就聽出了不是南歸,“你是誰,顧南歸呢?”
“顧南歸?哦,龜龜啊,她醉了,你是誰啊。”
“你們在哪?”
“我們在哪?我們在哪來著?靜雯,靜雯!我們這是哪啊?”
最后稀里糊涂的也沒說明白,聞予讓她拿給服務員,服務員報了地址。
進了包房,看到還有兩個在鬼哭狼嚎,顧南歸已經側躺在沙發上睡著了。
叫了她半天也沒有醒的跡象。
聞予無法,架起顧南歸要出門,其他醉鬼到是還沒忘了同伴,警覺性還在,最后確認好幾眼確實是昨天見過的人就讓他帶走了。
南歸喝的不多,但架不住酒量不好,腳下發飄,他掐著她的雙肩,和自己的身體保持的一定的距離,這一路走的磕磕絆絆,東倒西歪。
聞予扶著她的后背將她塞進后座,自己也坐了上去,讓司機開車。
又想到包廂里的那群醉鬼,出了事這黑烏鴉肯定要記仇,就打了電話給御園的司機過來送她們回去。
路上南歸并不老實,腦袋丟當的亂咣當,一會外靠在窗戶上一會搭在聞予肩膀上,聞予推了一下她換了方向,再靠過來他也懶得推了,過了一會她又坐不住了,上身斜躺著靠向聞予,聞予雙手沒敢動,南歸側倒著腦袋搭在他的腿上呼呼睡著了。
瞬間僵硬的聞予身板挺的直直的,也不知道是叫醒她還是就這么由著她。
眼睛眨啊眨的一時間不知所措,雙手老老實實的放在身側不敢亂動。
看著因為急剎南歸差點滾下去,聞予下意識的伸手攬住她的腰,將她固定住。待反應過來時又像摸到了什么燙手的物件,迅速的抽回了手。
心里有點慌張。
“你慢點開!”
目不斜視的司機,怪我嘍。“是。”
到了大院聞予掐著顧南歸下車,這貨嘴里還叨叨著喝不喝唱不唱的,還一邊納悶怎么沒聲了。
上樓的時候又是東倒西歪,一不小心就滾到了他懷里,聞予抱著她有些無所適從。
好不容易將人撂到了床上,聞予抻抻衣角整理整理凌亂的衣服,見她喊著要喝水,又轉身下樓給她倒水。
水來了,叫她也不應,沒辦法,他只能扶起她的腦袋一點點喂給她,像喂小雞仔似的,一口沒咽下嗆住了。聞予手忙腳亂將她扶起拍了拍后背,待她順過氣,看她噴了滿身水,又將她放下,去衛生間擰了毛巾給她擦拭。
毛巾輕柔的磨蹭著她的臉,捋過她的額頭,眉眼,鼻梁臉頰,她長得還挺好看的,漂亮而不張揚,很舒服的漂亮。
一時間看出了神。
他對她小時候印象不深,只記得以前好像是瘦瘦黃黃的一小人兒,小小的個,十多年過去現在長這么大了,難怪她這么能吃,原來都在努力長個去了。
聞予想到她的飯量,忍不住笑出了聲,順著她的胳膊又去幫她擦手,捏著她白嫩的素手,想起了好多事,真是一雙能干的小手,會做飯,會打架,會做題,還會……按摩,治病。
擦著擦著,就忍不住伸出自己的大手放在她的小手邊比對,好小呀,也好可愛,鬼使神差的將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手心上,瑩白如玉的蔥蔥玉指,好看極了,自己骨骼分明的手指在她手的襯托下,就沒有那么秀氣了。
他試著輕輕握住,松開又握住,細膩軟嫩,像暖玉。
室內只開了床頭燈,夜燈昏黃,容易讓人迷醉,外面的夜色也透過窗口偷偷的映射進來。好像有什么不知名的情愫也跟著月光偷偷得蔓延生長。
他瞧著看著,想著,一時間竟錯不開眼。
見她頭沒睡到枕頭,不舒服的皺著眉,聞予扔掉毛巾,俯下身左手輕輕的去撈她的頭,右手去夠她的枕頭,將人墊好之后才發現兩人面對面的距離只有一拳不到,呼吸可聞。
看著她長長的睫毛乖巧的卷曲著,小巧的鼻子冒出一層薄汗,兩人從來沒有離過這么近,她臉上細小的絨毛都清晰可見,面色紅潤透著粉,嘴唇……更紅潤,聞予一時看癡了。
一時沒有防備被身下的人一拉,整個人撲倒在她身上。一股甜香混著酒香從他的鼻腔嘴唇蔓延至大腦,他當場呆愣住,都忘記了推拒掙扎,耳畔嗡嗡的轟鳴聲讓他徹底從視覺嗅覺味覺聽覺變成了馬上要五覺盡失的廢人。
現在只剩下觸覺,唯一幸存的觸覺告訴他,他們做了什么,聞予嚇得一把推開了她,心如擂鼓,呼吸急促。看著床上摔仰過去依然睡得跟豬頭一樣沒有半分醒來跡象的人,聞予無措的攥著手,狼狽轉身逃也似的回了房。
巨大的關門聲,一下驚醒了南歸,“怎么了怎么了?著火了著火了?”看著空無一人的房間,原來是做夢啊,撲通又倒床上睡了過去。
聞予回到房間,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宛如熱鍋上的螞蟻,心緒激蕩,緩和了好久才平靜下來,呆呆的坐在床上,聞予發著愣,愣怔間手卻好似不由大腦掌控一樣,無意識伸到嘴邊,輕觸自己的唇,他們剛才……親嘴了?真的?
茫然過后慢慢的多了一絲無措,最后通通化為羞澀和莫名的欣喜,他不知道為什么會欣喜,只是在心里言不由衷的埋怨始作俑者怎么能這樣,趁他不注意就占他便宜。
聞予手緊緊的揪著床單,也不知道是騙自己還是騙誰,外強中干的嘟囔了句“真討厭。”
“就會趁著酒醉耍酒瘋。”
“哼。”
“我才不信你真醉了呢。”
“肯定是故意的。”
說到這,嘴角勾起了弧度,手再次輕觸著自己的唇,笑的像個懷春的少男。
不知呆坐了多久。
終于平靜下來準備入睡的人,居然一絲困意都無,腦子里面全是那個吻,想忽略都忽略不掉。
雖然兩人只是簡單的嘴唇貼了嘴唇,但是這一晚上的心潮澎湃讓他難以入眠。
待他終于睡去后,又在夢中補全了缺失的那一部分,她的唇好軟,好水嫩,她的牙齒放肆的咬著自己的唇,他不知道她嘗出了什么味道,可是他卻嘗出了,是甜的,香甜香甜的混著一股酒香,她醉了,他也醉了。
這一夜,有人沒心沒肺,呼呼大睡毫無所覺,有人緊張,無措,羞澀,憧憬,各種情緒擾的夜不能寐。
從此以后又有新人邁入了愛情的門,嘗遍了愛情的苦,承受著一切愛情給與的各種情緒,或甜蜜或痛苦,或難過或欣喜,或期待或失落,可更多的是奢望難成的絕望。這一陷就是十幾年再也不能自拔。
第90章 直面內心
隔天南歸醒來的時候不知道自己昨天怎么回來的, 稀里糊涂的洗漱完就下樓吃飯了,倒是沒有宿醉的難受,畢竟她喝的不多只是酒量太淺。
飯桌上只有常嬸和她, 她也不知道聞予昨天回來了,大院于聞予來說在南歸看來就是一個哪里方便就在哪里住的酒店,她很好奇,像他們這種房產遍布的人真的會有家這個概念么?
所以說房子可以多,但是住處還是不要太多,不然沒有歸屬感,幸福感也不高。
南歸目前的幸福感就是手中驢肉餡包子帶來的, 真是永遠吃不夠啊。
以后的幸福感就是跟陸丞西能過上買得起房子供得起孩子的日子她就很滿足啦,沒事攢點小錢,旅旅游, 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為幸福生活而奮斗!一大早她就干勁兒十足。
吃完飯就回房間背書刷題, 這學期她可是要拿獎學金的。
聞予倒是破天荒的起晚了, 他起床后在房中坐了半晌, 一時不知道怎么面對顧南歸。
出門時,看到門口的人在彎腰提鞋,聞予垂眸過去在一旁無聲的換鞋。
南歸側頭看了他一眼, 隨意地打著招呼“早啊。”
聞予目不斜視冷淡疏離回了聲“嗯。”換好鞋就推門而出, 坐在車上, 也沒發動,他一直在想著昨晚的那個禁忌之吻,也是第一次正面思考兩人的關系還有他的心思。
自己對于顧南歸是什么心思?討厭到是沒有,喜歡?他想否認, 但心中的悸動任他再嘴硬也是掩藏不掉的, 不得不承認的是這一年多隨著兩人接觸的越來越多, 他好像真的被她吸引了。
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呢?是從吃她做的飯開始?還是笑看她狀況百出開始?或者是去年祭祖?甚至是更早?
他只知道她一直傻乎乎缺心眼,自己每次看著她做的那些蠢事就想笑,怎么會有這么蠢的人啊。從來沒想過有一天自己會如此關注一個蠢笨的人。
腦子一直在想著那人的缺點,心卻一直在叫囂著其實她也不是只有蠢笨,她挺好的,但是單叫他說出她到底哪里好,他又說不出,只覺得她哪怕傻也傻的可愛。他不知道為什么就變成了這樣。
聞予壓下腦中煩亂的思緒,回到公司處理完事情又去了研發中心查看項目進度,一天都處在忙碌中。不想去思考擾他心緒的事,沒想到有一天,他也會選擇逃避這種最慫最蠢的方式來拖延問題。
晚間去了夜色。看著趙許安身旁的女人,他記得是那人的同學,以為經過上次的事她跟趙許安應該鬧崩了,沒想到兩人還湊在一起。
她就不恨沒有怨言?要是那記仇的烏鴉會怎么做?他想起了那天她在映月山說的話。
所以不是每個人都能做到她那般的決絕果斷,又愛憎分明。
“你喜歡她么?”
趙許安以為自己幻聽了竟然聽到聞予問出這樣的問題,聞予從來不八卦也不關心別人的事,能問出這樣的話,他懷疑他喝多了。
“喜歡啊,不喜歡我為什么跟她在一起?”
“你喜歡她什么?”
趙許安挑了挑眉,這還刨根問底了?“還用問?她長得好看,又身嬌體軟,識趣懂事。”
聞予直起身子又看了一眼不遠處賠笑的女人,表示不解,顧南歸是長得好看,但是長得好看的人很多,黎悅也長得不算差,他為什么從沒受她影響?
身嬌體軟?想起昨夜無意攬住她腰肢……聞予尷尬的咳了兩聲,掩飾自己跑偏的思緒,識趣懂事?那就更扯不上了。她愛記仇又小氣又財迷,總跟他對著干,可是他竟然不覺得討厭反而覺得她這樣真的好可愛,而且他不舒服的時候她會不計前嫌,一直照顧自己,她雖然財迷但是從來不會不勞而獲,偶爾的小心機小聰明,只讓他覺得她是那樣生動鮮活。
而且他知道她對朋友都很好的,譬如對朗家那個私生女,她自己不舍得吃不舍得穿,車都不舍得打,可那個朗希過生日的時候,她卻用各種途徑弄到了那人喜歡的童話書的絕版手稿送她。
他見過她為了朋友兩肋插刀跟人打仗打的鼻青臉腫的摸樣,也見過她挖空心思對別人好的摸樣,以前她剛來聞家,還沒有這樣張揚自信,他只記得她好像做什么都瞻前顧后小心翼翼,那時兩人關系算得上是和諧,她對自己也算不錯,節日生日都不會落,平日也會……
生日?他記得她以前每年都會送他生日禮物,都送過什么?完全沒有印象。
趙許安看著旁邊問過話就失了神的人,突然起身話也沒說的離開了。
另一頭蔣嘉裕問他干嘛去,他都沒回。
聞予一路風馳電掣的回到大院,查看了自己的衣帽間還有柜子,翻了個遍也沒找到什么,又去了他的書房翻箱倒柜找了快兩個小時也沒找到什么。
想起來自己年年的生日禮物都是被拉回御園,又駕車回了御園,已經11點多了,管家還納悶今天他怎么回來了。
聞予回自己的房間還有書房找了一圈都沒有找到,只有一些游一洺他們送的禮物,他隨手挑揀了幾件存放了起來,他又轉身去了別墅后面的倉庫,這里堆著他歷年來所有沒拆封的生日禮物。
按照年齡段分隔開來擺在架子上,他找到十五歲的架子,兩大排,后面是十六歲,十七歲以此類推,每年的的架子數量都越來越多。
這樣找無異于大海撈針。
他根本不記得顧南歸從哪年開始送他禮物的,只知道這兩年都沒有再收過。
他讓譚母秘書將每年的禮物登記表發給他。開始在表格中搜索“顧南歸”三個字,她是從他十六歲回北城起才開始送他禮物的。
十六歲是一張卡片,十七歲是一套樂高,十八歲沒有記錄,十九歲是一只C家錢夾,二十歲是一對袖口。二十一歲至今沒有記錄。他知道是沒有再送了,至于原因他心知肚明,兩人鬧崩了。
卡片很好找,就在十六歲分區第一個架子上頭排盒子里,聞予打開沒兩分鐘就翻到了,畢竟送賀卡這種老土的事也沒幾個人做。
聞予看著卡片上手工畫,藍天白云小草,后面是幾句祝福的話,“聞予哥生日快樂,愿你學習進步,吃香香睡飽飽長高高,每天都快樂無憂,落款顧南歸。”他看著這還比較稚嫩的筆跡,抑制不住的笑了起來,那時她才多大,十三歲?
后來不知道是因為什么覺得送卡片太寒顫,就開始送東西,他翻找十七歲的架子,找了一個小時,翻到了沒拆封的樂高,好多年前的款式了,他小時候確實比較喜歡,臥室內至今還放著幾個拼好的模型。
他將樂高放在一旁,打算一會拿回去。
十八歲沒有記錄?為什么沒有記錄,他記得成人禮那天她有來,他還親自接過了袋子,秘書一般不會漏寫,這種人情往來一定會復查兩遍以上以免遺漏。
那怎么沒有記錄?十九歲的錢夾也沒有找到,二十歲的袖口到是找到了
聞予迫不及待的打開盒子,是一對方形拱面設計的黃金袖扣,也是那小丫頭的品味了,聞予笑著,捏起一只仔細看著,做工還算精致,但是沒有logo看不出哪個牌子,款式到挺特別的,拱面上凸起的紋路是太陽照射地球,周圍一圈刻著WY,是他的名字。
只有十八歲的禮物沒有找到,聞予放下袖口,叫傭人開了倉庫吊頂大燈,就開始拆禮物。
傭人要幫忙,他拒絕了。他們也不知道他要找什么,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要找什么。何況他不想叫別人知道。
十八歲那區的貨架,他拆了整整一晚也沒找到。
譚雅做完晨間護理端著一杯養生水正出來散步,便看見了從后面庫房出來的聞予,“你怎么回來了?一大早去倉庫干嘛?”
“沒事,我先上去了。”
聞予捧著樂高盒子上了樓。
洗漱之后,他套著睡衣坐在椅子,頭發散亂,蓋過眉眼,還有水滴順著發尖兒滴落,剛爬起的晨光透過窗戶直射進來,照在正出神的聞予臉上,他看著這幾件生日禮物,順手拆開樂高擺弄了一會,又打開盒子捏著袖口看了半天。
看著凸起的紋路終于發現了點不同,“南歸,南歸,南……”念著念著拿起袖扣再次湊近仔細一瞧,怔愣了一瞬后是恍然大悟的歡喜,原來是這樣,他整個嘴角都咧了起來,遲到了三年的驚喜讓他內心抑制不住的冒出一股怎么也壓不下去的躁動和甜蜜,他愛不釋手的看了又看,摸了又摸。
她的小腦袋瓜一天怎么這么會想啊,竟然暗戳戳的跟他表白?他滿心喜悅又有點羞澀,鐫刻兩人的名字?聞予一眼不錯的盯著手上的袖口。
她以前喜歡自己他是知道的,可不知道她暗地里這樣喜歡他,他莫名心里有點小得意,除此之外還夾雜著一種很陌生情緒,只是覺得心里滿滿的愉悅好像裝都裝不下了,滿的都快要溢出來了,好像最近忐忑不安一直拒絕思考的那個問題突然迎刃而解,她是喜歡自己的,不討厭他。
原來不知道何時起,他拒絕去思考這個問題,是怕她討厭自己,而今天這枚袖扣終于打消了他惴惴不安一直竭力忽視的那個顧慮,好像一切塵埃落定,這種感覺就是幸福么?
如果是,他想要。
第91章 試著接近
接下來三天聞予沒有回大院, 他一直在找十八歲的生日禮物,拆變了倉庫貨架上的禮物,也沒有找到。
其他的禮物都有對應表。不存在多余出來卻沒有登記, 或者登記了沒有找到的情況,全部都能對應上,也就是說,那個禮物真的不在這里,可是他明明記得是經過他手的,就算不馬上拆也會轉手遞給工作人員。
他又問了管家和他媽的秘書最后也沒有結果,二十歲的禮物都讓他如此驚喜, 那十八歲的一定是更特別的,他真的很想知道很想找到。
他問了成人禮那天的人事安排,查一下那天跟在他身邊迎賓的是哪幾個。
管家以為丟失了什么重要的物品, 馬上匯報給了譚雅。
譚雅聽著管家的匯報很是不悅, 甚至覺得有點不妙, 她不希望聞予跟那丫頭走的太近, 雖然譚家聞家都不需要聯姻,可是她也不希望她未來的兒媳婦是毫無背景毫無根基沒有受到精英化教育的貧民,雖然她寄居在聞家, 但那也緊緊就是寄居而已, 改變不了她的身份, 不是一個圈子的將來對于聞予也沒有多少幫助不說,人情往來,都應付不來。
又聽到聞予叫了五年前在他成人禮上的工作人員問話,有一兩個都已經離職了都被叫到了御園。
最后得出的結論是, 確實將那天收到的禮物全送到樓上包間了, 絕無遺漏, 就算是丟了,也是在包間內丟的。因為接手的那些東西都是怎么送上去的又怎么裝車拉回來的,畢竟一件動輒上百萬,丟了誰都賠不起,那天運送禮物時,從搬運到裝車周圍還圍著譚家的頂級安保,全程錄像,保持著距離互相監督。
找遍了也沒找到,聞予不得不先撂開手。
周末的時候他回了大院,顧南歸沒回來,接下來的一周聞予突然有事忙了起來,一些隱秘的心思就暫且放下了。
待再見她的時候已經是十二月了,天冷了很多,顧南歸回來拿冬裝。回去的時候實在是太難拿了,只能勞煩小宋叔叔送他了。聞予卻說他順路可以送他。
南歸撇撇嘴,其實她更愿意麻煩小宋叔叔送她,聞予見她撇嘴,笑了,輕嗤道:“怎么,我送你還委屈你了?”
是有點委屈,他的車可不好坐。“不用了吧,一會我還要麻煩小宋叔叔給我送到三里屯去拿個東西,有點繞,就不麻煩你了。”
聞予冷笑一聲,“巧了我正好也要去三里屯拿點東西。”
我就是不想做你的車!咋地?來砍我啊!
想是這么想,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她也不好挑破,皮笑肉不笑的回道:“呵呵,那可真就麻煩你了。”
南歸拖個箱子出了門,看到鐵門的左手邊停了一輛金標小馬的珍珠白超跑,“呵呵,可真是不巧了,你這扁扁車裝不下我這大箱子呢,還是要麻煩小宋叔叔送我。”
她剛轉頭就聽到一聲“啾啾”聲,右手邊一輛小飛鷹標志的車叫了起來,“這個夠放你的大箱子了吧?”
看著跟她較勁兒的聞予,南歸也不知道他干啥非要送她,又在琢磨啥壞心思呢?說這吝嗇的家伙打算坑她油錢她都信的,畢竟200塊錢都不給她的人。
“丑話說在前頭,我可從來不倒貼錢啊,到地方你再想坑我,我可一分錢沒有。”
聞予沒理她,將她箱子放入后備箱,南歸已經坐進副駕駛了,不得不感嘆一句,聞家真有錢啊,同款車都恨不得買七個色吧,一周不重樣,赤橙黃綠青藍紫,一天一個色,這個好像不是上次坐過的那個,車內飾不一樣,雖然都是小飛鷹。
聞予上了車見她安全帶都系好了,老老實實坐著,像個小學生。他想起了上次追尾那個事。當時她的嘴要是能像現在這么老實就好了。
車子啟動,開了好久,都已經上了長安街了,車廂內還是一片安靜。
“你快過生日了吧?”聞予先開了頭。
“嗯。”南歸隨口應道。
“有什么想要的么?”
南歸好奇的瞥了眼開車的人,又轉回去看著前方,“沒有。”
話題又斷了。
“怎么會沒有,是人就有想要的吧?”
我想要,飛機,大炮,大別野。
“那我不是人。”
噗嗤一聲,聞予笑出了聲。“你是真能豁得出去。”
“難不成你要送我?”
“有什么稀奇的么?”
那可不稀奇咋地,這么疏遠的鄰里關系居然有一天問你過生日想要啥?她想了半天自己有什么值得他換的?
“不用了,我什么都不缺。”只缺錢。
“那我就隨便送了。”
呵,好像以前就不隨便似的,南歸沒回話。
“真不想想?”
他真的好磨嘰啊。隨口說道:“想了你能滿足我?”
這話說的好曖昧,聞予輕咳一聲,“嗯。”
南歸掃了一眼這車,壞笑道:“那你借這車給我練車,磕了碰了算你的。”
聞予看了她一眼,還以為是什么大事呢,可也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你報駕照了?”
“嗯。”她不太耐煩跟他嘮嗑。
“怎么不去駕校學?”
給就給不給就不給,哪那么多話啊,她就是隨口一問,將他軍,畢竟男生都心疼車。
“不想借拉倒。”
“誰說不借了,哪天用我給你開過來。”
南歸不可置信的看向聞予,什么時候這么好說話了?
只聽他繼續道:“其實你新手學車還是開操作簡單一點的比較好。”
嘖嘖嘖,心疼了吧。“不用了,我就隨口一說。”
她以為自己不想借?聞予笑了。“你喜歡就好,什么時候用就跟我說一聲,不過這個也不能算生日禮物,你再想一個吧。”
這個都是她隨口謅出來的,還想個什么別的啊。
兩人先去了三里屯,南歸看他停了車以為他有事呢,可見他停了半天也不下車,有些疑惑。
聞予食指敲打著方向盤,似笑非笑的看向她,“你不是要拿東西么?”
哦哦哦,她都差點忘了,呵呵,可有什么辦法,南歸裝模作樣的下了車,走了幾步鬼鬼祟祟的歪了歪頭用余光看向身后,見聞予也下了車,她怕他跟著她,瞬時提步跑了起來。
小跑變成大步疾跑,直到跑到拐角一家店鋪,看也沒看就闖了進去,好家伙,這不冤家路窄么,看見了誰,黎悅和羅膏藥,南歸轉頭就走。
“呵,癩□□見我們跑什么啊。”
南歸頭也不回的說了句“我怕惡心吐了,弄臟人家店面。”
出來之后看到聞予正倚著車子打著電話,南歸也沒理會直接上了副駕,聞予聽到動靜說了沒兩句就掛了,也上了車。
見她一臉不高興問道:“東西拿到了?”
“嗯。”看到這兩個心機婊還真是影響心情,嘖,跟聞予沾邊的事就沒好的,以前不自作多情也不會惹上這幫人,真是悔啊,悔不當初。
一路上兩人都沒有再說話,到了宿舍樓下,聞予問要不要幫她提上去,南歸說不用,道了聲謝謝就走了。
其實聞予一直有話想問,他想問她十八歲那年她送的什么,可是一時又問不出口,注視著她消失的背影良久,前一陣子暫時落到實處的心,又開始動蕩不安,那一瞬的開心讓他忘記了兩人的不愉快過往和如今的關系,還有更重要的問題,陸丞西。
南歸回到寢室,看到秦夢也回來了,見秦夢朝自己笑,她也打了聲招呼。
等南歸剛洗完衣服出來就聽到范靜雯大聲嚷嚷著叫她看學校論壇的一個帖子,帖子標題“新鮮速遞——理工院大二某花剛從一輛豪車上下來。”下面還附贈了照片,里面有她還有聞予的身影,雖然兩人都打了碼,可是認識的一看衣服就知道是誰。
“誰啊?誰啊?fpg。”
“大二,理工,某花,還能誰是。”
“看這男的身板不錯啊,一米九了吧?”
“看車還有男子的衣著,不能說十分有錢,只能說不是一般有錢。”
“怎么說?我只看出車是賓利,衣服沒看出個啥。”
“他那手表就夠你家一輩子花銷了,百達翡麗典藏款,衣服是私定。”
“哎,被這樣一個人包也是值了,有人看到長相么?要是長相再過關,我上趕著給錢,換個思路,不就是我睡他么,鴨店都很難碰到這種極品吧。”
“樓上的女士請克制/嚴肅.jpg(加我一個)”
“排隊。”
“排隊+1。”
“排隊+2。”
…………
“人家那是她哥好不好,你們在想什么,樓主真敗人品,講這種似是而非的話,小心被人家哥告。”
樓主回復:我說什么了?確實是從豪車上下來的啊,有圖有真相,我又沒說什么,你們自己曲解往歪了想怪我嘍。
“那你等著吃官司吧!”
過一會再搜顯示該貼已刪除。
南歸到是沒什么感觸,這種人多了去了,不過既然刪除了她也懶得計較了,只是,哈哈哈好搞笑,聞予被人當鴨子排隊想睡。
“你還能笑得出來?”
“不然我還哭么,就這么點事,不是刪了么,不管他。”
秦夢若有所思的看了眼她。
隔天上課的時候秦夢坐在她旁邊,問她寒假有什么安排,如果還想打工她可以介紹她去劇組演個小配角,掙得比普通兼職多很多。
說實在的南歸有些心動,但是她并不會演戲,秦夢說就站旁邊杵著,沒幾句話,可是她跟陸丞西說了寒假要去看他,本來他要回來的,但是她知道在這邊除了自己他沒有別的牽掛的人了,何必折騰,正好她去看他;兩人可以在北歐好好玩一下,機票錢她攢的差不多了。
“可能不太行,寒假我要去看我男朋友。”
“這樣啊,那就下次吧。”
南歸很感謝秦夢,她也知道秦夢是想報答她,笑著說道:“興許暑假就需要你幫忙介紹了呢。”
第92章 手鏈風波
冬天的第一場雪來了, 南歸的生日也要到了。朗希在川省,禮物卻早早就寄了過來,陸丞西本來要回來的, 南歸拒絕了,回來要請假還待不了幾天,再說寒假兩人馬上就能見面了。
今年雙十生日,聞老爺子本來打算給她辦一下的,但她不喜歡太高調,只說吃頓飯就好了。
因為不是周末,南歸上完課, 下午坐了一個多小時車才回到大院。常嬸已經做好了一桌子的菜,聞予也回來了,蛋糕是他帶回來的, 真是稀奇, 她可從來沒想過能請到聞予當座上賓。
其他人就算了, 她知道聞老爺子有多忙, 其實小輩的生日沒必要大張旗鼓太當回事,早上煮個雞蛋滾一滾就好了,她又不是聞予, 因著聞家的各種關系有避免不了的人情往來。
聞老爺子直接給了紅包, 南歸直接謝過, 長輩的心意不可辭,這頓飯吃的也算和和樂樂,她吃了一肚子的肉,心滿意足, 然后又吹了蠟燭, 歹了一大塊蛋糕, 純芝士的,真好吃。
她知道這家的,難訂不說還惡貴,以前朗希跟她講過,一個蛋糕萬元打底,真是奢侈,她本來已經吃不下了,可看了這是哪家的品牌后,又硬擠出了點地方給它騰地方。
飯后拍著圓滾滾的肚子準備消消食,就去了花房澆澆花,剪剪枝丫,這么多年耳濡目染她都快變成園藝師了。
正修剪著,聽到了身后有聲響,回頭見是聞予。
“這個給你。”
南歸看著他遞過來的盒子,有點莫名其妙,他能帶個蛋糕來她已經很驚訝了,還送禮物?這么多年她也沒收過他什么正經禮物呀,別再說親手送的。
“給我的?”
“這還有別人么?”聞予語氣可以稱得上柔和,嘴角還噙著一絲笑意。
“生日快樂。”
“謝謝。”南歸抿著嘴,皺著眉,有點為難,勾著手指撓撓頭,說實在的她不想接,他們那堆人的飯向來不好吃,東西更是不好收,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她不太想跟他們有什么不必要的往來,可是出于禮貌還是接了過來,打開一看是一條紅寶石手鏈,做工精美,一看就價值不菲。
她合上蓋子,退了回去:“心意到了就好了,這個我收不起,你拿回去吧。”
聞予頭一次見到有退生日禮物的,“送出去的禮物哪有退的道理,這個不貴的,你收著吧。”
怎么可能不貴,雖然不懂珠寶,但她不是傻子,繼續拒絕道:“我也沒什么場合能戴的到,放在我這純屬暴殄天物,而且收這么貴的禮物我也心里不安,你還是拿回去吧。”見他不動只是直直的瞅著自己,南歸就要往他手里塞。
聞予一把甩開手,本以為她收到之后會很歡喜,沒想到是這副情景,那點準備禮物時甜蜜雀躍的心情,現在散的干干凈凈。
“送人禮物就沒有退回的道理。”聞予有點氣,也有點點委屈,他看了好幾家挑了好久才選定的,頭一次這么認真的挑禮物,卻沒有博得收禮物人的喜愛。
“你要是不喜歡的話,”聞予有點不自在的看向別處,故作疏離的說道:“那你喜歡什么樣的,我再買給你就是。”
他以為自己是因為不喜歡?他也太高估她了吧,這種亮晶晶的東西女生很少有能拒絕的,她也不能免俗,只是她知道有些能收有些不能。
“不是,很漂亮,只是我真的不能收。”整個聞家能讓她略微心安接受其好意關照的也只有聞爺爺,其他人她真的無福消受也不敢奢求。
“為什么?”聞予詫異。
“太貴重了,可能于你來說沒什么,但是我沒法心安理得。”
兩人有點僵持不下,聞予看了她一眼,垂下眼眸,別扭的說道:“你不是也送過我比較貴的么。”
貴的?是啊 ,現在想起來心還疼呢,那時候自己怎么想的,打腫臉充胖子,導致現在小賬本上還要多還幾筆錢。
“是么?我都不記得了。”
他可不信,她這么財迷怎么會不記得,他不自在的眼睛瞥向別處,有點羞澀,輕聲說道:“那對袖口很好看,我很喜歡。”
提起這個聞予心里服帖起來,臉上也有了笑模樣,他是真的很喜歡。“禮尚往來,你不用有負擔。”
嘖,就只有袖口?那個錢夾不是錢?花光了她的小金庫啊!他怎么不說?他不要就退給她,掛咸魚還能賣點錢呢。
可再好看也沒有這個貴啊,反正她就是不想收 ,憑他們這疏遠的鄰里關系,買個蛋糕是最合理的,而且那個蛋糕價錢也夠一說了,他這遲來幾年的禮尚往來,是不是反射半弧太長了點,而且她現在一想起那對袖口就想給自己一榔頭,本來是要當傳家寶的叫她腦袋一熱給融了,陸丞西知道不得跟她鬧別扭啊。
“額……你要是心里不安的話,你就把那對袖口退給我吧,這樣大家都不為難。”南歸亮晶晶的眨著眼睛看向他,能拿回來她就再融回去,或者給陸丞西做扣子以后傳給兒女代代相傳。“還有還有,那個錢包,你要是也覺得心里不安,你也可以退給我。”南歸搶道,生怕他給落下了。
聞予臉唰的變了,從剛才破天荒的別扭之態,瞬間恢復了以前的冷冽,“送人東西沒有道理退回的,這是禮節,相對應的,也沒有往回要的,這是基本教養。你能做得出,我卻做不來。”說完,沉著臉轉頭就走。
她這是被教訓了?這是說她沒禮節沒教養?呵,他有臉跟她談教養,能把別人送的禮物扔給女朋友狗的,他是獨一份吧,真是雙標狗呢,哼。
南歸看著手里的盒子,她真的不想要,轉身上了樓就放在了聞予門口。
晨起上學的時候看到門口已經沒有了,她安了心,步履輕快的下了樓,“早啊,常嬸兒。”
“早啊南歸,對了,李叔早上在草坪上撿到一個盒子,里面裝了一條手鏈是你的吧。”說著就擦了擦手從柜子上拿下那個熟悉的盒子。
她毫不猶豫的否認道:“不是。”
“那是誰的?一會阿予下來我問問他。”
南歸點點頭,不管如何都跟她無關了,她吃完飯,就去搭車了,自打她上了大學,不是特殊情況已經很少坐家里車了。
聞予下樓的時候常嬸又問是不是他的,他看了一眼被撿回來的盒子,沒有什么情緒的說了句不是。
坐在車上的時候,他滿腦子都是那個沒人要的禮物,憤怒又難過,她為什么這么避之不及?昨天看到門口那個被退回來的盒子時,沒有人知道他當時什么心情,只知道自己心里堵的要命,他知道不是貴的問題,她那個朋友隔三差五寄回來的東西貴的便宜的都有,也沒見她退回去。
她過生日聽老爺子說那個私生女送了十幾萬的古箏,也沒見她嫌貴退回去。
就嫌他的貴,自己也真是熱臉貼人家冷屁股,呵,何必呢。以后他再送她一分一厘的東西,他就跟她一個姓。
轟隆隆的引擎呼嘯而過,元旦聞予都沒有回來,兩人再見面的時候是臘八那天,聞老爺子叫聞予回家準備祭祖,南歸一個外人就沒跟著去。
祭祀完畢的時候聞予也回來了,兩人有一個月沒見了。最后也不知道哪個手鏈怎么處理了,不過跟她無關了。
飯桌上,聞老爺子問聞予假期什么安排,聞予說沒有什么安排。聞老爺子又問了南歸,南歸不好意思說自己要去看男朋友,就說朗希寒假邀請她去川省玩。
聞老爺子問了她時間又讓她注意安全。
飯后,南歸拿著水壺一面澆花一面通著話。
“我查了下年前去斯德哥爾摩的機票好貴啊!來回要兩萬多,還是經濟艙。”
“你不是小金庫攢了不少了么。”
“也沒多少,一年到頭忙的腳不沾地,才掙了那么幾個辛苦錢。”
“那你讓陸丞西回來唄。”
“我去他回來不都一樣,都是我家的錢。”
“嘖嘖嘖,真是虐狗。”
“呵,不是你屠狗的時候了。”
掛了電話之后,南歸又在查看機票,看哪天比較核算。
“我怎么不知道川省還有一個叫斯德哥爾摩的城市。”
南歸被這聲猛的嚇了一跳,手機都差點丟了出去,“你怎么偷聽別人講電話?”
“你自己大賴賴的在這旁若無人的講,還管得著別人避無可避的聽覺么。”
南歸看著他雙手插兜,滿臉理所當然的俯視著自己,就沒什么心情跟他說話。
看著要出去的人,聞予開了口,“李多樂后天要去瑞典,反正多拉一個人也是拉,你要是賞臉,就一起去。”
她是瘋了會再跟他們湊一起。
兩天后,南歸臉都打腫了,嘆著氣坐上了李家私人飛機。
實在是沒辦法,老天像是故意跟她作對似的,本來直飛瑞典的航班就不多,她猶猶豫豫最后就剩幾個商務座了,價格直接翻了幾番,她摸了摸自己不大鼓的小荷包,要傾家蕩產的節奏啊。又是猶豫一番,然后最近半個月的機票都沒有了。
哎,算了,她又開始了咸魚自我勸諫精神,人啊有時候沒必要那么要強,大不了給李多樂機票錢。
南歸看著飛機上一群熟悉的面孔,是她舌戰群熊的那幾個,額,她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
“你不是說不來么。”麻將愛好者李多樂在九萬英尺的支起了麻將桌。
聞予打出去一張,沒接話。
李多樂想起昨天聞予突然給他打電話,說給他留兩個位置,以為是他轉了性要踏出寺廟還俗了,一看這不是游一洺他龜龜妹妹么。
害的他為了讓位置,直接做了惡人,退了兩個人,然后這逼還不算完,不要臉的問飛機來客名單,有沒有什么愛惹事的,羅伊和宋家人都在他的黑名單上,不許她們上,一副理直氣壯不要臉的樣子搞得他以為自己坐的是譚家飛機呢。
只是沒想到賀西風要了三個名額一個就是給黎悅的,這……真的不怪他,不過修羅場他還是挺想看的。反正他沒說不許有黎悅不是么,哈哈。
李家私人飛機是波音747機型,空間非常大,光臥室就五個,娛樂區商務區用餐區應有盡有。
其實譚家也有,據說光這樣的就兩架,小型執行國內飛行的就三架,只不過聞家身份敏感,聞予很少用。
趙許安打了一張牌,閑閑說道:“昨個這大爺跟我說要吃我家朝陽區金云頂的那家蟹肉羹,我連夜叫廚子一大早做好送到機場的,怎么不見你上飛機就歹?”
聽著這話,聞予還是不動聲色沒什么表情,在不遠處端坐著的黎悅卻瞬間變了臉。飛機爬升穩定之后,她見聞予叫來服務人員,讓拿來放在保溫箱中的蟹肉羹,全都放在了顧南歸面前,見她沒動,還親自動手將盒子一一打開,給她拌好放在她跟前。
她認識聞予將近二十年,從記事的時候就跟在他旁邊,別說對她,就是對任何人她都沒見過他做過這種事,她以為他只是性格使然,天生就不善于做這些事,原來只是分人而已。
他們在一起了?
第93章 細心關照
“蟹肉羹?給我來一碗。”游一洺嚷嚷著也要吃。
“沒有。”這時聞予到是開口說了話, 只是一開口就是拒絕。
游一洺這個吃貨可不管,“為什么沒有?就讓人送了一份?趙許安你夠摳的。”
趙許安不知道具體多少份,早上給經理打電話的時候, 經理問他要準備多少,他哪知道要多少,就說了句隨便,可怎么想也不可能只送一份。
“不是我摳,是聞大公子一口都不舍得給你。”
“你可真夠獨的,吃獨食被截……”胡字還沒說出口。
聞予一推牌又胡了。
游一洺氣壞了。
聞予想到早上那個貔貅,一頓就吃了三碗, 到德國還不知道夠不夠呢,哪來的余糧分給別人吃?
南歸坐在沙發椅上揉著肚子,一不小心吃多了。沒想到這飛機上還有蟹肉羹吃, 真是萬惡的資本主義啊, 可是一想到她自己是資本主義的受益者, 就沒那么怨念了, 朗希說的沒錯,就她倆這樣的戰時說不定都能混成漢奸。
正想著那些有的沒的,余光里看到有人坐到了對面, 嘖, 又是討厭的人。
“好久不見。”
她們的關系適合說這句?
見她不理自己 , 黎悅也不覺得尷尬。
“阿予真是會磋磨一個人的心。”
看著她又露出那年堵她時候的哀傷面孔。南歸打了個機靈,預警信號亮起,腦子里嗚嗚嗚的警報響個不斷,危險危險危險!!這人又要作什么妖?
“生我的氣, 就拿你來刺激我。”??南歸整一個黑人問號臉的表情。
還沒說兩句, 就見黎悅住了聲, 一臉凄惶的看向她的身后。南歸一回頭看到杵在她身后的聞予,額,臉色不大好。
再轉頭看向已經淚水溢滿眼眶的黎悅,還有什么不明白的。看樣兩人還在走愛情虐文劇本,沒和好吶。
“額,那個什么,我還有事,我去那邊坐坐哈。”她很是識相的給這對癡男怨女讓地方。
聞予一把拉住想溜的人,拽著她也跟著走了。徒留眼淚在眼圈里打轉的黎悅,在那掉也不是不掉也不是。
“不要理她。”冷肅的語氣中透露著厭煩。
我也沒打算理她啊,你們自己感情出了問題拿我當什么刺激發酵物啊,問過我了沒?付我串場錢了么?
南歸被聞予從飛機這頭換到那頭,不知道是為了個啥,她還是覺得那個位置看外面脖子舒服點。
聞予意識到自己一直拉著她的手腕時,不動聲色的放下她的手,語氣也好了不少,看她撇著嘴哼哼,不服氣的樣子,他驀地笑了:“離她遠點,她的心計不是你這腦袋能對付的,小心再被下套套進去。”
她不理解,之前還千好萬好的兩人,轉頭就變得這樣無情,水火不容,不過這事放在聞予身上好像又挺合理的,真是涼薄啊。
飛機就那么大,接下來的幾個小時兩人也總是避無可避的碰上。每次黎悅都哀怨的看著她,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刨了她家祖墳呢。
午飯的時候游一洺坐了過來,看著南歸面前兩碗蟹肉羹,問她能吃的完呢,南歸不想理他,直說能。
看著對面虎視眈眈,她一把端過,將兩碗混成一碗,一口都不給他。
“小氣。”
“你自己想吃就去拿,盯著我的干嘛?”
“那也得有的拿才行。”
這飛機都是他朋友的,她不信他一碗吃的都討不來。
吃完午飯南歸困了,趴在桌子上睡著了,迷蒙間有人碰自己的手臂,她被捅咕醒了,心里不大高興,抬頭看是聞予。
聞予看著吃完就睡的人,跟小豬似的趴在桌上睡得香甜,夕陽的余暉灑在她白嫩的小臉上,細小的絨毛都被染成了金色,看著她這副乖乖的模樣,心瞬時柔軟成一池春水,不覺有了幾分笑意,柔聲哄道:“困了就去里面臥室。”
飛機上二三十個人,房間就那么幾個,哪里輪得到她啊,她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換了一邊臉枕著,“不用了,我哪都行。”
“去吧,臥室有床還安靜,還要好幾個小時呢。”說著就拉著她起來。
額,其實真不用的,可是……既然有床板自己也沒必要非要梗著去忍受不舒服的凳子不是,人有時候沒有必要那么逞強,這句話漸漸地成了她最近的處事準則,有點不妙啊,糖衣炮彈真的是要不得,最后一次,她發誓再妥協最后一次,下一次絕對不受嗟來之食!
聞予將她領到一間臥室,里面居然還有洗漱間,寬敞又豪華,床單被罩全是新的,拉上門確實很安靜。
逞什么強逞強,是大臥室不舒服還是蟹肉更不好吃?
“你自己將門在里面反鎖一下,晚飯記得出來吃,要是渴了就叫人,還可以按這個……”
南歸小雞啄米似的不住的點頭,聽著他老媽子似的一句接一句的囑咐,待他終于叮囑完畢,她鎖上門打個哈欠就撲倒柔軟的床上呼呼大睡了。
“談談?”
聞予路過黎悅停都沒停,“還有什么好談的?”
黎悅卻受不了了,拉住要離去的聞予,怒聲質問道:“你和她在一起了?”
聞予抽回被攥住的胳膊,整理著袖口,滿臉不耐煩“這好像不關你的事吧?”
“呵。”黎悅自嘲的笑了聲。“我以為你天生就是這樣不會關心照顧別人的人,沒想到只是不會照顧我罷了。”
聽著這話,聞予心里很不舒服,不知道為什么就是膈應,不想跟她扯上關系,“你是你,我是我,以后就當沒認識過。”
“哈哈哈,真是無情又涼薄啊,其實我一直知道你就是這樣的人,只是不敢相信十幾年一起長大的情誼你可以丟的這么干脆,眼睛眨都不眨。”黎悅這把是真的寒了心,就是做不了情人,十幾年的感情怎么可能被人就這樣像丟垃圾一樣毫不猶豫的丟棄?甚至在對方臉上還看不到一絲的糾結和為難,就像喝水吃飯那樣稀松平常。
“這情誼有或沒有,有區別?何必執著。”聞予很是不解。
一句話打的黎悅愣在當場,看著轉身離去的聞予,黎悅最后一問,“就算是賀西風他們有一天得罪了你也會被你這樣無情丟棄,絕交?”
她沒有得到回復。
聞予打了兩圈又去打了兩把游戲,將另一間臥室的游一洺薅了出來,進去之后就鎖了門睡了。
游一洺在外面罵街,這是什么土匪,一共就五個房間他要占兩個。而且明明一米八的大床,三個人都能睡下偏偏他這人怪癖,身邊不給人躺,好好地托送成人干嘛,直接托送廟里不好?
南歸被敲門聲吵醒,這里人都不怎么熟悉,她也不好意思問誰啊,起身揉著眼睛開了門。
又是聞予,“先別睡了,一會有時差,到了地方就睡不著了,先去吃飯吧。”
兩人這次見面都沒有提手鏈的事,都很默契的當沒發生過。
二十幾人坐在長長的大桌上,在這有限的空間里顯得真是豪華啊。
南歸跟他們認識但是不熟,她左手邊是聞予右手邊是游一洺,這游一洺好像得了失憶癥,完全不記得上次被她打的事,說他臉皮厚自來熟心胸寬廣呢,還是說他沒個眉眼高低呢,一直上趕著湊著跟她講話,問季嫣然的事,她又不熟,反正經過上次的事,賀西風等人都沒有表現出什么不好的情緒。
倒顯得她小肚雞腸了。晚餐是西餐,看著服務人員轉圈的在一旁倒酒填料,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在高檔的西餐廳呢。
“誒,你上次那個怎么不帶來了?”
“哪個?”
“就是那個叫什么夢的,你托我簽她的那個。”
“她寒假要拍戲沒時間。”
“那你夠速度嘛,這就又換了個新的。”
李多樂和那個她兼職家的老板說這種事都不背人的,當著人家女伴的面什么話都說,然后另一個也是滿不在乎,問什么也不藏著掖著,這混亂的男女關系。
聞予看見顧南歸嫌棄的撇撇嘴,勾著嘴無聲的笑了。
黎悅想起了那年生日宴,當時聞予身邊還有她的位置,如今真是諷刺。
他們是夜間到的,一下飛機就有人來接,補落地簽的時候。南歸很疑惑,“怎么是德國?”
“過兩天送你去瑞典,本來是要去的,后來改了計劃。”
飛機是人家的她一個蹭座的自然不好說什么。剩下的路程她自己買機票去就好了,可用不著人送,她打算一會看看機票。
幾人一個多小時后到了酒店,商量著明天直接去大峽谷。
拿了房卡快要分開的時候南歸糾結了一小會還是上前問李多樂要了微信。
李多樂正摟著美女的腰準備進電梯,就被人叫住了。像他們這種人的微信沒幾個人能要到,就是一時干柴烈火濃情似蜜的小情拿的都是單獨對外的微信。
他撩起眼皮看了眼站在她身后不遠處的聞予,不知道為什么聞予不待見她這次還帶她來。又是被老爺子逼得吧,更不知道這人為什么要自己的微信,可這么多人在,算給聞家面子,他拿出對外的那個微信給她掃。
只見這小姑娘掃完之后道了聲謝,然后手機點了幾下,一本正經道:“這次謝謝你帶我一程,行程費用我按照前幾天官網上的機票錢給你打過來了,又加了五百伙食費,還有五百住宿費。我知道你們可能不差這點錢,但是一碼是一碼,我也安心你心里也舒服。”
畢竟她跟他們真不熟。她哪好意思占人便宜,這要是朗希她得把她姥姥也叫來使勁兒享受個夠。
李多樂眉毛上挑看著轉賬信息,驚住了。這……轉眼看到不遠處的聞予動也不動看著他,目光沉沉,好像他做了什么缺了德的事。
“太客氣了吧?”
“呵呵,是應該客氣的,我先上去了,晚安。”南歸舒了一口氣,這才安了心,她太知道吃人嘴短拿人手短了。
聞予看了一眼李多樂,沒說話直接進了電梯。
“嘖,什么眼神,泥馬。”李多樂看著這屏幕,收不收呢。
南歸拿著房卡進了門,天爺,好像錢給少了,這500鐵定不夠啊。早知道先看房再給了,不過,嘿嘿,算了算了,就當賺了吧,這個怨不了她吧?她以為就是普通單間,誰成想是套房,不會房卡發錯了吧?
晚間因為時差她有點睡不著,特別是一想到明后天就能見到陸丞西了,更是激動的睡不下了。
正想著他呢,視頻就過來了。
“到了?”看著視頻中的那個人,陸丞西滿滿的柔情藏也藏不住,快半年沒見了。
“嗯,好想你啊,誰知道他們要在德國玩,不然今天就能見到你了。”
“我也想你。”
馬上要見面了,兩人現在反而有些害羞的扭捏。
“你這兩天都吃的什么呀。你那有什么好吃的呀。”兩人斷斷續續的嘮了半宿,直到南歸握著電話睡著了,陸丞西盯著視頻中睡得香甜的人看了好久好久才掛了視頻。
“晚安,南南。”馬上就能見到了啊。
第94章 山中遇險
次日一早, 南歸下樓吃飯,一面走一面看航班信息。
“這么急?”
南歸回頭看是聞予,上次聽人講電話這次看人手機, 嘖,有點沒品。
“提前看一下,別再沒了。”
“過兩天我送你去。”
“不用,我自己能行。”她繼續邊走邊扒拉著手機。
“跟我出了國我就得對你負責,不然回去爺爺還能饒了我?”
“em……你不說我不說誰知道呢。再說聞爺爺他不知道我來這里。”
“先吃飯吧。”聞予轉了話題。
最近一個月他一直在試著調節自己同時也在梳理跟她的關系,在知道自己的心意后,向來從小到大都有計劃有目的有絕對自控力的自己頭一次發現有些東西是不可控的, 也不知潛伏了多久,突然某一天某一刻就以絕對成熟的姿態冒了出來,等他意識到時, 根本沒有給他將它扼殺在萌芽的機會了。
它在自己不注意的時候播了種生了根, 如今已經根系發達枝繁葉茂了, 他試過拔除, 也不知道是自己的心不夠堅定還是根已經扎的太深了,難以感動,甚至現在還在以不可控的速度成長。如果哪天進入了瘋長模式,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還能遏制得住, 更不知道最后它是能長成參天大樹開花結果, 還是……也許還有其他的出路,他甚至僥幸的想,會不會不久就旁枝斜生了?
在知道她也是喜歡自己的那刻,他忘了兩人的現狀, 那一刻只是覺得滿足, 頭一次深刻的體會甜蜜的幸福到底是什么。
可是她現在有男朋友了, 還是陸丞西,他的表弟,雖然兩人關系沒有多親近,但是也改變不了兩人的關系。
既然兩人錯過了就讓這一段過去吧,他承認自己也心動了,雖然遺憾不甘,但也只能到這了。
他會像個兄長一樣待她好的。以彌補之前對她的不足和……傷害。
兩人到了餐廳見到的是亞洲面孔穿著制服的服務人員,向他們用中文打了招呼。
兩人隨意點了一些吃的。南歸刷著陸丞西的消息,說讓她先在這玩兩天,他被派去別的地方實踐要后天才能回來,怕她到了沒人接,人生地不熟的。
“這里的早餐還不錯,不過沒有你做的好吃。”
南歸的思緒被聞予的話拉了回來,這怎么比,人家這是頂級大廚做的,她當初吹噓自己貶低外面純粹是為了賺他錢,至于水平如何她心中有數。
“呵呵,還行吧。”
“一會去滑雪場你去么?”
“不去了,我又不會。”
“不會可以學,煩心的時候能幫著紓解燥郁的心情,還是項不錯的運動。”
反正也要后天才能回去,來都來了,要不去試試?
“你,昨天跟李多樂要了微信?”聞予裝了一晚上的心事又揣摩了一早上的話終于問出口了,他昨晚見到這貔貅去找人家要微信,離得遠雖沒聽清說的什么,但是也知道一般要別人聯系方式就是有結交的意思。
當時心里相當不舒服,她這算什么?要做什么?把他……他表弟置于何地?
“嗯。”南歸一心一意的吃著飯,她這個毛病是改不掉了,小時候就是個吃貨,后來被人關起來的那兩年,那家人開心了就給兩口吃的,也不多吃不飽,心煩了就餓她兩頓,所以后來哪怕去了福利院,她都會珍惜每一粒米,好好吃每一頓飯,頓頓都要吃的飽飽的才踏實。
聞予好久沒再說話,快吃完的時候,他牛頭不對馬嘴的說了句“李多樂這人,花花公子一個,沒有長性,換女朋友換的比吃飯都勤,一腳踏幾船都是常事。”
擦嘴的南歸聽得一臉莫名其妙,這關她什么事?
“哦。”
兩人吃完飯在等電梯,聞予又開口了,開始抹黑另外幾人了,“賀西風和游一洺也是,別看他們兩個平時人模狗樣的,其實也沒有定性,人也不靠譜,游一洺天天圍著那個季嫣然轉照樣不耽誤他跟別人打情罵俏,賀西風喜歡清冷御姐型的,一旦膩了分起手來也是一點情面不講的。”
南歸一開始以為他是在閑磕牙,現在才聽出來是在背后講究人,聞予平時話不多,可以說是惜字如金,此時像背書一樣長篇大論,她還真有點大為震驚,沒想到他還有這樣一面。
前有塑料姐妹花,現有紙糊兄弟情,平日里好的恨不得穿一條褲子的兄弟此時竟然背后詆毀起來,也不能說是詆毀,就憑她對他們有限的認知和了解,她覺得聞予說的很中肯。
確實都不是什么好東西。可南歸明知道事實如此,但是也不好真的說出來,畢竟人家講究自家兄弟行,外人插了嘴做了不好的評價,那就未必行了,說不定轉頭就被賣了,再說她也懶得摻和,只一心一意的低頭摳著手指,裝作好像很忙的樣子。“哦”
聞予看她不以為然,滿不在乎的模樣,有點急了“你要是……”
話還沒出口,電梯“叮”的開了,是游一洺,“你們這么早?吃早飯?怎么不叫客房服務?”
鑒于人家都不計較她揍了他,飛機上還笑呵呵的跟她說話,南歸也不好意思幼稚的像個小學生,對他點了下頭打了聲招呼就進去了。
聞予也想進去被游一洺一把拉住了,“走走走你快讓你家酒店管家給我安排一下我現在就忍不住來給你家滑雪場來個處女滑了。”
“那我先上去了你們聊。”南歸看他一時半會走不了就按了電梯,原來這滑雪場是他家的啊。
有錢人的世界真是有底氣到哪里都能說“這是我的,那是我的,這也是我的。”
回到房間她回復完手機信息剛想睡個回籠覺就有人敲門,打開門是聞予,叫她準備準備帶她去滑雪場,又讓人送上了一套滑雪服。
說實在的她又不想去了,暖呼呼的在屋里待著不好么。
這兩天她姨媽也要來了更不想出去了,不過想到早點學一下基礎,到了瑞典也好跟陸丞西多個消遣,想想就去了。
臨走時揣了包衛生棉,走了幾步又回頭把桌子上的兩包巧克力還有剩的幾粒的布洛芬也揣進了兜里,她姨媽一向不大準時,以防萬一。
她以為兩人會先去停車場坐車,誰知道電梯直升頂樓,直升機轟隆隆盤旋在樓頂,她看到一架載了人的直升機盤旋而去,沒兩分又來一輛,很遠么?
她和聞予上了直升機,一時有些緊張,直升機和乘坐客機的感受完全不一樣,輕飄飄的讓人心里沒著沒落的。直升機拔地而起時,她嚇得整個人死死抓住扶手,聞予見她緊張的不行不停地拍著她的抓著扶手的手以作安撫,通過耳麥柔聲安慰她“別怕,很安全的。”
半個小時后待直升機掠過一片大峽谷,本已經適應的南歸心又吊了起來。
看著沖入云霄的兩座陡峭山峰,白雪皚皚擠出一道幽深的溝壑,他們就在這溝壑中前行,直升機巨大的震動聲仿佛自帶了個擴音器,轟鳴聲響徹整個的大峽谷,回蕩的聲音形成振幅,兩側附在巖壁上厚厚的積雪不斷堆砌著,像被海浪沖刷的細沙一層堆著一層往下墮落,越趕越大,最后細沙變巨浪,嚎啕著從附著的峭壁、山體上轟塌,砰砰墜落,砸在深不見底的溝壑里激起了白茫茫的一片雪霧。
直升機一時置身于濃濃的雪霧中不辨方向。
南歸嚇得胸口揣了八十個小兔子咚咚咚的亂撞,她死死的抓緊了扶手,這是不是雪崩了?但是瞧著駕駛員和聞予都跟沒事人一般,看似還見怪不怪了。
“別怕,看著嚇人其實離得很遠,本來想讓你感受一下置身于驚濤駭浪中的美景,兇險又刺激,怎么嚇成這樣。”聞予輕笑了聲,而后用德語跟駕駛員交流,而后直升機迅速升起,逃離了這令人恐懼壓抑的峽谷。
再放眼望去就是晴空萬里藍天白云,下面是高低起伏連綿不絕的險峰高山。像縱橫交錯盤臥小憩的巨龍。
“滑雪場這么遠?”
“不是,他們要玩極限滑雪,我們先在這邊看一下,一會再送你們去滑雪場。”
聞予見她小臉兒煞白,問她是不是不舒服,南歸剛才被嚇得還有些沒有緩過來,她還是很惜命的。聞予見她狀態不佳也不打算再去滑了,準備返程送她回酒店。
回程的路上,聞予點開平板,拿給南歸看現場直播分散一下她的注意力,南歸看著一個個從飛機上的跳下俯沖的玩命之徒血壓更高了,平時看還沒什么,可眼下自己就在機上,而且切的是誰的第一視角,好像就是她自己在跳一樣,像全息游戲,身臨其境。
先到的那幾個已經開始了,周圍盤旋著攝影的直升機,無人機,一直跟拍。滑雪場那邊也有在直播,沒去的人下注賭誰最先到底。
畫面中的直播視頻又切了另一個人的視角,南歸看了眼右上角的提示標注著“蔣嘉裕”,滑的是單板,從他的視角看,他整個人是與陡峭的山峰垂直的,看上去跟跳崖沒什么兩樣,跟他的航拍機器又切了遠景,只見他玩命似的俯沖下去后面一片片崩塌的雪浪層巒疊嶂般的狂追。
這些為了追求刺激不要命的玩家,她受不了,將平板遞給聞予說自己要睡一下。
聞予打了衛星電話,那頭聽說他要返回,一個個都在起哄說他慫了,輸不起,他也沒理,沒說兩句掛了。
南歸今天出門右眼皮就開始跳,總覺得今天會有點事發生。
閉眼沒幾分就聽到警報聲,前面駕駛員大聲地說著什么。南歸被驚醒,本來就有點怕的她脊背僵直的貼在椅座上。
“怎么了怎么了?”她慌張的看向聞予。
“不用怕,有我在,不要怕。”他嘴上說著不用怕,但卻迅速解開自己的安全帶,傾身過來給她仔仔細細的檢查安全帶,安全帽,將她的圍巾給她圍好,安全帽也幫她緊了緊綁帶。再次夯了夯她的安全帶,確認她全身無誤后才去系自己的。
可這時已經晚了,前面駕駛員一直在用德語嚎叫,隨著一聲驚天巨吼,實在太快了,他們都來不及反應,只聽“嘭!”的一聲,南歸被突然的重力一拉,撞地的慣性一懟,身體被勒的生疼,腦子被震得轟鳴。
失去意識前的最后一眼是旁邊的聞予像被抽了筋的無脊椎動物,頭無力的垂著,血順著眉骨、太陽穴、下顎緩緩滴落。無力垂掛在身前的雙手也被鮮血染紅順著的手背蔓延至手指滴答滴答的滴落,因為室外溫度太低,那鮮血還冒著熱氣。
她想叫他一聲,但是最后也抵不過意識昏了過去。
第95章 等待救援
天空簌簌的下著雪, 雪花落在裸露的脖頸,預熱融化后的雪水順著脖頸流進后背,南歸慢慢恢復意識, 手指也顫了幾顫,眼皮好重,她試著睜開眼睛,可是就像陷在噩夢中的人,想睜卻怎么也睜不開眼。
待意識全部恢復,可以清晰視物時,入眼的便是被強勁外力攔腰折斷的樹干橫穿過整個機身, 斷裂的枝丫搖搖晃晃的懸掛著,雪地上也七零八落的碎了滿地的飛機殘骸。而自己被綁在座椅上,四肢朝下吊在空中。
南歸也不知被這樣吊了多久, 只覺得面部充血, 腦子發脹, 四肢也被勒的沒了知覺。
漸漸恢復的神志清晰的告訴她這不是夢, 她想起來了,她也記起了最后一幕,聞予好像受傷了。
她扭過頭看向左側, 中間被直穿進來的樹干攔著, 她看不太清那邊的人, 她試著想從半空中下來可是沒有支點,無處著力,最后丈量了地面距離,咬咬牙只能解開安全帶, “撲通”一聲, 摔在了雪地上, 南歸蜷起身子,疼的面目扭曲。
緩了好久,她爬起身揉了揉身上的摔疼的地方,看著因為她的動作開始顫顫巍巍搖晃的樹干,南歸不敢耽擱,可四肢一時間不大聽使喚,剛站起來準備挪兩步腿窩一軟“撲通”又跪了下去。
腿腳也開始發麻,“嘶~”她忍著又站了起來,使勁跺了兩下,扶著旁邊的樹一挪一拐的繞到前方,看著機頭都撞散了架,上面那人頭都沒了,南歸嗷的嚎叫一聲,捂著眼睛就蹲了下去,開始生理性反胃,吐了起來。
不知吐了多久,膽汁都快吐出來了,她不敢再停留,趕緊繞到樹的另一邊,只看到下方的雪都被染紅了,她一時不敢抬頭,怕的整個身子都在顫抖,還沒從上一個畫面中走出來,好怕看到更可怕的。
風雪越來越大,南歸呼著白氣,杵在那,像馬上要被砍頭的犯人,最終還是要面對的,她閉著眼睛好像抱著要上刑場的決心,攥著拳頭,迅速的揚起頭,但是眼睛還是不敢睜開,真的好怕看到令人恐懼膽顫的畫面。
她慢慢睜開眼皮,一點一點的,待看到同樣在椅座上吊著的聞予,四肢頭部粗略的看上去還算完好,她終于吐出一口濁氣,天知道她到底有多怕。
“聞予?聞予?你聽得到么?”南歸仰著頭小心呼喚,但是對方一點回應都沒有。
會不會……不會的不會的,她在下面急的團團轉,剛從樹上下來的她又開始往樹上爬,這棵樹又粗又光溜,沒有樹杈給她著力,最終她爬到另一個棵樹從相互交織的枝丫挪了過去。
“聞予?你聽得到我在叫你么?”見他還是沒有回應,她顫巍巍的摘掉手套伸出手指放到他的鼻息下,顫抖的手指舉了好久才終于感知到微弱的氣息,她放下了一半的心。
還活著,還活著就好。
可怎么將他放下來呢,直接像自己這樣是不行的,他頭上身上都是血,不清楚他到底傷了哪里,這樣摔下去肯定會二次受傷的。
南歸又爬下樹,在樹下轉了一圈又一圈,在殘骸中看到了繩索梯,她立馬有了主意,將另一頭用繩子固定在一棵樹上,又牽著另一頭爬了上去,將它纏繞在聞予的腰上死死綁住。又使勁拉一下那頭確認綁緊了,就將聞予的安全帶扣打開,聞予一下墜落掉在了半空中。
南歸爬下來,解開另一頭的繩子,一陣大力差點把她拽了出去,她腳死死踩著樹根,身體往后仰著,一點一點將半空中的聞予放了下來。
聞予一落地她就跑了過去,撲在他身邊,輕拍著他的臉喚他,“聞予你醒醒,快醒醒。”
叫了半天還是叫不醒。南歸開始查看他的傷口,輕輕扒拉他的頭,頭上有一個口子。血液已經凝固,沒有再流血,還好還好。
可是身上就糟糕了,一根一指粗的鐵棍刺進了他的腰部,還在滴著血,她也不敢拔,心里好慌,不知道該怎么辦。
“聞予?”
還是沒有反應,她掏出手機沒有信號,又去找衛星電話,可已經摔碎了,飛機失事這么大的事應該會被很快找到吧?
她決定原地等待救援,畢竟現在什么都做不了,連最基本的急救都沒有條件去做。
看著聞予裸露在外的手都青紫了,她趕忙過去摘下手套幫他呵氣揉手,揉了七八分感受到他的雙手有了溫度之后,將自己的手套給他套上系好。又去殘骸中找他的手套,沒找到。只找到兩片破碎的毛氈。
她扯了過來墊到聞予身下,雙手揣進兜里,坐在聞予身邊,也不知道救援什么時候會到,她時不時的查看聞予的狀況,心里真的很焦急,他一直沒有醒過來,她只能無力的守在旁邊能做的就是等待救援。
可是隨著時間的流逝她知道聞予的生命也在流逝,她將手湊到他的鼻息下,本來就被凍的紅紅的手,感受著那股熱息都很費勁,只能說明他的氣息越來越弱。
“聞予你要撐住啊,救援馬上就要來了,你可千萬別有事啊,你要是出事了,我怎么向聞爺爺交代啊。”說著說著哭了起了,從剛才到現在,她盡全力的逼著自己冷靜,鎮定,畢竟這里就她自己,聞予都要靠她撐著,她一定要控制自己不要被情緒影響。
可是察覺到聞予快不行了,她所有的堅強和自控都像決了堤的大壩,擋不住那不斷累積的恐懼,盡數噴發。
“你別死啊,嗚嗚嗚嗚,”
“你,你要是死了,你爸,你媽,你爺爺,就,就白發人送黑發人了,你讓他們怎么活啊,嗚嗚嗚。”
“你這人脾氣不好,硬的要命,為什么命卻不能硬一點呢,嗚嗚嗚,都說禍害遺千年,你雖然不是什么禍害,但也不是什么好人,怎么就…… ”顧南歸哭的一抽一抽的,甚至打起了嗝,只顧著低頭哭,也沒注意到躺著聞予已經醒了。
看著靠著樹根低著頭哭的專注的人,他想伸手去碰碰她,但是一抬手就扯動了左肋的傷處,“嘶……”
南歸被這一聲叫回了神兒,眼睛紅腫的望向正一眼不錯的盯著她的聞予。
她呆愣住了,“你醒了?”“聞予你醒了?”“你真的醒了?”一連三問,她欣喜的撲了過去,跪伏在他身邊,“你除了肚子還有腦袋哪里還疼?”
聞予看著哭的滿臉鼻涕眼淚的人,勉強的勾著嘴角扯出一抹笑,有氣無力的說道:“沒事,正睡著,被你哭醒了。”
南歸后知后覺的不好意思起來,剛才真是哭的太難看了,挺丟人的,雖然跟他關系不好,但是平日里熟悉也沒有深仇大恨的人真的在眼前沒了,還是挺打擊人的,她差點就嚎起來了,南歸隨意擦擦臉,嘴硬道:“還不是怕你有事。”
“怕我有事?”
“不怕你有事難不成還怕你沒事么。”南歸剛哭了一場鼻音很重,朝著他又湊了湊,輕聲問他:“你現在到底怎么樣,救援應該就快來了你再忍忍。”
看她這幅模樣,哪怕置身于此等惡劣情形,看著她滿臉的關懷滿眼的期盼,是真的擔心自己,心墻被小小的外力撞了一下,那堵本來就不怎么堅固妄想封鎖欲望之樹的豆腐渣工程此時顫了幾顫。“嗯,別哭了,丑極了。”
聞予上下打量著她,見她完好無損,皮兒都沒破一點才放下了心。
南歸抹干凈臉坐了起來,一醒來就挖苦人,真是狗性格什么時候都不會變。
但也希望他的身體也能跟狗一樣抗造,一定要撐住。
可是救援一直沒來。
雪越來越大,天也快黑了,落了聞予身上一層,南歸傾身輕輕的幫他撲掉。
見他終于撐不住,眨了眨眼皮,漸漸合上了。
“聞予?你睡了?”她又試了試他的鼻息,還好,睡過去也好,不然醒著也是忍受疼痛,他醒來之后雖然沒叫疼,但是略微一動就眉頭緊皺,一直忍耐著,想必很疼吧。
風雪太大南歸趁著天還沒黑透,去撿了兩塊機身掉下來的毛氈給他蓋上,又四處湊了幾塊鐵皮在聞予頭周圍支了一層擋風屏障,見他耳朵鼻子都紅紅的,又將圍脖解開將他連頭帶脖子包了起來。自己縮著脖子幫他擋正面吹來的寒風,本身他就傷了,如果再發燒就是雪上加霜,只能祈禱他爭氣點。
天黑透的時候南歸有點害怕,風吹著枝丫嘎吱嘎吱的響,還有不知名的鳥叫,別再說上面還有一個斷了頭的人,她越想越怕,往聞予身前湊了湊,小聲的叫他:“聞予,你醒醒唄,我,我有點怕。”
南歸不是有點怕,她是怕的要死,她也想像聞予那樣睡過去,哪怕暫時昏迷過去也好,但是這個天氣,風呼呼的刮著,雪不停地下著,每分每秒都是煎熬,別再說睡過去了。
這一夜南歸差點嚇破了膽,聞予醒來就看到一個腦袋湊在他的胳膊旁像個鵪鶉一樣扎著頭。自己的胳膊也被一雙手扒著。
聞予心軟的不行,想叫醒她,誰知一動扒著他的那雙手驟然一緊,那戴著防護帽的腦袋更是使勁兒的往他胳膊下鉆。
“鬼來了,鬼來了。”
原來是在怕這個,他想起來了她膽小如鼠,不過也不是,打起架來可是藝高人膽大的很。
他拍拍她的后背輕聲哄道:“別怕,天都亮了。”
南歸聽到聲音迅速抬起頭看向醒過來的人,再一看天確實灰蒙蒙起來,雪也停了,這一晚上她都不知道怎么熬的,比那年逃跑鉆山頭都害怕。
“你感覺怎么樣?”
聞予輕咳了一聲,扯動了傷口,不由得悶哼出聲,待痛感緩和了下來。才繼續說道:“如果不是救援困難,昨天就應該找到了。”
“那怎么辦?是說找不到,還是進不來?”
聞予看著她認真的說道:“應該是找不到,你別跟我耗了,雖然不知道我們現在的具體位置,但想必也很偏僻,這里是阿爾卑斯山脈下的無人區,周圍幾百公里沒有城鎮,你現在往外走興許還有機會走出去,不然跟我在這耗兩天沒有食物沒有保暖裝備,遲一點再想出去就晚了。”
“你讓我先走?”南歸很是驚訝。
“嗯,能走出去一個是一個,你在這我們都沒有希望。”
“可是你現在這樣我怎么能走?”
聞予收回目光,合上眼睛,平靜的說道:“走吧,留在這也沒用。”
“我不走,我要是真走了,你若出了什么事,我這輩子良心都會不安的。”她不理會他說的,起身看看那一堆破爛還有什么能用的。
“既然救援找不到那我們就應該自救了。”
南歸圍繞著那棵樹轉了一圈,看著上面的飛機殘骸,還是決定上去,最后也沒找到什么能用的,只是將兩塊顫巍巍掛著的鐵皮撕了下來,又撿了根鋼棍用來砸孔。
“你做什么?”
“給你做個爬犁,你現在走不了,就得拖著走。”
聞予看著吭哧吭哧在那砸孔的人,扯著嘴角說道:“你還會做爬犁?”
“不會,但是知道下面得光滑。”
第96章 沖破心墻
顧南歸折斷了好幾根手腕粗細的木棍, 這幾天正趕上降溫,現在估計零下十幾度,她呼出的白氣撩過睫毛發絲瞬時就化成白霜, 裸露在外的手也凍得紅彤彤的發癢。
她哈了口氣,搓了搓,走到聞予跟前去解圍巾,這時聞予才發現自己圍著她的圍巾。
“你什么時候給我圍上的?”
“你昏迷的時候。”
看著她伸過來的雙手紅彤的都有些發紫,聞予的心窒了窒,帶著點怒氣:“你手套呢?”
南歸沒有回話,只是咬著圍巾一頭扯出線頭, 開始穿鐵皮。
聞予抬手看到手上套著的手套,沉默良久,那堵本來就不牢靠的心墻開始碎裂, 裂縫中滲出又酸又甜的一種不知名情緒。一時腹部的疼痛都忘了, 心情復雜的看著眼前忙碌的人, 此時他好恨自己為什么動彈不得, 像個累贅般,但是又無不慶幸,傷的是自己, 不是她, 不然他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做到她這般冷靜。
聞予艱難地摘下手套遞過去, 虛弱的說道:“你戴著吧,我不冷。”
南歸看著舉過的手套,沒有接,“你戴著吧, 我還可以活動活動, 你這樣動也不能動, 遲早要凍僵的。”
“沒事的,我抗凍。”他好想過去給她戴上,可此時只能躺在那,挪動不了分毫。
南歸搖搖頭,繼續綁鐵皮,眼瞅著這天要變,接下來應該還有大風雪,只能祈求千萬別下的太大,溫度別降的太過,不然兩人在這種天氣中待久了只能越來越糟,何況聞予的傷口再拖下去不知道要面臨怎樣的后果。
救援人員快點找到他們吧,其實她心里挺怕的,阿爾卑斯山之前只在書本上聽過,如今真的杵在這樣荒涼無盡的雪林中,抬頭是一片天,低頭是一地雪,前后左右除了漫入小腿的雪和望不盡的樹林,什么都沒有,她不知道還能支持多久,現在是又餓又累。
她看了眼躺在地上的聞予,想必他更難受。
肚子一直在咕嚕咕嚕的叫,她捻線穿孔的手都餓的發抖,猛地一站起來兩眼昏花。就算是一會做成了,估計也沒力氣拉人了。
聞予看著搖晃的人,下意識要起身去扶她,上身只是微微一抬腹部撕裂般的痛感席卷神經。
扶住樹干站穩的南歸聽到悶哼聲,快步走到聞予跟前,詢問他的情況,看著他滿臉冷汗,她一時也顧不得避嫌,揪出沖鋒衣下的毛衫袖子趕忙給他擦了擦汗,可不能受風感冒了,不然她可真是沒法了。
聞予深吸著氣,看著一臉焦急替他擦汗的人,全身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只時不時刮蹭到他肌膚的手,竟有些許不自在起來,但他知道自己心里確是歡喜的,看著她為自己急成這樣,那樣緊張自己照顧自己,他羞囧的歪了歪頭,不大敢看她。
南歸看著側了頭的人,才意識到自己的舉止不太妥當,忘了他不喜歡別人觸碰,便收了手,轉身去殘骸中找帽子,之前就找過了沒找到,再掃了一圈還是沒找到。自己的他又戴不上。
聞予察覺到擦著他臉的手撤走了,好奇的轉過頭,一時竟有點像沒被安撫夠的小狗,失落的尋找主人的身影,只見那人又回到廢料堆前做起了手工。
見她拉拉扯扯,做了好久,最后咬斷了線算是大功告成了,又將剩下的半截圍在他的頭上。
聞予耳尖紅了起來,垂著眼眸,睫毛顫的厲害,任她給他擺弄,“其實不用的,你自己帶就好了。”
“你可別感冒了,這里連退燒藥都沒有,你身上還有傷,我們得堅持到救援人員找到我們,或者是我們自己走出去,你的傷不能耽擱了。”
聞予也清楚,正常來說飛機出事故這種大事,響應速度應該非常迅速的,最遲昨晚就應該找來了。
南歸將聞予挪到她做好的簡易爬犁上的時候,見他眉心緊蹙,薄唇微抿,想必肯定很疼很疼的,這時候要是有止痛藥……
南歸摸了摸兜,掏出一板藥,真是萬幸,她摳出一粒遞給聞予:“這是止痛藥,你吃一粒一會路上沒那么難受。”
說著又去抓了一把雪送到他嘴邊,“你含在嘴里,雪化了,再將藥喂進去。”
聞予捏著那粒藥,驚詫不已,“你怎么隨身帶了止痛藥?”
“問那么多干嘛,吃吧,吃不死的。”
她又摸出那板巧克力,再次感嘆不幸中的萬幸,掰了一小塊遞給聞予,“這個也吃了吧,咱倆都要保證身體能量。”
看著聞予細細嚼了,她也吃了點,將剩下的小心揣在身上,然后找個樹墩子坐在那里等他藥效發作,等自己緩過勁兒。
說實在的這點巧克力不夠干什么的,她吃完了還想吃,本來就餓的渾身無力,腿抖,真想全吃了,可是不能,誰知道還要在這大山里蹲多久。
聞予看著支著腦袋小臉兒凍得紅撲撲的人,突然間不合時宜的想起了小時候的她,雖然不記得具體摸樣了,但是對那個紅撲撲粗糙的小臉兒形象還是頗有印象的,畢竟身邊他認識的所有人里都沒有一個像她那樣的,一個小姑娘,比他還粗糙。
可是現在想起來卻覺得單純的可愛,小紅蘋果似的,呆呆的在那放空的摸樣也莫名的可愛。那時的自己為什么沒發現呢。
“呃……”
“怎么了?還疼么?”
聞予只是仰了仰頭,腹部的傷口又疼了起來。深吸一口氣道:“沒事。”
南歸湊了過來,很是擔心,他這個不拔不行了。可是身邊就自己,沒有醫療設備,沒有紗布沒有藥,怎么拔?再說她也下不去手。
“怎么辦啊,你這不能再拖了,外面溫度這么低,時間久了也要凍傷了,他們為什么還不來啊,”這是南歸第一次抱怨,她真怕聞予出事。
“沒事,別擔心,剛只是抻到了,一會藥效發作,就沒有那么疼了。”聞予溫聲安慰她。
“止疼藥又不是麻藥。”
看著樹枝搖曳,白雪嘩嘩灑落,南歸望著天空。“好像要變天了,不能等了,咱們得走了。”南歸挎起繩子拉著簡易爬犁就走,可是拉不動的。
她回頭看了眼不動如山的爬犁,轉身使出吃奶的勁兒,“eng,eng”的像摩托車發動機一樣哼叫著使著力氣,掙命的往前使力,整個人都向前傾斜了成45°角了,還是沒動,“撲通”一聲整個人趴進雪里,灌了一身。
“哎呦。”
“怎么了?”聞予聽到動靜轉身想看她怎么了,一動又抻到了傷口,疼的他閉著眼睛,咬著牙,滿臉忍耐之色。
南歸爬了起來,抖了抖身上的雪,又試了試,自己實在是餓的沒力氣,這個粗糙的簡易設備又難拉。
“沒事,就是拉不動。”
“你放下我吧。”
南歸不明所以的看向他。
“這么厚的雪,你拉不動的,你放下我自己走吧。”
“我怎么可能留你一個人在這里。”
只是一句隨意簡單的承諾,聽得聞予內心波動,對他而言就算是假的,可是也要比任何情話都要動聽,她是打算對自己不離不棄的?哪怕之后的情況兩人都無法預估,她都愿意向他承諾,他也信她,可他此時倒希望她能不要固執,可以狠下心一個人走。
南歸又掰下一塊巧克力含在嘴里,再很是公平的掰下一塊遞給聞予,他不想吃,知道這時一點點吃的有多重要,而自己如今就是她的拖累。
“吃吧。”見他不接,她將四四方方的巧克力遞到他嘴邊,聞予見她執拗的非要他吃,就著她的手吃到了嘴里。
眼眸微垂不知在想什么。
修補完爬犁,南歸歇了歇,套上繩子使了全力拉,終于動了,可雪很深,她自己趟著走都費事別說還拽著個快一米九的人,累的她走一回就歇一會,雪灌的滿鞋都是,聞予腿太長,這簡陋的爬犁根本裝不下他那無處安放的大長腿,他卻沒說什么,貼著雪地就這么被拖著。
聞予躺在簡易的爬犁上,聽著后面呼哧帶喘的聲音,心里那堵墻終究是碎了,碎的渣都不剩,他控制不了,也遏制不住內心叫囂的渴求與欲望,她那樣好啊,叫他如何能拒絕得了。
兩人就這樣在沒過小腿的雪地里趟著走啊走,耳邊盡是折斷的樹枝聲,雪已經開始下了,有點凍耳朵,手也有點僵了,南歸停下來回的搓著手,搓的有點熱度就去捂耳朵。
眼下宛如夸父的她卻不像夸父那樣有個目標,面對這沒有盡頭的雪原叢林,她只能盯準一個方向一頭走到底。
寒風呼嘯,南歸費力的拖著聞予,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是個頭,拉到最后她已經沒力氣了,要不就放棄吧,倆人在這要么等死要么等援救。
泄氣的想著好像前者與他們更接近一下,她還不想死,還想回去看姥姥,陸丞西也在等著她,這暴風雪熬得了一晚,熬不了三四晚,如果碰上極端天氣,半夜睡著了明天能不能醒來都不好說。
想到這里,南歸又繼續上路了。
可能是天無絕人之路,金黃月餅似的太陽快落到山那頭的時候,南歸看到不遠處有一個小木房子,她一時不敢相信,是不是雪市蜃樓?累的兩眼昏花出幻覺了?她用凍木了的手使勁的揉了揉眼睛,真的是房子!
“聞予,聞予你看見了么,那有個房子,我們有救了。”見聞予沒應聲,她回頭一看,聞予歪著腦袋閉著眼已經昏過去了。
怎么回事?她撲上前,輕拍著他的臉不停的叫他,但就是沒有回應。
她趕緊將他拉到小木屋前,上頭掛了一把鎖,無法,天寒地凍也找不到石頭她又不會撬鎖,只能掄起大棒子砸鎖頭,聞予被砸鎖聲驚醒,但是神識是模糊的,只看到熟悉的身影在那輪著棒子砸東西。
是誰?是她啊,他終于支撐不住又昏了過去。
南歸將聞予拖進屋子,這小木房看樣子是野外露營搭建的,很小,九平米都不到,她站直了頭都能頂到房頂。
屋內有個小鐵爐子,墻邊搭了一個六十厘米寬的簡易木板床,上面還鋪著充氣墊子,南歸將聞予好不容易拖了上去,就去檢查他的狀況,只是粗略的查看一番就看到傷口外翻嚴重,甚至又開始滲血了,而且傷口顏色都不好,眼瞧著是受凍了,一摸他額頭,真是禍不單行,最怕的來了,他發燒了。
第97章 疑似不軌
這鐵棍不拔不行了, 趁著他昏迷……
可是她不敢啊,這血淋淋的,她看著都頭皮發麻, 怎么有那個膽子下手。
可是不拔……在得不到及時治療的條件下,迎接的后果就是惡化。再說手頭也沒有什么工具。她又急又愁,怎么辦怎么辦啊,要是阿西在這就好了,他是醫生,肯定難不倒他的。
南歸呆坐了好久,最終認命, 開始四處打量屋子里有什么主人遺留下的可用東西,發現靠近爐子的木桌上有一個小箱子,她打開翻了翻, 里面有火機, 兩半截蠟燭, 還有一點肉干, 刀具餐盤,外加兩瓶液體,她拔開瓶塞嗅了嗅, 是酒。
有救了, 南歸等不及, 急匆匆的跑出了門。
聞予迷迷糊糊中看著跑出去的身影,是要離開了么?正常,他不怪她,反倒是希望她能自己走, 不然兩人耗在這冰天雪地的荒郊野外不知道救援什么時候到的情況, 兩個人都要折在這。
想是這么想, 可失落也是真的,如果是陸丞西,她會怎么做?也會拋掉他么?
南歸出了小木屋,趁著天還能看清撿了好幾抱的樹枝木棍子,外面天黑透的時候她關上了小木屋的門,搓著手哈著氣,點燃了小爐子,這里有小木屋,那就說明離有人居住的地方不遠了,今天太晚了明天她可以四處轉轉,看能不能找到人。
聞予已經燒的迷迷糊糊得了,這樣下去恐怕也等不到她找到人來幫忙了。
一狠心,她來做吧。
南歸將爐子上的小水壺灌滿雪燒開,實在找不到繃帶棉布,她背著身將自己的襯衣脫了下來,拿著刀割開口子,撕成一條一條的,扔進煮開的水壺中,煮透了就用木棍挑出來放在爐邊烤干。
而后她湊到昏睡中的聞予耳邊,連叫了好幾聲,見他沒有回應,挺好,但也不忘跟他打聲招呼:“聞予,我現在要把這個鐵棍子拔出來,你要是疼就忍忍,不拔不行了,你同意的話就吱個聲,不同意也吱個聲。”
見對方沒有反應,“那我就當你默認了啊。”
她掀開聞予受傷的那處,用刀子割開傷口周圍的衣衫,整個傷口暴露出來,慘不忍睹啊,她還沒動手呢就被嚇出了痛苦面具。
她是做了什么孽,沒讀醫學,大夫的活卻沒少干,前有正骨大師顧大夫,現有外科操刀手顧醫生。
南歸掰開聞予的嘴,提前喂了他一顆止痛藥,估摸著一個小時后,點了蠟燭,開始動手了,當手握在那根鐵棍上時,她下了好幾次決心都不敢拔,見聞予嘴角開始抽搐,她閉著眼睛狠下了心,瞬間用力,將鐵棍拔了出來,
聞予被疼的嚎叫一聲從昏迷中醒了過來,見身邊的她手忙腳亂的不停地給他擦拭著傷口,滿嘴的祈禱:“別流了,別流了,求求了,”
“如果血止住了,我我,我愿意用科目二換你不流血,用今年獎學金換,還有還有一年不吃肉,各路神仙求求了。”
聞予混沌間不知道她在為誰祈禱,求祝,許愿,只是想到對于無肉不歡的她來說,這懲罰還挺重的,看樣她祈求的東西很重要,竟有點羨慕能讓她犧牲的人。
他在那邊天馬行空暈暈乎乎,南歸在這邊手忙腳亂快嚇哭了,聞予別是沒被棍子捅死,到被她拔棍子拔死了吧?那她就殺人了啊!刨除不想承擔罪責,她更不希望聞予有事。
不知道是禱告耶穌管用了,還是許愿大仙顯靈了,出血情況漸漸穩住了,她松了一口氣,手頭也沒什么藥,只能用酒清洗傷口,當酒灑向傷口時,她面容也跟著疼的扭曲起來,好像疼在她的身上似的,她覺得以后鐵定會留下陰影了,甚至還打了一個激靈,這得多疼啊!
聞予就算是意識不清醒,在夢中也疼的悶哼聲不斷。
幸好他迷糊著,不然就算清醒著也要忍受折磨疼痛暈過去。
消完毒后,南歸用烘干的棉布條將他的傷口綁了起來。看到他嘴角干燥泛白,新煮的水晾的溫涼后又開始扶他喝水。
“聞予你張嘴,喝水。”對方緊閉著嘴,喂不進去,她放下小水壺,去捏他的兩腮,男人的骨骼都這么硬么,她使勁兒捏了半天,才捏了開了一點點,突然靈機一動,撅了根小木棍,塞進他兩齒之間,順著小木棍給他引水。
等終于忙完后,當了一天牛馬的她又餓又累,可她不敢睡,這是最兇險的一夜,她得時時刻刻關注聞予的情況,屋內燒的小爐子熱了起來,南歸坐在木墩上背靠著墻,聽著外面鬼叫似的寒風吹得塑料的窗戶棱子呼呼作響,心也慌得沒底,聞予能熬過去么?
傷口發炎引得的發熱,在這苛刻的條件下真不知道會發展成什么樣,后半夜聞予說起了夢話,驚醒了迷蒙過去的南歸。
她傾過身去摸他的額頭,滾燙一片,可以烙餅了。手下的人好像感受到一絲冰涼直往她的手心靠。
利用手頭有限資源降溫,南歸想起了姥姥跟她說過的一個土辦法,就是……太
炎癥發燒本來就可大可小。她是真的糾結,為什么啊,老天總要給她出難題啊!
手伸出去縮回來,反復幾次過后,南歸一遍遍的告訴自己不能再耗下去了,她添了把柴火,將爐子燒的旺旺的,伸手去解聞予的衣裳。
一層又一層,等要脫里面的衣衫時,滾燙的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腕,那人睜開了眼,只是迷蒙的瞳孔沒有焦點,一副迷亂之色。
“你……你干什么……”
南歸看著他擺出這么一副引人犯罪的神情,不由得咽了咽口水,雖然這時候瞎想是不對,但是這樣一個美男,此時集脆弱,迷蒙,美色于一體,魅惑極了,真是純欲天花板啊。
見他攥著自己手腕,還睜著一雙通紅又無辜桃花眼望著自己,額,那神色,宛如在控訴一個趁人之危的大色魔。
呵,警覺性還挺高呢,剛怎么叫都不醒,這一脫衣服就醒了,一時之間她邪惡之心乍起,像個逛花樓的流氓,語氣輕佻:“干什么?你說衣服都脫了還能干什么?撒手,再不束手就擒,別逼大爺我來硬的,到時候有你苦頭吃!”
聞予使勁的眨著眼睛看向說話的人,一雙平時凌厲此時卻純欲無辜的深眸盯著她看個不停,盡管他知道她是誰,可聽到這一番流里流氣的言論,還是窘迫不已,慌亂無措的囈語著:“你,怎么如此,粗俗。”
粗俗你大爺,她是沒時間跟他過家家了,冷了語氣:“你撒不撒手?不撒手我真來硬得了,到時傷了你可別怪我。”
那人好像真的在用漿糊般的腦袋思索著,也不知道是想明白了還是認命了,松開了手,腦子歪到一邊,一副躺平認命的模樣。
嘖,感情真把她當成嫖客了?可要嫖也不嫖他這樣的啊,怎么也是她家陸丞西啊,想著陸丞西那身段那臉,她咽了口唾沫,自己滿腦子廢料在想什么啊,罪過罪過,她是真的心野了啊。
待衣裳全部解開,瞬時有點打臉,嫖他……也不是不行,還是有些資本的,看著聞予這結實的肌理,精瘦的腰線,嘖嘖嘖,極品極品啊!她今天咽唾沫都快喝飽了,今天算是大飽眼福了,就當聞予付她的工錢吧,不過分吧?醫者父母心,希望聞予能懂。
聞予腦子雖然發沉但是對于周邊的聲音都是能聽得到,對于肌膚觸覺也感知的到,就是睜不開眼睛,醒不來,他知道她在給自己拔鐵棍,治傷口,喂水,卻不知道她為什么開始脫他衣裳,她為什么這樣,趁人之危?沒想到她竟然是這樣的人,況且他現在傷的這樣重,她竟然在這時對他……
他第一次面對這樣的情形,很無措迷茫,但是心里卻羞恥的知道自己不是很拒絕的,甚至藏了一絲開心,又故作不甘的勸慰自己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他也沒辦法,無從反抗的,況且她救了自己,算償還她,就……隨她吧,但只這一次……
當感受到上身有一雙微涼的小手在游走時,他頓時頭皮發麻,一種熟悉卻陌生的感覺直沖大腦,血液沸騰起來。
他整個神思都集中在那雙手上,感受著那雙手的揉搓游離,曾經多少次夢中都夢到過這雙手,但沒有一次像這樣來的真切深刻,讓他渾身舒坦又戰栗不已,縈繞在鼻尖的是一股濃郁的酒味兒,她喝酒了?那她不會喝醉了,轉頭醒來不認賬吧?
一想到這個,他就想起了那個吻,逼的他強行掙扎著醒來,有氣無力的對著正忙的熱火朝天的南歸說道:“你,你別想占我便宜后,不認賬。”
南歸正沾著酒給他揉搓著物理降溫,搓的她滿頭大汗,手都酸了,看著手下的人囈語不斷,她也沒聽清,只是感嘆他真是燒糊涂了,希望這個土辦法有用。
上身搓完了,她趕忙將烘烤的熱乎乎的衣服給他裹上,下身怎么辦,腿窩窩也要搓的,南歸糾結半天,最后決定大腿內側就不搓了,擼起他的褲子搓膝蓋小腿。
聞予被搓的不上不下的,惱她怎么這般磨人,為何還不進入正題,迷糊間卻聽到一句“就是可惜了這副身子給了大白蓮,不清白了,要不還是挺有看頭的,可惜可惜。”
她什么意思?她不會得手就不要了吧?她在說什么?她在胡說!得了便宜還賣乖!
那些話反復在腦中回響,刺激著他本來就已經脆弱的神經,一時間堵的他心酸疼酸疼的,他無法忍受她的輕賤,他不是,他沒有!
掙扎中的聞予積蓄了渾身最后一點力氣和清明,無比委屈的對她低吼道:“你走開,我不要你碰!”
南歸終于聽懂了,還挺佩服他的忠貞之心的,輕嘲道:“還想著給黎大白蓮守節呢?你可真是男德棒棒啊,你放心我對你沒興趣,要不是逼不得已我壓根都不想伸手碰你,畢竟我也是有潔癖的。”
聞予握著拳頭,心口炸了,想說什么可最終沒敵過混沌意識的侵襲,被氣暈了過去。
南歸本來就餓著肚子,這一頓消耗,她手已經打顫了,抖著手塞上瓶蓋,就從兜里掏出巧克力掰了一塊喂嘴里,數了數還剩六塊,也不知道最后是他們餓死在這還是被人找到。
見旁邊的聞予終于安靜下來,她也得空瞇了一會,“哎,我這什么命?竟干這些吃力不討好的事。”
眼睛再一睜窗口已經泛了白,她扶著脖子直起了身子,緩了好一會這才想起聞予來,趕忙去摸摸他的額頭,還是燙不過比昨天好多了。
南歸從兜里又掏出一粒藥塞進聞予嘴里,給他喂了水。
這時身下一番潮涌,這真是怕什么來什么!
聞予聽見門聲響動,才睜開了眼,他早醒了,只是腦子還有點重,剛才她喂藥的那一幕好像重回那年送她回家祭祖,也是他病了,被她照顧,一時間身上的疼痛還有渾身燒的骨頭痛都忘了,心里堆的滿滿當當的。
過了很久都不見人回來,她是走了么?還是出事了,聞予想起身去找她但是身體卻不容他做任何動作。
清醒了沒多久,不知什么時候他又迷糊過去,在渴的不行的時候,就感覺有人好像把自己腦袋抬了起來給自己喂了藥,又喂了水。
混混沌沌間察覺有一雙小手又開始渾身上下搓揉他的身子,還嘟嘟囔囔的,話是過了腦子,但是到底說了什么他一句也沒記住。
直到感覺到有人用小棍子戳他的嘴,有什么東西喂到嘴里,他醒了過來。
第98章 情根深種
第四天。
聞予抬眼看到的便是頭發散亂一臉憔悴的人, 正拿著小木棍舀著燒水壺里面的東西喂他。
見他醒來滿臉驚喜。聲音都帶著難以抑制的雀躍,“你醒啦,你終于醒啦。”
此時的她滿眼都是自己, 帶著不可言說的喜悅和無限的希冀,仿佛自己是最重要的那個人,他好像陷入了一場完美幻象,最近的所思所想所慮仿佛一下子都得到了答復,心也落到了實處。
聞予想到昨夜滿臉通紅,一時不知道怎么面對她,畢竟兩人都……那樣了, 他不怪她的,盡管她趁人之危,但是他也……也是樂意的。
一想到兩人關系從此不一樣了, 他內心那淺淺的歡喜慢慢演變成驚濤駭浪般的蜜潮, 不斷地拍打著他的神經, 告訴他這是真的。
聞予情不自禁的抬起手握住她細嫩的手腕, 輕輕的回了一聲“嗯。”
“你不知道你這一覺睡了多久,我真怕有個好歹,還好土方法真的有效, 這也算天無絕人之路, 要不是遇到這個小房子碰到房主剩下來的東西, 估計咱倆真要交代這了。”南歸發誓以后再也不來這種深山大溝尋求刺激了,她不過是被強拉來的路人沒想到遇到這么個事。
“吃點東西吧,你已經昏睡一天一夜了。”
“你也守了一天一夜?”
南歸打著哈欠點著頭,頹廢道:“能不看著點么, 你個樣子, 我怎么能放心。”
她的情人蜜糖哪怕是砒//霜, 此時的他也會毫不猶豫的吃下去,聞予歪著頭一瞬不瞬的看著她,手也沒松開,看了一會又緩緩閉上雙眼感受著這份無法言說的美好。
“謝謝你。”一句簡單的謝謝說的飽含深情。
南歸以為他這還沒清醒過來,收回手,捏著自制的小木勺舀著東西喂他,他倒是很乖覺,喂一口吃一口。
“說什么謝不謝的,咱們得關系我也不可能放任你不管。”這東西能吃么?煮好之后她嘗了一口,直接要yue吐了,只是沒什么吃的了,想趁著他沒什么味覺的時候灌進去給他墊墊肚子。
可這話聽在聞予耳朵里可就不是那么回事了,他雙手揪著墊子,嘴角快咧到后腦勺了,眼睛里像含了漫天的星光,亮晶晶的望著南歸。
南歸看他這副思春的神態,這……好吃成這樣?他發燒燒迷糊了,失了味覺?
她也餓的不行,一臉懷疑的吃了一口,“嘔~”
待惡心勁兒過去,南歸懷疑他在耍她!
算了,耍不耍的都要吃,她捏著鼻子灌了半壺,這是昨天出去撿柴火發現的,掛著樹上的凍干棗,她去年春節回老家的時候帶著阿西去山上碰到過,當時還揪了幾個嘗了嘗,挺好吃的,沒想到這里也有。
“你要快快好起來,千萬別再反復了,傷口也別惡化,希望能抗到救援人員到來。”南歸是真的犯愁,這種事說崩就崩的。
“嗯,你放心,為了你我也會快點好起來的。”聞予將頭轉過里側,別扭的說道。雖然她什么都沒說,但是他記得,昨天的一切都記得,只是忘記了她最后說了什么,好像很重要,但是他又不好意思再問。
其實她也有點不舒服,不知道是來親戚了還是凍到了,頭疼,嗓子也有點冒煙,昨天又因為是第一天,小肚子像揣了個絞肉機,可是那版藥就剩三粒了,也不知道要在這還要待多久,要省著點,輕重緩急,還是得分的。
聞予看著她捂著肚子,一臉痛苦的模樣,著急的問道:“你怎么了?不舒服么?”
南歸沒回他,疼痛過勁兒,就又出門了,說撿點木頭回來。
外面的風雪已經停了,兩人失聯在這片林子已經四天了,好像荒野求生,但是季節不對,這里白茫茫一片,除了雪什么都沒有。
不過能燒的木頭倒是多,她撿了一會,肚子又痛起來,彎著腰緩和著,樹上飛來幾只松鴉,撲閃在枝頭,灑落一捧白雪,直直灌進了她的后脖頸,她抬起頭罵了一聲壞東西。抖著衣服將沒化凈的雪抖了出來。
撿好了柴火捆了捆,便拖拽著回到了小房,看著聞予正費力起身查看著自己的傷口。
“你別動了,我也不知道要不要縫針,要的話這里也沒有那個條件,好不容易不出血了,就別再動它了,哎!”她深深的嘆了口氣,這四天與她來說真的好累好累,好難熬。
聞予聽著她沙啞的聲音,一時心疼,“你嗓子怎么了?”
“可能著急上火,再加上有點受涼吧。”她一邊說著一邊添著柴火,山上很冷,火不能停的,不然屋內溫度下降的可快了,這木頭房子又不保溫,這兩天撿柴火都把她累夠嗆。
“你究竟是個怎樣的人。”聞予本是出神的想著,卻沒想到居然問出了口,反應過來時,窘迫不已,好在她并沒有在意。
“大好人唄,以德報怨的大好人。”
怨?兩人以前是發生過一些不愉快,此時他根本不想深想,“那以后我們好好相處,好不好。”真誠的語氣仔細一聽,竟然能聽出一絲祈求,這要是傳出去,他聞予祈求別人一定會比聽到聞家倒了更驚悚,
南歸轉過頭,看了他一眼,不甚在意的說道:“我同別人向來都是好好相處的。”
背著光站著的她,和上半身隱在暗處的他,兩人都看不清對方的神色,可從語氣中能聽出他的迫不及待,“那就把我當成別人吧,我們重新認識。”
她不知道聞予這剛有點精神頭,又在唱哪一出。
她隨意點點頭,他愛怎么相處怎么相處吧,不耽誤她的事。
看著壺里面冒著咕咚咕咚的水,南歸頭也越來越重,真的是感冒了啊。
這四天就沒睡過一個囫圇覺,也快到極限了。她喝了水,就打算在地上找個木墩子靠著睡一會。
“你快上來睡,我起來,沒事了。”聞予很著急的讓她上來。
看著他薄唇緊抿著,就知道多難受,“你快老實待著吧,祖宗。”一提起這個稱謂,她就想起了那年他在她老家作妖,又想起他坐月子的事,噗嗤笑了出來。
“想到什么了?”
“沒什么。就是覺得咱倆在一塊到底誰克誰啊,總出事,你受罪我受累,天生八字不合。”
“胡說!”聽這話,他有點不高興了。
“哪里胡說?不是我被踩被罵,就是你生病受傷,不是我差點沒命就是你差點交代,對,一定犯沖,回去讓常嬸帶我再去看看。”這次要換一家了,上次那個看的都不準。還說她和聞予是命定的姻緣,真是胡吹八扯!
“封建迷信!”
“你知道什么?科學的盡頭就是玄學。有些東西要信得,你就說那年我又被踩又被堵著打,常嬸兒帶我去找人看過之后,就再也沒有發生意外了。”
提起這兩件事,聞予沉默了,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只是淡淡的說道:“你上來吧。”
“我上去你躺哪?算了吧,你現在只能躺著,坐都直不起身子。”南歸挑著這小爐子里面的火,往里面又添了些柴火,將晾好的水遞給他,“多喝點水吧。”
南歸一站起來整個人開始搖晃。
“你怎么了?”聞予緊張的坐了起來要去扶她,還沒碰到她,就被她按住,“祖宗,你讓我省點心吧。”說著扶著他的肩膀不動了,滿眼的漆黑一片,耳邊嗡嗡的,她知道低血糖犯了,摸出兜里的巧克力,咬了一小口。
能視物的時候她坐回了木墩上,小心的將自己咬的那缺口掰下,又掰了另一頭遞給他。
聞予看著臉色煞白的她,心驟然一緊,不容拒絕道:“你吃!”
她又往前遞了遞,“別犟了,每天補充一點能量,才能熬的久一點。”
“快。”
看著聞予直直的盯著自己,就是不接,算了,等挨不住的時候再給他吧,又將掰下的那塊仔仔細細的包好,揣進兜里。望著被風吹的鼓來鼓去的塑料窗戶,她很泄氣,“你說,救援還要多久才能找到我們啊!”
聞予盯著她落寞的側臉,安撫道:“再等等,快了。”
其實他也不知道要多久,身體的不適本和眼下的窘境應該讓他覺得在這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會分外難熬,可是有她在,竟是滿滿的安心,甚至對于救援能否找來都一時忘記了,可剛才看著她憂心忡忡,滿身疲倦,快要撐不下去了,他真的著急起來。
雖說他不在,可單憑蔣家在國外,賀家在國內什么影響力?大家都心里門清,協調當地政府救援組織,施壓使領館,都不在話下的事,可為什么還沒來?
聞予忍著疼痛和無力的身軀,硬生生的站了起來,不容拒絕的對她說道:“你去躺著!”
真是夠倔的,那她就不客氣了,讓他嘗嘗帶傷坐地上的滋味,當時玩笑呢?
“那你看著點火,你忍耐不住了就叫我。”
她也是真的渾身難受,又累的不行,倒在氣墊上,沒一會就睡著了。
聞予看著秒睡的人,又好笑又心疼,將外套脫了下來給她披上。
為什么每次都是她照顧自己,哪怕是這種環境,他知道她是很怕的,但是從他醒來那天就沒有見她表現出一丁點的恐懼和不安,除了怕鬼。看著她側睡的背影,小小的身軀卻散發著大大能量。
這次輪到她病倒了,后半夜發起燒來,但是不嚴重,她就知道這次肯定很難幸免,喉嚨已經疼的說不出話來,聞予將晾好的水遞給她,她到不矯情,咕咚咕咚全喝了。
聞予也想煮給她東西吃,但是不知道她先頭煮的什么,見她睡著了也不好叫醒她。
南歸睡了一大覺醒來胃里空空肚子空空,兩人大眼瞪小眼,聞予扶著傷口,輕聲問道:“好點了么。”要去摸她的額頭,她頭一歪躲掉了。
“好多了。”
他收回手,沒有在意,“你之前煮的什么,我煮給你吃。”
南歸實在是不想動,指了指小柜子上面的一堆干巴巴的皺黃皺黃果干,聞予捏著一顆,臉也皺了起來,跟果干有一拼,他昨天就吃的這個?
“吃不死人的,我老家也有這種。”
粗啞的嗓音,還是掩藏不住她生氣的情緒。聞予轉頭看著有點不開心的人,笑了笑,說出的話也帶出了一股難以言說的溫柔,“好,我知道了。”
然后就見他拿著小刀削著肉干,又將果干一個個洗了又洗,恨不得把每個棗縫都扒開洗干凈。
南歸本來想說不用這樣的,山上東西不臟的,可是自己嗓子這樣也懶得開口隨他去了。
聞予忍著疼痛,忙活了好久,將煮好的一鍋黃不溜秋,灰不拉幾的糊糊端給了南歸。
哎,再難吃也要吃,南歸捏著鼻子灌了一點就喝不下去了,一時有點懊惱。真是平白無故遭了這份大罪。
“你那幫狐朋狗友,平時吆五喝六的看著很牛批的模樣,一到了正經事,啥也不是,這都幾天了,還是你們真是酒肉朋友,你出了事,壓根就沒人放在心上?”
不管怎樣,這么久了該有點動靜了,她們又不是掉進黑洞,進入外太空了,怎么就拖了這么多天?
聞予知道她心里有火氣,看她發著脾氣,忍不住笑了,還替她勾了勾沾到嘴角的發絲,哄道:“會來的,回去我就教訓他們。”
南歸皺著眉躲開了他的手,話到這她也不好再說什么了。看著壺中剩下一半的糊糊,她實在吃不下去了,以為聞予會倒掉重新做,畢竟他潔癖的要命,別說吃別人剩下的,就是別人碰他他都要一臉嫌惡的躲個兩丈遠。
上一秒還在吐槽他的潔癖,下一秒就見他咕咚咕咚一口氣灌掉了剩下的粘果子湯。
額,非常時期,潔癖病也能治好。
【作者有話說】
第99章 滿心戀慕
就這樣兩人在這個小屋子又熬了三天, 熬到最后那一點巧克力都沒了,肉干還有兩條,聞予的傷口也不知如何, 他醒來南歸也不好查看了,每次問他他都說好,每次要給他換繃帶都說不用了。
第七天。
兩人將最后的一點口糧吃完,晚間南歸抱著腿。下巴抵著膝蓋,安安靜靜的坐在木板床上,看著窗外的漫天風雪,出奇的是這種惡劣的天氣竟然還有月光, 密實的鵝毛大雪像傾盆倒下來的泡沫,連著天地宛如一張巨大的幕布罩著這座小房子不見天日,佇立在曠野中顯得孤寂無邊。
偌大的天地間仿佛就剩下他們兩人, 在無望的等待中一點一點的消耗著希望。
“第七天了。”
聞予在煮水, 看著雙眼放空的人, 扶著墻彎下身子一步一步的挪過來, 坐到她身邊。也不知道說什么能安慰她。畢竟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得救。
“回去后,你第一件想做什么?”
她認真思考了下,“去吃涮羊肉。”
看著這個簡單吃貨, 聞予想抱抱她, 胳膊攏了上來, 可就是不敢去抱,握成拳的手握緊又松開,松開又握緊,準備鼓起勇氣攏上去的那一瞬, 見她側過了頭枕著膝蓋望著他, 嚇得他立馬轉頭目視前方, 手也以迅雷之勢放了下來,好像做了什么虧心事,慌張不已。
“你呢?”
“什么?”
“你想做什么?”
聞予腦子空白一直想著剛才沒有得逞的擁抱,壓根忘記了之前的話題,以為她發現了,色厲內荏,強行狡辯道:“我,我想做什么?我沒想做什么啊!你在瞎想什么!我就是看你情緒不好想安慰你,你別想太多。”
雖然最開始是她主動的,但事后她卻只字未提,她是不是又要耍賴?他不能上了她的當,肯定要讓她先說!畢竟便宜都她占了。
聞予慌張的站起了身,一個沒注意撞到了頭頂,一時狼狽不堪,可也不敢回頭,只能佯裝無事快步竄到爐子邊看水,結果忘了是已經燒的滾燙的開水,直接徒手去提,說時遲那時快,滾燙的水壺被聞予條件反射的甩了出去,只聽嗚嗷一聲慘叫,聞予心都涼了半截,回頭就看到南歸捂著臉,他懵了。
“燙到了?快給我看看!快點!”聞予一時情急使勁拉下她的手,左邊臉一片通紅,還起了水泡,他心里咯噔一下,難受極了,很疼吧,自己怎么這么毛躁!!
“怎么辦,怎么辦,這里也沒有藥。”他趕緊起身去外面攥了一個雪球用自己的衣角包了按在她臉上。
“還疼么?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看看。”冰敷也沒什么用,她的臉還是紅紅的,水泡越來越多。
疼過那一陣,冷敷過后涼的只剩下麻,“你干嘛呀。”南歸說著說著眼淚在眼圈里面打轉,可她就是使勁兒忍著不讓它掉下來。
“對不起,我,我……真不是故意的,你還疼么,有多疼?你別忍著,想哭就哭吧。”聞予手足無措,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平時恥笑別人蠢笨,輪到自己也沒好到哪去。他恨不得這傷落到自己身上,其實他自己五指也燙出了泡,可現在滿心滿眼都是顧南歸,自己的傷根本就沒注意。
南歸捂著臉,低著頭,真是八字不合啊,再跟他待下去自己命都沒了。“救援人員到底來不來了。”
聞予史無前例的對那幾個平時咋咋呼呼的人有了怒火,別人不知道,他還不知道么,說是遠水解不了近渴,但來的這群人什么背景身份他是知道的,要說這么久了還沒有消息。他真是不信。回去有一個算一個挨個算賬。
“應該快了。”
“又是這句話。”
她說的沒錯啊,這幾天翻來覆去的這句話,別說她聽煩了,就連自己都不好意思再說出口了,可除了這句他真不知道還能說什么。
聞予看著低頭囁喏的人,心里又愧疚又憐惜想也沒想的就要抱住她想安慰她,南歸覺察到他的動作,往旁邊坐過去,躲開了,“你快離我遠點吧,咱倆八字不合,不是你克我就是我克你。”
他半攏的姿勢僵在原地,雖然生氣但最后也只能壓下,“胡說八道。”
風雪從狹小的窗戶吹了進來,接連幾天的大雪估計救援難度更要加倍了。
聞予看著身旁蜷縮抱膝的人,知道她內心恐懼,如今臉又受了傷,肯定更難捱了。可是就算這樣她也一直忍著沒有發作,真是倔強。
他從沒見過這樣的人,他們這群人,都是沒有吃過苦,也沒有經歷過什么絕境的,算是順風順水長大,他敢說但凡隨便挑一個他認識的人過來,都沒有她做的好。
以前聽過她的經歷,也都是爺爺說的,他雖沒什么興趣聽,但也記了那么幾耳朵。
“你之前是被人收留的?那家人待你好么?”
南歸聽著他這樣問,很是不解他怎么突然想起問這個。
“為什么問這個。”
“好奇,現在待著也是待著,聊聊天。”
想起7歲那年的事她都快忘了,南歸緩緩抬起了頭,瞧著窗外飄進來的雪花落地就沒了蹤影,沉默了好久好久,久到聞予以為她不會再回答。
“不好。”語氣中透著明顯的落寞。
“而且我不是被收留的,是被他們拘禁的,他們不讓我走也不幫我報警。”
“為什么。”
“好像是他們沒孩子吧。”
“那應該會對你好些的。”
“沒有,平日里動輒打罵,飯也吃不飽,還要干活,后來那家男的要對我做什么的時候,兩口子打了起來,我趁機逃了出來,我還記得那天是除夕,天好冷,也好黑,我跑到山上不敢出來,走了一夜的山路,遇到了一個好心的小哥哥帶我進了城報了警。”
如今說的輕描淡寫,像在陳述別人的事,可聞予知道那樣小的年紀,還這么膽小的人,是怎么走了一夜的山路逃出來的。
好心疼,他們家若是早點能把她找到就好了。
“那時很怕吧?”
“嗯。”
“在福利院過得好么?”
“好也不好吧”
“怎么說?”
南歸沒再說話了,聞予知道她不想說,便也沒再問。
兩人只是無聲的看著窗外,一時安靜的屋內只能聽得見風聲和爐子里面柴火燃燒爆出的噼啪聲。
第八天。
晨起,下了一夜的雪停了,門都被雪堵住了。
“你要去哪?”聞予醒來看著正推門的人問道。
“柴火沒了,果干也沒了,我去外面找點。”
“一起去。”
“你的傷口好了么?”
“嗯。”聞予將還剩一半的圍巾仔細給她圍好,看著她略微紅腫的側臉,她小手忍不住的上去扣水泡,被他一把拉下,“臉不要了?”
“又疼又癢的。”
“那也不能碰。”
圍好之后,便一臉嚴肅地對她說道:“你在這待著,我去。”
“你知道是哪種果子?你能找得到么?”
聞予不說話了,最后兩人一起去的。看著他一路上扶著腰,南歸就知道他傷還是不大好,只不過他一直忍著也不讓她看,只當他軸病又犯了。
兩人趟著雪走了百十來米,還記得來的時候周圍的雪才還不到膝蓋,這幾天下了好幾場大雪,現在已經沒到了大腿根,很是難走。
好在這種果子比較多,這一片林子隨處可見,不用走太遠,聞予身高腿長手也長,輕輕松松就能夠到,不像她之前還要爬樹上摘。
不一會就摘了一兜子,南歸看著兜著的果子干,心里有了點底,哪怕就是再難以下噎,有東西進肚子,靠著這個也能多熬幾天。
聞予看著樂呵呵的人,就這么幾捧干果子就能一臉滿足的人,見她眉眼彎彎,情緒好了很多,自己也被感染,笑著說道:“我們多摘一點,以后風雪大了也不怕了。”
“這話說得好像我們在這要過一輩子似的。”真是烏鴉嘴來的,他不知道好的不準壞的準么?
一輩子?這樣一輩子?是挺難熬的,他瞥了一眼樂呵呵數著干棗子的人,竟然荒唐的想一輩子他是樂意的。
回去之后,她還能這樣待自己么?他,不想回去。或者回去以后沒有別人也好,就像這樣只要有他和她就夠了。他可以努力摘棗子她樂呵呵數棗子,或者她不喜歡棗子,喜歡錢,他就努力掙很多很多的錢,那她肯定更加樂呵呵的數錢了。
他晃了神兒,開始憧憬著那不存在的虛無縹緲的畫面,很美好,美好到讓他一時顧不到別的,沖動的想要不顧一切問上一問。
“那,你愿不愿意……”
“南南。”
聞予鼓起勇氣想問的話還沒出口,就聽到一聲飽含驚喜、不敢置信、失而復得各種復雜情緒的呼喚。
正顛著棗子的南歸也愣住了,機械的抬起頭,看向聲音來處,竟看見了自己朝思夢想的人,這是在做夢么?
“南南。”
終于確定不是在做夢,她杵在原地,卻沒動,看著慢慢走向她的人,突然間就覺得好委屈。
這么多天無望的等待,不管是心理上的還是身體上的疼痛折磨,除了開始以為聞予死了,之后再難熬都沒能讓她落一滴淚,因為她知道哭沒用,沒有關心她的人在身邊,她哭給誰看。
此時見到滿心滿眼都是她的陸丞西,她再也忍不住,嗚嗚的哭了起來,抬腳跑向她的依靠,撲向他的懷里,終于放聲哭了起來,好不委屈。
聞予看著飛奔過去的身影,看著緊緊相擁的兩人,聽著那好像訴說著無盡委屈的哭聲,心突然好像被什么東西緊緊抓住,擰啊擰,攥啊攥,不給他喘息的機會,陌生的悶疼由那一點慢慢席卷全身,蔓延至每根神經,他不懂為什么他此時這樣難受,他得救了啊,救援來了啊,可是他好難受,自己好似這散落一地的干棗子,被遺棄,沒人要。
這時有人也撲了上來抱緊他,哭了起來,“阿予,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我以為你出事了,我這幾天快急瘋了……”
他此時的眼中根本看不到別的人,也聽不到外界的其他聲音,只能看到眼前緊緊相擁的男女,只能聽到剛才還跟他樂呵呵摘果子的人,說一輩子的事,現在卻在別人懷里哭的委屈又傷心。
這么多天,不管是面對突然的變故,惡劣的環境,艱難地生存,還是生病燙傷,她一滴眼淚都沒掉,如今卻哭的淚人一般。
好像上一秒天堂下一秒現實,還好最起碼不是地獄,不是么?
可聞予就是一時轉不開了,胸口持續的悶痛,疼的他呼吸困難,他揉著胸口彎下了腰,黎悅以為他哪里受了傷,忙問他怎么了,他不知道怎么了,就是難受。
賀西風等人見狀趕忙上來扶住聞予,醫護人員將他扶到擔架上,緊急轉移,聞予歪著頭躺在擔架上,直直的看著那對依然旁若無人抱在一起的男女,她一眼都沒有看過來,甚至忘了還有他這么個人……
第100章 心酸難耐
柏林醫院高級病房中, 經過一些列檢查和治療,聞予的情況比較麻煩,傷口已經發了炎, 雖說處理的手法不是很合乎標準,但是在那種環境下急救做的已經算是很好的了,只是后面感染惡化了,要住院一陣子。
聞予看著淌眼抹淚的黎悅,心情很是煩躁,讓她出去,她說不, 譚雅一聽說他出事,也立馬趕到了柏林,見他對黎悅沒有好臉色, 嚴肅的斥責了幾句。
“我想安靜。”聞予閉著眼睛無視著外界的聲音, 只淡淡的吐出四個字。
譚雅也知道他要靜養, 無法, 拉著黎悅出去了,賀西風幾人在外頭聽說他想休息,就沒有再進去打擾他。
這次的事故把眾人真的嚇得夠嗆, 當時聽說有架直升機出了事故, 返程途中失去了信號, 他們最后一對人數,少了聞予。
因為天氣惡劣,又因為信號受了磁場影響,根本找不到確切位置, 他們聯系使館協調當地救援和政府, 差點將整個阿爾卑斯山翻了過來。每過一天幾人心就沉一分, 待到第三天的時候兩人的生存的可能性越來越低。
第四天的時候才找到墜機地點,當時幾人的心都涼了,當看到只有機長的時候,眾人仿佛劫后重生。
不光是因為他們感情在,聞家就這么一個獨苗,譚家又指定他接班,如果真出了什么事,聞譚兩家不知道會遷怒多少人。
待所有人走了之后,聞予躺在床上卻沒有一點睡意,聽說顧南歸在隔壁,她的臉怎么樣了?身體檢查的如何,這么多天手的凍瘡又犯了。因為十分惦記著就起來了,披了衣服就出了門。
可一時又不知道見面要說什么,他在門口徘徊了好一會才捏了捏拳準備進去,他本想敲門又怕她睡著了驚醒她,只輕聲問了句“顧南歸,你睡了么?”里面沒人回,他慢慢推開門,沖擊著他神經的畫面將他釘在原地,這一幕他想自己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床上兩個人擁在一起吻的難舍難分,當時他在想什么?什么也沒想,腦子里空空的,耳邊嗡嗡的,有什么東西裂開了,好像都能聽到撕扯一點點蹦裂開的聲音,他不知看了多久,兩人還沒有分開,甚至兩人已經滾到了床上,他大口吸著氣狼狽的逃離現場,門嘎噠一聲驚醒了迷醉的二人。
兩人立馬彈起身子坐直,慌張的看著門口可沒見到人,應該是風吹的,恢復冷靜和理智的二人對視了一眼,滿臉通紅,雖然是情侶但是好久不見,一上來就是一發不可收拾,冷靜下來真的很難為情。
南歸是思念如火加上這幾天的擔驚受怕和委屈,一下有了情傾訴的對象,陸丞西是失而復得無以言表的感激和喜悅,天知道他這幾天經歷了什么,他好怕她出什么意外,好怕就這樣失去她,他的人生現在除了她沒有別的在乎的人了,甚至曾經的心結學醫的夢想也被她影響到如今只是想學好本事將來好好賺錢買房子過二人的小家。
他本來是悄悄過來給她驚喜的,可是到達酒店發現酒店內多有人都亂了套了,才知道她的那架飛機出事了,當聽到這個消息是他眼前一片漆黑,心也停滯了一瞬,可是他知道他要撐住,在場的之所以這么急是因為上面還有阿予,而她只有他撐著,所以他不能倒。
剛才醫生走后他再也壓制不住這幾日的恐慌,只能以最直接方式訴說自己的思念、后怕與喜悅,他真的好怕失去她,不敢想象那一天,如果真的有那一天,自己應該也沒什么留戀的了。
本來這世間予他的就不多,如若唯一的真實快樂、期待沒了,往后余生還有什么意義呢。
陸丞西握住她的手,一字一頓的說道:“你要好好的,不然我沒法好好的,答應我。”
這話讓南歸聽得心酸,慢慢的眼睛泛起了紅,灼灼的看著眼前憔悴的人,好像比自己這在大雪封山中歷經八天野外求生的人都憔悴,她好心疼,溫柔的撫過他的眉眼,鼻梁,嘴唇,看的那樣專注,好像要將他印在自己的靈魂中,摩挲的他的凹進去的臉頰,也無比認真嚴肅的說道:“不管將來我們誰發生意外,另一個人都要好好的,答應我。”
她輕輕枕在他的胸口,聽著他的心跳,再次要他的承諾:“答應我。”
良久,他道了一聲:“好。”他永遠也無法拒絕她,如果是她所盼,再難他也愿意去做。
這滿室的溫馨只屬于二人,仿佛沒有任何人可以插入進來,任何人。
聞予慌亂無措的直沖沖的跑到走廊盡頭,竟一時想不起自己的病房在哪。
胸口好悶啊,有點透不過氣,他掰開窗戶把手,一陣寒風迎面打在他的臉上,聞予站在窗前無知無覺的承受著寒風的洗禮。
真的好悶好難受,他用力捶了幾下胸口,他們怎么能這樣?一想到剛才的畫面他突然升騰起一陣惡心,想吐,顧南歸竟然允許別人這樣對她?
他們,他們竟然毫不避諱的那樣!?不知平緩了多久,只知道臉都被吹的沒了知覺,難受過后就是越想越怒,手也跟著抖了起來,他一把按住,可怎么按還是抖,他得讓人再檢查一下身體,最近心口總是不舒服。
終于穩定下來,聞予面無表情的回到房間,蓋上被子平躺在床上,可是睡不著,滿腦子都是那一幕。
他們也親過的,那天夜里,她喝醉了借著酒意對他耍酒瘋占他便宜,他們還在木屋做過比這都親密的事,可她之轉頭就能跟別人這樣!水性楊花,勾三搭四,不知廉恥,他把能想到的詞通通用在她身上,但還是平息不了心中的怒火與憋屈,她怎么能這樣?為什么親別人?
整顆心好像泡在了陳壇酸菜缸,又酸又臭。
她前腳還說一輩子,后腳就跟別人混在一起,女人的話不可信!
他捂著傷口翻了身,想到了兩人在荒野雪林中的那八天,她對自己那樣好,有吃的可著自己,謀生的活自己一個人干,給自己治傷,冰天雪地拉著自己走了那么久也不放棄,可為什么轉頭卻跟別人好了?她不是喜歡自己么?為什么?
他一時想不開,她不想跟自己好么?那為什么對自己這樣好,還是她對每一個人都這樣好?不會的,沒見她怎么對賀西風他們,她對自己還是特別的!是陸丞西!對!是他勾引了她!
聞予轉不過彎的腦子現在急需一個定心丸,一個開解自己的理由。
也不知是什么時候睡著的,隔天醒來的時候,賀西風幾個在,說了這次的情況,還開玩笑說他大難不死必將桃花開,畢竟他現在什么都不缺,福氣對他來說再有也是錦上添花。
聞予洗漱之后,坐在床頭百無聊賴的聽著他們閑扯,時不時的瞟著門口,好像在等什么人。
賀西風向來觀察入微,一下就注意到了他的小心思,怕不是在等什么人吧?
“黎悅下去買飯了。”
聞予一聽到這個名字心里更是范圍,嗤笑道:“明明可以叫人送上來,何必呢?”
無情冷漠語氣聽得賀西風都覺得不是滋味兒,三人算是真正相處時間最長的,畢竟在南市的時候,李多樂和游一洺都不在身邊。
“你也別這么說,這次你出事她快急瘋了。”
“風子,我以為你們都知道我的脾氣,都出去。”聞予不咸不淡的出聲趕人。
幾人面面相覷,得,又觸了這位爺的霉頭,這賀西風也是,什么時候也開始不靈光了?知道這位爺犯忌諱呢,還往上踩。
賀西風想起來聞予在黎悅出國的時候就表明了態度,可是黎悅不知道啊,當局者迷,明明知道聞予是個什么樣的人,還在他的底線上蹦迪不說,如今更是踩在他的雷點上,聞予最討厭糾纏不休。
出門的時候正看到身上還帶著雪花的黎悅拎著飯盒要進門,被賀西風一個拉扯,帶了出去。
“放手吧,以阿予的脾氣,你們兩個不可能了。”
黎悅怔怔的看向賀西風,她又何嘗不知,但是她不甘心啊,好不甘心啊,憑什么青梅竹馬將近二十年,在譚姨那里她也是被默認兒媳婦的第一人選,為什么如今落到這種地步?
顧南歸!顧南歸!如果沒有她,她和聞予就不會走到這個地步。
她好恨。
聞予吃過傭人送過來的飯菜就一直坐在床上,或翻書或處理工作,時不時的瞄一眼門口,除了進出的傭人還有偶爾來探視的朋友,就沒有別人了。
那人真的這么無情?看都不來看自己一眼?
千呼萬喚中,門終于開了,聞予下意識的坐直了身子,看向門口那人,在看到她身后的陸丞西后,那份期待的心情也沒剩多少了,他轉過頭,懶散的靠著床頭翻起了書。
“檢查結果如何?沒有大礙吧?”陸丞西先開口道。
聞予瞥了一眼顧南歸,應了一聲“嗯。”
“那就好,你好好休息兩天。”
“謝了。”
兩人雖是表兄弟但是從小長不在一處,接觸的又不多,所以感情也不怎么深,說實在的還趕不上他跟賀西風那幾人。
一時無話,他等了半天也沒等到那人開口,他憋不住了。
“你臉怎么樣了?”
見他問自己,南歸到是沒他想的那樣多“沒什么大問題。”
“那就好,還疼么?”
“不疼,就是有點癢。”
“千萬別抓,忍住了,不然就算不留疤,印子也要好久才能退掉。”
“這你都知道?”
聞予掩飾性的咳了一聲,別人可能覺得沒什么,但是心虛的人聽這話就會以為她話中有話意有所指,他是偷偷問了醫生的,又在網上查了好多被水燙傷怎么處理,恢復情況,注意事項,后遺癥等等。
南歸看著他這里好多水果,還有超大個的車厘子,個頭都快趕上乒乓球了。
“還有這么大的車厘子?這是模型么?”
聞予和陸丞西同時笑出聲,陸丞西寵溺的摸了摸她的頭,“一會我買給你。”
“咳咳,這里有,還用買什么,反正我也不吃,你吃吧。”
南歸也知道像他們這種頂級人探病送的必然是頂級貨,而且這么多他肯定吃不了,再說以他的身份出院也不屑于拿走,是啊,不吃就浪費了。
“那我就不客氣了。”說著扒開左一層又一層包裝盒,拿著小盤就要去廚房洗。
聞予喊住了她,她的手不能沾水的,聽說凍得挺厲害的,趕忙制止道:“讓傭人去洗,你手不能沾水!”
別說聞予還挺細心的,待洗好了端上來一大盤,她捏起一個嘗了嘗,肉質飽滿又脆又甜,真好吃,順手就喂給陸丞西一個,喂完了還一個勁的仰著頭問他好不好吃好不好吃。
陸丞西見她這副吃了好東西期待認同的小孩模樣,眉眼笑的人看了都發甜,縱容的她問一句他答一句,“好吃。”
兩人你一顆我一顆,完全忘了病床上的聞予,聞予腦中又回想起昨天的畫面,心緒難平,手又開始抖了起來,盡量控制著自己所剩不多的理智,從牙縫中擠出兩個字:“出,去!”
嗯?南歸詫異的看向他。
聞予閉了閉眼,“我累了,想休息了。”
顧南歸識相的拉著陸丞西出了門,然后又殺了個回馬槍,聞予以為她終于想起還有他這么個人了,就聽她問道:“這個草莓你還吃么?”
聞予木木地看著她,看的南歸有點不好意思了,雖然她勉強也算個病號,但是空手來本來就不講究,還連吃帶拿的,本來都要縮回頭去了,就聽到聞予咬著后牙槽聲音低沉:“拿走!都拿走!”
額,算了,她還是能看的清好賴臉的,一會讓阿西買點禮物意思意思,一些必要的人情往來表面上的功夫還是不能省的,這不她提溜了十個胡蘿北來,讓人挑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