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風館烤肉店。
結束比賽的眾人在烤肉店外聞到烤肉香味兒時,迫不及待地拉開店鋪門,相互擁擠歡呼著由店員帶著找到了提前預定的超大和室包間。
跡部坐下后,看著和立海大眾人抱成一團打鬧,完全不把自己當外人的自家部員,跡部冷哼一聲:“真是一群不華麗的家伙。”雖然嘴上這么說著,卻也不見他叫樺地上前拉開他們,反倒是朝桌子對面坐著的幸村說:“幸村,謝了。”
坐在跡部身邊的由利奈也跟著點頭:“謝謝。”
比賽結束,她取材自然也結束了,幸村鈴音被同校的小姐妹叫去聚餐,只剩下她一個。
當立海大提議去吃烤肉的時候,由利奈本來是要回去的,但是被跡部和幸村一起勸阻了。
這次兩人的想法完全一致:放她回去的話,她的晚餐必定是杯面,最多加個飯團。
由利奈沒有參加過這樣的社團活動,在一眾男生里她顯得有些格格不入。為了避免招待她的幸村因為要顧慮她的感受而為難,由利奈像以往的每次宴會作為跡部的舞伴出席一樣,理所應當地和跡部坐在了一起。
多年的默契,讓他們站在一起的時候自然而然地形成了親近彼此的氛圍感。
外人望去,只覺得兩人格外般配。
仁王懶懶地斜靠在和室的障子門上,勾唇看著自家部長。他發誓,雖然幸村那張臉上依舊掛著笑意,但他看到了幸村后牙槽動了動。
幸村垂下眼瞼看著毫無所覺得女生,然后歪頭揚起一個非常燦爛友好的笑,以招待人的身份對跡部說:“不用這么客氣。上次跡部不是也送了我們烤肉招待券嗎?”
跡部本來因為多年習慣,也沒有發覺他和由利奈得互動有什么不對。在看到幸村過于和善的笑意時難得愣了下,然后……他捂著臉,爆發出一陣囂張的笑——
“哈哈哈哈哈哈!!”
那笑聲在熱鬧的和式里都相當突兀,引得所有人都轉頭看向他。就見跡部緩緩止住了笑,用戲謔的語氣對幸村挑釁道:“幸村,做好覺悟吧。”
于是眾人的視線隨即移到幸村的臉上,幸村正用祥和包容的眼神望向跡部。
「好、好慈愛的眼神!」
眾人只當部長間在日常放狠話,于是轉頭又繼續湊作一團,歡喜地拿著電子菜單,作勢要吃空幸村的小金庫。
由利奈神色不變地跪坐在榻榻米上,視線落在屋內的料理臺上,余光都沒有留給跡部——這么多年她已經習慣幼馴染時不時地發瘋了。
幸村則在料理臺上幾壺沏好的茶里挑了一壺麥茶,拿起桌上倒扣的土陶杯,一邊倒茶一邊對細心地由利奈說:“這家店的午餐定食也不錯,相賀桑午休時可以來嘗嘗。”然后微微起身,將手上八分滿的溫茶放在由利奈面前,繼續道,“相賀桑剛從冰帝來到立海大,如果不熟悉周圍環境的話,我可以為相賀桑案內的。”
由利奈低頭,看著握著茶杯的手遞到自己面前,看著在粗糙的黑土陶杯襯托下玉色更盛的指尖緩緩離開杯身,無波的紫色瞳孔微動。
她伸手握住杯身,摩挲著陶土特有的質地,杯身傳來微微發燙的溫度,讓她想起自己在球場上觸碰過的指尖……
“相賀桑?”
意識到自己走神的由利奈指尖輕顫了下,一抬眸正撞入那雙藍紫色眼睛里,她神色疏離地說:“謝謝。”
幸村用溫和的目光攏著她,輕笑一聲:“不用這么客氣,之后鈴音也要托你照顧了。”然后他語調一轉,帶著打趣地說:而且我們本就是前后桌,到現在還這樣生疏,反而讓人很在意呢,我經常想是不是自己哪里惹相賀桑討厭了?”
由利奈本不是善談的人,如果其他人這樣打趣她,她會選擇保持沉默,無視對方。但是面對幸村,她想回應,卻不知道應該說些什么。
「這人,意外地愛捉弄人呢。」
由利奈望著對面一臉興味和期待地自己答案的幸村,叫了他一聲:“幸村君。”
這一聲明明是不滿的意味,開口卻是由利奈自己也未察覺到的輕緩。
幸村聽到微微一怔,旋即眸中溢出點點笑意。當他開口想說什么的時候,對面傳來一聲冷哼。
“哼。”
坐在幸村對面的跡部一手撐著下顎的手指點著淚痣,盯著由利奈手上那杯茶,一臉不爽。
他剛還放話讓幸村做好覺悟,現在奈奈這個笨蛋就被幸村牽著鼻子走了,這可不是自己樂意看到的。
被打斷說話,幸村也不惱,他笑瞇瞇地看著跡部,關心地問:“跡部,是不舒服嗎?難道是剛才比賽結束失去意識之后一致沒有恢復狀態嗎?”
他甚至還著重強調了“失去意識“四個字。
一時間冰之世界再現……
寬敞和式的另一個角落,既不參與小動物們的爭搶,也不想被卷入眼前修羅場的幾個人湊在一起——
柳:“相賀桑是獨生女嗎?“
忍足:“有個已經成年的哥哥。“
仁王:“跟跡部比著怎么樣?“
忍足:“有過之而無不及。“
柳生:“幸村不容易。“
真田:“問題不大。“
忍足:“別小看一個哥哥的戰斗力。“
這時,終于點好餐的丸井帶著電子菜單過遞給他們,好奇地插嘴問:“什么什么?跡部有個哥哥?“
“……“
情報交換被迫中止。
—
由利奈第一次見識到眼前的場景。
她右拿著筷子看著自己眼前空蕩蕩的鹽碟,無視在頭頂飛來飛去的餐具和烤肉,認真地在考慮回去吃什么味道的杯面。
「上次那個奶油味道還不錯,但是剛出的冬陰功也想嘗嘗。」
就在她決定還是吃香菜味兒的時候,一盤滿烤好的里脊肉放在了她面前。
“身為東道主,讓客人餓著肚子回去吃杯面可不行。”正收回手的幸村看著她面前的蘸料碟,點點頭說:“原來相賀桑是蘸鹽派啊。”
又一次被猜中心思的由利奈愣了一下,解釋道:“醬汁麻煩。”
幸村失笑:“是相賀桑的風格。”因為麻煩,不好好吃飯什么的。
“吶吶,由利奈醬,你不吃嗎?可以分給我一些嗎?”
不知道什么湊到由利奈身邊的芥川慈郎,用請求的眼神看著她。
正在奮戰著的向日岳人一看慈郎作弊,不滿地沖過去:“啊!慈郎好狡猾!相賀我也要里脊肉!我一塊兒沒有搶到,都被幸村搶完了!”
兩個人在由利奈左側開時爭搶,戰場終于擴大道由利奈身邊,在一群人少年的烤肉游戲中她難免被波及。
在由利奈意識到自己的處境后,她想往后撤出這個混戰的空間時。這時,被慈郎一個“短截擊”擊中的向日岳人,猝不及防地背朝著她倒去!
事情發生的太快,還沒有來得及站起身的由利奈只能伸出無力的左手去擋。
由利奈看著朝自己砸下來的身影,心中還有空自嘲:“啊,這下不會徹底廢掉吧?”
預想的撞擊并沒有發生。
跡部將她拽了過去,幸村則單手拎著紅發少年,兩人都是一臉危險的表情。
一分鐘后,一人頭上頂著一個鼓包的慈郎和岳人,跪坐在餐桌旁,眼饞地看著桌上碳烤爐散發出的烤肉香。然而,看看坐在由利奈右邊的跡部,再看看坐在她對面的幸村,想動卻又不敢動——兩個大魔王同時發怒的情形,他們再也不想經歷了。
保住左手的由利奈,坐回座位上,喝了一口帶著清甜的麥茶壓壓驚。雖然左手不能握筆,但還是能感覺到疼的。
三只中唯一幸免遇難的丸井,幸災樂禍地夾著一塊兒三筋肉在跪坐著的兩人面前晃了晃,在四道幽怨的眼神中一口吃下去。
這一口,讓丸井身心都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感謝相賀桑。
這算是丸井第一次接觸相賀,他好奇地問:“相賀桑怎么會轉到立海大來?”
由利奈:“……取材。”
堅定的冰帝廚岳人不服:“取材?就是拍比賽嗎?為什么不在冰帝取材?”
丸井夾起一塊兒肉,一邊裹著醬汁,一邊悠哉游哉地說:“那當然是因為我們立海大才是全國第一!”
差點兒被自家兩個熊孩子嚇出心理陰影的跡部此時恢復了鎮定,他睨了一眼幼馴染。
當時問她為什么一定要轉學到神奈川的時候,她是怎么說?
說什么“不想看到你們愧疚的表情了”。
“無論父母還是你和哥哥,每次看到我的左手都會傷心的,卻還要顧忌我的心情,小心翼翼生怕我難過。”
“所以我想離開一陣,想要你們不再面對我受傷的左手,也想要證明我可以照顧自己,受傷只是我自己的犯下的錯。”
她說的那些話,現在跡部想起來都覺得火大。
誰愧疚了啊,真的是!他只是——
越想越生氣的跡部,趁由利奈不注意,抬手按住她的腦袋,使勁兒晃了兩下。
「幼馴染真是讓人討厭的生物呢。」
真田:“阿嚏!”
—
“好飽,大滿足!”
“謝謝招待!”
“好像忘掉什么了?”
“有東西落下了?”
“沒有吧。”
在來烤肉店的路上又坐過站的切原,看著眼前的沙灘:
“……這是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