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可以和相賀桑交往嗎?”
“噗!”
網球部眾人互相對視一眼——
「勇者。」
幸村抱臂看著眼前的男生,眼眸微瞇,笑容親切地問:“為什么要來問我?”
站在他面前的男生本能地感到危險,但他縮了縮肩膀還是努力直視幸村顫聲回道:“就感覺需、需要問一下幸、幸村君!那些流言都是假的,幸村君沒有在和相賀桑在交、交往對吧?所以我……我想要和幸村君公平競爭!”
「真正的勇者!」
「可是幸村這個人的存在本身就是bug吧?」
幸村看著強自鎮定的男生,喉頭溢出一聲低笑。
就在眾人以為他要爆發的時候,他卻只是說了句:“這種事情,你需要問的是相賀桑。”
“謝謝幸村君的鼓勵!”男生帶著燦爛的笑容,朝幸村鞠了一躬。
「這不是鼓勵吧?」
「不愧是能當面對幸村下戰書的人,腦回路和普通人就是不一樣。」
看著正面對抗魔王的勇者消失在樓道,眾人一致將視線轉向柳。
柳打開筆記本,共享敵軍情報:“鈴木陽太。1年c組,籃球部部員,新聞社新生人氣排位top9,以上。”
“哎~”丸井吹了個泡泡驚嘆,“還有這種排名啊?挺受歡迎的,這個太陽君。”
桑原糾正他:“文太,是陽太君。別人的名字要好好記一下啊。”
“嘛。”
“部長,你怎么看?”仁王饒有興趣地問從鈴木走后就一直沉默著的幸村。
幸村垂眸,像握拍一樣握了握手中的麥茶,低聲說:“她有選擇的權利。”
仁王探究的視線在他臉上掃過——很溫柔,可是不像幸村會說的話。
一向遠離戀愛話題,站在天臺邊緣眺望的真田突然“啊”了一聲。
“真田,怎么了。”丸井好奇地湊過去,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
丸井:“啊!!”
樓下,鈴木陽太正跟在相賀由利奈身后,正朝花壇走去。
仁王吹了聲口哨:“不愧是小太陽,行動派啊!”
樓下花壇——
“我、我喜歡相賀同學。從上次在籃球部外場遇到你我就一直在意你,可以和我交往嗎?”
“抱歉。”
“沒關系……其實我知道自己會被拒絕,但是沒想到會這么果斷。”鈴木尷尬地摸著脖頸,苦笑著問:“可以問一下原因嗎?”
由利奈沉默半晌,說出的話卻沒有絲毫猶豫,她說:“我有喜歡的人了。”
昨天,她發送完照片之后,看著對話框怔愣了很久。那是她第一次發消息給幸村,內容既不緊急也不重要,只是那樣自然而然地把一件沒有對話無意義的小事,把當下的快樂分享給他,并期待他的回應。
她第一次擁有這樣的感情,但當意識到的時候,她馬上就確定了,這就是喜歡。
“果然是這樣啊。”鈴木看不清女生垂下的眼瞼所遮蓋的情緒,也相信她所說的話不是為了敷衍,但是他還是想要爭取一下:“是幸村君嗎?但是兩位沒有在交往吧,我問過幸村君了。可以給我一個機會嗎?”
問幸村?
由利奈原本平靜的眼低泛起波瀾,她抬頭朝天臺的方向看了一眼。
猝不及防和她對視的幸村愣了一下。
「她在生氣。」
于是,下午1年a組——
“相賀桑?”
“由利奈?”
“哎?是在生我的氣嗎?由利奈生氣真是少見呢。”
見她不理人,幸村索性推開座椅起身站到她身邊細細觀察她:臉上的表情雖然和平時沒有不同,但是生氣的話,小動作會有變化呢,比如微抿的嘴唇,交叉的雙臂。
有了新發現的幸村笑著遞給她一張海報:“作為道歉,我可以邀請由利奈周末去賞花嗎?”
由利奈低頭看了看手上淡紫色的海報后,用目光詢問他:“?”
她終于肯抬頭看向自己了,幸村心下一喜,悄悄松了口氣。但看清她眼眶下淡淡的黑影時,又微皺起了眉頭:“由利奈最近很累的樣子,聽鈴音說你最近一直在趕稿?”
“嗯。”由利奈低著頭,幸村看不清她的表情,卻能從她的聲音里聽出情緒來。
幸村忍下撫摸她發頂的欲望,柔聲問:“怎么了?突然情緒低落。”
由利奈看著自己的右手,感受著心中揮之不去的慌亂:“有一點急躁了。”
無論心中再如何嫻熟地描摹,當她用右手下筆時,線條永遠會不受控制地抖動或者突然轉向,她知道這是焦慮的表現,或許,還有恐懼。
由利奈又陷入這樣的情緒陷阱時,頭頂響起的溫柔邀請打斷了她的思緒——
“所以我們去賞花吧。”
幸村帶著安撫的笑意,指了指她手上的那張海報說:“雖然錯過了櫻花花期,不過現在正是紫藤花開的季節。東京的龜戶天神社剛好這周末有「藤花祭」,我們一起去吧?”
雖然這樣說,但由利奈周末的日程已經寫好了,比起賞花,她其實更想要在家繼續練習。
幸村從妹妹鈴音那里多少了解到她的作息習慣,趕在她張口拒絕之前搶先說道:“就當轉換心情,適當的放松也是必要的。吶~”
“……好。”看著那雙盛滿溫柔笑意的眼睛,她說不出拒絕的話。
“答應了,那就表示由利奈原諒我了。”
“由利奈?”他叫得太順口,以至于她現在才發現。
幸村雙手背在身后,彎下腰靠近她,看著她的眼睛笑著點點頭:“嗯,由利奈。”
背過手是他期待時候的小動作,而那和自己對視的雙眸中還帶著忐忑和些許執拗。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經常像這樣無需言語,他們就知道彼此想要什么。
“精市。”
“嗯~”
如愿聽到她叫出自己的名字,幸村沿著午后陽光落在窗欞上的影子都仿佛帶著歡欣。
說起來,她為什么生氣來著?
啊,對。因為鈴木君無意間的一句話——“幸村君說,表白的事情,我應該親口跟你說。”
由利奈想起曾看到過的話:渴望對方對自己有強烈的占有欲,才是最強的占有欲。
「我可能比自己以為的,更期待他的靠近。」
—
周六,東京龜戶天神社。
4月下旬,正是紫藤花滿開的時候,長長的花串從搭建成拱形的藤架上垂落下來,形成紫色隧道,枝條也和花串纏繞在一起,隨風擺蕩。
游客站在紫藤花架下,仰頭就可以看到滿目的紫滕花海。
由利奈的視線順著其中一根花串蜿蜒的方向追過去,她像拆解纏繞在一起線團一樣,在腦海中拆解著大片盤繞在一起的枝條,想要追溯到它的根莖,理出它的生長的軌跡,仿佛那里有另一個神秘的世界。
望著紫滕花沉浸在自己構想世界里的由利奈,眼中因專注而閃著深邃的光。當人和花一起落在幸村眼中時,盛開的不只是鮮花。
“很美。”他的視線無法從她的側臉移開。
“嗯。真的很美。”由利奈應著,看向紫藤花的眼神溫和而專注。
幸村失笑,但還是順著她的思緒說:“能畫下來就好了。可惜今天祭典人太多了,不適合寫生。”
「為什么這樣遲鈍的人,卻對讓我心動這件事如此擅長呢。」
但也因為她專注起來就容易忽視掉身邊人的緣故,他現在才可以肆無忌憚地將目光注視在她的身上。
“咔嚓”
站在由利奈身旁的幸村聽到身后的快門聲音,待他轉頭看過去,卻見一個熟人正隔著手中的相機微笑朝自己揮了揮手。
“抱歉,很美的景色,所以忍不住拍了下來。”
幸村看著他,有些驚訝:“不二?好巧。”
不二拿著相機走過來,笑道:“幸村,好久不見,沒想到在這里遇到。”
“來拍照嗎?”
“嗯,這里的紫藤很漂亮,我每年都會和家人來這里約會呢。”不二看向幸村身邊的由利奈,“這位是?”
幸村深知不二讓人頭疼的性格,無視他一臉“很有趣呢”的表情,介紹道:“這是我的同班同學,相賀由利奈。”
“同班同學啊。”不二意味深長地重復了一遍幸村的說辭,然后溫和地笑著向由利奈做自我介紹,“相賀桑,你好。我是青學的不二周助。”
“不二君,你好。”由利奈朝不二點點頭。
“周助?”接完電話回來的不二由美子,正看到弟弟在和人交談,看背影應該是同齡的朋友?
不二朝幸村兩人身后的方向揮揮手:“姐姐。”
“遇到朋友了?”
不二由美子走過去,在看清弟弟對面的兩人時頗為驚訝,這兩個人她都認識。幸村精市自然不必說,她在去年的全國大賽決賽中去到過現場為弟弟應援,自然認得這位讓全場都為之肅然的男孩子。而另一位——
“啊啦,yuri老師?”不二由美子有些驚訝地看著消失了一段時間的人,沒想到會在這里遇到,她下意識看了一下由利奈的左手。
由利奈頷首:“不二主編,好久不見了。”雖然說是好久不見,由于工作關系,郵件來往倒是沒有間斷過,由利奈對這位看似溫柔,工作起來又雷厲風行的主編不算陌生。
“好久不見。先前拜讀了yuri老師的新作,真的是非常優秀的作品。”
“謝謝。”
“關于上周郵件中聯絡的動畫化的……”
“咳,姐姐。”
眼看著自家工作狂姐姐一副要掏出電腦原地開會的模式,不二周助不得不打斷她。
同樣由于工作關系,由美子從來沒有由利奈當作學生來看,和她的對話也始終保持著同齡人的禮儀,這讓她不由自主切換到了工作模式,現在弟弟提醒才反應過來。
不二由美子看看面前的兩人,捂唇不好意思地說:“啊,抱歉!是不是打擾你們約會了。”
由利奈搖搖頭:“沒關系。”
只說沒關系,不否認約會呢。
不二撫著下巴忖度著由利奈的話,了然地笑了笑。當他想調侃一下好友時,卻發現他的視線一直落在他身邊的女孩身上,就像剛剛他遇到他們時那般。
同班同學么?
有些人啊,或許早就表白過了,在他看向對方的每一個眼神里。
忍著再次按下快門的沖動,非常自覺的不二利落地說:“那我和姐姐就不打擾兩位了。幸村,關東大賽見。”
走出幾步后,他又回頭舉著相機對幸村說:“幸村,剛才的照片我回頭發給你。”
等兩人背影遠去,幸村轉頭看著站在自己身旁的人。
剛才……不二的姐姐第一眼先注意的,是由利奈的左手。他從那個眼神里看到了深切的惋惜,那由利奈又怎么會看不出來。
如果從受傷那天起,日復一日地被身邊的人用那樣的眼神憐憫著提醒著,那是怎么樣一種痛苦呢?
幸村想起了曾經的自己,他抬了抬手想撫上她的發頂,卻又在看到她與平日一般無二的淡然眼神時放下。
「由利奈是這樣驕傲的一個人。」
—
“由利奈。”
“嗯?”
“可麗餅,要吃嗎?”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