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親吻
“由利奈, 要不要接吻?
澄澈的紫色瞳孔驟縮,而后又泛起絲絲笑意,她說——
“不要。”
幸村抬手撫上她上揚的唇角, 沉吟一下也笑起來,他又問:“那要不要交往?”
感受著他手指上的薄繭和濕熱,由利奈的笑意加深,這次她說:“要。”
說話間, 她唇角微動,像在親吻他的指尖, 連指腹下也是她滾燙的柔軟耳根——他和由利奈原來可以這樣親近。
幸村心口的悸動讓他自己都有些心驚, 他溫柔又克制地將她散落在耳邊的發(fā)絲整理到耳后, 然后低頭緩緩靠近直到抵上她的額頭,熾熱的視線落在她的唇上。
在他的視線下, 由利奈悄悄地抓緊了地毯的絨毛, 她聽到他在耳邊啞聲問:“我現(xiàn)在可以親吻我的女朋友嗎?”
「如果我說不可以他會停下來嗎?可是拒絕不了……」
“可以。”
她的心比思考停滯的大腦更先明白她。
這兩個字的尾音還未落, 由利奈便感受到唇瓣上的溫熱。
兩人靠得太近,微澀的柑橘香和淡淡的干花香縈繞在一起,融成了讓人心動的溫柔繾綣。
感覺耳朵要燒起來的由利奈,直視著那雙盛慢星光的眼睛, 抬手環(huán)住他的脖頸, 回吻了過去!
唇齒相依,這次她吻到了幸村唇角的笑意。
一個淺嘗輒止吻。
幸村將由利奈環(huán)抱在胸前, 這才覺得她這樣纖細,剛好嵌進他的懷里, 鼻端是屬于她的柑橘香。
靜默了一會兒, 他聽到俯在自己肩頭的由利奈輕聲說:“會傳染給你。”
可她這樣說著,卻也沒有掙開自己環(huán)在她腰間的手。
「真可愛。」
她說話時, 下巴會輕輕刮過他的肩膀,耳朵會觸碰到他的側(cè)頸,被她觸碰到的地方有些癢,心也是。
笑意從幸村的眼底暈染開,他轉(zhuǎn)頭側(cè)臉蹭了蹭由利奈還在發(fā)燙的耳根,故意湊在她耳邊低語:“如果這樣能讓由利奈好得更快一些的話,我很樂意。”
不同以往的,那帶著慵懶的尾音在由利奈耳邊散開,如同水滴入湖泊泛起的漣漪。她心動著,卻不滿地輕扯了扯他的發(fā)尾,懲罰他的捉弄和亂講。
“由利奈。”
感受到她的抗議,幸村輕笑一聲,有些不舍地松開環(huán)抱著她的雙手。看她順著自己的力道直起身,微仰著頭滿眼信賴地靜靜等自己開口。
或許剛才有很多話想說,但是被她這樣注視著,現(xiàn)在的幸村只記得說出當下唯一的念頭——
“我喜歡你。”
突如其來的告白,讓由利奈呼吸都慢了一下。但她又想起他先前的行為,傾身靠近他了一些,手指繞上他的發(fā)尾開始算賬:“不猶豫了?”
由利奈這話問得莫名其妙,幸村卻完全聽懂了她的意思。
他將她調(diào)皮的手指拉下來握在手中,輕撫她指間的筆繭,笑道:“又被發(fā)現(xiàn)了?”
由利奈睨著他:“你又沒想藏。”
“只是發(fā)現(xiàn)在由利奈面前,什么都藏不住,所以就放棄抵抗了。”幸村傾身埋首在由利奈的肩窩,她的氣息讓他清潤的聲音也染上了喑啞,“就像剛才那樣,想吻你,無論如何都想。”
明明是剛剛在一起,但是默契就像渾然天成,一個眼神就能明白對方所想,對方無論說什么做什么都令自己感到安心。
沒有逾越,更沒有冒犯,只是克制不住地想要觸碰彼此。
由利奈任他在自己肩頭趴了一會兒才拍拍他的胳膊,指出:“又轉(zhuǎn)移話題。”
“抱歉,由利奈。”
幸村自然知道她想問什么,他松開環(huán)抱著的人,閉眼靠在沙發(fā)上沉默著,慢慢將自己曾經(jīng)那些繁雜的思緒整理語言,說給她聽。
他開口的第一句是——
“我擔心自己的病情會復(fù)發(fā)。”
話一出口,幸村就感受到由利奈瞬間緊繃的氣息,他握起她的手,想讓她放松下來。
在他的安撫下,半晌,由利奈緩緩靠向沙發(fā)。她只是知道他想要實現(xiàn)實現(xiàn)夢想,所以選擇拋棄了一些東西,卻不知道會聽到這樣一個讓她心疼的答案。
見到由利奈冷靜下來,幸村才繼續(xù)說道:“手術(shù)結(jié)束之后,我的身體由于強行復(fù)健留下了一些問題,醫(yī)生說會有復(fù)發(fā)的可能。我不知道這個‘可能’會發(fā)生在什么時候,它像一把劍懸在我頭上。”
“所以我總覺得時間緊迫,那時候我就決定要在身體還能打網(wǎng)球的時候,盡全力去實現(xiàn)自己夢想。”
“可是你出現(xiàn)了,由利奈。第一眼就心動的人,終究做不到不在意。”
“由利奈,抱歉。”
幸村說完最后一句抱歉,客廳陷入沉默。
最終,由利奈轉(zhuǎn)身和他并肩靠在沙發(fā)上,看了一會兒茶幾上花紋繁復(fù)的杯碟后,她輕聲問:“為什么一直在道歉?”
幸村低頭自嘲道:“為先前的怯懦和現(xiàn)在的自私。”
因為那個‘可能’怯懦地想要無視你的感情,又因為無法克制的心動,即使知道自己會再次倒下也自私地想要你的未來。
這是由利奈第一次見到低垂下頭的幸村精市。
他說的那些,她懂,可是她不在乎。
“精市,我們一樣驕傲。”由利奈神色認真地握起他的手,將手指嵌進他的指縫后,她終于露出了笑容:“即使我們在一起,我也不會將你困在身邊,你盡可以在那一天到來之前去追逐你的夢想,而我也有自己堅定想要走的路和承擔任何未來的能力。”
“無論是你的網(wǎng)球生涯還是我們的未來,如果猶豫著擔心著未知的可能,是沒有辦法繼續(xù)走下去的,當下才是最重要的對嗎?”
由利奈說完,見幸村仍低頭不說話,她舉起兩人十指相扣的手,在他眼底晃了晃:“對不對?”
與他相扣的手卻被幸村拉過去,遞到唇邊親吻了一下,他抬頭看著她笑得開懷:“由利奈,你剛才說你喜歡我。”
由利奈眨眨眼:“我以為我表現(xiàn)得很明顯了。”
有著跡部景吾那樣的幼馴染,她會是什么含蓄的人嗎?
如果說相賀由利奈和跡部景吾兩個人從小一起長大,和平(?)共處十幾年,卻沒有任何相似之處,那是不可能的。其中一點就是對自己坦誠,他們永遠忠于自己的心。
從意識到喜歡精市開始,她就沒有掩飾過。
親近喜歡的人是本能,當接收到對方喜歡自己的信號時,本能只會被無限放大。所以精市再聰明自制,也會在確認自己喜歡他后,忍不住地靠近她。
“可是第一次聽由利奈說出來,我很開心。”幸村放棄那些自擾,笑著將她攬入懷中,“由利奈,以后請多指教了。”
—
掛鐘指針一秒一秒地走著,兩個人并肩坐在地毯上,絮絮說著話。
“所以今年一直在抽出時間t參加國內(nèi)的ITF賽事積累積分,為接下來的挑戰(zhàn)賽做準備。”幸村握著由利奈的手,同她講著自己的職業(yè)規(guī)劃,“之前是因為年齡限制,去年年齡夠了,但是那時候一心只想完成是全國三連霸。”
由利奈將電視靜音,專注地聽他說著。
細算起來,他們能夠相處的日子,或許只有他累計到足夠的積分去參加ATP賽事之前的這段時間。
以精市的實力,一定到年底就能獲得足夠的積分,拿到ATP挑戰(zhàn)賽的門票。
接下來就是他專注于夢想的時間,或許是5年,或許是10年,或許是20年,或許更久,由利奈希望這個期限能伴著他的熱愛,無限延長。
見由利奈望著自己不說話,幸村知道,自己關(guān)于網(wǎng)球的夢想由利奈她都懂。太過細膩的話說不出口,他只能輕握住她的左手——即使她還在低燒,左手也依舊是冰涼的。
感受到他無聲的珍惜,由利奈蜷起指尖,碰了碰他的手背:“沒有那么嚴重,除了雨天會疼。”
幸村想起那次雨中的由利奈,那天一瞬的觸碰,她的指尖也像現(xiàn)在一樣冰涼。
于是他把另一只手也覆了上來,將她比自己小得多的纖細手掌完全包裹起來,用自己的體溫溫暖它,就像雨天他想做而沒能做的那樣。
他溫柔的固執(zhí)讓由利奈心頭軟了一下:“其實除了不能左手畫畫,也沒有什么影響。我一開始是利左手,后來因為不方便,除了畫畫,日常都改為了右手,說起來右手用得倒是比左手頻繁些。”
“由利奈怎么開始畫漫畫的?”
“小時候繁重的課業(yè)之余,景吾的玩耍是打網(wǎng)球,而我選擇了畫畫。對我來說畫畫就像是心情的記錄,是和自己的溝通,每天在持續(xù)畫的畫,就像是日記一樣。有一天將這些畫連成一個完整的故事之后,我發(fā)現(xiàn)了另一個世界,將它和現(xiàn)實連在一起才是完整的我。”
由利奈很少說起自己的事,說起自己喜歡的事情時,那眼神和他從鏡子里看到的一樣。
幸村視線落在她的身上,神情溫柔。
又說了一會兒,由利奈抬頭看了看掛鐘,拍了拍他攬著自己肩膀的手:“快十點了,精市不回去嗎?”
“可以不回去嗎?”幸村垂下眼眸看她,笑得一派純良。
由利奈也拒絕得干脆:“不可以。”
雖然知道會得到這個答案,但是幸村還是捏了捏她的手指表達了自己的不滿。
勾住他作亂的指尖,由利奈低頭在他漂亮的指骨上輕碰了一下低喃道:“我會失眠。”
那一抹一觸即收的溫熱,讓幸村愣了一下,他喉結(jié)動了動張口想要說什么,但由利奈已經(jīng)從他懷里站起身,雙手背在在身后彎腰看著他。
被她輕吻過的關(guān)節(jié)處依舊滾燙。
幸村坐在地毯上,抬頭望著她眼中的笑意,嘆了口氣:她什么都懂,就是故意的。
由利奈將不情愿的幸村送到門口,朝他揮了揮手,卻看他站在門廊燈下一動不動地看著自己。
“精市?”
幸村上前將她擁入懷中,埋在她肩膀,悶聲說:“不想回去。”
由利奈失笑,拍了拍他的背說:“記得到家發(fā)消息給我。”
幸村松開她,認真地觀察了她的神色后,泄氣地又埋回她肩膀抱怨:“真狡猾。”
“晚安,男朋友,明天見。”
「雖然今晚注定會失眠。」
第24章 補習(xí)
天臺。
“女朋友?!”
切原一臉震驚地指著那個坐在部長身邊的陌生女人, 向站成一排吃瓜的前輩們求證。
其實不用求證,看部長一直沒有放開那個女人的手就知道了,他還沒見過部長和哪個女人這么親近過。
雖然被切原失禮地用手指著, 由利奈的注意力卻都放在了他的海帶頭上。
幸村把玩著由利奈的手指,湊在她耳邊說:“切原赤也。”
由利奈了然地點頭,就是送了精市漫畫的學(xué)弟。這么想著,她看向切原的眼神都緩了幾分。
「你說話就說話, 湊那么近是做什么?!」
從一上天臺就被旁若無人的幸村閃瞎眼的眾人沉默著,沒有人想搭理切原這個顯而易見的問題。
在切原的瞪視下, 由利奈對炸毛的切原自我介紹道:“切原君, 你好。我是相賀由利奈。”
被由利奈神色平靜地注視著, 切原莫名開始害羞,他慢慢縮起指著由利奈的手指, 神色別扭地說:“切、切原赤也!”
他說話動作間, 那翹起來的自然卷時不時會顫一下, 看得由利奈的手指動了下——想rua。
“由利奈~”發(fā)現(xiàn)由利奈小動作的幸村微笑著叫她一聲,喚回她的注意力,手上還悄悄捏了捏她的指尖表示自己的不滿。
吃瓜眾人心中“哦豁”了一聲:竟然看到幸村“爭寵”了,果然人活得久了什么奇跡都能見證呢。
熱衷于看好戲的仁王再加碼:“赤也, 這位還是我們部長前桌, 也是你要求助的年級第一喲!”
切原:“!”
這就是將柳和柳生學(xué)長拉下神壇的人!
對于學(xué)渣切原來說,成績年級第一在他心中的地位僅次于幸村!
「這個女人, 好厲害!」
由利奈則用眼神詢問幸村。
求助?
幸村望天:“立海大社團規(guī)定,期中測試需要補考的學(xué)生不得參加社團活動。”
由利奈難得見到他這個表情, 能讓精市都感到頭疼的成績到底有多差?
于是她看向柳蓮二, 她記得這位擅長情報收集。
柳蓮二會意,他從筆記本中抽出幾張試卷遞給由利奈:“這是切原開學(xué)幾科小測試的試卷。”
切原像盯著可怕怪物一樣盯著那幾張紙, 發(fā)出驚叫:“柳前輩,你為什么會有我的試卷!”
柳蓮二:“你的班主任主、動、發(fā)給我的復(fù)印版。”被赤也逼瘋的班主任提出補課求助,他很難拒絕。
由利奈則比較好奇柳蓮二那個筆記本是不是連著異次元——這挺厚一沓試卷,不知道他是怎么夾在筆記本里的。
在幸村不滿的眼神中,由利奈將手中從他指間抽出來,在切原惱羞成怒的視線下,翻了翻他的試卷。
由利奈:“……”
幸村抬起剛才被她放開的手,輕輕戳了戳她僵住的臉頰后,趴過去蹭在她肩頭悶笑:“怎么樣?驚不驚喜?”
眾人:“……”
「都說了讓你正常一點!說話就說話,能不能不要像連體嬰兒一樣粘著女朋友!」
“驚喜”的由利奈余光瞧見眾人的無語,拍了拍幸村的膝蓋,讓他坐好。
向來將任性藏在文雅表面下的幸村,在眾人驚訝的視線中,果然就緩緩坐直了身體。
哦豁!能讓幸村精市乖乖聽話的人出現(xiàn)了!
一排視線齊刷刷從幸村身上轉(zhuǎn)移到由利奈身上,丸井甚至不知道什么時候手里拿了一個“必勝”的應(yīng)援手幅悄悄舉過了頭頂。
桑原:哪里來的?
丸井:幸村崩潰的女友粉扔的。
桑原:幸村在看你。
丸井:不怕。
丸井將手幅拍到切原懷里:“赤也,我在高中部為你應(yīng)援。”
捧著“必勝”手幅一臉感動的切原:“謝、謝謝丸井前輩!”
“應(yīng)該的。”丸井揮了揮手,又轉(zhuǎn)頭問柳:“所以說赤也這次成績到底有多差?”
柳:“送分題都能全錯。”
正妥帖地將手幅收好的切原神情瞬間悲憤:“既然是送分題為什么不給我分!”
眾人:“……”
由利奈:“寫上名字和班級得2分。”
眾人:“……”
柳:“他還沒習(xí)慣新的分班,寫錯班級了。”
眾人:“……”
人在無語的時候是會無語的。
此刻,天臺上有兩個切原,
一個是他,
另一個也是他。
因為他裂開了。
在前輩們冰冷的視線,切原瑟瑟發(fā)抖,他求助的眼神飄來飄去,最終落到了由利奈身上。
明明部長這位女朋友看著冷冷淡淡的,但是他卻覺得對方很可靠,至少比自家只知道笑話他的前輩可靠,她剛才甚至還替他說話,是個好人!
而且在切原看來,由利奈雖然成績碾壓了網(wǎng)球部前輩,但她和自己是一樣的處境,就像掉進狼群里的無害食草系小動物,當然她一定是食草系里非常非常厲害的那類!
先不說切原找同類的雷達準不準,但他對自己的認知還是很到位的。
根據(jù)立海大新聞社舉辦的《‘最想和他成為戀人’大調(diào)查》投票結(jié)果顯示,打敗了幸村精市的恐怖人氣獲得排名第一的是——切原赤也。
沒錯,就是這個連對方表白都聽不出來,最后讓對方哭著跑開的切原赤也。
他t當選理由前三條是:有些小迷糊會迷路,好可愛;相信圣誕老人的存在,好可愛;會認認真真地吃完媽媽做得不喜歡的苦瓜,好可愛!
盡管外校對切原的評價是“惡魔”,但是誰家孩子誰知道,在立海大的學(xué)生眼里,他們的切原赤也真的是小天使一樣的存在呢~
作為立海大的一員,雖然由利奈不知道小學(xué)弟對自己產(chǎn)生了什么誤解,但是面對他可憐兮兮的祈求眼神,由利奈想了想對他說:“我沒有幫人補習(xí)過,不確定一定能幫到切原君。”
她話音剛落,柳蓮二用回擊真田“風(fēng)”之擊球的速度,從他那個連接了異次元的筆記本里又抽出一張折迭著的A4紙遞給由利奈,語氣欣慰地道:“沒關(guān)系,我已經(jīng)按照赤也的小測驗結(jié)果制定了學(xué)習(xí)計劃,相賀桑可以參考一下。”
由利奈拿著那張寫得滿滿當當?shù)膶W(xué)習(xí)計劃,她只大概掃了一眼也能看得出來,這份學(xué)習(xí)計劃已經(jīng)非常具體了,切原只要按照計劃進行補課就可以,那還需要她做什么?
“需要監(jiān)督他學(xué)習(xí)。”柳生推了推眼鏡,非常有經(jīng)驗地說,“畢竟知識放在切原君面前,他也沒辦法將它們裝進腦子里。”只能硬塞,但那個過程柳生不是很想重溫。
紳士柳生比呂士是不會輕易給人打標簽的,但是自從輔導(dǎo)過切原赤也之后,他堅定地認為學(xué)霸和學(xué)渣的差距就像他和忍足侑士愛好的小說類型一樣,存在無法跨越的溝通鴻溝。
切原赤也用沒有被知識污染過的眼神看著他,對他說“前輩,能不能再講一遍”的畫面,可以在他最害怕的場景里面排第三,僅次于恐怖電影和鬼屋。
“柳生前輩!”切原隱隱約約感覺自己被嘲諷了,他大聲朝柳生抗議,“考試就像網(wǎng)球比賽一樣,除了第一名都是失敗者!前輩跟我還不是一樣!”
現(xiàn)場的失敗者們:“……很好。”
論如何一句話得罪7個人。
由利奈現(xiàn)在知道為什么他們對這個小學(xué)弟又寵又煩了。
她覺得小學(xué)弟首先要學(xué)習(xí)的應(yīng)該是《說話的藝術(shù)》,或者跟她一起學(xué)習(xí)優(yōu)子媽媽教她的“3S對話法”也不錯。
當她向切原傳授經(jīng)驗時,一旁的幸村委婉地建議:“可是由利奈,為了避免暴力事件發(fā)生,我覺得他不是很需要需要學(xué)習(xí)‘3S對話法’。”——當然這都是后話。
最終,由利奈在眾人暴怒的眼神中救下一顆小海帶:“訓(xùn)練結(jié)束后開始補習(xí),每天兩個小時。”
“嗨!”被非常非常厲害的食草系罩著的切原,感覺自己又支棱起來了。
“至于補習(xí)地點,”7點部活結(jié)束的話,學(xué)校差不多也落鎖了,由利奈想了下對切原說,“就在我家吧。”
哦豁!
眾人的視線再次齊刷刷落在幸村臉上,這他能忍?
幸村微笑著淡定舉手:“由利奈,我也需要補習(xí)。”
測試成績還在公示欄里貼著呢,你撒謊的時候是不是應(yīng)該解釋一下“為什么年級前五的人也需要補習(xí)”這個問題?
仁王湊近柳悄聲問:“你覺得相賀不相信的概率是多少?”
柳合上筆記本:“相賀不相信的概率是100%,而幸村被拒絕的概率是……”
在他說出答案之前,由利奈歪頭看著一臉坦然的幸村,在切原瘋狂的搖頭中對幸村說——“好。”
頓了一下的柳繼續(xù)說完剛才的話:“幸村被拒絕的概率0%。”
在戀愛關(guān)系中,概率為0的事件并非不可能發(fā)生。因為,相賀由利奈不會拒絕幸村精市。
“puri~”不想錯過好戲的仁王舉手:“部長,我也想補習(xí)數(shù)學(xué)!”
柳生頂著反光鏡片吐槽:“仁王君,我記得你的得意科目就是數(shù)學(xué)。”
“除了第一名,都是失敗者嘛~”仁王趴到搭檔肩膀上,“所以我們都還有很大進取空間,對不對真田副部長?”
貫徹幸村實力至上主義的真田認可地點點頭:“一起。”
丸井拉著搭檔后退幾步:“桑原,我們?nèi)サ脑挄粫恍掖灏禋⒌簦俊?br />
老實人桑原有些為難道:“可是文太,你是真的需要補習(xí)數(shù)學(xué)。”
“啪嘰”——丸井的綠色泡泡口香糖沾在了臉上。
逃不過集體補習(xí)命運的柳&柳生:“……”
再說一遍,人無語的時候真的會無語。
—
記切原赤也“3S對話法”在實際中的一次有效應(yīng)用——
場上。
日吉:以下克上!
切原:(眼神不屑)這樣嗎?
日吉:擊潰你!
切原:(吹個口哨)好厲害!
日吉:可惡又輸了……
切原:(表情嘲諷)不愧是你!
場外。
跡部:“幸村,這就是你們立海大的待客之道?”
幸村:“……你猜生性愛笑的我為什么不笑?”
由利奈:“學(xué)得不錯。”
第25章 補習(xí)(二)
相賀宅。
幸村不知怎么趴在客廳的矮幾上睡著了。
他在做一個夢。
夢里他手術(shù), 復(fù)健,帶著自己所有的努力奔赴一場注定失敗的結(jié)局。
沒有十六連勝,沒有三連霸。
所有人都在告訴他, 一切都會好起來,只有他能感受到自己在看不清前路的迷霧中徘徊。
那里寂靜無聲,沒有盡頭。
幸村依稀覺得自己在那里呆了很久,直到——
“精市?”
幸村慢慢睜開惺忪的眼, 待眼前的迷霧褪去,他愣愣地看著眼前的人:“由……利奈?”
由利奈俯身看著似乎還未回神的他:“我在。是做夢了嗎?”
幸村沒有說話, 只抬手環(huán)抱住了她的腰, 將側(cè)臉貼在她腰間, 這樣鼻端就都是令他安心的氣息。
「沒有由利奈的世界,是假的。」
由利奈愣了一下, 抬手輕撫上他的藍紫色發(fā)絲:“怎么了?”
幸村沒有起來, 他收緊雙臂在她腰腹間喃聲道:“困。”
“那精市要不要躺沙發(fā)上再睡一會兒?”
“不要。”
或許是還沒有完全清醒, 他語氣帶著難得的孩子氣,聽得由利奈有些失笑,她輕聲哄道:“那我們先吃晚飯,等下再補個覺?”反正精市來本來也不是要補習(xí)的。
“好。”
晚餐是海風(fēng)館的外送。
由利奈本來要吃杯面的, 但是在幸村溫柔的眼神以及其他人的否決下, 她妥協(xié)了。
剛才餐送到之后,眾人已經(jīng)聚到餐廳去了——沒有人敢叫醒幸村。
等神色恢復(fù)往常的幸村牽著由利奈的手過來的時候, 眾人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
“發(fā)生什么事情了嗎?”幸村掃視了一圈,每個人都避開了他的視線, 于是他點名:“弦一郎?”
想壓壓帽檐遮擋自己尷尬的真田, 一抬手卻發(fā)現(xiàn)自己在進門的時候就已經(jīng)把帽子取下來了。
他看了一眼幸村和由利奈十指扣在一起的手:“咳……沒事。”
只不過看到了不該看的畫面,多少受到了點兒刺激而已。
幸村神情疑惑地歪頭看著幼馴染黝黑的臉。
哎, 臉紅了?真有趣。
他們立海大在外是全員惡人人設(shè),實際上卻是一群看到戀人擁抱就會害羞的少年呢。
—
20:00。
晚餐又是一番鬧騰后,在真田的震懾下終于能坐下來補習(xí)了。
眾所周知,切原的成績最差的是英語。其他科目雖然也不好,但是基礎(chǔ)還是有的,只有英語差到什么地步呢?
據(jù)說,切原赤也的新年愿望是希望英語在這個世界上消失。
而教過切原英語的外國人桑原說:“題目都看不懂,全靠直覺答題的地步的。”
切原雙手抱著一個胖嘟嘟的綠色葉子抱枕抗議:“桑原前輩,那是之前!現(xiàn)在的我已經(jīng)進化了!”
桑原欣慰:“能及格了?”
切原驕傲:“能看懂題目了!”
丸井機械地為他鼓掌:“真了不起。”
能考進私立名門立海大附屬的沒有笨蛋,所以有人好奇以前都是怎么讓他合格的?
柳生推眼鏡答曰:“把他的手機語言和游戲語言全設(shè)置成英文。”
雖說切換成英文憑借手感也不至于完全無法使用,但是切原在使用過程中總是會因為陌生文字的出現(xiàn)而格外煩躁。
切原看著自己放在一邊的手機,神情焦躁地轉(zhuǎn)著筆,從只能看到虛影的筆桿就能看出來,他差不多也忍耐到極限了。
終于——
“啪!”
切原手中的筆,飛到了對面坐著的人頭上。
頭頂筆直的插著自動鉛筆的丸井拍桌而起:“切、原、赤t、也!”
切原紅著眼睛,語氣敷衍地朝前輩揮了揮手:“啊,抱歉。”
同樣被數(shù)學(xué)折磨的丸井扔下課本,撲上去,兩人扭打在一起。
靠坐在沙發(fā)上看似悠閑地翻著化學(xué)課本的幸村,垂眸盯著滾到自己腳邊的兩個人,微笑啟唇:“真田。”
等仁王和桑原一人手上拎著一只現(xiàn)眼包重新回到座位上,頭頂鼓包的切原和丸井仍在用眼神較勁。
柳&柳生看著眼前的一片混亂,深呼吸。
當由利奈接完一通電話從工作室出來,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場景。
站在門口,看著自家從沒有這么熱鬧過的客廳,由利奈神情有些微妙:這就是橫掃全國的王者立海大。
“由利奈,”第一時間發(fā)現(xiàn)她的幸村,單手合上課本起身朝她走過去,“處理完了?”
“嗯。”
“辛苦了。”幸村理了理她耳邊散落的頭發(fā),然后從口袋里掏出了一枚發(fā)夾,將她總是容易掉落下來的發(fā)絲固定在耳后,“小禮物。”
看著她黑亮長發(fā)上的紫色水晶鳶尾花,幸村滿意地笑了:“很漂亮,果然適合由利奈。”
由利奈摸了摸耳邊的小巧發(fā)夾,抬頭看他:“精市?”
幸村笑道:“路過飾品店看到的,第一眼就覺得很適合由利奈呢。”
上次和冰帝聚餐結(jié)束回家的路上,在櫥窗看到它的時候,他就想到了她的眼睛,又記起她每次神色不耐地理著自己長發(fā)的樣子。
當他回過神的時候,已經(jīng)提著禮品袋站在店外了。
本以為是送不出的禮物,它的存在也沒有什么特殊意義,大概只是因為那一刻他想她了。
看著他理所應(yīng)當?shù)哪樱衫窝壑袔е男Γ瑑A身靠近他。在她踮起腳的時候,幸村微笑著俯身,然后一個輕如微風(fēng)的吻,掃過他唇邊。
剛還在吵鬧的客廳陷入一片寂靜。
第二次了!
雖然相賀的身形被幸村擋著,他們什么沒看見,可是他們又不是傻子——除了切原——那個氛圍真的會讓一群沒戀愛過的少年臉紅心跳的好么!
幾人對視一圈,誰先說要來補習(xí)的來著?
仁王:“piyo~”
完全沒有這方面神經(jīng)的切原在一片沉默中,把手上的英語課本一扔,狂躁道:“本大爺不學(xué)了!我要回去看漫畫!”
在真田的拳頭砸到切原頭上之前,由利奈從幸村身形的遮擋下走過來,對切原說:“那就先不學(xué)了,要來看漫畫嗎?”
切原:“哎?”他暴躁的表情卡在臉上,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由利奈推開自己工作室的門,邀請切原:“我這里有很多漫畫,切原君可以挑挑看有沒有喜歡的。”
她剛才觀察了切原一會兒,發(fā)現(xiàn)第一天讓對待學(xué)習(xí)散漫慣了的切原找到補課的狀態(tài)有些難;也發(fā)現(xiàn)立海大對后輩的教育方式就是不聽話就制裁。導(dǎo)致讓孩子從進門到現(xiàn)在都神經(jīng)緊繃,倒不如先讓他緩緩心情。
見由利奈是認真的,切原先是走了兩步,試探了下幸村的反應(yīng)后,確定幸村沒有制止的意思,他才放心大膽地走向由利奈。
他剛進去,就被里面占據(jù)三面墻的巨大書柜嚇了一跳——那是打通了兩層樓,中間用回廊做連接的書柜,他要仰頭才能望到頂。
恍惚間,有知識的浪潮朝他撲面而來,那強烈的壓迫感讓他剛進去就下意識想撤出來——如果這里都是書籍,那對切原來說就是恐怖屋。
幸好由利奈指著其中一面墻,告訴他:“那邊都是漫畫。”
“嗷!”瞬間復(fù)活的切原,歡呼一聲就朝左邊書架沖過去。
進入到工作室的眾人都有些驚訝,這間工作室,看起來更像一座小型圖書館。
柳和柳生則在驚訝過后,就表現(xiàn)出了興味,因為未能逃過給這群人補習(xí)而一直縈繞在兩人身邊的低氣壓被一掃而空。
由利奈向他們簡單地介紹道:“書架是按照內(nèi)容其次按照作者首字母分類的,每一格都有標簽,兩位可以看看有沒有感興趣的內(nèi)容。”
于是,由利奈的工作室成了眾人的觀光·探寶地。
站在一旁的真田皺眉:“幸村?”只有他還記得今天的目的是要補習(xí)嗎?
“嘛,也沒什么不好。”幸村應(yīng)著,環(huán)顧整個房間后,他的視線落在由利奈身上。
由利奈正站在落地窗邊給剛長出葉子的白掌澆水。
幸村走過去,站在由利奈身后從她肩膀上看過去:“由利奈把它照顧得很好。”
由利奈扶著白掌還稚嫩的葉子說:“它很努力。”
她看向葉子的溫柔眼神,讓幸村莫名不爽。等由利奈一澆完水,幸村就將她帶到窗邊的沙發(fā)上坐下,轉(zhuǎn)移她的注意力:“他們有沒有吵到你?”
“不會。”想起無意間撞到的幾次偷偷觀察自己的視線,由利奈有些好笑,“他們很緊張你。”
先前課間聽人討論過,說立海大網(wǎng)球部全員‘幸村廚’,當時覺得夸張,現(xiàn)在看來還挺真實的?
有種要將幸村先生拐回家,需要先過重重關(guān)卡的感覺。
注意到她調(diào)侃的目光,幸村抓過她的手,捏捏她的指尖:“不要被他們帶壞了。”
由利奈朝他眨眨眼:“我都沒說什么。”
“你眼睛說了,我看到了。”幸村含笑撫上她弧度完美的眼尾,“由利奈的眼睛會說話。”
于是,由利奈又眨了眨眼睛。
幸村嘴角噙著溫軟的笑意,牽著她的手,手指在她手心劃著——“我也是。”
—
“原來幸村也會露出那樣的表情啊。”仁王雙手枕在腦后靠在書架上,余光瞧著角落沙發(fā)上的兩個人,問正在認真挑著書的柳生:“搭檔,我們?yōu)槭裁匆獊懋旊姛襞荩俊?br />
柳生:“我以為是你先提議的。”
仁王:“我是為你們創(chuàng)造機會。”
柳生:“是他們,謝謝。”
仁王:“最不坦率的就是你了。現(xiàn)在放心了?”
柳生:“嗯。”
仁王:“嘛,咱們部長好不容易有個女朋友,可別因為被咱們占用太多時間最后跑掉了。”
柳生:“瞎操心。”
仁王:“puri~”
「奇怪。去年關(guān)東大賽后,總覺得他們做過對不起幸村的事。什么時候?夢里?那是什么噩夢啊?」
第26章 鈴音
傍晚。
窗外走過一群人。
他們穿著簡單的長袖校服襯衫, 身材修長,單肩背著大大的網(wǎng)球包,在路人的注目中, 打鬧著旁若無人地穿過街道,停在紅綠燈口。
那從骨子里的透出來的驕傲,肆意又張揚,格外令人著迷。
附近有女孩子想要上去搭話, 卻迫于他們生人勿近的氣勢,在離他們不遠處停下了腳步。
坐在快餐店的女生透過玻璃窗看到他們, 神情激動地拍拍身邊的好友:“哎!看窗外, 有一群帥哥。”
坐在一起的幾個女生都被她的叫聲吸引, 朝窗外看去——
“臥槽!真的好帥!”
“那是立海大的校服吧。”
“我要去要聯(lián)系方式!”
“不知道有沒有女朋友。”
“管他呢!”
“最帥的那個肯定有。”
她說得是走在最后的那個男生,他身邊站著一個黑發(fā)女生, 兩人走在隊伍的最后, 手交握在一起, 偶爾神態(tài)親昵地對視著說些什么,關(guān)系顯而易見。
觀察一番后,有人得出結(jié)論:“那個女人還沒幸村好看呢。你們看是不是?”
“帥哥的眼光也就那樣。”
尖刻的話,掩蓋不住的嫉妒。
被點名的幸村鈴音愣了一下, 剛在一直低著頭沒有出聲的她, 在看到窗外的人時瞬間瑟縮地向椅背靠了靠,用廣告牌擋住了自己的身形。
不過也沒有人在意她的異樣, 同桌的幾個人已經(jīng)趕在紅綠燈結(jié)束之前,拿著手機沖了過去。
鈴音緊握著飲料杯, 低著頭沒有朝窗外看, 她知道結(jié)果。
果然,沒過一會兒, 店門被推開,她們又回來了。
被人干脆拒絕的卷發(fā)女生惱怒地將手機仍到桌面上,沖鈴音喊:“幸村,你剛才為什么沒有去?在這里等著看我們笑話嗎?”
鈴音仍舊低著頭,半晌輕聲說:“不是。”
卷發(fā)女生“嘖“了一聲,撿起自己的手機,一邊快速打字,一邊嘲道:“又是這副表情,跟我欺負了你一樣,裝可憐給誰看?”t
“嘛,別生氣了,就讓幸村今天請客道歉好了。我們是好朋友嘛,對不對幸村?”
鈴音勾勾唇:“嗯。”
直到看鈴音同意,那人才笑著換了個話題——
“吶吶,這周我們?nèi)ヂ?lián)誼吧。”
“哪個?”
“就是上次找幸村搭訕的那個。他說會帶自己的朋友一起。”
“哦。”嫉妒從卷發(fā)女生眼中一閃而過,轉(zhuǎn)而又地對鈴音說,“那幸村也一起去吧。”
因為她們都清楚,對面組織這次聯(lián)誼是為了誰。
一邊利用,一邊嫉妒。
鈴音木然地想著,從什么時候有這樣一群“朋友”的呢?
好像也是去年的這個時候。
她剛升學(xué),但是卻沒有心情社交,也沒有時間參加社團。幾乎每天一下課,就跑去東京的醫(yī)院看望住院的哥哥。
父母經(jīng)常不在,每當她看著躺在病床上的哥哥時,真的真的非常害怕。
那些一日比一日加深的擔憂恐懼,她不敢在哥哥面前表現(xiàn)出來,沒辦法向同樣憂心疲憊的父母訴說,她要做家里懂事的孩子。
等她回過神時,班里的每個人都有了自己的小圈子,而鈴音的名字從來沒有出現(xiàn)在她們的邀請名單上。
一個人上學(xué),一個人去病院,一個人回家,一個人吃飯。
班里有人說她高傲,說她不合群,有人會撕掉她的作業(yè),扔掉她的文具。
直到有一天,這些“朋友”邀請她出去玩兒。那時的她真的很開心,也是從那天開始,她的零花錢再也不屬于她自己。
現(xiàn)在的鈴音會嘲笑那個自己:為什么不拒絕?
可那時的她,只是不想再獨自一人了。什么人都好,她只是想和人說說話。
鈴音看向窗外路口亮起的紅燈,外面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下起了太陽雨。
想起剛才站在那里耀眼的哥哥,她那雙幸村家特有的藍紫色眼睛浮現(xiàn)出自嘲。
「如果知道有自己這樣一個懦弱的妹妹,哥哥會很失望吧。」
—
狹窄的小巷里,兩旁的墻上爬滿了青苔,空氣中散發(fā)著泥土的味道,雨水拍打在石板路上濺起朵朵水花。
“咚”一聲。
隨著雨傘掉落的聲音,鈴音被重重推到在墻上,四只壓著她肩膀的手指緊緊扣住她,讓她的掙扎都化作了無用功。
為首的卷發(fā)女生怒瞪著鈴音,用威脅的語調(diào)說:“幸村,你再說一遍?”
對呢,我也姓幸村。
鈴音放棄掙扎,直視女生的憤怒,平靜地又對她說了一遍:“我之后不會再跟你們出來了,也不會再做你們的零錢包。”
“哈?!”女生仿佛聽到了笑話,她嘲弄道,“你在跟我開玩笑嗎?你忘了當初是誰搶著請客,說要和我們做朋友的?”
鈴音沉默著。
“你知道的,除了我們,學(xué)校沒有人敢接納你!”
其實一個人也不錯。
鈴音想起凪老師——現(xiàn)在是她的嫂嫂了,不由唇角勾了勾。
對面將她的神情看得一清二楚的卷發(fā)女生以為鈴音在嘲諷她。已經(jīng)習(xí)慣了鈴音平時的順從,此刻鈴音唇邊的那抹微笑無疑刺痛了她的眼睛。
經(jīng)常在面對鈴音時,只有她知道自己心中的自卑,在預(yù)感到鈴音這次是真的要脫離她的掌控時,仿佛她的虛張聲勢被對方一下子戳破了。
“你竟敢嘲諷我?!”
怒不可遏的她抬手朝鈴音的臉揮過去!
被兩個人同時按住的鈴音,看著落下的巴掌,本能地閉起了眼,等著下一秒的疼痛襲來。
此時她腦海中唯一閃過的念頭是:怎么才能不被哥哥發(fā)現(xiàn)臉上的傷。
「等下還是去凪老師那里借宿好了,如果過是凪老師的應(yīng)該不會多問的。」
鈴音已經(jīng)定了對策,卻沒有等到巴掌落下。?
鈴音緩緩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不知道什么時候,狹窄昏暗的巷子里多了一個人,她正牢牢地抓著那只離自己只有幾公分近的手掌。
鈴音怔愣看著來人:“田中……前輩?”
見鈴音看向自己,田中無視手下掙扎的卷發(fā)女生,握著傘的手撒開幾根手指,朝鈴音彎了彎:“喲,小不點兒!”
她手底下的卷發(fā)女生吼道:“你是誰?放開我啊混蛋!”
田中單手抓著她雙手的腕關(guān)節(jié),借勁使力牢牢控制著她,嘴上還不滿訓(xùn)斥道:“真是沒禮貌。沒聽到小不點兒都叫我前輩了,你至少也要叫我一聲前輩啊?”
女生瞪了這個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前輩”一眼,又沖愣住的其他同伴道:“你們還不把她給我拉開!”
看著圍著自己的幾個不良少女,田中紀理撿起地上掉落的傘塞給鈴音,頗有些頭疼地對她說:“小不點兒,你要給我作證啊,這可是她們先動手的。”
雖然不明白田中前輩強調(diào)這個做什么,一臉擔心的鈴音還是點了點頭。
田中又想起什么,背對著鈴音交代了句:“還有,千萬別報警啊。”
跟初二女生打架打到警察局去,保證過不了一天,這件事情就會傳到警視廳和各大道場,她丟不起那個人。
正低頭掏出手機的鈴音“啊”了一聲,再抬頭就看到地上躺了一片,唯一站著的田中前輩甚至手上還握著傘,回頭露齒笑著朝自己比了個耶。
鈴音:“……”
原來田中前輩是戰(zhàn)力天花板人設(shè)嗎?
給了后輩億點點震撼的田中收起笑臉,對躺在地上的人冷聲說:“以后如果再讓我知道你們找小不點兒的麻煩,別怪我也把你們堵在巷子里像今天這樣招呼你們。”
說完也不看她們的反映,推著鈴音出了昏暗的巷子。
路上,見鈴音低著頭不說話,田中撓了撓頭,然后指著自己問她:“小不點兒,前輩帥不帥氣?”
鈴音:“(點頭點頭點頭)帥。”
田中滿意地踮腳摸摸她的腦袋,一臉自得地說:“對吧!之前看相賀漫畫里那個前輩出場的時候,我就覺得帥呆了,今天可給我逮著機會了。”
不過手下不同以往的濕濡手感,讓田中皺了皺眉頭。看著渾身濕透的鈴音,她打開書包將自己的合氣道訓(xùn)練服遞給她:“先披著。”
鈴音看著手上的雪白的衣服,低聲道:“謝謝前輩。”
田中看看鈴音,又轉(zhuǎn)頭看了看巷子,心中對自家老頭子說過的話更嗤之以鼻了。
說什么“合氣道應(yīng)該修養(yǎng)保護對手的精神,如果沒有保護對手的意識就不配學(xué)習(xí)合氣道”,玩兒以德報怨那一套?要她說,就應(yīng)該直接把對手打得再也爬不起來挑釁為止。
看著鈴音披上自己的衣服,田中不放心地對她說:“走,我先送你回家吧。”
鈴音抓著身上雪白的道服,垂眸低聲說:“前輩,我……不想回家。”
哥哥他們已經(jīng)結(jié)束了友誼賽,這會兒應(yīng)該已經(jīng)回家了,她不想哥哥見到自己這幅狼狽的樣子。
一向粗心慣了的田中竟然聽懂了她說的話,心里罵了句——“幸村精市干什么吃的!”
田中想了想,說:“那就先去你凪老師那里。”
這想法和鈴音不謀而合。
相賀宅是最安全的地方。
至少在相賀家大門打開之前,田中和鈴音都是這么想的。
在看到門后那張臉后,田中瞬間將鈴音攬到身后,一頭橘色短發(fā)已經(jīng)像海膽一樣豎起來了!
她剛要質(zhì)問對方,那邊卻先開口了——
“小紀,你怎么在這里?”
第27章 前輩
“小紀, 你怎么在這兒?”
真田看著出現(xiàn)在這里的人,冷硬的臉上浮現(xiàn)出驚訝的神情。
雖然同校,但能和她見面的次數(shù)也不多。當然, 這里說的是面對面說上話的見面。
實際上,每周早上輪到他在校門口檢查紀律的時候,真田還是能看到她的,但只能在快要關(guān)閉校門的時候, 看到像一陣風(fēng)一樣從自己身邊刮過去的她。
幾年過去,眼見著她沖向教室的速度越來越快, 風(fēng)紀委員真田表示很欣慰——訓(xùn)練總算沒落下。
和真田的驚訝不同, 田中的表情可以用驚恐來形容。
‘小紀’兩個字一出, 不止頭發(fā),她身上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她條件反射地對真田吼道:“說了多少次了, 不要叫小紀!t叫田中!”
“田中家都是田中, 不容易區(qū)分。”
“紀理前輩也行!”
“叫習(xí)慣了。”
“你這家伙根本就是不想改,打不過我就想在輩分上占我便宜是吧?!”
“阿嚏!”
一個噴嚏,讓爭吵的兩人視線一起集中到自己身上了。
鈴音揉揉鼻子,不好意思地看著兩位前輩:“啊, 對不起。”
“鈴音?”
聽到真田叫自己, 鈴音縮在田中身后,神情勉強地對他打了個招呼:“弦一郎哥哥, 好久不見。”雖然驚訝于田中前輩和弦一郎哥哥認識,但是自顧不暇的她現(xiàn)在沒有好奇的心情。
站在相賀家門口的真田看著鈴音身上披著的訓(xùn)練服眉心皺了皺, 側(cè)身對兩人道:“先進來。”
「弦一郎哥哥在, 也就是說哥哥也在。」
在鈴音還猶豫著要不要進去的時候,就被田中從身后推著進了相賀家。
感受到鈴音的掙扎, 田中悄悄在她耳邊說:“既然這家伙看到了,就是幸村看到了,他可不會瞞著幸村,我們現(xiàn)在不進去反而更奇怪。”
鈴音一想,是這樣的。
可當她站在哥哥面前的時候,還是沒想好怎么樣說才能不讓他懷疑。
頂著一頭濕發(fā)一身狼狽的幸村鈴音出現(xiàn)在客廳,讓正埋頭補習(xí)的眾人嚇了一跳。
“鈴音?”原本坐在沙發(fā)上的幸村看到妹妹的樣子,起身快步走到妹妹面前,只看了她一眼,眉心已經(jīng)緊緊皺了起來,風(fēng)暴在眼中聚集。
鈴音低頭囁嚅著:“哥哥……”見到哥哥的瞬間,她差點兒紅了眼眶。
田中見幸村表情不對,她拍拍鈴音的肩膀,主動替她解釋道:“來的路上遇到了只小流浪貓,這孩子就把傘給貓了,自己最后跟個落湯貓一樣,還好被我撿回來了。”
聽著拙劣的理由,幸村只看著妹妹的手腕沒有說話,眼中慍色更盛。
在兩兄妹無聲對峙時,站幸村身邊的由利奈注意到了田中悄悄在朝自己使眼色。
鈴音正低著頭,由利奈看不清她的表情,然后她的視線轉(zhuǎn)到鈴音緊捏著訓(xùn)練服的手上,由利奈心里輕嘆一聲,抬手輕輕拍了拍幸村的背,果不其然感受到他的緊繃。
由利奈走近鈴音,擋住其他人關(guān)心的目光,對鈴音說:“先跟我上去把濕衣服換了,別感冒了。”
鈴音現(xiàn)在或許更需要的是單獨的空間,否則不會到自己這里來,雖然還是不幸地遇到了想要避開的人。
背上的溫熱掌心讓幸村從怒氣中回神,他看著妹妹仍舊沒有說話,側(cè)開身體,任由利奈帶著鈴音上樓。
樓下一片寂靜,洞察力絕佳的他們都看到了鈴音手腕上的瘀傷。
直到由利奈下樓,她視線安撫地掃過擔憂的眾人,淡聲通知幸村:“鈴音今天不回家了,明天不上課,田中前輩說要開女子會。”
—
夜晚。
由利奈臥室。
說是開女子會,三人圍坐在地毯上各自做著自己的事情。
矮桌上散亂地放著麥茶和零食。
田中靠在沙發(fā)上,拿著一本燙金封面的珍藏版小說看得滿眼粉紅泡泡,時不時伸手拿一片薯片。
由利奈則端坐著,在看白天切原做的幾科試卷。經(jīng)過一周的不間斷補習(xí),徘徊在及網(wǎng)格線邊緣的科目都能穩(wěn)定在及網(wǎng)格線以上了,只有英語,依舊讓人頭疼。
她拿著那份努力填滿卻還是錯得離譜的試卷,揉了眉頭的天應(yīng)穴。英語對于出生在英國的由利奈來說和母語無異,英語考試在她眼里和1+1=2一樣,不需要經(jīng)過思考就可以得出答案。所以讓她教切原英語,還要講解出些道理來,實在是有些是為難她了。
由利奈放下手中的得點25分的試卷,不由嘆了口氣:立海大的及格分是50分,他還差得遠。
趴在矮幾上盯著自己手機發(fā)呆的鈴音注意到她的動作,掃了一眼試卷成績。
鈴音:“……”赤也前輩的成績?nèi)耆缫蝗站S持在這個分數(shù)線,某種程度來說也是一種天賦了。
幸村一家子學(xué)霸,無法理解這種點數(shù)是怎么考出來的。
想起以前赤也前輩到自己家里來補習(xí),哥哥寧愿把他的試卷全部都做一遍扔給他,也懶得給他講題的頭疼模樣,和現(xiàn)在凪老師的表情真是一模一樣。
無論做什么事都游刃有余的人,原來也有露出這種表情的時候。
鈴音看著自家嫂嫂無力的模樣,趴在桌子上笑起來。
由利奈用試卷拍了拍她的腦袋:“不要幸災(zāi)樂禍。”
雖然她確定,讓低切原一級的鈴音做這種程度的題,都能比現(xiàn)在這個得點高。
小學(xué)弟那明明很聰明的腦袋,怎么遇到英語就宕機了呢?
由利奈不理解。
鈴音突然想到先前的一件事——
“赤也前輩之前在書店角落看到一本書《解決你50%的英語問題Ⅰ》……”她還沒說完,就先笑出了聲,“然后他跑遍附近的書店終于在BOOK OFF買到了《解決你50%的英語問題Ⅱ》。”
由利奈:“……”
鈴音還記得,被弦一郎哥哥賞了一個鐵拳的赤也前輩委屈巴巴地說:“50分及格,我可以考25分,再解決50%不就及格了?接著再解決50%,我不就沒有煩惱了?”
邏輯清晰到讓當時的柳前輩都震驚了一下,夸贊他:“……很嚴謹。”
鈴音講著切原的趣事,擦了擦眼尾笑出來的眼淚。
每次網(wǎng)球部的前輩到家里來聚會的時候,她就會在一旁看著他們笑鬧,她常常很羨慕哥哥身邊總是圍繞著一群有趣的朋友。
想著想著,鈴音又趴回桌子上,陷入了沉默。
由利奈和收起小說的田中對視一眼,想了想問鈴音:“鈴音會覺得寂寞嗎?”
鈴音沉默了一會兒,回答:“現(xiàn)在不會了。”
所以她討厭先前怯懦的自己,也不想哥哥看到那樣的自己。
由利奈靜靜地看了她一會兒,撫著她的發(fā)沉靜地開口:“鈴音不是怯懦,是因為無助。在無助的時候,合群就會給我們帶來安全感,這是我們的祖先在弱肉強食的叢林法則下演化出的生存本能。”
“順從也好,假裝合群也好,都是你的本能在保護著你。鈴音已經(jīng)很勇敢了,不要討厭努力著的自己啊。”
頭頂撫著自己的手是和哥哥不一樣的輕柔,但同樣有一種讓鈴音安心的力量,溫柔得讓她紅了眼眶。
鈴音將自己埋在臂彎,哽聲問:“可是我今天好狼狽,哥哥會不會覺得我不爭氣,不配做他的妹妹?”
由利奈想起精市眼中的慍怒,為這兄妹倆間少見的誤解沉默了下。她看著鈴音涂了藥纏著紗布的手腕,語調(diào)冰冷地說:“你骨子里的教養(yǎng)不允許你做出和她們同樣的事情。在我看來,這才是你不爭氣的地方。”
一旁懶懶托腮的田中聽了這話哈哈笑了一聲,真是難得從禮儀教養(yǎng)滿分的大小姐嘴里聽到這種話。
她毫不懷疑,如果當時在場的是由利奈,她會輕輕掀起眼皮,用冷漠的視線掃著對方,然后將對方踩在腳下——相賀武力值還是可以的,雖然力道不行,技巧還是在的。
聽到笑聲,由利奈輕輕掃了一眼自家前輩一眼。
被后輩‘警告’的田中紀理,則抬手在嘴邊做了個手動閉嘴的動作。
鈴音抬頭就看到了兩位前輩無聲的互動,忍不住也笑了起來。
見她終于笑了,由利奈心里悄悄松了一口氣,她只有一個哥哥和一個心態(tài)強悍到只會讓別人emo的幼馴染,確實沒什么安慰人的經(jīng)驗,被人毫無章法亂七八糟安慰的經(jīng)驗倒是不少。
她看到鈴音翻紅的眼角,想了想自己經(jīng)驗,對鈴音說:“鈴音,教給你一個方法。當你不開心的時候,你就向上看。”
“向上看?”
“嗯,字面意思的向上看。身體筆直,抬頭看天空或者天花板。”由利奈解釋給她聽,“據(jù)說當人站得筆直的時候,大腦是沒有辦法有效地處理信息的,這個時候腦海中的情緒都會消失。”
鈴音總覺得此刻凪老師臉上寫著“親測好用,推薦”的字樣,她信任地點點頭。
看鈴音恢復(fù)了精神,田中托腮對她笑著說:“明天你田中前輩也教你幾招。她們?nèi)绻夷懵闊憔妥崴齻儯岵贿^你告訴我,我去幫你揍回來,然后再多教你幾招,直到把她們揍趴下!”
被田中前輩武力值震撼過的鈴音,使勁兒點頭。
由利奈勾勾唇角:“所以鈴音,自己能處理嗎?”
“嗯!”
—
幸村宅。
剛掛掉電話的幸村,點t開一小時前的未讀消息。
看著由利奈的消息,下壓的唇角終于揚了一下。
第28章 生氣
“啊嗚!”
丸井一口吃下半個蛋糕, 嚼了半天,食不知味,因為他對面坐著的兩個人——
左邊的幸村閉眼在做模擬想象訓(xùn)練, 右邊的相賀安靜地畫著漫畫人設(shè)。
這兩人從午休到現(xiàn)在也不說話,之前雖然相賀話也不多,但是感覺氛圍和現(xiàn)在不一樣呢。
吵架了?丸井猜測著。
他一邊啃著蛋糕,一邊用探究的眼神悄悄觀察著兩人。
當吞掉最后一點蛋糕時, 他拇指上不小心沾到了奶油。剛準備舔掉,一包濕巾推到了他面前。
丸井抬頭看著對面又低頭去畫畫的相賀, 拿起濕巾擦完手, 才記得要道謝。
他眨了眨眼:“那個, 謝謝……”
由利奈聞聲抬頭看著他,淡聲回道:“不客氣。”
等她又低下頭畫畫, 丸井才繼續(xù)打量她。
他發(fā)現(xiàn)她說話時總是會看著對方的眼睛, 很真誠。
雖然認識相賀有一段時間了, 但丸井覺得他們對話的次數(shù)不會超過十句。可能是她本身是話少的性格,也對幸村以外的人沒有什么好奇心,因此聚在一起時,除了幸村, 她很少和其他人對話。
相賀是跡部的幼馴染, 開始的時候,他看她多少帶著刻板印象, 以為是這大小姐的性格多少帶點兒傲慢才會這樣冷淡。誰知道她跟跡部那家伙是完全相反的性格,淡漠沉靜, 情緒穩(wěn)定得不像同齡人。
這樣的人會跟人吵架?而且是跟幸村吵架?
幸村脾氣雖然不算好——沒錯, 幸村的脾氣在丸井看來實在說不上好,強勢又固執(zhí)——但他在不認同的人和事上一秒鐘的時間都不肯多花, 何況是浪費時間精力去跟人吵架?
仔細想一想,丸井還沒見過幸村真正發(fā)脾氣的樣子。就算去年約定好一局不輸打進全國大賽,結(jié)果他們還是輸?shù)魞蓤霰荣悾颓鄬W(xué)打了個3-2,但那時候幸村也只是更苛責他自己而已。
幸村和相賀,這兩個人乍一看是溫柔和冷漠兩個極端,但他們都是極為理智的人。很難想象,這樣的兩個人在什么情況下才會吵架。
不過,一想到有人敢跟幸村吵架,丸井還有些興奮,他腦海中浮現(xiàn)出一個跟人吵得面紅耳赤的幸村。
“哈哈!”
等丸井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他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笑出了聲。這笑聲在安靜的天臺格外清晰,甚至吵到了他自己的耳朵,嚇得他趕緊捂住嘴,同時還不忘偷瞄向?qū)γ妗?br />
這一瞄,丸井差點兒又被嚇得跳起來——不知道什么時候幸村已經(jīng)睜開了眼睛,正一瞬不瞬地微笑著看著自己。
心里八卦幸村還被他逮了個正著,丸井心里念著“完了完了”,閃躲著他的視線縮到了桑原背后。
“puri~”
懶洋洋地靠坐在陰涼處閉目養(yǎng)神的仁王,看到丸井這個樣子,朝他發(fā)出嘲諷的聲音。
丸井最受不了這個總是捉弄他的前同班挑釁自己,要不是被桑原拉著,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撲過去了。就算動不了他還是使勁兒瞪了仁王兩眼,傳達自己的憤怒。
這么一鬧,午休時間也差不多要結(jié)束了。
眾人起身要下樓的時候,走在后面的幸村突然開口說:“你們先回去吧。”
他們看了看幸村,又看了看已經(jīng)停下腳步的由利奈,了然地互相對視一眼,陸續(xù)走出了天臺,丸井還自覺非常懂事地帶上了門。
等天臺只剩下他們兩個人了,幸村依舊抿嘴看著她也不說話。
等過了一會兒,由利奈歪頭看著他:“還沒想好?”她拿起手機看了看時間,“預(yù)備鈴響過了,快要上課了。”
幸村輕輕呼出一口氣,他也知道自己錯過了談話的時機,只能先回去上課。
當他和由利奈走到門口,握著門把鎖轉(zhuǎn)了一下——沒轉(zhuǎn)開。
幸村皺眉:“被反鎖上了。”他又試了試,確定打不開后回頭對由利奈解釋道,“大概是老師鎖的,午休過后都會有老師過來檢查。”
由利奈倒是不知道這一點,不過還好有帶手機,正在她準備給帶鑰匙的田中前輩打電話時,又頓住了——上課鈴聲響起了。
本來從里面是可以用鑰匙打開的,只是交給網(wǎng)球部的鑰匙,一向是柳在保管,想必園藝部的兩把鑰匙也不在由利奈手上。
“看來只能逃學(xué)了。”幸村嘆了口氣,轉(zhuǎn)身在一張?zhí)栒丈洳坏降男菹⒁紊献拢呐挠沂诌吙罩奈恢茫瑢τ衫握f,“這時候他們也看不了手機消息,先過來坐下等下課吧,我和老師說明一下原因就好。”
午后開始上課后,操場和走廊都沒有了聲音,從天臺看過去,學(xué)校一片寂靜。
被迫逃學(xué)的年級第一和年級第五,坐在座椅上沉默著。
見幸村沒有開口的打算,由利奈干脆又打開筆記本放在腿上,開始畫設(shè)定集。新一期連載反響不錯,不過由于世界觀設(shè)定過于宏大,宮野找她商議先出人物設(shè)定集,將人設(shè)補充得更細膩一些,為接下來單行本的發(fā)行做準備。
抱臂坐在一邊的幸村:“……”
眼看時間一點一點地過去,見由利奈確實沒有先開口的打算,幸村終于還是忍不住了——
他試探著牽過由利奈的左手,見她沒有拒絕反而停下了右手中的筆,于是又得寸進尺地抬手環(huán)著由利奈的肩膀?qū)⑺麄人抱進了懷里,下巴還在她發(fā)頂蹭了蹭。
隨著幸村的動作,本和筆掉落在地上,但由利奈都沒有去管,只任由幸村抱著。她將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眼低流露出絲絲笑意。
幸村埋首在她的發(fā)間,嗅著讓他安心的柑橘香喟嘆了聲,貼在她耳邊輕聲道歉:“抱歉,由利奈。是我錯了,可以原諒我嗎?”
冷戰(zhàn)的原因很簡單,妹妹因為他一聲不吭就強硬地辦了轉(zhuǎn)學(xué)手續(xù)跟他生氣并且向由利奈告狀,而由利奈選擇站在了妹妹那邊——與其說生氣,倒不如說他吃醋了。
一個上午過去了,一臉“快來哄我”的幸村被由利奈無視的很徹底,作戰(zhàn)失敗的幸村,只能選擇自己道歉。
由利奈耳朵被他的氣息吹拂得有些癢,她雙手環(huán)上了他腰:“記得要和鈴音道歉。”
鈴音難得自己做決定,卻被哥哥搶先了一步,昨天給她打電話的時候,委屈得快要哭出來了。
“好。”幸村也知道自己不應(yīng)該替妹妹做決定,或許正是因為自己無意識的強勢,妹妹才會性格軟糯。
幸村本來只想抱一抱由利奈,順便反省一下自己。
可因為天氣越來越熱,現(xiàn)在他們都只穿了襯衫,此刻兩人只隔著薄薄的布料,能清晰地感受到彼此的肌膚溫度。
幸村不得不轉(zhuǎn)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他抬手碰了下她鬢邊的鳶尾發(fā)夾——這發(fā)夾從送給由利奈的那天她就一直帶著。
之前總是會滑落下來的發(fā)絲被發(fā)夾固定住后,她雪白的側(cè)頸就露了出來,露出來的還有側(cè)頸那個可愛的痣。
從注意到它的時候,幸村就覺得它太可愛了,上課也偶爾會盯著它走神,何況這會兒靠得這樣近……看著看著,他忍不住湊上去用唇觸碰了它一下。
“精市!”
側(cè)頸上溫軟的觸感,通過末梢傳到大腦的一瞬間,由利奈感到頭暈?zāi)垦#讣獍l(fā)麻。
她自己都不知道,側(cè)頸那塊肌膚會這樣敏感。
幸村明顯感覺到自己懷里的人僵住了。
當他明白是怎么回事后,輕易就被由利奈的反應(yīng)可愛到了,但是他沒有繼續(xù)動作,只靜靜地抱著她。
等由利奈回過神的時候,感覺自己的耳朵要燒起來了,她埋在幸村懷里一動不動。
“由利奈?”
由利奈不理他。
“生氣了?”幸村輕聲哄著,手撫上她的臉頰想讓她抬起頭。
由利奈額頭抵著他的肩膀,沒有動作。
當幸村感受到手上滾燙溫度時愣了一下,隨即看向她的耳根,果然已經(jīng)是赤紅一片。
第一次見到這樣害羞的由利奈,幸村不知道怎么的,只覺得悸動瞬間涌上心頭,臉上也跟著熱了起來。
任由由利奈在自己懷里躲起來,幸村的手從由利奈的臉頰移到了她的發(fā)頂。當他輕撫著她柔軟的發(fā)絲時,心軟得一塌糊涂,感到自己被她包圍了。
—
“咣當!”
天臺門被暴力推開,撞到了墻上發(fā)出巨響后又彈了t回來。
“喂,相賀!”田中一下課,就有1年A組的老師找她,說是相賀和幸村被困在天臺了。她環(huán)顧了天臺一圈沒看到人影后,放聲吼道,“你人呢?還在不在?”
由利奈從被花叢擋住的角落站起身,對田中揮了揮手:“田中前輩,這里。”
田中看到她一臉疑惑地問:“你搞什么?門沒鎖啊,你自己下去不就行了?”
由利奈回頭看著還賴在凳子上的幸村。
幸村在她的視線下緩緩起身,一臉純良地對她說:“我只是想和由利奈安心地說會兒話。”
“哈?”看到幸村,田中瞬間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于是她頭發(fā)又炸了,“幸村精市你還能再無恥一點兒么?!”
發(fā)現(xiàn)自己被耍了的田中,將幸村甩在身后,拉著由利奈下了樓。路上向由利奈聲討著幸村,還時不時回頭瞪他一眼。
幸村綴在兩人身后,看著由利奈走路時微微擺動的發(fā)梢,覺得由利奈果然連發(fā)絲都很可愛。
忽然,走在前面的由利奈背過右手,朝他晃了晃,銅色鑰匙在她雪白的指間異常顯眼。
幸村看著那把眼熟的鑰匙,腳步滯了一瞬,下一秒他靠在墻上捂唇悶笑,愉悅的笑聲還是從指間跑了出來。
前面的田中被他的笑聲嚇了一跳,她回頭看幸村一眼,湊近由利奈問:“那家伙又怎么了?你真的不考慮換個男朋友嗎?”
她是真覺得幸村精市這個人一天神神叨叨的,他不笑的時候嚇人,笑的時候也嚇人。像現(xiàn)在這樣突然抽風(fēng)似的笑,她倒是沒見過,但是感覺這種單純的笑出現(xiàn)在幸村精市臉上,更讓她心里毛毛的。
由利奈悄悄收起手里的鑰匙,對關(guān)心自己的前輩說:“網(wǎng)球部馬上要開始地區(qū)預(yù)算賽了,開心的吧。”
“哈?”
第29章 入夏
“好熱。”
仁王占據(jù)著天臺最陰涼的一個角落, 仍覺得熱。他仰頭靠在墻上,手指捏著校服衣領(lǐng)來回扇動著,試圖驅(qū)趕走暑氣。
天空瓦藍瓦藍的, 沒有云層遮擋,太陽就這樣直直地照下來,被滕蔓爬滿的圍墻并不能遮擋什么,他躲在陰涼處還是能感受到光和熱。
他喜歡學(xué)校的天臺, 但又實在討厭太陽,一到夏天他整個人就懨懨的。
眾人已經(jīng)習(xí)慣了他的苦夏, 自動把陰涼的角落留給了他。
只有丸井晃悠到他面前, 嘲笑他:“這才剛?cè)胂? 你就這副樣子了?”
仁王掀掀眼皮:“胖太,你說風(fēng)涼話是為了讓我涼快嗎?”
“臭狐貍, 你叫誰胖太?!”
“嗨嗨, 你不是胖你是熱膨脹。”
要是往常, 仁王就起來跟他鬧起來,順便送他一個整蠱道具了,但現(xiàn)在被陽光封印的仁王只能掀掀眼皮、動動嘴皮。但說了幾句又懶得搭理他了,索性朝丸井揮了揮手, 示意他一邊玩兒去。
丸井“切”一聲, 還要說話,天臺門又被推開了——
“前輩, 我們來了!”
門口,切原兩手拎著袋子, 跟在他身后的鈴音手上也提著一個, 兩人走過去把袋子放到桌子上。
丸井沖過來,看著袋子里冰鎮(zhèn)過的飲料, 扒在切原背上揉揉他的頭發(fā):“赤也都這么懂事了,前輩好欣慰。”末了還不忘對貼心地帶了冰淇淋的小姑娘說,“謝謝鈴音,辛苦啦!”
“丸井前輩!”切原拍著他的胳膊抗議,“好重!而且好熱!”
邊上的桑原把丸井從后輩身上拉下來,摸著腦袋笑得有些不好意思:“怎么好讓兩個后輩請客。”
作為立海大熊孩子闖禍專職背鍋俠兼移動錢包,有著寬廣胸懷的桑原在看到自家熊孩子懂事地請客的時候,感動之余,還擔心是不是讓孩子破費了,這個月零花錢會不會不夠了。
切原一邊打開袋子,一邊嘟囔著:“謝謝各位前輩幫我補課過了期中測試。”說感謝的話,總會讓他有些不好意思。
鈴音則是說:“我剛轉(zhuǎn)學(xué)過來,請各位前輩多多指教了。”
和由利奈一起走過來的幸村拍拍妹妹的腦袋:“謝謝鈴音。”
鈴音拂掉他的手,拉著由利奈走到桌前,打開裝著干冰和冰淇淋的袋子問她:“凪老師要哪個口味?”
幸村站在兩人身后掃了一眼袋子里的冰淇淋口味,替由利奈回答道:“你凪老師不太吃甜,黑咖啡味道的就好。”
鈴音:“……”
看著兄妹倆的互動,由利奈淡然的眸子里露出笑意。她拿出兩個黑色包裝的冰淇淋,對還在生哥哥氣的鈴音說:“謝謝鈴音,先去把冰淇淋給前輩們吧,一會兒要化開了。”
鈴音悶悶地點頭,還是聽話地把拎著袋子去了,和哥哥擦肩而過的時候,還不忘“哼”一聲。
自從上次因為哥哥強行給自己轉(zhuǎn)學(xué)后,她就發(fā)現(xiàn)以前盲目崇拜的哥哥似乎也并不是那么完美的,特別當她靠近凪老師的時候!哥哥是醋精!
由利奈將手中的冰淇淋拍到幸村手中,有些無奈地說:“別逗鈴音了,要哄不好了。”也不知道精市又做了什么,惹鈴音不開心了。
“唔。”最近發(fā)現(xiàn)了逗妹妹新樂趣的幸村,接過冰淇淋拆開包裝,把表面結(jié)著一層白霜的冰淇淋放到由利奈嘴邊,俯身期待的看著她:“啊~”
「惡趣味。」
抬眼撞進見帶笑的眼睛,由利奈和他對視幾秒,妥協(xié)地握上他的手,低頭在他手中的冰淇淋上咬了一口……然后趁他不注意,把他手中自己咬過的冰淇淋抽走,將未開封的那個塞到他手中。
“由利奈~”幸村不滿地捏著手中的冰淇淋,要控訴她,可惜被打斷了——
切原35°鞠躬,把特意給由利奈買的麥茶雙手遞了過去,大聲說:“謝謝相賀前輩!”
這會兒切原完全不會不好意思,他實在太感謝這位相賀前輩了!
相賀前輩最后把考點詞匯畫成了四格簡筆漫畫集給他——那可是專門為他一個人畫的漫畫!拿到手稿的時候,他真是感動得一塌糊涂,恨不得連夜背誦!
當他知道對方就是那個他正在癡迷的連載漫畫作者凪老師時,那份英文四格漫畫的價值更是飆升——包括市場價值和他的感情價值,他對這位相賀前輩的尊敬達到了無以復(fù)加的頂峰!
由利奈接過切原手中的麥茶,瞧著他閃著敬意的墨綠色眼睛和剛被丸井揉亂的海帶頭,覺得天底下沒有比切原更乖巧的學(xué)弟了。
可惜,幸村不是這樣想的。
先是妹妹被妹妹無視,再是被切原打斷。
幸村盯著繼任者臉上單純的傻笑,瞇了瞇眼睛。
不遠處看戲的柳,挖了一勺抹茶冰淇淋,沉吟:“精市家庭地位不保了。”
旁邊手拿粉色白桃味棒冰的真田:“……”
柳看看他糾結(jié)的神色,饒有興味地問:“弦一郎,你不喜歡這個味道?”
真田語氣艱難地說:“……不、是。”
柳點點頭,單手掏出筆記本記錄新發(fā)現(xiàn):“原來你還喜歡白桃味的。”
真田:“……”
他上次吃白桃味冰淇淋,還是7歲的時候。因為他在道場輸了和小紀的比賽,精市買來哄他的。
那個被他扔在記憶最深處“一邊哭一邊吃粉色棒冰”的畫面,突然浮現(xiàn)在腦海……
真田幾乎可以肯定,幼馴染為了哄自己妹妹開心,抖落了自己不少黑歷史。
被幸村爆料了的真田,看了一眼輕易就被相賀哄好的幼馴染,心情復(fù)雜地打開手上的棒冰包裝——不能浪費。
絲毫不知道自己又給柳前輩手上的《弦一郎趣味觀察筆記》提供了素材的鈴音,拿著最后一個冰淇淋,朝角落走去。
“仁王前輩。”鈴音將一盒冰淇淋遞到仁王面前。
“啊。”仁王接過鈴音手上冒著寒氣的冰淇淋說,“謝謝鈴音,幫大忙了~”
由于炎熱加上卡路里攝入不足,他現(xiàn)在整個人看起來懶洋洋的,伸手的動作都懶懶散散,說話語調(diào)也拖著尾音。
他從鈴音手中接過冰淇淋,先是張開雙臂著懶腰打了個哈欠后,看到手上的盒子愣了一下——巧克力味。
鈴音見他盯著包裝看,怕他誤會,慌忙擺擺手對他說:“我聽說赤也前輩說仁王前輩會卡路里攝入不足,這款里面有整塊巧克力夾心,可以補充一些卡路里。”
仁王看著眼前神情帶著慌t亂,生怕自己誤會的小姑娘,揚唇夸贊:“鈴音真聰明。”
跟幸村面容相似心性卻完全是不同,仁王今天突然發(fā)現(xiàn),三年過去,總是在一旁看著他們的小姑娘也長這么大了。
仁王正鈴音看著“噠噠噠”朝著相賀跑去的纖細背影,正感慨著,一瓶運動飲料朝他的臉砸過來。在自己帥氣的臉被傷害之前,仁王用手快速精準地把它擋了下來。
他把手中的飲料擱在地上,對企圖對自己進行慘無人道攻擊的人控訴:“比呂,你是不是嫉妒我比你帥氣的容顏很久了?因為站在我身邊會讓你黯然失色?”
柳生已經(jīng)對他隨時企圖對自己進行精神污染的語言免疫了,他推推眼鏡嘲道:“救命之恩,記得答謝。”
仁王秒懂,不在意地揮揮手:“幸村忙著談戀愛,哪有空‘關(guān)照’我。”
柳生哂笑:“你要不再看看?”
仁王抬頭,發(fā)現(xiàn)那邊的現(xiàn)·幸村家外編成員,準·幸村家正式成員——相賀由利奈,正摸著幸村鈴音的頭,神色平淡地盯著自己。
戰(zhàn)栗從背后爬上來,炎炎夏日瞬間清涼,比他手中的冰淇淋好用。
時移世易,再也不是他大搖大擺地去人家面前晃蕩試探的時候了。
仁王:“……比呂,快往右站點兒。”
他對面的柳生比呂士,往自己右手邊挪了挪。
仁王咬牙:“黃金搭檔的默契呢?”
柳生神色冷漠地說:“如果地區(qū)賽上你多接幾個球,還能勉強挽救一下。”
他認為,一到夏天的比賽場上,能不動就不動把球全丟給自己的搭檔,是不配和自己談默契的。
“小氣鬼。”仁王吃一口冰淇淋,愜意地瞇起狐貍眼睛狡辯道,“我那不是為了讓你快點熟悉比賽節(jié)奏嗎?”
“呵。”
「6月,地區(qū)預(yù)選賽開始了。」
——
傍晚。
由利奈在工作室畫著畫,幸村站在落地窗前拿著灑水壺給白掌澆水。
落地窗半開著,掛在窗欞上的玻璃風(fēng)鈴隨著晚風(fēng)搖曳,發(fā)出清脆悅耳的聲音。
澆完水后,幸村放下灑水壺,走到沙發(fā)上坐下,茶幾上還放著前一天自己看到一半的書。
他拿起書抽出里面夾著的書簽——書簽是由利奈發(fā)現(xiàn)他的不便,順手為他繪制的一枚紫陽花圖案的卡紙——翻到昨天停下的位置,打算繼續(xù)將它看完。
只讀了幾頁,他停下來看了由利奈專注的側(cè)臉一會兒,叫她。
“由利奈。”
“嗯?”
“要和我一起去看預(yù)選賽嗎?”
“好。”
但對王者立海大來說,預(yù)選賽有什么好看的。唯一值得被關(guān)注的,大概是即將被刷新的最短比賽用時記錄。
只是,從6月開始,他的比賽日程會越來越密集,除了網(wǎng)球部比賽,還有ITF賽,今后能像這樣安靜地呆在一處的時間會越來越少。
說出口的話,
含著沒說出口的心情。
重要的,是“和我一起”。
而幸村精市的職業(yè)網(wǎng)球生涯,從第一個有由利奈的夏天,開始了。
第30章 搭訕
立海大網(wǎng)球部的霸主地位, 體現(xiàn)在各個方面。
比如那身黃色隊服出現(xiàn)在時,路人避讓的態(tài)度、粉絲加油的聲音、對手緊握的拳頭。
比如他們第一場比賽時看臺上夸張的圍觀人數(shù)。
比如到場的專業(yè)記者。
“好可惜。”
《網(wǎng)球雜志》記者井上,對身邊拿著相機對準立海大在拍照的后輩紗織說:“第一場比賽要打滿5場, 但看這樣子幸村精市今天是不會出場了。”
紗織伸出手指數(shù)了數(shù):“啊?立海大這一屆的正選少了切原,如果幸村君不出場,那應(yīng)該還缺一位吧?”
“還有一位二年級的毛利壽三郎,這位前部長是比切原君技術(shù)更成熟穩(wěn)定的全能型選手。”井上感嘆著, “這屆的立海大,強得可怕。”
否則他也不會放棄其他區(qū)域的預(yù)選賽, 專門把鏡頭給到立海大。
原本是期待能拍到幸村精市出場的比賽, 結(jié)果教練席上坐著的是真田弦一郎, 幸村報名過后人就不見了。
至于幸村精市人在哪兒——
“精市。”
等在公園入口處的由利奈看到臺階上出現(xiàn)的人,朝他揮了揮手。
看到由利奈的瞬間, 幸村揚起笑容, 快步跑過來:“抱歉, 由利奈,久等了。”
由利奈沒忍住撇嘴:“我可以找到的。”
雖然網(wǎng)球公園里每個球場都差不多,但地方就這么大,她轉(zhuǎn)一圈還是能找到的。
“是我不放心。”幸村揉揉由利奈的發(fā)頂哄道。
本來是想讓由利奈跟校車一起來的, 但是要早起一起集合, 這對周末的由利奈來說實在是太難了。
他牽起由利奈的手,帶著她朝立海大的比賽場地走去。
—
說是來看比賽, 其實立海大今天只有兩場比賽。幸村除了坐“冷板凳”,只需要偶爾履行一下教練職責。這會兒沒有比賽, 他作為教練又被賽委會叫去了。
由利奈則坐在網(wǎng)球場邊的大樹下閉著眼睛, 正在腦海中模擬著角色臨終前的走馬燈。
不知道什么時候跟幸村養(yǎng)成的習(xí)慣,她在閑暇時候, 也會這樣閉上眼睛做模擬想象。這個方法很有用,特別是對于完全依靠想象力來完成表達的漫畫家來說。
人物獨立于劇情外的時間會做什么?他們的日常是怎么樣子的?
當她將角色設(shè)定好之后,總覺得筆下的人物在自己的繪本之外正在按照各自的軌跡隨性地生活著,讀者包括她自己,透過漫畫看到的不過是他們生活中的一角。
在她的模擬想象中,哪怕一個路邊一個角色也會根據(jù)個性自行衍生出日常。她作為旁觀者去看的時候,覺得這太有趣了。
導(dǎo)致她現(xiàn)在連載的劇情走向應(yīng)該已經(jīng)發(fā)展到劇情小高潮部分,需要通過角色慘烈退場來推動故事了,但是她總是沒有辦法下筆。
在這個角色的世界里,她可能只是一個旁觀者和記錄者,如果不是角色的意愿,她說服不了自己隨意為他安排一個潦草的終結(jié)。
曾經(jīng)有讀者評價說,Yuri的故事總是在極致的溫柔中開始,伴著無解的滿目瘡痍結(jié)束。
對讀者來說……大概無解的溫柔刀才最刀,作者對待角色的溫柔,讓他們寄刀片都寄不出。
如果是在立海大,熟悉這種模擬想象訓(xùn)練狀態(tài)的網(wǎng)球部眾人,不會在這種時候來打擾她。
但這里是陌生人聚集的公園,總會有一個兩個沒有眼色的,比如現(xiàn)在——
“美女,你好啊!”
被打斷的由利奈睜眼看向來人,對方裝腔作勢地扛著網(wǎng)球拍站在她面前,一臉興味地看著她。
見由利奈睜開眼睛,那雙漂亮的紫色眸子又讓男生眼前一亮。
男生喃道:“睜開眼睛更漂亮了。”他迫不及待地向由利奈發(fā)出邀請,“小妹妹是來看比賽的嗎?我是二號種子南川的正選,下午有我的比賽,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看看?”
對方的靠近讓她不適,由利奈起身淡聲拒絕:“不必。”
這人卻不死心,抬手攔住她:“不要這么冷淡嘛,既然來看比賽就該知道種子選手的比賽是很有看頭的。我可是單打三哦,來看看嘛~”
不遠處,在看臺上休息的柳和真田注意到這一幕,皺著眉對視一眼,抬腳快步往那邊走去。
由利奈看著眼前攔住自己的胳膊,余光注意到走過來的柳和真田,她眼神徹底冷了下去。
趕在兩人過來之前,她右手抓住男生握拍的手腕旋身利用全身的力量迫使對方因疼痛向后仰,左手在他胸口一記肘擊。
看著比由利奈高10公分左右的男生瞬間倒地,已經(jīng)走近的兩人慢下了腳步。對著眼前的場景,總覺得“沒事吧”三個字說不出口……
柳低頭看向地上躺著的人,一眼就認出了對方:“南川的松元大介。”
由利奈將動作間弄亂的衣擺撫平,問柳:“柳君,是下午的對手嗎?”她以為,能讓柳記住名字的應(yīng)該是不弱的對手。
柳點點頭:“是的。”之所以有這個松元的信息,倒不是對手有多強,純粹是出于習(xí)慣性的謹慎。
真田掃了那個松元一眼,對由利奈道:“動作很漂亮,力道欠缺,不能松懈。”
由利奈倒是沒想到他會提醒自己,愣了一下回道:“謝謝真田君。”她了解自己的弱點,知道真田說得沒錯,自然虛心應(yīng)下。
被無視的松元大介躺在地上聽著三人的對話,冷汗已經(jīng)順著額t頭流下來了——他還是認得立海大那身黃色隊服的。知道自己踢到鐵板可,他悄悄起身撿起自己的球拍一步一步挪出這三人的攻擊范圍后,飛奔出三人的視線。
“跟對手動手的話會被禁賽吧?”由利奈斷言,“他是故意來挑釁的。”
柳:“……”不,我覺得他只是單純的想搭訕你而已。
不過柳又想到剛才的情形,相賀是看到自己和弦一郎要過來才決定動手的,所以她是怕他們和松元起沖突被禁賽?
也就是說,他們是被相賀維護了?
柳和真田對視一眼,都覺得心情有些微妙。
“這是怎么了?”幸村和一眾教練開完會回來就見到三人站著面面相覷,“發(fā)生什么事了嗎?”
由利奈淡定地搖頭:“沒事。”對她來說確實只是小插曲。
真田和柳看看她,跟著說:“沒事。”
“哦?”幸村歪頭,總覺得三人形成了奇怪的默契,他探究地盯著真田。
真田在他的視線下“咳”了一聲,問了個奇怪的問題:“精市,下午和南川比賽,你要不要打單打三?”
柳假裝忙碌地翻筆記的手頓住了,差點沒繃住臉上的高深莫測:弦一郎,這指向性是不是過于明顯了?
他們立海大向來是有仇自己報,但幸村不記得他有見過對方的單打三,那就只有一種可能。
幸村瞬間領(lǐng)悟了幼馴染的言下之意。
他看向神色平靜的由利奈,微笑頷首對柳說:“蓮二,麻煩重新提交一下出場順序表。”
“好。”柳應(yīng)著,心里為那位松元君默哀了一秒鐘。
—
井上驚訝地看著出現(xiàn)在場上的幸村——如果是作為后補,幸村是無需出現(xiàn)在這個賽前兩隊互動環(huán)節(jié)的。
但是根據(jù)他得到的消息,幸村先前確實是填的候補位置。
什么對手,能讓立海大臨時調(diào)整出現(xiàn)順序?
于是直到開賽之前,井上都在反省自己的情報不足。
雙打二6-0,立海大勝。
雙打一6-0,立海大勝。
半個小時后,開始單打三,幸村精市上場。
井上:“……”
看著南川即將上場的單打三選手抱著教練瑟瑟發(fā)抖,井上覺得他的情報工作其實挺到位的。
何止瑟瑟發(fā)抖,松元大介看著對面的幸村精市都要哭出聲了,他向自家一臉麻木的教練請求:“教練,其實我們可以選擇棄權(quán)的,我一點兒都不介意!”
南川教練知道本校和立海大有差距,可對面那畢竟只是一群高一學(xué)生,經(jīng)驗和力量應(yīng)該能彌補一些技術(shù)差距,但前面兩場雙打直接打破了他的幻想。
接下來上場的可是傳說中只有全國大賽才會出場,公式賽中從無敗績的幸村精市……
教練嘆了口氣:敗局已定,但是在確定幸村精市會出場后就越來越多的鏡頭前,他還是要維持南川尊嚴的。
他沉默半晌,拍拍松元大介的肩膀沉重地道:“去吧,爭取撐過15分鐘,你也是對戰(zhàn)過幸村精市的選手了。”
松元大介:“……”
看南川選手一直拖著不肯上場,坐在高椅上的裁判都要出言警告了,幸村精市還是披著外套站在自己半場的網(wǎng)前,耐心十足地等著他的對手。
在裁判的催促下,松元強撐著站到幸村精市對面。此刻,他連贊嘆對手那張過于精致的臉的精力都沒有,憑借毅力他顫顫巍巍向小自己兩屆的幸村伸出手:“南、南川松元大介,請手、手下留情。”
教練:“……”誰家選手開賽之前就真情實感地請對手手下留情的啊!
注意到教練吃人的目光,松元才發(fā)現(xiàn)自己說了什么。見鬼,他原本是要說請多指教的!這下要被幸村精市嘲笑了!
然而幸村精市只是上下打量了一下他,和善地朝他笑了一下,松元甚至覺得那笑容里帶著鼓勵。
卡密sama!
此刻松元眼里,幸村精市帶著圣光!
被幸村鼓勵的他,暈暈乎乎站到底線準備接球。完全沒有發(fā)現(xiàn),幸村從頭到尾沒有回應(yīng)他伸出的手。
“真可憐。”
已經(jīng)收拾好背包,溜達到場外的仁王看著松元直搖頭。
從一上場就已經(jīng)被控制了五感,現(xiàn)在的松元就是幸村的提線木偶,每一球都在按照幸村的劇本打。
渾渾噩噩打到賽末點的松元,興奮地準備接下來的最后一球。還有一球,他就贏了幸村精市!
最后一球,幸村放短球?qū)⑺稍骄W(wǎng)前。
一片寂靜中,球回落,哨聲響起。
裁判:“比賽結(jié)束6-0,立海大幸村精市勝。”
網(wǎng)前回擊成功的松元:“?”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時候跪倒在網(wǎng)前,跪在太陽投射的幸村精市的影子里的。
“松元君。”幸村俯視著他,眼神冰冷,“我以為你能撐更久一些。”
南川教練將幸村的表情看在眼里,等幸村離開,他上前拽起還呆愣在場上的松元,拍拍他的臉頰讓他清醒過來。
“教……練?”
“你什么時候得罪幸村精市了?”
松元神情恍惚地說:“我……沒有啊?我都沒有跟他打過照面,他——”松元突然頓住了,他看到走出網(wǎng)球場的幸村精市朝著一個方向走去。
那邊的樹蔭下站著一個人,幸村走上前牽起了那人的手……!!!!
醒悟過來的松元:“教練,我想打籃球!!”我要遠離這個有幸村精市在的網(wǎng)球世界啊啊啊!!
遠遠傳來的吼叫引得由利奈回了下頭。
“由利奈。”幸村握著由利奈的側(cè)臉,將她轉(zhuǎn)向自己,“看我就好了。”
看他認真的神色,由利奈失笑應(yīng)他:“好。”她抬手看了看時間:“時間還早,還要回校繼續(xù)訓(xùn)練嗎?”
幸村眨眨眼:“不回了,接下來有特別節(jié)目。”
由利奈:“?”
第31章 空投
6月4日, 柳蓮二生日。
坐上回程的校車后,由利奈才知道幸村口中的“特殊節(jié)目”,說的是去柳家的民宿給柳慶祝生日。
順利拿下比賽, 又逢生日,確實是需要好好慶祝。
但這些似乎都和她無關(guān)。
她既不是網(wǎng)球部成員,也非柳蓮二的親朋,這樣冒然出現(xiàn)在他私人性質(zhì)的生日聚會上, 有些不妥。
她出現(xiàn)在這里的唯一理由是精市,卻也不應(yīng)該憑借幸村精市女友的身份在他的朋友那里得到特殊待遇。精市和網(wǎng)球部的友誼, 她在一旁看著也知道, 這樣純粹的相交是彌足珍貴的, 她不想因為自己而讓他們消耗哪怕一點。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由利奈的驕傲不允許她依傍他人去獲得認可。跡部景吾的幼馴染也好, 幸村精市的女朋友也好, 都不是值得她炫耀的身份。反之, 如果不是自己認同的人,由利奈也不會勉強自己去相交。
人和人的相交,如果不是互相認可接納,還是保持適當距離才好。
由利奈想了想, 還是低聲對身旁的幸村說:“精市, 我就不去打擾了。”
幸村怎么會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他最引以為傲的,除了網(wǎng)球, 還有身邊這樣一群最值得信賴的朋友。幸村毫不懷疑,只要是自己喜歡的人, 他的朋友都會接受。
而他喜歡的人也注意到了這一點, 所以她要用自己的方式獲得他們的認同,不愿彼此有半分勉強。
這句推卻, 是她的驕傲,也是她的體貼。
幸村握住由利奈纖細的手,修長的手指嵌進她的指縫,指尖撫著她的手背,發(fā)出一聲帶著無奈和妥協(xié)的輕笑——她總是這樣,不經(jīng)意間就會讓他心軟得幾乎沒有了跳動的力量。
由利奈的驕傲,他也不想損去分毫。
就在幸村想要同意的時候,柳從前排轉(zhuǎn)過身,壓低聲音對由利奈說:“我可以邀請相賀參加我的生日聚會可以嗎?”
這話讓由利奈愣了一下,她聽懂了柳的意思。他是在告訴自己,他邀請的不是精市的女朋友,而是他的朋友相賀。
猝不及防的邀請,讓由利奈下意識地看向了幸村。
幸村只是笑著摸摸她的頭發(fā)。
于是由利奈對等著她答復(fù)的柳點了點頭。
得到滿意答復(fù)的柳,這才重新坐回自己的座位。
由利奈雖然表情和往常無異,但是幸村知道,她很開心。那被他握在指間的素白手指,正在無意識地打著節(jié)拍。節(jié)奏來看,由利奈心中在哼著一首很輕快的曲子。
這樣的女朋友實在太犯規(guī)了,幸村沒忍住,低頭在她唇角親了一下。
被偷襲的由利奈看著已經(jīng)坐回去正朝自己溫柔笑著t的男朋友,眨了眨眼。
她突然傾身,在他側(cè)頸落下一個輕吻——她本來是朝著他噙著笑意的唇角去的,奈何安全帶限制了她的發(fā)揮!
由利奈看著安全帶的眼神都透著怨懟。
一不小心又被女朋友可愛到的幸村,捂臉在心中低吟。
「真的,太犯規(guī)了。」
回程的車上很安靜,早起的眾人大都在補覺。
這樣的環(huán)境下,早起的由利奈不一會兒也靠在幸村肩膀上睡著了。
看著她熟睡的側(cè)顏,幸村輕輕拉下遮光板,遮擋住午后還有些余熱的陽光。
沒有困意的他將坐姿調(diào)整到適合由利奈枕靠的位置后,摩挲著由利奈的手指,開始在腦海中安排接下來的訓(xùn)練計劃。
但這次,專注力絕佳的他卻總在走神——那頸邊拂過的輕緩呼吸,輕易就吸引走了他的注意力。
當回神的時候,幸村發(fā)現(xiàn)自己一直在由利奈的無名指間摩挲著……
他很清楚這代表什么,所以他愣神看著由利奈的無名指很久,最后閉上眼睛輕輕地用側(cè)臉蹭了蹭她的發(fā)頂。
由利奈并沒有睡多久,快到民宿的時候,她醒來了,然后還想起一件事。思考半晌,她掏出手機快速發(fā)消息給跡部:“景吾,把我那套紀念版夏目漱石作品集送到柳家民宿,最快速度。”
“相賀財團50周年慶典出的那套?”
“對,生日禮物。”
“沒問題,給本大爺?shù)戎!?br />
24分鐘后——這個時間短到給由利奈非常不好的預(yù)感——剛到民宿的由利奈就收到跡部消息,讓她站在門口接收禮物。
本來望向馬路方向的由利奈撫著被強風(fēng)吹散的長發(fā),抬頭看著出現(xiàn)在柳家民宿上空的直升機,眼神死寂。
她錯了,真的。
她不應(yīng)該在神奈川和立海大的正常人(?)呆了2個月就忘記了自家幼馴染時不時發(fā)癲的行事作風(fēng)。
她應(yīng)該在跡部景吾說“沒問題”的時候,就知道會出問題。
從剛進院子的立海大正常人,聽到動靜,恍惚地望著天空。
直升機?
柳家上空為什么會出現(xiàn)直升機??
待他們看到直升機外殼上那個扎眼的噙著玫瑰花的Q版跡部時,立馬又恢復(fù)了鎮(zhèn)定——跡部大少爺?shù)脑挘磺卸己芎侠怼?br />
直升機在柳宅盤旋著,機艙門被打開了。
就在眾人以為會看到從天而降的跡部景吾時,直升機上只空投下來一個箱子,就晃悠悠地飛走了。
等啊等,終于等到帶著降落傘的空投精準地在柳家中庭穩(wěn)穩(wěn)落地。
由利奈上前打開盒子,取出里面自己為柳準備的生日禮物,然后在一眾難以言喻的視線下,神色木然地將手中包裝復(fù)古的珍藏版夏目漱石套裝遞給柳:“生日快樂。”
非常清雅的禮物,非常抽象的出場。
柳也非常能理解由利奈此刻的心情,他接過禮物,語調(diào)沉穩(wěn)地對由利奈說:“謝謝,非常珍貴的禮物。”
仁王和丸井躲在一旁蛐蛐——
丸井:“我剛才看到柳嘴角抽動了一下。”
仁王:“就是說,挑幼馴染真的要慎重,你永遠不知道自己看似正常的幼馴染將來性格會有多抽象。”說著視線還不住地往真田和幸村身上飄。
丸井:“你看到相賀的臉色了嗎?太慘了,太慘了。”
仁王:“我確信,如果跡部在現(xiàn)場的話,相賀會給他一個過肩摔。”
然而,還在幸災(zāi)樂禍的兩人,在看到由利奈從空投箱子里又拿出的東西后,臉綠了。
由利奈剛就發(fā)現(xiàn)箱子里面除了她要的書外,還有一瓶2L左右的綠色飲料,她拿起看了看,上面還貼著一張標簽,上書:
教授,生日快樂。送上升級版豪華干汁一瓶,請務(wù)必和立海大的各位共享哦~
落款是:博士。
教授?博士?
由利奈看看手上冒著詭異氣泡的飲料……這應(yīng)該是柳的朋友送給他的吧?
能借景吾的手送過來,應(yīng)該不是劇毒什么的……吧?
由利奈將手中沉甸甸的干汁遞給柳:“柳君,這個是給你的嗎?說是博士送的,上面有留言。”
立海眾人一看那個顏色,再聽到“教授、博士”的中二稱呼,瞬間從柳蓮二身邊散開,柳蓮二周圍2米內(nèi)形成了無人區(qū)。
由利奈發(fā)現(xiàn)連自己身邊的精市臉上的笑容都有些勉強。
由利奈疑惑地看著他們:“毒藥?”
眾人瘋狂點頭。
由利奈擰眉:“那就扔了吧。”
但柳卻露出一個少見的燦爛笑容,對她說:“沒關(guān)系。是朋友送的蔬菜汁,對身體有好處,就當做晚餐前的開胃飲料吧。”他環(huán)視一周,溫潤地開口:“各位,今天我生日。”
意思是,我最大,聽我的。
眾人:“……”
早上還氣場全開震懾賽場的王者立海大,此刻面色堪比眼前的干汁。
幸村看著柳手上的那瓶飲料,神色糾結(jié)地捂嘴思考自己和由利奈一起溜走但不被發(fā)現(xiàn)的幾率是多少。
“0%。”柳笑著對幸村公布答案。
被他猜中心思的幸村像是失去力氣一樣,癱倒在由利奈背上,下巴搭在她的纖薄的肩窩語委屈巴巴地叫她:“由利奈~”
幸村精市撒嬌現(xiàn)場,然而沒人看戲。
此刻除了不明所以的由利奈和神色期待的柳蓮二,在場的人一個個眼神飄忽,一副遭遇重大打擊的模樣。
看他們這個樣子,由利奈這種對周圍缺乏好奇心的人,突然也想嘗嘗這個讓人聞風(fēng)喪膽的干汁了。
眾人圍坐在和室的餐桌邊,每人面前都放著一杯干汁,除了由利奈——柳給的理由是:相賀送的禮物太合心意。
本想嘗試一下的由利奈,只好盯住了幸村面前的那一杯。
“不可以哦,由利奈。”注意到她的視線,幸村捂住杯口,神色堅定地拒絕她,“好奇也不可以。”
由利奈只好收回視線。
看她還頗為遺憾的樣子,幸村好氣又好笑地揉揉她的發(fā)。
本來眼神沒有焦距的丸井眼尖地看到他們倆的互動,他端起自己那份干汁,無視一旁幸村紅色級警告的眼神,神色亢奮地問由利奈:“相賀想試一下嗎?”
老實說,想。
但她說:“不想。”
桌子底下,幸村這才放開了抓住她的手。放開前,他還在她掌心最柔嫩的那塊癢肉上輕輕掐了一下作為懲罰。
再次失去生存希望的丸井,眼神重新失去焦距。
由利奈戳戳幸村:“喝了會怎么樣?”
幸村微笑:“會失去生存意志。”
柳:“這明明是最提神的東西。”
柳生:“最提神的是十字架。”
由利奈點點頭:不但提神,還刺激神經(jīng),天主教徒已經(jīng)在開耶穌的地獄笑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