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四十一個小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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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話的佘泛:“……”
說實(shí)話, 在他把那話問出來時,他就已經(jīng)猜到了薛肆大概會來這么一句。
他現(xiàn)在就很想把時間倒回去,堅決不問那個問題。
——反正穿越回去的他已經(jīng)得到了答案。
佘泛決定對薛肆的這個問題采取沉默應(yīng)對,于是他起身就要直接越過薛肆離開這沉默之地, 卻被薛肆一把拽住了衣擺。
佘泛垂眼看薛肆。
以兩人的身高, 平時日常中佘泛很少從上往下看薛肆, 畢竟薛肆一米九幾的身高不是擺設(shè)。
這個角度看薛肆,可以看見薛肆腦袋上的發(fā)旋。
薛肆有三個發(fā)旋。
以前老人有過說法,梁瓊甃都念過一句。
說一旋橫,二旋獰,三旋打架不要命。
雖說是封丨建丨迷丨信, 但薛肆打架也是真不要命。
……薛肆真正意義上第一次打架, 是因?yàn)樗?br />
佘泛還記得, 而且記得很清楚。
有些事他總覺得他也沒有那么上心, 可一旦觸及相關(guān)的字眼時, 哪怕好像很遠(yuǎn), 他的思緒也會跟著飄遠(yuǎn),于是記憶深處的那些場景畫面, 甚至于每一句每一個字都那么清晰。
要只是這樣, 那還好, 只能說明他記憶力確實(shí)很好。
但偏偏會出現(xiàn)這樣情況的,除了佘微雨和梁瓊甃, 就只有和薛肆有關(guān)的所有事了。
佘泛不得不正視一件事。
或許他比他自己想象的要更在意薛肆。
薛肆抬頭看佘泛, 發(fā)旋離開了佘泛的視線, 佘泛就順勢垂眼, 避開薛肆的目光,看向了薛肆拉著他衣擺的手。
薛肆的手很大, 骨節(jié)分明又修長,看著就很有勁。
他只用食指和拇指捏住了佘泛的衣角一點(diǎn)點(diǎn),這點(diǎn)范圍,佘泛要真不想待在這兒,稍微用力就能抽身走,薛肆再大力也留不住,最多就是扯一下佘泛的衣服。
可是以薛肆對佘泛的寶貝程度,怕是連衣服扯著佘泛他都舍不得。
會疼。
薛肆注意到他的目光,意味不明地悶笑了兩聲:“你說不讓碰,又不給拽你衣袖,那就只能拉這喊住你了。”
佘泛面無表情:“你也知道是‘喊住’,沒嘴?”
薛肆偏頭,有幾分無辜:“可我想碰碰你。一片衣角都行。”
聽到這話,佘泛沒有半點(diǎn)動容,反而輕嗤了聲:“裝。”
不就是試探他會不會直接抽出自己的衣服,頭也不回就走,以此來看看他到底在心里給了他多少位置么?
大家彼此都這么了解了,有必要裝?
薛肆被點(diǎn)破,也不生氣,反而笑吟吟地看著佘泛。
還是之前那句話,他真的很喜歡佘泛笑起來時的模樣,甜甜的固然也好,可笑里帶著點(diǎn)譏諷,垂著雪白的眼睫,用那雙粉紅色的眼睥睨眾生的佘泛,真的很帥。
薛肆語氣悠悠:“泛泛,聽沒聽過這句話?”
佘泛示意他說。
薛肆笑,眉眼像是一汪春水,在蕩漾淡淡漣漪:“大家都是聰明人,什么都懂。借口這種東西,本來就是要看對方配不配合。”
佘泛哦了聲,把自己的衣服抽出來:“我不配合。”
他徑直離開,語氣冷漠:“別在我面前發(fā)丨春。”
目送著他離開,薛肆不僅不失落,也沒半點(diǎn)惱意,只笑得彎了眼,靠在沙發(fā)上,心情是前所未有的好。
哪怕佘泛沒有承認(rèn),可佘泛回避了這個問題。
他怕他說,他就會發(fā)現(xiàn)他在撒謊。
他的泛泛……
薛肆整個人都輕快起來。
他想或許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也沒有那么僵持,只要慢慢來,說不定總有一天……
至于需要多久,薛肆并不在意。
他在對待佘泛的所有事上,向來耐心.
全包一個游戲的美術(shù),其實(shí)佘泛也是第一次接。
工作量和他預(yù)計的一樣大——畢竟佘泛有時候?yàn)榱苏异`感也是會在眼睛可以接受的范圍內(nèi)玩玩游戲的。
游戲工作室其實(shí)不急,但是佘泛從小就是那種喜歡把作業(yè)先做完的人,所以他最近等于工作和學(xué)業(yè)堆在一塊,忙。
他上網(wǎng)課,但他的同學(xué)不用,佘泛有些網(wǎng)課就是錄播的,講課老師還不是他們學(xué)校的教授。這種事很常見,畢竟就算學(xué)校不同,一些內(nèi)容也是一樣。
而對于佘泛來說,有些課沒什么上的必要,他會。
所以薛肆把烤好的牛奶巧克力曲奇端過來時,就看著佘泛掛著錄播的課在畫畫。
佘泛沒看他一眼,但鼻尖微動,小饞貓被曲奇勾了點(diǎn)心思,就要伸手拿餅干。
薛肆看得好笑:“燙。”
他抬手擋了擋,大概是因?yàn)榉稚瘛芊旱牧硪恢皇诌握著壓感筆在畫畫——所以佘泛第一時間沒有反應(yīng)過來,指尖撞在了薛肆的手背上。
那一剎那,薛肆作為一個天天想和佘泛貼貼的人,他每晚都要吸一下佘泛毛巾才能睡覺、偏偏最近毛巾上面殘留的屬于佘泛的氣息已經(jīng)很淡了;這一瞬間就像是久旱逢甘霖,讓他很想轉(zhuǎn)手握住佘泛的手。
他是動了,但佘泛反應(yīng)很快地收了回來。
于是薛肆又沒碰到。
薛肆很輕地磨了下牙。
他真的快要被折磨瘋了。
佘泛天天都在他眼前,看得見,觸手可及,可就是不能碰一點(diǎn)。
佘泛能夠感覺到薛肆如狼似虎的視線,但他已經(jīng)可以很平靜地?zé)o視。
畢竟薛肆天天都這么盯著他,佘泛有時候懷疑在別人眼里,薛肆很有可能就像個陰冷的連環(huán)殺人犯。
他盯著他的目光太恐怖。
兩人就這樣一個畫畫,一個在旁邊當(dāng)木頭,安靜了許久,只有佘泛手邊的小音箱在放著有些詭譎的音樂歌曲,幫助佘泛找靈感。
許久后,薛肆碰了碰碟子里的餅干,低聲說:“可以了。”
于是佘泛就伸手拿了塊曲奇。
也沒有說冷掉,就是溫?zé)岬臏囟取?br />
其實(shí)快四月的望星市已經(jīng)開始熱起來了,但佘泛喜歡吃溫?zé)岬那妫X得這個時候的口感對他來說最好。
曲奇很香,牛奶和巧克力雙拼可以讓佘泛選擇先吃哪一邊又或者混著嘗嘗。
薛肆用的是心形的模具,意思是什么顯然不言而喻,但佘泛完全就沒有怎么看。
薛肆有時候覺得他和佘泛很像那個表情包。
一個小人瘋狂發(fā)射愛心,另一個小人旁邊立著盾,全部擋掉。
不過沒關(guān)系。
反正佘泛知道了他喜歡他,就足夠了。
吃了兩塊后,佘泛停下筆,側(cè)首抬頭掀起眼皮看向薛肆。
他對上薛肆的目光,還沒說什么,就見薛肆忽然蹲下身子,單膝跪地在他面前,弄得佘泛都怔了下。
薛肆卻沒有解釋自己的行為,只問:“你有話想說?”
“…想回去一趟。”佘泛也沒問他這是做什么:“有個地方有點(diǎn)卡,回家看看舊物件找找靈感。”
佘泛家里有很多舊物件。
薛肆說好:“現(xiàn)在走?”
佘泛點(diǎn)頭,把還在放著課的手機(jī)揣兜里,然后存了稿子,示意薛肆:“把曲奇裝上。”
于是換好衣服后,佘泛就用戴著薄薄的黑色手套的手捧著餅干盒子,跟薛肆在等電梯。
他戴好了口罩、墨鏡片與帽子,只不過因?yàn)轭^發(fā)長了,又變成了以前遮住大半額頭的長度,所以有一些白毛從帽子里面露出來。
佘泛戴著的黑色手套是很薄的那種,貼著皮肉,所以將他細(xì)長的手指都現(xiàn)了出來,還莫名有幾分澀氣。
薛肆盯著看了好久,滿腦子都是帶顏色的思想,一直到上車,才勉強(qiáng)壓了壓。
佘家老宅外面有很高的墻,四四方方地將里面的屋子徹底遮住。
這建筑結(jié)構(gòu)確實(shí)有些奇怪,但看墻看得出來,上面加高的是新砌的,和底下只有兩米高的墻格格不入。
為什么要加砌…原因也很簡單。
因?yàn)橘芊骸?br />
這邊老住宅區(qū),房屋倒是不能說密集,但也離得不遠(yuǎn),旁邊的房屋有時候是能夠看到院子里、隔著窗戶對望的,加高后,就看不見了。
但一開始是沒有加高的,薛肆還記得。
是在佘泛十五歲那年加高的墻。
那時候的佘泛,已經(jīng)成為了現(xiàn)在的模樣。
薛肆把佘泛送到家后,又幫他把防塵布掀開,他本來還打算順便簡單搞一下衛(wèi)生,結(jié)果來了個電話,臨時有事,他得去一趟公司。
薛肆看向佘泛,還沒開口,佘泛就說:“我在這等你。”
薛肆稍頓。
他喜歡這句話,喜歡這句話從佘泛嘴里說出來。
不是喜歡佘泛等他,而是喜歡會就在那、在這。
在他身邊。
他有事離開,他也不會走。
“好。”
薛肆收了手機(jī),又說:“有什么你直接打我電話,不會打擾我。”
佘泛點(diǎn)點(diǎn)頭,但薛肆走了后,佘泛就直接癱在了沙發(fā)上。
很奇怪,薛肆不在旁邊,他就有點(diǎn)不想動,就想這樣待著,躺一輩子算了。
佘泛想著,隨手扯過了旁側(cè)的靠枕,壓在了自己身上,一翻身,就這樣把自己埋在沙發(fā)上,很久都沒有動作。
家里因?yàn)楹芫枚紱]有住人,彌漫著一股淡淡的、說不出是什么味道的味道。
有點(diǎn)像腐朽的氣息,將他的神智都腐蝕,好像就要這樣爛掉。
薛肆之后帶著晚飯回來,就看見佘泛縮在沙發(fā)上。
他皺著眉輕嘖了聲,正要去給佘泛拿毯子蓋著,就見佘泛被燒鵝勾得坐了起來,看神色,顯然是沒睡著的:“你好快。”
他以為薛肆怎么也得七八點(diǎn),甚至八九點(diǎn)。
“怕你餓,所以一直是坐地鐵再打車。”
薛肆隨意道:“我車就放門口沒開。”
佘泛哦了聲。
薛肆去把燒鵝加熱,在等微波爐轉(zhuǎn)時,他又開始無端焦躁。
佘泛剛剛……還是那樣。
整個人從里都散發(fā)著一股死氣。
他以為這段時間沒有那種感覺了,就是佘泛走出來了一點(diǎn)點(diǎn)。
孟家,他會出手;梁瓊甃的問題,他也跟佘泛說了,他一直在找更好的醫(yī)生……
可是這些顯然還不夠。
薛肆垂眼,因?yàn)檫^于壓抑自己的情緒,不想嚇到佘泛,反而隱隱有點(diǎn)要失控發(fā)瘋的跡象。
他到底要怎么做,才能留住佘泛?——
作者有話要說:
來啦~
有個寶點(diǎn)的撒嬌番外可以安排哦,等我收完尾就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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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四十二個小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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佘泛跟薛肆在這兒吃過晚飯后, 又拍了一些老物件的照片到時候用來做參考。
他還順便把那串佛珠放在了梁瓊甃房間的收納柜里。
他放東西時,薛肆就倚在門口問他:“要在這住一晚嗎?”
佘泛鎖好柜子:“算了,麻煩。”
還要重新套被子鋪床什么的,包括洗漱、洗澡, 電熱水器也要打開重新燒水……
“你想的話就不麻煩。”
薛肆隨意道:“反正是我動手, 也不是你。”
佘泛邊起身, 邊抬眼看他:“你知道情話對我來說沒用吧。”
薛肆稍頓,也說不出是氣還是無奈,反正哼笑了聲,有點(diǎn)咬著牙說話的感覺:“我什么時候只說不做了?”
佘泛呵呵:“如果是你以前,我說麻煩你只會說‘廢話怎么這么多, 說想還是不想就行了, 不用在意麻不麻煩好嗎?’這種話。”
薛肆默然兩秒, 發(fā)現(xiàn)確實(shí)如此, 無法辯駁。
可他看著佘泛, 又忍不住揚(yáng)起嘴角, 那點(diǎn)切齒的感覺消失殆盡。
他喜歡佘泛這樣跟他說話,這樣的佘泛是鮮活的, 和前不久那個他回來時看見的死氣沉沉的佘泛完全就是兩個人。
他巴不得佘泛每天這么跟他說話。
所以薛肆勾著唇說:“那確實(shí)。”
他語氣悠悠:“畢竟我現(xiàn)在是你的追求者, 身份不一樣了。”
佘泛:“……”
他漠然:“別騷。”
薛肆彎眼, 完全猜到了他這句話.
雖然薛肆不覺得麻煩,但他們還是沒在這過夜。
走時, 薛肆一邊把防塵布蓋上, 一邊想起什么似的, 笑了下, 說:“還記得第一次見你時的場景。”
佘泛沒什么感情:“我不記得了。”
他那時候還小,確實(shí)記憶很模糊。
但薛肆當(dāng)時已經(jīng)十二, 記得清楚:“你那個時候小小一個,還有點(diǎn)嬰兒肥,像個糯米團(tuán)子,看著就很可愛。”
佘泛那時是真正意義上的糯米團(tuán)子,全身毛發(fā)雪白,皮膚也白得像面粉,身上找不到一點(diǎn)黑或者淡黃色。
薛肆笑:“你第一次見我好像還有點(diǎn)怕我,還往雨姨背后躲。”
他也不知道怎么,就是忽然回憶起當(dāng)年的事:“我還記得我那時候被老頭子帶過來,特別不耐煩,我本來是沒想來的。”
現(xiàn)在…他只慶幸他還好來了。
也慶幸那個時候的他還沒有現(xiàn)在這么硬氣而臭的脾氣,不然一定會跟薛老爺子抗?fàn)幍降祝[得雞飛狗跳,也一定會給佘家留下難堪的印象。
聽薛肆這么說,佘泛的記憶也慢慢回籠。
真的很神奇,其實(shí)五六歲以前的事佘泛記憶力再好,也有些模糊了,畢竟這么久遠(yuǎn),那個時候又小。
可現(xiàn)在認(rèn)真去想一下,他發(fā)現(xiàn)和薛肆認(rèn)識,再到后面每一次見面,都是那么的清晰。
就仿佛有人拿著刻刀將其深深刻進(jìn)了他的腦海里。
水沖不掉,歲月也不一定能夠磨滅。
于是佘泛想到了一筆十三年前的舊賬:“你當(dāng)時嘲我太子陪讀。”
薛肆:“……”
這就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嗎。
薛肆無奈地低笑了聲:“我的錯,對不起。”
可他又為佘泛還記得這件事而高興,所以忍不住道:“可是泛泛,你還記得么?”
他說:“你小時候喜歡過家家,還拉著我一起。”
小時候的佘泛確實(shí)比同齡人聰明很多,但終究還是小孩子。
他跟梁瓊甃看了電視劇,就想演電視劇。
沒認(rèn)識薛肆以前,小佘泛都是拉著梁瓊甃一起,和娃娃們演。
認(rèn)識薛肆以后,就是薛肆陪佘泛。
第一次玩這個,十二歲的薛肆渾身寫滿抗拒,他要臉,哪怕只是在家里,他也覺得丟臉。
可架不住佘泛哀求,那個時候的佘泛軟乎乎的,說話拉長語調(diào)、眨巴著那雙眼睛看他時,薛肆是真的抵不住。
所以薛肆只能生無可戀地被小佘導(dǎo)分配角色。
到了現(xiàn)在,如果佘泛還想玩這種游戲,也不需要佘泛再撒嬌,只要他提一句,薛肆就立馬會去做。
薛肆:“你那時候追了權(quán)謀劇,有好一段時間拉著我演,而且是你自己說你是太子。”
被迫回憶起童年黑歷史的佘泛:“。”
他倒是不怎么尷尬,佘泛是個羞恥心很小的人,從小就這樣,他只是沒想到薛肆記得這么清楚。
佘泛看著薛肆:“所以你到底想說什么?”
薛肆微微垂眼,有點(diǎn)意味不明地笑了聲:“只是忽然想起這些事,然后又覺得好像之前跟你說喜歡太匆忙了,想重新補(bǔ)一個。”
佘泛:“?”
就聽薛肆一邊斟酌著措辭,一邊慢悠悠道:“和你認(rèn)識十三年了。泛泛,我之前聽過一個說法,說青梅竹馬最不能成的原因就是從小玩到大,對方什么樣子都見過了,處成了家人,沒那個心思了。”
佘泛稍停。
其實(shí)他也聽過類似的說法,說一個人如果從小和一個陌生人一起長大、生活,就會將對方視作家人,很難再生情愫。
但如果一個人從小和他的親生兄弟姐妹分離,之后在不知道對方和自己有血緣關(guān)系的情況下重逢,是有可能會產(chǎn)生愛情的。
人的感情就是這么的奇妙。
薛肆繼續(xù)說:“你什么樣子我都見過了,但我依舊還是會喜歡你。”
他低聲,卻無比認(rèn)真:“泛泛,你好好考慮一下我,好嗎?”
他也不是頭一次跟佘泛說喜歡了,但每一次他跟佘泛說考慮的事,佘泛都沒有絲毫停頓就拒絕,讓人很難不懷疑他究竟有沒有認(rèn)真想過這件事。
而這一次,佘泛確實(shí)沒有直接拒絕,他只是問:“你覺得現(xiàn)在不隨意?”
薛肆手里還拿著防塵布,人站在昏暗的燈光下,還是很隨意的場景,表白也像是話趕話聊到了而已。
薛肆看了看自己,反思了下:“…那我精心籌劃一下,你就會答應(yīng)?”
佘泛想都沒想,脫口就是:“不會。”
于是薛肆輕哂。
兩人沒再說話,薛肆把最后一個防塵布蓋好壓好。
佘泛等著他,想氣氛好像又變成了怪異的模樣。
最后兩人走出家門時,佘泛又沒頭沒尾地說了句:“你就非要這樣么?”
他沒有明說,但對于薛肆和他來說,這話和明說也沒有什么區(qū)別。
薛肆也是想都沒有想,脫口就是:“是的。”
話不投機(jī)半句多,佘泛沒再搭腔,兩人也一路無話。
其實(shí)最近他們這樣安靜的次數(shù)變得越來越多了。
佘泛說不出為什么,他只知道每次面對薛肆熱烈到像是要將他燒化的感情,他總是有種被堵住的感覺。
無法面對,只能沉默以對。
佘泛偏頭看向窗外的車水馬龍,他其實(shí)真的覺得很累。
從佘微雨意外出車禍后,從梁瓊甃病倒在醫(yī)院后,他就覺得很累很累。
他的圈子特別特別小,小到從前只有三個人在他的周圍,小到哪怕讀了大學(xué),再多認(rèn)識幾個人了,說得上能聊天的也只有今楠。
他有時候會覺得自己累到連呼吸都困難。
可看見薛肆?xí)r,他好像會遺忘掉那些疲累。
他一開始想可能是薛肆,他哥,真的太會氣人。
而現(xiàn)在……
佘泛想不出答案。
但他知道薛肆退役回來后,他每次再看到雪山時,不會有期待的解脫感,反而會升起一個念頭。
如果…薛肆?xí)y過吧。
他會難過多久呢。
未來提起他,是無法壓抑的痛苦和悲傷,還是已經(jīng)被歲月沖淡后只剩下惋惜和遺憾呢?
佘泛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得到什么答案,但他真的沒有考慮過和薛肆在一起的事。
他承認(rèn),薛肆在他這兒的地位很高。
畢竟這可是他從小玩到大的朋友,薛肆幫了他這么多,為他做了這么多,他的心也不是真的石頭做的,再說水滴也會石穿,他怎么可能不動容。
可朋友,對于佘泛來說才是最好的位置。
愛情這兩個字,光是碰一碰,佘泛就渾身抗拒.
薛肆之前說孟知平就算是發(fā)現(xiàn)了也來不及,佘泛當(dāng)時沒追問太多,現(xiàn)在就在微博上看到了。
其實(shí)佘泛不怎么愛玩這些軟件,但有時候會有人通過微博私信跟他約稿,所以他時不時會登一下。
微博熱搜也沒說究竟是什么問題,反正就是說孟知平被警察帶走。
佘泛知道薛肆做事手段有多狠絕,到這一步了,基本上就是到薛肆說的那個結(jié)局。
要么欠債,要么坐牢。
孟知平總要選一個。
而且在這個熱搜的一周后,孟知平個人就被宣布破產(chǎn)、起訴。
因?yàn)榻?jīng)濟(jì)罪。
孟全放在佘泛這兒的賬本,佘泛之前讓薛肆去拿了——他又給了薛肆。
但薛肆說用不著,他早就查到。
其實(shí)佘泛是有點(diǎn)懷疑薛肆就是在吃醋。
孟知平的事基本塵埃落定,孟全那邊也再次發(fā)來了短信,說他不準(zhǔn)備繼續(xù)在孟家的產(chǎn)業(yè)工作,而是自己去打拼出事業(yè)。
佘泛不是很明白他為什么要跟自己說,反正也沒回什么。
只是這條消息還是被薛肆看見了,某人又氣又醋,語氣都禁不住重了幾分:“你就不能把他電話也拉黑?”
佘泛瞥他,提醒:“你不是我對象。”
再說就算是,對象也不至于如此管著吧?
薛肆哦了聲,恨恨地直接用佘泛的手機(jī)把孟全的電話拉黑了。
他做這動作就沒避著佘泛,佘泛當(dāng)然看見了:“……”
算了。
他懶得說什么,也懶得研究手機(jī)怎么把黑名單電話拉回來。
所以就隨薛肆算了——
作者有話要說:
來啦!
六點(diǎn)還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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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四十三個小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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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佘泛容易疲乏, 加上最近學(xué)習(xí)和工作一起緊著來,疲憊也就成倍。
所以他給自己制定了雙休。
今天周六,佘泛不需要開電腦看手機(jī),就看看電視, 或者干脆拼會兒積木、看看小說放松。
佘泛開著電視, 因?yàn)檎也坏绞裁春每吹碾娨晞? 所以他干脆二刷《俠》。
就是他之前畫過同人圖的那個武俠劇。
這部劇后續(xù)爆火了,據(jù)說主演身價都翻了好幾番。
二刷第一集時,佘泛就發(fā)現(xiàn)了不少看第一遍時沒看到的細(xì)節(jié),所以他看得很認(rèn)真。
可架不住薛肆就在旁邊不遠(yuǎn)處打電話。
他們公司新項(xiàng)目成果不錯,又賺了好大一筆, 股市情況一片大好。
所以薛肆在聊項(xiàng)目的進(jìn)階版, 其實(shí)連電話會議都算不上, 就是簡單和CTO蔣驕那邊聊一下情況。
主要是蔣驕打電話找薛肆聊。
佘泛聽了幾嘴, 然后后知后覺察覺這事和他也沒關(guān)系, 薛肆干嘛在這兒聊讓他分神?
所以佘泛皺起眉, 直接抄起身邊的靠枕往薛肆那兒一丟。
他準(zhǔn)頭向來好,但無奈薛肆之前是職業(yè)運(yùn)動員, 反應(yīng)力極其迅速。
勁風(fēng)襲過來時, 薛肆就立馬側(cè)身接住了靠枕。
不過他的話也是停了停。
本來和蔣驕也不是什么大事, 正事算得上,但沒那么正式。
所以薛肆看了看手里的靠枕, 有點(diǎn)無奈地看著佘泛:“我又惹你了?”
電話那頭的蔣驕愣了下。
薛肆是不會這么跟他說話的, 能讓薛肆這么說話的, 只有……
他是聽不見佘泛的聲音, 但薛肆能。
佘泛面無表情道:“吵我看電視了。要打電話回房打不行么?”
薛肆意味不明地哼笑了聲:“我怕你誤會吃醋特意在客廳打,你倒好, 嫌我煩。”
佘泛:“?”
薛肆要不要聽聽自己在說什么?
他說誰會誤會?
誰會吃醋?
都說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薛肆是完美地詮釋了這句話吧?
都不用說電話,就說他一摸手機(jī)打字,薛肆就立馬看過來…會隨便就誤會、隨便就吃醋的只有薛肆一個吧?
佘泛掃了眼薛肆手里的手機(jī),說不出是氣還是諷,反正輕呵了聲。
薛肆這算盤打得真是明明白白又響亮。
他就是想讓人誤會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
佘泛不用猜都知道,薛肆對外多半是直接說他倆是對象、在一起了。
這就是個神經(jīng)病。
佘泛真的太了解他。
可他懶得說什么了,只冷漠道:“滾不滾?”
然而就是這樣,薛肆就很滿足,他笑著把靠枕放回佘泛身邊:“這就滾了。”
薛肆拎著手機(jī)進(jìn)房間,那邊的蔣驕沉默好久,才小心問:“那個,老板,我們可以繼續(xù)了嗎?”
蔣驕喊薛肆都是喊老板,他雖然大薛肆快十歲,但一直都沒什么長輩架子,而且還是個歡樂喜劇人。
當(dāng)年找薛肆投資,聽薛肆說可以投資他時,他還虎軀一震,聲情并茂地喊了薛肆一聲爸爸,就差跪下的那種。
薛肆語氣悠悠:“可以。”
蔣驕還沒說什么,薛肆就又補(bǔ)了句:“你就不想問點(diǎn)什么嗎?”
蔣驕:“……?”
薛肆在他無聲打問號的時候,就已經(jīng)開口:“沒關(guān)系,猜到你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問了。能問的,我不在意。”
他聲音含笑:“我在追他,一開始覺得有點(diǎn)無望,但后面發(fā)現(xiàn)他好像也會吃醋,所以最近比較注意我的行為。”
他漫不經(jīng)心道:“畢竟吃醋不是很舒服。”
蔣驕:“……”
蔣驕:“嗯……”
后面掛了電話后,蔣驕的妻子看著蔣驕一臉沉默,不由得有點(diǎn)憂心:“是項(xiàng)目有問題嗎?”
蔣驕搖搖頭,喃喃:“我就是沒想到他喜歡起一個人是這副模樣。”
妻子知道他是跟薛肆打電話,不由得有些詫異:“小薛先生有對象啦?”
“還在追呢。”
“誰呀?”
“他那個弟弟,我跟你說過的,沒血緣關(guān)系的弟弟。”
“啊…你說你們碰見過一次…他弟弟好像是有什么病?”
妻子有點(diǎn)受到?jīng)_擊:“他、他是同性戀啊?”
她以為蔣驕也是被這個驚到了。
蔣驕點(diǎn)頭,他又解釋了句:“其實(shí)我也不意外他會喜歡他吧。”
畢竟當(dāng)年在街上意外偶遇時,他清楚看見薛肆護(hù)佘泛護(hù)得很緊。
不過那時候薛肆看佘泛的目光雖然寶貝,卻很干凈,沒有半點(diǎn)別的意思。
只是……
蔣驕到底大一些,所以他很清楚。
薛肆喜歡上佘泛,是遲早的事.
佘泛全包美術(shù)的那個游戲,最近有點(diǎn)點(diǎn)小問題。
因?yàn)橘芊菏侵苯雍湍沁呚?fù)責(zé)人對接——他們工作室也不大,總共就三個人,一個開發(fā)、一個故事編劇、一個半開發(fā)半關(guān)卡設(shè)計,就沒了。
佘泛是直接被他們拉進(jìn)了他們的群里,所以他們討論說之前找的外包音樂不接了時,他也看到了。
【碼農(nóng),但不禿頭: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一個大男人,直接在群里開始了火車鳴笛。
因?yàn)樗麄冾A(yù)計是今年暑假拿去審核拿游戲版號,爭取年底或者明年年初發(fā)。
佘泛為了配合他們的時間,是定在六月完成所有稿子。
他們手里預(yù)算不夠,合適的音樂談不下來,又不想用爛大街的免費(fèi)音效。
【在改了在改了別催了:怎么辦啊?】
【智商上交給游戲了:我剛?cè)柫宋遗笥延袥]有認(rèn)識的,每個人都委婉地表示我們的錢約不到全包……】
佘泛看他們在群里嗚嗚嗚和嚶嚶嚶,沒什么表情,也沒什么感覺。
游戲能不能上、趕不趕得上原定時間,和他沒關(guān)系。
反正他已經(jīng)收了美術(shù)定金,等交完稿,就打尾款。
這些事和他都沒關(guān)系。
但正巧今楠給他發(fā)了消息過來。
【今楠:我又發(fā)現(xiàn)了幾首很有詭譎感的歌,分享給你~】
他之前畫一些陰暗場景,總是有點(diǎn)找不到感覺,看了幾部鬼片也總覺得不是味。
主要因?yàn)橘芊合矚g開著音樂找感覺,但他的歌單里沒有充斥著詭異感的歌,所以他就問了下今楠。
然后今楠分享了不少給他,其中還有一首是他現(xiàn)在這個樂隊(duì)原創(chuàng)的,給佘泛提供了不少靈感。
佘泛回了句謝,又看著那個群里在嗚嗚嗚嗚,到底還是多問了句:【你會作曲嗎?】
【今楠:會一點(diǎn)吧,怎么啦?】
【 :一游戲要找音樂】
【今楠:有錢沒錢呀,沒錢是幫你的話我來,有錢我推給解山,他說他最近缺錢,又舍不得賣他那些樂器。】
佘泛聽今楠提過幾次解山,是今楠新樂隊(duì)的鼓手。
今楠現(xiàn)在這個樂隊(duì)的曲子也都是他編的。
【 :有,但沒多少】
【今楠:沒事,有錢就行,你是不知道這小子窮瘋了,連我十塊錢都要賺:)】
佘泛:“。”
那確實(shí)。
佘泛和今楠作為中間人兩方交涉了一下后,佘泛被游戲工作室的三人狠狠痛哭感謝了一番。
【碼農(nóng),但不禿頭:還是歸雪老師牛逼!居然可以找到這么價廉技高的音樂!!!】
佘泛不知道要回什么好,但放著又好像不禮貌。
這要是薛肆,他直接懶得回了,可對方不是。
所以佘泛想了下,最終是回了個有點(diǎn)不好意思的表情包過去。
叮咚自帶的。
他發(fā)完后看了會書,又覺得有點(diǎn)累。
他春乏一直很嚴(yán)重,而且因?yàn)榇_實(shí)沒什么事推著他讓他精神,所以佘泛干脆抽出薛肆特意放在沙發(fā)上的毯子,簡單蓋一下就躺下了。
他也不是晚上沒睡覺,但睡眠質(zhì)量差,總是半夢半醒,所以白天就容易困。
要是可以,一天睡二十個小時怕是都能做到。
但真正躺下后,又好像沒有什么睡意了。
算了。
佘泛想,犯下懶躺著也好.
薛肆從外面回來時,走過玄關(guān)到客廳,就見佘泛躺在了沙發(fā)上。
剛手機(jī)APP提示他佘泛用手機(jī)時間有點(diǎn)長,自前幾天軟件更新后,那個可以綁定兩個手機(jī)監(jiān)督對方玩手機(jī)的軟件,現(xiàn)在還可以看被監(jiān)督的人使用了什么APP。
所以薛肆知道佘泛是用叮咚。
于是他這一路就在想,是和誰在聊呢。
游戲那邊?
還是又有新的人約稿?
還是說在聊快期中考的事?
又或者……
佘泛又有了新朋友。
其實(shí)佘泛愿意交朋友,薛肆是很高興的。
這代表佘泛的心理狀況好起來了。
可他又不可避免的嫉妒、吃醋。
他的占有欲,真的要將他撕裂成魔鬼。
薛肆走到沙發(fā)前,垂眼靜靜地看著好像睡著了的佘泛許久。
佘泛就仰躺在沙發(fā)上,睡姿難得地乖,沒有七歪八倒,也沒有把自己蜷縮在一起。
——當(dāng)然不是后者有可能因?yàn)檫是有點(diǎn)熱的。
薛肆伸手拿起了佘泛的手機(jī)。
看聊天記錄這事,在他和佘泛之間有點(diǎn)微妙。
佘泛每次都會就這樣把手機(jī)放在桌上,也從不改密碼。
他明明知道薛肆肯定會看,卻沒有加以防備。
就好似默許薛肆看他的消息記錄一樣。
薛肆打開手機(jī)后,看到了前不久發(fā)生的所有事,自然也看到了佘泛和今楠的聊天。
其實(shí)沒什么,很正常,就是朋友之間。
薛肆也不是第一次看見佘泛和今楠的聯(lián)系了,他倆確確實(shí)實(shí)算是朋友,薛肆還接受了今楠他們專欄的一個采訪。
佘泛有自己的朋友,他該高興的。
薛肆告訴自己。
可一想到佘泛會和今楠越來越熟悉,關(guān)系越來越好。
他就抑制不住有點(diǎn)瘋。
他是個很矛盾的人。
也有可能矛盾,是因?yàn)橘芊簭膩頉]有親口承認(rèn)過他在他心里的位置到底在哪。
薛肆害怕自己有一天在佘泛這兒,會變得和別人一樣。
他放下佘泛的手機(jī),在佘泛身側(cè)蹲下。
那雙漆黑的眼映出佘泛的面容。
薛肆的指尖很輕地掃過佘泛微微灑落在沙發(fā)坐墊上的發(fā)絲。
現(xiàn)在三月中了,佘泛的頭發(fā)長了不少,不說能扎起來,至少是風(fēng)吹能吹起發(fā)尾的長度了。
細(xì)軟的,卻冰冷。
薛肆的眉眼溫柔,也壓抑著偏執(zhí)和悲傷。
到底要怎么做,他的泛泛才能真正屬于他?
薛肆的視線落在佘泛淺色的薄唇上,他的喉結(jié)不自覺地往下壓了壓。
就好像受到了蠱惑一樣,薛肆屏著呼吸,微微低下了頭。
佘泛的唇很軟,溫?zé)岬模有點(diǎn)干燥。
其實(shí)他在吻上去的那一瞬間,就知道佘泛沒有睡著了。
因?yàn)橘芊旱暮粑E停。
這大概是最難堪的場面。
薛肆也沒有想到佘泛醒著。
他稍退一點(diǎn),本來還在想如果佘泛繼續(xù)裝睡的話,那他們就還是要像之前那樣,當(dāng)做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關(guān)系還是要繼續(xù)那樣不尷不尬……
就見佘泛睜開了眼睛看向他。
那雙眼睛說驚訝也沒有,恐慌更不可能。
就是那樣平靜的,以至于有幾分漠然。
但薛肆知道,佘泛有點(diǎn)懵。
所以他的喉結(jié)滑了滑,干咽了下后,想起佘泛那句“你就非要這樣么”、想起佘泛那句“就做哥哥不好嗎”……
心里的瘋念涌上,壓過了他的理智,讓他干脆不管不顧地再次低下頭。
但這一次他還沒有觸碰到那看著很是鋒利的地方時,就被暴力制止。
佘泛幾乎是下意識地抬起了手,然后緊接著“啪”的一聲清脆炸開,佘泛的手掌、薛肆的臉都被酥麻的疼痛蔓延。
佘泛看著薛肆被打偏的臉,所有的思緒和理智回籠,其實(shí)心里是有一瞬升起后悔的。
可薛肆偏偏不做這個人。
薛肆意味不明地低笑了聲:“泛泛。”
佘泛本能感覺危險,脊背瞬間炸寒,就見薛肆看過來,眼神已然發(fā)生了變化,不再是之前那樣的隱忍和無限退讓,他勾起的嘴角都帶著些血腥氣。
薛肆低喃,就如同魔鬼在跟佘泛做交易:“要不就按這個標(biāo)準(zhǔn)來吧。”
佘泛:“?”
薛肆用舌尖頂了一下自己微麻的腮肉:“隨你打,捅我?guī)椎抖夹校灰屛野つ恪!?br />
他邊說,邊伸手圈住佘泛還沒收回去的手腕。
老實(shí)說,佘泛真的是條件反射地一抬腿就踢了過去,膝蓋直接砸在了薛肆的肩臂上。
然后薛肆愉悅地笑了笑:“對,就這樣。你同意了。”
佘泛:“???”——
作者有話要說:
嘻嘻嘻嘻嘻嘻嘻
就說老四是忍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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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四十四個小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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佘泛擰了擰手腕,想把自己的手掙出來。
但薛肆用了點(diǎn)力,他角力不過。
佘泛對上薛肆那雙含笑的眼,被氣笑了:“你又犯什么病?”
薛肆勾著唇,沒有回答, 只是慢慢低下頭, 要去親吻佘泛被他擒住的手。
因?yàn)楸粡?qiáng)行攥著, 佘泛的手呈自然下垂,粉色的指甲蓋圓潤,但慘白的手指卻修長又骨節(jié)分明。
他動作慢,所以在要碰到佘泛的那一剎那,就先被佘泛猛地用那只手一把掐住了腮肉, 阻止了他的動作。
佘泛的指尖沒入薛肆臉上的皮肉, 用力之大讓他的指腹隔著皮肉抵到了薛肆的牙齒。
薛肆是一身腱子肉, 但再怎么練, 也練不到臉上去, 佘泛的指甲又有一點(diǎn), 不說很長,但至少掐得到他的肉。
疼是肯定疼的。
但薛肆卻并不生氣, 反而笑得更加粲然。
先不說疼也是佘泛給的, 就說這四舍五入一下就是佘泛碰他臉了。
他當(dāng)然高興。
佘泛瞧見他眼里的笑意, 說不出自己究竟是氣更多還是惱更多:“手機(jī)也給你看了…你到底又犯什么病?”
他本來有點(diǎn)犯懶,不想動, 就想躺著的, 都被薛肆這么一刺激, 給刺激到半支棱了起來。
佘泛垂眼睨薛肆, 眉頭緊皺,面上卻再沒半分漠然感:“說話, 別動手動腳!”
薛肆低笑,聲音因?yàn)楸毁芊浩鴥蓚?cè)腮肉而有些含混:“我跟你說了。”
佘泛:“?”
說什么了!?
他第一時間沒有反應(yīng)過來,然后就感覺到薛肆的大拇指指腹摩挲了一下他的腕骨。
薛肆的手上帶繭,而且不薄。
因?yàn)槟系K,佘泛一直都是被小心供著,所以他的肌膚一直嬌嫩,薛肆這么一揉磨,佘泛當(dāng)然感覺得到。
大概是被薛肆傳染,佘泛都輕嘖了聲,帶著濃濃的不耐煩,捏著薛肆的手又收緊了點(diǎn),警告他不要亂動。
可薛肆沒有像往日一般流露出投降又或者退讓的神色,反而是更加愉悅。
佘泛:“……”
他終于明白了薛肆說的“說了”是什么了。
“…你有病吧?!”
佘泛的語言系統(tǒng)一時間都紊亂了,只能說出這句話和一個字:“滾!”
佘泛平時說話聲音總是比較低,也比較小,聽他說話得仔細(xì)聽,在嘈雜一點(diǎn)的地方還得湊近一些。
其實(shí)小時候的佘泛也不這樣,就是長大后……
不過現(xiàn)在。
薛肆彎眼。
這算是佘泛這些年最大聲說話的一次了吧。
薛肆沒有逼佘泛太緊,他順從地松開了手,但還是瞥見了佘泛手腕上的紅痕。
因?yàn)榘谆。芊旱钠つw很白,白得像是面粉,稍微有一點(diǎn)雜色落在上頭都很明顯。
這樣的艷色簡直就像是雪地里灑落的紅梅。
薛肆的眸色不由得微深。
他的舌尖抵了抵自己還有些麻的腮肉——佘泛那一巴掌真的沒收力,但他不怎么在意,反而想到剛剛佘泛打那一巴掌的神色,就有些興奮。
他喜歡鮮活的佘泛。
跟他生氣也好,恨他也行。
就算是所有的負(fù)面情緒全部宣泄給他都可以。
他討厭佘泛躺在沙發(fā)上那副懶洋洋、半死不活的樣子。
那會讓他的靈魂顫抖著生出無盡的恐懼,巨大的恐慌會撕碎吞噬掉他的理智。
之后會做出什么,薛肆也不知道。
他只知道他看著那樣的佘泛,已經(jīng)到了能夠承受的臨界點(diǎn)了。
佘泛的胳膊肘撐著沙發(fā),讓他上半身支起來,他看著還半跪在他身邊的薛肆,那雙粉紅色的眼眸既有困惑也有一言難盡。
兩人對視許久,薛肆最后斂眸很輕地笑了。
佘泛現(xiàn)在看見薛肆就煩,薛肆做什么都是錯:“笑什么?”
可他越是這樣,薛肆就越想笑,他的胸腔悶悶地震動兩下,努力遏住自己的笑意:“就是你很可愛。”
佘泛:“?”
他是真的不明白:“你眼瞎就去治。”
他到底哪可愛了?
異于常人的毛發(fā)和瞳色,脆弱到好像一折就斷的身體,冷硬的性格和極差的脾氣……這些薛肆不都看見、感受了嗎?
佘泛看著薛肆的臉,心說那張在比賽時上過熱搜,被人吹過神顏、說放娛樂圈都是頂配的臉,現(xiàn)在就帶著巴掌印,兩腮和顴骨的位置還有幾個明顯的月牙印。
薛肆這不是感受到了他脾氣有多差嗎?
還可愛?
他腦子到底是被幾張門擠成這樣了?
薛肆望著佘泛眼里的費(fèi)解,哼笑了聲:“要罵我就罵出來,別憋在心里行嗎?”
他很想聽佘泛罵他呢。
佘泛面無表情:“我樂意,你管不著。”
薛肆投降,但因?yàn)槟軌虿碌劫芊涸谙胧裁矗运朴频溃骸拔揖褪怯X得你可愛。”
他笑,語氣好像有點(diǎn)散漫,可佘泛知道他是認(rèn)真的:“小白毛軟軟的,無論長短摸著都很舒服。”
“眼睫毛也很長,和你粉色的眼睛很般配。”
“對,尤其是你那雙粉紅色的眼睛。泛泛,我從第一次見你,就喜歡上你那雙眼睛了。特別漂亮,像寶石一樣。”
薛肆的手撫上佘泛的臉,佘泛這回沒躲也沒動手,像是怔住了一樣,就任由薛肆的大拇指抵上他的眼皮,讓他下意識地閉起了眼睛,然后感受薛肆的指腹壓著他的眼皮和眼睫摩挲。
男人低沉的嗓音呢喃:“后來喜歡上你,我就想這雙眼睛只屬于我,只看我,里面只會有我一個人。”
薛肆是真的有點(diǎn)…不,不是有點(diǎn),他就是真的瘋。
佘泛罵他神經(jīng),從來就沒罵錯過。
可就是因?yàn)橘芊褐溃匝λ敛艜@么肆無忌憚地直接說出來。
他把兩人的心知肚明都點(diǎn)破,讓佘泛沒有辦法再假裝沒有察覺,沒有辦法再用沉默應(yīng)對。
他不想再溫水煮下去了。
佘泛被他弄得眼睛癢,抬手就要將薛肆的手拍開。
可他和薛肆本身就有體型和力量上的絕對差距,如果不是薛肆讓著他,他是真打不動薛肆的手。
薛肆的肌肉繃著,穩(wěn)在那沒有被撼動分毫,但他的手上的力度卻也沒有任何變化,沒有讓佘泛感覺到疼。
佘泛有些不耐,推薛肆也推不動,就聽薛肆像是魔怔了一樣,低笑了聲,繼續(xù)說:“你這脾氣和性格也可愛。”
佘泛:“?”
薛肆也說不出為什么,他就是覺得佘泛渾身上下,連頭發(fā)絲都透著可愛。
他的指腹離開佘泛的眼睛,佘泛掀起眼皮看他,薛肆又笑:“這樣沖我甩冷刀的時候也帥得可愛。”
薛肆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每次都會帥到我心臟有點(diǎn)承受不了。”
佘泛:“……?”
他推不開薛肆,干脆也懶得用力了,一只手就搭在薛肆的小臂上,借著薛肆的力半支起身,不讓自己的另一條胳膊那么累。
因?yàn)樘鞖鉄崞饋砹耍λ炼际谴┒绦浠蛘甙胄洌瑑扇说募∧w相貼,薛肆的體溫對于指尖泛涼的佘泛來說有點(diǎn)燙。
但掌心底下結(jié)實(shí)的肌肉向他展露出來的力量感,也讓他有些晃神。
兩人對望,薛肆的眸色很黑、很深,尤其和佘泛的放在一起對比,兩人的瞳色差距無比明顯。
他們之間安靜下來,可這一次佘泛沒有感覺到那怪異的氣氛在蔓延了。
他的視線微低,不可避免地掃過薛肆的唇,就又想起了前不久的那個吻。
薛肆的唇是熾熱的,和他現(xiàn)在對他的感情一樣。
像是一團(tuán)火,可火究竟能燒多久,佘泛也不知道。
他的唇還很軟…其實(shí)每個人的唇都是軟的。
這也不是重點(diǎn)。
重點(diǎn)是佘泛感覺到薛肆貼上來時的輕顫。
他們明明彼此之間那么了解,可他卻無法判斷薛肆當(dāng)時到底是緊張、忐忑,怕他醒來;還是因?yàn)檎湎孕⌒摹?br />
沒有人是真正完全了解一個人的。
佘泛想。
有時候他也會覺得薛肆很陌生。
比如此時此刻的薛肆。
他看不出他在想什么,猜不透他到底對他的喜歡能有多少。
兩人靜默無言許久,最終是佘泛主動開口:“餓了。”
旖旎的氣氛瞬間被打破,薛肆卻笑了笑:“我回來的時候也五點(diǎn)了。”
是吃晚飯的時間了。
他動動手,將佘泛扶起來:“去買了你想吃的烤鴨,熱一下再弄個素菜就好。”
佘泛沒有推拒他的手,在沙發(fā)上徹底坐好后,又看著薛肆把手移到了自己胳膊上,捏了捏:“疼么?”
疼也說不上,就是酸。
畢竟佘泛撐著了這么久。
但佘泛不想讓薛肆碰自己,所以一抽手,滿臉不耐:“說了我餓了,滾去做飯。”
薛肆莞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低頭親了一下佘泛放在沙發(fā)上的手的指骨,然后在佘泛反應(yīng)過來前就先起身:“好的。”
佘泛眼里有一瞬的愕然。
他的手指繃起來,到底還是抽出旁側(cè)的靠枕,直接沖薛肆的背影而去。
薛肆這一次沒有接,任他砸了,才背手接住掉落的靠枕,側(cè)首笑吟吟地看著佘泛:“你看,你這樣也很可愛。”
佘泛:“……”
佘泛:“?”
他終于忍不住:“你腦子進(jìn)出門的時候被電梯夾了幾次?”
薛肆彎眼,笑得更深。
泛泛罵人的時候,真的很帶勁啊——
作者有話要說:
泛:他真的有病,你們懂嗎?
老四:(笑)好可愛。
另外今天開始寫番外啦!目前點(diǎn)梗是一個旅游的,一個撒嬌,寶們不要點(diǎn)if線哈,我實(shí)在是不會寫_(:з」∠)_車也不行,隔壁完結(jié)七天了都被舉報了(煙)我一直都是重點(diǎn)名單,編編還敲過我要我注意題材……也許哪天真的寫不了瘋批了_(:з」∠)_
感謝在2023-04-06 13:25:59~2023-04-07 07:32:3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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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四十五個小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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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的烤鴨是佘泛說想吃的, 望星市有一家烤鴨店很有名,就是不同于那些小店子,這家烤鴨店開了好多家,但幾乎每家都是要排隊(duì)。
薛肆今天下午出去, 就是去給佘泛買烤鴨,順便給佘泛帶一杯佘泛說想喝的奶茶。
佘泛只有在喝純奶茶時, 才會只需要三分甜,他喜歡茶味更濃,帶著點(diǎn)苦澀感的奶茶。
因?yàn)橘芊翰辉趺聪矚g葉子菜,加上烤鴨有點(diǎn)油膩,所以薛肆煮了不放油的平菇湯, 再放了點(diǎn)胡椒。
烤鴨是店里看了一下, 但砍得都挺大塊, 佘泛吃飯老不喜歡張嘴, 因此薛肆還得加著再砍砍。
薛肆在廚房里忙活, 佘泛就坐在沙發(fā)上走神。
他知道他和薛肆之間的這層薄冰遲早要破, 可他沒有想過會破得這么突然,而且破得也有些超出他的預(yù)料。
無論是方式, 還是后續(xù), 全部都不在佘泛預(yù)料的范圍內(nèi)。
他以為他和薛肆之間, 一旦那層薄冰破裂了,關(guān)系也就直接降到冰點(diǎn), 變成仇人吧。
結(jié)果……
薛肆太過神經(jīng), 是個瘋子這點(diǎn), 居然奇異地維系住了他們之間的聯(lián)系。
可之后呢?
之后他和薛肆, 又該何去何從?
薛肆現(xiàn)在已經(jīng)受不了他的無視了,距離下一個臨界點(diǎn), 再到厭煩又會有多遠(yuǎn)呢?
佘泛垂下眼。
別說未來和以后,他甚至對下一刻都無法抱有希望和期待。
他真的很累。
他有白化病啊。
和白化病人站在一起,都會被異樣的目光掃視。
薛肆到底明不明白,他就算是性格確實(shí)有點(diǎn)問題,可他至少是個正常人,和他這樣的怪物是不一樣的。
薛肆喊吃飯的聲音打斷了佘泛的精神內(nèi)耗。
佘泛難得無聲地嘆了口氣,隨后慢慢起身。
薛肆已經(jīng)給他裝好了飯,現(xiàn)在正在給他盛湯。
裝烤鴨的盤子和湯都放得靠他這邊,方便他這個懶癌不需要伸太長的手夾菜。
奶茶插好了吸管,佘泛走過去時,薛肆正好放下湯,給他拉開了椅子。
一條龍服務(wù),從小到大上演了不知道多少次。
沒有任何刻意,都是刻在骨子里的習(xí)慣。
佘泛沒有說話,在椅子上坐下后拿起了筷子。
這家烤鴨是真的很香,但佘泛吃了幾塊后,不知道為什么覺得有點(diǎn)不是很舒服,所以揉了一下自己的胃。
注意到他的動作,薛肆皺起眉:“怎么了?”
“感覺有點(diǎn)油。”佘泛喝了口湯:“膩著胃不舒服。”
薛肆看了眼:“那我重新給你炒過菜?想吃什么?”
佘泛不想折騰了,而且其實(shí)他嘴確實(shí)饞烤鴨:“沒事,偶爾會這樣。”
薛肆的眉頭卻皺得更緊。
他在想佘泛的胃是不是有點(diǎn)問題,佘泛卻在想他好像剛剛不應(yīng)該理薛肆的。
他怎么也該跟薛肆冷戰(zhàn)會兒,讓薛肆明白他的態(tài)度吧?
……失策,因?yàn)榭绝喭诉@茬。
佘泛抿了口湯。
吃完飯后,薛肆收拾了桌子,開了洗碗機(jī),看著佘泛又在沙發(fā)上癱下了。
他直接伸手去撈佘泛,佘泛之前能夠在他伸手時直接拍開他的手,是因?yàn)檠λ帘旧砭陀悬c(diǎn)試探。
他打綜合格斗的,出手的速度和反應(yīng)速度到底碾壓普通人,佘泛就算是反應(yīng)再快,和經(jīng)過專業(yè)訓(xùn)練的人也不一樣。
他甚至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被薛肆直接單手圈著肩臂撈了起來。
佘泛:“?”
他看向薛肆,語氣不耐:“你又發(fā)什么瘋?”
吃飯前的那事他都還沒跟薛肆算賬呢。
“走一走。”
薛肆微皺眉:“你每次吃完飯就立馬窩在沙發(fā)里,對胃不好。”
他剛剛還說自己胃不舒服。
佘泛不想動,所以他欲要掰開薛肆的手,但薛肆真和他較勁起來時,佘泛完全掰不過。
他來了脾氣,甚至好像積壓多年的那些郁氣都在這一刻達(dá)到了臨界點(diǎn),就像是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這點(diǎn)火星,瞬間就點(diǎn)炸了佘泛。
他扯不開薛肆的手,煩躁地收回手,無意識地在薛肆手背上留下了幾道深深的劃痕,語氣也透著一股濃濃的惱火:“你別管我了行嗎?!”
佘泛邊說,還邊要推開薛肆,卻被薛肆猛地一把抱進(jìn)了懷里。
薛肆的雙臂就像是鐵鏈一樣,牢牢地穿過他的腰背和肩臂,將他禁丨錮在懷里。
獨(dú)屬于薛肆的氣息瞬間就包裹住了他,像是一張細(xì)細(xì)密密的網(wǎng),不僅圈著他讓他無處可去,還想將他的神魂都網(wǎng)羅進(jìn)去。
他的占有欲、他的掌控欲、他的侵占,從來就是這樣不帶有絲毫掩飾地往佘泛身上砸。
佘泛是真的煩得不行,本來還想動腳,想著干脆不管不顧地跟薛肆打一架算了,反正薛肆不可能真的跟他動手。
就聽薛肆忽然顫著聲音開口:“泛泛。”
佘泛登時停住。
他滿身的躁郁就在這一聲中瞬間被按了暫停鍵,原本緊繃的氣氛也倏地怪異起來。
佘泛沒有再動,甚至繃著的身體都無端松弛了。
薛肆不是個愛哭的人,從小到大,佘泛就沒見過他哭過幾次。
可不代表他是個不會掉眼淚的人。
薛肆的姐姐失蹤時,薛肆哭了。佘泛還記得,那是他第一次看見薛肆哭。
那之前佘泛一直把薛肆當(dāng)英雄哥哥,因?yàn)檠λ潦俏ㄒ辉敢飧娴模彩浅藡寢尯屯馄乓酝猓ㄒ灰粋沒有覺得他的外貌好奇怪的。
那天小佘泛看見薛肆掉眼淚,就后知后覺地知道了,原來英雄哥哥也和他一樣,會有難過的事,會傷心。
有一個地方哭起來會好痛好痛。
因此佘泛也明白了,薛肆的姐姐對于薛肆來說有多么重要。
畢竟薛肆可是跟人打架傷得再重,后面再處理傷口時再痛,也不會掉一滴眼淚、喊一聲的狠人。
小時候特別怕疼的佘泛超級佩服。
后來第二次…是佘微雨出事。
其實(shí)當(dāng)時佘泛并沒有發(fā)現(xiàn),也是后來很久很久以后,回憶起那一天,佘泛才察覺薛肆當(dāng)時的眼眶也紅紅的。
佘泛知道薛肆有把佘微雨當(dāng)做他的媽媽。
因?yàn)槟晟贂r的薛肆也是會在佘微雨微訝著說“阿四成績不錯呀”時,露出一點(diǎn)不好意思的神色和被長輩認(rèn)可的竊喜。
而現(xiàn)在……
佘泛不確定薛肆是不是第三次在他面前哭,他只知道薛肆那聲輕顫著的呢喃,就足夠安撫住他的情緒。
…他剛剛太激動了。
薛肆也沒做什么,本身是真的為他好,他也知道吃完飯那樣癱著不好,可他就是不知道為什么自己在剛剛會沖薛肆發(fā)這么大的火。
佘泛微微垂眼,很輕地抿了下唇。
他的脾氣在薛肆的懷抱中徹底軟下來,但仍舊沉默著沒有開口。
氣氛凝固住,薛肆抱著他的手臂還是很緊,可以感覺到他的肌肉都繃到了極限,硬邦邦的,硌人。
可佘泛沒有說什么,任由薛肆以這個姿勢逼迫得他不得不仰著腦袋,胸膛和薛肆的胸膛相貼,感受著薛肆過速的心跳。
由于身高差距,他的腦袋要擱在薛肆的肩膀上,要么薛肆得彎一下腰,要么佘泛得踮腳。
說句不好意思的,佘泛現(xiàn)在就是踮著腳的,但他并不吃力。
因?yàn)椋麄人是被薛肆抱起來的,前半個腳掌著地,只是因?yàn)檠λ帘饋淼母叨染驮谀牵运亍?br />
如果佘泛縮縮腳,完全懸空,也依舊能保持這樣的姿勢,動搖不了。
永遠(yuǎn)可以相信薛肆的力氣。
因?yàn)槌聊锰茫由涎λ临N著他心口起伏的胸膛真的讓佘泛渾身泛著異樣感,所以最終還是佘泛打破這份寂靜。
他低聲開口,語氣好似還是那樣漠然:“…你哭了?”
薛肆好像笑了下,不過這不是什么重點(diǎn)了,因?yàn)樗f話時,聲音確實(shí)有點(diǎn)哽:“想看我哭?”
佘泛心里最后那點(diǎn)脾氣就在這點(diǎn)哽中徹底消散。
他在想是他真的太兇,兇哭薛肆了嗎?
……至于這樣嗎。
“…沒有。”
佘泛小聲說:“就是聽你聲音……”
他沒說完,但薛肆明白了他意思。
薛肆說不出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既高興佘泛會在意他的情緒,哪怕氣到想跟他打架了,都會因?yàn)樗倪煅识掌饻喩淼募獯蹋灰搽y過佘泛明明已經(jīng)氣到了這個程度,卻還會在意他,因?yàn)樗掌饻喩淼拇獭?br />
他想佘泛可以再放肆一點(diǎn),不要活得那么小心。
不高興了,就發(fā)泄出來。
更重要的是……
“泛泛。”
薛肆的聲音也低著,那點(diǎn)哽不僅沒有消失,反而因?yàn)榻酉聛硪f的話而變得更加沉重:“你對自己好點(diǎn),行不行?”
說到“行不行”時,薛肆的鼻音已經(jīng)很重了,他的語氣滿是哀求,卻為的不是自己:“我求求你,別總是這樣對自己。”
佘泛的身體,他自己不在意,他們就算是再著急再上心也沒有用。
佘泛一時間沒說話。
薛肆就拿自己的腦袋輕輕蹭他,像是在撒嬌一樣:“泛泛,你想怎么樣都行,你要我怎么樣都可以,求你多在意點(diǎn)自己。”
求你,別老想著離開。
這句話薛肆沒有說出來,可佘泛卻聽見了。
他閉了閉眼,被戳破心思的恐慌感讓他很想跑,逃離薛肆的視線。
但要說真的…佘泛其實(shí)猜到了薛肆可能發(fā)現(xiàn)了。
畢竟薛肆有時候表現(xiàn)得太過緊張。
這好像是最好的時機(jī)。
佘泛想。
以此為條件,讓薛肆不要喜歡自己了,讓薛肆不要再說什么追求,不要再耗費(fèi)那些心思在他身上。
浪費(fèi)時間、沒有意義。
他給不了他回應(yīng)。
佘泛知道,如果他提,薛肆就算再難過再痛苦,如果以這個作為交換條件,他也一定會答應(yīng)。
然后他們之間…
佘泛的呼吸收緊,自然垂放在身側(cè)的手蜷縮了下,最終他只是說:“你先放開我。”
薛肆勒他太緊了——
作者有話要說:
哎qwq
這章真的,寫的時候哭了,重新檢查一遍錯字還是看哭了qw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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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四十六個小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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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肆把手松開后, 佘泛本來還有點(diǎn)擔(dān)心他會再提,說什么“我已經(jīng)松開了,那你是不是就答應(yīng)了”,但還好薛肆沒有問。
佘泛并不愿意將自己的一整顆心徹底剖出來給誰看, 尤其這個人還是薛肆。
薛肆可以察覺到他的滿心疲憊, 也可以自己發(fā)現(xiàn)他的精神內(nèi)耗…他們就是不能坐下來敞開心扉地去說。
佘泛做不到。
涉及這方面的話題, 他說不出一個字,只想回避,光是觸及一些特殊的字眼,他就會像是被燙到了一樣。
這要是外人慢慢引導(dǎo),佘泛可能還會抿著唇說了句。
唯獨(dú)在薛肆面前…佘泛不想讓薛肆覺得他不好。
佘泛看向薛肆, 注意到他眼里的濕潤, 不由得微皺眉, 還是那個問題:“你哭了?”
薛肆垂眼凝視著佘泛, 有些意味不明地低笑了聲:“…真沒。”
他沒有說謊, 也沒有強(qiáng)撐:“就是眼淚到眼眶里了, 但還沒到能掉下來的程度,最多打濕一下眼睫毛吧。”
可就算是這樣, 佘泛也有點(diǎn)說不出話。
值得么。
薛肆總是為他起這么多情緒, 從小到大…第一次真正跟人動手打架是因?yàn)樗λ岭m然打拳, 但他并非暴力崇尚者。很多時候別人惹他,他都是想辦法整回去, 不會說約架。他覺得太幼稚且沒意義, 像是沒腦子的莽夫。
可在別人說他是怪物的時候, 薛肆毫不猶豫地就沖上去, 跟那伙人打到逼著他們道歉說自己就是羨慕佘泛長得這么好看,嫉妒驅(qū)使出來的謾罵。
佘泛其實(shí)已經(jīng)不太記得那幾個人的模樣了, 反正是他們那邊老社區(qū)家里的孩子,他連名字都不知道。
他也不記得那些事的起因是什么,好像是那天起了大風(fēng)刮掉了他的帽子,又好像是他自己摘掉的帽子和墨鏡,反正具體細(xì)節(jié)已經(jīng)太模糊。
但他還清晰地記得,當(dāng)時薛肆的模樣。
薛肆那會兒打架也沒有說多厲害,主要就是突出一個兇和狠以及不要命。他讓那些人道了歉后,自己隨意地用也有些傷口的手背擦了擦有點(diǎn)青紫破皮了的嘴角,沖他露出個粲然的笑。
他沒有說什么,卻又好像什么都說了。
那時候佘泛就覺得,他的哥哥是全世界最好的哥哥,他一定會保護(hù)自己一輩子。
“…你手。”
佘泛還注意到了他留下來的傷:“疼嗎?”
薛肆看著眉眼微耷的佘泛,沒忍住,抬手揉了一把佘泛的頭。
幾個月了,佘泛的頭發(fā)已經(jīng)長長了不少,細(xì)軟的白色發(fā)絲穿過他的指縫,壓在他的手下,接近頭皮的地方帶著溫?zé)幔娴暮芟裨跀]貓。
薛肆的手搭上來時,佘泛就又皺起了眉,不是很愉快地偏頭避開。
但這個動作對于薛肆來說,就好像佘泛在他的掌心底下蹭了一下。
有點(diǎn)要命。
薛肆的舌尖掃了下自己的臼齒,用疼痛壓制住了那一瞬間差點(diǎn)讓他沖動的心動。
可他眉眼還是不住溢出笑意:“不疼。泛泛,你好像…有點(diǎn)吃軟不吃硬。”
準(zhǔn)確地來說,是在他這兒。
畢竟在別人面前,佘泛是軟硬不吃。
薛肆見識過的。
本來還有點(diǎn)emo的佘泛:“?”
他面無表情地抬眼睖薛肆:“你又在說什么胡話?”
薛肆笑,伸手輕輕用兩只手的掌心夾住佘泛的臉,沒太用力地揉了一下:“你看,你還是這樣可愛。”
佘泛皺起眉,直接將他的手拍開:“我警告你別老是動手動腳。”
薛肆微挑眉,低下頭湊近佘泛,那張本就帶著些邪妄的臉笑得張揚(yáng)又勾人:“怎么?要打我還是要咬我?”
佘泛想起他在吃晚飯前說的話:“……”
最后佘泛抬腳踹了一下他的膝蓋:“別發(fā)丨騷。”
薛肆莞爾,沒逗得太狠,退了一步。
但他還是忍不住看了眼佘泛的腳。
剛剛的動作讓佘泛穿的束口休閑褲往上滑了滑,這天氣熱起來了,佘泛在家也沒穿襪子,只踩了雙四季通用的棉拖。
過白的腳踝就暴露在薛肆的視野下,凸出的踝骨線條分明,讓他看著清瘦,卻又有著嶙峋的美。
還是太瘦了。
佘泛的腳腕,他總感覺他一折就會斷.
次日是要去療養(yǎng)院看梁瓊甃的。
這個時間他們很早就定下了,因?yàn)榻裉炝涵偖L要做一次全身檢查。
所以早上六點(diǎn)佘泛就因?yàn)楦鞣N原因沒睡好起來了。
既有梁瓊甃的事在他心里堵著,也有薛肆的事。
他又不是什么斷情絕愛的神,他只是一個普通人,不可能不被干擾。
佘泛揉著自己有點(diǎn)昏脹的大腦,按了按發(fā)痛的太陽穴,無聲地靜坐了許久后,還是起來洗漱了。
佘泛本來睡前還在想,雖然薛肆半點(diǎn)破了,但好像也沒有發(fā)生什么不得了的事,結(jié)果今早一開門,就直接停住了。
原本只是放在他房間走廊盡頭的攝像頭,被挪到了他的正門口,正對著他的門。
薛肆家里是大平層改的兩房,他和薛肆一人一個房間——薛肆就沒有考慮過要讓別人住進(jìn)來。
所以佘泛的臥室很大,獨(dú)衛(wèi)里還有浴缸和淋浴,空間都綽綽有余。
但一間設(shè)施齊全的臥室里面,只有一張出來的門。
就是這一張。
佘泛盯著那個黑黝黝的攝像頭好一會兒,最終什么反應(yīng)也沒給,轉(zhuǎn)身去了客廳。
薛肆什么意思,他知道。
薛肆就在小區(qū)里晨跑的,佘泛醒來不到二十分鐘,頭發(fā)都被汗打濕了的薛肆就回來了。
玄關(guān)那邊響起動靜時,佘泛眼皮子都懶得掀一下,就繼續(xù)在沙發(fā)上看書。
三月望星市就熱起來了,太陽天也很多,露臺就算有百葉窗遮陽,溫度多少還是有點(diǎn)的。
佘泛,怕冷也怕熱。
用醫(yī)生的話來說就是體虛。
薛肆回房間時經(jīng)過客廳,看了眼佘泛,語氣自然:“我先洗個澡再給你做早餐。”
佘泛頭都沒抬,用手勢示意他滾。
薛肆笑。
薛肆洗澡很快,差不多十分鐘就結(jié)束了。
他還洗了個頭,邊擦頭發(fā)邊走出來,佘泛正好想說什么,一抬頭,就怔住了。
薛肆只穿了一條五分的運(yùn)動褲,赤丨裸著上半身,灰色的毛巾搭在肩膀上,身上還有水珠順著脖頸往下滑。
還沒打結(jié)的抽繩運(yùn)動褲顯得有些松垮,于是腹外斜肌若隱若現(xiàn),無端蠱人。
他的身材是真的很好,無論是肩臂還是身軀,緊致結(jié)實(shí)的肌肉虬結(jié)著,充滿力量感。
他退役前可是打95KG比賽的選手,佘泛被他單手拎起來過好多次,不說以前,就說昨晚被抱住時,也感覺得到。
薛肆的手臂比他的腿還粗,他的身材……
佘泛得承認(rèn)一點(diǎn)。
他一直都很喜歡薛肆的身材。
佘泛自己都沒有察覺到他的呼吸有一瞬的緊繃,隨后他移開了視線,在思緒混亂的同時繃著聲音說:“你為什么不穿衣服?”
薛肆挑眉,本來還沒什么的,被佘泛這么一問,他就忍不住想開屏了。
薛肆嘴角噙著的笑有些意味不明,語氣被拿捏成了幾分可憐的模樣:“太熱了,我現(xiàn)在穿衣服待會就又一身汗。”
運(yùn)動過后會熱很長一段時間,佘泛是知道的。
望星市雖然氣溫適宜,但冬天也有最冷的幾天。
佘泛小時候怕冷,但又愛玩,總是把自己的手凍得僵硬通紅。
后來認(rèn)識薛肆后,薛肆每次都會去院子里跑幾圈,讓自己熱起來,給他暖手。
薛肆牌暖手寶,特別好用,不礙事,還能陪他玩。
佘泛無話可說,薛肆彎起眼。
是真的。
佘泛會對他心軟。
徹底確定了這一點(diǎn)后,薛肆的笑容不住有些燦爛,他又悠悠道:“再說以前我都給你做過裸丨模,也沒見你怎么樣,怎么現(xiàn)在就害羞了?”
佘泛:“?”
誰害羞了?
佘泛看回他,對上那雙含笑的眼,面無表情:“你還做不做飯?”
雖然佘泛面上沒有表現(xiàn)出半分羞赧,他也確實(shí)只是慌亂了一瞬,可薛肆看著,就是高興:“做。”
他擦著頭發(fā)往廚房走:“不能讓你餓著。”
佘泛看著他的背影,看著那結(jié)實(shí)寬厚的肩臂,本來有點(diǎn)不耐的情緒瞬間又消散。
薛肆沒有提過,但佘泛清楚。
不是他自作多情,而是薛肆是真的因?yàn)樗毜囊簧砑∪狻?br />
他之前都沒太在意,也是剛剛薛肆提裸丨模時,佘泛才想起來。
他學(xué)畫畫早,所以接觸人體藝術(shù)也早。
第一次給他當(dāng)裸丨模時,薛肆還在抽條期,說不上多好的身材,就算每天跑步、有鍛煉,也處在還練不出肌肉的時候。
那時候佘泛就嘟囔了句,說想畫有肌肉的。
薛肆當(dāng)時也就半大不小的年紀(jì),本來給佘泛當(dāng)那種模特就有點(diǎn)別扭,聽到這話多少有點(diǎn)不高興:“別挑三揀四的行么。”
佘泛哦了聲,乖乖畫完后,薛肆還是在臨走前,又問了句:“你想畫怎么樣的?”
他問得有點(diǎn)沒頭沒尾,可佘泛卻知道他的意思,亮著眼睛說:“就電視劇里的拳擊手那樣的身材。”
那時候有一部很火的電視劇,里面有一個拳擊手,肩寬腰窄,典型的雙開門身材。
佘泛又說:“不過我覺得他的太夸張了,有點(diǎn)假。”
他喜歡那種更有力量感、修長一點(diǎn)的,而不是隆起一塊一塊,跟拼上去的一樣。
當(dāng)時佘泛說完后,也沒太在意,可之后薛肆過了抽條期,練出了一身好肌肉時,有再主動問他要不要畫人體。
……也是現(xiàn)在佘泛想起,才發(fā)現(xiàn)他在薛肆的世界占據(jù)的比例,比他注意到的還要多啊。就跟薛肆在他世界占據(jù)的比例一樣。
早餐吃生煎和豆?jié){,薛肆說可以吃時,佘泛走過去,一如既往地看見他的座位上已經(jīng)擺好了所有的東西。
薛肆一邊端著豆?jié){過來,一邊幫他拉開椅子。
佘泛坐進(jìn)去,也不知道是怎么的,之前很多沒有太過在意的習(xí)以為常,在此時都被無限放大。
薛肆做這些事情,從來就不刻意。
也不是說跟他表白后才開始注意要對他怎么怎么樣,而是從很早很早開始……
早到佘泛都無法追溯究竟什么時候開始,薛肆就習(xí)慣一手丨操丨辦他的所有事。而他亦是,早就習(xí)慣了薛肆為他丨操丨辦。
薛肆在佘泛對面坐下。
他本來是想著等有消息了再說,免得期望落空,但最近的佘泛讓他這顆心總是七上八下的,所以薛肆決定還是提前說:“我最近在聯(lián)系一個醫(yī)療團(tuán)隊(duì),如果能搭上線的話,就把外婆的病歷發(fā)過去給他們看看。”
他后續(xù)的話沒說完,但佘泛懂他的意思。
如果可以的話,梁瓊甃還有希望。
佘泛垂眼:“要去國外嗎?”
如果是國內(nèi),薛肆不會說要搭上線。
薛肆點(diǎn)頭:“如果要去的話,我陪你和外婆一起去。”
不把誰留在這兒等,他們一起面對——
作者有話要說:
來啦!
三點(diǎn)還有一更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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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四十七個小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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佘泛從小就聰明, 所以他知道薛肆在事情還沒譜的時候提,就是想讓他多點(diǎn)期盼,想想以后。
他其實(shí)覺得薛肆這樣好累。
無論是他,還是薛肆, 都好累。
但他沒說什么,只是點(diǎn)點(diǎn)頭:“好。”
可薛肆一看他這個態(tài)度, 就知道他沒能聽進(jìn)去。
于是這頓早飯吃得又有點(diǎn)安靜了。
直到準(zhǔn)備出門,佘泛戴好了帽子,也夾好了墨鏡片,就差口罩和手套了,結(jié)果有人又犯病, 拿著他的手套和口罩, 還堵著柜子, 不讓他去拿別的。
佘泛面無表情地抬眼看神經(jīng)病, 神經(jīng)病笑得粲然, 語氣悠悠:“我給你戴。”
“我有手。”
“你可以現(xiàn)在短暫的沒有一下。”
“……”
佘泛壓著脾氣:“你每天一定要犯病幾次是吧?”
薛肆挑眉, 笑吟吟的樣子看著就很欠揍:“是啊,知道為什么嗎?”
佘泛不知道他又要干嘛, 但估摸著又是什么騷操作或者騷話, 所以正要給他掐斷了, 結(jié)果薛肆反應(yīng)更快,立馬就是一句:“欠收拾, 你打打就好了。”
佘泛:“……………………”
他這一輩子, 就沒有這么無語過。
因?yàn)樘^無語, 薛肆捏著那只黑色的口罩靠近他時, 佘泛一時間都沒有動作。
于是就任由薛肆撩起他旁側(cè)稍稍蓋過了一點(diǎn)耳尖的發(fā)絲,將黑色的繩子掛在了他的耳朵上。
這個動作, 薛肆的指腹不可避免地擦過了佘泛的耳尖。
佘泛的耳尖軟軟的,就僅僅是輕蹭了一下,都足夠薛肆回味無窮,更是心癢癢地想要捏住,想要親吻,想要吸丨吮,想要輕咬……
可薛肆的思維甚至還沒來得及發(fā)散,就因?yàn)橘芊悍磻?yīng)比他還大而被中斷。
薛肆的手指尖的溫度對于佘泛來說有點(diǎn)燙,粗糲的指腹觸感也很明顯。
佘泛被碰到的那一瞬間,就直接一個激靈,然后猛地后撤了一步。
他反應(yīng)過激,讓薛肆都愣了下。
說實(shí)話,他跟佘泛之間沒說喜歡之前,這樣的觸碰并不少。
甚至有一次佘泛季節(jié)性過敏,耳朵和脖子那一塊不知道碰到了什么,就過敏了,倒沒上臉,但耳朵起了好幾個紅疹。
那時候佘泛看不見,上藥都還是薛肆捏著他的耳朵,靠著他的耳后,尾指抵著他的脖頸給他上的。
當(dāng)時也沒見佘泛有什么過激反應(yīng),別說過激了,根本就是反應(yīng)都沒有,最多就是說了薛肆指腹上的繭磨得他有點(diǎn)疼。
而現(xiàn)在……
薛肆看著佘泛皺著眉自己把另一邊口罩勾好,眼里的笑意不住加深,嘴角的弧度也跟著放大。
他根本壓不住自己的笑:“泛泛。”
于是低沉沙啞的嗓音就變得無端勾人起來:“你這反應(yīng)…是不是有點(diǎn)太大了?”
“不喜歡被神經(jīng)病碰,有意見?”
佘泛想都沒有想就懟了句,懟完才察覺他這話有多站不住腳。
但佘泛也不打算挽救了,他冷冷從薛肆手上搶過自己的手套,這回薛肆也沒抓著不放,非要幫他戴手套,只是笑著看佘泛。
他甚至也沒說佘泛那話有什么不對,可就是他這樣的反應(yīng),佘泛越覺得剛剛那話不該那樣說,并且越覺得薛肆這個人好煩。
脾氣又來了.jpg
所以佘泛直接越過他,想要開門直接出去。
可煩著的他忘了件事,一件他其實(shí)到現(xiàn)在還沒有驗(yàn)證過,但他心里已經(jīng)有了答案的事。
薛肆注意到他去開門的動作,本來是還笑著的,然而在看見佘泛戴好手套的手要碰到門的那一剎那,薛肆的神經(jīng)驟然緊繃。
他猛地想起什么,直接伸手從背后撈住了佘泛的腰身,然后將人往后面一帶。
佘泛被他猝不及防這么一拉,脊背直接砸在了薛肆的胸膛上。
毫不夸張地說,跟砸在墻上也沒有什么太大的區(qū)別了。
他輕嘶,側(cè)首的同時抬頭看薛肆:“又犯什么病?”
佘泛邊說,腿還邊蜷曲起來,往后踹了一下,直接踢在了薛肆的膝蓋上。
薛肆今天穿了條黑色的休閑褲,佘泛已經(jīng)換了球鞋,鞋底有點(diǎn)塵灰,這一腳揣上去,肯定會留下印子。
薛肆卻不在意,反而笑得更深,
佘泛其實(shí)單拎出來看,和大多數(shù)他這個年紀(jì)的青年一樣。
十八歲的年紀(jì),這個時候的男大學(xué)生,很多都是要么胖、壯,要么就瘦,很少有看著剛剛好的。佘泛就屬于瘦那一掛。
南方男生普遍身高又不高,佘泛在其中只能算剛好,甚至還比不少一米六幾的男性要高。
可他現(xiàn)在被圈在薛肆懷里,就莫名顯得纖細(xì)。
畢竟薛肆也確確實(shí)實(shí)是用一只手就將他整個人攔腰抱起,圈在懷中。甚至佘泛都凌空了。
佘泛不明白他在笑什么,見薛肆沒打算把自己放下來,也不回答他,干脆又踹了一腳,讓薛肆兩邊膝蓋對稱留下印子:“松手!”
薛肆順從地松開了他,但眼里的笑意還凝聚著。
佘泛掃了一眼他膝蓋上留下的兩個印子,皺著眉:“你是真的病不輕。”
他踢薛肆就沒有收著力,薛肆就算是綜合格斗的四冠王,佘泛的力氣也并沒有說很小,那兩腳下去,肯定多少會疼的。
畢竟人的皮肉也不是鋼鐵做的。
可薛肆還能笑出來,甚至還笑得比剛剛更加燦爛了。
……有病啊。
薛肆確實(shí)挺高興的,也的確有佘泛踢他那兩腳的原因,但那不是全部。
他更高興在佘泛剛剛沖他發(fā)火(?)
他承認(rèn)他確實(shí)有點(diǎn)變丨態(tài),也確實(shí)是喜歡佘泛呵斥他的樣子。
可是啊,
佘泛只會沖他一個人這樣發(fā)火。
而且發(fā)火,也是一種發(fā)泄情緒。
薛肆沒有辦法帶佘泛去看心理醫(yī)生,勸沒用,偷偷帶著去也沒用,佘泛什么性格,他最了解。
帶他去看,只會適得其反,讓佘泛更加應(yīng)激。
所以他只能自學(xué),看了好多好多類似的書和例子,還從好幾個心理咨詢師那兒“拜師學(xué)藝”。
他知道佘泛的情緒需要發(fā)泄。
有些事佘泛根本不像他表現(xiàn)得那么不在意,他習(xí)慣把情緒憋進(jìn)心里,但堵不如疏,學(xué)會發(fā)泄情緒,才更有利于身心健康。
可佘泛就是喜歡憋著。
薛肆觀察了很久,佘泛只有在面對他的時候,才會表現(xiàn)出不耐煩,才會直接發(fā)脾氣。
他喜歡這份獨(dú)一無二。
也喜歡佘泛因?yàn)樗鹎榫w,無論是什么情緒,他都會忍不住興奮,整顆心都跟著躁動。
所以薛肆笑瞇瞇地把手放在了門把手上,用指紋解鎖了二級鎖后開門:“是啊。”
如果喜歡佘泛是一種病的話,那他已經(jīng)病入膏肓。
佘泛:“……”
他覺得很詭異。
因?yàn)樗孟衲牭搅搜λ恋男穆暋?br />
就很恐怖。
薛肆在等電梯的時候拍掉了膝蓋上的灰——還是佘泛要求的。
主要是佘泛看他沒有要動手處理掉那兩塊過于明顯的臟污,實(shí)在忍無可忍地說了聲:“你能拍一下灰么?”
他沒有潔癖,就是薛肆這樣走在路上肯定會惹得人回頭看。
偏偏又正好是這兩個位置,看著就好像薛肆跪了一樣。
薛肆挑眉,他自己是真的不在意:“怎么?泛泛怕我在外面掉面子?”
佘泛:“。”
他和薛肆是互通了腦子嗎?
真就對方想什么都知道?
他不想理他,薛肆就一邊聽話地彎腰去拍灰,一邊還在逗佘泛:“其實(shí)沒關(guān)系的,要是有人盯著看,我就跟他說‘看什么看,沒見過人跪老婆?’”
佘泛:“?”
他冷冷睨他一眼:“誰是你老婆?”
薛肆說完也覺得不太對:“被夫妻刻板印象洗腦順口了,我的錯,絕對沒有下次。是老公。”
佘泛:“……”
佘泛:“?”
他的重點(diǎn)是這個?
他面無表情地看著薛肆,最終還是薛肆沒頂住壓力,從善如流地改口:“跪心上人。”
他還一副怕佘泛還不滿意要繼續(xù)改的樣子,慘兮兮地吸了吸鼻子:“差不多了吧?這是實(shí)話啊,你可以不喜歡我呀,但你不能剝奪我喜歡你的權(quán)利吧?”
“……”
“好好說話,別騷。”
話是這樣說的,可佘泛到底還是沒計較了.
上了薛肆的車后,佘泛才慢半拍地想起剛剛在玄關(guān)時薛肆為什么反應(yīng)有點(diǎn)大。
那個智能門鎖特別智能,里面鎖了都得指紋才能開,薛肆……刪掉了他的指紋。
這事對于佘泛來說也不是什么奇事了,畢竟他很早就有這個猜測。
可現(xiàn)在佘泛想起薛肆剛剛那個反應(yīng),就忍不住冷嗤一聲。
薛肆:“?”
他看向佘泛,語氣是習(xí)慣性的溫柔:“怎么了?”
佘泛卻并不買賬,只又譏誚一笑:“你自己清楚。”
薛肆默了一下。
他要是清楚,他就不會問了。
到底是怎么了?
是他昨晚半夜睡醒后睡不著,跑到佘泛門口站著發(fā)呆被發(fā)現(xiàn)了?
還是前天他用洗衣機(jī)洗衣服前沒忍住把洗衣機(jī)里佘泛的睡衣拿出來聞了會被看到了?
不對,應(yīng)該不是那么遠(yuǎn)的事。
要是昨晚和前天,佘泛不會現(xiàn)在提。
薛肆想了想,慎重道:“你剛剛系安全帶的時候我不該盯著你的脖子想親上去再咬一口?”
佘泛:“?”
佘泛:“……”
他這輩子第二無語的時刻找到了:“你……”
甚至佘泛第一時間都不知道要說什么,還是卡了下殼才找回語言系統(tǒng)。
佘泛冷冷:“薛肆,你泰迪轉(zhuǎn)世是吧。”
薛肆答得很自然:“你喜歡的話,可以。”
佘泛:“。”
“開車,別騷。再發(fā)丨浪小心我投毒毒啞你。”——
作者有話要說:
嘻嘻嘻嘻哈哈哈哈哈哈
六點(diǎn)還有一更www
第48章 四十八個小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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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yàn)檫@一出, 佘泛這一路上都不想理薛肆,哪怕薛肆主動跟他說什么,他也是看著窗外不言不語。
但這種沉默和以前的那種沉默不一樣,佘泛現(xiàn)在的冷漠以對, 不是不想說話, 而是不想理他。
前者會讓薛肆焦躁,后者…是佘泛在鬧脾氣,薛肆?xí)芨吲d。
車停到療養(yǎng)院底下的停車場后,佘泛要開門下車,發(fā)現(xiàn)薛肆沒開鎖,便冷冷地掃了眼過去。
薛肆示意他:“你在外婆面前總不能也跟我這樣吧?”
要是佘泛還是跟他這樣, 梁瓊甃肯定要問為什么, 到時候要怎么說?
佘泛聽出來了他的話外音, 沒有什么感情道:“說你在外面隱婚生子瞞著我, 所以我才生氣了。”
薛肆:“?”
他覺得好笑, 哼了聲, 彎起的眼里全是笑意:“先不說我要是真隱婚生子,你又不喜歡我, 你有什么好氣的……就說你要真這么說了, 外婆要我把孩子帶過來看看怎么辦?你當(dāng)場給我生一個?”
佘泛:“?”
他知道薛肆這人越長大越不要臉, 渾話總是張口就來,但也沒想到可以這么過分。
“你有病就去治。”
他語氣漠然:“現(xiàn)在正好順路。”
薛肆失笑, 卻也沒有再逗人了。
到了病房時, 還沒到梁瓊甃開始檢查的時間, 梁瓊甃見到他倆這個時候就來了, 難免心疼:“哎喲,這么早來干嘛?”
雖然現(xiàn)在才八點(diǎn)多快九點(diǎn), 但想也知道佘泛和薛肆從那邊趕過來要多久,得起多早。
現(xiàn)在年輕人都貪睡,賴床,起這么早多累啊。
梁瓊甃心疼地隔著手套捏了捏佘泛的手:“下次別讓你哥這么早跟你一起趕過來了。”
聽到這話,佘泛和薛肆都頓了下。
薛肆垂眼,意味不明地扯了下嘴角,然后拉好了窗簾,切換了燈。
薛肆是為梁瓊甃說的那句“你哥”。
平時只是對著佘泛和朋友打破他們的兄弟印象還好,可到了梁瓊甃面前,就多少有點(diǎn)心虛了。
——就算是薛肆,也會。
而佘泛倒不是在意梁瓊甃說的“哥”,而是梁瓊甃這話…其實(shí)有點(diǎn)還是把薛肆當(dāng)外人的意思。
這是肯定的。
畢竟薛肆和他們沒有血緣關(guān)系,梁瓊甃是把薛肆當(dāng)親孫子看待,但是這句話是“把”和“當(dāng)”。
有時候梁瓊甃和薛肆,還是會講客氣的。誰讓在梁瓊甃的觀念里,他們承了薛肆太多的情。
他們終究不是血脈相連的家人。
佘泛面上沒有什么神色波動,只是在梁瓊甃說這話時,沒忍住看了薛肆一眼。
自己養(yǎng)大的孩子,自己最清楚。
梁瓊甃見佘泛看向薛肆?xí)r,就明白了些什么。
哪怕佘泛眼里也沒有什么擔(dān)憂的神色,那一眼看上去還有點(diǎn)兇兇的。
可佘泛,終究是關(guān)注了薛肆。
梁瓊甃一時間說不出自己心里究竟是什么滋味,她就又拍了拍佘泛的手。
薛肆走過來,手搭上佘泛的肩膀,臂彎勾住了佘泛的后頸。
佘泛:“?”
他下意識地想要把薛肆的手拍開,但因?yàn)槭诌在梁瓊甃手里,稍微動一動,他就想起這是在梁瓊甃面前,只能硬生生地把本能壓住。
佘泛面無表情地聽著薛肆壓在他身上,笑著跟梁瓊甃說:“不早了外婆,我每天五點(diǎn)起來晨跑。泛泛作息也健康,晚上九十點(diǎn)就睡了,一般早上七八點(diǎn)起。”
梁瓊甃聽后連連點(diǎn)頭:“健康點(diǎn)好,不要熬夜,傷身體。”
她頓了頓,又說:“你也帶飯飯多鍛煉鍛煉,他呀,有些病,就是沒鍛煉才容易得。”
薛肆挑眉,沒有第一時間應(yīng)聲,只是去看佘泛,示意佘泛:“聽見沒?外婆都讓你跟我鍛煉鍛煉了。”
他告狀告得毫無負(fù)擔(dān),絲毫不覺得自己一個二十五歲的人跟外婆告十八歲的人的狀有什么不對:“外婆,我跟你說,我還特意給他買了跑步機(jī)在家,他就沒上去過。”
佘泛:“……”
他對上梁瓊甃不贊成的目光,聽梁瓊甃說:“飯飯,讓你鍛煉是為你好,怎么也不懂事一點(diǎn)呢?”
其實(shí)梁瓊甃的語氣也沒多重,就是想為佘泛好而已。
可主動告狀的薛肆聽了,就先心疼了:“也沒有不懂事,是泛泛這段時間忙,又要上課又要畫畫,鍛煉太累了。等他忙完這段時間我再催他。”
梁瓊甃看了薛肆一眼,有些好笑。
薛肆寵佘泛,寵到他們這些血親都得靠邊站站。
想到這兒,梁瓊甃就忽然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一件事。
那時候佘微雨還在,而且那天正好她們都在家,薛肆來找佘泛玩。
佘泛因?yàn)椴幌雽W(xué)外語在鬧脾氣,偏偏那天佘微雨心情很差,兩人就吵了起來。
小佘泛覺得委屈,也不知道是從哪學(xué)的,還鬧起絕食,佘微雨雖然寵他,但也知道孩子不能一味地寵溺,加上當(dāng)時她也在氣頭上,所以也不理他。
梁瓊甃就夾在中間頭疼得不行。
薛肆就是在那個時候到的,而且還被佘泛遷怒。
然后……
她們就看著薛肆去買了佘泛喜歡吃的小蛋糕,追在佘泛身后哄他。
那時候的佘泛乖的時候乖得不行,但脾氣來了的時候也脾氣大得不行,畢竟多少還是有點(diǎn)寵壞了。
佘微雨看到佘泛狠狠踢了薛肆一腳,說他和她們是一伙的,他也不理他了時,眼皮子都跳了跳,可薛肆卻沒半點(diǎn)脾氣,又低聲哄了幾句。
最后佘微雨看佘泛被薛肆哄好了,倒沒什么酸氣,畢竟她在看到佘泛悄悄擦眼淚時也有點(diǎn)后悔自己跟孩子吵起來。
佘微雨就是……
她就是皺著眉跟梁瓊甃說:“薛肆也太寵他了。”
那時候佘微雨還有一句話沒說出來,但梁瓊甃明白。
薛肆…看著就像是把自己所有的感情都寄托在了佘泛身上,這讓兩個大人都隱隱有點(diǎn)擔(dān)心害怕。
這樣的人,以后最容易偏執(zhí)。
是,薛肆那時候確實(shí)還小。
可還小的薛肆經(jīng)歷了很多有些人一輩子都不會經(jīng)歷的事。
環(huán)境會淬煉人的性格,會讓一個孩子身體里的靈魂變成大人的模樣。
后來還是薛肆讀高中時說要跟朋友去玩,也在她們面前提過自己的幾個朋友,還說要介紹佘泛和他們一起玩……她們才放下自己的心.
之后做檢查,佘泛和薛肆都跟在梁瓊甃身邊。
療養(yǎng)院的醫(yī)生和護(hù)士們都笑梁瓊甃有兩個孝順的孫子。
他們一直都不知道薛肆和梁瓊甃沒有血緣關(guān)系,梁瓊甃也從來沒有提起過,但這一次,老人家趁著自己的老年癡呆還沒嚴(yán)重到忘了他們的地步,拉著薛肆的手,跟他們說了句:“這個可不是我家的。”
她笑:“只能算半個,我看著長大的。”
眾人都愣了愣。
薛肆停住,先看了眼梁瓊甃,再看向佘泛時,兩人目光交匯,都有些沉默。
薛肆倒是有點(diǎn)松口氣的感覺。
因?yàn)椤馄藕孟裰懒税 ?br />
但他有點(diǎn)想不明白自己是哪露了餡。
是剛剛沒忍住太急著維護(hù)佘泛?
薛肆仔細(xì)回想了一下,發(fā)現(xiàn)梁瓊甃好像很早之前看他和佘泛就有點(diǎn)不對勁。
他這么早就暴露了?
因?yàn)閯e人覺得這話題尷尬,所以有人出來打了個哈哈后,就換了個話題聊。
梁瓊甃有點(diǎn)累,但結(jié)果還沒出來,所以薛肆和佘泛就先送她回病房休息,然后他倆去等結(jié)果。
在去診室的路上,佘泛和薛肆還被一個外國人局促地攔住,用蹩腳的中文試圖跟他們交流。
說真的,就聽出來了個你好,后面的根本聽不懂。
但佘泛聽出了他的口音,直接切換了外語問他。
外國人愣了愣后,有點(diǎn)驚喜地立馬接話。
兩人簡單溝通了幾句,佘泛用手指示了一下,外國人連連道謝的同時,還笑著說了句話,讓佘泛下意識地看了眼薛肆,然后有點(diǎn)沉默。
等人走了后,薛肆才不是很愉快地輕嘖了聲,問佘泛:“他和你說什么了?”
“問路而已。”佘泛面無表情:“你站遠(yuǎn)點(diǎn)行么?”
就是因?yàn)檠λ琳具@么近,才會被別人誤會他們是對象。
薛肆不僅沒有站遠(yuǎn)點(diǎn),還和佘泛貼得更近了。
他的衣擺和佘泛的衣擺交錯,肩臂相接,惹得佘泛掀起眼皮睨他一眼,警告他。
薛肆卻不為所動,還有點(diǎn)委屈:“你們剛剛說的哪個國家的語言?你什么時候?qū)W的?”
薛肆肯定不是國際通用最多的那個,因?yàn)樗莻語種學(xué)得也不錯,可佘泛剛剛和那個外國人說的話,他一個單詞都聽不懂。
佘泛有點(diǎn)煩他,但還是說了,并且后面的問題也回答了:“在家無聊的時候?qū)W的。”
為確保以后薛肆不會再問一邊,他隨意道:“其他語種我也大概學(xué)了學(xué)。”
薛肆亦步亦趨地跟著他,還故意錯落他半步。
他低聲問:“那泛泛,他最后說了什么?你為什么看我?”
佘泛這就很不想說了,他抬起手,用肘擊隔開他和薛肆的距離:“你別跟狗皮膏藥一樣黏著。”
薛肆的腳尖都是貼著他的腳跟走的。
薛肆就跟聾了似的,可憐兮兮地追問,但話越說越壓不住戾氣:“他是不是跟你表白,是不是說喜歡你了……”
“…薛肆!”佘泛停住腳,忍無可忍:“你別在外面發(fā)瘋行嗎?我裹成這樣他看得見我一個五官?”
瘋了是吧?
別人跟他說句話就喜歡他了?
他是拿了什么瑪麗蘇萬人迷劇本?
薛肆跟著停住腳,低垂著腦袋,活像一個做錯事被訓(xùn)的大狗狗。
佘泛看著他,感受著薛肆藏著的躁郁,想起薛肆之前說他得不到一個答案就會抓心撓肺的難受很久,煩得不行。
“他是夸你。”
佘泛冷冷道:“他說你很帥。”
其實(shí)原話是——
【謝謝你,還有你眼光真好,你對象好帥,你們一定很恩愛,畢竟他看上去真的很喜歡你,祝你們幸福】——
作者有話要說:
嘻嘻嘻嘻嘻嘻你們就是!很!恩!愛!
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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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四十九個小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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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瓊甃的情況并沒有好起來, 相反還在往糟糕的方向發(fā)展。
這其實(shí)很正常。
醫(yī)生也說了,她這個病,一個是當(dāng)初摔了,二個也是大大小小的病加在一起太多, 反而不好用藥,再加上有些病年紀(jì)到了, 沒有辦法。
畢竟梁瓊甃都已經(jīng)九十多歲了啊。
可作為家人,總是恨不得老人家能夠活得久一點(diǎn),再久一點(diǎn)。
離開療養(yǎng)院時,佘泛和薛肆在車上,薛肆沒有第一時間發(fā)動車子。
他看向從拿了結(jié)果后就一直沉默不語的佘泛, 在心里輕嘆了一聲。
“泛泛。”
薛肆還沒說什么, 佘泛就先說:“我知道你肯定有很努力在給外婆找更好的醫(yī)療團(tuán)隊(duì)。”
薛肆稍頓, 等他先把話說完。
佘泛低聲:“我就是覺得…如果在國外的話, 外婆是不會去的。”
梁瓊甃不喜歡國外, 這點(diǎn)薛肆也知道:“沒關(guān)系, 我們都陪著她,再不行, 我想辦法勸勸她。”
他看向佘泛, 如果他和佘泛之間還沒有點(diǎn)破, 佘泛還讓他碰的話,那他現(xiàn)在應(yīng)該會伸手摸一摸佘泛的腦袋, 安慰佘泛。
然后在心里默默說, 只要是佘泛想的事, 他一定會盡全力去做, 想留下的人,他也會去和老天拼。
不過現(xiàn)在即便不能摸佘泛的腦袋, 他也依舊是這個態(tài)度。
佘泛看向他,那張臉難得沒有一貫的漠然,反而有些欲言又止。
薛肆知道他在擔(dān)心什么,所以笑了笑:“泛泛,還記得我以前跟你說過什么嗎?”
他這話問得有點(diǎn)沒頭沒尾,可佘泛卻莫名立馬就get到了:“有問題,交給哥哥就好。”
薛肆勾唇,認(rèn)真且溫柔地點(diǎn)頭:“你看,你也還記得。那些煩惱交給我就好,你不用想那么多。”
薛肆總是是這樣的。
佘泛想。
雖然薛肆他這個人吧,要說起缺點(diǎn),他可以說好多好多出來,但他対他的好,也從來就不需要質(zhì)疑,也不會質(zhì)疑。
或許在別人看來,薛肆關(guān)著他、放監(jiān)控、看他手機(jī)等等一系列的事,真的很離譜。
可佘泛從來就不是個委曲求全的人。
如果薛肆真的讓他不舒服,他肯定會報警一條龍。
他沒有那么做,是因?yàn)楹茉绾茉纾λ辆陀盟臏厝徼T造起了一個無形的牢籠,將他困在其中。
更重要的是,他給他的溫柔,真的就是他的全部。
他不會再遇到一個像薛肆這樣的人了。
一個將一生都砸在了他身上的人。
而且還是從沒有喜歡他之前就這樣做了。
佘泛眼睫稍動。
他看向已經(jīng)發(fā)動了車子的薛肆,淡淡問:“你不是說不想做哥哥么?”
薛肆挑眉,哼笑了聲:“情哥哥和親哥哥,是有區(qū)別的。反正我是當(dāng)你喊情哥哥的。”
佘泛輕嗤:“掩耳盜鈴。”
薛肆語氣悠悠:“這叫苦中作樂。”
他又問:“還是你覺得我可憐?”
薛肆笑:“你要是覺得我可憐,不如讓我體驗(yàn)一把當(dāng)夢想照進(jìn)現(xiàn)實(shí)?”
佘泛:“……”
他偏頭看向窗外的風(fēng)景:“你在開車。”
說實(shí)話,薛肆聽到這話的第一反應(yīng),真的就是他在開車,佘泛不好做什么。
至于做什么呢?
牽他的手、親他、抱他……
但還沒等薛肆的思緒往更過的方向發(fā)散,佘泛就沒什么感情地說:“所以醒醒,別睡了。”
“……”
這是在說他白日做夢呢。
薛肆輕嘖了聲,卻并不意外。
佘泛這么好的人,哪有那么容易追啊。
等車子駛?cè)媵[市區(qū)好一會兒,佘泛支著下巴透過墨鏡看著車窗外的人來人往,忽然在外頭的鳴笛聲和車聲以及人聲斑雜交錯時說了句:“薛肆,謝謝。”
薛肆稍停,不是很愉快地輕呵了聲:“故意惹我?”
佘泛:“?”
薛肆是真的越想越不爽:“跟誰客氣呢?”
佘泛:“。”
他別過頭看薛肆,面無表情。
有人是破壞氣氛大王,他不想多說。
可薛肆也是真不快:“給你一次撤回的機(jī)會,快說。”
佘泛:“?你二十五,不是五歲,幼不幼稚啊。”
“我不管。”
薛肆在紅燈前停下,眉頭緊皺:“快收回。”
佘泛:“……”
他真是難得覺得好笑,心里那些壓抑著的情緒莫名就消散了,因?yàn)閷?shí)在不知道說什么好,到最后只能輕呵了聲,口吻也是沒了辦法:“收回,行了吧?”
薛肆這才勉強(qiáng)滿意,但還是忍不住多說:“你以后能別說謝謝嗎?聽你跟我說這兩個字,感覺要短十年壽。”
佘泛一時間甚至不知道薛肆究竟是不想和他關(guān)系這么客氣,還是單純在嘲諷他。
畢竟佘泛確實(shí)就沒怎么跟他說過謝。
所以他最后只能以嗤作答.
因?yàn)闀r間不早了,來不及做中飯,所以在征求佘泛意見后,薛肆在小區(qū)門口買了炸雞和漢堡,回家吃。
最近在搞活動,有個兒童聯(lián)名套餐,送玩具,薛肆就買了那個套餐。
套餐送的是音樂盒。
佘泛打開盒子后發(fā)現(xiàn)那個音樂盒,擺弄了一下,聽著里面的曲子:“音質(zhì)有點(diǎn)差。”
薛肆將炸雞倒在碟子里,又把漢堡換了個碟子裝著:“就是圖個外表。”
這充滿童趣的音樂盒,確實(shí)很可愛。
佘泛想了想。
“想什么呢?”
“在想那個場景里加個可愛點(diǎn)的音樂盒也不錯。”
有時候童趣會更加詭異。
知道他現(xiàn)在在畫恐怖場景的薛肆:“……”
吃過中飯后,佘泛本來是想坐著的,但他想到昨天薛肆那反應(yīng),到底還是沒坐了。
他相信只要他坐,薛肆就能跟他再來一次。
薛肆收好盤子出來,就看見佘泛面無表情地抱著胸倚靠著墻站著。
他怔了下,旋即低頭失笑。
佘泛睨他:“再笑我毒啞你。”
他越這樣,薛肆就越忍不住,悶笑笑到溢出了幾聲,肩膀都跟著抖。
薛肆覺得佘泛真的是好可愛,可愛到他恨不得把人時時刻刻摁在懷里,不停地揉搓,可愛到他要瘋了。
“泛泛。”
薛肆看著他:“你的威脅能不能有點(diǎn)實(shí)質(zhì)性?你都說了幾次毒啞我了,也做不到啊。”
確實(shí)。
畢竟犯法。
佘泛隨口道:“再笑我就改手機(jī)密碼了。”
“……”
很好。
直接暴擊。
薛肆輕嘖了聲,換了個話題:“待會想吃什么水果?”
剛他買炸雞時,在排隊(duì)等的時候,順便去隔壁水果店買了點(diǎn)水果。
拎回來的時候佘泛也看到了:“鳳梨。”
薛肆說行,佘泛又說:“你切小點(diǎn)。”
“夠小了。”薛肆無奈:“你多張張嘴會損耗你的盛世美顏嗎?”
佘泛怔了下。
他從來不覺得自己好看,可薛肆好像真的從來就覺得他好看。
從小到大。
很小的時候,佘泛自戀,沒察覺到什么;大一點(diǎn),佘泛就覺得薛肆是在哄他,怕他難過;而現(xiàn)在……
薛肆確實(shí)也說過好幾次他怎么怎么的時候帥,說他可愛…可那些時候大多數(shù)都是一些特定的場景,那些話也就自然地被他當(dāng)做了示好的情話,根本就沒往心上去過。
但這樣話趕話提到的,感覺是真的不一樣。
因?yàn)檫@意味著薛肆潛意識里,他真的很好看。
……薛肆是真的需要去看看眼睛了啊。
佘泛想。
吃鳳梨需要泡鹽水,所以在佘泛說完要吃鳳梨時,薛肆就去準(zhǔn)備了。
佘泛站了會,自覺差不多了,就去露臺畫畫了。
薛肆也沒有打擾他,等到鳳梨能吃了,才端著鳳梨過來。
往往這時候,也是佘泛該停下來休息眼睛的時候。
“你下周期中考吧?”
“嗯。”
望星大學(xué)美院每年都會期中考。
薛肆看了看日子。
佘泛問他:“你有事?”
“沒事。”
有也推了。
薛肆隨意道:“只是記一下時間。”
佘泛哦了聲,咬了口鳳梨,因?yàn)橹啵坏貌晃锪艘幌隆?br />
他倒是不覺得有什么,卻惹得薛肆看向他的唇。
佘泛的唇很薄,唇峰很明顯,顏色又偏淺,看著好像很利。
但薛肆知道,很軟。
他的喉結(jié)微微往下壓,呼吸都伴隨著佘泛吃鳳梨的動作而不自覺地收緊。
而且為了不讓水滴到盆子里,佘泛是微微低著頭対著垃圾桶在吃鳳梨的。
這天氣熱起來了,佘泛穿得也沒那么多了,現(xiàn)在就一件長袖T恤。
他后頸棘突上的那枚淺粉色的痣和他過白的肌膚相互映襯,又隨著佘泛低頭抬頭的動作若隱若現(xiàn),就像是一個蠱一樣,勾著薛肆,讓薛肆很想吻下去。
去舔舐那好像殘留在雪地上的一點(diǎn)臟污,替佘泛洗干凈。
薛肆覺得有點(diǎn)要命,想自己不該再看下去了。
再看下去恐怕要出事,可他的視線就是挪不開。
直到佘泛掀起眼皮睖他:“你非要這樣看著我吃?”
自早上知道他就是系個安全帶,薛肆看著他露出來的脖子,腦子里都能生出不干凈的想法后,佘泛現(xiàn)在看薛肆看著他吃鳳梨,真的不覺得這人腦子有多干凈。
薛肆動了動唇,喉結(jié)又是滾了一下,才輕哂著啞聲開口:“那…你喂我?”
佘泛:“?”
他冷冷:“手?jǐn)嗔耸前桑俊?br />
薛肆點(diǎn)頭,完全就是不要臉:“剛斷的,要檢查一下嗎?”
佘泛呵呵:“騙我碰你是吧,滾出去。”
老實(shí)說,薛肆真沒想到那一層,所以他稍頓后,悶笑著說:“那可能不行,我腿剛也斷了。”
佘泛:“……”——
作者有話要說:
嘻嘻嘻嘻嘻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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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五十個小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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佘泛到底是坐久了, 有時候也會覺得肩臂和腰發(fā)酸,往往這時候他也會自己站起來活動一下。
然后轉(zhuǎn)動脖子時就能夠聽到自己的脖子嘎嘎響。
佘泛還在活動時走神想畫的事,背后就忽然傳來薛肆的幽幽聲:“走走唄。”
“……”
佘泛轉(zhuǎn)身看去,就見薛肆極力推銷那個落灰的跑步機(jī):“它擺在這兒已經(jīng)很久了, 你確定不試試它的功效?”
“你自己要浪費(fèi)錢。”
“我是因?yàn)檎l?”
薛肆輕哂, 又說:“再說外婆也說了, 要你多鍛煉鍛煉。”
佘泛面無表情地看他:“拿著雞毛當(dāng)令箭是吧。”
薛肆挑眉:“外婆的話是雞毛?”
……確實(shí)不是。
佘泛別過腦袋,不再理他。
見他又這樣,薛肆嘖了聲,往他那邊走了一步。
有些虧吃多了,佘泛就有一定的警覺了。
薛肆朝他這邊邁出那一步時, 佘泛就冷冷掃了眼過去:“別動我。”
薛肆舉手投降, 卻提前預(yù)告:“泛泛, 我現(xiàn)在是完全讓著你。你不鍛煉, 就憑你那點(diǎn)力氣, 以后我要真做什么, 你根本反抗不了。”
佘泛:“?”
他輕嗤:“你還想做什么?”
薛肆揚(yáng)眉,語氣悠悠:“那可不好說。”.
今年望星大學(xué)美院期中考考水彩, 題材定的是“童年”。
看見題目時, 佘泛坐在只有他一個人的小畫室里, 偏頭看了眼站在外面走廊上,倚靠著護(hù)欄單手玩手機(jī)等他的薛肆。
也不知道是剛好, 還是怎么的, 在他看過去時, 薛肆也正好抬眼看了過來。
兩人對視一眼, 佘泛率先挪開視線。
童年對于佘泛來說,可回憶的事有很多, 但可回憶的物和場景,就很少了。
不過他也沒想太多,想到什么就畫什么,一個期中考試而已,又不是什么國際畫展。
因?yàn)閺男W(xué)畫畫,每天閑下來沒事做也是畫畫,佘泛對畫畫這件事從來就不會膩味,有時候會吃飯的時候都想著畫畫,甚至睡前最后一秒腦子里都是畫畫。
所以畫畫對于他而言,就是一件得心應(yīng)手的事。
他總是畫得快且好,是有原因的。
交畫后,薛肆也就可以進(jìn)來了。
佘泛這邊是輔導(dǎo)員監(jiān)考,她就看著薛肆進(jìn)來幫佘泛收拾東西,而佘泛則是坐著沒動。
輔導(dǎo)員看了兩眼,畢竟也是人家的事,所以她也沒管。
薛肆一邊給佘泛收拾東西,一邊隨口問:“時間還早,今天紫外線指數(shù)很低,要去哪玩嗎?”
佘泛偏偏頭,不是很有興趣:“沒想法。”
薛肆看他,若有所思。
佘泛:“?”
薛肆:“忽然很想問問,你逛過這所大學(xué)嗎?”
佘泛實(shí)話實(shí)說:“沒有。”
薛肆低嘆:“你這不就是以后出去說你是望星大學(xué)畢業(yè)的,然后別人問你哪個樓還叫那名嗎,哪條路還是那樣嗎,你都答不上來,會被懷疑根本不是望星大學(xué)畢業(yè)的嗎?”
佘泛看他:“我不會跟別人聊到這。”
“萬一呢。”
“沒有萬一。”
兩人對視片刻,薛肆拉好背包拉鏈,單肩背起來的同時,也是做出了決定:“學(xué)弟,學(xué)長帶你逛逛。”
佘泛:“……”
他懶得理薛肆,起身跟輔導(dǎo)員說了聲后就往外走,薛肆沖笑著看他們的輔導(dǎo)員點(diǎn)了下頭,跟上佘泛。
佘泛是想直接朝校門的方向走,離開學(xué)校的,哪怕現(xiàn)在時間確實(shí)還早。
可在出了教學(xué)樓后,就有人直接從背后一把勾住了他的脖子,帶著他往另一個方向走:“這邊。”
薛肆不讓他的時候,佘泛是反應(yīng)不過來的。
他再反應(yīng)迅速,也沒法跟薛肆這種職業(yè)選手比。
佘泛知道自己不是走錯路,而是薛肆要強(qiáng)行帶他去逛逛,有點(diǎn)不耐煩地一個肘擊過去:“松開。”
薛肆卻不為所動:“想去哪看看?”
佘泛:“……”
各說各的有意思嗎?
他掀起眼皮,冷冷看向薛肆:“你知道強(qiáng)扭的瓜不甜嗎?”
強(qiáng)迫他跟他逛逛,是逛不下去的好嗎?
可薛肆真就要把聽不懂人話貫徹到底:“想吃糖?那帶你去買糖。”
“……”
佘泛冷漠臉.jpg
他被薛肆勾著,帶動著跟著薛肆走。
佘泛不是不想甩脫,問題是他確實(shí)沒這個力氣和本事,就只能被帶著走。
在這一刻,佘泛忽然覺得他真的有必要鍛煉一下了。
薛肆的一條胳膊壓在他的肩膀上,對于佘泛來說,這個重量實(shí)在是有點(diǎn)沉重了。
所以他皺著眉:“松開,我自己走。”
又熱又重的,薛肆對自己的體溫和重量就沒有點(diǎn)數(shù)么?
“不要。”
薛肆挨著他,把人半摟進(jìn)懷里,垂眼看著佘泛帽子里泄露出來的一點(diǎn)白毛:“想挨著你。”
佘泛面無表情:“熱。”
三月底的望星市,已經(jīng)可以和北一點(diǎn)很多城市的夏天相比了。
不動或者只是走走倒還好,不至于說熱,可薛肆的體溫高,胳膊貼著他的后頸,是皮肉相接。
佘泛覺得有些燥熱。
薛肆學(xué)著佘泛的語調(diào)哦了聲,然后慢慢地把自己的胳膊收了回去。
佘泛也沒有轉(zhuǎn)身就走,而是跟在他身邊,這意思就是愿意逛逛了。
可薛肆垂眼看著佘泛放在身側(cè)的手,有些心癢難耐地嘆了口氣:“泛泛,你要不給個時間,告訴我你什么時候答應(yīng)我。”
佘泛:“?”
薛肆輕聲:“想牽著你。”
他的語氣里沒有往日的逗弄,就是一句表述。
佘泛看著他,隔著墨鏡片去看他深邃的眉眼,和他對視。
薛肆的眼里滿是認(rèn)真,并無半點(diǎn)揶揄。
他真的很喜歡他。
這點(diǎn)佘泛其實(shí)已經(jīng)明白,可還是會不斷地被薛肆刷新那個認(rèn)知的高度。
牽手可是和剛才的勾肩搭背不一樣,兄弟朋友之間勾肩搭背很正常,但牽手……
薛肆這張臉在望星大學(xué)就是明星臉,帥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他的人生真的太傳奇。
什么商學(xué)院畢業(yè)后進(jìn)入國家隊(duì)打綜合格斗連續(xù)四年四冠王,要是這樣就算了,他從商也沒落下一點(diǎn),他投資蔣驕的事,到現(xiàn)在還是商學(xué)院的一個案例,是別的學(xué)院的八卦傳說,界界相傳。
他的照片不僅貼在商學(xué)院門口的榮譽(yù)欄里,就連望星大學(xué)的招生手冊上都有他的照片。
他們這一路上走著,遇見的學(xué)生里有一半會回頭看薛肆。
佘泛耳力好,聽得見他們的議論聲。
而薛肆在這樣的情況下說想和他牽手,無疑是當(dāng)眾出柜。
……薛肆真的算半個公眾人物啊。
薛肆看著佘泛的手指微微蜷縮了一下,他心神稍動,難免有點(diǎn)期待。
然后他就聽佘泛淡淡道:“想著吧。”
薛肆:“……”
雖然心里的期盼被無情掐滅,可他還是忍不住笑。
是他的泛泛啊。
冷漠無情又可愛。
“你真的好可愛。”
“…治治眼睛吧。”.
其實(shí)說逛逛,也沒有什么特別好逛的。
大學(xué)終究是大學(xué),不是什么5A級風(fēng)景區(qū),薛肆主要是想讓佘泛走一走。
望星大學(xué)管抽煙很嚴(yán)格,如果在校內(nèi)抓到了不僅要扣平時分還要全校通報,發(fā)現(xiàn)三次就要聯(lián)系家長了,所以校內(nèi)沒有彌漫尼古丁的味道,對于佘泛來說,是很適合逛逛的地方。
只是走著走著,難免走到了小吃街那邊。
佘泛示意薛肆:“去買個車輪餅。”
薛肆說行。
他倆一起買東西的時候,開口的基本都是薛肆,佘泛不會說話,他就站著等就好。
小吃街這邊四處飄香,什么美食都有,佘泛有點(diǎn)嘴饞,于是薛肆就把他想買的都買了一點(diǎn)。
但佘泛不會在外面吃,加上走了這半個小時,也真的累了,所以他們便就此打道回府。
只是走在路上的時候,佘泛拖著沉重的步伐,不是很高興地說:“很累。”
都是薛肆,非要他走走。
薛肆看他,輕聲:“我背你?”
佘泛心動,但佘泛看看這么多人,再想想他和薛肆現(xiàn)在這不尷不尬的關(guān)系:“不用。”
薛肆說不遺憾肯定是假的,卻也沒堅持,只是找話題跟佘泛聊,轉(zhuǎn)移佘泛的注意力,聊著聊著,就上了車。
坐下后,佘泛輕呼出口氣。
真的很累,他好久沒走過這么久的路了。
累到不想思考。
薛肆把手里的袋子遞給他:“趁熱吃。”
佘泛先喝了口奶茶,然后才從一堆袋子里面拿了車輪餅出來,剩下的就暫且放在他和薛肆中間。
反正薛肆?xí)簳r也不會開車。
車輪餅是不容易涼的食物,這個時候吃,還燙著,佘泛咬了一下口后,就被燙到只能先銜著呼了幾口氣。
他這個動作也沒什么不對,但薛肆看著,難免有點(diǎn)心猿意馬。
佘泛的口罩被拉在下巴下面,黑色的口罩和他過白的肌膚界限分明,他淺色的薄唇沾染了點(diǎn)白軟的奶油,為了吹氣微微鼓起的腮幫子看著就讓人很想戳一戳。
薛肆的喉結(jié)往下壓了壓。
他覺得佘泛就像是水里的海妖,他什么都不需要做,和平時一樣,就足夠蠱惑他這個沒見過世面的水手跳下去,心甘情愿地溺死在他手里。
薛肆忍不住側(cè)身湊近了佘泛一點(diǎn)。
佘泛注意到他的動作,偏頭看過去,甚至都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只覺得自己的視野驟然有什么放大侵占,然后下一秒溫?zé)岬耐孪⒃谒谋羌夂椭茉饴淞艘稽c(diǎn),就被屏住。
佘泛腦袋嗡的一聲,宛若被重重敲擊了一下,第一時間做不出任何反應(yīng)。
直至薛肆卷走他叼著的那一小口車輪餅,順帶掃到了他的舌尖和牙齒。
佘泛的眼睛微張,眼里有著明顯的愕然。
就見稍稍退了一點(diǎn)的薛肆和他湊得還是很近,近到他清楚地聽見了薛肆的吞咽聲,近到薛肆說話時的氣息都落在了他這兒。
薛肆啞著聲音說:“你太可愛了,我沒忍住…你打回來吧。”
一個巴掌換一個吻,他自己定的規(guī)矩,他遵守。
可佘泛是真的還懵著,他怔怔地看著薛肆。
剛剛的觸感就像是羽毛一樣輕,卻又帶著好像再也擦不去的觸感。
他的心臟,都因?yàn)槟且凰驳膭幼鞫郎?br />
他再聽不見自己的呼吸,更遑論心跳,他的世界一片空白,卻又似乎被讓強(qiáng)行上了斑斕的色彩。
混亂。
嘈雜。
有誰在他耳邊敲門,咚咚咚地響個不停——
聽到薛肆的話時,佘泛本能想抬手,可又感覺他這個時候動手會很奇怪。
直到薛肆被他這樣看著更加坐不住,再湊近了他一點(diǎn)。
然后一聲清脆的聲響就在車內(nèi)炸開。
佘泛用力太大,后勁瞬間席卷而來,微麻的痛感讓他蜷縮了下手指。
被打偏腦袋的人不僅不惱,反而低笑了兩聲:“你真的……”
薛肆無法忍受地喟嘆:“為什么這么可愛啊。”
佘泛:“???”
薛肆伸手攥住佘泛的手腕,沒用多大力,佘泛本來是想要掙脫的,但薛肆拿自己被打的臉蹭了蹭他的掌心,語氣全是心疼:“你要不下次還是改踹我吧,手都紅了。”
他說著,還垂著眼沖佘泛的手掌吹了吹。
佘泛往后掙了掙,滿眼費(fèi)解。
薛肆…是真瘋了?——
作者有話要說:
嘻嘻嘻嘻嘻嘻老四啊,難怪你能追到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