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九十一個小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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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薛肆還送了佘泛一個特殊的生日禮物。
那是一根紅色的手繩, 編織手法有些特殊,上頭還串了些珠子。
雖然乍一看好像購物網(wǎng)站首頁推薦的那些花里胡哨的東西,但細看可以看得出來這東西有多貴。
上頭每一顆珠子,都是不同的寶石和鉆石, 還有玉和翡翠。
但佘泛的注意力是上面墜著的一個硬幣大小的銅錢。
這銅錢并不是常規(guī)的銅錢, 上面刻著奇異的花紋, 更重要的是材質(zhì)摸上去不像是銅或者鐵。
佘泛若有所思地看向薛肆:“這里面不會有定位器吧?”
會這么問,一是因為薛肆確實干得出這事,二是佘泛之前因為創(chuàng)作搜過,知道有這世上有定位器比硬幣還小。
聽到這話,薛肆輕哼了聲, 似嘲似笑地扯了下嘴角:“泛泛。”
他靠在桌子邊沿, 另一只手還拉著佘泛的那只手腕:“你怎么這么了解我呢。”
佘泛:“……”
他面無表情:“你還挺驕傲?”
薛肆挑挑眉, 捏捏佘泛的手腕, 指腹抵著佘泛的腕骨, 漫不經(jīng)心道:“你那么了解我, 我當然高興。”
語畢,薛肆稍垂眼, 盯著佘泛手腕上被他親手戴上的手繩, 又說:“再說你要是不喜歡, 隨時可以摘下。”
這就好像是一個信號和試探。
薛肆想要什么答案,佘泛是知道的。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手繩, 覺得薛肆是真的自己找虐。
因為……
如果他不說話, 默認了這根手繩的存在, 薛肆肯定又會想他是不是只是哄他, 是不是只是為了先穩(wěn)住他。
薛肆是真的神經(jīng)質(zhì),需要去看醫(yī)生的那種。
但是。
佘泛抬起手, 眉眼冷淡地示意薛肆:“拉緊點,松松垮垮的,容易掉。”
他不知道要怎么樣告訴薛肆其實薛肆這么做他是無所謂的。
可能是他也有問題吧。
薛肆這樣,他反而會有一種詭異的安心感。
佘泛不喜歡那種平淡、溫馨、簡單,因為他感覺那樣的喜歡他根本感受不到,就算能感受得到,對于他來說也像是用手撈著水,即便再怎么小心,也終究會逝去。最后留下的水漬,只是痛心的回憶罷了。
如果誰喜歡上他,那一定要如海一般。
將他淹沒、吞噬。
既有風平浪靜的時候,卻也會有驚濤駭浪,會四處暗藏“危險”。
他從來就不反感薛肆的纏問,對于薛肆的掌控欲,與其說是習慣,倒不如說有幾分讓他自己都無法理解的享受。
佘泛想他大概是真的有病。
薛肆試探成功,嘴角噙著的那抹若有若無的笑登時加深了幾分。
他本來想說一聲果然,但看著佘泛那張厭世臉,最終還是什么也沒說。
反正他跟佘泛彼此是清楚的。
更別說佘泛還在他將手繩拉緊后,把手再抬高了點,勾著他的脖頸抱住了他。
對于薛肆的體型來說,佘泛還是很瘦。
他的骨架本來就小,因此不是胖又或者特意練肌肉的話,身形總是纖細的。
他貼上薛肆的胸膛,薛肆輕而易舉地就可以將他整個人攬進懷里,用雙臂將他困在其中。
薛肆壓著佘泛的肩胛骨,語氣有幾分壓不住的愉悅:“泛泛,我發(fā)現(xiàn)你也挺壞的。”
這要是換作別人在這兒聽見這話,一定會不可思議地質(zhì)問薛肆。
畢竟把佘泛鎖在家里的是他,裝監(jiān)控的是他,送人定位器的還是他。
但佘泛知道薛肆在說什么。
他稍稍垂眼,雪白的眼睫耷拉下一點,那雙粉紅色的眼瞳看著始終冰冷,像是不會有感情的寶石,襯得他那張厭世臉越發(fā)逼人。
“你有意見?”
“沒有。”
薛肆笑,稍微松開他一點,卻單手捧起他的臉,在佘泛淺色的薄唇上落下滾燙的吻:“我很喜歡。”
“你就繼續(xù)這樣縱著我,把我‘寵’壞,反正就算你不這么做,我本來也就只會喜歡你,只能接受你一個。”
但如果佘泛想讓他變成除了佘泛自己,沒有其他人可以接納的模樣,薛肆樂意配合。
不僅是樂意,薛肆甚至高興到找不到能夠表達自己此時心情的方式了。
他恨不得把心都給佘泛剖出來,給他看看他現(xiàn)在有多興奮;恨不得靈魂能實體化,告訴佘泛他有多快意。
薛肆的大拇指摩挲著佘泛的顴骨,親昵的動作底下藏著令人毛骨悚然的危險感,他過速的心跳和眼里的神色,都在讓佘泛的神經(jīng)拉響警報。
可佘泛本人卻是主動將這個吻加深,還有點不耐煩地說了聲:“要親就親,廢話真多。”.
因為梁瓊甃還要接受治療,所以他們在這邊過年是肯定的了。
甚至按照療程走,都得到夏天才能回國。
國外不過國內(nèi)的年,但經(jīng)過薛肆和主治醫(yī)生的溝通過,主治醫(yī)生表示他們可以在這里跟梁瓊甃跨年。
“你口語進步了很多。”
“是嗎?”
薛肆笑:“看樣子都說學習一門語言最好的辦法就是去那個地方生活是真的了。”
梁瓊甃吃藥忌口多,故而年夜飯薛肆是簡單做了些,通過擺盤顯得精致了起來——擺盤全靠佘泛。
薛肆是真沒藝術細胞,也完全不懂藝術鑒賞。
要知道他到現(xiàn)在,佘泛有時候要什么顏色的顏料,他還是會拿錯。
比如說橘紅和橘黃,佘泛說了好多次橘紅是橘紅,紅色占比大,橘黃是橘黃,黃色占比大,得來的只會是薛肆一句“可它們看起來一樣啊”。
佘泛為此只能說句薛肆色盲,沒救了。
這邊雖然沒有春晚,但好在醫(yī)院夠高檔,電視機可以投屏。
所以是用佘泛的手機投屏在電視屏幕上看春晚的。
梁瓊甃現(xiàn)在行動方便了很多,這個年過得就有點很久以前的感覺了。
那時候梁瓊甃還沒有臥病在床,但佘微雨出了事。
而薛肆那時就不回薛家過年了,每年都是跑到佘泛這兒,和他們一起過。
梁瓊甃看著電視,跟他們說:“今年節(jié)目不是很好看。”
她嘆氣:“相聲都不是很好笑了,那幾個老演員也沒見著了。”
“外婆要是想看相聲,等回國了我和泛泛陪你去看。”
薛肆一邊給佘泛夾菜,一邊說:“望星每年都會有幾場相聲專場。”
梁瓊甃沒拒絕:“好呀。”
她應完,看向這兩個孫,眉眼慈祥。
在薛肆過完生日后,她就注意到了他倆手上的戒指,但沒第一時間問。
還是等佘泛來做體檢,薛肆去拿結(jié)果時,梁瓊甃才拉著手問佘泛。
知道是佘泛主動送的,其實梁瓊甃也并不意外。
她看得出佘泛也很喜歡薛肆。
她就是有些沒想到佘泛那么早就會送。
而佘泛答:“我既然決定不再和他做朋友,而是在一起了,那就是經(jīng)過深思熟慮了,沒有必要再考慮什么了。”
他喜歡誰,也會努力去抓住的。
在這份感情中,佘泛本來就不是被動的那一個。
他既然決定邁出了那一步,那他就會用盡手段牢牢將薛肆抓在手里,.
新年倒計時到來時,電視機里響著喜氣洋洋的倒計時,當數(shù)到1后,電視機里歡快的“新年快樂”響起,薛肆偏頭,很輕很快地在佘泛唇上親了下,然后笑瞇瞇地說:“泛泛,新年快樂。”
迷迷瞪瞪快要睡著了的梁瓊甃瞬間清醒了一丟丟:“……”
她好笑地看著他們,就見佘泛毫不掩飾地踢了薛肆一腳,她眼皮子跳了下。
可薛肆卻沒有半點不高興,甚至眉眼彎得更深:“你害羞了?”
他一直立志于讓佘泛赧然,可至今,甚至哪怕做的時候,他把佘泛按在鏡子前,讓佘泛看,佘泛也只是會更加緊繃,但不會流露出半分羞澀的模樣。
那雙眼再怎么迷離,再如何布滿水霧,深處也始終透著幾分讓薛肆牙癢癢的冰冷。
那是佘泛天生的溫度。
而現(xiàn)在,佘泛也沒有羞赧哪怕零星一點,他只是說:“你能不能要點臉?”
畢竟在外婆面前,萬一嚇到外婆怎么辦?
聽懂了他的潛臺詞,薛肆理直氣壯:“我親我愛人,外婆肯定不介意的。”
梁瓊甃又被他們逗笑:“不介意不介意。”
她催促:“好啦好啦,你們快走吧,這天冷,再遲點就更冷了。”
佘泛和薛肆便離開了醫(yī)院。
回家路上,佘泛還在跟薛肆約法三章:“你以后別在外婆面前那樣。”
薛肆有點委屈了:“就一個親親都不行嗎?外婆又不是不知道我們在一起了。”
佘泛很冷靜:“外婆思想沒那么開放,她雖然沒說,但多少有被嚇到。”
梁瓊甃是同意了他和薛肆的事,但自己的外婆自己了解。梁瓊甃畢竟是老人家,不是很能接受有人在自己面前親親的。
薛肆也很執(zhí)著:“可我就說想在新年的第一時間親到你。”
佘泛看他。
最后還是薛肆敗下陣來:“聽你的。”
佘泛嗯了聲,獎勵似的抬手拍拍他的腦袋:“真乖。”
薛肆伸手攥住他沒來得及收回的手:“泛泛,今時不同往日了,你得換個方法表揚我。”
佘泛:“。”
“你想干嘛?”
薛肆俯下身,聲音是有些壓不住的興奮,在他耳邊道:“踩我弄一次,好么。”
佘泛:“……”
他冷冷:“你也不怕我給你踩斷了。”——
作者有話要說:
噫——
第92章 九十二個小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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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兜兜轉(zhuǎn)轉(zhuǎn), 到三月份時,《幸運游戲2》的劇本也寫了出來。
他們這工作室一開始連個名字都沒有,發(fā)布《幸運游戲》第一部的時候,海報上也沒有說什么什么工作室制作, 游戲進入界面也沒有相應的logo界面。
而現(xiàn)在確定了美術人員, 加上《幸運游戲》的爆火, 在十一月時,他們就商量了一下工作室的名字叫什么好。
因為寫劇本兼半個開發(fā)的人筆名叫夏寂,主開發(fā)的圈名又叫秋葉似火,第一部游戲發(fā)布時,做關卡設計的人就跟他們開玩笑說她干脆改個名和他們對仗好了。
然后真改成了“春椿”。
于是他們就干脆叫四季都有工作室。
就是說, 真的很隨意。
不過前一天晚上大家還在哈哈笑著說我們真的好敷衍, 工作室老大也就是秋葉似火說沒事, 賤名好養(yǎng)活。
然而第二天佘泛畫了個將四個人的名字元素都融入進去了的logo后, 他們又開始嗷嗷叫著這名字真好。
【夏寂:[分享-文件]】
【夏寂:第二部在這里啦, 你們看下有什么地方要改嗎。沒有的話我休息一天, 明天開始寫老師之前說的那個列車的靈感~】
大家都說辛苦了,佘泛也按了個加一。
他點開文件看, 發(fā)現(xiàn)有好幾百頁, 于是暫時先退了出去。
今天這邊還是大雪紛飛, 又恰逢停電,屋內(nèi)的暖氣正在逐漸消散。
佘泛已經(jīng)穿上了毛線衣, 跟薛肆縮在被子里。
新年第一個季度薛肆總是有點忙的, 尤其今年他們好像還要發(fā)展什么東西, 佘泛不是理科生, 也不太懂這些電子、科技,所以沒怎么聽懂。
薛肆單手摟著他, 另一只手握著鼠標在看策劃書。
因為覺得有點冷了,佘泛直接把腳貼在了薛肆的腿上汲取溫暖。
佘泛還有些困乏。
主要是早上停電后暖氣停止運行沒多久,佘泛就覺得有些冷,他要加衣服,薛肆說有別的辦法讓他熱起來,然后把他悶在被子里弄了好久。
最后熱是當然熱起來了,甚至還冒了點細汗。
薛肆又拿干毛巾給他擦了擦后,再給他套上了毛線衣。
那股熱氣就存留到了現(xiàn)在都還沒消散。
因為沒事干,佘泛窩在薛肆懷里,多少是有點開始半夢半醒,隨時要睡著了。
但也就是在這時,薛肆的手機響了起來。
佘泛皺皺眉,沒睜眼,往薛肆懷里埋得更深,想要以此隔絕噪音。
大概是怕吵到他,薛肆接得很快。
不知道那頭是誰又問了什么,反正佘泛聽到薛肆回了句:“得夏天吧。”
應該是誰問了薛肆什么時候回國。
是有事么?
薛肆掛了電話后,佘泛問他。
薛肆沒瞞著:“汪千帆問我們什么時候回國。誰知道他要干什么,我沒問。”
他隨意道:“左右不是找我玩,就是又有什么人想搭線見我。”
“拿你做人情?”
“嗯。”
薛肆不是很在意:“成年人的世界就是如此,汪千帆已經(jīng)算是不錯了。至少有分寸,只是問問我,也不會求著我去,更不會求著我?guī)蛣e人什么事。”
佘泛雖然不做生意,但能懂薛肆的意思。
他低聲:“聽著就累。”
交個朋友都還有這么多事。
薛肆失笑,捏了捏他的手臂:“反正你不需要受這些累……心疼我?”
“一點,不多。”佘泛的話聽著好傷人。
薛肆輕嘖了聲,舌尖頂了下自己的后牙槽,不是那么愉悅道:“多一點都不行?”
佘泛語氣淡淡:“你又不在意他們,也不會為此傷心,就算汪千帆今天是拿你做人情,請你幫他做點什么,你只會說一句不干,也不會有別的什么。”
“他要還能厚著臉跟你做朋友,你也會和他照樣玩;他要覺得沒面子不往你跟前湊了,你也不會怎么樣。”
薛肆聽他銳評,勾了勾嘴角,似有所悟:“怎么聽著我好像是個沒心的人啊。”
佘泛沒說話了。
薛肆卻想聽他繼續(xù)說,他緊了緊自己的手臂:“嗯?泛泛?”
佘泛面無表情:“你有。”
他稍頓,到底語氣還是不自覺地緩下來了那么一丟丟:“只是都在我這。”
其實無論薛肆有沒有喜歡上他,薛肆那一顆心都是撲在了他身上的。
所以從前佘泛才會一直覺得,他跟薛肆就維持現(xiàn)狀好了,沒必要去打破那一層關系。
做兄弟、做朋友,薛肆也是只看得到他一個人的。
佘泛覺得自己很壞。
沒喜歡上薛肆的時候,他就想要薛肆所有的關注和在意,小孩子的偏執(zhí)就是不愿意將自己心愛的玩具分享給任何人。
而喜歡上薛肆后,他又一直在不動聲色地試探薛肆,一直在縱容他那些令人無法理解的舉止。
現(xiàn)在他聽著薛肆滿意地哼笑,閉著眼睛,伸手環(huán)住了薛肆的腰身。
雪白的眼睫單看是令人驚嘆的美,還無端有幾分柔順的感覺,但在佘泛身上,就像是一根根尖刺,銳利得令人不敢再多看一眼。
也只有薛肆,才膽大包天的總是喜歡親吻、含著那白色的羽毛舔丨弄.
下午快到晚飯時,電就恢復了。
但薛肆已經(jīng)點了外賣,所以薛肆也沒有做飯,只是開灶煮了杯紅糖姜茶給佘泛喝,預防感冒。
這種煮的紅糖姜茶,底下總是會留渣滓,故而佘泛永遠會留一個底。
以前薛肆都是直接倒掉,現(xiàn)在……
他面不改色地把剩下的喝了。
佘泛看他一眼,他還有理有據(jù):“我也預防感冒。”
本來就沒打算說他什么的佘泛反而呵呵了。
薛肆點的外賣是國內(nèi)的火鍋,這邊有不少國內(nèi)的食物,有些國內(nèi)知名的連鎖店也開到了這里來。
吃火鍋時,佘泛就邊吃邊看那個第二部的劇本。
其實薛肆是不喜歡吃飯時講工作,更不喜歡把工作帶到飯桌上的。
要知道他之前甚至因為這個在公司聚餐時皺著眉說過兩句。
但面對佘泛……
薛肆確實不大高興,卻只是因為佘泛的注意力不在他身上。
不過他也沒有說什么,佘泛跟他說了這劇本很長,今天不一定看得完。
這劇本雖然是《幸運游戲》的第二部,但是主角并不一樣,故事也不太一樣。
第一部是一個高中校園男主,故事大概就是他們學校一個女生失蹤了,然后學校里流傳了各種各樣的流言蜚語,甚至有一半是恐怖故事。
而男主是不相信那些神鬼之說的,正好他父親是警察,負責調(diào)查這起案件,因為父親有問詢過他一些事,男主也從中了解到了一些事,他知道女生失蹤得很離奇,就想幫助父親調(diào)查。
也就是在調(diào)查的過程中,男主經(jīng)歷了很多詭異的事件。
第一部的結(jié)尾,是男主陷入昏迷,在昏迷的時候,有疑似官方負責靈異事件組織接手。
而第二部,就是在第一部里失蹤的女生視角。
在女主視角里,她并沒有失蹤,甚至在第一章,她的生活都沒有什么特別的變化,唯一不同的就是他們學校有一個男生不知道為什么突然變成了植物人,他父親是警察,來學校調(diào)查了很多次,女主也跟他父親有過交談。
和第一部的男主不一樣,女主是被迫卷入這些事的。
在第二部結(jié)尾,主線的伏筆也被點名,女主逃離前,清楚地看見了一個被損壞的文檔上寫著“幸運游戲”。
佘泛是在第二天下午才看完的。
看完后,他只有一個評價。
腦洞真的很大。
他不是寫這些的,給不了什么意見,另外兩個人覺得挺好,佘泛就可以著手畫畫了。
他們是想今年也還是在九月就發(fā)第二部。
佘泛把要畫的CG和場景以及立繪等等一些東西單獨標記拉出來存好,還把自己看劇本時順手做的一些他覺得需要注意,所以標出來的細節(jié)一一對應上做好文檔,就先關了電腦。
明天再開始畫。
薛肆還在看策劃案,佘泛用電子產(chǎn)品有點久了,不想開電視,就隨手抽了本之前買的書出來。
這本書還沒拆塑封,佘泛也不知道這是本什么書,書名翻譯過來是《深淵》,封面看著有點詭譎。
他猜是什么恐怖小說又或者懸疑小說,但很有可能是不入流的那一類,因為這本書是被塞在了書店的角落。
佘泛買的時候,店員還詭異地看了他和薛肆一眼。
佘泛撕開塑封,因為手滑了一下,隨書附贈的明信片一樣的圖片卡就從中掉落,砸在了地上。
佘泛只掃了一眼,就陷入了沉默。
他好像知道書店店員為什么那個表情了。
因為這張卡片是帶那種不可說的顏色的圖,而且還是男男、捆綁著那……
佘泛將其撿起來,塞回書里,不信邪地翻開了書,只一頁,佘泛就深深感受到了國外到底多開放。
他面無表情地把書合上,準備去換一本。
然而在他起身換書時,薛肆就看了過來:“你就看完了?”
“沒。”佘泛覺得這本書得丟:“這本書不能看。”
薛肆挑眉,頭一次聽見佘泛說有不好看的書,登時來了興趣:“我看看?”
佘泛果斷拒絕:“不行。”
他倒不是害羞,只是要是讓薛肆看見了……嗯,想也知道不會有什么好結(jié)果。
事實證明,佘泛的認知是對的。
趁著佘泛不注意,偷摸著看了眼那本書的薛肆,在當晚就用自己的領帶纏住了佘泛的…
然后讓冷冰冰的小雪人紅著眼尾,聲音都染上了哭腔,從差不多中間開始就一直在抑制不住地發(fā)抖——
作者有話要說:
咦惹
感謝在2023-04-27 10:01:32~2023-04-28 09:51:1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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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九十三個小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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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夏天, 梁瓊甃最后一個治療療程結(jié)束,主治醫(yī)生也說她可以出院了。
她出院后,佘泛和薛肆都沒急著回國,而是先將梁瓊甃接到了這邊的房子里。
梁瓊甃就睡佘泛之前那個房間——早在去年年末的時候, 佘泛的東西就全部被薛肆搬進來他的臥室了。
因為梁瓊甃不可能恢復到和正常人一樣, 還得靠拐杖走路, 所以薛肆給她定了一個特別漂亮的拐杖,佘泛跟著一起選的款式,在梁瓊甃出院那天就送到了。
梁瓊甃收到這個出院禮物,有些哭笑不得,又看得出造價估計不低, 難免有些心疼:“我都半截入土的人了, 要那么精致做什么?你們自己賺的錢, 留著自己花呀。”
大多數(shù)老人家都是這樣的。哪怕手里有錢, 也總是想著要節(jié)儉一點, 尤其是對小輩, 總想著小輩好,覺得自己老了, 沒必要了。
但佘泛和薛肆從來就不聽, 兩個人一個裝聾, 一個轉(zhuǎn)移話題:“外婆,待會中午想吃什么?”
梁瓊甃哪里不知道他們就是故意的, 好笑地睖了兩人一眼, 到底還是沒再糾結(jié):“都行。”
于是薛肆就還是掏出了原本的菜譜。
梁瓊甃是個閑不住的, 薛肆在廚房準備食材時, 她就想幫忙,給薛肆勸出去, 也被佘泛拉出來了。
梁瓊甃想了想,到底還是跟佘泛一塊坐在了沙發(fā)上,她也想跟佘泛聊聊。
“…你都不幫忙的?”
佘泛把鍋甩薛肆身上,語氣平淡:“他不會讓的,把我當一碰就破的瓷器養(yǎng)著呢。”
梁瓊甃哪里不知道這里面也還有佘泛懶的成分,她無奈,卻又更多的是高興。
“飯飯。”
梁瓊甃握著他的手,摸著那只一點繭都沒有的左手:“四仔真的很喜歡你。”
佘泛嗯了聲:“我知道。”
他也很喜歡他.
這會兒天氣好,所以佘泛跟薛肆又帶著梁瓊甃在這邊玩了一周,才開始安排回國的事。
就是這一周里,薛肆多少是有點點憋悶的。
畢竟佘泛明令禁止過不許他在梁瓊甃面前親他。
有時候看著佘泛舔冰淇淋,看著佘泛咬筷子,看著佘泛吃什么,甚至就是看著佘泛,薛肆都很想親。
梁瓊甃不在時,他想親就親上去了,現(xiàn)在梁瓊甃和他們一起了,薛肆甚至直接從一天兩次變成了兩三天才一次,還不能太放肆——雖說之前每次,薛肆都不敢怎么用力,就沒有真正盡興過,但現(xiàn)在更憋著了。
而在準備回國的前一天,三人坐在一起吃飯時,聊到回國后住哪的問題。
雖然憋屈,但無論是佘泛還是薛肆,都是想梁瓊甃跟他們一塊住的。
所以薛肆說讓梁瓊甃還是睡佘泛的那間房。
可梁瓊甃早就有了自己的想法:“我不和你們一塊。”
她說:“你們送我去養(yǎng)老院就行。”
梁瓊甃報了家養(yǎng)老院的名字:“我好多姐妹都在那,我之前躺在床上時,就總聽她們說她們每年搞活動一起排舞、排節(jié)目,說他們每個月還會一起出去玩,就羨慕得不得了。現(xiàn)在能活動了,就想和她們一起。”
佘泛:“那我們也可以陪你去玩。”
梁瓊甃好笑地看著他:“泛泛,外婆不是怕給你們添麻煩。只是這么多年,我年輕時為你外公活著,后來生了小雨,又為小雨活著,再后來小雨留下了你,我又為你活著…外婆老啦,也想過過自己的生活。”
她道:“你們年輕人有年輕人的生活,我老人家有老人家的生活,你們記得常來看我就行。”
梁瓊甃說著,還半警告地告訴他們:“到時候外婆要是有演出,你們沒來,我可是要罵你們的啊。”
佘泛確認她真的是想去養(yǎng)老院,便也沒有再堅持:“好。”.
回國那天。
因為已經(jīng)是七月了,七月的望星市,是真的很熱。
所以在下飛機時,佘泛就摘掉了口罩。
至于帽子那些,他早就沒有戴了,只有在冷的時候才會戴著,避免感冒。
但墨鏡片是少不了的,不是他還在意這些,而是他的眼睛受不了對于其他人來說是正常的這些光線。
佘泛提前抹好了防曬,因為后頸那一塊自己看不見,所以是薛肆給他抹勻的。
薛肆抹的時候,指腹還在佘泛棘突上那顆淺色的痣上來回摩挲了好一會兒。
下飛機時,佘泛的白發(fā)和白色的眉毛還是難免吸引到了視線。
而這一次,他卻沒有再像之前那樣想躲,心情不僅僅是平靜,甚至腦子里還把望星市很多美食過了一遍。
燒鵝、烤鴨,還有幸福時光的甜品……
這些都太饞了。
他們走VIP通道,直達地下停車場。
他們還在VIP通道遇見了個明星,佘泛看過他很多部作品,真正讓佘泛有點意外的,是薛肆跟那個明星身邊的人認識。
雙方見到都有些意外,互相打了個招呼,薛肆示意佘泛:“他就是周經(jīng)年。”
那個和薛肆合作一起弄垮了孟家,收購了孟家的。
周經(jīng)年沖他笑了笑,看上去很溫和:“你好。”
他又跟他們介紹自己身邊一直低著頭玩手機的人:“這是我弟弟,周一硯。”
周經(jīng)年說著,踢了周一硯一腳:“打招呼。”
周一硯懶懶散散地抬眼,簡單打了個招呼。
梁瓊甃也認出來周一硯了:“靚仔演的戲很好看呀。”
周一硯彎彎眼,他一看就是很會社交的性格:“奶奶也看過我的戲?”
他倆聊著,薛肆和周經(jīng)年在生意上有些合作,所以兩人也寒暄了幾句,兩方人才就此分別。
佘泛耳力好,他無意窺聽,只是周經(jīng)年和周一硯說話沒有避著。
周經(jīng)年說周一硯成天抱著個手機。
周一硯漫不經(jīng)心:“追男朋友呢。”
周經(jīng)年:“你小聲點!知道自己是演員,還大庭廣眾說?演藝事業(yè)要不要了?”
“我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我喜歡他。”
……
遇見周一硯的結(jié)局就是,上了車后,有人實在是壓不住那口陳年老醋。
那真的還是佘泛幾歲時的事了,他就是夸了句周一硯好帥——周一硯童星出道,佘泛幾歲的時候,周一硯已經(jīng)十幾,在演少年了。
上車后,薛肆就意味深長且咬牙切齒地捏著佘泛的指尖,問:“我更帥還是他?”
坐在副駕駛和坐在駕駛座的梁瓊甃與蔣驕都摸不著頭腦。
——薛肆是聯(lián)系了公司的司機來接,之前他們?nèi)庖彩撬偷模珱]想到來的人是蔣驕。他說他今天反正放假,老婆又帶著孩子撇下他去踏青了,干脆來接他們了。既是同事,又是朋友,也很正常。
佘泛卻瞬間想起了那真的已經(jīng)很久遠了的故事。
他有點無語:“你。”
薛肆卻還不滿意:“泛泛。”
他示意他:“你好好說,你認真點,別哄我。”
“……”
佘泛覺得他是有那么點離譜的,他壓著聲音問他:“你到底想聽什么?”
薛肆的聲音也跟著低了下來:“就是不想你敷衍我。”
于是佘泛看著他,看了會兒,才說:“你帥。”
可薛肆還是不滿足,他動動唇,還要說什么,佘泛就不想跟他拉扯了,直接勾住他的脖子,在他的唇上落了個不帶聲的吻。
薛肆…薛肆瞬間就被哄好了.
雖然梁瓊甃說要去養(yǎng)老院,但也不是現(xiàn)在立馬就去。
他們先回了家。梁瓊甃還是覺得薛肆買得太高,但到了后看見封閉了的陽臺,多少放心了些。
蔣驕只送他們到地下停車場就走了,沒上來坐。
佘泛本來還覺得倒時差可能會有點困難,但在這邊天黑后,八點跟薛肆上床,十點多時,佘泛就因為太累而沉沉睡去。
——那本書,佘泛是真想燒了。
因為這邊很熱,開著空調(diào)對薛肆來說都很熱,尤其還要做飯。
所以第二天薛肆起來時,是穿著坎肩在廚房里做早飯的。
梁瓊甃也起得早,薛肆忘了一些事,因此梁瓊甃一出來到廚房,就看見薛肆肩臂上的抓痕,還有些延伸到了衣服里面去,痕跡是真的很深,都結(jié)成了痂。
梁瓊甃默了默,覺得自己應該早點去養(yǎng)老院。
她沒說什么,倒是薛肆做好早餐后去喊還在房間里的佘泛,彎腰把佘泛從被窩里抱出來洗漱時,佘泛瞥見他手臂上的痕跡,眼皮子跳了跳。
他壓著聲音:“外婆醒了嗎?”
“醒了。”薛肆到現(xiàn)在都沒反應過來:“在吃早餐了。”
佘泛頭一回感覺到社死:“……”
“怎么了?”
佘泛麻木:“你就這樣出去的?”
他示意了一下薛肆手臂上的抓痕,薛肆的肌肉虬結(jié),這些痕跡在他身上其實并不顯慘烈,反而異常有種野性的壓迫感:“你就不能穿件長袖?”
薛肆明白過來了,他稍頓,也有點尷尬。
到底梁瓊甃是長輩,薛肆就算再不要臉,也不可能在長輩面前暗示自己把人孫子睡了多少次。
“我忘了…怎么辦?”
佘泛按了按自己的眉心:“算了,外婆不會說什么的,你換件長袖。”
于是佘泛和薛肆再出來時,薛肆已經(jīng)換了件衣服,佘泛也穿著窄領的長袖——得虧因為梁瓊甃在,薛肆記著,沒在佘泛脖子上留下什么痕跡——
作者有話要說:
我朋友:我實在是沒想到老四也會有尷尬的時候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94章 九十四個小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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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梁瓊甃去養(yǎng)老院時, 薛肆特意選在了個陰雨天,然后在雨停的時候去的。
這樣佘泛也能一起——七月的望星市太陽太大,就算是做好防曬,佘泛也免不了會難受, 甚至絕大概率會有過敏反應, 甚至還有可能出現(xiàn)曬傷。
畢竟現(xiàn)今世上還沒有一款防曬霜是針對體內(nèi)一點黑色素都沒有的人研發(fā)的。
佘泛跟薛肆送梁瓊甃進了養(yǎng)老院, 這邊有單間的也有雙人間,梁瓊甃喜歡熱鬧,加上她確實有不少認識的老姐妹也在這邊,所以她是跟一個佘泛也見過的、林間月(望星大學美術學院院長)的小姨住一起。
那個老人家也很喜歡佘泛,見到佘泛就拉著佘泛的手, 笑著說以后他來看梁瓊甃, 就可以一起看她。
她還把佘泛當那么小的小孩子, 事實上在很多老人家眼里, 自己喜歡的孩子, 就算成家了, 也還是小孩子。
她抓了一把糖放到佘泛手心里:“我記得你最愛吃糖了,不過要少吃點, 擔心蛀牙。”
薛肆一邊幫梁瓊甃放行李, 一邊注意著佘泛。他倒不是怕佘泛出事, 只是佘泛一直還是不太擅長跟熱情的人交流,說話都是能簡短就盡量簡短, 每次和別人說話時, 總是會稍稍繃起。不注意, 根本不會發(fā)現(xiàn)。
佘泛現(xiàn)在就是這樣, 但他還是低聲回了老人家的善意。
佘泛和薛肆在養(yǎng)老院沒做太多親密的舉止,連牽手都沒有。
兩個人在這種老人家聚集、容易嚼舌根的地方保持了高度的默契。
薛肆倒是不怕流言蜚語, 佘泛作為一個在微博上直接回了粉絲說可以嗑的人,自然也沒那么在意議論他和薛肆同性戀如何。他們主要是怕這里其他人欺負梁瓊甃,議論梁瓊甃。畢竟都是些老人家,都是來安享晚年的,沒必要和人爭論思想觀念,又不是來辯禮的。
而等到安頓好梁瓊甃后,薛肆再給養(yǎng)老院這邊額外塞了個紅包——社會人情世故如此,沒有辦法。
上車時,薛肆握住了佘泛的手,湊過去親佘泛,佘泛沒躲,于是薛肆干脆把佘泛抄起來,抱到了自己懷里。佘泛的背抵上方向盤,空間逼仄到擠得不行。他想伸手去把座椅放下去點,可薛肆不讓,非要這樣擠著。
車內(nèi)空調(diào)制冷效果不錯,這會兒已經(jīng)涼爽了起來,但佘泛還是被薛肆親得冒了點細汗。
不需要多為剛才的“相敬如賓”解釋什么,他們彼此都很了解對方,知道對方的用意。
甚至薛肆還能借此順著桿子往上爬,額頭抵著佘泛的眉心低笑:“我們真是心有靈犀。”
佘泛的回答是再抬起下巴主動親上了薛肆。
他知道薛肆有多黏人,在家里都總是要貼著他走,在外面就更加。
而就是這樣,他還是會考慮到旁的,不會只顧自己.
送梁瓊甃去養(yǎng)老院的第二天,汪千帆就打了電話來問薛肆有空出來玩嗎。
這要是換平時,薛肆肯定說沒了,但問題梁瓊甃去的那個養(yǎng)老院是汪千帆家里親戚開的,薛肆得去,也好打個招呼什么的。
而且他說玩高爾夫,佘泛也有點興趣——他沒玩過。
所以薛肆到底還是答應了,還特別說了句佘泛也會去。
汪千帆掛了電話后,就看向求了自己好幾次的人:“四哥是答應了,但他不沾煙酒,你也不能抽煙,身上不許帶煙味來。”
因為薛肆沒說能不能說他和佘泛的關系,所以汪千帆就斟酌著提醒:“跟他一起來的人他很重視,你別犯渾啊。”
對方連連點頭:“謝謝帆哥。”
然后當天下午,佘泛就跟薛肆一起到了高爾夫球場。
因為昨天下了暴雨,今天太陽也還不算大,佘泛穿著短袖,但手臂都套了冰袖防曬,手是為了避免有不小心的剮蹭劃傷,所以戴了薄薄的手套。
他沒戴帽子和口罩那些,所以汪千帆都愣了下。
至于其他幾個沒見過他的,第一反應是因為是什么明星。
今天大概是包了場,只有他們的人,見到薛肆都打了招呼,有幾個還帶著些想要熟悉的殷切。
成久諫(薛肆大學同學、生意合作伙伴)和他老婆也在,見到佘泛,他抬手打了個招呼。
成久諫的妻子叫何孟溪,佘泛是見過一次的,所以他們也互相打了個招呼。
何孟溪還問他玩不玩,不玩的話跟她坐一起好了。
佘泛:“要玩的。”
何孟溪有種少了個人說話的遺憾——畢竟在場只有她和佘泛不懂這些金融啊股票啊:“好吧。”
汪千帆笑:“弟弟會打嗎?”
佘泛搖頭:“薛肆教我。”
成久諫嘲了句:“就他?他技術也不怎么樣。”
薛肆不怎么愛玩這些被圈內(nèi)標榜“富人活動”的東西,高爾夫、釣魚、馬術、熱氣球這些,他都不是很愛。
不是因為不擅長,只是他不喜歡這個圈子里的那種優(yōu)越感。
“基本的會就行。”
薛肆不是很在意,語調(diào)有些散漫:“本來就是帶他來玩?zhèn)新鮮。”
七月的望星雖然熱,但他們在廊下打高爾夫,旁側(cè)還有制冷器吹著冷風,所以還好。
薛肆來時就猜得到這個局還有點別的意思,但大家都是熟悉交際場的人,不可能一上來就講事,所以他可以專心帶佘泛先玩一會兒。
汪千帆在那說還有幾個人沒來,薛肆不是很在意,只拿了球桿在教佘泛怎么抓。
他確實只會一些基礎的,但玩高爾夫有一個樂趣……
薛肆旁若無人地將佘泛圈在懷里,手握著佘泛握球桿的手,兩人交疊在一起的左手,交錯的無名指上的戒指十分閃耀。薛肆是親身上陣調(diào)整佘泛的姿勢,讓佘泛整個人都靠進了他的懷里。
制冷機哪怕對著他們吹,可這天氣畢竟熱,加上薛肆的體溫燙,佘泛被他的氣息包裹著,稍稍抿了下唇。
薛肆察覺到他的走神,低笑著在他耳邊說:“泛泛,專心點。”
佘泛的注意力稍微回到球桿上,然后就被薛肆帶著打出一球。薛肆的技術是真不怎么樣,打是打出去了,但差了十萬八千里,現(xiàn)場玩得好的朋友最多就是說一句薛肆十年如一日,其他人則不敢多說,甚至連要不要閉著眼吹彩虹屁都不知道。
畢竟薛肆人看著并不在意,他的心思很明顯不在高爾夫身上,而在佘泛身上。
佘泛被薛肆再帶著打了幾桿,他覺得自己找到了點竅門,就跟薛肆說:“我自己試試。”
薛肆有些戀戀不舍地松手:“行,你自己試試。”
正好服務員來換冰水,薛肆偏頭隨意說了聲:“換杯溫的。”
佘泛看他:“今天天氣很熱。”
薛肆對他立馬就軟了語氣,哄著:“你昨天吃了個冰淇淋,今天不能吃冰的了。后天給你做冰沙,好么?”
佘泛想了想,勉強同意了。
那幾個跟他們不熟的,甚至沒見過佘泛的就小聲問汪千帆:“帆哥,他身體不好嗎?”
汪千帆點了下頭,又鑒于最近跟著自家妹妹看了太過狗血文,忍不住再叮囑了幾句:“你們別作妖啊,四哥把他看得比自己命還重要。”
他們當然知道。
有人悄悄看著佘泛再玩了幾桿子后,就不玩了。
他跟薛肆說話也沒避著,薛肆問他累了嗎,佘泛點頭:“手酸。”
于是兩人就坐了下來,薛肆給他揉手臂。
注意到了這一幕的人都想,柔弱小白花啊,是大多數(shù)男人喜歡的類型。原來薛肆這樣的傳奇人物也是俗人。
在薛肆給佘泛按摩時,汪千帆說的還沒到的人也來了。
其中有兩個佘泛的見過,一個是羅載升,薛肆以前在拳擊俱樂部時認識的,后來跟薛肆關系不錯;還有一個,佘泛是看過照片。
就上次薛肆到汪千帆開的賽車俱樂部玩賽車,給他看了照片,說是成久諫表妹,要介紹給薛肆認識的。
人比照片上看上去還要漂亮,不是那種特別驚艷的類型,但溫婉怡人,很有氣質(zhì)。
佘泛多看了兩眼,就被薛肆警告似的,加重了力氣捏了下手臂。
佘泛瞥他,因為怕被那個姐姐聽見,惹人尷尬,所以是湊到薛肆耳邊說的。
他直接把那天在賽車俱樂部的事說了,告訴薛肆他看她是因為汪千帆要把她介紹給他,想撮合他們。
薛肆:“?”
他是真無語了:“我不知道這事。”
他怕佘泛不高興,怕佘泛吃醋:“泛泛……”
“我知道。”
佘泛怕他在這么多人面前發(fā)瘋,然后被當作異類對待,故而打斷他:“你冷靜點,我沒有怪你。”
薛肆都不知道這事,他怪薛肆什么?
薛肆卻扣住了他的手,佘泛在他開口前,就提前預判,語速都快了幾分:“剛看到確實有點不舒服吧,只是想還好你沒去,我沒想別的。”
薛肆瞬間想起汪千帆后來又約他的事,
他呼出口氣,干脆抱住了佘泛:“我不會去的,就算去了,要是汪千帆他們真敢跟我提這事,我就和他們絕交。”
說實話,明明之前差點被介紹對象的是薛肆,但現(xiàn)在患得患失,情緒不太對的人卻也是薛肆。
所以說,佘泛覺得自己跟薛肆在一起是真的很難吃醋。
很多人總說情侶間、愛人間應該要有空間感。薛肆做不到給佘泛空間感,但他也不雙標,因為他也不會給自己空間感。
步步緊逼著,將他和佘泛都困在了連轉(zhuǎn)身都難的樊籠中。
而佘泛喜歡他這樣。
他不喜歡一段關系會讓他吃醋,這樣會讓他覺得累,會想結(jié)束。
可偏偏真正去想這些事,如果有一天出現(xiàn)這種情況了,薛肆又是他不愿意松手的人。
好在這么久以來,除了在某些不可言說的事上,薛肆從來都不會讓他有太累的想法。
因為薛肆的動作有些大,不小心帶掉了旁側(cè)小桌子上的濕紙巾,發(fā)出了點動靜。
場內(nèi)所有人都看了過來,就見薛肆埋在佘泛懷里,明明那么大只,卻又顯得那么“嬌小”。
那個還有覺得佘泛柔弱菟絲花的人,清楚看見佘泛一臉鎮(zhèn)定地拍著薛肆的脊背,沒有半點臉紅。
甚至還莫名有點上位者的寵溺感,低頭親了親薛肆的發(fā)間。
真的很像小皇帝在安撫受了委屈的將軍。
有人小聲嘀咕了句:“是我的錯覺嗎?我怎么感覺…有點嬌。”
指薛肆。
成久諫的表妹看著,緩緩紅了臉,內(nèi)心已經(jīng)尖叫——
啊啊啊啊!女王受x忠犬攻!我冷圈!我古早圈!今天讓我磕到了真實的糧!——
作者有話要說:
來啦!今天周六,有三更!
感謝在2023-04-28 09:54:27~2023-04-29 08:05:1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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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95章 九十五個小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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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肆情緒上來時, 是真的要好一會兒才能勉強平復下去的。佘泛對此已經(jīng)很熟悉了。
他知道再多的語言也沒有辦法讓薛肆立馬緩下來,所以干脆什么也沒有說,就任由薛肆緊緊抱著他,那結(jié)實的雙臂就像是鎖鏈一樣, 將他束縛在滾燙的懷抱中。
還好制冷劑對著吹, 不然佘泛一定會熱到出汗, 像是從水里撈出來似的。
過了好一會兒,薛肆的手臂稍微松了松。
但他還是低喃了聲:“泛泛,我真的不能沒有你。”
佘泛拍拍他的背:“我知道。”
他當然知道。他是最清楚的當事人了,甚至可能比薛肆本人還要明白。
但某個人還在借機耍脾氣:“你不能只知道,你要記住。”
佘泛今天心情好, 愿意哄他, 加上這是在外面, 他愿意給薛肆這個面子。所以佘泛從善如流道:“我一直記著。”
薛肆這才終于勉強地松開了他一點。
他凝視著佘泛, 又很輕地說:“想親你。”
佘泛都沒有停頓就拒絕了:“不行。”
薛肆在這種情緒上來的時候親他, 肯定一親就停不下來了, 就算只是讓他碰一碰,他也會忍不住碰個不停, 最后把自己撩起一身火。這要是在家里倒是無所謂, 降一下就好, 可這是在外面。
薛肆噢了聲,略顯幽怨:“你剛剛都親了我。”
佘泛面不改色:“因為這個家我說了算。”
薛肆:“……”
確實。
薛肆沒了辦法, 退開了些, 卻還是抓著佘泛的手不放。
又過了會兒后, 終于有人大著膽子上前找薛肆聊天了。
講的是生意上的事, 提到了什么競標,佘泛不太懂, 也沒興趣聽,就在他們中途停下來的時候拍了一下薛肆的手臂。
他力道沒怎么收著,聲不小,不知道的還以為他生氣了。
但薛肆卻知道他什么意思。
他笑著將口袋里的手機遞給佘泛,然后示意:“一小時。”
夏天天熱,眼睛容易干,佘泛的眼睛更加要注意用電子產(chǎn)品的時間。
佘泛接過:“那你一小時后就走?”
薛肆無所謂:“可以。”
他稍頓:“無聊?要不現(xiàn)在走?”
“有點累。”佘泛是真累了:“休息下。”
薛肆說好。
佘泛其實拿手機也沒什么事可做,他看了下消息,就轉(zhuǎn)去看今天更新的漫畫。
薛肆跟人說話時,眼尾的余光始終落在佘泛身上,落在佘泛的左手上。
佘泛戴著手套無名指上和他一對的戒指也就被藏在了手套里,但手腕上戴著的手繩在冰袖外頭掛著,襯得佘泛的手腕更加纖細。
回去時,不知道是不是薛肆跟汪千帆提了,汪千帆跑過來跟佘泛道了個歉:“弟弟,真的不好意思。”
他示意了一下成久諫那邊:“我們當時是打賭,猜你和四哥到底是兄弟情還是有點意思,沒真的打算介紹。今天她來,也不是故意喊過來的,就是忘了…對不起啊。”
佘泛是真的沒介意:“沒事。”
主要是人也沒有做什么、說什么,更沒有多看薛肆一眼,佘泛覺得可能她都不知道這事,沒有什么醋好吃的。
但他這么說了后,回去的路上,又有人忍不住在車里犯病:“泛泛,你不會吃醋的嗎?”
佘泛默了默:“……”
他面無表情地看向薛肆:“你到底是想讓我吃醋還是不想讓我吃醋?”
薛肆實話實說:“我也不知道。我怕你吃醋難受,怕你不高興;但是你不吃醋,我又有點…是很多難受。”
說完后,薛肆就下了定論:“那還是我難受吧。”
佘泛有些無語,但又莫名好笑:“薛肆,我不吃醋,是因為我知道你眼里只有我。”
他淡淡:“而且你最好祈禱永遠不會讓我吃醋。”
佘泛看著他,語氣平靜,卻帶著濃濃的威懾力:“你要是敢讓我吃醋,我就直接閹了你。”
因為進了地下車庫,這邊比較暗,佘泛是將墨鏡片打上去了的。
他那雙粉紅色的眼睛,從顏色上來說是很漂亮的、柔和的,但放在佘泛身上,反而如琉璃般淡漠冰冷,透著銳利的光,讓人只看一眼就不禁膽顫、心生寒意。
可薛肆卻忍不住勾唇,原本有點陰郁的眉眼也瞬間轉(zhuǎn)晴。
他嘴里念叨著“泛泛你好狠啊”,手上卻一把將佘泛抱住,傾著身子過去,去親佘泛,去用自己的耳鬢蹭著佘泛的耳鬢。
薛肆的下一句就是:“我好喜歡。”
他可真的太喜歡了。
佘泛對他這M屬性已經(jīng)無比鎮(zhèn)定了:“起來,回家,餓了。”
六個字,立馬讓薛肆乖乖松開了手,但還是親了一下佘泛,才去開車。
路上時,薛肆又跟佘泛聊了正事。
他跟汪千帆說了梁瓊甃的事,汪千帆自然會上心,當場就打了電話跟親戚那邊說。
薛肆說完,又感慨了聲:“人情社會啊。”
正常交了錢還不夠,總得再塞紅包、再打招呼.
因為望星市這邊夏天是真的很熱——火城之稱,不是開玩笑的——所以佘泛出門的次數(shù)急劇減少,薛肆也沒有說什么,畢竟是真的熱,而且太陽出得很早,紫外線很強,太陽又大,無論哪點對于佘泛的身體都是毒藥、硫酸般的存在。
薛肆自己還是照常晨跑夜跑,下午的時候還拉著佘泛一起在家打拳。
佘泛覺得薛肆真的…有永遠耗不完的精力。
最主要是他白天都這樣了,晚上還能折騰。
又是一天下午跟薛肆打完拳,他單方面打薛肆的那種。
哪怕開了空調(diào),佘泛也熱得不行,薛肆同樣也出了些汗。
佘泛想洗澡,薛肆以一天洗那么多次澡不好為由,在薛肆家里的拳擊室按著佘泛兩個多小時,佘泛的手一開始被拳擊手套困著,沒地方發(fā)泄,他來了點脾氣。
薛肆就給他解開,任他在自己身上抓撓。
到后面佘泛實在是氣不過,咬了他一口,淡淡的鐵銹味混著一點咸濕的汗,他又想吐掉,但佘泛的素質(zhì)不允許他吐在地板上,哪怕這是在自己家。
最后還是薛肆沖他伸出手,佘泛一開始也不想的,但薛肆哄著,佘泛最后還是神思恍惚地吐在了他手里。
最后的最后,因為佘泛實在是沒力氣了,這個澡還是兩個人一起洗的。
家里是大平層,就弄了兩間房,因此有一個很大的浴池,偶爾還可以在家里游泳,雖然不能像泳池那樣往返,但撲騰兩下還是可以的。
在這地方,薛肆難免還想再來一次,但還是沒有。
佘泛的身體到底不允許他這樣折騰,每天兩次,中間也是要間隔一段時間的,不然怕會破皮。
等到終于好好地坐在沙發(fā)上后,佘泛就懶洋洋地窩在沙發(fā)看書,薛肆去給佘泛做甜點,補一補(?)
佘泛手里看的書也是國外的原文小說,沒有說很開放,但也多少有點那方面的描寫。
畢竟這是本言情小說。
佘泛看著書里面提到的安全詞,他覺得他和薛肆也有必要定一個。
他不是不知道薛肆其實是壓著很多了,可對佘泛來說,就算是壓著這么多,有些時候還是讓他瀕臨窒息,好似隨時要昏厥過去。
安全詞很有必要,但問題是他很多時候根本說不出話。
佘泛陷入一些沉思。
薛肆把東西放進烤箱里烤時,走過來黏佘泛,就見佘泛一臉思索:“怎么了?”
佘泛把書遞給他:“你看看。”
薛肆接過來,一目十行掃了遍,挑挑眉:“你今晚想用這個姿勢?”
佘泛:“?我讓你看安全詞。”
薛肆噢了聲,又問了個很真實的問題:“泛泛,你話都說不出來,設安全詞也沒用。”
他彎下腰親他,順勢坐在佘泛身邊,另一只手橫過佘泛的身前,撐在佘泛的腿側(cè),將他半圈住,漆黑的眼瞳盯著佘泛:“我以后再注意點。”
“我在這方面不是很相信你。”
“……”
薛肆噎了下,又無法辯駁。
他想了想:“我有辦法了。”
佘泛等他的后話,等到的卻只是又一個黏黏糊糊的吻,還有一句故意勾著他點頭同意嘗試一天三次的話:“今晚試試就知道了。”
佘泛:“。”
過了會兒,甜品好了,薛肆去把它端出來。
佘泛看著那道甜品,有些怔愣:“那個老板不是說不教么?”
“我花錢買的。”
一開始薛肆也提了愿意出錢,但是老板就是不肯,佘泛是知道的:“你花了多少錢?”
薛肆沒有明說,但勝似明說:“我就問他一年能賺多少錢。”
其實薛肆提給一年的錢時,老板還有些猶豫,薛肆干脆說給三年,老板就果斷把配方和做法教給了薛肆,還寫得特別詳細。
佘泛垂垂眼:“…晚上,試試吧。”
于是當晚,佘泛一手拽著柔軟的繩子的同時,繩子也是纏繞了幾圈在他手上。
他身體不受控制地往上晃蕩時,佘泛就抓著鏈子猛地一扯。
空氣一滯,薛肆好像含了血的低笑響起,卻不是氣惱,反而更加興奮。
佘泛感覺到了有過于灼熱的氣息灑落在他臉側(cè),也感覺到了危險,可帶給他這些感覺的人,到底還是溫柔了些。
但是第二天早上,佘泛看薛肆,視線就難免在薛肆脖頸的一點擦傷和勒痕中停留了。
佘泛默了默。
薛肆注意到他的目光,捻了下自己脖頸的傷,根本不當回事,還笑瞇瞇地問佘泛:“是不是很好用?”
佘泛默念了三遍薛肆是個M,都還是沒忍住:“你換個軟點行嗎?”
就一定要用那種金屬的?
薛肆挑挑眉:“心疼我?”
“…我怕我給你勒死了。”
佘泛面無表情:“殺人犯法。”——
作者有話要說:
噫嘻嘻嘻嘻嘻
第96章 九十六個小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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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的望星, 因為實在是太熱太曬了,政丨府連著打了一周的人工降雨,花了好多錢,雨才終于降了下來。
但即使如此,雨也是細細密密的小雨, 感覺隨時要停。
不過至少是陰下來了, 佘泛可以趁著他想去看的畫展還沒結(jié)束時拉上薛肆去看。
佘泛還是會在一幅畫面前站好久,薛肆也還是不會打擾他,就陪著罰站。
但他們繼續(xù)往里走時,意外地遇見了一個人。
薛在文,薛肆的父親。
佘泛其實沒見過他本人, 不過他在媒體新聞上看見過。就是薛肆參加比賽被拍, 然后靠臉上了熱搜時, 有人扒了他的家世, 佘泛就是在那個熱搜里面看見的薛在文的照片。
薛在文和薛肆有三分像, 不過到底是五十出頭的人, 薛在文很明顯要成熟很多,笑起來時臉上也有皺紋。
他身邊的人側(cè)著身子面向著他說著什么, 佘泛認識薛在文身邊那個人, 是這次畫展的負責人。看樣子薛在文有可能是這次畫展的投資人, 又或者是來談生意的。
佘泛看到了,就意味著薛肆也看見了。
這地方就這么點大, 薛在文當然也看見了他們。
可大家都只是掃了一眼, 沒有做任何的視線停留, 就這樣錯身而過, 宛若陌生人一般。
佘泛想也許這就是薛肆跟薛家最好的結(jié)果了吧。
那些事糾糾纏纏太多,每個人的立場不同, 看待事的方式、結(jié)果也就不同,站在上帝視角、旁觀者的角度去看,根本分辨不清究竟誰対誰錯。
而這個世界本就是如此,不是非黑即白、非対即錯的。
再說清官也難斷家務事。
每每涉及這些,佘泛就覺得,沒有聯(lián)絡最好。
但……他又總希望薛肆能得到一個釋懷的機會。
不是網(wǎng)上那種釋懷文學,就是他希望薛肆心里這個疙瘩能有消失的時候。下一次在談及時,反應不會那么激烈,薛老爺子再聯(lián)系他們時,他不會以対待仇人的態(tài)度去處理。
畢竟……
佘泛抬眼看了看薛肆。
其實薛肆也很煎熬。
佘泛知道的。
薛肆素來是個愛恨分明的人,薛老爺子対薛肆不錯,薛肆一直都承認的。只是因為他是薛在文的父親,只是因為他一直在勸薛肆和薛在文能好好相處。
佘泛想時間也許會慢慢磨平這一切吧。也許哪一天,他們就能平和相處了。
可佘泛沒有想到,就連薛肆都無法理解,為什么會在地下車庫看見守在他車旁邊的薛在文。
父子倆対上視線的那一刻,薛在文還算平靜,但薛肆的目光卻格外冰冷。
他想直接無視薛在文,但薛在文真的是來找他的:“薛肆。”
他喊住他:“我們聊聊?”
薛肆聽到這話,就嗤笑了聲:“我媽給你打了幾百個電話先跟你聊聊的時候你在哪?”
他說完,在憤怒和悲慟交織中,又清晰地記得佘泛還在他旁邊,故而不想在佘泛面前跟薛在文吵,只冷冷:“讓開。”
薛在文沒動,但他也沒有像之前那樣,薛肆一提這個話題就直接被點炸,跟薛肆吵起來。
這個作為薛肆的父親,卻在薛肆的人生里沒有起到什么正向作用,甚至變成了薛肆心里一根刺的男人低嘆了口氣:“…是我的錯,抱歉。”
薛肆皺起眉。
這還是第一次薛在文跟他這樣說話,之前薛在文找他也不是沒有說過対不起,但往往都是爭執(zhí)過后的一句尷尬收場。
“薛家要破產(chǎn)了?”以至于現(xiàn)在薛肆根本就不買賬:“找我也沒用,哪天薛家垮了,我第一個鼓掌。”
被幾個人連番說了后,薛在文現(xiàn)在盡量以平靜的心態(tài)去看薛肆,就覺得這孩子是真的和自己像。
不僅僅是外貌,還有性格上的。
薛在文:“薛肆,我不是來求你原諒的,只是想把事情跟你說開。”
薛肆還沒說什么,佘泛就很輕地扯了一下他的手。
他停住,立馬垂首去看佘泛,甚至還習慣性地微微壓下了脊背,說話聲音雖然輕,但卻是和剛剛那冷戾架勢完全不同的溫順:“怎么了?”
佘泛看著他,低聲:“你要不聽一聽?”
薛肆凝望著他,沒有流露出太多別的神色,只是問了句去年他問過佘泛的話:“你想我去?”
這一回,佘泛沒有問他為什么要問自己,而是說:“嗯。”
“好。”
薛肆甚至連停頓都沒有,也看不出半分勉強,就好像佘泛只是順水推舟。但他和佘泛都清楚,薛肆真的只是因為佘泛點頭所以才去。
薛肆又問他:“你和我一起。”
像是詢問,卻又有些陳述句的語氣,代表著他想要佘泛和他一起去,想讓佘泛參與到他所有的事情來,但也在小心翼翼地看佘泛愿不愿意知道這些亂七八糟的事。
佘泛沒有拒絕:“當然。”
于是薛在文就近找了家茶樓。
他看著在佘泛面前判若兩人的薛肆,第一次真真正正的感覺這一場“說開”來得太遲。
如果早一點,不把薛肆當作小孩子,在把他接回薛家時就好好與他說一說,也許今時今日,薛肆和薛家的關系就不會如此,和他也是。
薛在文人生很少有后悔的時候,但這一次就屬于很少的里面。
薛在文也不是支支吾吾的人,等服務員上了茶和薛肆記掛著這家茶樓有幾個茶點佘泛喜歡吃,點了一份。
東西都上齊后,薛在文就慢慢開口了。
在薛在文的視角,這確實也是個很無力的事。
薛肆的母親蘭嬅,和他本就是有一半商業(yè)聯(lián)姻的性質(zhì),薛在文算不上特別喜歡,甚至剛結(jié)婚那會兒兩人始終相敬如賓。
蘭嬅本身就有一些精神疾病,他并不知道。
后來也不知道是怎么的,蘭嬅開始主動——薛在文說他后來調(diào)查過,是蘭嬅聽了娘家那邊的話,說嫁都嫁了,與其這樣一輩子,不如早點生個兒子,免得他在外養(yǎng)女人,先生了私生子,以后爭家產(chǎn)。
天知道薛在文真沒這意思,但蘭嬅的主動,也讓薛在文慢慢心動,畢竟看薛肆就能知道蘭嬅究竟長了多好的皮相。
“…也許你會認為是我在貶低你外公外婆那邊,但我后來一直覺得,如果不是他們那樣教導女兒,我和蘭嬅或許真不會走到這一步。”
蘭嬅生下薛落時,薛在文是真的很高興。
他其實対小孩子一直很淡,甚至一度有想過不要小孩,尤其那時他身邊玩得好的是個婦產(chǎn)科醫(yī)生,他與他說過女人生小孩的危害,但無奈蘭嬅總說她想要個孩子,那時候薛在文一心都在工作上,不知道蘭嬅真的被她父母洗腦,就惦記著生個兒子,來穩(wěn)住地位。
他要是知道,他肯定會跟蘭嬅好好說清。
最后他們還是生下了薛落,薛在文看著自己的女兒,也很高興,所以給其取名為“落”。
意思是他期待的小寶貝兒降落在了這個世界。
蘭嬅其實一開始也是高興的,因為他看喜歡。
可蘭嬅的父母又開始念叨…那個時代,甚至不用說那個時代,就算是現(xiàn)在這個時代,望星這邊還有老人家覺得生女兒就是不好,甚至還有人覺得自己女兒生出女兒來,自己臉上無光。
蘭嬅到底還是被她父母動搖了思想。
于是她又開始跟薛在文念叨要個二胎。
一開始薛在文拒絕得很強硬,直到薛落兩三歲時,表現(xiàn)有點奇怪,去看了醫(yī)生才知道她的精神有點問題,蘭嬅就說再生一個,他們百年以后,不求第二個孩子供著薛落,只是希望薛落有什么的時候,能有個依靠。
薛在文猶豫后,到底還是同意了。
堂表兄弟姐妹,始終不如自己親生的。
但蘭嬅懷上這一胎后,薛家因為發(fā)展方向從北方轉(zhuǎn)移到南方,擴展了商業(yè)版圖,變得更為忙碌了。
一開始蘭嬅還能理解,可…她父母又開始念叨,說是不是薛在文覺得她生的小孩有病,所以対她有意見。
蘭嬅本來就因為薛落的事壓著,一兩次還好,她溫溫和和地解釋說是公司太忙。
但父母總打電話來問薛在文最近有沒有陪她,說沒有就要開始嚼舌根,讓她多上點心,別男人跑了都不知道。
蘭嬅瞬間就爆發(fā)了。
她跟她父母吵了一架,掛了電話后,偏偏那天晚上薛在文回家時帶了點香水味——他有個應酬,酒店燒著香薰,留香很久。
蘭嬅其實最初是很相信薛在文的,可父母的話到底被她聽了進去,她又跟薛在文吵了架。她沒有說她的懷疑,她只是說薛在文總是不著家,薛在文根本不知道她懷疑他出軌。
那天工作特別不順、合同黃了兩個的薛在文也很煩。于是,前面積壓的一個個伏筆,全部都在此時爆發(fā),成了這段關系終結(jié)的開始。
之后的事就是各種雞毛蒜皮,蘭嬅和薛在文幾乎見面就是吵,要么就是冷戰(zhàn)。
薛在文也覺得這樣不行,尤其蘭嬅還懷著孩子,但他又找不到解決方法,最后只能是他選擇住在了公司里,正好好好處理工作。
薛肆不是在預產(chǎn)期出生的,薛在文那時正好在國外,而且還是在談生意。
后來回來時,也已經(jīng)過了一天。
他給薛肆取名“肆”,其實意思是想要這個孩子活得肆意些,但蘭嬅卻以為他就是一個敷衍。
因為薛肆正好家中算上堂親和薛落排行老四。
可她又沒有問。
薛在文和她,像是喪失了互相溝通的能力,唯一的紐帶就是兩個孩子。
最后蘭嬅坐完月子,提了離婚。
薛在文:“我當時想著這段婚姻確實也只能這樣了,我想不出有什么辦法可以挽回,也自以為是地覺得或許蘭嬅離開我會更好,所以就答應了。”
蘭嬅提出她要帶走薛肆,薛在文也答應了。
……偏偏就是這樣,讓蘭嬅認定了薛在文真的在外面養(yǎng)了私生子——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完結(jié)~
關于這章說生女兒的事,我不知道是不是別的城市這樣,反正我了解到的一些很南方的城市,父母真的會因為女兒生出女兒而覺得沒面子(這兩年的事),尤其是那種生了兩胎都是女兒的……然后還有那種催生的,也真的會說要生個男孩,生女孩沒用_(:з」∠)_反正就是特別氣人,我周圍太多這種事了,我都不想詳說,詳說就是一個醫(yī)學奇跡,當場讓我低血壓變高血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