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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1章 八十一個小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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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消息有很多。

    梁瓊甃的手術很順利, 只是麻醉還沒醒,佘泛和薛肆本來是想等梁瓊甃醒來的,主治醫生跟他們說就算醒來了也不能立馬探望后,有什么事會告訴他們的,于是他們就還是先回去了。

    回到家后,薛肆就開始做飯。

    他知道佘泛喜歡吃鮭魚蓋飯,所以今早就大概準備了一下提前準備也不會影響食材新鮮度的食材,這樣回來會省很多時間。

    佘泛則是久違地打開了電腦繪畫軟件。

    他心情不好的時候會不停地畫畫,心情好的時候也會。

    薛肆來喊佘泛吃飯時,佘泛已經畫了一半線稿。

    薛肆看了眼:“你在畫雪景?”

    佘泛點頭,起身時瞥見薛肆自然伸出來的手, 一邊想自己是殘廢了么, 一邊還是把手搭了上去:“畫的那個廣場, 但準備加點別的元素進去。”

    佘泛說的廣場是指他們住的地方的兩條街外的那個大廣場。

    廣場上有鴿子, 還有人玩滑板和練跑酷, 也有不少人在那邊遛狗。

    之前下雪時佘泛和薛肆去過一次, 去了佘泛就有點喜歡上那個地方了。

    因為真的很多狗。

    只可惜他過敏,摸不了, 只能遠遠看著。

    就是薛肆是真的會因為他多看別人家的狗一眼而吃醋。

    很離譜。

    佘泛咬了口撒了黑胡椒的鮭魚, 因為太燙, 不得不叼著嘴里的魚肉呼出了口熱氣。

    他吃東西總是急,薛肆見多了, 他覺得佘泛這樣可愛, 但也還是會說一句:“急什么?慢慢吃, 別燙到。”

    佘泛含糊發出了兩個音節, 他自己其實都沒太聽清自己說什么,可薛肆知道, 他說不會。

    吃過飯后,佘泛再拉開椅子,發現游戲工作室的群里發了個文件,說是第一章試玩版。

    這個群還是只有他們四個,負責音效和音樂的解山并不在群里。

    佘泛聰明,他猜得到工作室的人是什么意思。

    他們想把他也算成工作室的一員,以后寫第二部,還找他畫。

    佘泛倒不介意,主要是他對這個游戲也挺感興趣。

    要真有第二部的機會,他是愿意接的。

    佘泛點開游戲,踢了踢坐在自己對面的薛肆:“有手柄么?”

    薛肆說有,就去拿了手柄給佘泛,但不是交到佘泛手里,而是幫佘泛連上:“不是畫畫?”

    “游戲第一章試玩出來了。”

    佘泛喝了口擺在手邊的果汁,粉紅色的眼瞳里有細碎的光在流動:“想玩一下。”

    薛肆稍頓,低笑了聲。

    佘泛:“?”

    又犯什么病?

    薛肆接收到他的問號,只笑著揉了把他的腦袋,沒說什么。

    他就是覺得,佘泛這段時間情緒好像好了不少。

    對很多事物的興趣提了上來,也不會動不動就倒在沙發上,明明睡不著,卻躺著不動。

    甚至前些天,佘泛還主動拉著他,說想出去玩。

    第二天還說要畫速寫,要他做模特。

    薛肆不是沒給佘泛當過模特,但從佘泛高中后,非作業要求,佘泛就不會主動畫這些了。

    佘泛的這些變化薛肆全部看在眼里,卻沒有點出來。

    因為沒有必要。

    他知道佘泛在慢慢變好就行了.

    當天晚上,佘泛洗漱完才想起自己枕頭還在薛肆那兒。

    他過去找薛肆,本意是想拿回枕頭,但……

    薛肆壓著他的枕頭,低沉的嗓音帶著沙啞和磁性,像是魅丨魔在誘惑:“泛泛,要不一起睡吧。”

    佘泛瞥他,還沒說什么,薛肆就有所預料地提前道:“你看了這幾年的社會新聞吧。”

    佘泛:“?”

    他倒想看看薛肆要扯到哪去,所以佘泛示意薛肆繼續。

    薛肆:“年輕人常有因睡眠不足而猝死的。”

    薛肆這話說出來時,佘泛的心忽然咯噔了下。

    他以為薛肆是知道自己睡眠一直不好了,但就聽薛肆又說:“泛泛,我神經衰弱很久了。一直睡不好,只有抱著你才能睡好。”

    薛肆也不喜歡做午覺,因為他如果中午睡了,晚上會更加睡不著。

    但是上回佘泛發燒,他抱著佘泛,是睡著了的。

    包括昨晚,哪怕有一些反應,薛肆也依舊睡著了,而且睡得還出奇得好,只有佘泛在他懷里動的時候他才半夢半醒著,收緊了手臂,確認佘泛跑不掉,然后還能繼續熟睡。

    ——這也是為什么佘泛今早一睜眼,發現自己被薛肆半壓在身下,根本動彈不得。

    而現在,佘泛看著薛肆,一時間不太確定薛肆究竟是知道了他睡眠不好,在找借口,還是薛肆也和他一樣。

    一樣晚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薛肆也會睡不著嗎?

    會吧。

    很多人都覺得薛肆風光,尤其是薛家的人,都覺得薛肆年紀輕輕就投資成功,憑借自己的本事躋身商圈的上層,甚至雪花電子科技在電子科技這一方面算是國內的頂尖。

    但佘泛知道。

    其實從小薛肆心思就比較敏感,他記好,也記仇。

    他母親和他姐姐的事,始終是橫在心里的刺,拔不掉,就這樣扎在那兒,陪著他成長。

    這也是薛肆如此沒有安全感的原因之一。

    佘泛凝望了薛肆許久,薛肆沖他稍稍偏頭,眸光含笑,如春水般柔和繾綣,卻也藏了些撩丨撥的意味,像是那潺潺溪流里被倒了一壺酒。

    醉人得很,讓人頭暈目眩的,不自覺就點了頭。

    佘泛躺到薛肆懷里時,薛肆忍不住摟著他,緊了緊,低頭在他發間落下氣息滾燙但卻輕柔的吻。

    還是昨晚開頭一樣的睡姿,這個姿勢,佘泛真的很熟。

    不是薛肆之前也這樣抱過他睡覺,而是佘微雨總是這樣抱著他,給他講睡前故事,給他唱搖籃曲。

    而薛肆是見過幾次的——那會佘泛還會做午睡。

    他來找佘泛玩,從上午到下午,佘泛要做午睡了,薛肆就沒什么事了,他本該走的,但卻鬼使神差地盯著佘泛和佘微雨坐在能容納兩個人的躺椅里,看著佘泛被佘微雨哄睡。

    佘泛半張臉都埋在了薛肆的懷里,想起昨晚他想說薛肆一句男媽媽,薛肆提前預判把他話給堵回去了的事。

    薛肆……確實是個很合格的男朋友。

    佘泛嗅著他身上令他無比安心的氣息,思緒有點亂,一會兒想這個,一會兒又想那個。

    最后他在想,薛肆當時看他被佘微雨抱著,是什么心情讓他盯了這么久呢?

    最后佘泛在半夢半醒間,好像回到了那個午后。

    他已經被佘微雨哄得快要睡著了,蜷縮在佘微雨的懷里,而薛肆就在不遠處站著、看著。

    這一次,佘泛不知道為什么,似乎是在上帝視角。

    他清楚地看見薛肆眼里閃過的羨慕。

    那時候,薛肆才十三歲。他卻沒有了媽媽,就算是被接回了父親家里,面臨的也不是合家歡欣。

    畢竟說到底,是因為他父親沒有接那個電話,導致他母親精神病發作,隨后自殺。

    那時候的薛肆,無比憎恨著那個家,卻又無處可去。

    所以他才會一放假就跑佘泛這兒。

    可在當時,佘泛家里,也不是他的家。

    “……”

    半夢半醒的佘泛動動手,原本只是橫在薛肆腰身上的手往上挪,在一陣窸窣后,摟住了薛肆的脖頸。

    薛肆的身體早就僵硬得不像話了,他望著好似睡著了的佘泛,在心里深深呼出一口濁氣。

    他真是自找的折磨。

    但下一秒,就聽佘泛含混地喊了他一聲。

    雖然佘泛現在意識不清,但喊的并不是哥,而是薛肆,這點讓薛肆無比滿意。

    畢竟佘泛喊了他足足十三年的哥,要真算時間,這一聲哥才該是本能。

    而現在有些感情沒過了本能,磨滅掉了那長久以來的認知。

    薛肆輕快地應了聲:“嗯。”

    然后就聽佘泛又低低地說:“有我在。”

    薛肆稍頓。

    他微皺眉,心想佘泛是做什么噩夢了嗎?

    薛肆正要把人摟緊一點,抬手拍一拍佘泛的脊背,然后順一順,看能不能這樣安慰一下,就感覺到佘泛抱他更緊,聲音雖然還是模糊的,卻無比認真而又鄭重:“我不會離開你的。”

    “我說到做到的。”

    薛肆停住。

    他摟著懷里的人,沉默了好久,最后低著頭,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是愉悅,也是心臟直接被佘泛戳了下。

    說不出來的情緒在他心里蔓延,他的心臟為此鼓動,從一開始的溫柔和旖丨旎,逐漸轉變為烈火。

    薛肆有一瞬是恨不得干脆現在把佘泛鬧醒來,在他身上發泄自己胸腔里堵著的那些因他而起的洶涌。

    但最終薛肆什么都沒有做,他只是關了燈,把人抱得更緊,然后往下滑了滑,還是和昨晚一樣的姿勢入睡。

    就是這一次睡前,薛肆到底還是忍不住,手往下滑,輕揉了把。

    果然很軟。

    佘泛全身上下也就這兒肉最多了。

    他迷戀似地親著佘泛的發間,用唇小心翼翼地摩挲著佘泛的頭發絲,心里的癡戀幾乎要呢喃成聲。

    泛泛。

    他的泛泛。

    他恨不得藏入骨血里的泛泛。

    他的心臟。

    他的靈魂。

    他的世界。

    也是他一切瘋狂的源頭——

    作者有話要說:

    耍流氓!(x)

    是對象了,可以耍√

    第82章 八十二個小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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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醫院那邊說可以去看梁瓊甃了的時候, 佘泛和薛肆就沒有拖延,換了衣服過去。

    穿的還是新衣服,薛肆前兩天新買的,同款不同色的大衣外套, 其實要別人看不一定覺得是情侶裝, 但再看佘泛被薛肆牽在手里放到自己口袋的手, 和兩人之間過近的距離,就自然而然地會被認為是情侶裝了。

    見到他倆時,梁瓊甃笑了笑,因為暫時不能坐起來,所以是躺在床上含混說了句:“飯飯好像長了點肉。”

    佘泛完全沒感覺:“有嗎?”

    就昨天抱人時還覺得太瘦了的薛肆看看佘泛, 也沒覺得:“好像沒吧。”

    梁瓊甃莞爾:“你倆天天對著, 當然不覺得啦。”

    她側首看著佘泛, 越看越高興。

    要說一開始接受佘泛和薛肆在一起, 是因為薛肆對佘泛確實很好, 加上她看得出, 飯飯也喜歡四仔。

    孩子喜歡,那她還能說什么?

    但畢竟佘泛才是她的親外孫, 又是自己帶大的。

    要是薛肆沒跟佘泛來這一出, 梁瓊甃對薛肆自然是萬般滿意, 畢竟只是佘泛朋友。

    可他們在一起后,梁瓊甃就多少難免會挑刺——誰不想自家孩子找個方方面面都十全十美的?

    而現在, 梁瓊甃就又終于有些滿意了。

    薛肆做再多, 也得在佘泛身上看到點好, 才是有用的。

    就好比那個已經家喻戶曉的故事, 人家想要蘋果,你就算給神秘果也不行。

    最重要的是……

    薛肆聽到梁瓊甃這話, 挑了下眉:“外婆,這話說得不太對,我和他沒天天對著。”

    梁瓊甃稍怔,沒懂,佘泛倒是皺起眉,無語地看著薛肆:“你一天除開睡覺沒看著我的時間也不到兩小時吧…你干脆把眼睛貼我身上行吧。”

    薛肆勾起唇,還真應了:“行啊。”

    佘泛咕噥了句:“癡線。”

    梁瓊甃沒聽清,薛肆聽清了。

    薛肆哼笑了聲,捏捏佘泛的后頸:“說臟話?”

    薛肆的掌心很熱,最近開始升溫了,佘泛沒戴圍巾,他的指腹又覆著不薄的繭,捏上去時,指尖不免滑了滑。

    粗糲感覺摩挲過,惹得佘泛繃了下,雖然薛肆收著力,但佘泛還是感覺這一下很重。

    不然怎么會像是磨在了他的心臟上。

    所以佘泛抬手用手背警告似的,隔著衣物敲了敲薛肆的手臂:“別動手動腳。”

    薛肆不是很聽得進去。

    佘泛的皮膚白,他剛那么捏了一下,就留了三抹指印,一邊兩個,另一邊一個。

    佘泛脖頸的皮膚觸感也很細膩,像是一截溫涼的白玉,讓人忍不住想貼上去,握個完整,圈在手里把玩。

    但現在在梁瓊甃面前,不能再想下去,也不能再摸下去。

    薛肆怕自己失態,所以他只是松了手,但轉去用手臂勾住佘泛的脖子,將其藏在自己的臂彎中,小心眼地不讓別人看見——哪怕病房里只有他們三個。

    佘泛倒是沒有說什么。

    梁瓊甃還有點迷糊著,也沒捕捉到薛肆眼里那一閃而過的晦色與充滿占有欲的危險冷光。

    又因為梁瓊甃還有些累,所以佘泛和薛肆沒在這兒打擾太久。

    回去的路上,薛肆還是勾著佘泛的脖子,看著好像兄弟倆的動作,但他臂彎圈著的姿勢,又是十足的霸道,像是要把佘泛鎖死在自己身邊。

    佘泛沒有察覺,只是說:“想去逛下超市。”

    他很久沒去了,上次去,還是在沒有察覺到自己這一身異常是病的時候。

    后來知道了,佘泛就不愛去超市了。

    薛肆挑了下眉,沒有說什么詫異的話,只是很尋常地回了句:“好啊,看看想買什么,刷男朋友的卡。”

    佘泛:“……你非得騷兩句才舒服?”

    薛肆勾起唇,順手隔著棉質的口罩捏捏佘泛的臉,卻沒說什么。

    但氣氛并不尷尬,反而被薛肆這么一捏,變得更加輕松了。

    這是薛肆表達愉悅的方式,佘泛知道。

    他們家附近就有一個大型超市,上面賣的東西佘泛大多都沒見過,但很眼熟。

    沒見過是因為這是國外,和國內商品不太一樣,眼熟是因為只要是零食,薛肆都挑了他覺得佘泛會喜歡的買回家,佘泛也都吃過,確實沒有踩到他雷。

    而佘泛被一排貨架吸引了注意力。

    單手推著購物車的薛肆注意到佘泛的目光停留,有點無奈:“你想買這邊的速食試試嗎?”

    佘泛已經拿了個順眼的去看是什么口味,有什么配料了:“和國內的不一樣,好奇。”

    薛肆低嘆:“你又不喜歡速食的味道…你不會喜歡吃的。”

    佘泛瞥他。

    哪怕他戴著墨鏡片,薛肆還是能夠感覺到那雙粉紅色的眼瞳此時在用怎樣的目光注視著他,故而薛肆舉手投降:“聽你的。”

    他只要負責付錢、在佘泛吃到不喜歡吃的東西后,當個回收垃圾桶就好。

    佘泛挑了幾個放在購物車里。

    他們繼續往里逛,這邊超市還有賣玩具的,有些玩具是那種木雕又或者是別的什么擺件類,設計很獨特,很漂亮,所以佘泛在這兒停了下來。

    雖說佘泛平時穿著基本上是一片黑,要么就是別的深色,反正不會有太醒目的顏色,但在擺件喜好上,佘泛是很有眼光的。

    他挑了個彩繪的熊,這只熊無論是乍一看還是細看,都充滿了藝術感,既神秘,也有幾分可愛。

    因為貨放得挺高,還是薛肆給拿下來的。

    佘泛又陸陸續續挑了點別的:“…這幾個可以用來當畫畫的擺件。”

    他也有自己的一些惡趣味。佘泛指著一個粉色的小熊玩偶,那小熊懷里還抱著一個粉白色的兔子:“到時候你抱著這個給我做模特。”

    脫掉上衣的那種。

    薛肆輕哼了聲,像是氣笑,卻還是順從地把小熊拿了下來,然后隔著帽子揉了把佘泛的腦袋。

    他們繼續往前走,路上遇到了兩個華人,不知道是不是關注過綜合格斗,又或者只是單純地覺得他們這組合特殊,當然也有可能是薛肆確實太過惹眼,對方看了他們好幾眼。

    畢竟那張臉,可是在打比賽前,就因為臉上過熱搜的人。

    最后在擦身而過時,其中一個瘦弱一些的男生終于還是開口:“薛、薛總!”

    薛總是薛肆的拳迷們開玩笑喊的,因為稍微了解一下國內綜合格斗的,都知道薛肆正職是搞投資的。

    薛肆掃他一眼,佘泛則是不動聲色地朝旁邊躲了躲,躲到了薛肆背后。他一直都怕生,從小就這樣了。

    只是佘泛之前不怎么會表現出來,現在…薛肆和他身份不一樣了,他可以大膽地將這些展露給薛肆看。

    薛肆要敢不喜歡,回頭他就趁他睡著把他做掉。

    薛肆還沒說什么,那個男生就很激動地攥著手機說:“您身邊的是雪花老師嗎!?我超喜歡雪花老師的畫!!!”

    自從上回在微博上鬧過那一出后,都知道薛肆跟“雪花”的關系匪淺。

    薛肆似笑非笑地捏了下佘泛的手腕,心里的酸味不住發酵。

    但佘泛在他背后拿手指懟了懟他的腰,示意他替他說話。

    薛肆的心情登時好了不止一星半點,他看著那個男生,沒有回答是與不是,只是問:“你有事嗎?”

    男生:“我、我想問問能不能和你們合個影。”

    “抱歉,不接受合影。”薛肆隨意道:“我退役了,他也不喜歡暴露在大眾的視野里。”

    因為現在都知道“雪花”是佘泛,而佘泛有白化病,所以男生啊了聲,沒有再多說:“好的好的,不好意思,打擾了。”

    等人走了后,薛肆又捏了捏佘泛的掌心,實在壓不住自己的醋:“泛泛,你真的好受歡迎。”

    佘泛面無表情:“我寧愿不要。”

    “…我是說我在吃醋。”

    “吃著吧。”

    “嘖。”

    薛肆久違地發出一聲輕嘖:“你好無情,你傷透了我的心。”

    “第一天認識我?”

    “……泛泛。”

    薛肆低頭,湊到佘泛面前:“你就不能親我一下,安慰安慰我?”

    佘泛面無表情地看過去,他望著薛肆那張看著真的很像浪丨蕩子的臉,將他眉眼間流淌的輕丨佻全部收入眼底。

    他本該一巴掌糊上去讓他滾的,但佘泛還是稍稍抬起頭,拉下口罩在他下巴尖落了個吻。

    這一下薛肆是真的怔住了。

    他本來只是逗一下佘泛,沒想到佘泛真會親,就算多少是期盼佘泛親過來,也是想著隔著口罩,但……

    薛肆的喉結往下壓了壓,嗓子莫名發緊,一時間喪失言語。

    而佘泛倒是很平靜地抬抬下巴示意他:“走吧。”

    薛肆看著佘泛把口罩重新戴上,忽然很后悔。

    這要是在家里,他就可以直接親下去,親到佘泛快要窒息、發脾氣。

    然后他可以借口是佘泛撩撥在先,說不定有機會做點別的……

    失策。

    薛肆盯著佘泛的口罩,心里像是有只小貓在把他的心臟當貓抓板撓,癢得不行。

    他們逛到生鮮區時,正好瞧見新上了新鮮的牡丹蝦,佘泛喜歡吃這些,薛肆就跟服務員訂了箱,讓他們回頭送上門。

    一路去付錢時,路過了計生用品,佘泛多看了一眼。

    他在想和薛肆到那一步是遲早的事,薛肆最近有些頻繁,萬一哪天忍不住,家里又沒有,要不要提前買一盒備上。

    察覺到佘泛的目光,薛肆更躁了。

    他偷摸著狠狠掐了自己的腰一把,才勉強平復那些熱血沸騰。

    但他又犯賤,就是忍不住想逗佘泛。

    薛肆垂首俯身在佘泛耳邊,低低地說:“泛泛,別看了,我早就準備好了,就等你點頭。”

    甚至因為佘泛的凝血障礙,薛肆還特意備了一箱潤滑劑,查了好多資料,確保不會出現撕裂傷。

    只差試驗——

    作者有話要說:

    噫——

    第83章 八十三個小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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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肆覺得自己有時真的是自己找罪受。

    白天提了那一嘴后, 得到的當然是佘泛平平無奇地一聲哦。

    佘泛從小到大害羞的次數屈指可數,薛肆知道,可就是喜歡逗他。

    結局就是晚上睡覺時,薛肆拿著吹風機給佘泛吹頭發, 看著他白皙纖細的脖頸, 還有凝在上頭順著頸線往下滑落的水珠。

    佘泛不會特意買睡衣穿著睡覺, 他的睡衣都是T恤,今天這件是純黑色的,純棉面料,看著有些柔軟。

    橙黃色的光暈灑在他白色的發絲上,佘泛微微低垂著眉眼在手機上跟工作室里的人講游戲里的一個小BUG, 是洗澡前玩出來的。

    他雪白的眼睫稍稍耷拉下去, 在這場景里, 瞧著莫名溫順。

    仿佛一只柔軟的白貓。

    薛肆給他吹干頭發后, 放下吹風機, 嗓子好像也被吹風機的熱風給吹干了, 又緊又燥,像是有團火在里頭燒。

    薛肆忍不住伸手, 一條手臂圈住了佘泛的脖頸, 另一條圈住了佘泛的腰身, 讓佘泛的脊背徹底貼上他的胸膛。

    要不是怕佘泛不高興,他甚至想把自己的腿也纏上去。

    牢牢地鎖著佘泛。

    察覺到他充滿占有欲的力度, 佘泛以為他又吃醋了, 眼皮子都沒撩一下:“我聊工作正事。”

    沒有一句曖丨昧的話。

    佘泛:“他們也只是吹彩虹屁。”

    并不是對他有什么想法。

    薛肆頓了頓, 埋首在佘泛的肩頸連接處, 眉心抵著那塊地方,鼻尖挨著佘泛微微弓起的肩胛骨, 透過那層薄薄的,他總感覺他要是扯住,稍微用點力就能撕掉的衣物去嗅佘泛身上的氣息。

    清淺的,還有點冷淡的感覺,里面還混雜了和他身上一樣的沐浴露和洗發水的味道,都是偏冷調的。

    可薛肆越聞,就越熱,那團火似乎直接燒到了他的骨子里。

    薛肆低笑了聲,說不出是愉悅,還是因為腦子在想別的所以聲音有些散:“可你跟他們聊了好久。”

    他其實沒吃醋,畢竟他也一直分了余光在盯著佘泛跟他們聊,他知道佘泛是在聊正事。

    只是佘泛這么說,他就忍不住想逗人。

    佘泛一時無言,面無表情地動動肩膀示意薛肆:“那你開會時間比我長多了。”

    薛肆挑眉,抬起頭,把下巴擱在他肩膀上,因為離佘泛的耳朵近了,所以放輕了說話的聲音:“那我現在就卸權不干了,就吃分紅和你養老。”

    佘泛:“……”

    他毫不懷疑,要是他說好,薛肆一定會立馬就去準備。

    “沒你這么有病。”

    佘泛稍稍偏頭:“別這樣跟我說話。”

    這樣時,薛肆說話會有些吐息灑在他脖頸和耳垂,弄得他很癢,心里還會泛起說不明的異樣感。

    薛肆卻不動,反而抱他更緊:“為什么?”

    佘泛皺眉:“你話好多。”

    他收起手機:“起來,睡了。”

    薛肆還是沒動。

    佘泛不明白他到底想干嘛,還沒問,頸側就忽然一燙。

    是薛肆親了上來。

    佘泛的身體不可避免地繃直,薛肆又像是難以忍耐卻不得不克制著,只是微微啟唇含了一下他的頸線,牙齒在上頭很輕地磨了下。

    但就是這么一下,直接激得佘泛整個人都繃著輕顫了下。

    “…狗么你是。”

    佘泛想抬手推開他都做不到,因為薛肆抱上來時,是將他的手臂也鎖在了自己的臂彎里。

    所以佘泛只能勉強偏頭躲了躲:“你晚上還想不想睡了?”

    薛肆沒說話,只是用自己的手肘卡著佘泛的下頜線,讓佘泛扭頭過來和他接吻。

    這個吻好像比以往的都還要重,佘泛本來就有點亂的心跳徹底失了分寸。

    他們本來就是坐在床上吹頭發的,佘泛自然而然的在親吻中被薛肆掰正了身體,仰倒在深色的被子上。

    薛肆總是很喜歡桎梏著他,這點佘泛早有發現。

    偏偏他在薛肆面前,就像是小型動物遇上大型動物,大型動物一爪子拍下來,他就很難掙扎。

    薛肆吻得很深,比以往每一次都還要深。

    他像是恨不得化作一條蛇順著鉆進佘泛的肚子里,將佘泛里里外外嘗個遍。

    佘泛從未這么窒息過,手腳又動彈不了半分,他甚至感覺自己的靈魂都要被薛肆勾走。

    其實佘泛并不討厭,他不爽的只是薛肆總是不知道給他點空間讓他能夠換氣,最后佘泛還是狠狠咬了一下薛肆的下唇,把薛肆咬出血了,薛肆才退開。

    佘泛的眼鏡早就被蹭掉,現在在他頭頂上。

    他那雙粉紅色的眼眸在過于昏暗的光線底下,因為高度近視看不清,所以微瞇著,顯出幾分迷離。

    佘泛的胸膛起伏著,好似很明顯,但對比起薛肆的,就真是小巫見大巫了。

    薛肆的身體稍稍支起來一些,他盯著佘泛,那雙漆黑的眼瞳在昏暗的光暈下更顯晦色和危險,他全身緊繃的肌肉,那充滿力量感的線條,讓他和佘泛之間充斥著觸目驚心的壓迫感。

    薛肆一只手壓著佘泛的兩只手,將其壓在頭頂,導致佘泛的衣服微微上滑,露出了點纖細醒目的腰線。

    薛肆暗示:“泛泛,要不要試試?”

    佘泛腦子還有點混沌,像是糊了漿糊,但反應很快:“不要,我現在不想。”

    “…泛泛。”

    薛肆潰敗,松下來埋在他的頸窩,多少是有點幽怨了:“你能不能給我個期限。”

    佘泛還真給了:“九月以后吧。”

    薛肆:“?”

    他思索了會兒:“…九月,我生日。”

    佘泛應該不是把這個當生日禮物,要是是的話,就不會說九月以后了。

    那是為什么?

    薛肆不是很高興地捏捏他的手腕:“你是非要等我26歲后么。”

    佘泛居然嗯了聲。

    比起薛肆的狼狽,被制住的佘泛反而是真的從容。

    所以薛肆到現在還會偶爾起一個念頭,懷疑佘泛并不喜歡他。

    ……也有可能是佘泛這方面都冷淡了。

    畢竟他很少主動親他,也很少主動抱他。

    薛肆越想越不爽,心好像變成了佘泛用過很多次、用了很久,該洗了的調色盤,顏料干在上頭,顏色混雜不堪。

    他好想狠狠咬佘泛一口,咬著他,問他到底喜不喜歡自己,為什么不想。

    但下一秒就聽佘泛冷冷淡淡地問了句:“你這樣今晚還睡得著?”

    莫名聽出來了點暗示意味的薛肆心跳快了幾分:“睡不著吧。”

    他說著,又忍不住垂首低頭,去吻了吻佘泛的下頜,還舔丨舐了下。

    佘泛躲不到哪去,被他親了個正著,還被薛肆用牙齒輕輕磨了下。

    說實話,有點癢。

    所以佘泛語氣涼涼:“你再亂親我就不管你了。”

    薛肆立馬停了下來。

    他的喉結不住往下滑了滑,好不容易從佘泛那兒汲取到了甘泉潤了點的嗓子,又開始發干發緊,連帶著呼吸都沉重了幾分。

    薛肆的嗓音不知何時就開始有些不尋常的喑啞,此時更是到了極致:“泛泛,你想怎么管?”

    他輕挑著唇,一副“我聽你的”的模樣,但腦子里已經盯上了好幾個地方。

    不過如果佘泛不愿意也沒關系的。

    現在對于薛肆來說,就是今天這一整天最大的驚喜了——原本是佘泛有想買計丨生用品。

    但事實顯然告訴薛肆,驚喜永遠沒有最大。

    因為佘泛說:“隨你。”

    薛肆腦子里那根弦差點就崩斷。

    他喉結滑了滑,盯著佘泛的視線有一瞬是極其可怖的,但在觸及佘泛那張厭世臉時,又軟了下去。

    薛肆垂首親了親佘泛的唇。

    佘泛以為他是想要這個,正想說他不一定…得進,再加上佘泛一直都是不喜歡張嘴太大的,就聽薛肆低低地說:“這個就不了。”

    薛肆輕笑,雖然是有些急不可耐,想立馬做點什么,但還是盡量繃著,保持著理智,溫柔地說:“留著親我。”

    佘泛:“。”

    不知道是薛肆緊張,還是怕他會害怕,薛肆真的是難得地親得溫柔。

    一遍又一遍,從他的眉心描摹而下。

    佘泛感覺自己像是被一個大型犬類圍住,小心翼翼地嗅聞著。

    ……

    薛肆圈著佘泛的腳踝,終于做到了自己妄想已久的事。

    佘泛確實有些冷淡,但也不是真的是冰做成的。

    他輕呼出口氣,腦袋已經不是像被漿糊糊了一層,而是好像就變成了漿糊,無法思考,感官都好像集中在了薛肆身上,跟著薛肆游走。

    因為足心怕癢,所以得有點力踩著,不然弄得他很難受。

    而薛肆不僅沒有半點不高興,舌尖反而舔了舔自己的尖牙,那雙漆黑的眼瞳中顯現出嚇人的興奮。

    佘泛的腳沒一會兒就紅了,也有點疼,然后薛肆又如愿以償地換了個地方。

    他在佘泛的脊背上落下細細密密的吻,終于感覺到佘泛也有了一些變化。

    薛肆勾起唇,在問出聲前,粗糲的指腹已經抵了上去。

    薛肆俯身在佘泛耳邊,無論是哪的動作都沒停下,聲音低啞含笑,像是惡魔的蠱惑:“泛泛,待會你也這樣幫幫忙好不好?”

    佘泛的回答是在他桎梏下回頭堵住他這張閑不下來的嘴——

    作者有話要說:

    腳

    腿

    手

    嗯。

    還是第一版

    第84章 八十四個小雪人

    ===============================

    次日。

    薛肆醒來時, 佘泛還在他懷里睡得安詳。

    他輕輕撥弄了一下佘泛長得已經稍稍蓋過了脖子一點的發絲。

    佘泛皮膚雖然不至于一搓就破,但也嫩,最重要的是容易留痕。

    現在他后頸就是一片細細密密的痕跡,顏色不深, 甚至很淺, 淺到要不是佘泛因為白化病,皮膚看著比墻還白,都看不出來。

    畢竟薛肆怎么都不敢用力,哪怕他要憋瘋了,他也寧愿自己瘋,再難受都不敢在佘泛身上冒險、試探。

    但即使如此, 佘泛身上留下來的痕跡多少還是有些可怖了。

    畢竟薛肆清楚, 不只是后頸, 連著脊背還有一大片。

    他真的太想把佘泛整個吞進自己的腹中藏起來了。

    不知道是不是被他摩挲得有些癢, 佘泛躲了躲, 卻是把臉往他懷里埋得更深。

    薛肆稍停, 本就愉悅的心情更是直接攀上了云霄,達到了極點。

    但他又得忍住自己的笑, 免得吵醒佘泛。

    最后薛肆只是眉眼含笑, 珍重而又溫柔地在佘泛發間落了個輕吻, 再拿自己的唇摩挲了下那雪一般的發絲,歡歡喜喜地摟著佘泛再度睡去。

    等兩人都清醒后, 時間其實還不算遲。

    佘泛雖然只睡了七小時, 但睡得好, 所以醒來時也不犯迷昏。

    就是……

    佘泛揉了下自己到現在還有點酸的手。

    薛肆注意到他的動作, 挨過去握住他的手替他按了按:“不舒服?”

    佘泛瞥他,此時無聲勝有聲, 薛肆看得懂他眼里那句“你覺得呢”。

    薛肆莞爾,完全不心虛:“給你揉揉。”

    佘泛任由他給自己按了按,就聽薛肆又意味深長地問了句:“泛泛,別的地方也不舒服嗎?”

    鑒于昨晚都用上了哪些地方,以及大清早的薛肆有著一些正常的情況,而佘泛并不想將這種情況變成不正常的情況。

    所以佘泛示意他:“收起你的狼子野心,我餓了。”

    薛肆有點遺憾地收回手,先去給佘泛做飯,再洗漱。

    而佘泛則是先回自己的房間洗漱。

    他站定在鏡子面前時,看見自己鎖骨上的一片狼藉,還有脖頸上的幾個印子,眼皮子跳了跳,額角也突了下。

    薛肆一定是狗。

    這還是佘泛沒看見自己背后的慘狀,要是看見了……

    薛肆今晚可能要痛失佘泛牌抱枕了。

    佘泛洗臉伸手拿毛巾時,多少是停頓了一下。

    雖然昨天薛肆幫他洗了幾遍手,還用洗手液洗得干干凈凈,連指甲縫都清理了一遍,但那種黏膩的感覺好像還在掌心里。

    而且。

    佘泛瞥了眼自己手腕上殘留的指印,不用撩褲腿看就知道自己腳踝上肯定也有。

    薛肆這個人,很矛盾。

    他看著乖,真的好像是一條被他馴服了的狗狗,他說什么就是什么,打罵都無所謂,甚至還會當作興奮的信號。

    可他又總是會展現出割裂的掌控欲。就好像他的溫馴都是假象,只要他稍不留神,薛肆就會亮出獠牙,將他撕咬吞咽下腹。

    但佘泛并不怕他。

    因為……

    佘泛走出來,就見薛肆在開放式廚房面前,嘴角噙著抹壓不下去的笑在炒牛河,眉眼間也全是輕快。

    他心說薛肆有時候就是個二傻子(?)

    ——也只有佘泛,才會覺得薛肆有二傻子的時候。

    等做好了早餐,薛肆把東西都端上了桌,才去洗漱。

    至于晨跑,他準備挪到一小時后,順便問問佘泛去不去。

    薛肆坐下來時,自然而然地用腿夾住了佘泛的一條腿,自從那天佘泛表示他不在意薛肆的這些控制欲后,他倆只要坐在一起,這樣面對面坐著,佘泛的腿就總是會被薛肆夾住、勾著。

    要是坐在沙發上,那就更簡單了。

    佘泛感覺自己有時就像是薛肆的“娃娃”,被薛肆抄在懷里,鎖在臂彎里。

    之前佘泛都沒做什么,但這一次他想起被薛肆強行夾著腿……佘泛抬起另一只腳,踹了一下薛肆。

    薛肆揚眉,眼里還滿是雀躍:“怎么了?”

    佘泛漠然:“看你不爽。”

    薛肆失笑:“那你再多踹兩腳?”

    “……”

    是薛肆能說出來的話。

    吃過早餐后,佘泛轉著手里的壓感筆,頭也不抬地拒絕了薛肆的晨跑邀請。

    他腿側還有些不舒服呢,薛肆沒點數嗎?

    而薛肆看著佘泛,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泛泛,就你這樣,還想養狗。”

    佘泛說得理直氣壯:“你遛啊。”

    薛肆輕哼,湊過去親了一下佘泛的鬢角,低笑著說:“確實,那我現在自己去遛自己了。”

    佘泛:“……?”

    他都愣了下,等薛肆關了門,他才反應過來薛肆說了什么。

    ……什么毛病啊。

    不就昨晚…了嗎?這也沒到最后一步,至于今天一大早就瘋狂開屏嗎?

    關于薛肆到底有多容易滿足這件事,佘泛的認知再一次被刷新了。

    但他看著自己手里的稿子,也沒忍住,很輕地哼笑了聲.

    六月中望星大學期末考,佘泛雖然不用趕回去,但他也要進行線上考試。

    用軟件線上考,全程攝像頭對著,以示公正。

    佘泛考了幾天,結束了期末考后,又跟薛肆去看了梁瓊甃。

    梁瓊甃的情況越來越好了,這些天她做復健,腿已經可以動了。

    要恢復成和尋常人一樣的行動能力是不可能的,但主治醫生說,預估最好的情況是梁瓊甃可以借助拐杖散散步。

    至于梁瓊甃的阿爾茨海默病,這是沒有藥物可以完全治好的,不過有辦法緩解。

    保持多動腦,然后在注意飲食的基礎上配以藥物治療。

    國內外都是這一套,端看老人自己配不配合。

    好在梁瓊甃是配合的。

    夏天這邊不熱,甚至可以說是溫度適宜。

    在一個沒有太陽、紫外線指數很低的天氣,薛肆問佘泛要不要出去玩。

    佘泛捧著手里的外語原著小說,沒有一口拒絕:“去哪?”

    “看你想去哪。”薛肆其實還是想試試,這樣的天,佘泛還要戴帽子嗎。

    佘泛還真的想了想。

    最后他說:“想去這邊的博物館。”

    這邊有個博物館挺有名,出展了不少藝術品,那些佘泛都只在照片和視頻里見過。

    薛肆對這些自然是不感興趣的,但佘泛說想去,他就會陪。

    但這次他也是不知怎么的,忽然問了句:“要我陪你去么?”

    佘泛:“?”

    他不是很懂薛肆又犯什么病,所以干脆面無表情道:“我也可以……”

    “你不可以。”沒等佘泛說究竟是可以不去還是可以自己去,薛肆就果斷打斷:“我想陪你去。”

    他抱住佘泛,像是詢問,又更多的是肯定,語速快了幾分,顯得有些急切:“你需要我。”

    佘泛:“……”

    薛肆這人就是自己要撩撥這一下,然后自己又急眼。

    他懶得說什么,去換了衣服準備和薛肆出門。

    在玄關時,佘泛只拿了墨鏡片和口罩,沒打算戴帽子。

    也是因此,出門時,薛肆看了他一眼。

    見他真的沒有打算戴帽子,薛肆那一瞬間是說不出來自己心里究竟是什么感受的。

    有種莫名的石頭落地的欣喜和輕松。

    卻也點點泛酸,想找個帽子給佘泛扣上。

    薛肆的占有欲真不是三言兩語能說清的,他整個人就好像是這些東西組成的。

    但最終薛肆什么也沒做,只是拿了把傘確保不會出現任何意外。

    博物館離他們這兒有點遠,要坐地鐵轉過去。

    這邊地鐵管吸煙也很嚴,所以不用擔心尼古丁悶在車廂里。

    佘泛的白發在異國他鄉其實并沒有那么顯眼,這邊有不少淺金色發色的人。

    確實白色和淺金色也是有顏色差距的,但乍一看沒有那么惹眼。

    就是佘泛第一次坐這么空蕩的地鐵,要知道在望星,只要是地鐵運行時間,基本上就很少有有座位的時候,總是人擠人。

    望著空蕩的地鐵車廂,佘泛又有了點靈感。

    他偏頭去跟薛肆說:“這種列車也好做恐怖游戲,可以做那種一節車廂一個時間點,從過去到未來……”

    薛肆聽著,有些無奈:“你最近真是被打開了恐怖游戲的開關。”

    佘泛參與的那個恐怖解謎游戲完整的試玩版做出來了,佘泛幫著試玩,錄了測評,因為工作室那邊是有野心,想著要是人氣大就做第二部的,所以留了些可以做第二部的空間。

    佘泛玩得就有些意猶未盡,然后連著玩了半個月的恐怖游戲,還是用電視屏幕連接手柄玩的。

    薛肆現在是不怎么怕這些了,但冷不丁的還是會被一些音效嚇到。

    也不知道佘泛是不是故意的…薛肆看向佘泛,隔著口罩捏了一下他的鼻尖:“喜歡看我被嚇?”

    佘泛好幾次都是在他在的時候玩,還要薛肆看著他玩。

    結合佘泛小時候有故意拉著他看鬼片,還亮著眼睛,多少有些藏不住看好戲的神色問他是不是害怕……

    佘泛十有八丨九是故意的。

    佘泛沒有回答,語氣平靜:“你也可以選擇不看。”

    “那不行。”

    薛肆摟著他的腰,哪怕在外面,也絲毫不藏著自己的占有欲:“你說的,我是狗皮膏藥,撕不下來,就要粘著你。”——

    作者有話要說:

    來啦!

    周一了,只有兩更了哦~

    感謝在2023-04-23 10:07:31~2023-04-24 10:25:0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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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85章 八十五個小雪人

    ===============================

    博物館的光線一般都很昏暗。

    佘泛和薛肆買了門票后入內, 還遇上了一行來旅游的國人。

    畢竟差不多到了旅游季。

    見到他們時,薛肆還稍稍憂心了一把。

    怕佘泛想找個帽子戴上,怕佘泛會不想嘗試打開墨鏡。

    尤其那些人也注意到了他們,朝他們這兒看了好幾眼。

    ——實在是薛肆長得太出眾。

    但佘泛沒有分給旁人目光, 薛肆便也沒有提, 只是牽著他的手, 跟著他往他想要去看的展廳去。

    佘泛感興趣的展廳都有不少人,雖說不至于說是人山人海,但也很容易被注意到。

    可即使如此,佘泛在站定在自己有些興趣的畫作前時,還是將墨鏡片打上去了。

    他粉紅色的眼瞳暴露在柔和的白光下, 雪白的眼睫像是珠簾也像是薄紗, 為那雙異色的眼眸添上一抹神秘, 卻并不朦朧, 反而更為奪目。就像是襯托寶石的絨布。

    佘泛的虹膜是粉色的, 瞳孔是紅色的, 離近了看,還能看到眼睛獨特的紋理, 所以真的如同寶石般璀璨。

    佘泛其實抬手的時候, 多少也是有點緊繃的。

    在薛肆的記憶里, 佘泛差不多八九歲的時候,就不會在外面露出自己的腦袋。

    但其實在薛肆不知道的時候, 佘泛是試著摘掉過自己的墨鏡的。

    那時候他在望星市難得偏僻的地方, 人不多, 但也不是沒有。

    再然后……

    佘泛忘不了那一雙雙詫異的眼睛, 忘不了那探究的目光,也忘不了還有人舉起手機想要拍他的動作。

    那一刻, 他清晰無比地認知到了他和正常人是不同的。

    拋開那些病,就單說白化病帶來的外貌改變,他就已經是人群中的異類。

    佘泛沒有告訴過薛肆這件事,而自那以后,佘泛就沒有在不認識的人面前摘下過墨鏡和帽子,就算是認識的,不是必要他也不會動。

    佘泛覺得自己藏一輩子就好,反正他也沒有什么要露臉的時候,這樣躲一輩子就好。

    他承認他就是一個沒有勇氣的膽小鬼,做不到活得灑脫,更做不到不去在意別人的目光。

    他又沒有賣慘的癖好,只想當個正常人,正常地走在街上。

    是啊。

    可他終究是想能夠平常地走在大街上,和那些正常人一樣的。

    佘泛陷在這泥潭里太久,甚至連找東西自救的念頭都沒有起來過。

    但……

    佘泛不自覺握緊了薛肆的手。

    薛肆察覺到他的情緒,干脆換了一只手牽著佘泛,另一只挨著佘泛的手抬起來,摟住了佘泛的肩膀,無聲地給予他力量。

    薛肆就是他的勇氣。

    佘泛想。

    他看著面前色彩夢幻絢爛的油畫,油畫中間的圣母雙手抱胸,低垂著眉眼和頭顱,看上去祥和且溫柔,讓人看著就覺得心曠神怡,好像有再多的苦痛都不過如此,未來充滿希望。

    只是佘泛不是神論者,相反他還是屬于望星市本地人里罕見的唯物主義者。

    畢竟望星市信這些東西,不分老少,而是整個大環境的影響。

    溫柔不是圣母給的,而是薛肆。

    再多的苦痛,也有薛肆為他撫平,陪他走過來。

    佘泛垂了垂雪白的眼簾,不是沒有旅客往這邊走時注意到了他外貌上的特殊,有些驚詫地看了好幾眼,最后被薛肆冷冷掃過去而慌忙收回視線,但佘泛覺得自己好像也沒有那么在意了。

    不僅僅是因為薛肆幫他“看”了回去,也因為……

    佘泛看向薛肆。

    薛肆渾身的肌肉都微微繃著,散發著無形的危險和壓迫,形成了一種古怪的氣場包裹住佘泛。

    只要誰敢多看佘泛一眼,他就會遞一個眼刀過去。

    確實有怕佘泛被刺激到的心理,但也有酸味。

    佘泛覺得有些好笑,故而低哂了聲:“你到底是來看展的,還是來吃醋的?”

    薛肆聽出了他話語里淡淡的挖苦,心里懸著的那顆巨石落下一點的同時,也是一本正經道:“本來就是來看你的。”

    他又沒藝術細胞,這些東西看一兩遍就行了,看再久他也看不出什么花來,不如看佘泛。

    佘泛比這兒的每件藝術品都好看。

    好看到他想把佘泛按到自己懷里,用外套裹住他,拉起拉鏈,把人藏著。

    喜歡的藏品,就該藏著,不讓別人看。

    不然叫什么“藏”品。

    而佘泛聽到這話,懶得理他,就仰頭繼續自己的參觀。

    他看畫總是要好久,不懂的、只是來打卡的人就不知道他究竟在看什么,像之前薛肆也屬于這一類,還是后來陪佘泛看的畫展多了,他有一次終于忍不住問佘泛到底為什么站那么久,佘泛告訴了他,他才知道在佘泛這種畫家的眼里,一幅藝術品有多少地方值得欣賞。

    因為這類名家大作和那種小型的藝術展又不一樣,佘泛在這幅圣母像前都站定了足足兩個多小時,還是薛肆提醒了句先看別的,不然時間不夠,佘泛才有些戀戀不舍地抽身。

    “這么喜歡,明天再來觀摩。”

    “明天再來一次吧。”

    薛肆和佘泛同時開口,兩人頓了下,薛肆笑著揉揉他的腦袋。

    他粗糲的指腹穿過佘泛細白柔軟的發絲,原本暖黃皮的手都莫名被襯成了黑黃皮。

    還是和以前揉弟弟的力度不一樣,薛肆輕快道:“明天早點來,陪你看到閉館。明天不夠的話,后天、大后天……陪你來到你看膩為止都行。”

    佘泛遞給了他一個還用你說的眼神。

    薛肆勾著的嘴角就更加粲然,連眼睛都彎得明顯了起來。

    而在佘泛看畫時,薛肆兜里的手機震了震。

    因為他是把佘泛的手機和自己的放在一起的,所以他也不知道是誰的手機在響,反正就拿起來看了看。

    是佘泛的手機在響,但給他發消息的是薛定風,薛肆的爺爺。

    薛肆稍斂眸,點進去,就見薛老爺子問佘泛他們住在哪,還問他們近期有沒有打算回國一趟,沒有的話準備什么時候回國。

    薛肆的舌尖頂了下自己的后牙槽。

    他當然知道薛定風為什么找佘泛,也知道佘泛肯定是沒有背著他偷偷跟薛家聯系的。

    因為薛定風找佘泛,純粹是因為佘泛沒有拉黑他,也多少會顧忌長輩身份,回一兩句,哪怕不會回答他的問題,也總比在薛肆這得不到回答,然后再度拉黑一個號碼要好。

    但薛肆直接拿佘泛的手機回了:【你不用找他,他手機在我這,回不了你】

    消息發出去就顯示了已送達,至于薛定風看見沒,又是什么心情,薛肆就不準備管了。

    一心專注面前的畫的佘泛,沒有注意到這個插曲。

    佘泛一直逛到晚飯的飯點了,才跟薛肆離開。

    因為外面的光線還很明亮,所以出館時,他是把墨鏡片放了下來的。

    兩人再坐地鐵回家,因為也算是逛了一個下午,佘泛有些累,就靠著薛肆閉著眼睛,但又睡不著。

    他忽地想起昨天玩的恐怖游戲里提到的一個測試問題,那時候薛肆正好在跟蔣驕他們打電話會議,所以沒看見。

    佘泛:“薛肆,問你。”

    薛肆嗯了聲:“你說。”

    “男孩家里很窮,媽媽給男孩買了只小烏龜,男孩很喜歡小烏龜,但有一天烏龜死了,男孩很傷心。為了安慰男孩,媽媽給男孩買了一個小烏龜大小、模樣的棒棒糖。但男孩就殺掉了哥哥,你第一反應是覺得為什么?”

    薛肆若有所思:“因為想要得到一個哥哥這么大的棒棒糖?又或者烏龜其實是媽媽不小心弄死的,男孩為了報復,就弄死了媽媽心愛的哥哥?”

    佘泛:“。”

    薛肆沒救了。

    測試說,一般人第一反應都認為是哥哥弄死了小烏龜又或者哥哥搶走了糖,只有心理變丨態的人才會第一時間就覺得是想得到哥哥一樣大的糖。

    這要是平時,佘泛就當個樂趣問一問了,可見識過薛肆本人有多瘋,再加上薛肆還回答了超出范疇的答案……

    見他不說話,薛肆揚揚眉:“不對嗎?”

    佘泛面無表情:“對。”

    薛肆可太對了。

    兩人回到家后,薛肆著手做飯,佘泛難得地沒有看電視又或者看書、畫畫,而是坐在了島臺前的椅子上,趴在收拾得干凈的桌面,看著薛肆忙碌。

    吃過飯后,薛肆收拾好了桌子過來沙發,佘泛又主動地伸出了手,讓薛肆將他把自己抱在懷里。

    薛肆勾了下唇。

    他覺得佘泛今天是有些黏人的。

    他倒不討厭,反而很開心,開心到恨不得現場給佘泛跳個脫衣舞(?)

    但他不敢跟佘泛說。

    其實話到嘴邊了好幾次,很想說一句“泛泛,你今天好像有點黏我”,可每次都給咽下去了。

    因為薛肆怕他說了,佘泛就不黏他了。

    好卑微。

    薛肆的雙臂纏緊了佘泛的腰身和臂彎,心說卑微就卑微吧。

    他愿意卑微一輩子,低到塵埃里去都行。

    只要泛泛以后每天都這么黏他。

    會跟著他走,會主動讓他抱著他一起看電視。

    這也太爽了——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沒有啦!

    第86章 八十六個小雪人

    ===============================

    國內, 薛家。

    薛家今天難得人齊,薛定風坐在沙發上,雖然看著已至垂暮,但周身的低氣壓還是充滿威懾力,讓其余人都不敢說話。

    而在眾多忐忑緊張的人中, 只有一個男人安然自若地坐在沙發上, 撥弄著手里的九連環。

    其余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還是薛定風的親弟弟主動開口:“哥,這是怎么了?”

    就在剛剛,他們還笑著聊公司時,薛定風忽然發火,將手機重重拍在了桌子上, 然后氣氛就如此了。

    薛定風想罵薛肆, 但到底記著他們這個家也沒有多和諧。

    在薛定風看來, 薛肆很有可能是監丨禁了佘泛, 這事他知道就行了, 要是讓這些人知道……

    薛定風沒說到底怎么了,只是最后把怒火都對向了那個仍舊耷拉著眼皮, 閑散地玩著手里的九連環的男人:“薛在文!看看你干得好事!我讓你去跟阿四道歉, 你呢?!你做了什么?!”

    薛在文頓了下。

    他扯了下嘴角, 薛定風看著他做這個表情,一瞬間就想起了薛肆在自己家門口攔著不讓他進時, 也是這個表情。

    這父子倆處得跟仇人似的, 但很多方面是真的很像。

    明明薛肆就不是跟在薛在文身邊長大的。

    基因啊。

    薛在文似笑似嘲:“先不說我本來就沒做錯什么, 這事本就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就說那小子態度是真差, 我才開了個頭,他就直接劈頭一通嘲諷。”

    “他媽媽的死本就和你有點關系, 就算你們當初離了婚,那也是你曾經愛過的人,你讓他發泄一下怎么了?”

    “是啊,所以我跟他吵起來,這還不夠?”

    薛在文譏誚道:“難道要我遞把刀子給他,跟他說你把我捅死?”

    薛定風登時被他氣得腦殼疼。

    這父子倆,就沒有一個是讓他省心的!

    “你就是這個態度他才一直記恨著你!”

    “那我還要什么態度?”

    薛在文多少也有點煩每次回家就要面臨這個問題了:“她當年跟我離婚,每天給我打多少個電話您不是不知道!開會給我打、工作時給我打,甚至經常大半夜給我打電話,我讓她去看看醫生她不肯,給錢也不要,離婚是她自己提的!”

    “她要兒子我讓她帶走了兒子,離婚時也分了我名下一半的財產給她,您、她,包括薛肆,你們還想要我怎么樣?!”

    薛在文語氣都有點冷了:“她那樣打電話騷擾我我也沒報警,不就是因為她出事時一直打電話給我我沒接,所以你們就把責任推到我身上嗎?”

    薛定風也冷笑了:“把責任推在你身上?她產前抑郁是因為誰?不就是因為你回家的時間少了、對她的關注少了?”

    聽到這話,薛在文的氣焰下去了不少。

    他捏著手里的九連環,承認道:“是,這點是我的錯。”

    薛定風看著這個小兒子,對他真的是從小到現在,都是又愛又恨。

    薛定風嘆了口氣:“這件事本身你說的也對,大家各有立場,自然分不出對錯。但在文,阿四是你的兒子,他當時才多大?這事給他留下了多少刺激和陰影?我總跟你說要你好好道歉好好道歉,你跟阿四就是沒法坐下來好好聊兩句,你當爹的,就不能對兒子態度好點嗎?”

    薛在文沒吭聲.

    國內薛家發生了什么,佘泛和薛肆不知道。

    反正他們這段時間,就在紫外線指數較低的日子出去附近玩了個遍。

    最熱的時候,佘泛連口罩都沒有戴。

    至于手套,不能不戴,主要是要避免佘泛摸什么東西時會摸到讓他過敏的,也是預防不經意的劃傷。

    他很容易過敏。

    這邊夏天上不了三十度,所以很適合出去玩。

    就是冷的時候太長。

    九月初的時候,就開始明顯降溫了。

    梁瓊甃的身體恢復得很快,主治醫生說如果沒有出現意外的話,他們應該明年夏天就可以回國。

    《幸運游戲》也拿到了版號,定在了九月底發,中途還因為有幾個畫面太驚悚過不了審核,所以佘泛還改了下。

    九月初時,工作室的微博就發了正式的宣傳。

    宣傳海報上寫了每個人的“名字”,不是真名。

    佘泛的也在上面,就在海報/美工/CG/立繪/UI/道具/場景旁邊,連著一大串寫著“歸雪”,但其實工作室的其他人也是這樣,甚至包括游戲測試都寫了他們的名字,就是說,一看就是小作坊。

    但佘泛轉發后,熱度瞬間就上去了,甚至當天還沖了個熱搜。

    熱搜是#歸雪幸運游戲#

    歸雪這名字,畢竟在網絡畫手圈里很有名氣,之前佘泛畫過一幅較為溫馨的呼吁保護環境的畫,還被國家官號轉發了。

    佘泛還把自己之前關于列車的靈感跟工作室的人說了,得到了滿屏的感嘆號以及工作室的主要開發員兼工作室老大弱弱的一句——

    “老師,你要不要加入我們工作室呀QAQ”

    佘泛收到消息時,薛肆就在他旁邊,很不爽地嘖了聲:“他一男的給你發QAQ賣萌干嘛?”

    佘泛無視了他那要腌入靈魂的醋味,回了他一句可以。

    薛肆早就知道他其實動了些想加入這個工作室的心思。

    和之前只是單純找事做不一樣,佘泛現在比之前要積極了很多,也開始認真想以后自己要做點什么了。

    這樣接散稿確實賺,但也不是事,終究不是一份穩定的職業。

    他雖然有錢,還有男朋友,男朋友更有錢,但吃老本一直都不是佘泛的作風。

    佘泛跟工作室這邊聊完后,才熄滅屏幕,薛肆就把他手里的手機抽走,放到了自己枕頭旁邊,然后摟住佘泛:“睡吧。”

    佘泛嗯了聲,任由薛肆收緊手臂,圈得他動彈不得。

    睡前,佘泛想,薛肆快生日了。

    因為想也知道薛肆不會讓他一個人出門,拿快遞什么的也都是薛肆去。

    他買什么東西,薛肆路上都會拆了快遞盒然后拿回來,想要瞞著薛肆送禮物是不太可能的。

    所以佘泛直接讓他們送貨上門,但還是努力地讓他們不要穿戴品牌logo的服裝,盒子外面也做一層偽裝。

    對方:【您是想給伴侶一個驚喜嗎?】

    佘泛回:【嗯,但我不方便出門,麻煩你們了】

    對方:【沒關系!需要我們幫您帶花嗎?或者做點其他布置?】

    佘泛還是很不擅長面對這樣的熱情:【不用,謝謝】

    于是在薛肆生日當天,佘泛和薛肆被生物鐘喚醒時,佘泛沒急著說生日快樂。

    薛肆在他身上磨蹭了會兒,親了又親,最后還是得壓著火去給他做早餐。

    佘泛見他沒提什么要求,就知道薛肆又不記得今天是自己生日了。

    薛肆記他的時候記得特別清楚,要現在問薛肆他賣出第一幅畫是幾號,他都不用想就能回答出來,但自己的事,卻從不上心。

    甚至一直到吃過中飯,薛肆都沒想起來這事,還在跟佘泛說下午茶想吃什么。

    薛肆現在是勵志于將佘泛那身肉養起來,加上佘泛有配合鍛煉——這邊也買了臺跑步機,所以上回去看梁瓊甃時,梁瓊甃說佘泛看上去氣色好了很多。

    佘泛也上過秤,他是真的長了點肉。

    哪怕現在看著還是清瘦的,但跟之前的消瘦不太一樣了。

    “想吃小蛋糕。”

    佘泛想了想:“帶奶油的,水果夾心。”

    薛肆說好,就在收拾完餐桌后開始準備下午茶了。

    在他烤蛋糕坯時,門鈴被按響。

    薛肆挑了下眉,佘泛示意他:“我買的東西到了。”

    門是新一代智能門鎖,跟薛肆在望星市買的那個房子一樣,從里面開都需要指紋,佘泛打不開。

    這種件都是要本人親自簽收,佘泛說讓他們稍微偽裝一下,對方還真偽裝得看不出是什么東西。

    薛肆守在旁邊盯著佘泛簽收,送貨的工作人員看看他倆,也沒覺得詫異。

    佘泛訂的時候就說了是兩位男性。

    合上門后,薛肆問:“不拆嗎?”

    佘泛嗯了聲:“待會再。”

    薛肆心癢癢地看了幾秒那個盒子,到底還是回去繼續準備小蛋糕了。

    只是做小蛋糕時,薛肆腦子里還是不住地想佘泛到底買什么了。

    他那恐怖的掌控欲,不想錯過和佘泛哪怕只有一點相關的東西,更何況是佘泛瞞著他買的快遞。

    而佘泛就趁著這時候偷摸著把箱子開了。

    他輕手輕腳干這事的時候,還在想他為什么要如此。

    直接丟薛肆身上讓薛肆自己看不就好了么。

    但……佘泛也想浪漫一次。

    人生就這一次,不是很想隨便對待。

    等薛肆把奶油小蛋糕和自己做的奶茶端出來時,不經意地掃了眼,注意到佘泛把快遞拆了,那顆心就更加慘烈。

    宛若千抓百撓一般,隨時要犯瘋病了。

    而在薛肆把奶油小蛋糕放下后,佘泛就沖他伸手:“薛肆。”

    薛肆下意識地就把爪子搭在了佘泛的手心里。

    隨后下一秒,有一枚溫涼堅硬的東西在他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就被佘泛捏著推入了他左手的無名指里:“生日快樂。”

    薛肆微怔。

    他垂首看去,就見那東西在昏暗的光線里閃爍著璀璨的光,耀眼得像是要照亮整個屋子。

    薛肆的心倏地一停,隨后是鋪天蓋地的浪潮,將他整個人淹沒,讓他的心瘋狂鼓動。

    那是一枚戒指。

    佘泛還把另一枚與之相配的交到了他手上,沖他抬起了自己的左手。

    不需要多說,什么意思,自然不言而喻——

    作者有話要說:

    泛泛!!!!!送戒指了我的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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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7章 八十七個小雪人

    ===============================

    薛肆嗓子發緊,無意識地先收了一下手,攥緊了手里的這枚戒指,而無名指上套著的戒指則因為他的動作稍稍勒住了他的手指,存在感極強。

    也正好讓薛肆的思緒回籠了些, 但卻仍舊無比混亂。

    薛肆看著佘泛, 那雙漆黑的眼望著佘泛粉紅色的眼瞳, 他的眸色又深又濃,像是要鉆入佘泛的靈魂,污染那片淺色的污墨。

    薛肆另一只手攥著佘泛的手腕,他的虎口不自覺收緊,語氣也有幾分晦澀:“泛泛……”

    但薛肆話還沒說完, 佘泛就不是很耐煩地淡淡問:“怎么?你想跟我說要我想清楚, 你要是給我戴上了我這輩子就別想離開你了?”

    佘泛輕嘲:“說得好像我沒想清楚你就會松手一樣。”

    佘泛說得對。

    薛肆光是聽見佘泛這么說, 抓著佘泛的力度就又緊了幾分。

    因為佘泛這話很容易被聽成他是被迫的、不情愿地被他鎖在他身邊。

    哪怕主動送戒指的是佘泛, 哪怕薛肆知道佘泛不是那個意思, 薛肆還是壓不住自己心里那一霎那忽生的戾氣, 想要做點什么,用更強硬的手段確保佘泛不會走……

    “你到底能不能輕點。”

    直到佘泛微皺著眉開口:“我不想在你生日這天罵你。”

    薛肆頓了頓, 低笑了兩聲。

    他慢慢捏住佘泛的手指, 將那枚被他捂得滾燙的戒指小心翼翼地對上佘泛的指尖:“罵吧。”

    薛肆說:“我很喜歡你罵我。”

    佘泛:“……”

    一時忘了薛肆的屬性。

    薛肆把戒指套進佘泛左手的無名指, 推到最末的指節處后,看著上頭鑲嵌的兩枚黑色碎鉆, 沒忍住低頭, 執著佘泛的手, 落下一個輕吻。

    這戒指一看就是佘泛自己設計, 然后找人做的。

    戒指并不是尋常的一個圈就完事,他和佘泛的都是男戒的款式, 上頭鑲嵌了碎鉆,像是模擬眼睛。

    佘泛的是兩枚黑色的碎鉆,鉆石不大,小小的鑲嵌在上頭,不顯夸張,卻也奢華。

    而薛肆的則是兩枚粉紅色的碎鉆,跟佘泛的虹膜顏色很接近了,但還是有些差別。

    而戒指本身還有一些其他的獨特設計,比如上頭刻著雪花的紋路,內圈有對方的名字。

    而且還不是縮寫,就是草書的名字,是佘泛自己寫的。

    薛肆本來想問佘泛一句什么時候設計的,但話還沒出口,他就猜到了。

    他也不是時時刻刻都盯著佘泛的,佘泛可以在他去晨跑或者夜跑,又或者做飯、開會時去做這些設計。

    佘泛知道薛肆想要什么。

    他想要聽他說他很重視他,而且不能單單只是一兩句“我喜歡你”“我在意你”,薛肆還需要“例子”。

    所以佘泛淡淡道:“我畫了很多版,最后才確認要這一版的。”

    薛肆本就充滿愉悅的眉眼果然又亮了亮。

    薛肆忍不住:“可以給我看看嗎?”

    佘泛沒有拒絕:“回頭吧。”

    他掃了眼薛肆情不自禁在摩挲他手上戒指的手,覺得薛肆有時候是真的挺傻的,但薛肆這高興的小動作,和奉若珍寶的態度,讓他的語氣也輕松了幾分:“這么喜歡?”

    “當然。”

    薛肆抱住他,又拿自己的腦袋拱了拱佘泛的頸窩,再親了親佘泛的唇:“這代表你想跟我一輩子都在一起,是嗎?”

    佘泛在這方面從來不會忸怩:“嗯。”

    他應了這聲后,薛肆就再也壓不住自己心頭翻涌的那些情緒,直接摁著佘泛的后腦勺,戴著戒指的無名指抵在佘泛的后頸,觸感十分明顯,叫佘泛不自覺地再仰了仰頭,將這個吻送得更深。

    等一吻結束后,佘泛整個人都是掛在薛肆臂彎的。

    薛肆總是要親得他窒息到頭暈目眩,逼得他動嘴咬他才肯松開,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毛病。

    佘泛被薛肆攏著靠到他懷里,還微張著唇在調整呼吸,就感覺到薛肆又捏上了他戴著戒指的那只手。

    “泛泛。”

    薛肆的嗓音有幾分低啞,帶著征求的意思,但又無端有幾分不容置疑的強硬:“我想拍照發個動態,行么?”

    佘泛:“隨你。”

    于是下一秒,薛肆就掏出了手機,和佘泛的手交疊在一起,拍了照,也發了動態。

    做完這些后,他又高興地抱著佘泛親了又親,最后自己把自己那把火撩到燎原。

    這種情況,佘泛是不管的。

    尤其他還沒吃到小蛋糕。

    所以薛肆只能自己消化。

    可他偏偏又要抱著佘泛,親手給佘泛喂蛋糕,看著佘泛那張被吸丨吮的微微紅腫的唇張合,露出整齊潔白的牙齒和粉紅的舌尖。

    薛肆更加口干舌燥,只能想辦法找些別的話題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晚上想吃什么?”

    佘泛稍頓,心說這生活其實怪墮落的。

    吃著下午茶,想著晚飯。

    但嘴上他說:“火鍋。”

    天氣冷起來了,火鍋吃著就舒服了。

    薛肆應了聲,又捏捏佘泛的手指,看著他無名指上套著的戒指,想起什么似的:“被你搶了先。”

    佘泛太了解他了,一聽他這話,就猜到了什么:“…你也訂了?”

    薛肆無奈地點頭:“交了定金,但在等設計師排單。”

    在喜歡上佘泛時,薛肆就已經開始琢磨著訂戒指這件事了。

    “退了吧。”

    “知道,待會就去。”

    兩人隨意聊著,話題時不時地在跳躍。

    面前的電視機在播放一部懸疑恐怖向的電影,在薛肆終于分了點目光給電視時,電影里的男女主正好在喝交杯酒。

    薛肆看著,又想起一件事:“泛泛,我們小時候也喝過交杯酒。”

    聽薛肆這么一提,佘泛瞬間就想起來了小時候的事。

    那時候他才六歲,極度熱衷過家家,電視今天放了什么,廣告時他就一定要演什么。

    那會兒廣告時間又長,多的有十五分鐘。

    他當時不懂交杯酒的含義,薛肆也解釋不清,反正佘泛就記住了一點。

    那個交杯酒那樣喝看著好像很好玩。

    所以佘泛支使著薛肆拿著兩個小小的杯子,倒了兩杯果汁,非要跟薛肆喝交杯酒。

    甚至他倆一開始還沒弄明白那手到底是怎么穿的,讓梁瓊甃在一旁笑得不行。

    最后……

    因為佘泛覺得好玩,那會特別要面子的薛肆被迫跟他喝了足足十分鐘的“交杯酒”,把一瓶橙汁都喝完了。

    而現在,薛肆笑瞇瞇地捻著佘泛無名指上的戒指:“你看,那么早你就注定是我的了。”

    佘泛:“……”

    算了,今天薛肆生日,忍一忍.

    晚上睡覺前,佘泛摸到自己手機,才發現薛肆說的發動態,不是指薛肆的,而是他的,然后薛肆再進行轉發。

    佘泛加了很多出版社的人,也加了薛肆身邊玩得好的,比如蔣驕、汪千帆他們,所以他發和薛肆發,確實沒有什么區別。

    更重要的是,薛肆用他的手機發,就是在告訴其他人他有對象了。

    這種宣示主權的方式更過。

    因為白天時他沒看手機,現在看了,才看見今楠和工作室的人都有給他發消息。

    等佘泛回了消息后,薛肆也給他吹干了頭發,然后討賞似的,親了親佘泛后頸棘突上的那枚淺色的痣。

    佘泛被他灑落下來的熾熱氣息弄得繃了一下。

    隨后薛肆又湊上來親他,這人每天都要把自己撩撥到爆炸,也不知道究竟什么毛病。

    佘泛感受到薛肆的來勢洶洶,看著薛肆在他上頭,那雙眼睛帶著無邊欲丨色,卻又在竭力克制。

    壓抑到薛肆全身的肌肉都暴起,甚至佘泛偏偏頭,就能看見他撐在他腦側的小臂上的青筋多么虬結。

    佘泛抬起手,勾住薛肆的脖子。

    薛肆順勢低下頭,就聽佘泛用那被雪凍過一般的嗓子跟他說:“來試試。”

    薛肆的喉結滑動了下,想說什么,最終還是沒有說。

    他怕他要是跟佘泛確定,佘泛會嫌他話多,這好不容易得來的點頭就要泡湯。

    靜謐的房間里響起窸窣的聲音。

    外頭刮起呼嘯的風,都沒能掩蓋一些過于明顯的,疑似嘬水的聲音。

    薛肆很多時候看上去都像是一頭猛獸。

    還是那種在原野與山林中穿梭的兇猛野獸,不通人性、粗魯而又帶著怵人的兇悍。

    但今天他格外溫柔。

    戴著戒指的手壓著佘泛的兩只手手腕,佘泛覺得冷,最近這邊降溫太厲害。

    所以他想抱他,卻無力掙脫,只能散著嗓音開口。

    薛肆松了手,佘泛就勾住了他的脖頸和腰身,也摸到了他寬闊的肩背。

    既讓人安心,卻也讓人更加瑟縮。

    空氣中飄著淡淡的蘆薈味,佘泛覺得好冷。

    外面應該是下了雪,不然怎么會這么涼。

    甚至薛肆還說他已經暖過了。

    這邊的天氣真的太冷了。

    他還是更喜歡望星市。

    可薛肆壓著嗓子低聲哄著,蘆薈的味道越來越濃,越來越重,佘泛甚至感覺自己好像吃了大半瓶蘆薈。

    最后他終于在這冰天雪地中得到了滾燙的溫度,無論哪兒都瞬間熱了起來。

    窗外又開始下雨,一開始細密綿長,聽不到什么響聲,只能聽到水聲。

    到后來逐漸變大,敲打在窗戶上,噼里啪啦的,實在惱人——

    作者有話要說:

    (噓)

    第88章 八十八個小雪人

    ===============================

    佘泛又做夢了。

    他夢見自己墜入了大海, 但卻并不冰冷,相反還滾燙。

    溫度順著他皮膚上的每一個孔鉆入他的血肉里,滲透進他的骨髓,將他的靈魂都打下了特殊的印記。

    海底的海草緊緊纏繞著他, 將他鎖到幾近窒息。

    可他卻在這其中感到變態的安全感。

    而當佘泛再度醒來時, 是被薛肆鬧醒來的。

    他的腳腕被薛肆用手圈住, 足心滾燙。

    佘泛實在是有點煩他精力這么充沛,昏沉地直接就著踹了一腳。

    但因為昨晚的事,佘泛沒什么力氣,這一腳算不上多重,反而踩得薛肆舔了下牙尖, 眼里難免帶著些危險和血腥氣。

    因為顧忌著佘泛的身體, 薛肆是真沒怎么盡興。

    昨晚一次后就有點腫了, 所以后面薛肆抱著佘泛泡進浴池里時, 就算有什么, 也只是勾著佘泛的腿, 讓他并攏了腿……

    后來再有什么,都是手和腳。

    薛肆停了動作, 傾身覆在佘泛上頭, 嗓音低啞:“泛泛, 再踩踩。”

    佘泛困得不行,懶得理他, 隨手抽了旁側的枕頭就往他腦袋上砸, 嗓音比薛肆的還要嘶啞, 昨晚罵出來的:“滾。”

    聽出了他的困意, 薛肆按捺地壓了下佘泛頸線上淺淺的牙印,最后到底還是沒再做什么, 只是將人重新摟進懷里。

    佘泛這一覺直接睡到了晚飯。

    他好不容易清醒點了,腦袋卻還是昏沉,身體哪哪都泛著酸,還有一些難言的感覺。

    “餓了嗎?”

    “嗯。”

    佘泛今天脾氣很大:“想吃你的肉。”

    薛肆失笑,又揉了一下他頸側很淺的草莓印:“還疼么?給你揉揉。”

    “……我覺得你這時候不動我對你我都好。”

    佘泛面無表情:“給你五秒去做飯。”

    眼看他就要倒計時,薛肆先親過去攔住了佘泛嗓子里要溢出來的聲音:“…等下再數,先說想吃什么。”

    吃薛肆的肉,是不可能真實現的,所以佘泛隨便點了個:“粉面都行,很餓。”

    “好。”

    薛肆到底還是順勢給他揉了下。

    佘泛身體登時一僵,某些回憶涌上心頭,想殺薛肆的心逐漸濃烈。

    好在薛肆足夠聽話,真的立馬就起身去給他做飯了,佘泛看著他背后留下來的猙獰抓痕還有肩頭半個深到見血、結痂了的牙印,心情多少是舒丨爽了那么一丟丟。

    至少他不是單方面挨欺負。

    因為佘泛不想動,所以薛肆是把粉端了進來吃的。

    薛肆的床旁側有個可以拉出來、支在床上的小桌子,是方便薛肆有時候晚上上床了還有什么事臨時要緊急處理的。

    佘泛連筷子都不想拿,所以還是薛肆坐在他旁邊,一口口喂他:“有點燙,慢點。”

    一大碗粉,佘泛只吃了三分之一,倒不是他沒胃口,主要是這里面還有薛肆的份,甚至佘泛還是多吃了很多。

    確定佘泛不吃了后,薛肆就把剩下的已經泡得有點爛粉嗦完,然后又給佘泛揉了揉手。

    回憶起自己昨天累得不行了,還要被薛肆圈著手,薛肆的手掌包裹著他的手動作,就很煩:“…你真是泰迪吧。”

    薛肆莞爾,低頭親了親他看似冷硬實則柔軟的嘴角,聲音卻是溫柔的:“還有哪兒不舒服嗎?”

    佘泛冷冷:“你試著被人十十兩個多小時試試?”

    這是哪哪都不舒服好嗎?

    佘泛會知道時間,是因為薛肆習慣床頭擺一個現代化的時鐘,有時候這樣看時間會比手機還要快。

    要不然他都感覺自己被弄了一個世紀那么久。

    薛肆聽著像是哄他,但佘泛知道,他要是想,薛肆還真會做:“你要想的話,我也可以給你十十。”

    佘泛:“……”

    他望著薛肆那張臉,薛肆的皮相屬于比較輕丨佻的,扯著嘴角似笑似嘲時,就像是游戲人間的浪蕩子,那張臉很容易被人誤會。

    但熟悉薛肆的都知道,薛肆不僅不是那種人,還分外“直男”。

    戰績太多,就不一一舉例了。

    而要是薛肆這張臉、這身材,放gay圈說他要做0——雖說佘泛也不是很懂gay圈,但他覺得大概會震驚一片人吧。

    最重要的是……

    佘泛垂下眼,聲若寒絲:“不用。”

    佘泛對上薛肆這件事沒興趣。

    他不想動。

    薛肆勾起唇,那好不容易壓下的火,又莫名被澆起來。

    所以他勾著佘泛戴著戒指的無名指,誘丨哄般:“泛泛,昨晚我給你上了藥,我看看消腫沒,這藥好不好,行么?”

    完全知道他在想什么的佘泛:“……”

    但最后的最后,又是兩個多小時荒廢在了快樂中。

    對此,佘泛只有一個評價。

    薛肆是個畜生.

    薛肆開葷后,佘泛是真體驗了一把古早文學里那種被關在家被黑化囚丨禁的感受。

    但薛肆倒不是黑化,只是純粹地在佘泛身上下不來。

    佘泛有時候覺得,薛肆要是皇帝,那他現在就是那個禍國妖妃了。

    一直到《幸運游戲》正式發行的那一天,佘泛跟薛肆說工作,并堅決地拒絕了薛肆的撩撥,這天才終于不是暈乎著度過的。

    《幸運游戲》的熱度確實不小,一是因為現在有意思的恐怖游戲少,就算有,也總有什么地方拉胯;二是因為正式宣傳時海報實在是太吸引人了!包括游戲商城的游戲簡介,無論是畫風還是特意截圖選的幾個對話,都很勾人心弦。

    第三個原因,則是因為“歸雪”了,

    所以當天,《幸運游戲》從下午的解密向第一,再到當晚直接成為當日APP下載量總榜第一,直接惹來了群里的“兩岸猿聲啼不住”。

    這才第一天,工作室的負責人就在群里嗷嗷叫著說有錢做續集,還能做佘泛提的那個游戲靈感了。

    他們在宣傳上面沒投什么錢,唯一最有影響力的就是佘泛的轉發,但這已經足夠。

    甚至本來薛肆還想叫雪花電子科技的官博轉發一下的,被佘泛嚴詞拒絕了。

    大部分網友都有記憶,都還惦記著“雪花”和薛肆有發小的情誼,薛肆再轉發他的微博,那不就是讓佘泛掉馬嗎?

    但這馬甲,佘泛注定是要掉了。

    因為在《幸運游戲》如火如荼地屠了屏,不少知名的游戲UP主和主播都自發的直播又或者剪輯了游戲的視頻,惹來了更大的浪潮時,也不知道究竟是動了誰的蛋糕,又或者是真的是個真愛粉。

    反正在第七天,一個熱搜#歸雪抄襲#直接爆在了第一條。

    佘泛接到工作室的人的叮咚電話時,人還在薛肆懷里。

    昨晚薛肆非要抱著他,讓他坐在他腿上,把他往上晃,弄得佘泛不得不繃著,然后現在腰都一陣說不出的酸痛。

    他不知道是自己的電話,以為是薛肆的,還特別煩地掐了一把薛肆腰間的肉:“你手機。”

    兩個人的手機是同款的,無論手機殼還是鈴聲什么,所以薛肆也不知道,下意識接了,就聽見那頭喊:“老師,你看微博了嗎?”

    還沒怎么醒的薛肆皺著眉,嗓音低沉而沙啞:“什么?”

    對方愣了愣:“你還沒起嗎?”

    這還才七點,沒起也正常,但這事很急,不然他也不會打電話過來:“就是微博熱搜,說你抄襲……”

    薛肆頓了頓,清醒了大半。

    他示意佘泛:“是找你的。”

    薛肆把手機貼在佘泛的耳朵上,而那頭的人已經知道了剛剛接電話的人不是佘泛,又把話說了遍,佘泛皺著眉,也清醒了點:“好,我就看看。”

    何興恩恩著點了頭,也沒說什么別的。

    畢竟佘泛的動態他們都看見了,也知道了佘泛有個同性戀人。

    佘泛打開微博,才發現熱搜的事。

    是一個人自稱是“雪花”老師的粉絲,然后說在玩《幸運游戲》的時候發現游戲里好幾個道具和雪花老師的畫里面的物品有點像,經過疊圖后發現連花紋都一模一樣,甚至幸運游戲里有個場景掛著的畫看著像是雪花老師的,但在片尾也沒看見說有雪花老師的授權。

    圖很多,很長,佘泛都不想點開。

    而評論區里已經炸開了鍋,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刻意引導輿論,反正大概意思就是說雪花老師還只是個大學生,還有白化病,說歸雪這樣太不要臉了如何如何。

    甚至有些還罵得有點臟。

    只是這其中也有一個評論是:【咱就是說,你們有沒有想過,可能是一個人?】

    然后這個人還被嘲了個遍,那個人還特別不服氣地回了句:【因為我看歸雪微博ip在國外,我在國外這個地方遇見了薛總,他身邊跟著雪花老師啊!】

    但這條沒怎么被人注意到,被看到了也是被懟,說你知道望星大學九月開學了,他就算不用去學校上課,也得來報道嗎。

    佘泛都懶得看評論區,直接用歸雪的號發了條微博:【我是[雪花.jpg]】

    【!?】

    【粉了歸雪老師很多年了,我居然覺得不驚訝】

    【啊啊啊啊我就說!老師怎么可能抄襲!】

    【笑死,為什么片尾沒有特別授權說明?因為畫cg的就是本人,不需要授權】

    【雪花電子科技官博又雙叒叕轉發了,唯二兩條和公司沒關系的微博都是你,老師你和薛總我們到底能不能嗑啊!】

    佘泛有看自己的評論區,他看到這條時,掃了眼已經準備起床給他做早飯的男人,破天荒地回了下評論。

    【歸雪:能。】——

    作者有話要說:

    老四,你真的,何德何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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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9章 八十九個小雪人

    ===============================

    而薛肆知道這事時, 還是吃完早飯后了。

    他看見后,就跑過來一把抱住了佘泛,直接將佘泛整個人懸空抱起,驚得佘泛下意識勾住他的脖子, 同時也是罵了句:“又犯什么病?”

    “高興病。”

    薛肆親他:“我高興得想死在這一刻。”

    佘泛跟那么多人公開了和他的關系, 那么多人知道了佘泛是他的。

    他是真要高興瘋了。

    佘泛怎么可以這么好呢。

    不僅愿意喜歡他, 還愿意和他親近,甚至還愿意和他在一起一輩子,還愿意向所有人公布和他的關系。

    佘泛:“?”

    他輕嗤:“那你去吧。”

    薛肆勾起唇,笑吟吟地看著他:“你和我合葬嗎?”

    佘泛懶得理他:“放我下來。”

    薛肆卻不撒手,反而抱得更緊:“不要。”

    佘泛是真不知道他又發什么瘋, 但也沒再訓斥, 由著薛肆抱著自己, 甚至開心到像是失了智一樣, 抱著他在家里轉了好幾個圈。

    佘泛感受著薛肆胸腔里跳動的力量, 被轉的有點暈, 又被薛肆放在開放式廚房的島臺上吻住。

    即便這么久了,佘泛還是不太習慣薛肆的節奏。

    他總是吻得又重又深, 像是吻到佘泛的靈魂里去。

    最后佘泛又被薛肆放下來, 踮著腳趴在島臺上, 手被薛肆扣著,兩枚戒指恰好挨在一起, 在淺淡的光暈里閃爍。

    佘泛那頭長得已經蓋過了后頸的白發被薛肆吻住, 隔著發絲濕潤了他棘突上的粉色痣。

    他雪白的眼睫像是被水浸透過般, 那雙粉紅色的眼瞳晃蕩著, 如同一杯桃花酒。

    薛肆看著佘泛的肩胛骨,也不知又犯了什么病, 有一瞬幻視成了翅膀,于是他壓在佘泛后腰的手,就壓在了那纖細的肩胛骨上。

    好像這樣,佘泛就算有翅膀也沒有辦法飛出去。

    薛肆甚至還俯身,在佘泛抑制不住輕顫時,就著他凸出來的骨線輕咬了口。

    佘泛全身的感官已經匯集到了一處,并沒有察覺到他的動作。

    等到結束后,佘泛累得不行,一直踮著的前腳掌其實沒怎么用力,畢竟那時候掛在薛肆那兒的,但多少是有點抽筋一樣的酸感,倒是不怎么疼。

    薛肆就抱著他,把他放到沙發上,給他揉腳。

    佘泛很想踹他一腳,發泄一下親著親著莫名就在島臺變了場景的郁結,但實在是太累,只能作罷。

    “去給我開個電視。”

    薛肆應聲,把電視打開了,也把佘泛摟進了懷里。

    佘泛事后總是一根手指都懶得動,所以還是薛肆拿著遙控器給他調他想看的電視劇。

    只是……

    不到半小時,佘泛就窩在他懷里睡著了。

    佘泛那張厭世臉睡著時就看不出什么冷戾,反而因為渾身的毛發都是白色的,顯得分外精致乖巧。

    真的像是一只溫順的貓兒。

    薛肆摩挲了下他的顴骨,多少有點點心虛。

    是他念頭太重。

    現在這樣抱著佘泛,看佘泛這么乖地貼著他睡覺,看著他頸側殘留的幾個淺淺的痕跡,又多少有點難耐.

    因為佘泛的頭發長了不少,都已經完全蓋過脖子了,所以薛肆在某天去看梁瓊甃時,順便問了佘泛一句:“要剪嗎?”

    他沒說是什么,但佘泛下意識地就摸了一下自己的頭發:“不用。”

    薛肆挑眉,佘泛套上外套:“你不是喜歡么?”

    薛肆之前提過一嘴,說佘泛長發時也好看。

    而事實上佘泛的頭發長到將將蓋過后頸時,薛肆那爪子就欠得不行,總是喜歡往佘泛腦袋上招呼,要么揉著佘泛的腦袋,要么就是捻著佘泛的頭發玩。

    他確實很喜歡佘泛留長頭發,因為這樣的佘泛,更加好看。

    真的很像是精靈,美得不真實,不像是這個世界存在的人。

    薛肆給他圍上圍巾,遮住了脖頸的痕跡:“留到這么長也差不多,回頭我再幫你修一修。”

    佘泛嗯了聲,又看了眼再低頭給他套手套的薛肆,沒說話。

    但薛肆就像是有所察覺般:“怎么了?”

    “只是忽然在想沒人受得了你這掌控欲。”

    他當初到底是怎么覺得薛肆該找個性格開朗的?

    只要是有關他的東西,無論什么,薛肆都是親自接手。

    不僅僅是剪頭發這種事,大大小小的,只要是佘泛的事,薛肆就一定要插手。

    佘泛連衣服都是薛肆買的,從里到外,從上到下。

    甚至上周佘泛只是不小心在別的軟件點到了購物頁面,而且還是直接跳進服裝區,薛肆看到瀏覽記錄后,就不是很高興地抱著他,問他想買衣服為什么不跟他說,問他是不是不喜歡他給他新買的衣服。

    ……佘泛煩得不行,說了兩遍手滑點進去的,最后警告薛肆別讓他解釋第三遍了,薛肆才勉強閉嘴。

    但到現在,佘泛要是有什么快遞,薛肆都會跟如臨大敵一樣盯著,最后確認是畫畫工具又或者是別的什么畫集時,才偃旗息鼓。

    這要是薛肆真按他認為的找個那樣的對象,大概現在不是被薛肆整抑郁了,就是整瘋了。

    佘泛不覺得薛肆要真找了那種人,會留機會給人報警。

    聽到佘泛這么說,薛肆僵了下。

    他微微低垂著腦袋,鴉羽般的眼睫也耷拉下去。

    薛肆蹲下丨身給佘泛穿鞋,借著視角遮掩住自己眸中的神色,攥著佘泛腳踝的手不自覺地收緊了點力度,聲音也有些低:“你煩了?”

    佘泛:“?”

    他就是感慨一句。

    佘泛覺得薛肆有時候會莫名很脆弱這點也很怪。

    他看著薛肆,本來想解釋的,但又想薛肆老這樣也不是個事,所以干脆沒理,只說了句:“別動不動犯病,我不會哄你。”

    薛肆學著他的語調哦了聲。

    于是乎,等他們到梁瓊甃面前時,剛復健完的梁瓊甃擦了擦自己額頭的汗,有點疑惑地看著他們,當時沒問。

    還是薛肆去交錢——佘泛要拿藥了——梁瓊甃才問佘泛:“你們吵架啦?怎么感覺四仔的心情不是很好?”

    佘泛下意識就答:“沒,我就是說了他一句。”

    梁瓊甃狐疑地看著他:“你說他什么了?”

    薛肆看上去可不像是生氣,很明顯就是心情不好,很低落。

    佘泛動了動唇,人有點麻。

    他總不可能告訴梁瓊甃,他說薛肆掌控欲太強吧?

    所以佘泛只能含糊了幾句,梁瓊甃看著他,也不確定到底是誰的問題,所以只能說:“你倆有什么事,好好說話,別吵架。”

    佘泛應聲。

    等離開醫院,回家的路上,薛肆也很明顯地比往日沉默很多。

    他一手拎著佘泛的藥,另一只手還是牽著佘泛的手,把佘泛的手放在自己口袋里暖著。

    但薛肆始終微垂著眉眼,整個人的情緒是肉眼可見的低落。

    佘泛發現自己也變了。

    這要是換沒答應薛肆之前,他一定會煩得不行,干脆更加懶得理薛肆,薛肆要么自己消化好,要么就耗著。

    反正他不會管。

    而現在,他動了動唇,到底還是開口:“沒有嫌你煩。”

    佘泛雪白的發尾被風吹起一點,再多的冷風就被針織帽給擋住了大半。

    他最近又長高了不少,發尾掃到薛肆的頸側時,撓得薛肆有點癢。

    佘泛語氣淡淡,就像是這冷風,淬著寒氣,但對于薛肆來說,卻并不刺人:“我只是感慨了句而已。”

    薛肆聞言,眼里終于有了些光亮:“你不是嫌我煩?”

    佘泛本來想說“什么事都有人操辦不需要自己擔心,不是挺好的么”,但對上薛肆的眉眼時,又沒忍住:“就煩你總是問。”

    一遍兩遍還不夠,非得一直問。

    問到他警告他了,是不問了,但那點疑心始終不消。

    薛肆不是懷疑他,他只是沒有安全感。

    這兩者是不一樣的。

    可佘泛也不知道要怎么辦,他明明答應了薛肆,明明也送了戒指,甚至還跟薛肆上了不知道多少次床,薛肆卻還是沒有得到哪怕一丁點的安全感。

    佘泛覺得他這樣好累。

    不是他自己累,而是薛肆。

    聽到佘泛這話,薛肆的眸色閃了閃:“我努力改,你別嫌我煩,好不好?”

    佘泛默了默。

    薛肆這話聽著很憋屈,哪怕他確實挺委屈的,但問題是……

    “你該改你的措辭,說是‘改’,其實每次都是‘壓’。”

    佘泛無情戳破:“然后越積越深,哪天就一起給我爆發出來。”

    佘泛總結:“不如不憋著。”

    于是薛肆順水推舟地問:“那你為什么自己看衣服?”

    佘泛:“……”

    他一時間竟分不清薛肆這是在逗他,還是認真地還在糾結這個問題。

    佘泛好無語:“那你要問問為什么現在那么多APP我只是切個后臺,再切回去就又要看三秒廣告了。”

    他就是這樣不小心點到的。

    薛肆很奇怪地問了句:“哪個APP?”

    佘泛說了,薛肆哦了聲,又捏捏他的指尖,也實話實說了:“泛泛,我就是很怕你討厭我這樣。”

    像是一張密不透風的網,將佘泛圈在其中,無論是什么要送到佘泛面前,都得先經過他。

    “還好吧。”

    佘泛隨意道:“習慣了。”

    他早就習慣了薛肆這樣,要哪天薛肆忽然不插手他的事了,佘泛還會覺得渾身別扭。

    十三年、接近十四年的陪伴,不僅是薛肆受到了佘泛的影響,佘泛亦然——

    作者有話要說:

    來啦!

    第90章 九十個小雪人

    =============================

    在這邊的日子過得好像格外的快。

    十二月時,這邊的雪覆地已經很深。

    因為最近佘泛的身體好了很多,最有話語權的就是頭一次換季時沒發燒,只是小感冒了幾天,連感冒藥都沒吃就好了。

    所以在佘泛提出想去堆雪人時, 薛肆看看他, 到底還是同意了。

    他們下去時, 正好有小孩在坪里打雪仗,流彈飛過來,佘泛下意識地閉上眼睛,但只有一點冷風撲到了他臉上,雪球是直接被薛肆單手接住的。

    小孩們的年紀都不大, 驚嘆著用這邊的言語說薛肆好厲害, 而被夸的人則是冷冷一掃。

    身高和體型以及外國人的面孔給了十足的壓迫感, 登時把小孩們嚇哭、嚇跑。

    佘泛默了下, 看著薛肆丟掉手里的雪球, 再偏頭捕捉到了薛肆臉上還沒褪去的冷戾, 心說確實有點像反派。

    但這張鋒利到下頜線都在散發寒芒的臉,在觸及佘泛的目光時, 瞬間就溫柔了下來:“嚇到了?”

    佘泛嗯了聲:“被你的變臉速度嚇到了。”

    薛肆稍頓, 輕哼:“又陰陽怪氣我。泛泛, 你也知道,我不可能對你之外的人有太多好臉色…再說這不是怕你會吃醋么?”

    “我不會吃醋。”

    “嗯?你說什么?”

    薛肆伸手勾住佘泛的脖子, 因為手臂壓著了佘泛的發尾, 使得佘泛不得不仰頭, 同時往他懷里倒。

    薛肆低哂著提醒他:“泛泛, 之前我跟別人合作把孟家搞垮時,你可是問了我一句誰是我朋友啊?你沒吃醋?”

    佘泛:“。”

    薛肆是什么備忘錄嗎?腦子里就記這些事?

    “我是說我不會像你那樣吃醋。”

    “我怎么?”

    聽他語氣完全就是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佘泛都有點不可置信了:“你在這方面沒點自知之明?是誰在昨天我只是跟工作室的人打了會語音聊工作,就醋得在書桌上做了兩次?”

    佘泛又不是心臟病,也不是什么肺部有問題,他可以跑步打籃球,只需要注意不要受傷就好。

    所以隨著逐漸熟悉了后,佘泛已經從一天一次變得可以接受兩次了。

    而佘泛的性格也沒那么悶著了,薛肆覺得他有點回到小時候那樣,但也不太一樣。

    不過無論怎么樣,只要佘泛在他身邊,他都覺得好。

    因此佘泛跟薛肆看著像是吵起來了,實則全是調笑:“我就是不喜歡你跟別人聊這么久。”

    佘泛面無表情:“就十分鐘。”

    薛肆學著他的語調嗯了聲:“然后我就要少跟你說十分鐘話。”

    佘泛:“……”

    話不投機半句多,佘泛直接抬腳踢了他一下:“正常點。”

    薛肆失笑,摟住他:“好,聊點別的,堆雪人。”

    他問佘泛:“你想堆什么樣的雪人?”

    “想堆個棺材把你關進去。”

    “用你做成的棺材嗎?那可以呀。”

    薛肆笑瞇瞇地:“拿你的骨頭做棺木,皮做內布,肉做枕頭……”

    佘泛有一瞬間是有被惡心到的:“你到底能不能多正常一會兒?”

    “我就想一輩子和你在一起嘛。”

    薛肆隔著發絲親親他的耳垂:“以后死了,要是火葬,就讓人把我們的骨灰混在一起。”

    佘泛:“。”

    是薛肆能干出來的事。

    就是佘泛實在沒忍住:“混在一起?你還要搖一搖?”

    薛肆大大方方點頭:“是啊。”

    “……”

    在某些話題上是不能跟薛肆多聊的,故而佘泛懶得再搭腔。

    但他說是說來堆雪人,才捏起一個雪球,就透過手套覺得凍手,到底還是放棄。

    薛肆:“那玩還是不玩?”

    “不玩了。”佘泛皺皺眉:“太冰了。”

    薛肆無奈地嘆了口氣,多少是帶著寵溺的:“那回家,還是要去別的地方逛逛?”

    佘泛:“去書店吧,家里小說都看完了。”

    佘泛從小就喜歡看小說。

    他們到書店去,佘泛挑書全憑眼緣。

    薛肆一直都覺得佘泛看書和看電視劇一樣令人摸不著頭腦,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打發時間還是怎么,反正無論買到多爛的書,佘泛都能看下去。

    買完書后,他們又轉去買了這邊一家甜品店的面包。

    佘泛喜歡吃這個,無奈薛肆不是什么美食家,至今沒有嘗出來里面放了些什么配料,薛肆也嘗試問過店老板,店老板雖然夸贊薛肆為愛人想學這個,但十動然拒,表示不能告訴薛肆配方。

    就算薛肆花錢買也不行。

    畢竟人家就是靠這個賺錢的,這也無可厚非。

    只是…薛肆多少有點遺憾。

    等梁瓊甃結束了治療后,他們回國,他沒法讓佘泛想吃的時候就能吃到.

    快到佘泛生日時,薛肆特意問過主治醫生,得知那天不能和梁瓊甃一起過,但他又不想委屈佘泛提前又或者推遲,最后還是梁瓊甃說要他們倆自己過就行了。

    梁瓊甃好笑地看著薛肆:“你看著也是個沉穩的,也不優柔寡斷,怎么一碰到飯飯的事就這么糾結?”

    薛肆并不瞞著,也非花言巧語:“他的事,我總想面面俱到。”

    佘泛聽到這話頓了頓。

    而梁瓊甃拍拍他的手背:“你跟飯飯兩個人過就好,沒忘記我這個老人家,我就很開心了。”

    從醫院離開后,佘泛看看薛肆。

    注意到他的目光,薛肆幾乎是下意識地低下頭,不讓佘泛抬眼:“怎么了?”

    佘泛習以為常:“沒什么。”

    “我不要巧克力了。”

    他是說生日蛋糕。

    薛肆笑:“知道的,你這幾天很明顯吃巧克力吃膩了。”

    不知道是不是快要滿十九了,年歲開始長了,佘泛最近吃甜比起從前少了些,以往一杯豆漿要加一勺半白砂糖的,現在一勺就可以了,巧克力也不喜歡吃全甜的,尤其全甜夾心,他上周還說膩人。

    薛肆比劃了一下佘泛的身高:“確實長了很多。”

    佘泛上周還在這邊的醫院做了個體檢,和之前一樣,沒什么并發癥,甚至身體還好了不少。

    今年年初是一米七出頭的身高,現在已經一米七五了。

    佘微雨和梁瓊甃都不矮,佘微雨有一米七三,梁瓊甃年輕時也有一米七,佘泛的外公當年也有一米七七,所以佘泛肯定不矮。

    “長不過你。”

    薛肆家里都是北方的,還是薛肆出生后公司遷移,才到了南方。

    而且據薛老爺子說,他們家還有點國外的血統,雖然到薛肆這兒已經稀釋得差不多了,但基因擺在那。

    像薛老爺子都有一米八幾,哪怕現在老了縮水了,也是接近一米八。

    兩人閑聊著往家的路上走,薛肆沒牽佘泛的手,而是抓著佘泛的手臂。

    這邊十二月的天,大雪紛飛,今天還是停了雪才能在路上走的。

    雖然街道有人鏟了雪,但地面多少是有些滑。

    薛肆怕佘泛摔,所以抓得很用力。

    哪怕中途有個公司那邊的電話打進來,薛肆一邊電話,也沒有分神太多,始終注意著佘泛的腳下.

    佘泛生日那天,早上兩人都沒能起早。

    主要怪薛肆。

    他在單向的落地窗前弄了好久,甚至到后半程佘泛實在沒力氣站著了,就被他整個抱起,最后又還是滑落在地毯上。

    佘泛醒來時,真覺得一天兩次還是不行,但他知道薛肆最近甚至在嘗試能不能三次……

    他有點煩,就感覺到薛肆的胸腔微微震鳴,低沉喑啞的嗓音在他腦袋頂上響起:“泛泛,生日快樂。”

    佘泛聽到這六個字,腦海里就涌起了一些令他麻木的畫面。

    所以佘泛面無表情道:“你已經說過了。”

    在今天零點過了幾分時,薛肆一邊弄在他的脊背上,惹得他不可避免地輕顫了下,一邊低啞著嗓音跟他說的。

    就像薛肆不是很在意自己生日一樣,佘泛其實也不是很在意。

    因此這天過得并沒有什么不同。

    甚至早上起來時,佘泛到底還是氣不過,抬腳踹了一下薛肆的背,都是一模一樣的。

    薛肆失笑,轉身握住佘泛還沒來得及收回去的腳,從旁側的置衣架上拿了襪子給他套上:“你輕點,別弄疼自己。”

    佘泛的腿還泛著酸,這時候用力,很容易抽筋。

    故而佘泛下床都是薛肆抱著他去洗漱的。

    但佘泛身上套著的衣服是薛肆的,有些肥大,隨便動一下手就能露出半邊肩膀和開在如雪般潔白的皮膚上那一片淺色的痕跡。

    薛肆給佘泛手里的牙刷擠好牙膏,看著佘泛就借著他手臂的力、被他抱在他懷里刷牙,心里是說不出的滿足。

    喜歡上佘泛后,他做夢都在幻想著這一幕。

    因為佘泛最近沒那么愛吃甜了,所以生日蛋糕薛肆沒抹太多奶油。

    走完一貫的流程后,薛肆讓佘泛許愿。

    佘泛每年都會覺得好傻,今年也不例外。

    但這一次,他還是閉上了眼睛,卻沒有數著秒,而是難得認真地許下了一個愿望——

    【想跟薛肆永遠在一起】

    無論發生什么,他們都會一起度過,就像是從前、小時候那樣。

    什么都不能將他們分開——

    作者有話要說:

    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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