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七十一個小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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佘泛說負責, 薛肆就先單手摟著他,把他的手機從口袋里搜了出來。
雖然家里有暖氣,但佘泛還套了件薄的外套,手機就在外套的兜里。
薛肆把手機摸出來后, 先往自己屁股底下塞, 讓佘泛想拿都拿不了。
佘泛:“……”
至于嗎。
他一時無言, 又聽薛肆低聲問他:“那我可以問你幾個問題嗎?”
佘泛不戴眼鏡看東西很不舒服,會頭暈想吐,所以他示意薛肆先把眼鏡給他。
薛肆就拿起被丟在沙發上的眼鏡,親手給佘泛戴上。
佘泛視線清晰了,垂眼看著薛肆那張他看了這么多年, 已經對那美貌免疫了的臉:“問。”
薛肆第一個問題就直接讓佘泛啞語:“你和孟全聊了什么, 為什么清掉聊天記錄?”
佘泛:“。”
說實話, 薛肆要是不提, 他都忘了這茬。
他有點沒想到薛肆還記著, 但對薛肆還惦念著這事也沒有那么意外。
薛肆是跟他說過的, 如果一件事他沒有得到一個答案,他會抓心撓肺地記一輩子, 記到得到答案為止。
……佘泛忽然覺得之前好幾次薛肆發瘋, 有可能是有這件事在里面作梗的。
他微垂眼, 還沒說什么,薛肆就敏銳地察覺到了他有些不想談。
于是薛肆的手臂瞬間就收緊了不少, 讓本來和他分離了一點點的佘泛再一次和他緊緊貼合在一起。
薛肆的肌肉繃著, 梆硬。
佘泛被迫壓在他身上, 體型差有些明顯。
薛肆畢竟曾經是95kg以上的綜合格斗選手, 退役下來這幾個月也沒有停過自己的鍛煉,倒沒有在隊里那么高強度, 但也是屬于慢慢緩下來。
而佘泛,平時走路超過二十分鐘就覺得累,能坐絕不站的人,身形是清瘦的。
脊背壓著骨感也不輕。
就是如此,薛肆收收手臂,就能夠將佘泛完美地困在自己的懷抱中,嚴絲合縫地嵌合進去。
佘泛皺起眉,聲音都被壓得有些變調:“都說了輕點。”
薛肆這一次卻沒有順從地松一松,他直勾勾地看著佘泛,眼里有暗色涌動:“泛泛,你說了要負責的。”
佘泛稍停,輕出口氣:“我沒說不告訴你。”
薛肆有幾分咄咄逼人:“那你遲疑什么?”
佘泛:“……”
他無法否認,薛肆對他的情緒把控得太好。
薛肆確實能夠讀懂他所有的微表情。
所以佘泛也不再有所停頓,而是直接道:“因為我不想讓你知道。”
薛肆清楚佘泛清空了聊天記錄,肯定就是有什么東西不想讓他知道的,而他一直以來就是想搞明白,佘泛到底是什么事不想讓他知道。
他看著佘泛,等著他的后續。
佘泛的視線稍稍偏移,和他錯開目光,嗓音又冷又沉,說出來的話卻讓薛肆剎那間覺得這世間美好、春暖花開、艷陽高照。
佘泛說:“清空的時候,不想讓你自責自己沒有養好我,把我養成了一個壞小孩。”
他沒有說謊,那時候和孟全聯系過后,佘泛看著他和孟全的聊天記錄,本來在看有沒有缺漏,但又收到了薛肆的消息。
薛肆問他有空沒,他說有,薛肆就直接彈了電話過來。
他倆一向是能打電話絕不發消息。
所以佘泛接了電話,就聽薛肆在那邊用熟稔的語氣跟他聊一些有的沒的,然后用帶笑的聲音和他說——
“你哥我這臉看著真的那么渣嗎?教練老覺得我會出去亂搞,我明明是去給你買甜品。我都說了好多次我是要給你做榜樣的人,怎么可能亂來。”
那時薛肆是放假回家,問佘泛有沒有什么想要的。
正好當時他們訓練的地方有個點心牌子特別火,佘泛就說讓他帶。
當時佘泛只嗯了聲,可他心里想得卻是這么多年來薛肆一直在努力地保護他。
他在薛肆眼里,一直都還是那個可可愛愛沒有腦袋的小雪人,他不想讓他哥覺得…他沒養好他。
薛肆這個人,就是因為太驕傲自負,才容易鉆牛角尖。
聽到佘泛這么說,薛肆的心臟就像是被人用牙簽戳了一下、又一下。
細細密密的疼和癢,讓他直接翻身將佘泛摁在了沙發上,不管不顧地親了下去。
還是很重的吻。
他試圖溫柔,可想起佘泛是那么的好,好到他的骨頭和靈魂都在為他的好而發痛,他就沒法抑制。
想將他藏起來。
想讓他和他融為一體。
想……
薛肆稍稍支起身體一點,抵著佘泛的唇,剛剛那個急促卻重的吻哪怕很短,也讓兩個人的呼吸都亂了幾分。
他聲音沙啞,像是難過又像是欣喜,喃喃著:“泛泛,你到底為什么這么好啊。”
他說完,又低頭吻了下去。
沒來得及出聲的佘泛只發出了一個輕唔,所有的話都被薛肆堵回了肚子里。
佘泛其實有點不明白自己這兒怎么好了。
真要說好,該是薛肆。
薛肆說他縱容他的那些掌控欲和占有欲,但他也只放縱了這一點,而且是因為他不怎么在意。
但薛肆從小到大,因為他改變了多少事?
小到挑食都不挑了,大到改變了自己人生的軌跡和方向。
他因為他走了商,因為他去玩了格斗,因為他……
縱觀薛肆認識他以后的人生,好像慢慢地,他的世界里就沒有什么東西是屬于他自己,全部都和他有關。
車是按照他的喜好買,房子是按照他的喜好裝修,無論學什么做什么,都和他有關。
薛肆…就好像是為他而存在這個世界一樣。
所有的一切,都是圍著他轉。
佘泛被吻得受不了,好像心臟都在被薛肆舔舐,只能委委屈屈地顫抖著、緊縮著。
他擰著眉,又被弄歪的眼鏡半邊還在他的眼睛上,使得他的視角半模糊半清晰,就如同他現在的狀態一樣。
他的思緒好像被薛肆拉著沉淪了下去,輕飄飄卻又莫名沉重。
但他的理智還在勉強運轉,想要推開薛肆。
佘泛曲著腿,雙腳腳跟踩在沙發上用力蹬了蹬,在沙發上留下了明顯的痕跡,結局卻是一動不動。
薛肆鉗制著他的腰身和后腦,兩人的體型差和此時的姿勢,讓他看上去像是被強迫了一樣。
尤其薛肆的一條腿還跪在他的腿丨間,好像隨時準備發動更加過分的進攻。
佘泛逃脫不成,干脆利落地揪住薛肆的耳朵,逼迫薛肆松開他。
薛肆確實也停了下來,他支起身,晦澀的眼眸直勾勾地盯著佘泛,那里面藏著怎樣洶涌的欲丨念,佘泛不用去探究都能窺得一二。
但佘泛皺著眉,抿著自己紅腫、發麻的唇,不是很愉悅地看著他:“你都親了多少次了,還這樣?”
薛肆被佘泛揪著的那只耳朵都被扯紅了,他卻像是感覺不到痛一樣,反而對這樣的佘泛心動到恨不得當場給人辦了。
佘泛這樣真的很帥,也很可愛。
薛肆用臼齒咬了下自己的舌頭,疼痛刺激著大腦,才勉強平息一點那些念頭。
他用指腹蹭了下佘泛還沾了點水漬的唇畔:“親不夠。”
薛肆摩挲著,低聲說:“泛泛,我是真的恨不得把你綁身上帶著走,一秒都不停地親你。”
佘泛:“……”
“正常點。”
“我說的是實話。”
薛肆喟嘆:“我為什么沒有早點喜歡上你呢,這樣就可以多親好多年。我好虧啊。”
佘泛:“?”
他沒忍住,再扯了扯薛肆的耳朵,見薛肆本能地偏了下腦袋,擰了下眉,才松開:“別發神經。”
薛肆對佘泛這種行徑完全不介意,甚至還在佘泛松開手時追著拿自己被扯得通紅、疼到有點發麻的耳朵去蹭了下佘泛的掌心。
……說實話,佘泛覺得有點詭異。
因為薛肆這個動作就好像是狗狗感謝主人給的賞賜一樣,用蹭蹭表示喜歡。
薛肆蹭完后,又低頭下來埋在佘泛的頸窩,脊背因此弓起,像是一座小山伏在佘泛身上。
他深深地呼吸著,將佘泛身上的氣息全部吸入自己的鼻腔,恨不得能融入自己的身體、血液里。
佘泛見他又要開始了,便敲敲他的腦袋提醒他:“你別一個人自己在這里撩火。”
他無情道:“我不會管你的。”
薛肆哦了聲,抬起頭湊上來親親佘泛看似冷硬實則柔軟的嘴角:“那你別動我了。”
佘泛:“?”
他有點不可思議:“誰動誰?”
被摁在沙發上親到差點窒息的人是他,不是薛肆吧?
剛剛才被吸的人是他,也不是薛肆吧?
怎么現在惡人先告狀就這么大膽了?
薛肆被他這反應可愛到,勾勾唇,但笑容里卻無端帶著些血腥氣。
他嗓音微啞,卻直白:“我是說你動手打我。”
薛肆輕嘖,心癢得不行,甚至血液都叫囂著,靈魂都要為佘泛徹底瘋狂:“你揪我耳朵、敲我腦袋…泛泛,你一動手我就yin得要爆炸了。”
佘泛:“?”
佘泛:“???”
見他如此震驚,薛肆的舌尖頂了下自己的上顎,似笑非笑:“泛泛,我上回就跟你說過了,你踹我時我也會想…我沒跟你開玩笑。”
他的指腹抵上佘泛的顴骨,有些意味不明地按壓著:“我有時候真恨不得你能多跟我動動手。會很爽。”
薛肆想把佘泛變成一個惡人。
一個只有他能承受的惡人。
這樣就只有他。
佘泛要么就不選擇,要么就只能選擇他——
作者有話要說:
欸嘿嘿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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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七十二個小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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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兩相望, 靜默無言。
薛肆知道佘泛只是無語,沒有別的情緒,便就著這個姿勢,將佘泛鎖在身下, 繼續自己的問題:“和今楠關系很好?”
佘泛:“…只是朋友你也要吃醋?”
他明明跟薛肆說過今楠單身主義、只是朋友。
薛肆有點意味不明地輕哼了聲:“你去看過他樂隊排練, 卻沒現場看過我比賽。”
佘泛:“?”
他拿手指戳戳薛肆的眉心, 兩周沒剪的指甲在他額頭上留了兩個淺淺的月牙印:“你醒醒,是你不讓我去看你比賽的。”
薛肆微微偏頭,佘泛提醒這個醋到失去記憶的男人:“在俱樂部時你說亂,環境不好。后來你走大型賽事了,又說打得太狠, 不想讓我看你跟人打得鼻青臉腫。”
薛肆輕啊了聲, 想起來了, 但不心虛:“那你為什么沒有跟我說?”
認識了新朋友, 去找了新朋友玩, 都沒有跟他說。
佘泛:“。”
他很實誠:“那時候沒喜歡上你。”
薛肆…薛肆也沒什么好戳心的。
畢竟他那會兒也沒喜歡上佘泛。
兩人那時關系確實密不可分, 但沒密到像現在這樣。
也不是事事都會跟對方說——其實就算是談戀愛,也不會事無巨細地告訴對方, 是薛肆占有欲太強, 恨不得佘泛昨晚做了什么夢、今早刷牙刷了多久, 洗臉擦了幾次臉都想知道。
他也不雙標,跟佘泛表白后, 幾乎什么事都跟佘泛說了。
唯一一次沒說的, 還是因為那時候佘泛在為梁瓊甃的事煩心, 他不想跟佘泛提他親生父母的事, 惹得佘泛更煩。
薛肆低著頭看神色松散尋常的佘泛:“泛泛,以后有什么都跟我說, 好不好?”
佘泛的回答是:“手機都在你手里了。”
薛肆卻沒有接話,而是就這樣盯著他。
他那雙眼睛漆黑,眸色好像天生就要比別人深一些,這樣直直盯著人的時候,配上那張有幾分邪妄的臉,看著其實是很瘆人的。
會讓人覺得自己就像是被什么冰冷的肉食動物盯上的獵物,無處可逃。
而佘泛卻只是無可奈何地低嘆了口氣,重新把話說了遍:“我會告訴你的。”
薛肆這才滿意,又聽佘泛面無表情地再接了句:“再說你天天盯著我,有什么事是你不知道的?”
薛肆也很實誠:“不知道你每天晚上夢見什么了。”
他說著,就忍不住犯病,微微低頭,抵著佘泛的眉心,誘哄似的:“泛泛,你能不能每天早上跟我說一說?”
佘泛:“……”
他偏頭躲開他——薛肆這樣會讓他不自覺地閉上眼,氣勢就短一大截。
佘泛眸光冷冷:“別發瘋。”
薛肆哦了聲,一時間沒開口。
他不是逗佘泛,是真的很想知道。
他甚至恨不得每晚能跟佘泛做同一個夢。
想到終究會沒法得知佘泛的一些事(?),薛肆就有些壓不住自己心底的躁郁。
那些情緒就像是臟兮兮地荊棘,死死地纏著他,扎進他的血肉里,臟污滲透進他的骨髓和靈魂。
他閉了閉眼,干脆又埋首進了佘泛的頸窩,胸膛大幅度地起伏了下,整個人的氣壓不可避免地低下去,看上去越發危險。
哪怕嗅著佘泛身上的氣息,感受著這個人就這樣溫順地躺在自己懷里,他也沒有辦法抑制住那些陰暗。
甚至越聞越瘋,還隱隱有些失控。
佘泛:“。”
他不是不知道薛肆神經質,但他總覺得薛肆這幾天有點太過。
是因為這幾天壓抑太久嗎?
佘泛不知道要怎么辦好,所以他用自己的腳碰碰薛肆的小腿,薛肆的嗓音從他的頸窩里悶出來:“嗯。”
“我又不記得我做什么夢。”佘泛語氣硬邦邦的:“我怎么跟你說?”
薛肆頓了頓,勉強好了點:“那你記得的時候會跟我說嗎?”
佘泛無聲地罵了句真神經病是吧,說出聲的話卻是:“會。”
薛肆支起身,不是很高興地捏了捏佘泛的臉:“泛泛,別敷衍我。”
佘泛拍開他的手:“我不說了。”
薛肆噎住,卻反而開心起來。
他笑著低頭去親佘泛:“我錯了。”
佘泛一開始沒躲,但薛肆越親越不對勁。
他不是那種深吻和熱吻,甚至都沒有深入,就是一直在碰他的唇和臉,還親他的鼻尖與鼻翼,甚至順著往上去親他的眼睛。
動作時,佘泛感覺到一些異樣。
佘泛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脊背莫名炸寒。
他也干脆借著兩人之間的空隙,將一條腿擠進來,直接踹了薛肆一腳。
他踹在薛肆的腰腹上,沒收著力,多少還是讓薛肆停了下。
佘泛皺著眉看他:“我不想。”
他挺喜歡薛肆親他,但目前對最后一步沒什么想法。
薛肆哦了聲,咬著后牙槽撐起來,免得自己真拉不住韁繩。
但他還是在把佘泛也撈起來坐好的時候,忍不住問了句:“泛泛,你什么時候想啊。”
佘泛想也沒想就回了句:“看你表現。”
那一瞬間,薛肆靜默了。
佘泛:“?”
薛肆語氣幽幽:“我不會這輩子都沒機會開葷吧。”
佘泛:“……”
他無言以對:“你是真很有自知之明啊。”.
佘泛在可以去看梁瓊甃的前一天把工作室的稿子畫完了。
他全部發了過去后,站起身來活動了下脖子。
薛肆立馬就看過來:“不舒服?我給你按按?”
佘泛沒拒絕:“肩胛骨也有點酸,昨晚沒睡好。”
佘泛從小到大睡相都差得不行,薛肆是體會過很多次的。
他總是能把自己睡落枕,天冷時還好點,天熱時…現在這個國度雖然外面冷,但家里有暖氣,也算是“熱”。
薛肆先給他捏了捏脖子,視線不住盯上了佘泛棘突上的痣。
佘泛身上的痣都是淺粉色的,真的只有他才能懂,在那樣白的肌膚上落上這么一點粉究竟有多漂亮。
讓他的指腹忍不住壓在上面碾了下。
偏偏佘泛毫無察覺:“那不疼,再下去一點。”
薛肆乖乖往下按了按,腦子里卻是想著各種不健康的畫面。
想親上去,想叼著那塊肉淺淺地咬著,想舔丨舐那點粉……
他越想嗓子就越緊,連呼吸都沉了幾分。
薛肆低了低頭,很想干脆就這樣親上去,反正他和佘泛現在也是情侶關系。
但佘泛隨意的語調沖淡了點他的思緒:“想吃巧克力了。”
家里沒有備巧克力,薛肆幾乎是本能地問:“我去買?”
佘泛嗯了聲:“買流心的。”
薛肆說好,又給他按了按,確認他好多了后,才拿起鑰匙套個外套出門。
佘泛關了電腦,起來活動了一下有點發僵的腿,覺得眼睛有點干。
他想可能是最近用電腦太多了,所以去摸了瓶眼藥水滴了滴,陷坐在沙發里,等藥水在眼睛里停了會兒,才閉上了眼睛,讓多余的藥水順著眼尾滑下,留下兩抹水痕。
佘泛抬手擦了下,但還是閉著眼沒睜開。
薛肆從樓下超市拎著一袋子零食回來時,就見佘泛閉著眼仰著頭靠在沙發里。
他稍皺眉,走過去:“不舒服?”
佘泛嗯了聲,沒有瞞著他:“感覺眼睛有點痛。”
“都跟你說了少用點電腦。”
薛肆只說了這么一句,就沒再多責備佘泛,因為他已經準備待會就把佘泛的電腦給收了:“我拿蒸汽眼罩給你熱敷一下?”
佘泛說好。
于是薛肆就起身要去拿蒸汽眼罩,佘泛睜開眼,因為不知道為什么有些頭暈惡心,是想再站起來走一走的,結果沒想到他一起來,就感覺到世界都好像在晃蕩。
他第一時間沒站穩,直接摔在了沙發里。
薛肆立馬就看了過來:“泛泛?”
佘泛沒看鏡子也察覺到自己是怎么回事了,下意識捂住自己的眼睛:“我沒事。”
但薛肆已經走到了他面前,緊皺著眉,攥住他的手臂。
他手掌寬大,偏偏佘泛又瘦,薛肆輕而易舉地就能夠圈住他的小臂:“怎么了?”
佘泛也說不出來自己心里的恐慌究竟是從何來,反正他猛地甩開薛肆的手,薛肆怕他傷到自己,力度松了點,就這樣被他推開。
佘泛的聲音都揚了幾個度:“我說了我沒事。”
薛肆擰著眉看他,不由分說地緊緊攥住他兩只手,強硬地就要掰開他的手去看他的眼睛。
兩人僵持了不到十幾秒,最終還是佘泛的雙手被薛肆單手壓在了沙發上,佘泛緊閉著眼,眼睫不停地在抖動。
薛肆也來了點脾氣,語氣重了幾分:“泛泛!”
他另一只手掰著佘泛的臉,就要出撩起佘泛的眼皮看他到底怎么了,可在薛肆的指腹觸及到佘泛眼皮的那一瞬間,佘泛的眼尾竟然滑出了透明的液體。
他想只被迫敞開了柔軟肚皮的刺猬,渾身的刺都沒法擋住敵人,于是只有抑制不住地輕顫。
“…別看。”
佘泛真的很少哭,他哭的次數比薛肆少太多了。
可此時他的眼淚往下滑,聲音里帶著些許哽咽,卻還在強撐著,只有無聲的悲慟和絕望蔓延。
甚至他都再說不出別的話,只有兩個帶著太多壓抑的字:“別看。”
那一瞬間,薛肆的心臟就像是被成千上萬的馬蹄踏過后,又被無數的箭矢扎了個遍,還被切成一片片薄片。
疼。
疼到他感覺自己死掉了。
薛肆無聲地動了動唇,松開了佘泛的手,眼眶紅了個徹底。
他摟住佘泛,去親吻佘泛濕潤的白色眼睫,聲音比佘泛的還要沙啞哽咽:“泛泛。”
有些獵奇的人會說,佘泛長得特殊,加上臉本身那么出挑,就更加絕了。
說他這樣很好炒作,很好做新聞。
說他獨一無二,只要自己自信點就好了。
可他們沒有人真正了解過白化病背后的痛苦。
薛肆含著他的眼睫,舔舐著他的眼淚,沒有說什么“我見過你眼球震顫的樣子了,也不差這一次”,沒有說什么“我覺得不丑”,沒有說什么“我覺得不嚇人”。
他只是抱著佘泛,一遍又一遍地親吻著他的眼睛,反而喃喃著問佘泛,反而比佘泛更先一步宣泄自己的感情:“你別把我推開好不好。”
其實這真的不是薛肆第一次遇上佘泛眼球震顫,他見過很多次了,以前佘泛都沒有這樣激烈的反應。
佘泛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剛剛反應那么激動,但他就是害怕。
說不出來的恐懼縈繞在他心頭,讓他想要緊緊抓著薛肆,躲進薛肆的懷里,卻又想要推開他。
兩人之間無聲了很久,最終佘泛在薛肆低聲試圖哄他一句“你讓我看看,好點沒有”中爆發。
佘泛緊緊攥著薛肆的衣襟:“別看。”
他埋首在薛肆的懷里,眼淚濕了一大片:“…我。”
他聲音滯澀了下,在薛肆輕輕的“為什么”中崩潰:“很丑。”
在他這話說出來時,他就感覺到就有什么熾熱濕潤的東西滾進了自己的發間。
佘泛來不及去追究,因為他長期壓抑著的情緒像是終于被打開了一個口子,徹底收不住在往外涌。
薛肆抱他抱得更緊,緊到佘泛感覺他都恨不得把自己按進他的骨肉里。
薛肆又捧起他的臉,一遍遍不斷地親吻著他,細細密密的吻溫柔如春雨,徹底攻破了佘泛的心防。
“……你到底,”
佘泛把自己唯一想問薛肆的那個問題終于問了出來:“你到底為什么會喜歡這樣的我啊?”
他不是個正常人。
他有雪白的毛發,有異色的瞳孔。
他有一身的病,像是從墳墓里出土的易碎文物,比尋常瓷器還要破爛脆弱。
薛肆確實很神經,有時候也會發瘋。
可他至少只是性格有問題,不像他……
“泛泛。”
薛肆捧著他的臉,再一次溫柔地卷走他白色眼睫上的眼淚:“我糾正你一句話。”
男人的聲音低沉沙啞,還帶著比他濃厚的鼻音與哽咽:“我愛你。”
“沒有‘這樣’的你和‘那樣’的你,只有‘你’。無論怎么樣的你,我都好愛。”
薛肆吸了下鼻子,但即使如此,聲音還是因為不住滑落的眼淚而有些含混:“所以別哭、別傷心、別害怕。因為我愛你愛到現在在為你的眼淚不知所措,我的心臟…都為此死了千百回。”
他恨不得得了白化病的是他。
恨不得把自己的壽命、健康,把自己的一切都兌換成一瓶神奇藥水去治好佘泛的白化病。
為此他付出什么都可以,就算要透支他的輪回轉世,就算讓他魂飛魄散,就算……他什么都愿意——
作者有話要說:
邊寫邊哭,邊寫邊哭,一邊擦眼淚一邊敲鍵盤嗚嗚嗚嗚嗚嗚嗚
真的受不了了,老是把自己寫哭
第73章 七十三個小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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佘泛心中洶涌的情緒, 逐漸平復了下去。
但并不是又壓抑了回去,就是在薛肆的動作和言語間一點點消散。
他緊緊依偎在薛肆懷里,就像是曾經每一次遇到了難過傷心的事一樣。
薛肆摟著他,任由他藏在自己的懷抱中,低垂著頭還在一遍遍輕吻佘泛的發間。
熾熱的呼吸送走了悲傷的風, 佘泛吸了下鼻子, 就聽薛肆又輕聲問他:“泛泛,我看看你眼睛怎么樣了,好嗎?”
佘泛這一次沒有躲,也沒有避。
他稍稍抬起頭,睜開了自己的眼睛。
因為哭得有點兇了, 佘泛的鼻尖和眼眶都泛著紅, 在他過白的肌膚上實在惹眼。
他的眼球還微微有些顫動, 但沒有特別明顯了。
薛肆溫柔地親了親他的眼睛, 使得佘泛下意識地再一次閉上眼。
“還有點。”薛肆沒有瞞著說好了:“你再閉眼緩緩。”
他撕開剛剛拿的蒸汽眼罩, 熟練地給佘泛戴上。
蒸汽眼罩并不是立馬就熱, 佘泛被他重新揉進懷里,沒有推拒。
他靠著薛肆, 薛肆親昵地又親了親他的頭發, 聲音雖然還有些啞, 但不再哽咽。
佘泛閉著眼睛,嗅著他身上令他無比安心的氣味, 惡人先告狀:“你怎么老哭。”
薛肆失笑, 也沒有不高興, 就緊了緊自己的手臂:“心疼了?”
佘泛實話實說:“有點。”
薛肆猝不及防被戳了下, 但這話從佘泛嘴里說出來又不意外,因為佘泛并不是個彎彎繞繞的人。
薛肆的手掌壓著佘泛的腦袋, 真恨不得把佘泛藏在自己身體里。
這么好的佘泛,他怎么舍得拿出來給別人看。
佘泛聽到他呢喃出來的心聲了,默了默后,很小聲地說了句:“也不是不可以。”
薛肆:“……”
薛肆:“?”
他說不出自己的靈魂那一瞬間是欣喜過頭,還是不可思議更多。
洶涌的情緒在那一剎涌上來,直接將他整個人從頭到腳沖了個遍,甚至讓他有一瞬覺得自己在幻聽,以至于錯愕著、懵著問了句:“你說什么?”
清瘦的佘泛躲在他懷里,很輕地跟薛肆訴說著自己多年來壓抑的心緒:“我說我不介意你把我藏起來……躲在你這兒,反正你不介意我這幅模樣。”
薛肆那顆飄起來的心瞬間跌落在地上。
他心里泛起酸澀,舌根都有些苦。
所以薛肆幽怨似的低頭咬了一下佘泛的耳朵尖。
哪怕知道人類的皮膚沒有脆弱到那種地步,薛肆還是沒敢用力,只是牙齒輕碰了下,于是舌尖就不可避免地抵到一點,直接讓佘泛唰的一下睜開了眼睛,但看到的還是一片漆黑。
因為他戴了眼罩遮住了視線。
佘泛的身體稍僵,他想躲,想退,可耳朵還在薛肆的嘴里。
薛肆真的就像是什么大型犬,一口含住了他的耳朵,讓佘泛不敢亂動,怕自己的耳朵真被咬下。
就聽薛肆的嗓音里不帶任何情丨欲,反而是無盡的牢騷,聲音像是從嗓子里滾出來似的,含著他說話,弄得聲音好像在他的腦海里不斷回蕩,如此的震耳欲聾:“泛泛,你是為了躲避才想被我藏起來,不是因為喜歡我。”
薛肆越說越氣,又用牙齒磨了下,恨恨道:“我說我愛你,你就這樣對我。可我偏偏好賤,居然覺得你這樣也挺好。”
反正是接受他把他藏起來了,因為什么都沒關系。
至少他骨子里的占有欲現在是到頂的滿足。
佘泛:“……”
他那些壓抑的情緒被薛肆弄了這么兩出,倏地就消散了。
就連被點破想逃避后,心里起的更加想要逃避的心思都沒了半點。
佘泛還是被迫剖開了肚子,給薛肆看自己藏著的內部結構,但場面卻并不血腥,甚至還莫名有幾分繾綣。
他無可奈何:“你先別含了。”
這樣太奇怪。
可薛肆卻不聽他的,反而追著他,不僅抿了一下他的耳朵,使得存在感更強,甚至還舔舐了一下他的耳甲腔,擦過了他的耳屏,舌尖更是要往里鉆!
瘋了吧?!
佘泛粉紅色的眼瞳掠過一抹錯愕,原本柔弱無骨被困在薛肆胸膛的手也直接發力要推開薛肆:“你…松開!”
他罵不出臟話,只能冷著嗓音微揚語調罵了句:“變態是吧?!”
見佘泛是真的有點來脾氣了,薛肆稍稍頓了頓,終于放過了佘泛的耳朵,但在松開前,還是沒忍住掃了一下佘泛的耳廓。
他的口腔溫度不低,分離后,就算屋子里有暖氣,佘泛還是感覺到有些涼,而且他整個耳朵都濕了。
佘泛捂住那邊耳朵,語氣驚疑:“你到底又發什么瘋?”
薛肆看著他被眼罩遮住的臉,喉結往下壓了壓,第一時間沒說話,徑直吻下去,將佘泛后續的話都吞進了自己的腹中。
佘泛確定薛肆又犯什么病了。
他親得很重,這幾天練的吻技好像在這一刻忘得干凈,沒有任何章法,甚至可以說是急迫地在掠奪著他的氣息和呼吸。
佘泛被堵得嚴實,上半身又角力不過薛肆,最后只能在被親得心臟都要爆炸了的時候直接屈膝用膝蓋一頂。
精準無誤地頂到了薛肆的腹部,完全沒有收力,讓薛肆瞬間就松開了他。
薛肆輕嘶了聲,佘泛看不見他的表情,但大概猜得到。
畢竟他這些也是薛肆教的,就算薛肆身體再強,也是個人,多少肯定還是會疼的。
“…你再發瘋我下次就不是頂這了。”
因為被親得太狠,佘泛的嗓音有些沙,呼吸也有幾分急促。
薛肆垂眼看著他艶紅的唇,笑了聲,帶著些血腥氣問:“那你要頂哪?”
他垂首,在佘泛耳邊耍了句流丨氓:“頂…嗎?我求之不得。”
佘泛:“……”
他回想起薛肆上次耍丨流丨氓說想讓他踩他的事…佘泛沉默了。
薛肆的癖好有點令人頭皮發麻。
佘泛面無表情:“你再騷我真會毒啞你。”
他冷冷道:“反正你不舍得報警。”
薛肆:“。”
他頓了下,沒忍住,肩膀抖著失笑,本來想憋一憋的,可實在是被可愛到,聲音悶著從嗓子里滾出來,足以讓佘泛聽見他現在有多高興。
佘泛更加不爽了。
憑什么薛肆跟他說什么他就沒辦法,他威脅薛肆薛肆就笑成這樣?
就因為薛肆是個M嗎?!
佘泛煩他,躺在沙發上,又動腳精準無誤地踹了下薛肆的肩頭。
薛肆整個人是撐起來大半的,佘泛踢他不需要太多柔韌度。
他穿著黑色棉襪的腳踩在了薛肆的肩膀上,寬松的褲腿隨之滑落一截,露出他過白的小腿。
界限極其分明的顏色碰撞在一起,讓薛肆根本就不敢再多看一眼。
佘泛的腿很漂亮。
直且長,他雖然現在還沒長得很高,但他的身材比例特別好,那雙腿,真的……
薛肆的呼吸沉重了幾分,嗓子都跟著緊了緊。
很想抓著親個遍。
完全不知道薛肆在想什么的佘泛毫無感情:“滾。”
薛肆緩了下心神,憑借著強大的毅力將腦海里的黃丨色丨廢料打包丟進回收站。
薛肆不逗他了,坐起來把人撈懷里,不是很在意自己起的反應,就伸手摸摸佘泛眼睛上的眼罩:“開始熱起來了。”
他低聲問,剛剛那個流丨氓好像不是他一樣,現在語氣溫柔得不行:“要喝水嗎?”
佘泛也哭了蠻久,剛剛又被他壓榨了一輪。
應該口渴了。
佘泛緩了緩語氣,嗯了聲:“熱一點的。”
薛肆這人就是犯賤,見不得佘泛對他好,看見佘泛這么“乖順”,又忍不住逗了句:“我抱著你去?”
佘泛:“……”
佘泛:“?”
他無語,用手肘捅了捅他的心口:“別跟個狗皮膏藥一樣黏著,放我下來,去倒水。”
薛肆一邊把他放好,一邊又問:“我要改名叫狗皮膏藥就能黏著了嗎?”
佘泛:“。”
他警告薛肆:“最后一遍,別發丨騷。”
薛肆舉手投降,笑著離開。
等到蒸汽眼罩不熱了,佘泛的眼睛也恢復正常了。
兩人都沒再提剛才的“撕心裂肺”,薛肆把那一大袋子零食拎過來,把里面的流心巧克力挑出來放到佘泛面前。
他不只買了巧克力,還買了很多他覺得佘泛會吃的,新奇的零食。
因為嗓子還沒潤起來,佘泛沒急著吃巧克力,就用膝蓋撞撞薛肆的腿,示意他都拿出來給自己看看。
薛肆照做,還認認真真地給佘泛介紹起了不同零食的成分表。
其實這看上去實在無聊至極,可佘泛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跟他聊起來,和他一起討論哪個應該會好吃,哪個聽上去好怪。
佘泛心說,很久以前也是這樣的。
在薛肆還沒個人暴富買房的時候,他來找他玩,買一大堆零食。
那天家里停電,看不了電視,佘泛又有點不想看書。
于是薛肆就給他扮起了“導購員”,跟他就這樣聊那一袋子零食,聊到來電。
……其實,不只是薛肆。
他也是。
佘泛想。
他遲早會喜歡薛肆的,只是時間問題。
而且只會是薛肆,不會是別人了——
作者有話要說:
誒嘿嘿嘿嘿嘿嘿嘿
下滑還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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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七十四個小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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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佘泛和薛肆去看了梁瓊甃。
梁瓊甃精神還算好,但這邊醫生說不要多消耗她的精力,因此看望時間也只有半小時。
這半小時里,三個人簡單地聊了聊,無非就是睡得好不好、吃得好不好。
以及最后——
梁瓊甃看著佘泛和薛肆過近的距離, 尤其是薛肆, 平時都是跟佘泛并排坐的, 今天卻故意錯了半步,在佘泛背后,半個身子都貼著佘泛的脊背。
她好笑地看了看他倆,直白地問:“拍拖啦?”
佘泛一怔,就聽薛肆大大方方承認:“是, 外婆。他答應我了。”
佘泛緊繃了下, 第一時間沒說話, 卻也沒有要挽救的意思。
梁瓊甃也只多念了兩句:“既然在一起了就好好處, 有什么不要藏在心里, 都說出來, 不要搞電視劇那套誤會,知不知呀?”
薛肆笑:“知道的, 外婆。”
他攬上佘泛的肩, 手掌牢牢地扣著佘泛:“您放心吧, 我和泛泛不會弄得一地狗血。”
梁瓊甃聽得懂狗血,她本來還想多說兩句, 但看著佘泛微皺著眉, 似乎是很不耐地用手肘碰了碰薛肆的心口, 而薛肆只是沖他笑, 沒有半點情緒。
非要說有,那也是滿心滿眼的喜歡和愉悅, 就知道不用說什么了。
梁瓊甃一開始察覺到薛肆喜歡佘泛時,也是擔憂過一瞬的。
畢竟佘微雨和孟知平的前車之鑒擺在那。
孟知平當年也是那么愛佘微雨的。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這是無法避免的事。
受法律保護的異性婚姻都尚且落得如此下場,更何況是同性戀呢?
不過后來,梁瓊甃就不是很擔心了。
因為一件佘泛并不知道的事。
事情發生在薛肆在忙著安排出國的事時,中間找了個時間,帶著蔣驕和律師來找她。
他給她出示了一份協議,還很貼心地將每一個字念給了梁瓊甃聽。
梁瓊甃是上過大學的,還是名牌大學。
所以她聽得懂,更何況薛肆還會在涉及一些專用名詞時停下來解釋兩句。
那份協議大概就是,梁瓊甃過世后,薛肆名下所有財產都會轉交給梁瓊甃的外孫佘泛。
梁瓊甃當時聽過后久久未語,大家都是聰明人,她知道薛肆這一手就是在告訴她,他和孟知平那樣的人不一樣。孟知平和佘微雨結婚前,是簽署了財產協議的,那時候孟知平說是公司股東要求,沒有辦法。
而現在薛肆帶著公司的人和律師跟她來講這份協議…就代表薛肆是力排眾難來的。
薛肆是故意的,偏偏這份故意里又全是真心。
梁瓊甃其實有一瞬都想說,沒必要如此,她相信薛肆。
但最終梁瓊甃還是在那份協議上簽了字。
就算她認為薛肆的性格再偏執,也沒有人敢肯定十年后的事。
還是那句話,畢竟當年孟知平那么愛佘微雨。
這份協議,就是一個保障。
梁瓊甃簽過后,薛肆還松了口氣:“我還擔心您不會簽呢。”
反正他就是因為知道佘泛肯定不會簽,所以在詢問過律師確認可以后,才折中找梁瓊甃,用梁瓊甃在其中操作。
那一瞬間,梁瓊甃想,她和小雨的心里的石頭落得還是太早。
薛肆確確實實將自己所有的感情都傾注在了佘泛身上。
梁瓊甃也不知道這是好是壞。
她當然也會擔心、害怕,但至少現在……
梁瓊甃看著薛肆耐心地幫佘泛整理好圍巾戴上,動作小心又溫柔,心想至少現在看起來是挺好的。
兩人離開了病房后,又去跟主治醫生聊了聊。
主治醫生說梁瓊甃的情況不錯,可以按照計劃進行,最大的難關無非就是之后的手術。
大概是看佘泛太擔心——畢竟佘泛那張臉一直沒有什么表情,瞧著冷戾又緊繃。
主治醫生想拍拍佘泛的肩膀安慰他兩句,手還沒碰到人,薛肆就忽然一動手拎著佘泛的領子,把人往后拉了兩步。
佘泛猝不及防,跌進他的懷抱里,脊背砸在他的胸膛上,皺著眉看他:“你沒事吧?”
知道他這話不是問自己有沒有被撞疼,而是腦子有沒有問題,薛肆勾唇笑了下。
他看著雖然是在笑,表情也很輕松,眼底卻有暗色流動,整個人也散發著若有若無的危險氣息。
薛肆低聲,聲音聽上去有些漫不經心:“有點。”
佘泛:“?”
他懶得理他,看向主治醫生,還沒說什么,就感覺到薛肆干脆就著這個姿勢攬住了他的腰身,連他的臂彎一起鎖在懷里。
動作十分自然,但占有欲濃烈到已經淹沒了他。
佘泛頓了頓,沒有什么表情地跟主治醫生用這邊的話說了句什么,薛肆只聽懂了前面是“抱歉”,后面沒聽懂。
……薛肆覺得自己有必要抓緊時間把這里的語言學會。
但主治醫生看了看他倆,似乎很驚訝地問了句,這回薛肆聽懂了:“原來你們是一對呀!”
佘泛嗯了聲,主治醫生又說:“我一直以為你們是兄弟…抱歉抱歉。”
從醫院走出來后,薛肆就迫不及待地問佘泛:“你跟他說我們是對象了。”
一個問句,用肯定的語氣說出來的。
佘泛也沒瞞著他:“不然?”
他想跟薛肆說以后能不能別在別人面前發瘋,這還是別人人好,要換了其他人,多少要對薛肆有意見,正義感再強一點的,說不定覺得薛肆控制他,報個警……
可佘泛才偏頭,看向薛肆,對上薛肆那張笑得明媚粲然的臉時,登時就沒了聲音。
薛肆那張皮相是真的好看。
常年追劇的佘泛敢說,放娛樂圈里都絕對是金字塔尖的存在。
有時候會被薛肆氣到,看一看這張臉,也能消消氣。
當然前提是薛肆那時候表情并不欠揍。
而現在薛肆就屬于不欠揍的時候。
他笑著,眉眼彎得干凈又純粹,沒有半分雜念。
一看就讓佘泛知道,他就是單純地在因為佘泛跟別人說他們是一對而高興。
佘泛默了默,到底還是沒把話說出來。
因為醫院離家不遠,加上佘泛最近鍛煉的心思動得不少,所以他們是走路來回。
在路上時,薛肆敏銳地捕捉到了什么飄落,下意識用手去接的同時也是喊道:“泛泛,看。”
佘泛朝他另一只手看過去,就見一片雪花飄飄然落在他掌心里,瞬間就被薛肆的體溫燙得消融。
但再仰頭看去,天空已經開始陸陸續續地下起了雪。
這是佘泛第一次親眼看見雪。
他微仰著頭,第一時間沒有動作。
雪不算大,他也不能說漂不漂亮,只是雪好像從很早開始就是他心里的執念。
因為媽媽和外婆在他小時候就總是哄他,說他是小雪人,是雪中的精靈。
他看過雪的照片,光是看照片,其實看不出什么來,畢竟只是照片,感覺不到真實的溫度和觸感。
佘泛伸手,一片雪花落在他的手套上,佘泛清楚地看見那冰花的模樣后,雪又融成了水。
“比我想象得要容易化。”
薛肆見他語氣平淡,勾勾唇:“就那么薄薄一片,當然。”
他看著:“也不知道會不會下大,會下大的話,才好看。”
佘泛被他帶動著繼續往前走,他看著一片片雪花落下來后消融,明明期待了這么久,真正看見后,卻無比的平靜。
他也說不出來自己為什么這么淡然,只是好像…看不看雪也沒有那么重要。
佘泛說:“想回家喝杯熱奶茶,家里還有材料嗎?”
薛肆頷首:“有,知道你喜歡,備了不少。”
“喝紅茶的還是綠茶的?”
“都行。”
佘泛把戴著口罩的半張臉埋進圍巾里,在動作間又距離薛肆近了點。
有些冷,他想。
下雪后好像更冷了。
“還想吃點熱的東西。”
“想吃什么?芝士番薯?”
“帶湯的。”
“喝奶茶還要帶湯的下午茶?”
“…我就想,你有意見?”
“沒有。”
薛肆失笑:“我想想家里還有什么,能給你弄什么。”
“關東煮吃不吃?家里有火鍋丸那些。”
“嗯。”
“那待會到樓下買盒咖喱。”
“中辣。”
“…你又吃不了辣。”
“反正有奶茶解辣。”
佘泛輕呼出口氣,看著自己的眼鏡變得更加模糊:“有點冷,去去寒。”
薛肆想了一下咖喱的中辣也沒有很辣,于是點了頭:“行吧,破例一次。”
兩人在雪中往家的方向走,途中因為感覺雪下大了不少,薛肆還買了把大黑傘,但幾乎都打在了佘泛的頭頂,將佘泛遮得嚴嚴實實,沒讓一片雪花飄進來冷到他。
到家后,薛肆還提前預防,煮了杯姜茶。
姜茶放得很甜,佘泛抿著杯子里的“黑水”,看著薛肆蹲在冰箱面前拿火鍋丸,想雪其實沒有什么特殊的。
比起雪景,他更想跟薛肆回家,坐下來喝杯奶茶,吃點熱乎乎的食物。
雪是冷的。
他是人,他怕冷。
而薛肆恰好是暖和的。
佘泛放下手里的杯子:“薛肆,手冷。”
薛肆走過來,沖他低頭:“手剛拿了冰的,也冷,你在我脖子上暖暖。”
佘泛懶懶地把手貼在他脖子上,薛肆的身體不可避免地緊繃了下:“…你這還好啊。”
他還以為佘泛的手很冰呢,但其實是溫熱的,就和他脖子上的溫度差了一點點而已。
佘泛睨他:“我說冷。”
薛肆立馬改口:“確實不夠暖和,要不要捂我懷里給你暖暖。”
佘泛輕嗤,松了手,抬腳踢踢他:“算盤珠子蹦我臉上了,滾蛋。”
薛肆莞爾,親了他一口才滾——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沒有啦~
第75章 七十五個小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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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雪還真的下大了。
佘泛第二天早上起來時, 就見雪厚厚的一層,他沒戴墨鏡,就戴著近視眼鏡,因為外頭的光有些亮, 所以是瞇著眼睛去看的。
到處銀裝素裹, 遍地雪白。
佘泛伸了伸手。
他的手掌抵在落地窗前, 過白的肌膚和雪的顏色居然不相上下,能夠完美地融入雪中。
雪花很輕,所以風一吹,這些雪花就在空中亂舞。
要好久才能落到地面。
真正看見過,才知道什么叫“飄舞的雪花”。
今天早餐吃面片湯, 是昨晚佘泛找電視劇看的時候, 無意間看見美食紀錄片封面是面片湯, 于是說了聲想吃。
他想吃, 薛肆就會安排。
面片湯放了胡椒粉, 而且是山胡椒, 有些辣,但很夠味。
薛肆:“想去玩雪嗎?”
佘泛抿了口溫熱的牛奶, 奶漬在他唇縫上停留了一瞬又消失, 讓一直盯著他的薛肆喉結往下壓了壓。
佘泛沒有察覺:“不去。”
從前期待看雪的是他, 現在對雪沒太大興趣的也是他:“太冷。”
下雪天比他想象得還要冷。
可能是因為濕冷就像是寒意附著在了骨子里,無法驅散。
佘泛很怕冷。
薛肆也不意外, 又聽佘泛說:“而且有部想看的電影, 在這里可以看。”
國內沒上映, 連視頻網站也沒買版權。
不是買不到, 是過不了審。
“什么電影?”
“恐怖片。”
薛肆頓了下。
因為記得薛肆小時候怕這些,所以佘泛掀起眼皮看他, 漫不經心地問了句:“這個片聽說驚悚程度很高,你怕嗎?”
薛肆低笑。
佘泛在想看電影時,就默認了要他陪他看。
這讓他很高興。
“我要是怕的話,今晚你陪我睡么?”
佘泛猜到他多半要這么說了,只輕嗤了聲:“你要是怕的話,建議別看了。”
薛肆一聽這話,就本能地夾緊了佘泛的腿,想也沒想就道:“那不行。”
佘泛本能地動了動腿,薛肆以為他要掙出去,干脆腿一勾,直接將佘泛那一條腿絞在了自己的雙腿里,小腿鎖著,腳背勾著,牢牢纏住。
佘泛的額角突了突。
他面無表情地看向薛肆,就見薛肆完全不覺得自己做了什么,還沖他打了個問號。
佘泛心里呵呵,但也懶得跟他在這方面掰扯了。
反正等吃過早餐后,薛肆總會松開他的。
就是薛肆確實是狗皮膏藥成精,等備好看電影的零食后,佘泛又被薛肆撈在了懷里。
他坐在他的腿上,整個人倚靠在薛肆身上,把薛肆當沙發坐著。
其實真沒沙發舒服,畢竟沙發是平整的一張,薛肆是兩條腿加上半身,有骨骼而且不能東倒西歪地靠著。
還不能亂動,亂動容易起反應。
雖然佘泛不點頭,薛肆就不會做什么,但存在感太強,多少也會影響到佘泛的觀影體驗。
佘泛咬住薛肆遞過來的薯片。
薛肆現在就是一只手禁丨錮著佘泛的腰身和臂彎,另一只手用來投喂佘泛,甚至因為佘泛有潔癖,薛肆還記得稍微用喂食的那只手的手掌接一接薯片碎。
面前的電視屏幕播放的場景詭異而又陰森,佘泛看得專注,就吃得慢,吃的時候也不會低頭去看薛肆的手,有時候唇挨著了,他自己也沒什么感覺。
反而是注意力本來就在他這兒而不是電影上的薛肆,在把手放下來拿新的薯片時,沒忍住捻了下指腹。
一點很淡的濕氣,幾乎微不可覺,卻讓他心潮澎湃,久久不能平靜。
要不是正好電視機屏幕上來了個貼臉殺,猝不及防的尖叫聲刺破耳膜,薛肆還真要失態。
薛肆把下巴擱在佘泛的腦袋上,壓著佘泛,滿腦子全是佘泛。
無論是想做什么,還是竭力克制自己不去想那些,免得打擾佘泛看電影——佘泛是真的會因為這個跟他發脾氣的——他都在想佘泛。
等近兩個小時的電影結束后,甚至等到佘泛看完了預告下一部的彩蛋,薛肆才終于動了動。
他埋首在佘泛的發間落了一個吻,熾熱的呼吸跟著沒進去時,佘泛感覺到了,所以停了下。
佘泛還沒來得及退出大屏,電視機屏幕上顯現著“播放完畢”的外語字樣。
薛肆抵著他的頭低低地喊了聲:“泛泛。”
話音落地時,佘泛的身體也被他掰著朝他那邊轉了轉,佘泛跟著看了他一眼,然后是一個吻追上來。
佘泛口腔里還殘留的淡淡巧克力的味道瞬間被薛肆掃蕩得一干二凈。
他被薛肆壓在沙發上,聽薛肆含混道:“忍了兩個小時了。”
佘泛:“……”
所以為什么注意力不放在電影上?
薛肆某些方面的心思太重,一親他就不可避免地出現一些情況。
偏偏這人還愛在他身上亂蹭,也不是亂摸,就是貼著他用身體隔著衣物摩挲著他的身體。
像是領地意識極強的犬類,要將他全身上下蹭滿他的氣味。
薛肆還有點惡劣。
他其實知道佘泛的肺活量在哪,但總是故意不停歇地索丨取著、壓榨著佘泛的呼吸,非要逼得佘泛跟他動手。
今天佘泛的腿被壓得嚴實,動不了,就只能單手握拳,猛砸了一下薛肆的背,才讓薛肆收斂了“爪牙”。
佘泛想說什么,畢竟薛肆抵得他很不舒服,但他還沒開口,就先被口水嗆到,咳了兩聲。
薛肆那些旖丨旎的心思收了大半,忙把他扶起來給他順氣:“嗆到了?我給你倒杯水?”
佘泛咳著,因為難受,鼻尖和眼尾不自覺地泛起點紅,字詞斷斷續續從咳嗽聲中溢出來:“你以為因為誰?滾。”
他把話說完后,又好了很多,咳嗽能壓住了。
只是鼻尖和眼尾的那抹粉,暫時沒能消散。
佘泛的皮膚太白,稍微有點異色都格外醒目。
但薛肆看著他這模樣,又忍不住低頭親上去。
佘泛來了脾氣,干脆利落地就是一巴掌。
這還是他們在一起后,佘泛第一次因為薛肆要親他而給了薛肆一個耳光。
而且打得還不輕,“啪”的一聲響起時,兩人都停了下。
佘泛動作幅度很小地抿了下唇,他還在想自己好像反應過激了,就見薛肆在那邊啞笑了兩聲。
佘泛:“?”
薛肆伸出雙臂抱住他,結實的手臂牢牢禁丨錮住他的腰身,卻沒有鎖住他的手。
他用自己被打的臉蹭了蹭佘泛的臉,惹得佘泛想躲,但脖子能活動的范圍終究有限。
于是佘泛就出聲:“…你又犯什么病?”
薛肆非要貼著他說話:“就是忽然想到昨天刷到的一個表情包。”
他低笑:“一條狗非要跟貓貼貼,然后被貓糊一爪子…不行,你好可愛。”
這話說得前言不搭后語的,佘泛真懷疑他下一秒就可以進精神病院:“松開。”
“不要。”
薛肆拒絕,并抓住了佘泛打他的那只手:“你手疼不疼?”
他說著,將佘泛溫涼的手放到自己脖子上壓著給他暖手:“另一只手也這么冷嗎?”
佘泛:“……”
他一時間心情有些復雜,不知道要說什么好,只能用行動回答薛肆。
佘泛把另一只手也搭在了薛肆的脖子上,溫涼的體溫貼上來,薛肆皺皺眉,眼里沒半點晦澀了。
他松開佘泛,兩只手捂住佘泛的手背,壓著佘泛的手給他捂著:“我把家里暖氣開高點?”
佘泛也就跟著緩和了下來:“不用,身上暖的。”
被薛肆剛那一通亂蹭甚至還有點熱。
佘泛動了動自己被壓著的腿:“就是手和腳溫溫的。”
也不能說冷,只是涼著。
不碰薛肆還好,碰薛肆才能感覺自己體溫低。
薛肆聽到這話,松了他捂得差不多的手,又去撈佘泛的腿。
佘泛躺在沙發上,看著薛肆褪掉了他的襪子,還反射性地縮了下腳。
但薛肆攥著他腳踝的力度不小,沒讓佘泛滑走。
薛肆看著佘泛有些嶙峋的腳踝,尤其是那凸出的踝骨,配上那過白的肌膚以及腳背上醒目的青筋,說不想親上去,再做點什么肯定是假的。
可他也感覺到了掌心底下的溫度,凉津津的。
所以薛肆稍啞著嗓音道:“別動,我給你暖暖。”
再然后,佘泛就看著他整個人跪坐在了沙發上,面對著他,溫柔地將他的雙腳并攏,塞到了自己的衣服里。
佘泛的腳心抵上薛肆的腹部,硬邦邦的肌肉線條光是挨著都能夠感覺到其中蘊藏的力量感。
屬于薛肆灼熱的溫度,像是順著腳心侵蝕了他的血液,隨著血液走遍他的全身。
佘泛難得地有些僵硬。
佘泛的神經繃了幾秒才放松,放松下來時,足尖忍不住蜷縮了下。
這一下登時讓薛肆的肌肉更加梆硬。
他輕呼出口濁氣,像是無可奈何,低垂著的腦袋和眉眼都抬了一點。
那雙深邃的眼漆黑,眼底流淌著晦澀。
“泛泛,別考驗我了。”
薛肆終究還是忍不住,彎下腰,額頭抵在佘泛的膝蓋上,隔著褲子在佘泛的小腿上落了個吻。
說話間有滾燙的氣息浸透衣服貼上佘泛的皮膚,他喃喃:“我已經要憋瘋了。”
把佘泛的腳塞進來時,薛肆就老想把他的腳再往下放放。
有更燙的地方可以替他暖腳——
作者有話要說:
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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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七十六個小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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佘泛聽得懂薛肆的意思, 故而他沒有再動,甚至也沒再說什么。
他這個態度,無疑就是在告訴薛肆他不允許。
所以薛肆只能咬著后牙槽,壓住了那瘋狂往上躥的火。
喜歡上佘泛真的是一件很折磨的事。
無論是在追的時候, 還是在一起后。
但這種折磨也是薛肆自找的。
他想他大概是天生犯賤, 就喜歡佘泛這樣。
哪怕在一起了, 佘泛說不,甚至不用說,表達了不的念頭,他就會舔著牙尖收斂自己渾身像是要壓不住的欲念和危險,乖乖藏起爪牙, 變成溫順無害, 好似已經沒了野性的“寵物”。
薛肆重新坐好給佘泛暖腳, 雖然他體溫有些高, 但腳畢竟不是手, 所以暖得慢。
佘泛抽空撩撩眼皮瞥了薛肆一眼, 然后就直接撞上了薛肆的目光。
薛肆還是直勾勾地看著他,在想什么也不知道。
而且恰好因為光線角度問題, 薛肆的大半張臉都藏在了陰影處。
當然也有可能是薛肆故意的, 畢竟薛肆是低垂著腦袋、抬著眼皮在看他。
他那雙深邃的眼眸和比陰影還深, 眸中的晦暗佘泛雖然看不清,但在觸及的那一剎, 就感覺自己好像被什么嘴巴因為剛進食過還在淌血的兇獸盯上了。
強烈的壓迫感帶著濃厚的危險襲來的同時, 似乎還有無形的鎖鏈束縛著他, 也不知道是要困住他的肉丨身還是靈魂。
佘泛皺了皺眉。
他不喜歡薛肆這樣的注視, 弄得他好像是獵物一樣。
他不喜歡當那個獵物。
所以佘泛一只用力,很明顯地踩了踩薛肆, 嗓音冷淡:“看什么呢?”
薛肆也不瞞著,只是就說了一半而已:“想親你。”
想親佘泛,從頭到腳的那種。
一根頭發絲、一寸肌膚都不落下。
雖然他是沒有說完,但佘泛也猜得到。
他稍抬下巴,示意薛肆:“把你那眼神收一收。”
薛肆微頓,斂眸,意味深長地笑了聲:“泛泛,你這有點強人所難啊。”
佘泛咬重一點字音:“我說,我不喜歡。”
薛肆再和他對視不過十秒,最終是薛肆低下頭,語氣都有幾分切齒,但話聽著乖得不行:“收不了…我不看了,行么?”
是真憋屈。
自己對象都不能盯著看。
佘泛看他好一會兒,見薛肆是真乖乖把目光挪開了,又動了動腳,輕踹了他一下。
薛肆抬頭:“怎么了?”
佘泛語調有幾分懶,薛肆一聽就知道他心情好了:“暖得差不多了。”
他腳確實熱起來了。
薛肆聽懂了他的意思,松開了他,還順便要彎腰下去,將他撈起來。
但薛肆的手臂才穿過佘泛的腰背,佘泛就忽然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
一個有點涼的吻也帶著些許風落在了他的唇側。
薛肆頓住,就見佘泛已經和他拉開了一點距離,那張臉看上去還是那樣冷懨,聲音也是一如既往的沙冷,像是雪粒子,凍得薛肆的呼吸都停滯。
佘泛隨意道:“獎勵。”
薛肆的喉結往下滑了滑,輕哼了聲,卻是帶著笑的:“泛泛,我怎么感覺,我好像也沒有多賺啊。”
一個這么輕的吻,甚至親的還是他的嘴角,就讓他少看了佘泛這么久。
佘泛學著他的樣子稍挑眉,語氣淡淡:“不賺?”
“賺。”薛肆果斷改口,都不帶一點遲疑的:“賺麻了。”
佘泛不知道為什么被他逗笑了,很輕地扯了下嘴角,眉眼也蕩漾開一絲柔和。
他長得是真的很好看,就像是櫥窗里擺放的人偶一般精致。
那白發紅眸更是為這份精致添了抹絕色。
所以薛肆才一直不是很理解,為什么會有人覺得佘泛像怪物。
是因為他好看得不像是這個世界的存在么?
薛肆的嗓子緊了又緊,在佘泛這轉瞬即逝的淡笑中,按捺不住地再次低首,吻住了佘泛。
佘泛沒躲,也沒攔著他,接受了這個好像溫柔了不少的吻,任由本就曖丨昧的氣氛被發酵醞釀得更加繾綣旖丨旎.
家里有沙袋,薛肆差不多每天都會練練拳,佘泛也知道,只是他懶得看也懶得動,每次薛肆練拳時,他不是在看電視就是在看小說。
這邊買得到原版的一些冷門名著,沒有翻譯的那種,再看一遍,也很有味。
但今天薛肆練拳時,佘泛拎著書轉悠了進去。
就見薛肆只穿了件坎肩,連拳套都沒戴,纏著繃帶在打。
佘泛清楚薛肆為什么不戴拳套,他之前問過,薛肆說手感差。
那時佘泛沒多想,現在結合一下薛肆非要在他這找虐…嗯,薛肆絕對是個M吧。
“看什么呢。”
薛肆用手背擦了下自己下頜的汗,勾起唇,那張臉看著是真帥得不行,但也有點騷:“羨慕?”
知道他說什么,佘泛掃了眼他結實的臂膀。
薛肆的肌肉線條是真的很明顯,但不是那種暴隆起的夸張,而是力量的美感,每一根都帶著壓迫感,像佘泛這樣的身板看了,毫不懷疑他可以一拳一個。
佘泛確實有點羨慕,他挺喜歡薛肆這樣的身材的,小時候也幻想過自己有一天能練出這樣的肌肉,最后的結果,就是被薛肆溺愛到擺爛。
都怪薛肆。
薛肆并不知道自己又被佘泛暗地里扣了個什么鍋在身上,不過就算知道了,薛肆也會笑瞇瞇地說一聲:嗯,怪我。
因為他喜歡佘泛跟他鬧小脾氣。
很可愛。
見他不說話,薛肆也不覺得尷尬,就示意佘泛:“要玩嗎?”
佘泛是會一點的,薛肆教過他一些基礎的出拳和踢腳,本意是讓他防身,但佘泛根本懶得鍛煉。
薛肆這話問出口時,是做好了被拒絕的準備的,但沒想到佘泛居然點了頭。
薛肆稍挑眉,把一旁的拳套拿了起來:“來。”
佘泛隨手把書放在旁側的架子上,走過去伸出手,任由薛肆給他套上扣好,然后再伸出另一只手:“你早就準備好了。”
拳套正好是他的尺寸,要是薛肆戴的話,會緊很多。所以這是薛肆給他準備的,而且……
佘泛掃了眼不遠處架子上陪練用的手靶和腳靶,薛肆一個人是用不上這些東西的,也不可能讓他來當陪練。
至于找別人來,就更不會了。
薛肆這個人……有奇怪的不屬于人的領地意識。
薛肆勾勾唇,也不瞞著:“買東西的時候就想著萬一你想玩…所以就提前備好了。”
佘泛并不意外。
薛肆總是這樣,什么事都會想到他,什么事都面面俱到。
薛肆又似是征詢佘泛的意見,但又隱隱有幾分不容拒絕般問:“我陪練?”
佘泛想薛肆是想壓著點他骨子里那強丨勢和□□的,但他敢肯定他要是搖頭了,薛肆要么今天一天都得低氣壓,要么肯定還得啰唆幾句推薦自己。
所以佘泛又點了下頭。
薛肆就高高興興地轉身去拿手靶。
佘泛做了一個很輕地深呼吸,握好拳頭,有些生疏地擺好姿勢。
他也很久沒玩了,四肢多少有些僵硬。
但薛肆在看到佘泛的那一剎那,就狠狠地被戳中了心巴。
佘泛手上戴著黑紅色的拳套,雖然細胳膊細腿的,但那張厭世臉看著冷懨又隱隱帶著些戾氣和鋒銳,使得他周身都散發著寒芒。
好帥。
薛肆的舌尖掃了下臼齒,有些難言的悸動在心里蔓延。
佘泛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稍微偏了下頭,示意他可以了嗎。
薛肆頷首,然后下一秒,佘泛就直接打了上來。
雖然佘泛看著瘦,但他也有一個成年男子該有的力氣。
就是在薛肆面前不夠看而已。
佘泛一開始只是純粹地想著玩玩,打兩下就借口累了不玩了。
但他第一拳打出去時,聽見薛肆聲音含笑,夸了句“漂亮”,佘泛就忍不住多打了兩拳。
然后薛肆再教他怎么怎么出手,佘泛竟然也跟著做了。
運動最容易發汗,沒一會佘泛的鼻尖就冒起了點水霧,出拳的速度也越來越快。
佘泛在空檔間呼出一口氣,想難怪薛肆心情不好就喜歡去打拳或者飆車。
心底那些積壓著的情緒,確實能夠在這一刻發泄出來。
只是到底這么久沒這么練過了,佘泛沒多久就累了。
他垂下手,用衣袖擦了下自己臉側的汗:“不玩了。”
薛肆也沒讓他再繼續,他放下手靶,那頭佘泛已經自己摘了一個拳套,直接拿了薛肆的杯子喝水。
佘泛稍稍仰著頭,脖頸處過白的肌膚有凸起在滑動。
看得薛肆更加壓不住自己身體里的躁動,在佘泛放下水杯時就湊過去,低低地喊了聲:“泛泛。”
佘泛熱著,只想離薛肆遠點:“走開,熱。”
他被薛肆堵在了桌子和墻間,沒地方可去。
薛肆握住他另一只手的拳套,佘泛以為他要幫他摘,就沒動。
結果薛肆拉開束縛條,居然把他另一只手也鎖在了里面,再捆住。
他速度太快,佘泛根本沒反應過來:“你又犯什么……”
佘泛話還沒說完,薛肆就急急地吻了上來。
佘泛猝不及防地仰了一下頭,要不是薛肆拿手給他墊了一下,他就直接砸到墻上了。
佘泛來了脾氣,直接踢了薛肆一腳,完全沒收力。
可下一秒,薛肆就再低了低頭,側著腦袋,親了一下他的喉結。
那一剎那,佘泛全身就跟過電似的,不可避免地輕顫了下,渾身的血液都酥麻了起來,粉紅色的眼瞳中也寫著錯愕。
就聽薛肆語氣里滿是難耐:“泛泛,你太帥了,我真的忍不了再多一秒。”
他說完,又舔丨舐了下那凸出的、清晰的骨骼線。
危險感瞬間從佘泛的尾脊竄上他的天靈感。
佘泛感覺自己就像是被什么野獸一爪子摁住…好像下一秒,薛肆就要咬斷他的喉頸,將他吞咽下腹——
作者有話要說:
來啦!
第77章 七十七個小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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喉結這種地方, 就像是心臟。
薛肆這個舉動,就像是在他心臟上掃了一下,那種感受真的太難形容了。
佘泛第一時間是真的沒有任何主動反應的。
甚至薛肆再吻上來,灼熱的氣息交織上來, 又重又過分。佘泛的呼吸和言語也都瞬間淹沒在薛肆的唇齒間, 思緒也跟著凝固, 沒有做出任何舉動。
薛肆是真的很想咬一咬。
無論是佘泛看著鋒利無比的唇,還是那細長的脖頸。
他想留下屬于他的印記在上頭,但才碰到,他的理智就在瘋狂拉響警報,著魔似的不斷提醒他佘泛的凝血障礙, 以至于他連一個吻痕都不敢落下。
喜歡上佘泛, 對于薛肆這種恨不得把佘泛從頭到腳都貼滿自己的標簽的瘋子來說, 是一件極其痛苦的事。
但也不是那么折磨。
佘泛實在是被他親得頂不住了, 本來剛就打了拳胳膊肘沒什么力, 要發力穩住身體的腿腳也有點發酸, 現在再被這樣抵著親,不可避免的有些腿軟。
偏偏薛肆是一點自覺也沒有, 于是佘泛只能重重咬了一下他的下唇。
他不能給佘泛的, 佘泛給他就好了。
就當飲鴆止渴, 反正他甘之如飴,反正本身他跟佘泛之間就是他屬于佘泛。
他是佘泛的, 佘泛不能不要他。
鐵銹味瞬間就在兩人之間蔓延開來, 薛肆停住, 在佘泛得空偏開頭沒注意時, 很輕地扯了下嘴角,那雙暗色頗濃的眼眸中, 掠過一抹得逞的自滿,微勾的唇很應景地帶了分血腥氣,讓他整個人看上去更加危險。
他的身形和投下的陰影,都能夠完美地將被他堵在墻角的佘泛籠罩住,像是一個牢籠,一個密不透風的牢籠。不讓外人窺到佘泛絲毫,就算能,也不敢多看一眼。
因為任誰都能夠感覺到,薛肆對佘泛的占有欲強烈到什么地步。
太恐怖了,恐怖到堪稱壓抑、窒息。甚至會讓人無法理解,佘泛究竟怎么能夠承受。
這樣瘦弱的人,怎么能夠承受薛肆那如山似海般洶涌的妄念?
薛肆單手手肘撐在佘泛的腦側偏上的位置,另一只手虎口卡著佘泛的腰身。
佘泛的手還是一只被困在拳套里,另一只困在束帶里,而且因為掙扎了下,他那只被束帶束縛住的手,手腕還泛起了紅。
他稍低頭,側臉對著薛肆,也是因此,頸線凸起、繃直,美得讓薛肆的又有了些反應,呼吸越發沉重。
佘泛看著好像是那個處處處在弱勢的,但無論是薛肆還是他自己本人都清楚,佘泛才是那個掌控著他們兩關系的人。
佘泛只需要一句話,只需要一個肯定的態度,薛肆就會乖乖收起所有的尖刺和爪牙,就算再難受,甚至可能會折磨到他要瘋,他也得聽。
佘泛冷冷:“松開,滾。”
薛肆立馬就伸手解開了他的手,但沒第一時間滾,而是低下頭試探著討好地蹭了下佘泛的頸窩。
佘泛沒躲,于是薛肆緊繃的肩胛骨就稍微放松了一點。
薛肆的體溫還熱著,佘泛也是,畢竟剛劇烈運動(打拳)過,家里又有暖氣,哪有那么快冷下來。
薛肆的頭發絲里其實都還夾著一點汗,但他身上沒什么奇怪的氣味,就算是出汗,也就是帶了點水味,所以佘泛可以接受。只是他這個動作,多少弄得他有點癢。
事實上之前每次,佘泛都覺得有些癢,但他太清楚薛肆了,要是他避一下,薛肆一定要發瘋。
雖說他確實可以不管,他要真躲了,薛肆發瘋他也能讓他滾,薛肆絕對會聽。可…他不想薛肆難受。
他是喜歡薛肆,薛肆是和他在談戀愛,不是真的給他當狗。再說就算真的是當狗,狗狗做得好做得對,也是會得到獎勵的。
薛肆再蹭了一下佘泛,佘泛還是沒動,薛肆就推斷出佘泛沒真生氣,徹底放下心來。
他又抵著佘泛的頸窩,去拉佘泛的手腕,佘泛也沒躲。
薛肆就輕輕揉了一下佘泛手腕上的紅痕。
佘泛的皮膚,很容易留印子。
就這么一下,那紅痕就明顯得不行,一時間沒辦法消散。
薛肆抿著自己唇齒間仍舊殘留的那一點血味,垂眼看著,眼底又開始翻涌起暗色,配上他那張邪妄的臉,真的有點變丨態殺丨人丨犯的冷郁感。
察覺到他的不對,佘泛皺眉,用膝蓋頂了頂他的腰腹:“又發什么瘋?”
薛肆呢喃:“弄傷你了。”
他這話聽著好像是在為佘泛手腕上的紅痕自責,但佘泛怎么聽都覺得他有幾分醉翁之意不在酒,尤其薛肆身上的危險氣息越發濃郁,像是那天上積壓的陰云,下一秒就要電閃雷鳴、傾盆大雨。
所以佘泛斂眸睨他,冷漠地打斷他施法:“我不介意,所以閉嘴。”
薛肆噎了下,身上的氣息都凝固了。
他有時候很高興佘泛和他彼此那么了解,說話開個頭就知道后續,一個表情一個眼神就能腦內交流。
有時候吧,又會挫敗于佘泛太了解他。
所以薛肆干脆耍賴,當作沒有聽見:“我弄傷你了,泛泛。”
他小聲,試圖裝起來:“我有點…不,我好自責,要不你還回來吧。”
佘泛面無表情地看著他,看他把自己的左手抬起來,遞到他嘴邊:“你咬我一口,重一點,讓我長長教訓,記住以后不能這樣綁你。”
完全不意外的佘泛漠然道:“我不想讓別人認為我有狂犬病①。”
薛肆好遺憾地哦了聲,像是忍痛般,勉強道:“那我不發動態了。”
佘泛:“?”
怎么的,你還真打算廣而告之,炫耀自己被咬了一口?
病真不輕啊。
見他不說話,薛肆繼續:“我不給別人看,我就自己藏著看,好不好?”
他說這話時,聲音是往下走的,帶著些恂恂和哀求的意味,好像這樣就能叫佘泛心軟點頭。
佘泛:“……”
他本該果斷拒絕,但話到嘴邊,不知怎的就變成了:“一身汗,臟。”
薛肆勾勾唇,那些不確定倏地消失,眼睛也亮了下。
他都做好了佘泛讓他滾的準備了,結果沒想到…看樣子泛泛是真的喜歡他。
事到如今,薛肆偶爾還是會有萬般不確定。
又或者說,其實無論怎么樣,他都想每時每刻向佘泛求證佘泛是真的喜歡他。
無論是語言還是行動,只要給一點點信號,他就會像是久旱逢甘霖般無比舒適。
可大旱哪是一點甘霖就能挽救的,不過幾分鐘,甚至可能只需要幾秒,薛肆就又想要再索取些甘霖。
不一定要給他更多,和上次的量一樣,又或者再少一點也行,只要有,他就不會被炙烤到要扭曲發瘋。
薛肆又蹭了下佘泛的頸側:“那我現在去洗澡,等我洗完回來你再咬?”
佘泛:“……”
他決定采用緩兵之計:“你先去。”
他也想去洗個澡。
知道佘泛肯定也會洗澡,薛肆又忍不住道:“要不我們一起……嘶。”
這下他的話沒能說完了,因為佘泛直接抬腳,完全沒有收力道的一個側踢砸在薛肆的小腿肚子上,薛肆的肌肉繃了下,疼還是不可避免的。
但他感覺疼了,他就心疼佘泛了:“別這么用力。”
剛還一直賴在佘泛身上,想盡法子延長和佘泛貼貼時間的人蹲下身,輕輕圈住佘泛的腳腕,擼起佘泛的褲腳看了眼,果不其然見了紅印子:“都紅了。”
佘泛穿著襪子,都能夠感覺到薛肆掌心里的溫度。
他手大,能夠將他的腳脖子完全圈住,還有空隙。
佘泛動動腳腕:“因為誰啊,滾……”
他話還未說完,就忽地感覺帶著些許濕潤感覺的熾熱氣息灑在他的腿側,然后有柔軟的東西貼了上來。
佘泛的身體瞬間僵了下,再然后毫不猶豫地一腳踩在了薛肆的肩膀上:“滾!”
薛肆真是泰迪轉世吧?腦子里有一刻干凈的嗎?
薛肆退了退,舔了下自己的唇,眼里那點溫柔在看見佘泛的小腿時,其實就多少有點變味。
佘泛的腿白且直,又細,特別漂亮。
他壓住自己眼底的晦暗,知道真的不能這樣下去了。
再這樣下去,他怕他真會忍不住,抄起佘泛就做點什么。
反正東西都準備好了。
怕佘泛會疼會不舒服,他還特意買了一箱rhy用來做準備工作。
萬事俱備,就等佘泛同意.
洗過頭洗過澡后,佘泛撩了一下自己沾了水后耷拉下來,有點扎眼了的額發。
他想著也該剪了,但在擦頭發時,又想起薛肆說他長發好看。
佘泛微微停了下。
他再拿了塊干凈的毛巾墊在肩膀,把剛擦過身體和頭發的兩塊毛巾丟進了洗衣機,就見薛肆已經拿好了電吹風在客廳等他。
他走過去,薛肆先給他吹了頭發。
薛肆的動作很溫柔,每一次都會讓佘泛想起他第一次給他吹頭發時的情景。
那時候薛肆很生疏,揉他腦袋跟揉狗似的,最后吹下來亂七八糟,還讓他的頭發打了結。
要換現在他的性格,早一腳過去讓人滾了。
可那時,佘泛也就只是扁了扁嘴,用幽怨的目光掃視了一下薛肆,薛肆就一臉心虛地幫他把頭發梳好。
而現在……
薛肆已經很會給他吹頭發了。
吹得佘泛甚至有點犯困,于是干脆抵著薛肆的胸膛,閉上了眼。
薛肆頓了頓,有些無奈,但更多的是愉悅:“泛泛,你后面還濕著。”
佘泛沒動,頗為任性,懶懶道:“自己想辦法。”
薛肆勾起唇,眼里滿是笑意。
他先把佘泛前面和側面吹干,再用臂彎小心地托起佘泛的腦袋,抱住佘泛的頭,讓佘泛側靠在他的手臂,然后細細地給佘泛吹后腦勺。
就在佘泛真的要睡著了的時候,薛肆很輕地捏了一下佘泛的耳垂,惹得佘泛瞬間清醒了大半。
他還沒跟薛肆發脾氣,就聽薛肆語氣幽幽:“泛泛,別睡,我還沒還你債。”
說著,薛肆用自己的手腕蹭了下佘泛的顴骨,示意了一下。
佘泛:“……”
他今天就非得咬這一口不可?——
作者有話要說:
注①:事實上一般來說人得狂犬病并不會咬人
周六了,又有三更了~
感謝在2023-04-21 09:35:35~2023-04-22 09:46:3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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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七十八個小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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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扯了十分鐘后, 薛肆滿意地看著自己手腕上隱隱滲出了血的咬痕,跟神經病似的,還拿手機出來拍了個照。
漱了個口出來看到這一幕的佘泛:“……”
他偶爾總得提醒自己一句薛肆腦子有病,不要跟神經病①計較。
而且說到底…就像他有很多毛病是薛肆慣出來的一眼, 薛肆有很多毛病也是他縱容的。他得負責。
這么給自己洗腦過后, 佘泛就能做到眼不見為凈了。
見他一臉漠然, 薛肆還拿那個手沖佘泛轉了轉示意:“泛泛,你看,你牙口多漂亮。”
又做不到眼不見為凈了的佘泛:“…你正常點行么。”
他實在忍不了:“你再這樣我真想把你送精神病院。”
薛肆失笑,湊過去逗他:“你當院長我就去。”
佘泛的回答是踢了他一腳。
薛肆看著他滿臉寒霜,又忽然很不是滋味, 手腕上的咬痕在隱隱發癢。
其實一開始, 佘泛是沒咬這么深的。
佘泛咬住薛肆手腕時, 想的是應付應付, 把這瘋子打發了走了就好。
但他溫涼的唇和稍熱的牙齒與舌尖抵上去時, 薛肆原本心里只是一些淡淡的、要起不起的、更多是逗弄的念頭, 瞬間就變了味。
他低垂著眼,鴉羽般的眼睫投下的陰翳叫那雙眼的眸色更濃, 掩住了眼底翻涌的, 幾乎要壓不住的晦色。
察覺到佘泛挨一下就想跑, 薛肆怎么可能能接受。
這撓癢癢般的一下,不僅沒有解癢, 甚至讓他渾身的血液都躁得厲害, 靈魂深處升騰起一股難以言喻的瘋執, 非得要佘泛做點什么, 來點狠的,才能解渴。
要么干脆現在用最親密的方式徹徹底底填補他心里的那個巨大的空洞, 要么就讓他清醒點。
前者佘泛是不可能答應的,那后者…薛肆不想讓佘泛退。
所以薛肆直接將自己的手腕再往佘泛的嘴里送了送。
佘泛本來只是淺淺咬著一點,薛肆的動作,讓佘泛的牙齒擦過了他的肌膚,也直接抵住了佘泛的唇角。
察覺到他還想繼續往前懟,佘泛幾乎是想也沒想就用力咬住了薛肆的手腕,不讓他繼續往里卡,逼迫他把嘴開得更大。
兩個人角力幾秒,最終以薛肆手腕的皮都被佘泛咬破告終。
佘泛的牙挺尖的,因為不喜歡吃硬的東西,牙沒怎么磨過,故而鋒銳。
可明明是痛的,薛肆心里那些不干凈的心思卻沒有因此收斂半分。
佘泛咬出來的牙印、咬破的皮,就像是給那些骯臟的東西開了個口子,原本積壓著、被困在他身體里的東西,如洪水漫潰般宣泄,叫囂著想要更多。
薛肆感覺自己的靈魂都被撕裂成了兩半。
一半不斷在告訴他要克制忍耐,要等佘泛點頭,另一半全是瘋狂欲丨念,沒有一點可以明說詳談。
直到佘泛擦了下嘴,皺著眉不悅開口:“你到底發什么瘋?”
他嗓音有些冷,薛肆聽得出,佘泛這回是真的有點在生氣的邊緣了。
而一想到佘泛生氣就可能會不理他,不理他…不理他這一點不需要再進行聯想,就足夠薛肆全身血液倒退,瞬間清醒。
再沒有割裂,他幾乎是剎那間就統一了自己的念頭。
“…泛泛。”
薛肆垂首,嗓音因為剛剛的天人交戰有些啞:“別生氣。”
佘泛面無表情:“現在怕我生氣了?剛把手懟我嘴里的時候怎么沒覺得我會生氣?”
薛肆誠懇道:“我控制不住自己嘛,你也知道,我腦子不正常。”
佘泛:“……”
薛肆到底是有自知之明,還是在這驕傲這事?
佘泛覺得薛肆現在就是有恃無恐,拿這個瘋狂給自己謀取“福利”。
他是不是太慣著他了?
佘泛瞥了眼薛肆手腕上微微滲血的咬痕,又皺皺眉,本來要說出口的話到底還是咽了回去,變成了局:“自己上藥。”
薛肆稍揚眉梢,沒能壓住涌上來的喜意:“泛泛,你在心疼我。”
是陳述句,而非疑問句。
佘泛冷冷:“我就算是真養條狗我也會心疼他受傷吧?”
這話說得其實有點拐彎抹角了,但薛肆聽得懂佘泛的意思,登時更加高興。
剛剛還因為佘泛不肯在他身上留點印子,然后延伸到佘泛是不是沒那么喜歡他,是不是對他沒有占有欲的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立馬消散得一干二凈,只余下滿心歡喜。
薛肆真的很好哄。
佘泛給他一點點,只要是主動的一點點,他就能藏在心里品好久,甜好久。
甚至可能到死了,還能挖出來品一品,還覺得甜。
——就很薛肆。
所以他高高興興地抱住佘泛,明明個頭大佘泛不少,高也高不少,卻要蹭佘泛,而且還是跟小孩子撒嬌一樣蹭著。
他困住佘泛,腦袋抵在佘泛的頭頂,用臉摩挲著佘泛細軟順滑的白發,喟嘆地呢喃了句:“泛泛。”
佘泛不是很懂他又怎么了,但他并沒有躲。
就是等了會兒后,佘泛才說:“我要漱口。”
薛肆這才依依不舍地松開了他,松開時,還不忘低頭再親了親佘泛.
薛肆手腕上的牙印沒幾天就沒什么痕跡了,薛肆為此還遺憾了好久。
他看向佘泛,還沒開口,佘泛就預料到般的警告他:“別想,不可能。”
他又不是吸血鬼,薛肆干嘛老想著讓他咬他?
薛肆只能暫時作罷,放棄時,還深深嘆了口氣,好像這樣就能讓佘泛心軟。
但事實是小雪人的心腸終究硬一些,沒有輕而易舉被薛肆哄騙到。
今天他們要去醫院看梁瓊甃,也是去簽手術協議。
梁瓊甃安排的明天做手術。
手術時間很長,哪怕梁瓊甃現在的狀況其實還算是不錯,手術也依舊有著極大的風險。
佘泛拿口罩時,薛肆就將帽子扣在了他腦袋上。
今天出了太陽,佘泛剛抹了防曬,皮膚看上去很潤。
所以薛肆在拿過他手里的口罩,要給他戴上前,先輕輕捏了把佘泛的臉。
佘泛啪地一下就拍開了他的手:“別給我弄掉了。”
薛肆彎眼,就是故意撩撥這一下,挨了佘泛的打和批后,才去給佘泛戴上口罩。
依舊是全副武裝,不過因為升溫了,佘泛不用戴圍巾了。
他們仍舊是走路去的醫院,到醫院時,佘泛跟梁瓊甃聊了很久。
倒不是提手術的事,就是聊些有的沒的,梁瓊甃問佘泛有沒有出去玩,佘泛說有。
不僅是教堂和畫展,天氣好時(對佘泛來說紫外線指數低就是好),他有跟薛肆去附近逛逛。
他們住的地方周圍有個野生公園,因為佘泛容易對動物毛發過敏,倒是沒有進去過,不過在外面看看,佘泛也覺得有幾分稀奇。
他和薛肆也在外面吃了一頓飯,嘗了下這邊的特色。
佘泛的評價是,不如薛肆。
就這么四個字,讓薛肆翹著嘴角高興了好久,佘泛有些無語,覺得薛肆要真有尾巴,可能都搖成螺旋槳了。
不過如果薛肆表達喜悅的方式不是總動不動就湊過來親他一下,笑瞇瞇地看著他的話,佘泛覺得會更好。
因為薛肆影響到他看電視劇了。
到最后兩人要走時,才聊了兩句手術的事。
梁瓊甃拍拍兩個孫的手,反而是她寬慰了句:“不要緊張,好好睡覺,明天也不用來陪。沒事的。”
話是這樣說,不來等著怎么可能做得到,無論是佘泛還是薛肆,都想第一時間知道手術的結果。
而回到家后,佘泛晚飯也很明顯地少吃了很多。
他心神不寧,今天一天都這樣了,薛肆其實也沒好到哪去。
在他心里,佘微雨才是他媽媽,梁瓊甃才是他外婆,他是佘家的孩子,不是薛家的。
但薛肆還是給佘泛再夾了塊糖醋里脊:“再吃點,好歹吃完一碗飯。別明天自己病倒了。”
佘泛喝了口薛肆特意給他榨的果汁,勉強再拿起了筷子。
可到晚上要睡時,佘泛就怎么也睡不著了。
他找不到安心的感覺,翻來覆去的,總是沒有辦法安定下來。
所以佘泛坐起來,停了好一會兒后,反手拿了自己的枕頭,開燈下床。
半分鐘后,薛肆的房門被敲響。
還在處理公司事情的薛肆頓了頓,把筆記本從身上挪開,掀開了被子。
他走到門口,本來是以為佘泛找他有事,但看著佘泛單手抱著枕頭,就有點沒法淡定了。
甚至薛肆第一時間是沒能說出一句話的。
反而是佘泛很淡定:“你要睡了么?”
薛肆唔了聲。
佘泛:“?”
他皺眉:“準備睡了還是還要一會兒,都要思考?”
“…不是,”薛肆的思緒勉強回來一點點,他有些不確定地看著佘泛:“你這是?”
佘泛坦坦蕩蕩:“睡不著,找你一起睡。”
薛肆:“。”
他的心跳在佘泛這句話中停了半拍,又變得更快,呼吸也緊了幾分。
佘泛穿著最簡單的家居服,還是薛肆親手挑的。
其實佘泛全身上下,沒什么東西不是薛肆給置辦的。
他們也不是第一次睡在一起,但以前和現在不同。
薛肆不可能拒絕佘泛,他側身讓過后,憑本能答話:“我還有個項目要看。”
佘泛點點頭,已經走到了他床邊掀開被子:“那你輕點。”
……原諒薛肆這腦子第一反應是帶了顏色的東西。
他腦袋嗡鳴了下,如遭重擊,整個人都混亂了好一陣,看著佘泛就這樣躺上去閉上眼睛,一副準備試圖入睡的模樣,才反應過來佘泛是說敲鍵盤輕點。
薛肆喃喃:“泛泛,你當我是修了什么無情道,你躺我床上我還能醉心工作?”
佘泛沒戴耳塞,他耳力好,聽見了,但懶得理薛肆。
薛肆到底還是關掉了電腦,跟蔣驕說了句明天再說,然后看向佘泛。
佘泛側躺著,閉著眼,白發和白色的眼睫被夜燈烘托得有幾分繾綣溫柔。
薛肆那顆不干凈、躁動的心不知怎的反而平復了下來。
他輕輕撥弄了一下佘泛的額發:“我抱著你睡?”——
作者有話要說:
注①:這里的神經病是罵人的意思
第79章 七十九個小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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佘泛眼皮都沒撩一下, 他好像真是修了無情道的人一樣,語氣也很平靜:“你要睡得著、不會有反應耽誤我睡覺,我沒意見。”
薛肆:“……”
他現在是沒什么心思,但等佘泛真的入懷后, 他會不會有什么, 薛肆是真不敢保證。
畢竟這可是佘泛。
他看一眼,都如同陷入欲丨海般,無法掙扎而出。
所以薛肆將枕頭立起來,墊在自己肩膀上,躺了,但沒完全躺下去。
他沖佘泛伸手, 示意佘泛:“這樣就行。”
這樣即便有什么, 也不會打擾到佘泛。
佘泛掀起眼皮看了眼。
他動了動, 還沒挪過去, 薛肆就直接一撈他, 將他摟在了懷里, 讓他抵著他的肩膀,腦袋埋在他的心口。
佘泛可以感覺到, 薛肆的心跳。
一下又一下的, 特別有力, 還在逐漸加快。
好吵。
佘泛張了張嘴,話都還沒說出來, 薛肆就提前預知到了一樣, 警告似的捏了下他的鼻尖:“是你男朋友。”
佘泛默了兩秒, 沒說話, 但不知怎的,本來混亂煩雜的思緒倏地平復了下來, 他很輕地哂笑了聲,在薛肆懷里閉上了眼睛。
薛肆身上有剛洗過澡的味道,很干凈,沐浴露與洗發水和他用的都是同款,一個味道。
但在薛肆身上,又是不同的味道,混雜著獨屬于薛肆的氣息,令人安心。
也正是因此,佘泛原本清明到像是這輩子都睡不著的大腦,就被這氣息迷暈,沒一會兒,佘泛就處于半夢半醒的狀態了。
哪怕薛肆的心跳聲是真的有點吵,他也依舊感覺到困。
而且是很困。
所以佘泛再動了動,把自己的大半張臉都埋在了薛肆的懷里,腿也搭上了薛肆的腿,原本蜷縮著的手臂橫跨在薛肆的腰腹上,摟住薛肆。
好似抱大型娃娃一樣抱著薛肆,在薛肆嘈雜的心跳和緊繃的身體中,安安心心地進入了夢鄉。
至于薛肆……
薛肆現在連倒吸一口氣又或者深吐一口濁氣緩緩都不敢,怕吵醒佘泛。
這段時間他也是注意到了,佘泛的睡眠質量很差,因為有好幾次他說睡了,但晚點薛肆起來倒水,或者是想起自己忘記拿肉出來解凍,出來時,總會把佘泛勾出來。
佘泛看著也不像是剛睡醒,畢竟眼底一片清明。
問他怎么還沒睡,他也只是說口干喝口水。
哪怕他們在一起了,佘泛的心理問題仍舊擺在那,薛肆再直白一人,也不敢戳破。
他可以大大方方跟佘泛表達自己的欲丨望,甚至說再過的葷丨話也不會有片刻遲疑。
可唯獨這件事不一樣。
在這件事上,薛肆是處處小心,生怕自己一不小心邁入雷區。
因為他知道,佘泛很在意這些,他不是不夠強大,只是他是人。
薛肆攬著佘泛,身體當然不可避免有些反應。
薛肆閉著眼緩了緩,才慢慢關了小夜燈,滑下去,摟住了佘泛。
佘泛沒醒,被他圈進懷里了,也只是在夢里似有所感地動了動,把臉埋得更深。
他老喜歡蒙著頭睡,薛肆總說他這樣睡不好,但等人埋在自己懷里了,薛肆就忽然覺得不是一般的好了。
不過怕佘泛憋,薛肆還是上半身大半沒蓋被子,給佘泛透氣的空間。
太瘦了。
薛肆稍稍緊了緊自己的手臂,臂彎禁丨錮著佘泛有些嶙峋的脊背,感受著底下清晰的骨感。
每一次抱佘泛,薛肆都覺得他太瘦了。瘦到他都懷疑佘泛會被他抱壞。
無論是骨線明顯的脊背和肋骨,還是那截窄腰,乍一看是好看,少年感十足,但薛肆并不滿意。
其實佘泛吃得并不少,但他屬于典型的吃不胖的類型,哪怕一天四頓,體重也不會上漲0.01斤,甚至可能還會下跌。
薛肆問過醫生,醫生說可能和佘泛的精神狀態一直不太好有關。
他真的很想把佘泛這一身肉養起來。
只要摸到佘泛清瘦的身體,薛肆就算是某些地方再硬,也有地方會軟到發疼。疼到他甚至有點窒息,疼到他會著急,會恨不得現在就想出一個萬全之策。
薛肆垂首,將自己的下半張臉埋在了佘泛的頭頂,又試著再收緊了手臂,佘泛還是沒醒,他這才閉上眼。
別著急。
慢慢來。
他告訴自己。
左右佘泛只會是他的。
時間還很長,無論是什么,都可以慢慢來.
佘泛又做了一個夢。
他夢見自己在很冷的地方,但不知道為什么他并不覺得冷,相反還有點熱。
可能是因為面前蹲了個比人還高大的狼。
那狼看著威風凜凜,一身皮毛在風中順滑又锃亮,看著就是精細打理過的。
但在佘泛打量那頭狼時,那頭狼就忽地低頭,將他整個人一口吞下。
夢到這一般都會醒,佘泛卻沒醒。
他夢到自己到了更溫暖的地方,暖和到對他來說都有些滾燙了,但他不知道為什么,覺得這頭狼好像很難受。
它似乎像是吞下了一塊冰冷的鐵,無法消化,被凍得奄奄一息。
到最后佘泛從它的肚子里出來,就看狼倒在雪地里,爪子還扒拉著他,要把他藏進它那一身皮毛里。
明明腹部都被他凍爛了。
佘泛再醒來時,這個夢其實已經不甚清晰了。
他心里有點堵,本能地動了動手腳,本來是想要轉個身,畢竟一晚上維持著一個動作,多少有點僵,可他發現自己動不了。
他整個人被薛肆半壓在懷里,手臂和腿都被他圈著,束縛著。
薛肆的體重就是最好的繩索,困得佘泛的呼吸都在那方寸之間,沉重緩慢。
佘泛長出一口氣,倒不是生氣,只是真的被壓得有些窒息。
薛肆太重了。
可這份沉重,卻好像成了什么難以言說的存在感,反正讓佘泛反感不起來,甚至詭異地覺得安心。
就像佘泛就算在夏天,寧愿把空調開得很低,也要蓋重被子一樣。
太過輕的東西,會讓他覺得不存在,抓不到。
會讓他覺得仿佛一轉身就會消散得一干二凈,連一絲痕跡都不再存留,比微風還要無痕。
就是……
佘泛感覺到最燙的且過于硬的地方,人有點麻。
似乎是察覺到他醒來了,薛肆的嗓音沙且有幾分惺忪:“鬧鐘還沒響,再睡會兒。”
薛肆話音剛落,定的鬧鐘就響了起來。
“……”
薛肆不是很愉悅地含混說了句什么,佘泛沒吭聲,薛肆就以為他沒聽清。
鬧鐘響了30秒后又歸于寂靜,沒有人理它,所以它準備五分鐘后再刷存在感。
佘泛動動腿,勉強屈起膝蓋一點,碰碰薛肆的腿,示意他讓開、該起床了。
薛肆第一時間還是沒動,他將佘泛的手臂和腰身甚至是脖頸和頭顱都禁錮在自己的臂彎和懷里,被佘泛碰了,反而鎖得更緊。
非要佘泛面無表情地喊一聲:“薛肆。”
薛肆這才不情不愿地松開他,只是放開前,先親了下佘泛的眉心。
佘泛沒躲,薛肆從他身上起來后,他也起得很快。
很神奇,今天本該很緊張的,但被薛肆這么鬧了鬧后,佘泛覺得自己可以平靜一點去面對梁瓊甃的手術了。
佘泛坐起來后,見薛肆還蓋著被子,但就算是蓋著被子,都有一點可疑的痕跡,便說了句:“你自己解決。”
說完后,佘泛就直接起身回自己房間去洗漱了。
薛肆:“……”
他輕哂了聲,想摸手機給佘泛發條信息,說他很像拔x無情的男人。還沒摸到手機,薛肆又想起佘泛的手機在他的衣服兜里,最后只能作罷。
但…回憶一下剛剛佘泛那冷心冷情的模樣,薛肆的舌尖頂了下自己的后牙槽,揚起的嘴角帶著幾分抑制的危險,眼神也是說不出的興味。
這要換別人來,都要懷疑一下佘泛是不是不喜歡自己,可薛肆不一樣。
他現在滿腦子就只有佘泛好帥,好帶勁。
然后……
完蛋。
他反應更大了。
“走之前還非得撩撥我那一下。”
薛肆喃喃,邊起身往衛生間走,手邊往下探:“等以后……”
以后怎么樣呢?
就算真跟佘泛到那一步,他真想怎么樣,到手里了,終究是舍不得。
腦子肯定是恨不得把人弄昏,讓佘泛只記得自己,永遠鎖在自己床上。
但動作肯定舍不得。
薛肆眼底的晦色散去,翻涌的兇戾也消失殆盡。
被吃得死死的…可他心甘情愿.
因為薛肆定得鬧鐘挺早的,手術又是臨近下午才開始,所以薛肆打了個拳發泄了自己胸腔里堵著的那一團非氣惱的火后,再洗了個溫水澡,才勉強舒服點。
而那邊佘泛難得的自己動手熱了個牛奶和吐司。
薛肆挑挑眉:“還有我的份?”
“……?”
佘泛莫名地看他一眼,不是很想理他這話。
這是腦子又被什么糊了,才能為這種事驚訝的?
大清早到底犯什么病?
薛肆是偶爾活得像來了個時空穿越嗎?
薛肆就著佘泛手里的吐司咬了口,明明桌上還有不少,非要從佘泛手里搶,還偏要吃佘泛咬過的地方:“…好甜。”
佘泛手里的抹了煉奶,草莓味的,很濃厚。
佘泛:“那你別吃我手里的…毛病。”
薛肆勾唇:“你喂我,甜死我都樂意。”
“?這是你搶的。”
“你說什么?我剛洗澡耳朵進水了,不是很聽得清。”
佘泛:“……”
他面無表情,那雙粉紅色的眼瞳無比冷漠:“我看你不是耳朵進水了,是腦子進水了。”
薛肆彎眼,笑得更深:“手。”
佘泛不知道他要干嘛,但下意識把自己沒摸過面包的手伸過去。
薛肆拿起他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腦袋上,帶動著晃了晃自己的頭:“怎么樣?聽見水聲沒?”
佘泛:“。”
薛肆又道:“沒聽見吧?那才正常。”
他語氣悠悠:“畢竟腦子里沒進水,只進了你,全是你。”
“……”
佘泛指著自己對面的椅子示意他:“滾,你好肉麻,我要吐了。”——
作者有話要說:
誒嘿嘿嘿嘿
第80章 八十個小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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佘泛和薛肆是吃過中飯后才到的醫院, 他們到醫院時,梁瓊甃已經準備吊點滴打麻醉了。
主治醫生跟他們聊了幾句,確認他們想等全程后,只與他們說了一下手術大概時長, 貼心地提醒他們醫院的便利店在哪兒。
自好幾次佘泛跟別人說話薛肆都聽不懂后, 薛肆這段時間是狠狠惡補了這邊的語言, 說得雖然沒有佘泛那么流暢,也不是全部都能聽懂,但能夠通過單詞大概拼湊出意思。
因此佘泛還沒說什么,薛肆就回了聲謝謝。
佘泛瞥了他一眼,到底什么也沒說。
薛肆的占有欲……
他說他不喜歡看見他跟別人說話, 真的就不是玩笑和夸張。
等待的時間有點長, 兩人坐在椅子上, 佘泛靠著薛肆, 一開始還坐得端正, 但久了后覺得有點累, 就直接把腦袋擱在了薛肆的肩膀上。
薛肆能夠感覺到佘泛的緊繃,就像是佘泛也能夠感覺到, 薛肆其實也挺緊張。
而他們還要在這份忐忑中熬很久。
雖然心情很復雜, 三言兩語難以說清, 可兩人都沒有聊什么,只默數著時間。
等到下午的飯點時, 薛肆才低聲開口:“餓了嗎?”
佘泛點頭, 但又搖頭:“吃不進。”
薛肆說好, 沒有強求:“那等回頭回去了再給你做好吃的。”
他稍稍彎眼, 語氣偽裝得輕松:“今早出去的時候買了些新鮮的鮭魚,這邊鮭魚便宜也長得漂亮, 關鍵還新鮮,給你做鮭魚蓋飯?”
佘泛有點懷念了:“放黑胡椒。”
“嗯,知道的。”他隔著佘泛的手套捏捏佘泛的指尖:“你喜歡什么,我當然知道。”
佘泛一聽他這么說,就輕嗤了聲:“那你還這么沒安全感?”
既然知道他喜歡什么,那不應該很自信地認定他不會喜歡上除他以外的任何人嗎?
薛肆噎了下,但又從中品出了太多甜。
像是最純正的槐花蜜,從頭澆下,不僅在他外面裹了一層,還滲透進他的皮膚、血液,順著血液流進他的心里,甚至連靈魂都是甜的。
除了他,佘泛不會選擇別人。
薛肆勾起嘴角,眼里的笑怎么也壓不住,不是往日故意逗弄佘泛時會流露出的一些輕佻和揶揄,也不是被佘泛撩撥到帶著壓迫和危險,就是一個笑。
因為開心,因為愉悅。
滿是輕快的笑。
他動動手臂,從背后摟住佘泛的腰身,連同佘泛的手臂一起禁錮在掌心下。
薛肆雀躍回話:“這不一樣。”
他覺得這樣摟著佘泛并不能很好表達自己的喜悅,所以干脆側身抱住佘泛,把頭也倒在佘泛的肩膀,用頭頂蹭了蹭他的頸側:“我不夠好。”
喜歡上佘泛后,他有時慶幸于還好他跟佘泛的關系這么近,從小玩到大,他知道佘泛喜歡什么不喜歡什么,都說近水樓臺先得月,薛肆是把佘泛養在樓臺中間的水里了,近得不能再近了。
可他也會忐忑于因為兩個人的關系太近,所以佘泛不會對他有那些感情。
畢竟還有一句話叫兔子不吃窩邊草。
薛肆知道自己有太多毛病,偏偏佘泛也知道。
如果佘泛不喜歡……他連挽救佘泛心理印象的機會都沒有。
從喜歡上佘泛的那一刻開始,薛肆實在沒法做到自信。
但佘泛是真的覺得薛肆說自己不夠好很奇怪。
“有一年洪水,外婆和媽咪都被困在了商場,因為怕我一個人在家害怕,你冒著危險打著傘來找我。”
佘泛淡淡:“還要一年換牙掉了顆牙齒,是自然脫落的,所以沒出什么血,但你緊張了好久,第一時間就打了120.”
“外婆有次買錯了魚,買了鯽魚,刺特別多。我吃不了,但又想吃,你挑了半個多小時把刺全部挑出來。”
“有次停電,熱得不行,你就拿扇子給我扇風,兩把扇子都用在我身上,自己熱得要起痱子了都不在意。”
“我說想去看日出去看海,你就做了好多攻略,還幫著我求了外婆和媽咪很久,然后帶我去看。”
……
從小事到大事,佘泛用他那把像是在飄雪的嗓音輕輕地背出來,從他認識薛肆開始,薛肆就為他做了好多事。
“幫我削筆、洗調色盤。”
“跨越半個城市去給我買我想吃的零食。”
“明明怕鬼還是陪我看恐怖片。”
“我小時候在你手上臉上亂寫亂畫,還不讓你擦掉,就讓你頂著出門,你也照做。”
“給你夾你不喜歡吃的菜你也吃。”
“因為我就沒參加過幾次學校安排的集體活動。”
“為我學烹飪。”
“為我去理發店當學徒。”
“買的車和房都是按照我的喜好來。”
“買的房子規劃的主臥給我住,房子裝修一切都遷就我。”
“為我留在了望星讀書。”
“為我去學了金融、做投資。”
“因為我說想畫打拳擊的身材去玩了綜合格斗。”
“別人說我一句不是,就跟要了你命一樣。”
……
“媽咪…走的時候,”佘泛低低道:“我知道你也很難過,但你為了我,還是強撐著幫我把所有的事都處理好了。”
還有太多太多。
佘泛偏頭看向聽得有點發怔的薛肆,他想他還是討厭醫院,討厭醫院的味道,討厭這個特定的場景。
但無論是來體檢,還是現在等待外婆做手術,其實只要有薛肆在旁邊,他就好像有了無盡的勇氣,可以面對一切的勇氣。
佘泛是個直白的人,但他不是個喜歡表達的人。
這還是他第一次跟薛肆說,他記得他所有的好,甚至有很多是薛肆自己都不覺得有什么的好。
佘泛的語氣依舊很淡,符合他的性格,卻也因此不是安慰,而是實話:“我覺得你活得像是沒有喜好的人,所有的一切都是圍著我轉。就好像你的喜好就是我一樣,我不知道別人怎么看…但對我來說,薛肆,你就是最好的。”
就算他真的不會跟薛肆在一起,那他也絕對不會喜歡上別人。
除開媽媽和外婆,沒有人會比薛肆對他還要好了。
甚至薛肆對他的寵溺,已經大到佘微雨和梁瓊甃都不一定能夠與之相比。
薛肆……
真的就像是只為他活一樣。
薛肆眸色稍動,他低低地笑了聲:“我還真沒發現……”
這些他都習慣了,習慣了對佘泛好,習慣了哄著、寵著佘泛。
薛肆莞爾:“聽你這么一說,我感覺我好像確實可以稍微自信一點。”
至少短時間,應該是沒有人可以代替他的。
而他一直這樣持續下去的話,就永遠沒有人可以超越他在佘泛心里留下的地位和記憶。
佘泛默了下,面無表情地開了個冷玩笑:“你也可以自信兩點。”
薛肆失笑,不帶任何情丨色的吻了吻他地額角:“好,兩點。”——
作者有話要說:
哎qwq又莫名寫哭了嗚嗚嗚
今天有四更~
感謝在2023-04-22 09:50:14~2023-04-23 10:00:2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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