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 桔梗坐在回廊邊,白衣紅褲的巫女抱著腿盯著庭院的櫻花樹發呆,臨近庭院的和室里,戈薇、犬夜叉、彌勒、珊瑚、七寶還有云母圍成一個圈, 三人類、兩妖怪和一半妖小心翼翼探頭往外看。
“戈薇醬, 我猜啊, 這家里應該是桔梗小姐做飯吧, ”除妖師托著下巴, 她捂著自己癟癟的肚皮, 問道:“你說, 咱們今晚能吃到飯嗎?”
初中生少女原本撐著下巴,聞言埋下了腦袋——多半沒可能了吧。
“是啊, 犬夜叉, ”彌勒說道:“桔梗小姐把你踹了之后,還會記得做飯這件事嗎?”
“你說啊,犬夜叉, ”戈薇抬起頭,口氣縹緲地說道:“那位長得特別像殺生丸的先生,應該不可能點亮廚藝這個技能吧!”
犬夜叉也不知道腦補了什么畫面,他哆嗦了一下。
云母眼睛亮晶晶地盯著幾人,叫了一聲:“咪!”
貓貓、餓餓、飯飯!
七寶的肚子“咕咕咕”連叫, 小狐妖握緊了拳頭, 七寶猛地站起身, 他頗有勇氣地說道:“交給我吧,我去拜托桔梗小姐!”
犬夜叉終于開口說道:“好樣的七寶, 拜托你了!”
七寶深吸一口氣, 他往和室外跑去, “噠噠噠”地跑到了桔梗的身邊,狐爪爪在木板上一滑,呲溜一下小狐貍橫飛了出去,腦袋頂“嘩”地撞上了桔梗的膝蓋,橘色的大尾巴艱難地顫了顫,七寶撐著手爬了起來。
一只纖細的手好心地托住了他的肚子,沉浸在回憶里的巫女回過神來,桔梗視線剛落在繃著張小臉滿臉漲紅的小狐妖身上,桔梗問道:“有什么事嗎?”
七寶開口喚道:“桔梗小姐!”這是人話,“咕咕咕咕咕!”這是肚子叫。
小可愛剎那間就漲紅了臉,七寶小小的手捂住了臉,他剛打算撒腿逃跑,就被桔梗一手挼住了腦袋,桔梗挼了挼小狐貍毛茸茸的頭發,柔聲說道:“抱歉啊,是我發呆得太久,忘記做飯了。餓了嗎……”桔梗回憶了一下小狐妖的名字,說道:“七寶?”
小狐妖頂著漂亮姐姐的手,呆呆地點點頭。
“只是,現在也沒有生火,菜也沒擇完,肉也沒有切,”桔梗說道:“至少還要一個時辰,麻煩你們堅持一下哦!”
桔梗聽到和室那邊傳來不約而同齊刷刷的一聲嘆氣,然后戈薇爬起來,說道:“我去幫忙。”珊瑚也說:“我也去,這樣快些。”
“我也一起,我也一起,”七寶積極響應:“我的狐火用來生火特別方便!”
“謝謝幫忙,”說話間,桔梗站起身,彎腰端起簸箕,她說道:“我們簡單弄點菜,大家就可以吃了。”
她看向自家兩個雇主緊閉的木門,她朝著廚房走去,剛剛臨近緊閉木門的地方,和室里傳來起身走動的聲音,木門被打開了,修羅丸出現在幾人面前。
毫不夸張的,戈薇、珊瑚、七寶在看清楚修羅丸的臉的時候,饒是兩女一狐貍忍了又忍,臉上還是露出了驚呆了表情,三人的表情一模一樣,同出一轍。
桔梗沒有見過殺生丸,所以修羅丸現在的樣子對她來說殺傷力不大。
修羅丸手扶著木門的門框,說道:“這樣吧,”他當然能聽清外面的動靜,說道:“今天我很高興,就請你們吃飯吧,”修羅丸轉著頭看向玉藻前,九尾狐若無其事跪坐在和室中央的軟墊上,然后修羅丸看向了三人,他一愣:“怎么了,你們怎么這副表情?”
珊瑚,是一個生活在戰國時代的女孩,閱歷豐富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戈薇,是一個生活在信息爆炸現代的女孩,該懂的不該懂的都懂一點;七寶是一個擅長變化了解人心的狐貍,雖然是個崽,理論知識也比較豐富。
修羅丸一臉茫然,他自然看不見他現在的模樣——那張和殺生丸像極了的臉此時染著一片緋紅,金色的眸子里帶著隱隱的水光,嘴角勾著,慢慢顯現出來的都是愉悅,而他薄唇充血,頸側有一片血紅色的斑塊。
很明顯他們做了些事情?什么事呢,就是那些脖子以下腹部以上,處于危險區,jj不允許描寫的事情。
“沒……沒什么!”
“哈,哈哈,您請吃飯對吧,怎么能讓您破費呢?”
“對對對,彌勒法師最近又騙……啊不,掙了一筆錢,他請吧!”
和室里,玉藻前發出愉悅至極的笑聲,他抬起頭,“哈哈哈”地大笑起來——這犬,我的!
修羅丸疑惑地回頭看去,玉藻前除了笑得特別開心外,一點異常也沒有。修羅丸口里說道:“稍等。”他反手關上門,走回九尾狐身邊,頂著修羅丸兇狠的視線,九尾狐抬起頭,他兩手橫著交疊在一起,上下一分,手間用妖力凝出一片水鏡。
修羅丸視線落在水鏡上,他看清了鏡中的自己,他慢慢合上眼,半晌,他憋出一句話:“我想殺了你。”
修羅丸能聽到木門外幾人一笑狐屏住氣息的呼吸聲,還有犬夜叉和彌勒踮著腳走過來的動靜,也大概能猜到這幾人耳朵貼著木門在偷聽。
玉藻前抬起手,他的手撩起修羅丸落在身前的銀發,手尖逸蕩而出的靈壓浸入修羅丸的皮膚,消除了他面上頸側因為親近留下的痕跡,最后手指一勾,把銀發撩在了修羅丸的耳后。
九尾狐慢慢開口,一臉自得的笑容,他說道:“他們都知道了呢,你是我的!”
修羅丸學會了如何用妖力疏通血液的技巧,但他慢吞吞的低下頭,額頭枕在玉藻前肩上,手拉住玉藻前的衣襟,修羅丸聽著外邊的人還在笑,他忍不住笑了一聲,卻實在沒有顏面去見外面看熱鬧的人。
九尾狐開了句玩笑:“要我幫你滅口嗎?”
修羅丸回答:“那大可不必。”
下一秒,修羅丸化成一只圈手可抱的小奶犬,爪鉤鉤勾住了九尾狐的衣襟,玉藻前下意識地伸手托住了犬,小奶犬空蹬了幾下后腿,埋著腦袋栽進了玉藻前的衣襟里,嗅聞著陡然濃郁了幾分的冷梅味道,白犬把爪墊按在了九尾狐的心口上,拍了拍——出發!
白犬都這樣了,還能怎么辦,那就揣著唄!
“初次見面,各位,我是玉藻前,”玉藻前隨意地自我介紹了一下,他站起身,虛托著衣襟,往門口走去,他拉開和室的木門,他掃了眼門外仿佛若無其事的幾人,說道:“走吧,請你們吃飯!”
幾人都好奇極了,只有桔梗視線微微下移,看到了玉藻前虛托著的衣襟略微鼓起的一塊。犬夜叉嗅了嗅,犬夜叉嗅聞著空氣里飄動的妖氣,狐妖的力量里混著冷梅的氣味,犬妖的力量獨特極了,但那股特別的氣味從玉藻前的衣襟里傳出來,清澈的靈力混著強大的妖力,又夾雜著林木的清香。
犬夜叉不會分辨錯,就是那個像極了殺生丸痛扁了他一頓的四楓院的氣味——這兩個人的氣味混在一起,這兩人是什么關系騙得了別人騙不了他。
這得是在衣服上打滾才能有氣味從衣服里面飄出來吧,時間這么短,他們好垃圾——小狗勾胡思亂想。
玉藻前斜眉側目看向了犬夜叉,犬夜叉的犬耳唰的豎了起來,挺得直直的,小狗勾幾步躲到了戈薇身后。
玉藻前也懶得理會這幾人的反應,喜歡社交和結交朋友的是他家犬兒,這是修羅丸的愛好他不會反對,但他并不打算和弱者結緣。玉藻前抬起手,指尖凝出一點妖力,妖力被玉藻前操控著,準確無誤地擴散拉扯出長方形狀的出口。
另一邊的情形逐漸凝實,是一道延伸至遠方的青石板路。
玉藻前一步踏入,犬夜叉幾人雖然心里好奇得很,但眼前這個人哪怕剛剛笑得愉悅,此時也給他們一種冷清淡漠的感覺。
桔梗最后踩上青石板路,妖力拉開的入口合上了,桔梗快步走到落后玉藻前一步的地方,問道:“前大人,這里是?”
玉藻前感覺自家犬兒在衣襟里動了動,四腳朝天地橫躺下去換了個特別舒服的姿勢,隔著衣襟玉藻前挼了挼狗頭,他這才回答:“這是此世與彼世的罅隙,”玉藻前回答道:“一條妖怪經營的商街。”
玉藻前走在前面,他穿過掛著紅燈籠的樹林,后面幾人的交談被風吹入耳中。
“這難道就是那條隱而不見的此世與彼世的花街,”彌勒看著樹上紅燈籠上的“浮月”二字,說道:“我聽說啊,這幾條街里招待客人的都是狐貍和貍貓變幻的漂亮小姐姐,聽我父親說啊……”
幾人豎著耳朵聽著,彌勒越說越帶勁:“據說,這條街只有大陰陽師和大妖怪,能夠憑借靈力或者妖力徒手破開通道入口……”彌勒停了停,他話里的意思很明白了。
眾人不由自主的看向了走在前面的玉藻前——這人容貌英俊,對著他們冷淡平靜,竟然是一個大妖怪。
彌勒一邊回憶一邊說道:“而力量薄弱的修行者和小妖怪都是通過浮月市町的各個入口才能進入此街。”彌勒繼續說道:“但因為年代久遠,而浮月市町入口并未記載在地圖上,只是靠陰陽師和妖怪們的口口相傳,所以聽過這條街傳聞的人也只當是一個傳說。”
“今天我竟然能夠到此一游,真是讓人開心,”末了,彌勒說出了他最期待的部分,他說道:“我聽說,這條街招待客人的女侍都是狐貍與貍貓變化的角色美人,那個個都是沉魚落雁之榮閉月羞花之貌……啊!”彌勒慘叫了一聲。
珊瑚的手捏在彌勒的后腰位置,狠狠地一擰,“珊瑚,珊瑚,肉揪掉了,”彌勒連聲道:“我保證我管住我的手,啊,管住我的眼睛,我不……絕對不會干失禮的事情的!”
玉藻前的托著犬頭的手隔著衣襟挼著狗,此時,玉藻前眼眸微動,視線移向茂密的灌木叢,茂密的樹葉遮擋不住山魈妖惡臭的味道,衣襟里的奶犬吸了吸鼻子,貼在玉藻前胸膛上的爪爪無意識地按了按。
玉藻前低頭看了眼,此時,犬夜叉也察覺了守株待兔的山魈妖——等上七天八日,總能碰到誤入的普通人,犬夜叉的手關節繃緊,他的利爪動了動,犬夜叉離開隊伍,揣著手往灌木走去。
“半妖啊,半妖!”山魈妖嘟囔著:“半妖朝著我們走過來了,殺了他殺了他。”
“半妖也是你們能稱呼本大爺的?”犬夜叉一步穿過灌木,犬夜叉看著眼前五只惡心的雜碎妖怪,他揚起手,道:“散魂鐵爪!”
犬夜叉一爪揮下,眼見的他紅色的妖力即將穿過幾只山魈妖的身體,下一秒,一點紅色的妖力像是點燃蠟燭的火苗一樣,無聲無息地落在幾只山魈妖身上,著五只丑陋的妖怪就像是融化在火力的燭蠟一樣,消失不見。
犬夜叉一爪劈空,待在原地。他猛地回過頭,看見是玉藻前若無其事,瞧也不瞧他的樣子——也沒什么,就是讓人火大,感覺比那個三言兩語就激怒與他的四楓院還讓他火大。
此時,玉藻前衣襟交錯的地方冒出一個犬耳尖尖,輕輕抖了抖顫了顫,又縮了回去。犬夜叉瞪大了眼睛,還難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那么小的耳朵,是奶犬嗎?
玉藻前自顧自走在前面,犬夜叉快步地追了上去,小狗勾充滿正義感地大聲斥責道:“這還是個奶狗,你就……你就占他便宜嗎?”
玉藻前好看的紅眸動了動,視線落在犬夜叉的身上,玉藻前還沒開口,白犬在他的衣襟里鼓凸,毛茸茸白犬耳朵動了動癢癢的,小奶狗也不探頭,張嘴說道,還是修羅丸成熟的聲線:“你的長輩沒有告訴你,獸類的妖怪可以控制自己身體的體形大小嗎?”
從未接收完整妖怪教育的犬夜叉瞬間漲紅了臉,他尷尬地喃喃說道:“那……那你怎么?”
玉藻前的手動了動,隔著衣服捏住了狗爪子,說道:“我的伴侶在我的衣襟里犯懶,有問題嗎?”玉藻前眉眼一抬,他眼睛瞇了瞇,他說道:“犬夜叉,你是覺得今天挨得打還不夠疼嗎?”
大妖的力量準確無誤地籠罩在犬夜叉的身上,那是一股子從腳底板傳上來的涼氣泛起了一伸的雞皮疙瘩,和殺生丸那種躁動的妖力不同,玉藻前的妖力像是一枚凝在他喉嚨處的刀刃。
犬夜叉犬耳上的絨毛都炸了開來——欺負小狗勾——玉藻前自然把犬夜叉犬耳炸毛的模樣看得一清二楚,有趣。
犬夜叉幾步跑到戈薇的身后,老大一只狗所在小姑娘背后,眼睛鼓得老大,頭頂的犬耳抿得緊緊的,戈薇茫然懵懂,一點也不知道犬夜叉為何突然躲在她的身后——玉藻前控制精細的妖力對她半點影響也無。
“犬夜叉,”十級訓狗師戈薇教訓道:“你站好,犬夜叉,這樣很失禮!”
半晌,鼓足了勇氣的犬夜叉吞吞吐吐:“我也是好心!你這脾氣暴躁得跟殺生丸差不多。”并不知道殺生丸是何許人的玉藻前收回視線,他轉回頭,繼續向浮月市町走去。
穿過街口上書浮月市町的牌坊,就算進了商街。
木頭修葺的商鋪一家挨著一家,每家門口掛著一盞紅色的燈籠,燈籠上寫著“浮月”二字,每家鋪店門上或豎或橫掛著招牌,大多數都是居酒屋。
警報解除,犬夜叉抿下去的犬耳又豎了起來。
玉藻前之前并沒有聽說過有這樣一條街——在他來的時代,這條街還并不存在,他也是到了彼世之后,從那些雜碎妖怪嘴里聽說的。
玉藻前微微仰頭,他的鼻子幾不可查的翕動了一下,嗅了嗅,空氣中有一絲好聞的油豆腐的味道,玉藻前辨別著方向,踩著青石板往商街深處走去。
突然,犬夜叉的犬耳抖了抖,他聽到了“玉藻前”這個名字,犬夜叉順著聲音看過去,一個穿著短打豎著貍貓大尾巴的伙計壓低了聲音在說話:“……玉藻前大人來了,看樣子揣著四楓院大人,通知下去,今日上值的姑娘們要是不想死,動作語言都收斂點。”
“要是讓那位大人看到了姑娘們對四楓院大人做了什么多余的動作,”伙計繼續說道:“主人還要出錢修房子!”
犬夜叉能聽見,玉藻前和修羅丸自然也能聽見,修羅丸想起了上次與滑瓢的對話,玉藻前心里百感交集,九尾狐心里略有些茫然——他到底做過什么,為什么他堪稱情趣的占有欲會被人這樣描述?
狗頭在衣襟里動了動,修羅丸爪背揉了揉眼睛,修羅丸知道他有一天會機緣巧合回到過去,現在他確定了,他如果回去,必然是和玉藻前一起。
玉藻前順著油豆腐的氣味,走到了貍花居酒屋,店里的貍貓小姐看到走到外面的客人,熱情地迎了出去,“前大人,”貍貓小姐掃了眼玉藻前衣襟突出的一塊,熱情地說道:“許久沒見到您了,今天還是要一個包間嗎?”
玉藻前隨意地點點頭,“好嘞,”貍貓小姐沖著里面喊道:“一個包間,八位客人!”連云母都算了進去。
一股氣息吸引了他的注意力,玉藻前向外間的角落看去,一個頭上長著獨角的鬼正坐在角落里,黑色狼牙棒靠在桌子上,狼牙棒上掛著小包裹,鬼燈的桌子上空空如也,菜還沒有上,鬼燈感受到視線,抬頭看了過來,玉藻前看得清楚,鬼燈眼下生著兩個烏黑發光的黑眼圈。
鬼燈盯著玉藻前瞧,鬼燈見看他的人他并不認識,就自顧自地轉回了頭,玉藻前只看這人的眼睛就知道——他好幾天沒睡覺了。
玉藻前想了想就明白了——要知道妖怪也是有靈魂的,如今任何生靈死后都會身入地獄,要想轉世,所有靈魂必須接受審判。
嗯,自家犬兒這幾天殺了多少只妖怪來著?起碼也有兩千了吧。
白犬四腳朝天地睡在玉藻前胸口的衣襟里,他還懶洋洋地打了個大大哈欠,他眼睛閉著,嗅著自家狐貍冷梅氣味,毫無防備的,白犬被玉藻前兜著肚子撈了出來,白犬金眸疑惑地眨了眨,玉藻前兩手兜著狗肚子,松開了手。
白犬急速落地,在落地的一瞬間化作人形。這一瞬間,鬼燈回過頭,刀刃一樣的眼神射了過來。
是他!就是他!就是這個人,就是這個人讓整個地獄一起加班!
作者有話說:
狐貍:給您播報一則消息,因為通往jj的馬路開始限速。飆車,高速駕駛可能會將駕駛者送進小黑屋,請各位乘客坐穩扶好,自行腦補開門前場景,如流鼻血,本司機不負任何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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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2章
修羅丸落地, 站穩,抬起頭,修羅丸與鬼燈視線交錯,修羅丸看清了這位地獄閻王殿輔佐官, 雖不理解自家狐貍為什么突然把他掏出來, 但是修羅丸還是頗為有禮地打了聲招呼:“許久不見了, 鬼燈大人。”
鬼燈呼出一口氣, 他回應道:“沒想到在這里見到您, 四楓院大人, ”鬼燈繼續說道:“我原是想吃過飯, 在這里休息一夜,明日登門拜訪的。”
修羅丸的視線落在鬼燈眼下的黑眼圈上, 鬼燈的黑眼圈烏黑到泛起了光澤, 修羅丸說道:“您看起來有些疲倦,是該好好休息一下。”也只是隨口接了一句:“也不知何人何事讓您操勞,有什么我可以幫忙的嗎?”
這是一句再正常不過的社交辭令, 但鬼燈這樣回答:“您幫不上什么忙,但事情確實與您有關。”玉藻前“哈”地輕笑了一聲,怎么聽都有種幸災樂禍的感覺。
修羅丸微微蹙眉,他頗為疑惑地問道:“您為何這么說呢?”
鬼燈閉上眼冷靜了一下,他余光掃過玉藻前, 他緩了緩, 說道:“您知道, 在如今的大島如果是正常的話,每日會有多少人去世呢?”修羅丸搖了搖頭, 鬼燈說道:“最多不超過五百人。”
鬼燈繼續說道:“而且, 妖怪也是有靈魂的, 死后也是要接受審判的,然后才可以轉世或者被投入地獄接受懲罰。”
“是……是因為,”修羅丸聲音低了幾度,語氣又放緩了一度,有一點心虛地問道:“是我這幾日斬除的妖怪增加了您的工作量嗎?”
“恕我直言,四楓院大人,如果只是稍微增加了我的工作量那沒什么,”鬼燈抬手撫住了額,他說道:“你知道您這三日斬殺了多少妖怪嗎?”
“嗯?”修羅丸估算了一下,問道:“大概三四千?”
“您真是太過于低估您的殺傷力了,我通過業鏡看到您的陷阱到了收網的時候,我也沒有想到您的殺傷力這么大,”鬼燈語氣不帶波瀾,偏能讓人聽出幾分怨念:“三日只是三刀,第一日一千七百四十二只,第二日兩千六百五十七只,第三日,三千七百六十五只,可以說,整個武藏國三分之二的妖怪都被您四魂之玉的陷阱吸引過來,送進了黃泉。”
“這也沒什么,”鬼燈揉了揉眉心,加班狂人繼續說道:“問題在于,這些被斬殺的妖怪,至少有七分之五的妖怪與致人輕傷、重傷、死亡的事件有關,審判應細致公平,依法服妖,閻魔大王……”
鬼燈形容道:“今日晚間,閻魔大王喉嚨干癢已經說不出話了,連榨汁的金魚草都就醫不好他了。”
榨汁的金魚草?什么玩意?
饒是修羅丸,他一時也不知道說什么好,鬼燈冷著張臉,難得解釋了一下,他說道:“我說這話一點沒有指責您的意思,審判靈魂是我們的工作,也不是您一個大妖怪有這種殺傷力,哎,”鬼燈還是沒忍住嘆了口氣,他說道:“當然了,一般發生了您這種大數量除妖的事件之后,人類的死亡率又大大下降,也算是好事。”
修羅丸語氣更客氣了一些,他問道:“您找我來是為了這事嗎?”
“那到不是,”鬼燈解下小包裹,打開包裹從里面拿出一卷厚厚的閻王殿批文,遞給修羅丸,說道:“這些都是黃泉駐現世獄卒收集的需要您解決的事件,與虛、與四魂之玉、與那些大妖怪們都有關系。麻煩了。”
修羅丸從鬼燈手里接過那一卷批文,他簡單的翻了翻,這時,鬼燈看向了玉藻前,從上次見面開始,鬼燈就覺得四楓院這個名字頗為耳熟,鬼燈問道:“初次見面,敢問閣下的名字?”
“玉藻前。”九尾狐回答。
桔梗站在玉藻前的身后,她看向了鬼燈,這一刻,巫女看到了眼前鎮定自若的地獄獄卒驀的瞪大了眼睛,戈薇稍微有些好奇,難不成四楓院和玉藻前干過什么大事記錄在了地獄的文檔里?
鬼燈猛地站起身,他拎起靠在桌邊的狼牙棒,深吸一口氣,說道:“我明白了,我現在就回去組織獄卒人事招聘,必不會讓二位有后顧之憂!”聽了這話,鬼燈顧不上都吃飯,他付了錢毅然決然地往外走。
吃什么飯,不想猝死趕緊擴招人手!
小狗勾豎在腦袋頂的耳朵警惕地動了動,他大概猜到了大步離開的那人的身份,犬夜叉看向修羅丸兩人,以他的眼里,他只看出了修羅丸和玉藻前非常相似的平靜表情——這兩人肯定搞過大事!
修羅丸哪里沒有感覺到背后幾個幾乎要把他衣服燒著了好奇視線,此時,親昵動作后的潮紅已經褪去,修羅丸伸出手,手指微勾,很自然地牽起了玉藻前的手,安安靜靜也就是眼睛亮晶晶的貍貓小姐適時地開口說道:“請吧,各位客人,包間已經準備好了。”
幾人走進包間坐下,貍貓小姐抱著手里的菜單問道:“前大人,您還是老幾樣嗎?”玉藻前很自然地點了點頭,玉藻前瞧了眼修羅丸,然后貍貓小姐把手里的菜單遞給犬夜叉幾人,說道:“這里是菜單,幾位客人可以點餐。”
犬夜叉接過菜單,遞到了戈薇手里,這時,彌勒充滿期望地問道:“請問,店里有陪酒的小姐姐嗎?”
貍貓小姐肉眼可見的一怔,她頭頸不動,用余光非常謹慎且速度飛快地掃了眼玉藻前,義正言辭語氣堅定地說道:“小店沒有那樣的服務!”
“沒有!”
彌勒被貍貓小姐堅定否認的反應弄得一愣,他輕“咦”了一聲,失望地低下頭。
對,沒錯,就是因為沒有那樣的服務,并不是因某些與玉藻前有關的傳說!
犬夜叉幾人點好餐,貍貓小姐轉身離開,木門被關上之后,犬夜叉看了眼翻看閻魔廳批文的修羅丸,叫了聲:“誒……”無人理他,犬夜叉耳朵豎的挺直,又叫了聲:“四楓院!”修羅丸翻動批文的手停下來,抬眸瞧向了他,犬夜叉恍惚間覺得殺生丸看向了自己,小狗勾肌肉繃緊,下意識地警惕起來。
戈薇看著犬夜叉罹患的“殺生丸應激反應”非常的嚴重,實習巫女開口說道:“四楓院大人,您打算怎么處理四魂之玉呢?”
修羅丸看向戈薇,反問道:“你說的是我手里的那一枚,還是……”修羅丸抖了抖手里的批文紙張,說道:“還是這里面記錄的那幾枚?”修羅丸隨手從批文里抽出幾張紙,遞給了戈薇,說道:“這里是幾枚落在鄰國的四魂之玉的下落。”
留在修羅丸手里的,有與浮世繪町、遠野和西國有關的四魂之玉的記錄,還有距離他們的宅邸比較近的持有者很有特點的記錄。
“嗯?”戈薇有些迷茫地接了過去,問道:“您……您不要四魂之玉嗎?”
修羅丸呲笑了一聲,“戈薇,有件事你得明晰,”修羅丸說道:“此玉是塊不折不扣的邪玉,是污濁灰色的靈魂和干凈純粹的魂魄聚在一起形成的東西,此玉非是什么好玩意,早日消失才是正道。”
“這玉,這玉可以……”犬夜叉聞言,有些激動地說道:“這玉可以實現愿望,怎么不是個好東西?”
“呵,”修羅丸沒有反駁,他看向桔梗,問道:“桔梗,你告訴犬夜叉,你死之前最后的心愿是什么?”
桔梗回答:“我希望把它帶入黃泉。”
修羅丸看向犬夜叉,說道:“而且,據我熟悉之人的研究,犬夜叉,這個東西非但不能用于實現愿望,它所給予出的力量都是其間平衡被打破時逸散而出的污濁妖力,但不會實現你的愿望,還慢慢的蠱惑許愿者,逐步引領許愿者步入死亡,最后靈魂成為這塊玉的一部分。”
修羅丸慢條斯理地說道:“強者源于自身的心念,若是想借助一塊邪玉變得強大,那真是荒謬至極。”
“我……”頂著修羅丸頗具壓力的視線,小狗勾勉強開口,說真心話:“我只是想變強!”
“那你就好好鍛煉你手上的那把刀,它叫鐵碎牙對嗎,”修羅丸說道:“這把刀若如桔梗所說,是你父親留給你西國名刀,有靈之刀才可稱之為名刀,而刀若有靈,就說明它有成長的空間。你持有你父親的刀變強,這才是正道!而我相信,你有這個能力。”
最后一句,只不過是修羅丸隨口道出的鼓勵,這句話和他收到死神普通隊員提交文件的時候說的“你做得很好,辛苦了。”是一個性質。
犬夜叉聞言,他半天說不出話來,最后好不容易擠出了一句話:“你說得對,畢竟殺生丸那小子發了瘋地想要這把刀!”
一個擊敗重傷他而毫發無損的強者說他有這個能力——犬夜叉覺得自己真的又可以了!
修羅丸掃了眼像是打了雞血的小狗勾暗自好笑,修羅丸哪里知道,只要他用他像極殺生丸的臉說出任何夸獎犬夜叉的話,犬夜叉就能原地起飛,穿過云層和太陽肩并肩。
……
吃飽喝足,貍貓小姐又從修羅丸的賬上扣了一筆小判,這一次,九尾狐在靠近修羅丸的時候就抓住了他的手,一狐一犬溫暖的手心貼在一起,親密無間的氣氛讓跟在后面的幾人本能地努力降低他們的存在感。
幾人回到宅邸,修羅丸和玉藻前進了和室,玉藻前剛剛坐下去,修羅丸翻了翻手里的批文,找出了一張,遞給了玉藻前。
任務目標:蛇頭鬼
目標特點:
壹.喜食處子心肝,尤愛美人
貳.生前被丈夫拋棄,后與毒蛇融為一體,尤愛虐殺成年男性,遇到高手擅長躲藏,偷襲落單修士,毒殺、絞殺陰陽師、神道女巫、法師、和尚共計五十七人。
叁.定居羽豐國北境線森林,有三枚四魂之玉落入其手。
肆.靈魂經審問并無死亡時記憶。
修羅丸跪坐下去,他說道:“你說一個陰陽師和一個巫女一起走一趟,會不會很有趣?”
玉藻前眼眸上挑,道:“那自是有趣得緊!”
……
次日清晨。
“桔梗,”犬夜叉喚了一聲:“那我們走了,你自己小心。”桔梗點點頭。犬夜叉問道:“你一個人在家沒事吧?”
“啊,”彌勒有些吃驚,道:“那兩位大人呢?”
“氣味已經淡了,估計早走了,”犬夜叉說道:“也不知道是哪個倒霉蛋被盯上了。”
正如犬夜叉所說,一個時辰之前修羅丸和玉藻前就出了門,此時他們已經在羽豐國國內,剛剛走出臨近北境森林的村莊。
修羅丸換了身狩衣,米色的狩衣上繡著銀絲細線的暗紋,修羅丸沒有束發,銀發隨意地披在肩后,他側首看向圣潔優雅的巫女,白衣紅褲,身背箭筒,身后斜背著一把弓。兩人都很有默契地控制住自己逸散而出的力量,除去裝扮,一點也察覺不到他們所擁有的力量。
兩人走入森林,附近村莊的村民都知道這片森林有多危險,穿過森林的小徑已被青草覆蓋,依稀可辨。自踏入森林,修羅丸就感覺到那股來源于四魂之玉的氣息,持有者在森林里來回穿梭。修羅丸仔細辨別了一下,持有者只有一枚四魂之玉。
咦?
“簌簌。”修羅丸聽到了蛇妖蛇信子吐動的聲音,但他并沒有向聲音穿過來的方向看去。
美食已經送上了門,他知道蛇頭婦是這么想的。
“嗯?”修羅丸發出一聲鼻音,他感覺到手心一暖,“巫女”的手牽上了他的手,修羅丸側首看去,不辨雌雄的貌美巫女微微仰頭,暗紅色的眸子專注地瞧著修羅丸,目光專注,含情脈脈。
狐妖裝扮的巫女半點男子陽氣也不見,她身子一動,靠在了修羅丸手臂上,手指穿過修羅丸垂下的手,十字交錯,修羅丸用眼神詢問——這一段戲的意思是?
暗紅色眸子穿過半遮眼眸的劉海,眼睛里透露出一絲無奈,修羅丸恍然——這是自己家的狐貍了!
兩只食指交錯的手疊在一起,修羅丸的拇指輕輕摩擦著“巫女”右手的虎口,冷梅混著林木的氣息涌入鼻子,混著森林里清新的花草氣味,很舒服,只是這股氣味里,混著一絲對于狐與犬來說都刺鼻不過的惡臭。
越往森林深處走,樹木生長得越茂盛,陽光穿過枝杈之間照在地上灑出零星的斑斑點點,穿林而過的小徑上長得植物也越來越茂盛,原本長年被村民踩出的進山小路已經幾不可見。
情人的親昵就是拉近彼此的距離,身子貼近身子,呼吸融入呼吸,修羅丸瞧著玉藻前放松的表情,問道:“喜歡嗎?”
“嗯。”狐妖發出一聲悶悶的鼻音,他專注呼吸著修羅丸淡淡的冷梅香氣。他蹙了蹙眉,一個自以為隱匿極好的妖怪躲藏在如此安靜的環境里,狐妖有些不耐煩,他垂在腰側另一邊的手動了動。
一股灼熱的妖力在他手心聚集,修羅丸握著玉藻前的手緊了緊,“寧耐片刻,”修羅丸壓低了聲音,他說道:“她身上一枚四魂之玉也沒有。”
黃泉地獄閻魔殿給他們的訊息提及,這個妖怪至少得到了三枚,如今她身上一枚都沒有的話,殺了她,他們若想找這四魂之玉,也只憑借感知來尋找的話,這就幾乎就好比大海撈針了。
玉藻前閉了閉眼,手上聚集的妖力消散了,他家犬兒要比他有耐心得多。這個蛇頭婦太小心了,只是忽遠忽近地跟著他們,玉藻前略一思忖,他抬手揮散一股妖力,暗紅色的妖力在空中彌散開來,陡然間就迷住了跟著他們妖怪的心智。
幻境依著他的心意展開。
玉藻前笑了一聲,說道:“這樣行了吧?”修羅丸滿意了,他湊近了一些,他打算嘗試一下更親近的動作,玉藻前抬起手,手心兜住修羅丸的后頸,他把人往懷里壓了壓,看起極其熟練地吻上了人的唇。
輕砰,接觸。
薄唇泛出血色,微喘,兩人分開,修羅丸感覺到身邊的人的唇齒間傳出妖力的波動,他手心貼上人的臉頰,說道:“別消除,這樣很好看。”
“好,聽你的。”
幻境中的巫女與陰陽師也吻在了一起,人類親吻分開的反應更強烈有些,一男一女大口大口地喘氣,巫女好不容易平緩下來,她看向陰陽師,眼眸閃閃含情脈脈,說道:“修羅君,家里和神道都反對我們在一起,我只能……只能和你一起出任務,才能見到你……”
“前……”陰陽師喚了一聲,幻境里的青年仿佛心都在滴血,他說道:“我好喜歡你,好想跟你在一起,好想讓你給我生好多好多的孩子,我們私奔吧,往后余生,只與你相伴。你愿意嗎?”
心念動動就編排出一場大戲的玉藻前饒有興致地操控著,他卻看向笑容愈發燦爛的修羅丸,幻境里的巫女開口說道:“好,我當然愿意!”
“簌簌。”如此好的氣氛里,舌頭吐信子的頻率更快了,她離得幻境很近,就蹲在灌木里,在蛇頭婦的感知里,巫女的衣襟的口袋里裝著一枚四魂之玉。
非常破壞氣氛的,修羅丸問道,他也是好奇:“前,你有生孩子這個能力嗎?”
玉藻前好看的紅眸都睜大了一些,他沒好氣地反問道:“難道你有嗎?”
一只公犬怎么有腦子問一只公狐貍生不生的出孩子這種問題的?
“哦,你也是沒有的,”修羅丸從玉藻前臉上看出了“這不是件顯而易見的事情嗎”,他看得出來玉藻前因他這句心生不愉,緊接著,修羅丸說道:“那下一次把這句臺詞刪了吧,若是那樣,我就可以回答你‘好’了。”
玉藻前勾起唇角,愉悅回答:“好。”
好白犬,情話水平超一流!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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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3章
幻境里的表演還在繼續。
巫女抬起手, 手心貼在陰陽師的臉頰上,她柔聲說道:“修羅君,”巫女看了看四周,她閉上眼, 小心感知了一下, 說道:“咱們往森林里走了這么遠, 也沒有遇到什么妖怪, ”巫女似乎放下了戒心:“這里真的有妖怪嗎?”
陰陽師閉上眼, 他兩手交疊, 飛快結印, 煞有介事地感知了一下,然后篤定地說道:“我也沒有感受到這里有什么妖怪, 估計啊, 這里壓根就沒有定居的妖怪,都是以訛傳訛!”
蛇頭婦“簌簌”吐信子的速度更快了,玉藻前輕呵了一聲, 還不上鉤?
巫女牽著陰陽師的手,她似乎走累了,對著陰陽師說道:“修羅君,咱們歇歇吧,我累了。”
溫柔的陰陽師立即回答:“好, 前, ”陰陽師扶著巫女坐下啦, 他說道:“你在這里休息一會,我到前面打探一下。”巫女點點頭, 陰陽師森林深處走去。
修羅丸和玉藻前聽得清清楚楚, 蛇頭婦吐信子的聲音突然消失, 這是蛇看準了獵物時的反應,蛇頭婦盯準了落單了的巫女。
“可算是上鉤了。”修羅丸說道。
修羅丸看向隱匿在樹叢中的蛇頭婦,幻境中的陰陽師獨自一人離開,而蛇頭婦并沒有像他們想象的那樣直接出擊,一條妖力化作的蛇落在了地上,這條五步蛇蜿蜒無聲地朝著巫女爬去,這種大島國境內最毒的毒蛇一點聲息也沒有發出地就靠近了巫女。
毒蛇驟然發起攻擊,張口咬在了巫女的腿上,玉藻前控制得極好,巫女眼睛翻白,慢慢地倒了下去,胸口起伏了幾下,昏迷了過去。
蛇頭婦這才從灌木里走出來,修羅丸和玉藻前看清了蛇頭婦的模樣,這是一個蛇首人身的妖怪,下半身是穿著普通女人穿著的和服,而脖頸以上卻是個蛇頭,蛇頭泛著褐色綠色的紋理,眼睛長在蛇頭的兩側,嘴張著,露出兩枚鋒利的獠牙。蛇信子滴落著毒液,無色透明的毒液滴在地上,一片草皮就被腐蝕干凈。
蛇頭婦蹲了下去,她伸出手,狠狠地朝著巫女心口抓去,在她眼里,她挖出了巫女血紅的心臟,心臟抓在手上的時候還在跳動,她一口一口吃掉巫女的心臟,卻不知她咬著的只是空氣。
“就這么一個玩意兒,”玉藻前說道:“讓你這么小心?”
修羅丸這才解釋道:“這種雜碎,我當然不會放在心上,”修羅丸再度感知了一下,說道:“蛇頭婦的手上一枚四魂之玉都沒有了,那你說,她原獲得的其余幾片去了哪里?”
也無需修羅丸多言,玉藻前明白了他的意思,這個蛇頭婦能夠定居在這片森林里,幾十年來,前來清繳她的陰陽師、巫女絡繹不絕,當然也會有來搶奪她地盤的妖怪,而這些陰陽師、巫女、妖怪全部死在了她的手上。
而這個蛇頭婦的實力一看就知道最多算一個中流貨色,那她后面一定有一個能讓她安居于此的靠山——那些四魂之玉的碎片估計也??她當做了供奉獻給了那人。
“希望她背后的人,”修羅丸道:“能給我們一點樂子。”
蛇頭婦探身摸向巫女的衣襟里,她把四魂之玉的碎片捏在了手上。她“桀桀”地笑了兩聲,抬手就把四魂之玉的碎片放進了嘴里,頭一仰就咽了下去。
“哈哈哈哈,好東西啊,好東西,”蛇頭婦的身體驟然變大,身體里翻滾出烏黑的妖氣,眼睛從眼眶里凸出來,眼球里充滿了血,蛇頭婦自言自語道:“這么好的東西,”蛇頭婦感受著身體里充沛的妖力,說道:“牛鬼大人不也想要嗎,一枚都不給我留下,哈……”
牛鬼?
修羅丸回憶了一下,鬼燈給他的批文里也記錄了這個名字——牛鬼城之主,羽衣狐手下排位第三的戰將。
“有了它,”蛇頭婦愉悅至極,她仰頭大笑起來,她張狂地說道:“我還怕你羽衣狐,不過就是個被斬殺十幾次的野狐貍嗎,老娘多得到幾枚四魂之玉,剝……”
蛇頭婦蛇吻的鼻孔翕動了一下,她聞到了一陣淺淡的花香,修羅丸微微抬手,他帶著劇毒的妖力只剎那間化作一枚尖針刺入蛇頭婦的脖頸,劇毒融入血管,“呲”的一聲,蛇頭婦整個人化為虛無。
“牛鬼……”玉藻前重復了一遍,他說道:“我聽過這個名字,蛇頭婦說的若是那個自平安京活到現在的牛鬼,那還確實能讓我們消磨一點時間。”
……
牛鬼城,這座城坐落在山林之間,一層四方的結界籠罩著這座城。
一犬一狐落在臨近城池的山崖上,兩人的視線落在山路上,此時,夜色已沉,月亮升入高空,隱匿在云層之中,昏沉的月色照在這座建造在深山之中的大城之上。
剛剛在臨近城池的地方落地,一狐一犬就皺緊了眉,臨近妖城的地方傳來人類尸體腐爛發出的惡臭,兩人往氣味傳來的地方看了一眼,那里有一個湍積著人類尸骨、腐爛血肉和膿液的萬人坑。
萬人坑上,彌漫著聚集不散的沖天怨氣。
牛鬼蛇神,魑魅魍魎成群結隊地往牛鬼城內走去,修羅丸看得清楚,十五六七個妖怪為一隊,每一隊里都有一輛驢車,修羅丸嗅聞到從山道上傳來的氣味,在渾濁污穢的妖氣里,混著人類少女帶著熏香味道的氣息。
一大群妖怪聚集在城門口,此時城門未開。這是一個聚集了食人妖怪的妖城。此時,修羅丸也分辨清楚,至少有十片四魂之玉就在此城之中。
“走吧,”玉藻前撓了撓修羅丸的手心,他露出一個笑容,說道:“如此之妖城,若燃起焚天大火,配著這些雜碎凄厲的慘叫,該有多有趣啊!只可惜……”他咽下了下半句。
若不是他的力量在這不屬于他的時間里慢慢被消耗著,一把妖怪軀體燃起的煙火該有多美,真讓人遺憾——若是對上與他同一時代存活至今的妖怪,他能不能贏還不確定。
玉藻前側首看向修羅丸:“如今你已經繼續了不少妖力,修羅丸,有興趣屠城嗎?”
修羅丸把目光投向城門,他聽到了少女們處于深沉昏迷中的呼吸聲,一輛驢車里關押著最少兩位最多三位的少女,他指了指正在慢慢入城的驢車,說道:“你知道這些女孩子會被送到哪里嗎?我猜,她們會被送到這座城的城主府中。”
“中洲有句俗語,擒賊先擒王?”修羅丸點點頭,玉藻前說道:“那這城主是我的,其他人是你的。”
玉藻前抬起手,他的手順著修羅丸的肩膀反向滑向修羅丸的脖頸,順著他的背脊撩起他的銀發,湊近了些,說道:“你是不是想讓這座妖城的城主第一個吃我的心肝,然后,我……”
“噓,噓。”修羅丸薄唇輕砰了一下玉藻前的臉頰:“說出來就沒意思了,你不喜歡這個安排嗎?”
玉藻前笑了笑,紅眸里滿是愉悅,他說道:“太簡單了,我給你安排一場大戲,就是稍微有點惡心,如何?”
修羅丸雖然對稍微有點惡心比較好奇,但是他還是充滿信任地點了點頭。
玉藻前抬起手,暗紅色妖力從指間逸散出來,一個遮蔽城墻上妖怪視線的幻境驟然而起,玉藻前指著城門口空地上聚集起來的妖怪們,說道:“殺了他們,融化他們的尸體。”
修羅丸應道:“好。”時歿出現在他的腰間,修羅丸抽刀出鞘,刀尖指地,手一松,喚了一聲:“秋之墮,時歿。”如今,修羅丸有了足夠的妖氣積累,只需三息,他的劇毒就能彌散布滿他的目標地域。
偏偏刀光飛散出去,準確無誤地帶走聚集在城門口妖怪們的生命,毒霧驟起,融化了妖怪們的尸體,遮蔽著城門的幻境展現著城外妖怪們焦急等待的場景,昏迷在驢車里少女們無知無覺。
修羅丸看向玉藻前,問道:“然后呢?”
玉藻前抬起手,手指虛點,一點妖力落入城池邊的萬人坑里,修羅丸看向傳來惡臭的腐尸坑,只見怨氣沖天的腐尸坑的尸骨活動起來,頭骨接頸椎,頸椎接脊骨,肋骨飛上脊梁,肱骨橈骨拼在一起安上肩膀,腿骨成型平在一起,無數個能夠自由活動的骷髏一個接著一個從坑里爬了出來,這些骷髏上掛著腐肉,帶著膿漿,散發著惡臭。
傀儡術成。
玉藻前手指虛虛撥動,幻境已成,大部分骷髏一步踏出幻化成各式妖怪模樣,一步走過穿上破舊短打衣裳,三兩聚集走到驢車旁邊,兩個一組抬出了人類女孩,三四個骷髏爬進車里,坐定便化作人類女孩的模樣。
玉藻前的幻境作用在所有活物之上,包括修羅丸,修羅丸輕輕嗅了嗅,這一刻他才知道玉藻前幻術的厲害。
他的感官竟然被控制得如此徹底,眼中看見的是各種妖怪的樣子,鼻中嗅聞的是妖氣與少女的氣味,聽到的是各種妖怪交談聊天的聲音。
“我在中洲學會的傀儡術,只要有形之物便可被實戰,區別只在于消耗妖力的多少而已,像這些帶有怨念的人骨只需要一點妖力,傀儡術便可輕松成功。”玉藻前在修羅丸耳邊說道:“而你現在所知所覺的,這才是我幻術的真正實力,聽覺、味覺、嗅覺、視覺、觸覺,只要在我的妖力范圍內,所見所感皆會被我控制。”
“好了,戲要開始了。”玉藻前往前邁出一步,身形化作一點火焰,身形化作虛無。
直到午夜之時,結界打開了一個缺口,一股至少匯集了幾千妖怪的妖力從缺口里翻滾出來,撲鼻的惡臭妖力里混著人類血肉的腥氣,濃重的血腥味從城池里涌了出來,這股氣味里,還混著人類尸體腐爛之后散發出來的腥臭。
“進城了!”城門上妖怪吆喝了一聲。
傀儡術幻化的妖怪車隊押著驢車往深處走去,門口領路的妖怪領著車隊往城池深處走去,沿著石板鋪成的大刀,車隊直接到了內城之外。
“止!”領路的妖怪大喊一聲,車隊依言停止:“帶上你們的貢品,隨我進城拜見主家!”
內城的城堡修得極盡奢華,足有五層的城堡在夜里也燈火通明,火光之中,墻壁之上,屋檐之下都閃爍著金色的光芒,鯱瓦、裝飾瓦、軒丸瓦、軒平瓦等等瓦片邊沿都顯現出金色的色線,很顯然,在建筑這座城的時候,建筑者使用了大量的黃金。
沉重的暗紅色木門被推開,腐尸化作的妖怪在領路妖怪的指引下,從驢車里搬出昏迷的“少女們”,走在隊伍最前面的是一個穿著紫色十二單的少女——紫色是大島象征尊貴身份的顏色,引路妖怪忍不住問道:“這個女人是?”
“哎呀,”腐尸“開口”說話,妖怪和領路妖怪湊著近乎,他說道:“這可是羽豐國國主的次女,大人,我聽說貴女的心肝是那位尊貴殿下最喜歡的食物?”
領路妖怪笑了一聲,他拍了拍“妖怪”,說道:“好伙計,等下你就等著領賞吧!”
“多謝大人吉言了,”“妖怪”說道:“說實話,弄到這個貴女我們可費了不少心力。”
“妖怪”們抬著他們的貢品一路進入主殿,修羅丸無聲無息地墜在隊伍后面,他知道,玉藻前多半會扮演那個所謂羽豐國的貴女,但是,以自家狐貍的性子,他多半不會讓那些腐尸碰到他的衣角。
修羅丸細心感知著空氣中玉藻前在空氣中留下的力量波動,末了,不得不承認,在實力上他還是遜色于這個妖怪的。
“妖怪”們抬著女孩子們送進殿里,領路的妖怪對“妖怪”們說道:“行了,咱們可以走了,各位兄弟到時候等著領賞就可以了。”而此時,玉藻前的氣息才突然出現,他無聲替代了那個被放在末尾的貴女。
壓軸之禮。
修羅丸化身成一只幼犬,爪爪動了動交疊在一起,狗頭枕在爪爪上,趴在了橫梁上。
身著十二單的貴女貌美至極,玉藻前的這個扮相和他其他女裝的打扮都不一樣,穿著唐衣,腰下穿裳,本就象征高貴的紫色衣裳襯得他膚白貌美,幻境之中貴女梳著大垂發,一層一層交疊的衣服略顯凌亂的披散開,貴女側臥在地上昏迷著,面無血色的模樣顯得異常嬌貴。
而這個狐貍,身上帶著十幾枚的四魂之玉碎片。
“主殿駕到!”隨著一聲吆喝,這座城池的主人走入了大殿,稍微出乎修羅丸預料的是,這座城池的主人并非是牛鬼,而是一個同樣貌美的女人——或者說狐妖。
這只狐妖像是影子一樣,和貌美女人的人皮、血肉、骨骼糾纏在一起,像極了虛一般晦澀陰暗的靈魂將附身女人的身體裹得緊緊的,在女人身體里,她的靈魂沒有殘留一星半點,很明顯,這只狐妖是在女人死后才得以附身的。
此時,這個身體既沒有完全死去,也不算活著。
身體從內散發出一種淡淡的類似于尸體腐爛的氣味,氣味淡極了,被胭脂水粉和熏香強壓了下去。但這種氣味,對于嗅覺靈敏的妖怪來說,殺傷力不亞于一個臭蛋。
而那只狐貍,散發著一股壓抑的妖力氣息,人模人樣,身著華麗奢靡的十二單,大垂發上戴著精致昂貴的首飾,背后十二條尾巴搖擺飄動。
和玉藻前好聞清雅的氣味不同,小奶狗蹙起了眉,只聞到這只狐貍的氣味,他就泛起了惡心,趴在梁上的小奶狗看向了倒在地上的玉藻前,饒是以大妖的控制力,玉藻前也借著頭發的遮擋蹙起了眉。
好想殺了她,一狐一犬頗有默契地想。
羽衣狐從來沒有想到,她拉起她宿敵仇恨的原因是因為她這一次選擇附身的女人很不巧在她附身前死掉了。
羽衣狐走到主位坐了下來,牛鬼跟在她的身后,牛鬼的頭是牛的形狀,而身子則仿佛巨型的蜘蛛,足尖連接著銀色爪刃,牛鬼爪子踩踏在地上,他看了眼橫臥在殿里的少女們,牛鬼化成了人形。
這是一個陰郁的男人,面貌丑陋,獸瞳一般的眼睛大得出奇,牛鬼走到大殿中央,他彎下腰,用手捏住距離他最近的一個“女人”的脖子,就那么捏著“女人”的脖子把“女人”拎了起來,他手提著“女人”,走到狐妖的身邊。
“啊,啊,”“女人”被拎著脖子的窒息感弄醒了,她慘叫著:“放開我,救命啊,救命!”
牛鬼恭恭敬敬地說道:“大將,請享用。”
牛鬼小心翼翼地把“女人”放到了羽衣狐的身側,讓“女人”以一個極是親密的姿勢躺在羽衣狐的懷里,“女人”還在厲聲尖叫著,羽衣狐豎起手指,抵在“女人”的唇上,羽衣狐聲音放柔:“噓!”了一聲。
下一秒,“女人”像是被迷了心智一樣,閉上了嘴。
羽衣狐俯下身子,她貼上了“女人”唇,涂著胭脂的唇吸吮起來,在玉藻前的幻境里,“女人”充滿力量的心肝化作濃血涌入她的口腔。
而此時,玉藻前撤去了遮蔽修羅丸幻境,體貼的伴侶只讓掌管嗅覺的幻境起著作用,只有修羅丸和玉藻前兩人能看見真實的情景。
羽衣狐手臂彎曲,抱著一個腐尸,腐尸的骨頭上附著著腐爛的血肉,白色骨頭上黏著散發著惡臭的膿液,而羽衣狐,俯身貼在骷髏暴露著牙齒應是人類唇齒的位置,薄唇吸吮,將那些腐爛的血肉和膿液吸入腹中。
糾纏在尸骨的怨氣凝實成形,一點點刮下尸骨上的腐肉膿液,送入羽衣狐嘴里——這是尸骨亡者殘留魂魄的怨毒與憎恨。
“嘔!”小奶狗全身都僵住了,他雖然聞不到也嘗不到,但他充沛的想象力讓他從腦袋頂到尾巴尖的毛毛全都炸開了,修羅丸堅持了一會,他閉上了眼睛,兩只爪爪蓋在了眼睛上——
太太太太太惡心了!
這是稍微有點惡心嗎,這是殺狐誅心!還順便欺負了狗,殺敵一千,損我一萬。
玉藻前感受到了梁上自家犬兒蔫下去了妖力,嘴角勾了勾——逗弄自家犬兒戲耍敵人要有趣的多。
作者有話說:
希望親親看這一章的時候沒有在吃飯。感謝在2021-12-21 15:28:01~2021-12-22 22:56:2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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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誰的摯友掉了→~→ 10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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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4章
玉藻前的幻境如此真實, 置身于幻境之中的人,五感都被他所控制,聽覺、嗅覺、視覺、味覺乃至觸覺都只能只能感覺到玉藻前所希望他看到的,狐妖都會幻術, 但是, 能把幻術修煉到如此境界的狐妖, 只有玉藻前。
羽衣狐也是狐妖, 而她身處玉藻前的幻境里, 不僅沒有察覺她身入幻境, 反而身心陶醉于切合她心意的幻境。
羽衣狐將骷髏化作的女孩摟在懷里, 喜食心肝的狐貍薄唇貼著女孩的嘴唇,羽衣狐閉著眼睛, 在玉藻前的環境里, 她的妖力從女孩嘴唇穿透進入,沖撞融化女孩的心肝,一股帶著濃烈生命里的血氣回到她的嘴里。
吸吮, 吞咽,羽衣狐露出愉悅的笑容,她覺得自己四肢百骸都暖融融的,青春充沛的力量融入她的骨血之中。在羽衣狐的眼里,青春美貌的少女面皮逐漸干癟, 最后化作一具干尸, 羽衣狐松開摟著“女孩”的手, “女孩”死去倒向一邊。
牛鬼跪坐在羽衣狐身邊,關切地問道:“大將, 您感覺怎么樣?”
在牛鬼的眼中, 羽衣狐的唇上沾著鮮紅色的血, 艷麗得就像是涂抹在唇上的胭脂,羽衣狐的臉上泛起一層緋紅,她低下頭,捂住肚子,自言自語:“孩兒,別著急,母親這次一定能把你生下來。”
修羅丸緩了緩,做足了心理準備,他一點一點挪到橫梁邊,他看了眼羽衣狐,玉藻前已經撤去了加諸于他身上的幻境,修羅丸的心理準備還是抵不過他所見的真相。
腐尸上裹著的腐爛血肉泛著青藍色的霉色,有些肉半掛在骨架上,露出一丁點骨頭的白色,又黏又臭的液體從腐肉上一滴一滴的滴下來,羽衣狐華麗的十二單上橫七縱八地沾著腐肉的霉菌、爛肉、腐液。
小奶狗趴了下去,再度拿爪爪蓋住了眼睛。
最具有視覺沖擊力的是羽衣狐的唇,下端臉頰和下巴,羽衣狐笑得幸福又充滿憧憬,但她的嘴唇,牙齒一片漆黑,嘴唇上泛起青藍色的反光,她的臉頰上沾著腐尸的黏液和腐肉,如果不是玉藻前加諸在修羅丸身上之于嗅覺的控制,修羅丸覺得自己大概率會吐出來。
這一點也不符合貴族禮儀——算了,原諒自己家狐貍吧,他還挺體貼的。
一個“女孩”,兩個“女孩”,三個“女孩”……還剩兩個“女孩”。
羽衣狐感覺下腹傳來一陣抽痛,這個感覺來的突然又十分強烈,她兩只手按住了平坦的下腹,羽衣狐低下頭,腹中傳來的抽痛像極了分娩時的感覺,羽衣狐綻開一個幸福燦爛的笑容,說道:“孩兒,你已經有生命了嗎,母親這次,母親這次一定讓你誕生。”
小奶狗挪開蓋住眼睛的爪爪,他往下瞅了一眼,他也挺佩服這個狐貍的腸胃的,吃了十幾個腐蝕的腐肉膿血,現在才腹痛,從某種角度來說,也是挺厲害的。
羽衣狐松開摟住“女孩”的手,這是倒數第二個,羽衣狐對著牛鬼說道:“我聽說,這最后一個是羽豐國的公主殿下?”
“是,大將,”牛鬼回應道:“這位錦衣玉食的公主不僅膚白貌美,體香肉嫩,而且還有王族的貴氣,是屬下給您準備的最美味的一道食物。”
小奶狗兩只前爪爪撐了撐,他板板直地坐了起來,尾巴晃了晃,落在身后沒有蓋在爪爪上,這樣的姿勢方便他一躍而起化作人形。小奶狗挑選的橫梁是最好的看戲角度,這里能夠清晰地看到羽衣狐的表情,甚至看清羽衣狐睫毛的顫動。
牛鬼走到大殿中央,他彎下腰,用手捏住玉藻前化身的貴女的脖子,牛鬼虎口繃緊捏著貴女的脖子把人拎了起來,玉藻前的演技好極了,貴女一點醒過來的意思都沒有,他手提著貴女,走到狐妖的身邊。
和其他的女孩一樣,玉藻前的睫毛顫動了一下,貴女被拎著脖子的窒息感弄醒了,她眼皮翕動了一下,睜開了眼睛,貴女沒有尖叫,似乎還在認知她的處境,牛鬼拎著人在距離羽衣狐兩步的地方松開了手,貴女摔落在地上。
修羅丸瞧著玉藻前淡定自若的模樣,他很肯定自家狐貍也控制了自己的感官,至少屏蔽了嗅覺!
羽衣狐的視線自然而然地落在了貴女的臉上,她悠閑地張開懷抱,嘴里說道:“來,到我懷里來,和我融為一體。”
玉藻前回望過去,黑曜石一般墨色的眸子在對上羽衣狐的視線的剎那,暗紅的血色從眼珠邊沿涌向瞳孔,羽衣狐落在腿上的手一緊,她只覺得心口一涼,視線再也無法從暗色的眸子上移開。
也就是這一瞬間,羽衣狐的魂魄像是被勾走了一樣,玉藻前悠閑地開口,他發出命令:“殺了牛鬼!”
“唰!”羽衣狐的尾巴驀的深處,像是九把長/槍一樣,半點猶豫也無地捅向牛鬼的心口,“嚓!”牛鬼悶哼了一聲,他難以置信地看向羽衣狐,袖口被洞穿的妖怪半點活路也無,他腿一軟,摔在了地上,再無生機。
小奶狗一躍而起,或作人形落在玉藻前的身邊,暗紅的劇毒妖力逸散開來,“呲”的一聲,將大殿里參加過表演的腐尸融化干凈——非常貼心的,修羅丸將距離羽衣狐最近的那具腐尸留了下來。
牛鬼胸口顯現出一個巨大的窟窿,而羽衣狐的九條尾巴沾滿了血,修羅丸掃了眼這個手持十幾塊四魂之玉的狐妖,再次被辣到眼睛,他動作極其自然地側過頭,收回視線,認真至極地看向了玉藻前。
金眸一眨不眨——洗眼睛!
玉藻前扮就的貴女身上半點污濁不沾,玉藻前站起身,華麗奢靡的十二單垂落在地上,發髻不散,首飾華麗,像冬雪一??美麗的肌膚光滑柔軟,眼眸中的血色半點不散,波光流離,纖眉細長,紅唇如血。
玉藻前瞧著自家犬兒專注的眼神,忍住不湊過去吻了一下他的唇,薄唇一觸即分。
視線移開,控制減弱,羽衣狐落在膝上的手猛地抓緊,她驟然清醒過來。
“咔嚓”,像是水晶摔在地上破碎的聲音,玉藻前精細控制直到發絲的幻境瞬間被撤去,羽衣狐猛地睜大了眼睛,而在羽衣狐清醒的瞬間,她甚至失去了活動的能力。
羽衣狐在清醒過來的瞬間,手下注意到的不是兩個貼身而立的敵人,而是從她腸胃從食道里翻涌出來的惡臭,羽衣狐捂著嘴大聲“嘔”了一聲,那種感覺,就像是她吃了滿肚子的屎一樣。
在感受到從腸胃里翻騰出來的惡臭之后,羽衣狐就看見了粘在她衣襟上的腐肉和膿液,即使她屏住呼吸,那些泛著青黑顏色的腐肉與膿液散發出的味道也鉆進她的鼻孔,氣味直沖腦門,像是一把利刃捅進她的腦子還在腦子里腳動了一下。
羽衣狐艱難地抬起頭,她就看見了橫臥在主座邊的腐蝕,這是一具白骨已經完□□露出來的腐尸的,只有零星的一點腐肉和膿液粘黏在骨頭上,羽衣狐全身都在哆嗦,惡臭讓這個嗅覺同樣靈敏的妖怪幾欲崩潰,而只剩白骨的腐尸無意在告訴她,她剛剛吃了什么。
“真有趣,”羽衣狐聽到了輕快愉悅的男聲,她這才回過神,看向了站在主殿中央的一男一“女”,十二單的貴女,紅楓白衣的男人,修羅丸手指摩擦著玉藻前的虎口,說道:“這還是一城之大將,連敵人都注意不到。”
“又是你,又是你!”羽衣狐忍不住大吼起來:“四楓院,試問我從未招惹過你,你為何要……”羽衣狐話都沒有說完,她只覺得自己心口一痛。
修羅丸注意到,羽衣狐提及五百年之戰時,并沒有提及玉藻前。
附身女體長生不老的九尾狐低頭一看,暗紅色蘊含著劇毒的妖氣凝成一只手的形狀,惡臭讓羽衣狐的反應速度大大降低,妖氣往前一收,一顆心臟被抓了出來。修羅丸虛抬起手,妖氣凝實的手捏爆了這顆心臟。
雖然她被惡臭腐尸折磨得已經崩潰的模樣很好的取悅了修羅丸,但羽衣狐惡臭骯臟的模樣也著實惡心到了他,如臂揮使妖氣挖心捏碎,修羅丸只想讓眼前這個辣壞了他的眼睛的妖怪閉嘴。
臨死之前,羽衣狐揚天尖叫,那是刺耳穿破耳膜的尖厲聲音,聲音破殿而起,一座城池的妖怪都躁動起來。三股沖天的妖力從妖城的三個方向出發,朝著這個位置疾奔而來。
奄奄一息的羽衣狐艱難地說道:“四楓院,五百年前你殺不了我,也無法誅滅我的百鬼夜行,今天,就讓我手下兩個悍將將你留在這里吧!”
在羽衣狐的屬下到來之前,站在修羅丸身邊的玉藻前抬起手,修長的手指撩起修羅丸的長發,銀發落下披在身后,玉藻前看著修羅丸,他邁出步子妖力纏繞身體,妖力化作一點火星,身形便消失不見。
“修羅丸,”玉藻前道:“我在最佳觀賞席等你帶給我的大戲。”
“轟!”大殿的屋頂墻壁被撞出兩個巨大的窟窿,兩個大妖怪轟然落地,他們擋在了羽衣狐的身前,羽衣狐扯了扯嘴角,命令道:“白藏主、茨木童子殺了四楓院。”
被兩個妖怪擋護著,羽衣狐合眼死去,全神提防的修羅丸當然不會錯過,羽衣狐的魂魄像是脫去衣服一樣從身體里掙脫出來,下一秒,羽衣狐的魂魄帶著四魂之玉的碎片向地下沉去,消失不見。
很好——修羅丸冷笑了一聲,下一次殺你我必用斬魄刀——一股子怒過從心口燒起,直沖腦門。
修羅丸背手而立,他審視著這兩個妖怪,臉上顯露出自嘲——修羅丸長這么大,第一次有獵物在他眼皮子底下溜走,這是他的恥辱。
白藏主是一個狐妖,頭上長著兩只角,妖狐面容干瘦身著僧袍,身上纏著符文布條,手上拿著一枝巨槍。
茨木童子是個人類模樣的妖怪,他穿著藍灰色的和服,腰間插著把武士刀,半邊被粗糙的骨頭擋著,眼睛里充滿怨毒地盯著修羅丸,似乎與他有著不共戴天之仇。
“四楓院,”白藏主大吼一聲:“五百年前你就壞我白藏主的大將好事,當年你殺不了我,聽到了嗎,整座城池的妖怪都在朝著這里聚集過來,每個妖怪咬你一口都能咬死你!”
他看著眼前這兩個妖力躁動的妖怪,很明顯他們對他懷著極深的仇恨,仇恨讓他們的妖力都變得暴躁起來,妖力無形的觸角不斷觸及著他的妖力的邊沿,幾乎都能聽到“呲呲”的被劇毒腐蝕的聲音。
這兩個妖怪最多和他實力相當,現在的他殺死他們稍微有些難,但并非不可能。
修羅丸聽著白藏主說五百年前他沒有殺死他們,很自然的,修羅丸覺得,未來的自己回到過去沒有殺死他們只有一個可能,他把這兩個妖怪留給現在的自己練手。
修羅丸抬起手,他的手搭在時歿的刀柄上,妖力混著靈壓環繞著他的身體,修羅丸冷靜極了,他的拇指指腹摩擦著刀柄,他能夠聽到從四面八方聚集過來的雜碎妖怪的妖氣,足足有六千之眾。
茨木童子愣愣地開口:“現在你可沒有西國、浮世繪町的支援,四楓院,今日我就和白藏主就要取你狗命!”
取我狗命?
修羅丸冷笑了一聲,反唇相譏:“你們的大將都死在我手上不止一次,我不殺你們只是因為我想讓你們活著而已。”
修羅丸話音落下,足下瞬步驟發,速度瞬間提升到極致,他的身形幾乎無法被肉眼所捕捉,只聽見“鏘鏘鏘”刀刃交鋒的聲音,伴隨著他斬術的連擊,修羅丸的妖力四濺逸散開來,他的妖力里帶著被他掌控的劇毒。
今日,修羅丸打定主意,他今天要試一試,他能不能通過自己彌漫全場的劇毒妖力——非是靈壓——始解斬魄刀第三式。
玉藻前靠坐在大殿橫梁上,他感受著自家犬兒濺溢散開的劇毒妖力像是初春的雨水一樣,一滴滴落于地上,也不過十息,整個大殿就布滿了他的劇毒,修羅丸的妖力如同潮水,沖出兩個妖怪撞破的窟窿,向外洶涌而去。
玉藻前抬起手,手杵著下巴,歪著頭看著梁下的戰場,雖然修羅丸始解第三式可以通過操縱他的力量融入敵人的妖力之中,化刀刃為萬千刀光作群殺之技,但是玉藻前評判著,以這兩個歲逾五百歲妖怪的身體強度來看,只是一下怕是取不了他們的性命。
而且,玉藻前感知了一下,有一個以極快速度飛過來的妖怪正在接近這里。
純憑武技,刀光一閃,白藏主的手臂被一刀及骨的劃了一刀。長刀斜斬,茨木童子的骨面被切去了一半。
在群妖沖進大殿,嗷嗷叫著撲向修羅丸的瞬間,修羅丸瞬步激發,刀刃朝著白藏主將時歿擲了出去,白藏主從來沒有見過這一招,他下意識揮舞著巨槍格擋防衛,而茨木童子趁此機會揮刀攻擊上來。
修羅丸手中無刀,他手尖的利爪長了出來,附著著暗紅色的劇毒,食指繃直,一道暗紅色毒鞭抽了出去。毒鞭一鞭掃過茨木童子的脖頸要害,茨木急忙朝后躲閃開去,這一鞭子若是掃過了他的脖子,怕是能首落于他。
白藏主看著朝他飛來的時歿去勢不減,卻一刀飛入了蕩開的漣漪之中,消失不見。緊接著,修羅丸喚了一聲:“秋之墮,時歿!”時歿化作片片刀光,在修羅丸精準無比操控之下,化群妖之力為己有,刀刃從雜碎妖怪的肚子里飛斬而出,瞬間去了他們的性命。
一時間,牛鬼城妖尸遍野。
兩把飛刃也從白藏主和茨木童子的腹腔之內斬擊出來,而正如玉藻前預料的,這一刀并沒有能去了他們的性命,百年大妖的身體強度是普通妖怪所不能比的。但這兩個妖怪并不好受,融入他們身體的修羅丸的劇毒讓他們的速度明顯慢了下來。
修羅丸見此情形,他壓根就沒有猶豫,抬手舉到身前,手指微曲,時歿重聚刀形回到他的手中,茨木童子離他極近,他借著身子躍起的沖力一刀斬向茨木童子的脖頸。茨木童子狼狽地往后躲去,修羅丸抬起手,手勢成形,嘴里念叨:“縛道之六十一……”
一個聲音從修羅丸的心底響起來,這是時歿的聲音:“我的主人,你有想過一個問題嗎?”下意識的,修羅丸中斷了舍棄吟誦縛道的使用。
縛道之六十一絕對能困住狼狽躲避的茨木童子,他再使一刀就能首落敵人。
修羅丸眉頭蹙了起來,他在心里反問:“什么?”
“您的毒,可以致人昏迷,致人重傷,致人死亡,”時歿笑了一聲,清脆悅耳,他說道:“您忽略了,您的毒還有一個作用,您從未用過。”
修羅丸恍然,致幻!
他腳步一頓,邁出的一步點擊地面,反身向后躍去,他喚道:“冬之幻,時歿!”而此時,茨木童子落在了白藏主的身側,這兩人全身提防,欲同進退。
時歿始解第四式,冬之幻,起!
被刀刃斬出的殘留在白藏主和茨木童子體內的劇毒應令而動,修羅丸的劇毒順著刀山驟升作用,白藏主和茨木童子在修羅丸話音落下的瞬間只覺得一股刺骨寒冷從傷口沖擊而起,他們眼前一黑,眼前再有光亮的時候——
白藏主看著修羅丸赫然站在他的身邊,而茨木童子眼里的白藏主已成了修羅丸的樣子。
這就是修羅丸始解的第四式,冬之幻,以毒聚寒仿佛凜冬降臨,敵人體溫驟降的同時劇毒的致幻作用發揮到極致,所視所感所聞所嘗所觸借由修羅丸控制,敵人便開始自相殘殺。
兩個大妖怪激戰著,直到耗盡最后一絲力氣,齊齊倒地,修羅丸和玉藻前無聲落在他們身邊,修羅丸看著這兩人咽了氣,然后抬起頭,看向另一股妖力急速飛來的方向。
一點金光,燦若流星,落地的瞬間化作人形。
修羅丸看清了來人的相貌,他嗅聞到這人的氣味,微微一怔——這人有著一頭幾乎同他一致銀色的長發,金眸眸光閃動,額上生出一道紫色月亮妖紋,左右臉頰各有兩條紅色妖紋,他穿著白色和服上,衣襟上飄著六角梅,盔甲著于身上,腰間插著一把刀,行走之間,貴氣逼人。
修羅丸此時明白了犬夜叉的形容,他甚至有種自己在照鏡子的錯覺——這人是誰無需多言。
修羅丸感知得清楚,幾枚四魂之玉正安放在來人的盔甲里。
“西國,殺生丸。”
玉藻前嗅聞到殺生丸犬妖的氣味,下意識的,穿著十二單的“貴女”從修羅丸身后展臂抱住了他的腰,額頭抵在修羅丸的肩上,看起來像是尋求保護的姿勢,卻是宣告主權的動作。
殺生丸的視線落在兩人身上,垂眸——蓋住眼里慣常會露出的嫌棄——謝謝,我知道你們是一對!
作者有話說:
你是狗,我也是狗,但不必這么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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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5章
身著盔甲的貴公子視線落在兩人身上, 玉藻前抱著修羅丸的腰,額頭抵在他的肩上,殺生丸眼里透露出一點無奈卻頗習以為常——玉藻前將他的表情看得清楚,很好, 這又是個他們的“故友”。
殺生丸一身六角梅白衣搭配盔甲的裝扮, 這讓他優雅中又顯露出一分戰意, 他的腰間插著兩把刀, 兩手垂在腰間, 姿勢放松儀態優雅, 他的姿勢表明他并無敵意。
他眼眸中透露出一絲無奈, 只在睨向玉藻前的時候顯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嫌棄,殺生丸嗅聞到空氣里和狐貍裹扎一起的氣味, 修羅丸的身上沒有了小時候的那股子奶味, 帶彌散出幾分林木清新的氣味。
到底是長大了——殺生丸嘴角微勾,面上顯露出一絲愉悅。
修羅丸的眼睛瞇了瞇,在殺生丸尚未靠近的時候, 他就嗅聞到了眼前犬妖的氣味,這個氣味,修羅丸遲疑了,他記得,只是他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他在哪里聞見過。
很親近, 很熟悉, 讓他生不出警惕。
殺生丸的視線落在修羅丸身上, 落于此地的犬妖稍微有些怔愣,兩百年前瞧見修羅丸的時候自己的兄弟還是走起路來搖搖擺擺的小奶狗, 一小只狗被托在他的手上, 尾巴尖尖都僵著不動, 身上散發著一股子幼犬的奶味。
而如今,也不過是百余年未見,自己弟弟就長成清俊優雅的成熟模樣,腰間斜插著刀,面上顯露出大戰之后的些許疲憊,興奮未收,看向他的時候目光中流露出一點警惕——真是可惜,現在還不是和他相認的機會。
自家弟弟此時尚未長成,還不是對上從五百年前延壽至今的敵人的時候,殺生丸清楚,若是他此時與修羅丸道明真相,很難說與他半點羈絆也無的修羅丸會做出怎樣的選擇。
殺生丸并不是很清楚當年平安京的真相,他只從斗牙王口中聽說過,那個差點掀翻黃泉的大妖怪死了但是又沒有徹底死去。
殺生丸微微頷首,道:“初次見面。”
“我……”修羅丸也說不清楚他現在的心情,他就是單純地覺得他和眼前的人應該很親近,但修羅丸的印象里,他與眼前的人又確實是第一次見,修羅丸沒話找話:“犬夜叉是你的兄弟嗎?”
“半妖……”不太情愿,殺生丸承認:“是我父親與一個人類女人生的孩子。”
修羅丸聽著殺生丸的用詞,他試探地說道:“我揍了他一頓,捅了他一刀,”修羅丸問道:“你覺得如何?”
“哈,”殺生丸突兀地笑了一聲,說道:“是我的一次輕敵讓這半妖砍斷過我的手臂,他就覺得自己天下無敵了嗎?修羅丸,你如何揍他打他管教他,都是應有之理!”
你作為他的兄長,如何管教他都是在理的。
犬夜叉砍斷過殺生丸的手臂?修羅丸的視線落在殺生丸完整無缺的雙臂上,目露疑惑,殺生丸解釋道:“大妖怪的軀體都有愈合恢復的能力,只要不是必死之傷,養養都能養回來,”殺生丸補充了一句,說道:“下次犬夜叉若還放肆無禮,你自可教訓他。”
玉藻前抬起頭,問道:“為何?”
“四百年前與你們結交,”殺生丸瞧著玉藻前的紅眸,他微妙地轉移了話題,認真說道:“是吾之幸。”殺生丸綻開一抹淺笑,如若融化冰雪之陽光,他說道:“日后,你們便知道了。此乃吾之期待,望君切莫拒絕。”
殺生丸回憶起他與這兩人的初見,冷漠淡定的貴公子耳尖露出一丁點不易察覺的潮紅,那時他還是個柔弱不堪的幼崽,就那么肚子朝上送到了修羅丸的手里,說真的,只要任何一個妖怪有過被揉肚子揉到哼哼唧唧的經歷——
什么長幼有序,長兄如父,都是屁話。
而且,因為這兩個妖怪,在他的幼崽期,他過得相當精彩。
這么久了,修羅丸和玉藻前遇到過不少妖怪,而殺生丸是第一個看出他們并不是他們認識的來源于同一時代的妖怪,而且他們的相識尚未發生。
玉藻前有些突兀地問道:“我們和你的關系會很好嗎?”
殺生丸愣了一下,微微頷首:“初次見面便很好。”——西國大將的長子并不知道,他才是那個扣上時間閉環的人——以后的揉肚肚,梳毛毛、洗澡澡都是他這一頷首和發言招來的。
“那我便告辭了,”殺生丸平靜地說道:“浮月市町就有西國的駐點,若有需要可派信使聯系我,我必前往支援。”
然而,就在此時,三個大妖怪一起看向一個方向,遠遠的地方,一個穿著醒目紅色衣服少年背著女孩扛著自行車,奔跑跳躍著朝著這里行進而來。
殺生丸當然清楚犬夜叉到這里為了什么,殺生丸伸手探入盔甲中,從夾層里摸出裝著四魂之玉的御守,他捻著裝著四魂之玉的御守,利爪掐著御守的繩子,御守在空中晃了晃,殺生丸看向二人,說道:“若是不介意的話,我打算于此地教訓一下我不成器的弟弟。”
修羅丸看向朝著這里奔跑而來的犬夜叉,眼里流露出一丁點同情,他大致看明白了這兩兄弟的關系。
殺生丸是一個純血強大的妖怪,而犬夜叉則是他的父親和一個人類生下的孩子,聽桔梗所說,殺生丸父親的死也與犬夜叉和他的母親的有關,因此,殺生丸對于犬夜叉的存在,無疑是心存厭惡的。
并且,有時候犬夜叉挑釁的話語會讓殺生丸不自覺上頭下了毒手而已。但又因為犬夜叉的血脈里流著與他一半相同的的血液,就算犬夜叉在他心里如何讓他厭惡惱怒,他如何厭棄嫌惡這個半妖,如何教訓這個弟弟,他最終都會給他留一口氣。
長此以往,這兩妖兩看相厭。
正如修羅丸預料的那樣,犬夜叉一步躍到三人面前,張口就是一句點燃怒火的挑釁:“喲,殺生丸,你什么時候也對四魂之玉感興趣了,像你這樣的大妖怪……”犬夜叉在大妖怪三個字上強調了一下,說道:“你要靠它許什么愿呢?”
殺生丸的金眸動了動,視線落在犬夜叉身上,他說道:“若是這邪玉真能實現愿望,我很希望它能夠實現讓你并未誕生的祈盼,犬夜叉喲,”殺生丸語帶諷刺,卻一下拉滿了犬夜叉的仇恨值:“還是說,屬于我這個兄長的東西特別能激起你的掠奪欲?”
“殺生丸,把你手里的四魂之玉碎片交出來,”犬夜叉拔刀出鞘,妖刀對準殺生丸,他看向修羅丸:“你不會插手吧,四楓院,玉藻前,這是我和殺生丸之間的事情。我跟你們關系還算不錯,你們兩個外人就不要插手了。”
修羅丸饒有興致地看著,他甚至做出了“請”的手勢。
外人,外人?淡漠的大妖怪的手搭在了斗鬼神的刀柄上——什么叫做你和他的關系還算不錯?
你也配?
話音落下,小狗勾覺得自己背脊一涼,殺生丸冰冷的視線落在他身上,也就是殺生丸知道斗牙王的墳墓在他眼睛里的那次殺生丸如此生氣過,犬夜叉一點也不明白,他又是哪個詞又激怒了眼前的犬妖。
“就憑你,犬夜叉,”殺生丸沉著聲音:“孤陋寡聞如你甚至沒有聽過他倆的傳說,你也配說你和與父親同一時代誕生壽辰綿延至今的妖怪談及你們關系不錯?讓我來教教你,妖怪和半妖之間的區別。”
玉藻前的下巴無意識地在修羅丸肩上摩擦,修羅丸的手落在玉藻前的手背上,拇指輕輕的摩擦著,通于人性的狐貍打量著殺生丸憤怒的表情,他嗅聞著兩只犬妖相似至極的氣味,他們極可能是同出一脈的妖怪,氣味如此的相似。
但玉藻前并???有放在心上,妖怪的壽命很長,千年的時間對于人類來說輩分更迭怕是得有十數代,而對于妖怪來說,可能他的子裔才剛剛長成。修羅丸和殺生丸有血脈上的聯系對他來說并不重要,四楓院家少爺現在哪怕浪的飛起,他的心也在尸魂界的靜靈庭里。
而犬夜叉口中的“外人”兩字顯然刺痛了殺生丸,若不是此界黃泉的女神,若不是居于靈王宮的掌權者,若不是兩界的生命的糾葛,他理應是那個將那個一身奶味的小犬兒最親近的兄長,他的母親也不至于在云端宮殿照看了小犬兒的身體一百年。
顛倒的空間,混亂的時間,與他承一血脈的兄弟成了犬夜叉口里的外人。
今日,殺生丸抽刀出鞘,斗鬼神的刀刃上裹挾起他的妖力,幽綠色明顯帶著劇毒的妖力化作絲絲纏繞的武器縈繞在刀刃之上,殺生丸目光如炬,獵人盯住了獵物,白犬盯住了弟弟。
“就憑你殺生丸?你還記得你被我砍斷的……”手嗎?
犬夜叉挑釁的話甚至都沒有說完,殺生丸就飛身躍了出去,犬夜叉下意識地追了上去,兩人離得眾人遠遠的,殺生丸移動的速度極快,犬夜叉只覺得眼前一花,殺生丸的身影就從他視野里消失,殺生丸的身影再出現的時候距離他只有三步之遙,斗鬼神橫刀于胸前,一道揮下。
“奧義·蒼龍破!”
妖力洶涌翻滾而起,剎那間仿佛吸走了太陽照射于此地所有的光線,天地間變得只剩下黑白兩個顏色,妖力從無形化作有形,作蒼龍之狀,妖力化龍甚至可見龍之細節,青色近于藍色的大龍從斗鬼神刀刃間飛騰而出。
大龍生角,目中似有光亮,翻云飛翔飛騰而出,青色的大龍只在電閃雷鳴剎那間撞向剛剛落地的犬夜叉,犬夜叉避無可避,他抽出腰間鐵碎牙的刀鞘,橫鞘擋在身前,殺生丸奧義擊出的蒼龍便撞向了他。
巨大的沖擊力直接將他擊飛了出去,青龍光芒消散,犬夜叉重傷癱軟在深坑之中,火鼠裘被妖力刮開豁口,身上是妖力切出的傷口,血流出來,只是一擊,殺生丸讓他再無還手之力。
犬夜叉躺在坑里,彌勒看向殺生丸,他眼里透露出一絲恐懼,但他還是張開雙臂擋在了犬夜叉身前,卻發現殺生丸連看都沒有看他們一眼,他優雅地轉過身,還刀入鞘,朝著修羅丸與玉藻前的方向走去。
犬夜叉大口喘息著,他第一次感受到來自兄長妖力的壓迫感,四肢百骸傳來的像是被石頭碾過一樣的疼痛讓他意識到殺生丸的強大,殺生丸不是殺不了他,而是不想取他性命。
犬夜叉倒在坑里,他的傷口在流血,他看著殺生丸信步朝著修羅丸走去,從盔甲的夾層里取出裝著四魂之玉碎片的御守,抬手就放在修羅丸的手心里,小狗勾一時狗血上腦,大喊一聲:“你們才是親兄弟吧!”
“犬夜叉,你閉嘴!”戈薇壓低了聲音吼道:“別再招惹殺生丸了,行嗎?”
而殺生丸,停步于二妖身前,優雅轉身,銀發劃過空氣,他背對著修羅丸與玉藻前,俯視看向犬夜叉,以小狗勾的眼力,他看得清楚,殺生丸嘴角勾了起來,仿佛是融化冰棱的一絲陽光一樣,笑容還沒有來得及被捕捉,就消散不見。
親兄弟——殺生丸甚為愉悅。
看你這么會說話,這次就放過你了!
殺生丸打算離開,他借著四魂之玉來瞧一眼弟弟就好了,殺生丸說道:“這是落入西國境內的四魂之玉,交于你了,”殺生丸幾不可查地一頓,喚道:“修羅丸。”
“嗯?”修羅丸下意識地伸出手,接住了落下的御守,修羅丸問道:“你為何把這四魂之玉交給我?”
“雜碎妖怪們因此物多生糾紛,交于你,”殺生丸環視四周,亂七八糟的妖怪們橫尸遍野,他說道:“羽衣狐是你的獵物,你殺了她的兩個手下,她有四魂之玉復活得更快,屆時,她必回找上你。”
修羅丸點點頭,他也是這么想的,他認為不是誰有最多的四魂之玉最厲害,而是誰擁有最后一片四魂之玉才是關鍵。
玉藻前的下巴擱在修羅丸肩上,懶散的大妖對上側首看向他們的殺生丸,殺生丸瞧著這親昵的動作,面上波瀾不起,嘴里說道:“西國四魂之玉已然送到,如何處置此玉便是你的自由了,告辭。”
犬妖一腳斜邁,轉身之際足下一點,化作一點金光消失在天際,留下一臉懵逼癱軟如泥的小狗勾。
修羅丸微微歪頭,九尾狐松開了環著他的手,修羅丸足下輕點,落地在戈薇的身邊,他捻著裝著四魂之玉碎片的御守抬起了手,戈薇呆愣地松開手,接住了落在他手心的御守。
“那我也告辭了。”修羅丸說道。
小狗勾艱難地蹬了蹬腿,他滿臉迷茫,等一下,這人就這么把四魂之玉給戈薇了?還等一下,那我為什么要招惹殺生丸揍我一頓?再等一下,我為什么要送上門讓殺生丸揍一頓?
狗生艱難,難以形容——犬夜叉眼睛一閉,厥了過去。
作者有話說:
我知道會有觀點認為殺生丸剛開始是想殺了犬夜叉的,但我就喜歡這樣的設定!!
至于殺生丸能不能打得過犬夜叉,天下霸道之劍揍翻了小狗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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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6章
修羅丸縱身一躍, 一道刀光化作隕星只見星隕光亮,體型巨大的虛被這一刀斬作虛無,修羅丸落地,還刀入鞘, 仰頭看向趴在粗壯樹枝上的小狐貍, 狐貍九條云朵一樣的尾巴從樹上垂了下來, 修羅丸張開雙臂, 小狐貍懶洋洋地睨了他一眼, 慢吞吞地站了起來, 一躍而下跳進了他的臂彎里。
修羅丸苦著臉地用額頂碰了碰小狐貍毛茸茸的腦袋頂, 把臉埋進了小狐貍柔軟蓬松的皮毛里,小狐貍慵懶地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溫軟的小爪墊拍了拍犬妖的臉——
好無聊, 找點樂子!
兩個大妖怪順著地獄批文記錄的妖怪和虛的行蹤一路走來,讓他們非常失望的是,自上月末到如今, 能扛下他們一擊之力的妖怪——
一個也沒有!
而羽衣狐自打隱遁之后,他們遍尋鄰國,也找不到這只惡心狐貍的下落,在傳聞中,羽衣狐一旦死去, 魂魄便隱藏在此世與彼世的黑暗罅隙之間, 循著人類女人內心陰暗的縫隙, 像是被埋在泥土里的種子一樣,等到人類女人那些丑陋負面的情緒發酵到極致, 再一舉侵占人類女人的身體。
而羽衣狐持有的那些四魂之玉, 也被她帶入了現世與黃泉的邊罅之間, 四魂之玉本就是魂魄凝成的邪玉,此時既不是實體也并非是魂魄,和羽衣狐骯臟灰色的靈魂隱藏在人類陰暗靈魂沉淀的陰郁里,一點泄露出來的氣息也沒有。
一犬一狐覺得這只喜食心肝的狐貍實在是不是個能打的玩意,而她的那些屬下,也在一夜之間收斂勢力,全部隱匿起來。羽衣狐真的算得上是狐中茍王。
修羅丸呼吸著自家狐貍略帶冷梅的氣味,遺憾地說道:“批文記載的所有妖怪與虛已經處理完了。”
狐貍拍著自家犬兒臉頰的爪子僵了僵,漂亮的紅眸閉了起來,罵道:“一群雜碎!”話里話間透露出濃濃的嫌棄,九尾狐非常不滿意地說道:“那回家吧!”
“好。”修羅丸應道。九尾狐尾音拉長了調子,尾音還顫了顫,透出一股子懶勁兒——
好無聊,太無聊了!
狐貍伸出爪子,他扒拉了一下修羅丸的衣襟,懶洋洋地團在了愛人的衣服里,八條尾巴攤成墊子,一條尾巴掛在衣襟外,懶洋洋地晃了晃,狐妖本就是這樣一種生靈,一股懶勁兒里透著優雅,看起來,年長的狐妖頗享受團在自己愛人懷里的感覺,這種皮毛貼著肌膚,皮膚包裹溫度的感覺——
很不錯呢。
修羅丸感受著狐貍臉頰蹭過他身體的觸感,毛絨觸感的溫度讓他放松起了,和伴侶的親近感覺讓他心生愉悅。
修羅丸妖力鼓噪起來,他化作一點金光,朝著他的宅邸飛去,以他如今積攢的妖力,飛行、戰斗、強化身體,變作原形都與當初完全不同,修羅丸有種預感,他的身體將要發生巨大的蛻變,而他并不了解這種蛻變會帶給他造成什么影響——當然了,神秘兮兮的狐貍也閉口不提。
臨近村落,修羅丸就嗅聞到了陌生的氣味,有妖怪,有人類,而這一群人都聚集在他的宅邸內,在他靠近宅邸的時候,從宅邸里投來了聚焦在他身上的視線——無一弱者!
金光化成人形,修羅丸立于庭院之中,他提著一點警惕,看向了這些進入大門卻沒有擅自闖入宅邸之中的人與妖。
人類立于右側,妖怪站在左側,中間有一條涇渭分明的分界線,人類與妖怪分開站著,但他們之間卻并沒有對抗的敵意,來訪宅邸的有男有女,男的穿著狩衣帶著立烏帽子,很明顯都是陰陽師,女的穿著白衣紅裙,也都是生帶靈力的巫女。
至于妖怪,穿什么的都有,帶頭的有三個,一個大天狗,一只大貍貓和一只大白熊。
在修羅丸落地的剎那,排排坐等在院子空地上的妖怪和人類們都站了起來,齊齊看向了目露疑惑的修羅丸,異口同聲地行禮招呼:“四楓院大人日安!”眾人眾妖又在下一秒看清掛在衣襟口的狐貍尾巴,繼續齊齊開口:“前大人,日安!”
修羅丸一時之間不知道自己該露出怎樣的表情才算合適,長年的貴族教育讓他繃住了懵然的表情,露出恍如淡然自若的平靜模樣,他若無其事地問道:“日安,各位,諸位到此,卻為何事?”
呼吸間,修羅丸敏銳地感知到,這些七八成群來自不同勢力的妖怪和人身上都帶著什么東西,他們身上攜帶的物什被遮蔽著氣息,或是用充滿特殊妖力的元珠,或是用的神道的封印術,修羅丸的視線在眾人身上一掃而過,恍然。
站在最前面的陰陽師開口了,青年語氣恭敬:“在下是花開院家現任家主次子花開院元杰,此次奉家主之名,將落入花開院家封土內的四魂之玉碎片呈于四楓院閣下,請四楓院大人笑納。”
“在下是安倍家現任家主長子安倍晉泰,此次亦是奉家主之名將京都內四魂之玉碎片呈于四楓院閣下,請大人笑納。”
“在下是土御門現任少主土御門弘一,此次奉家中長老之令將土御門與京都諸神收集的四魂之玉碎片呈于四楓院閣下,請大人笑納。”
“小的是遠野赤河童大人麾下沼河童,奉大將之名,呈四魂之玉碎片于四楓院大人。”
“在下是……”
修羅丸聽著這些人自報家門,他瞧了眼站在一邊合手低頭的桔梗,他喚了一聲:“桔梗!”
正在走神的桔梗抬起頭,她看向了自己的主顧,修羅丸說道:“把這些四魂之玉的碎片都收集起來。”來人的視線都集中在桔梗身上,修羅丸敏銳地觀察到,他們的眼里透露出幾分驚詫,就好像他們聽過桔梗這個名字一樣。
桔梗從來人的手中一一接過封印嚴實的四魂之玉碎片,巫女向宅邸內走去,修羅丸刻意抬起手,虛托住胸口的地方,來人的視線隱晦地看向修羅丸護住胸口的動作,然后收回了視線。
“請進吧。”修羅丸平靜地開口說道:“諸位遠道而來,招待不周,還請見諒。”
妖怪們和人類們對修羅丸邀請他們進屋的舉動看起來并不吃驚,一行人進入宅邸,主屋分邊坐下,修羅丸微微低頭,看著狐貍刻意從衣襟交錯口露出的一丁點耳朵尖,妖怪們和人類們的視線都飛快掃過白色絨毛的耳朵尖尖,然后低頭垂眸,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
試探過了,修羅丸心下確定——這些人也與百年前的事情有關。
修羅丸坐在主位上,手指動著,隔著衣服挼著狐貍頭,狐貍在衣服里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因為規則的壓制,玉藻前最近極易困倦,他嗅了嗅衣襟里林木氣息,他懶洋洋地蜷起了身體。
修羅丸聽著伴侶慢慢平靜下來的心跳聲,他說道:“諸位來此地,把四魂之玉交于我手,在大島境內,確實因邪玉生出禍亂,但你們就這么直截了當地把東西丟到我這里來,不用我說,旁人也會覺得有那么幾分轉移麻煩的意思……”
幾個勢力的領頭人剛要開口說話,修羅丸擺擺手,他繼續說道:“我倒不是指責你們,我只是……”修羅丸巧妙地一頓,他瞧著眼前幾人屏住了呼吸,他說道:“有些事情想交由你們來做。”
修羅丸半句威脅的言語都沒說,但已經讓了來此的妖怪們和人類們繃緊了皮。
“今日,我與前在牛鬼城斬殺了羽衣狐,那狐貍再次僥幸逃脫,”修羅丸對上來人的視線說道:“我對諸位只有一個要求,這狐貍著實讓我心生厭惡,若各位得到與羽衣狐有關的信息,立即派人告知于我。”
“恕小的直言,以羽衣狐躲藏的能力,我們怕是尋不得她的蹤跡,”遠野的妖怪開口問道:“四楓院大人,敢問您要什么樣的消息。”
“很簡單,”修羅丸說道:“我只需要一種妖怪或者人類的信息,那就是,妖或者人在擁有了四魂之玉之后,突然之間,又不再持有四魂之玉碎片。”
“是,我們明白了。”來人紛紛應聲。
這時,一直沉默的安倍家主使開口說話了,這位陰陽師語氣恭敬地問道:“此次,我們攜四魂之玉碎片前來此地,在下奉家主之令還有一個疑問亟待四楓院大人解惑。”
“你說。”修羅丸道。
安倍晉泰環視四周,來到此地的妖怪與人類都豎起來耳朵,他說道:“我想,不光是我安倍家,妖怪口口相傳,神道代代相傳,五百年前您曾說道,四魂之玉收集完整之時,就是吾等大敵降臨之際。此話,何解?”
大敵?聽起來,除了羽衣狐,他們還會遇到讓他們頗為棘手的敵人。
修羅丸面上半點破綻不顯,說道:“等時候到了,你們自然會知道,此時,四魂之玉要想收集完整還要花費一些時間。”
安倍家的陰陽師苦笑了一聲,他說:“在下來之前,家主就說道,您有可能這么說,”他說著,語透無奈:“五百年了,吾安倍家至平安京起到如今已綿延五十八代,五百年前天地傾倒,黃泉不穩,畫卷繪制當年恐怖景象,觀之讓人心生恐懼。八……”
花開院家的陰陽師花開院元杰立即開口,截斷了安倍晉泰的話:“晉泰君慎言!”安倍晉泰一驚,閉上了嘴,花開院元杰看向安倍晉泰,花開院元杰視線飛快掃過修羅丸,說道:“不可呼其名,不可傳其故事,不可讓其聲名知曉于人世間,若要泯滅此妖,要消除其存在痕跡,不然靈魂不滅,此妖必會再生!”
末了,花開院元杰問道:“我說的對嗎,四楓院大人。”
修羅丸未加置評,他點點頭,這個妖怪聽起來很厲害的樣子。
大島之境內有八百萬神明,而絕大多數神明因人類信仰存在而生,因人類信仰消失而亡,這個妖怪聽起來和這種后天神明有些類似,只要還有人在傳送他的故事,只要還有人記得他的名字,他就不會真正消失。
蜷著的狐貍都坐了起來,有趣——看起來他們要多花點功夫在四魂之玉的收集上了。
……
浮世繪町,奴良組大宅。
首無的腦袋飄在脖子的上面,一個頭好奇地往墻外探了探,很好,二代目夫人不在——他們的二代目現任奴良組大將一個人坐在臨近庭院的回廊邊,手上端著紅色酒盞,悠閑自得地啜飲著酒盞里的酒。
奴良鯉伴臉頰緋紅,已是微醺。這是個非常英俊的青年,一頭凌亂飄逸的黑發披在肩上,他有一雙金色的眼睛,此時左眼睜著右眼閉著,嘴角勾著,有一種輕佻隨意的英俊。他看起來像是個普通的人類,他手上端著酒盞,送到唇邊輕輕地啜飲了一口。
乍眼一看,就像是個普通的貴族青年。
一陣腳步聲從回廊另一邊穿過來,拎著酒壇子朝著奴良鯉伴走去,來人正是奴良鯉伴的父親,奴良組一代目奴良滑瓢,“哐”的一聲,酒壇子被放到了父子倆中間,滑瓢在自家兒子身邊坐下,卻看向了首無的方向。
“誒,那小子,”滑瓢懶洋洋地說道:“我難得和我兒子喝次酒,你要是沒什么要緊的事就下次來找他。”
首無從拐角處走出,他走到一代目和二代目身邊跪坐下來,說道:“屬下聽說一些有關羽衣狐和四魂之玉的傳聞,牛鬼城現世,牛鬼、白藏主和茨木童子身死,羽衣狐攜四魂之玉逃脫。”
“哦?”滑瓢來了興趣,他問道:“哪方勢力做的?”
“做這件事的有兩人,但身份不明,”首無回憶了一下他在浮月市町里聽到的傳聞,總結道:“聽貍貓小姐們說,消息是浮月市町的小妖怪們傳起來的,最初的消息是人類女人傳出的,那些女人是牛鬼城的幸存者,當時有一男一女救下了她們,斬殺了牛鬼城的全部妖怪。”
鯉伴喝下酒盞里的最后一口酒,重復了一邊:“一男一女?”
“不錯,大將,”首無繼續說道:“傳言里是這么說的,那些人類女孩子尚未進城就被救下了,她們在妖城覆滅之后才醒來,在城外山崖上看到了一男一女兩個身影,妖城火光滔天,幾近焚毀,火光中,她們看到一個身著十二單的貴女和一個身著羽織的貴公子騰空而起,化作光點消失不見。”
“有趣,真是有趣,”滑瓢大著舌頭說道:“鯉伴?”
“是,父親?”鯉伴慢條斯理地問道。
“既然有人傳出了這樣的傳聞,”滑瓢興趣盎然地說道:“為父就勉為其難幫你去驗證一下這傳言的真假吧。”
為父要出去浪了,你身為奴良組二代目就在家里帶著小妖怪們好好看家,不要亂跑。
“父親,”鯉伴不慌不忙,他這樣說道:“我記得您跟我講過許多有關您兩位摯友的故事,”鯉伴看著自己父親肉眼可見地僵住了,鯉伴說道:“依照您講的那些故事來看,如果是我聽說,一男一女屠滅妖城,而羽衣狐手下大妖三人身死,我就會想到兩個大妖怪。”
“更重要的是,”鯉伴補充了一句,道:“前段時間您還特別愉悅告訴我,您請客吃飯,四楓院大人掏錢付賬,您不該心生警惕嗎?”
被您驢了一頓飯的白犬,真的不會和狐貍一起找機會打您一頓嗎?
“所以,”鯉伴平靜地總結道:“還是由孩兒出這趟門,畢竟羽衣狐與我奴良組有不世之??,還是要打聽清楚的,順便找到能夠托付組里的那幾枚四魂之玉的人。”
您要是不想打破頭被狗咬,就老老實實在家看家。
趁著老頭喝多了酒酒氣上頭,想不到一犬一狐也有只讓他還錢的可能——首無,跟我走,咱們出去浪,不要猶豫!
這么多年了,老頭子自打把奴良組交給我,我就再也沒有出去玩過了,好朋友,我們一起走,去見識一下老頭子的兩個總是掛在嘴邊的摯友。
人間這么美,我要出去玩——這可是我婚前能浪的最后一段時間了。
鯉伴看著啞口無言仿佛雕塑的奴良滑瓢,十分滿意地站起身,說道:“父親,那孩兒就先行告退的,組內一應事務,就煩惱您費心了。”鯉伴看向首無,優雅地點點頭,轉身離開。
“鯉伴,”奴良滑瓢叫住了兒子,奴良組現任大將轉頭看向了自家父親,鯉伴看得清楚,奴良組一代目眼中哪里有半點昏沉,他目光炯炯,眼光鋒利,鯉伴直視滑瓢的眼睛,說道:“吾兒,小心。”
“是,父親。”鯉伴心沉了沉,奴良滑瓢這么說,肯定是因為當年的修羅丸和他說過什么。
滑瓢深知自己兒子的心性,他端起酒盞,一口悶了酒盞里的酒——浪去吧,浪去吧,河里一浪推一浪,前浪醉死門廊上。
滑瓢晃了晃腦袋,滿腦子嘩啦啦的酒,“哐當”醉倒在木廊上——鯉伴抱臂,低頭——今天并不是他第一天覺得老頭子不靠譜。
作者有話說:
動畫里鯉伴的戲份很少但真的好帥!
二代目一定要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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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7章
羽豐國, 主城城池。
這里是大島內最大的國家之一羽豐國的要塞,也是這個國家最重要的城池之一,在平原上矗立的城池巍峨宏大,筆直高挺的城墻足有人兩臂的厚度, 此時, 羽豐國主城城門打開, 從官道入城的人絡繹不絕。
犬夜叉一行人也隨著人流往大城城門口走去。
犬夜叉頭上包了塊布, 犬耳被包著遮了起來, 他滿臉的不高興, 撇著嘴心不甘情不愿走在戈薇身邊——怎么, 半妖就不能進城了,半妖就給你們丟臉了?
“犬夜叉, ”訓犬師推著自行車, 戈薇對著犬夜叉說到:“你不是聽那個妖怪說了嗎,骨女帶著四魂之玉進城了,好多武士和女人都慘死了, 這些人被發現的時候只剩下尸骨了。普通人看到你的樣子,一定不會讓我們進城的。”
“哼!”小狗勾傲嬌地大聲地哼了一聲——你說的對唄,我瞧我不包得挺嚴實嗎,還不能不高興一下嗎?
“是啊,犬夜叉!”七寶的腦袋從戈薇的大背包里擠出來, 小狐貍特別認真地說道:“你看我不都老老實實地躲起來嗎?”
“你能跟我比?”本來都被說服的犬夜叉抬手就往七寶的腦袋上敲去, 犬夜叉說道:“你除了喊‘戈薇救命’‘犬夜叉救命’, 你不躲起來你露著臉干什么?”
“戈薇,”七寶腦袋上頂了個大包, 飆著淚氣鼓鼓地說道:“犬夜叉又欺負我!”
戈薇伸手摸了摸七寶的腦袋, 嘴里平靜地說道:“犬夜叉, 坐下。”犬夜叉脖子上的念珠亮起,“砰!”地臉朝下砸到了地上,戈薇俯視艱難爬起的狗狗,不記得多少次地說道:“七寶還是個孩子,你不要總是欺負他!”
頭特別鐵的犬夜叉氣惱地錘了兩下黃色大書包,七寶一小只狐貍早就縮進了零食堆里,戈薇視線微移看向了犬夜叉,犬夜叉脖子一縮,躲到了彌勒身后。
訓犬師重重嘆了口氣,她仰頭看向了遠處的城池,戈薇細心地感受了一下,她非常確定,眼前的這座城里確實有一枚四魂之玉碎片存在。而此時,一直眺望大城城池的彌勒開口說道:“戈薇大人,珊瑚,感受到了嗎,那縈繞在城池之上久不消散的怨氣?”
幾人一起看向遠處的城池,那座巍峨聳立的城池上空,縈繞著幾乎肉眼可見的青黑色的怨氣,這些怨氣翻滾盤旋,如若烏云一般籠罩在城池之上——擁有靈視與妖力的人或妖能夠看見,但是對于普通人來說,他們只是覺得他們離得這座城越近,心里就越壓抑。
如此濃郁的怨氣,難以想象,這座可容納五萬城民的城池里,已經有多少人命喪骨女之手。
離得犬夜叉一行人不遠不近的有兩個結伴同行的人,這兩人打扮樸素,都穿著灰藍色的和服與羽織,一人略遜于一人身后一步,走在前面的人披著黑色的長發,左眼閉著,右眼有著金色的瞳色,他揣著手,看向犬夜叉一行人;后面那個人看起來也像一個普通人,只是脖子上圍著一條灰土色圍巾。
“大將,”首無輕聲喚了一聲:“這就是西國的半妖吧?”
“嗯,”奴良鯉伴看了眼穿著火鼠裘的半妖,又掃了眼擦在他腰間的鐵碎牙,說道:“看起來傳聞屬實,西國的犬夜叉確實愛上了巫女,”奴良鯉伴笑了一聲,說道:“我們這一輩,大約也就殺生丸還是個單身狗了吧。”
真·單身·狗。
首無覺得自家大將在開嘲諷,但又一時找不到證據。
驀的,犬夜叉吸了吸鼻子,他機警地四處看了看,他的視線停在了他們身后一前一后走在官道上的兩人身上,打量了一下,卻沒看出什么不對勁的地方——奴良鯉伴“鏡花水月”籠罩在首無身上,首無看起來就像是個普通的人類,而此時,鯉伴還是人類的形態,不露半點妖氣。
首無像是突然感受到犬夜叉的視線一樣,他回望了過去,目露疑惑,視線交錯,犬夜叉收回視線,戈薇注意到犬夜叉的動作,問道:“怎么了?”
“沒什么,”犬夜叉不太確定,說道:“剛剛我好像聞到了妖氣,突然間又消失了。”
“難道,”珊瑚猜測道:“骨女就在這些進城的人里面?”
珊瑚這樣猜測并沒有問題,骨女一種特別的妖怪,她全身上下只有充滿妖力的骨頭,但她卻半點妖怪的氣味也沒有,這種妖怪出現在人前,時常披穿著新鮮的人皮,身上不顯露妖氣反而有一股鮮活的人類氣味。再加上他們追蹤的這個骨女持有一枚四魂之玉的碎片,這碎片讓附著在她的骨頭上的血肉能夠更持久的保鮮。
“嗯,不,”犬夜叉搖搖頭,說道:“不是那種骨頭的味道,那種氣味我沒有聞過,不認識,氣味很淡很淡,幾乎聞不到,可能是殘留在路上的路過的妖怪殘留的吧。”
跟在犬夜叉一行人身后的兩人把他們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首無把聲音壓得極低,說道:“西國犬妖的狗鼻子真的名不虛傳。”
“那是,”奴良鯉伴心里好笑,他說道:“要不父親當年怎么能被那位從南邊一路追到大島國境最北端,還差點跳了海。”
首無忍不住抬頭看向自家大將的后腦勺——大將,你這么幸災樂禍真的好嗎?
首無有些好奇,問道:“大將,您確定那位大人在城里,那您怎么肯定,他不會遷怒與您。”鯉伴回過頭,他手伸進衣兜里,手粘著個小錢包,掂量了一下晃了晃,賠償錢財、誠懇道歉,鯉伴面露微笑:“那位怎么會跟我一個晚輩過不去呢?”鯉伴的重音在晚輩這個詞上提了提。
“可是……那位不是……”首無看向自家大將微微瞇起的金眸,艱難地說道:“嗯,晚輩。”
這一刻,首無算是明白自家大將流氓貴公子的稱號是怎么來的了。
兩隊人順利通過門口士兵的盤查,在他們踏入城池的瞬間,他們感覺自己仿佛穿過來了一道無形的水幕一樣,犬夜叉一行人只覺得他們穿過城內巫女或是陰陽師設置的結界,而奴良鯉伴注意到,有一絲難以察覺的靈壓掃過他的身體。
“哎。”奴良組的大將嘆了口氣,老爹請的客,為什么要他付錢。
在他們進了城后,沿著主干道走到國主的內城門前,犬夜叉一行人在內城大門的一丈遠的地方停了下來,彌勒手握著禪杖往地上一杵,法師失望地看向了籠罩在內城之上彌散著清冽靈力的結界上。
內城門口看守的士兵朝他們看了過來。
跟在犬夜叉一行人后面奴良鯉伴做了決斷,他對首無說道:“你在這里等我,我進內城悄悄看。”
隨著鏡花水月起了作用,奴良鯉伴的氣息消失在空氣中,他遮蔽了自己的氣息,還掩蓋住了自己的氣味,恍若無物地跟在犬夜叉一人身后。
小狗勾瞅了眼彌勒的臉色,說道:“失望了吧,騙不了錢了吧,人家國主養著厲害的陰陽師和巫女呢!”
“犬夜叉,這話怎么這么說,”彌勒轉過頭,義正言辭地說道:“這座城池上籠罩著如此可怖的陰云,吾等修行之人,自然要為國主盡一份綿薄之力。再說了,這么大一座城,不知道多一個人多一份力量嗎?”
“呵。”珊瑚超大聲地嘲笑了一聲。
“還是試試吧,”戈薇微妙地移開視線:“骨女不好對付,咱們帶的錢不夠在城內久住。”
“戈薇,”犬夜叉目瞪口呆:“你怎么也?”
你有錢,啊,你有錢——小狗勾的脖子都縮了起來——要吃肉吃骨??,飯量又大,最花錢的就是你了!
彌勒自顧自點點頭,說道:“那我就承各位要求,向國主稟明守護稱呼誠意了。”頂著后面幾個人嫌棄的眼神,彌勒走到內城的門口,他剛要開口。
門口的士兵恭敬問道:“請問,是彌勒法師大人嗎?”
“不錯,是我,誒,我已經這么……”出名了嗎?
“本城陰陽師和巫女大人曾向國主說明過了彌勒大人的身份,吾主感謝陰陽師大人和巫女大人的入住,本城已有半月未發血案了,”士兵恭敬說道:“陰陽師大人曾說過,他還有幾位同伴可能會到這里來,看起來就是諸位了。”
一個穿著紅色火鼠裘的半妖,一個穿著超短裙的巫女,一個背著巨大飛刃的除妖師,一個口花花的法師,一只兩個尾巴的貓又,還有一只很可愛的小狐妖——士兵們雖然沒有瞧見小狐妖,但是他們掃了一眼放在奇怪車子上的大黃包,士兵們猜測那只小狐妖就藏在背包里吧。
犬夜叉看著彌勒,嘴里說道:“想不到了,彌勒,你還認識這么厲害的朋友?”
“嗯,”彌勒發出一聲鼻音,他看向若有所思的珊瑚和戈薇,說道:“我大概猜到了這兩位的身份,你們呢?”
珊瑚和戈薇點點頭,用充滿優越感的眼神看向了一臉迷茫的小狗勾。
“請吧,幾位大人,”看門士兵說道:“請隨我來。”
犬夜叉一行人跟在士兵的后面往內城里走去,穿過一道道內院大門之后,犬夜叉隱約聽見了劈揮刀刃的破空聲和女子大口喘氣的聲音。犬夜叉的犬耳抖了抖,他嘴巴砸吧了一下,猶豫地問道:“巫女是……桔梗嗎?”
“當然啦,”士兵回頭回答道:“前日,陰陽師大人的兩位朋友也來了,想必,羽豐主城有了各位的助力,定然能夠抓到精于躲藏的骨女。”
犬夜叉的犬耳豎得更直了,還小心翼翼看了看戈薇的臉色,戈薇慢慢呼出一口氣,她揚起笑容,說道:“還等什么呢,走快點,你不是說好久沒見桔梗有些擔心了嗎?”
一行人走到一個獨立院子的門口,士兵說道:“各位大人請進,小的就不進去了。”
犬夜叉深吸一口氣,他牽起戈薇的手,一步走進庭院里,一行人拐過庭院門口的屏風,眼前就是獨立院子的庭院,犬夜叉一行人看清眼前的情景,全都呆住了。
在他們印象里高貴優雅的巫女雙手握著一把武士刀,正在和一個陌生的男人打斗。
桔梗兩手握刀在和人打斗!
桔梗手里雙手合握著一把刀,與她相對而立的是一個陌生的男人,男人單手持刀,另一只手背在身后,只是防御并未出擊。
犬夜叉幾人呆滯地瞧著桔梗,看得出來,桔梗的刀術已經有了幾分風采,隨著刀刃揮動,刀光連綿,而與她對戰的男子將她斬下的每一刀都準確無誤地格擋下去,刀刃交鋒發出“嚓”的尖銳聲音。
看得出來,桔梗已經幾近力竭,終于,她往后退了一步,長刀插入地面,兩手扶在腿上連聲喘氣。力氣恢復過來了一些,桔梗站直身子,說道:“多謝指教,喜助大人。”
“哈哈,”喜助笑了兩聲,稱贊道:“桔梗小姐進步很快,不錯不錯!”喜助回過頭,看向門口的一行人,問道:“這些還是桔梗小姐的朋友嗎?”
話雖然這么說,喜助的視線落在云母的身上,云母歪歪頭:“咪?”喜助眼睛發光,但他揣著手,也不靠近。
桔梗看向門口一行人,頗為熟練的收刀入鞘,說道:“不錯,請進吧,各位。院里的房間已經給你們準備好了。”珊瑚看得清楚,桔梗的手搭在腰間長刀的刀柄上,手指習慣性地撫摸著刀柄上的紋理。
“咕嚕呼嚕。”犬夜叉的耳朵適時地抖了抖,桔梗轉過身,看向抱著一只黑貓走出來的修羅丸,一只一點雜色也沒有的黑貓像是一個大炭球一樣團在修羅丸的衣襟里,一顆圓溜溜的黑貓腦袋卡在衣襟的交錯處,貓貓下巴壓在自己壓著的黑爪爪上,修羅丸的右手反手撓著貓咪的下巴,黑貓的眼睛瞇著,發出一連串“咕嚕呼嚕”的聲音。
貓貓打呼!
“好可愛!”同為愛貓人士的珊瑚和戈薇眼睛一亮。
黑貓豎著的耳朵抖了抖,夜一睜開金色貓眼,她視線一動就落在了被珊瑚抱在懷里的韻母身上,仰頭瞧了眼喜助,視線交錯,浦原喜助剎那間就讀懂了夜一眼里的威脅——
你有了我,你敢摸別的貓試一試!試試就逝世!
喜助鎮定自若地揣起了想擼貓的手,輕輕地、幾不可查地嘆了口氣。
修羅丸瞧見了夜一和喜助的互動,他比了個手勢對著喜助,開口說道:“這位是我的朋友,浦原喜助,”修羅丸收回手,手指在貓下巴撓了撓,貓貓的呼嚕聲又響了起來,道:“這位是我的家人,夜一。”
“哈?”小狗勾發出難以置信的氣音,他無法控制地發出疑問:“為什么狗的家人是只貓?”
懷里貓咪的呼嚕聲停住了,夜一看向了腦袋頂上系著條很挑戰她的審美的圍巾的犬夜叉,黑貓呲了呲牙,被揣在修羅丸衣襟里的后腳蹬了蹬,還沒從衣服兜里掙脫出來,很了解他姐暴脾氣的修羅丸左手抱胸,右手按頭,制服了想跳出衣服變回人形的夜一。
姐!你不可以!
求你顧及一下四楓院家的顏面!不可以裸/奔!
犬夜叉一行人看著落入貓口的修羅丸的手,聽著修羅丸語氣都不帶波瀾地說道:“既然各位也入了城,那邊請各位進來聽一聽此城如今的情狀,請吧……”黑貓磨了磨牙,修羅丸的最后一個音還是往上提了提,微微有點破音。
貓貓磨牙!
修羅丸抖了抖手,黑貓隨著動了動貓頭,不松口。
最后夜一還是顧忌了自家弟弟的顏面,慢吞吞地松了口,說道:“骨女極擅長隱藏,身披人皮,身上只有人類的氣味。加上她又持有一枚四魂之玉,如今披附人皮,人類氣味里也消去了腐爛血肉的氣味。”
“而且,這個妖怪,”修羅丸說道:“還有一點特別之處,請進屋內,我們細細聊聊。戈薇小姐……有件事情想拜托您。”
“誒?”戈薇犯著懵,她看著修羅丸,戈薇看著修羅丸兩只手揪著夜一的爪爪把貓從衣襟里提溜出來,黑貓的金眸嘀咕嚕轉了轉,戈薇疑惑地瞧著修羅丸一抬手就把貓朝她塞了過來,戈薇眨巴著眼睛兩手兜著貓肚子把貓抱住了。
“戈薇小姐,”修羅丸輕聲說道:“麻煩你抱著夜一進屋里去,夜一會告訴你她想做什么。”戈薇滿肚子疑惑,但她還是抱著貓肚子把貓抱進了屋里。
修羅丸抱著手臂,他就站在庭院里,四楓院家的少爺忍了忍,還是沒忍住,他抬起手,手指微曲抵著額頭,隨著里屋里一陣震蕩開來的靈壓,戈薇尖叫一聲:“啊!”
“戈薇!”犬夜叉應聲叫道,他跳起來往屋里跑,一把被修羅丸扯住了衣服。
戈薇大喊一聲:“坐下!”犬夜叉應聲倒地,砸得灰塵陡起,戈薇在屋里往外喊:“誰不許進來!你怎么是個女的!你沒穿……”
“嗚……”
過了一會,穿好衣服的夜一從屋里走了出來,戈薇通紅著臉跟在夜一的身后,戈薇剛剛被御姐一把抱進了懷里,悶在夜一大人的胸口怎么都說不出話來。
修羅丸看著自家姐姐大佬一樣摟著小妹妹走了出來,他看了眼犬夜叉,往前走了一步,站在一個非常合適的能夠看到犬夜叉表情的地方。
夜一一只手摸著戈薇的臉,她清咳了一聲,夜一看向犬夜叉,大喊一聲:“坐下!”
幾乎和戈薇聽起來幾乎一模一樣的聲音落在小狗勾耳朵里,修羅丸看著一陣激靈從犬夜叉的腳踝一勁兒沖到了腦門,犬耳上的毛都炸開了!
咦——回過神的小狗勾狗狗歪頭——念珠怎么沒有反應。
“哈哈哈哈哈哈!”夜一捧腹大笑!
作者有話說:
聲優梗+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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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8章
戈薇瞧著犬夜叉的反應, 忍不住也哈哈大笑起來。
反應過來的小狗勾一股子怒火從心底冒了起來,他一把抽出腰間的鐵碎牙,破爛的妖刀變成一把妖刀,他雙手握刀, 對準夜一:“你是什么人, 竟然如此戲耍本大爺!”
夜一瞧著火冒三丈的犬夜叉, 夜一挑了挑眉, 足下瞬步迸發, 身形瞬間出現在犬夜叉身后, 夜一兩只手伸出來, 兩只手揪住犬夜叉的犬耳,呼擼揉了一圈, 犬夜叉猛地轉過身, 他瞪圓了眼睛,夜一卻早就從他身后消失了。
犬夜叉一臉懵的四下望去,看到夜一站在墻壁的邊沿上, “對啊,就是戲耍你呀,來抓我呀!”
犬夜叉一把把鐵碎牙插/入刀鞘里,大吼道:“你有本事別跑,本大爺今天要好好地揍你一頓!”
“來啊, 來啊!”夜一挑釁得樂在其中, 說道:“你能摸到我的衣角算你贏!”
犬夜叉一躍而起跳上了墻, 他伸手向夜一抓去,夜一的身形一閃, 早就出現在別處, 戈薇插著腰大喊一聲:“犬夜叉, 不許破壞房屋!”
“誒!”犬夜叉應了一聲:“別跑,你這個妖貓,你看我抓不抓的到你就是了!”
修羅丸微微仰頭順著二人方向看了過去,他呼出一口氣,小指頭勾起滑落臉頰的鬢發掛在耳后,修羅丸瞧夠了熱鬧,說道:“請進吧,各位,我與你們說一說羽豐主城的情況。”
珊瑚看著遠處越來越小的身影,問道:“就不管他們了嗎?”
彌勒看著和犬夜叉相比起來顯得身材嬌小的夜一,他謹慎地說道:“犬夜叉粗手粗腳的,傷著你姐姐你可不能……”遷怒他。
“傷了夜一?我都打不贏我姐姐,”修羅丸瞧這幾人驚詫的表情,說道:“你們放心,姐姐手里有分寸,家姐對妖力的修行頗感興趣,也就稍微欺……”負,修羅丸一頓,繼續說道:“鍛煉一下犬夜叉,不必擔心。”
稍微鍛煉一下犬夜叉?
你剛剛想說的是欺負吧!
修羅丸邁步往屋內走去,屋內還有一件內間,他先請進屋的人坐下,桔梗在外屋招待客人并向他們說明情況,修羅丸往里屋走去。
奴良滑瓢沒有進屋,他繼續隱匿身形站在庭院里,他的妖力與氣味半點沒有泄露出來。
修羅丸走進和室的內間,就看見趴臥在和室中央軟墊上的狐貍,九尾狐趴臥在軟墊上,兩只爪爪優雅地搭在一起,頭枕在雪白的狐爪上,眼皮閉著,睡得很沉。修羅丸輕聲走到玉藻前身邊,他盤膝坐了下來,修羅丸伸出手,手落在狐貍的頭頂上,順著長而柔順的白毛輕輕地捋過。
玉藻前鼻孔在淺眠中翕動了幾下,嗅聞到是熟悉的氣味,修羅丸的手指穿過九尾狐柔順的皮毛,玉藻前發出一聲表示舒服的鼻音,耳朵尖顫了顫,他這才睜開眼睛。
自從牛鬼城一戰之后,玉藻前就時常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樣,這很不正常,為此修羅丸特地去尸魂界請來了喜助。
狐貍的紅眸動了動,看向了目露關切的修羅丸,他慵懶地打了個哈欠,問道:“看出來了?”九尾狐坐直身子,抬起前爪按在修羅丸膝上,身子往前探探,冰涼的黑鼻頭碰到了修羅丸的臉頰,是一個輕輕的吻。
修羅丸手上結印,一道結界豎了起來,外面的人聽不見他們的對話,修羅丸直白地問道:“你不是這個時間的人,對嗎?”
九尾狐微微側頭,狐貍腦袋擱在了修羅丸的膝上,修羅丸的手落在九尾狐的腦袋頂上,順著脖頸慢慢地捋了下去,九尾狐的鼻音里帶著一股懶勁兒,他說道:“猜到了?”
“那么多人都說了,我們在五百年前做下了一些事情,”修羅丸說道:“除了陪你回到你的時間線,以我的性子,沒有別的可能了。”
“你也瞧見了,修羅丸,”玉藻前瞇起了眼睛,說道:“就是我來到這里,我的靈魂也在經受規則的束縛,靈魂被壓迫,妖力被拘束,我在逐漸變得孱弱。那也就是說,如果你去了錯誤的時間,你也會經受和我相同的壓迫。”
修羅丸沒有接茬,他說道:“我記得你說過,是黃泉里的那位送你到這里來的,是誰?”
九尾狐的獸瞳驀的睜大了一些,不愧是隱秘機動的負責人,他一下子就找到了關鍵,狐貍腦袋抬了抬,很自然地蹭了蹭修羅丸挼他毛的手,說道:“是伊邪那美,殺了羽衣狐,待處理了那個不可言之名妖怪之后,我們便去拜訪吧。”
“犬夜叉他們、姐姐和喜助都來,”修羅丸說道:“現在就去吧。”而且,修羅丸感知得很清楚,還有一個力量很特別的半妖和犬夜叉一起進了城——那人應該就是奴良滑瓢的兒子,半妖滑頭鬼。
九尾狐舒張了一下爪子,說道:“我們來此城時,骨女手里還有一枚四魂之玉碎片,就在你感知到一股陌生妖力之后,那片四魂之玉碎片就消失了,現如今,能讓骨女‘自愿’獻出四魂之玉碎片的妖怪勢力可不多。”
“你的意思是說說,那個股陌生妖力的主人歸屬于羽衣狐?”修羅丸問道。
九尾狐的紅瞳瞧了眼修羅丸,說道:“自我誕生至今,還沒有任何生靈能從我手里逃脫,不殺了那只狐貍,”玉藻前感受著被揉捏的耳朵上傳來的力道,說道:“我可不想回去,再者說了,以我的力量,我至少還能在此堅持五十年。”
修羅丸盯著眸光閃爍的紅眸,修羅丸兩手從狐貍耳朵上移開,兜起狐貍前肢的胳肢窩站了起來,九尾狐難得露出懵懵然的表情,還沒反應過來就順著修羅丸鼓噪起來的妖力化作小狐貍的模樣,被拉開衣襟塞了進去。
你說能堅持就堅持,你連我的妖力都扛不住了,堅持個鬼!
修羅丸手一動,撤去了內間的結界,朝著屋外走去,走到屋外,修羅丸揣在衣袖里的手抬手結印,籠罩整個小院的結界立了起來,當然也把隱匿身形的奴良鯉伴罩在了院子里——結界矗立得無聲無息,甚至沒有人發現結界立了起來。
修羅丸看向眾人,幾人都頻率一致的眨著眼瞧著他,他們可都瞧見了修羅丸抱狐貍塞狐貍的一串動作,小狐貍的耳朵尖尖從衣襟交錯的地方探出來。
他為何要防備自己犬兒的妖力——九尾狐瞧見了自家犬兒略顯霸道動作,他心里倒一點也不生氣,自家犬兒都學會用妖力操控別的妖怪變形了,真不錯!
“啊!”遠處傳來一聲男聲的慘叫聲,戈薇撫了撫額。
修羅丸走到外室的櫥柜邊,打開柜子,他抬起手,動作很隨意地從柜子里抓出一個小小的木盒子,木盒子上貼著一張白色的符咒,修羅丸隨手把木盒子放在矮幾上,修羅丸抬手撕掉了木盒子上的符咒,戈薇一個激靈看向了木盒子。
戈薇在修羅丸揭掉封印的瞬間才感知到了四魂之玉的存在,她難以置信:“這……這……這是四魂之玉?”
“不錯,”修羅丸說道:“我研究了一下神道的封印手段,也和桔梗小姐探討了一下,現在能夠封印住四魂之玉的氣息。如果你想要的話,我可以給你幾張。”
修羅丸用昨天我吃了鰻魚飯的平常口氣說出了他能做出完全封印四魂之玉氣息的符咒,幾個人一時也不知道該用什么表情才能表現他們的心情。
一點也不平常,好嗎!
修羅丸手伸進衣襟里,挼了好幾下狐貍,玉藻前才慢吞吞地從儲物元珠里弄出一疊封印符咒,修羅丸將符咒遞給戈薇,他把木盒展開,正對著幾人,幾人的目光聚焦在盒子里的四魂之玉碎片上,修羅丸想了想,他把木盒傾倒過來,將碎片倒在手上,他撿出一片四魂之玉碎片丟回木盒里。
然后,修羅丸雙手并合,手尖靈壓溢出,順著靈壓的擠壓,被凈化到一絲邪氣也不泄露的四魂之玉凝成小拇指指蓋大小的碎塊,修羅丸拇指將玉抵在食指曲起的關節處,隨手一彈,一大塊四魂之玉的碎片飛了起來,戈薇慌張的伸出手,接住了朝她飛過來的碎塊。
如此強大,如此淡然,如此隨性。
珊瑚跪坐在軟墊上,她擱在膝上的手緊了緊,她深吸一口氣,抬頭看向修羅丸,除妖師姑娘做出了決定,她叫了一聲:“四楓院大人。”
“嗯?”修羅丸看向了珊瑚。
“我有個弟弟,琥珀,”珊瑚下定決心,她說道:“我想問您,您可有辦法救我弟弟的性命?若是您能救我弟弟的性命,我……”珊瑚停頓了片刻,說道:“我愿為您效終生犬馬之力。”
修羅丸衣襟里的九尾狐冷哼了一聲,已然表現出了不滿。
修羅丸沒有回答,反而是喜助開口問道:“我能問問珊瑚小姐弟弟的情況嗎?”
珊瑚抬起頭,她眼睛里流露出希望:“我的弟弟……”珊瑚三言兩語說清楚了琥珀的情況,喜助生出了幾分興趣。
珊瑚的弟弟名叫琥珀,也是一名除妖師。奈落操縱琥珀親手殺死了自己的族人和父親,在重傷珊瑚之后死去,然而,奈落用四魂之玉碎片復活琥珀,消除了他所有的記憶,現在維系琥珀生命的,就是他后頸上的那枚四魂之玉碎片。
珊瑚心里再清楚不過,四魂之玉完整之時,就是琥珀死去的時候。
“轟!”這是人體落地的聲音,眾人往外看去,恰好就看見夜一把扛著的犬夜叉扔到地上的動作,小狗勾兩眼翻白已經不省人事,夜一大咧咧地走了進來,她目光掃過眾人,視線落在若有所思的喜助身上。
夜一微微蹙了眉,她知道喜助的研究最近遇到了瓶頸,她大致知道喜助研究的東西究竟有什么作用,若是真能打破死神的極限,對靜靈庭來說未嘗不是件好事。
按喜助所說,四魂之玉是是污穢與潔凈靈魂的聚集體,逸散出來的力量是平衡被打破時的能量,若是只提取靈魂中中性的力量部分,理論上就有可能鍛造出能夠提升力量的物什。
喜助開口說道:“我與夜一桑還會再次停留幾日,在我們離開之前,”喜助說道:“若是珊瑚小姐能夠尋到令弟的蹤跡,我倒是可以看看能不能幫幫你。”
夜一大跨步地走到修羅丸身邊,扯過軟墊盤膝坐了下來。
“真的嗎!”珊瑚很是驚喜,她說道:“那我們……”珊瑚看向伙伴目露期待。
“好,珊瑚,”彌勒說道:“我們現在就出發,繼續去尋找奈落。只是……”
“那倒不必,??修羅丸這才開口說道:“我如今之所以在這座城里,就是因為我推斷,曾在羽豐主城肆意殺戮的骨女,與你們一直在找的奈落有關。”
“什么?”戈薇一愣。
倒在地上犬夜叉的犬耳抖了抖,被大姐姐欺負的面紅耳赤的小狗勾豎起了耳朵。
修羅丸慢條斯理地講述起來:“事情要從十日前說起,最先是駐守羽豐主城的花開院家的陰陽師給我遞送的消息,從三個月前開始,每隔幾日,這座可以容納五萬城民的大城里就會發生武士與后宅婦人滅門慘案,內宅之中,無一活人幸存,死者只剩骨頭,不見人皮。”
“城中加強了巡邏,陰陽師們加固了城內的結界,結界只允許人類進出,但失蹤事件還是繼續發生,”修羅丸說道:“于是,花開院家的陰陽師假扮武士以己身為誘餌,這才探查清楚,武士與婦人滅門案子都是骨女做下的。”
“這個骨女,身披人皮,手持一枚四魂之玉碎片,”修羅丸講述到:“直到她偷襲了花開院家的陰陽師,這才暴露身份。骨女利用四魂之玉碎片,將自身的氣息隱藏得極好,連陰陽師都誤以為她就是一個普通人。”
“陰陽師在骨女偷襲的時候打傷了她,骨女的妖氣從人皮里泄露出來,等到陰陽師們查清之后才知道,骨女手上的那枚四魂之玉不見了蹤影。”
“原本,我猜測,搶走骨女手中四魂之玉的妖怪隸屬于羽衣狐,”修羅丸翻了翻矮幾上的紙張,抽出了一張紙,展開對向眾人,紙上畫著一片漂浮在天上的羽毛,說道:“但據守衛羽豐主城的陰陽師所言,他曾看過一只巨大的白色羽毛乘風而起飛上天空,然后向遠處飛去,最終消失不見。”
“是神樂!”戈薇肯定地說道:“這骨女肯定是去了什么地方,引起了奈落的注意,他才派遣神樂來搶奪骨女的四魂之玉碎片的。”
“不錯,我也是這么想的,”修羅丸接口道:“骨女穿著的人皮沒有了四魂之玉碎片的維護,她穿在身上的人皮只能堅持十日,她被我的結界困在城中,她若不想暴露身份,近幾日就必須得出來找尋新衣服。她身上人皮若無損壞,她就能在城中自由活動。只是現在有個問題。”
“什么問題?”
“這個骨女太能茍了,”修羅丸略顯無奈地說道:“從城主府,到花街,再到平民聚集地,她每次誘惑獵物都不自己動手,她裝扮的各種美人能夠輕而易舉蠱惑心悅于她的武士,而在武士將她迎娶入門之后,內宅里的女人就會成為她的新衣服。”
“披著人皮的骨女在失去了四魂之玉碎片之后,哪怕是普通人離得近了,也能聞到她身上被胭脂水粉蓋住的細微腐爛氣味,”修羅丸說道:“但在這座能容納五萬人的大城里,很難追尋那一點腐爛氣味。”
“據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花開院家的陰陽師透露,骨女身披人皮,一副貌美心善、嬌弱可人的模樣,就是那種夢中情人理想的模樣。自從她被陰陽師們打傷逃跑之后,骨女就不再偷襲武士,反而開始襲擊平民。骨女更加偏好那些身帶靈力的平民。”
充滿暗示的,修羅丸看了眼彌勒。
“骨女多有可能盯上外來到此的平民,她應該在人員混雜的地方活動,用胭脂水粉蓋住人皮腐爛的氣味,”修羅丸眼瞧著彌勒露出了我懂了的表情,他,說道:“看起來彌勒法師知道是哪了,那個地方氣味不太好聞,我本人以及我家這位,都不大樂意去那里尋找骨女。”
人類大城里的花街、尸魂界里的花街和浮月市町里的花街差別太大了。
從衣襟里探出來的狐貍耳朵尖抖了抖,自打夜一來了之后,修羅丸就從來沒有當著夜一的面以我家這位稱呼過他,修羅丸用余光瞧了呆愣住了夜一一眼,然后隔著衣服用手背蹭了蹭狐貍頭。
彌勒看了眼珊瑚,說道:“那我和珊瑚,就來做這誘餌吧。”法師有些遲疑又似乎有些為難,說道:“只是,我們身上的錢,只怕不夠在城里住下來。”
桔梗站起身,她從墻角的矮柜里拿出一個一尺見方的木盒,端到彌勒身前,松開木盒,木盒落在矮幾上,發出“哐”的一聲,彌勒聽著聲響,呆滯地掀開木盒的蓋子,木盒里面是滿滿的金小判。
法師激動地顫抖著手抱起木盒,小心翼翼地問道:“這些,都給我?”
“辛苦彌勒法師了,祝您玩得愉快,”修羅丸感受著夜一貓貓炸毛的氣場,語氣努力保持平穩地說道:“您要是不介意,現在就可以行動了。犬夜叉、戈薇、云母和七寶可以住在內城里,但請您和珊瑚小姐務必小心。”
桔梗打量著夜一的表情,巫女適時地站起身,說道:“犬夜叉,戈薇小姐,七寶醬,云母醬,跟我來吧。”
喜助深深看了眼姐弟與狐貍,若無其事地站起身,他說道:“我來給諸位安排房間。”
……
修羅丸看著犬夜叉一行人的背影從拐角消失,他慢吞吞地從衣襟里掏出狐貍,夜一抬起頭,目光落在修羅丸身上,眼瞧著她弟弟下一秒變成了和狐貍一般大的白犬模樣,乖巧地蹲坐在狐貍的身邊。
白犬白絨的尾巴落在席子上,九尾狐九條云朵一樣的尾巴蓋在犬兒的尾巴上,一狐一犬蹲坐在一起,毛毛都戳到了一起。白犬兒瞧著自家姐姐的臉色,試探地蹭了蹭狐貍的側臉,狐貍感覺著臉側毛絨的觸感,回蹭了幾下。
我家那位,狐貍!
我家那位,犬兒!
夜一頭上的青筋跳了跳。
作者有話說:
貓:你們是覺得我聽不懂還蹭蹭???
感謝在2021-12-26 20:58:34~2021-12-28 02:16:5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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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9章
夜一盤膝坐著, 她低著頭目光如炬地看向一狐一犬——狐貍與白犬你挨著我我挨著你的,夜一當然也從玖城口中聽過玉藻前的事跡,但她直到剛剛都沒有意識到,傳說中不可一世的九尾狐是這樣一只狐貍。
夜一她緩了緩, 看向自家弟弟。修羅丸自接到駐守令來到此世到現在已有半年, 此次見面, 夜一能夠明顯感覺到修羅丸的氣息發生了變化, 掌控了新的力量的修羅丸甚至能讓她感覺到一絲壓迫感。
但夜一一點也沒有想到, 修羅丸學會了新力量的運用, 也找到了他認可的伴侶——同性, 愛吃醋。
夜一呼出一口氣,原來她在修羅丸衣襟里聞到的是一股狐貍味!
夜一手搭在腿上, 把盤著的腿扒得緊了一點, 她清楚,她自己也不是氣惱,修羅丸心悅玉藻前, 和她欣賞喜助認定喜助也沒什么區別,夜一心里復雜,但又不知道從哪里開口。
修羅丸的犬耳抖了抖,他的鼻子翕動了兩下,蹲坐的板板直的白犬站起身, 抬起爪, 在夜一的腿上拍了拍, 夜一眼疾手快抓住了毛毛肥肥的犬爪,修羅丸眨眨眼, 歪了歪頭:“姐, 說句話?”
此時, 奴良鯉伴還在宅邸的庭院里,他有些想離開,但他著實又有些好奇這個名為夜一的女人和修羅丸的關系——修羅丸叫夜一叫姐姐,而且他們看起來很是親密,鯉伴觀察得細致,他能看出修羅丸給予夜一的是只會給予家人的信任。
奴良鯉伴從他父親滑瓢嘴里聽過四楓院的事跡,也很清楚這位犬妖的關系網,但是,很明顯,連他的父親也不知夜一這位人物。
清冽明麗的靈力力量,瀟灑豪邁的姿勢儀態,干凈利落的戰斗模式,輕而易舉地揍了西國犬妖后裔一頓,分寸又掌握的極好,小狗勾只是炸毛卻不生氣,大姐姐式的派頭,讓人生不出厭惡的情緒。
夜一拇指擼著自家弟弟犬爪上的毛,她說道:“之前你說過,你在浮月市町遇到過兩個妖怪,就是遇見那個驢了一頓飯的那個妖怪的那次,”白犬無奈地瞧了眼夜一,奴良鯉伴眼睛瞇了瞇,夜一繼續說道:“從他們口里,你知道未來你會因機緣巧合回到過去,找到一個愛吃醋的同性伴侶,是他嗎?”
回到過去!
奴良鯉伴呆住了,他感受他拼盡了全力才控制住他隨心情震蕩的妖力,鏡花水月起著作用,奴良鯉伴平復了一下心緒——眼前這個被他爹驢了的犬妖,竟然并不是他們認知的時間線的那一位。
鯉伴繼續聽著,屏氣凝神。
修羅丸沒有直接回答夜一這個問題,他說道:“姐,你知道我的,我所認定一事之后便不會更改心意。”末了,修羅丸才說道:“他是我的,我亦是他的。”
是他,就是他!
“很好,”夜一笑了笑,她松開白犬的犬爪,抬手挼了挼自家弟弟毛松松的狗頭,感受著犬耳在手下抖動的觸感,夜一一下一下捋著手里柔軟順暢的犬毛,她看向玉藻前,問道:“前君,你會跟修羅丸回家嗎?”
修羅丸沒有和夜一說過玉藻前不屬于現在這個時間線的事情,他暫時也不打算將這個事情告訴夜一。
此時,夜一屏息凝望著九尾狐的紅眸,玉藻前這樣回答:“若是可以,他在哪,我在哪。”
最好聽的情話就是,我與你相伴不愿分離。
“好,說定了!”夜一懸著的心放下了,她了解她的弟弟,因由幾十年與尸魂界靜靈庭諸人續結的羈絆,靜靈庭四楓院主宅是修羅丸的家。
立于庭院里的奴良鯉伴更疑惑了,他只知道修羅丸是殺生丸的兄弟,是西國犬妖斗牙王的孩子,他從來沒有聽說過,修羅丸還有一個姐姐,還有一個對他來說尤為重要的家。
奴良鯉伴覺得自己不應該聽下去了,來源于母親櫻姬的教導讓這個浮世繪町奴良組的大將相比奴良滑瓢多了幾分高貴的品行,他覺得以自己的身份,不該立在這里繼續窺探修羅丸的隱秘。
于是,遮蔽了妖力與氣息的奴良滑瓢邁開步子,往小院外走去,結合的神道與鬼道眾二者的結界無形無實,奴良滑瓢抬起腳,一步向院門外的青石板上踩去,在他的腳落地即將踩在地面前,他的足尖最先觸碰到無形的結界。
一陣細微的波動逸散開來——糟了!
修羅丸斥道:“誰!”
修羅丸一躍而起,瞬間化作人形,半空中抽刀出鞘,一道璨若流星的刀光斬向波動逸蕩而出的位置。
自知理虧的奴良鯉伴現出身形,他壓根沒有拔刀的意思,修羅丸斬下的刀劈向他的身形,而奴良鯉伴的身形化作黑色霧氣消散不見,身形在出現時到了庭院的另一邊,奴良鯉伴舉起雙手,他立即說道:“別,對不起,我錯了,我可以解釋。”
犬夜叉一行人安置好行李已經出了內城,小院里已經沒了外人。
片刻之后,奴良鯉伴跪坐在修羅丸、玉藻前和夜一身前,說道:“在下奴良鯉伴,浮世繪町奴良組二代目,夜一大人口中驢了修羅丸大人一頓飯的那個妖怪,正是家父奴良滑瓢。”
在修羅丸即將開口之前,奴良鯉伴從腰帶內側拿出已經準備好的錢袋,送到修羅丸手邊,說道:“這是我替家父償還的飯錢,請您收下。”然后,鯉伴拿出封印緊實的四魂之玉碎片,說道:“這里是所有落入浮世繪町的四魂之玉碎片,家父命我給您送來。”奴良鯉伴露出尷尬又不失禮貌的笑容:“我是跟著西國半妖進來的,原是打算打探一下內城里的情況,并不是有意窺探辛密的。”
伸手不打笑臉人,舉手不揍付錢者。
狐貍轉頭看了眼盤膝做在軟墊上的犬妖,他瞇了瞇眼睛,紅眸里透出一點不滿,修羅丸對上狐貍的紅眸,一下子就捕捉到了自家狐貍的獨占欲,他伸出手,兜著狐貍的腋下,抱著飄動著九條漂亮大尾巴的九尾狐放進了自己盤起的腿的空處。
玉藻前這才呼出一口氣,放松了背脊,有一個黑鼻頭的雪白狐貍頭擱在了修羅丸的膝蓋上,瞇起了眼睛。修羅丸看著鯉伴,手卻穿梭在狐貍柔順的毛里。
夜一瞧著這再熟練不過的互動——四楓院家的狐貍,也行。
修羅丸兜著狐貍,沒好氣地問道:“你都聽到了什么?”
奴良鯉伴坐姿端正,他回答:“從頭到尾。”
玉藻前仰起頭,開了句玩笑:“要不殺了滅口吧。”
“那倒不至于。”修羅丸回答著,他打量著眼前的青年,他也開了句玩笑:“扣下來當勞動力吧。”
“好的呢,”奴良鯉伴立刻應道:“您看我能幫您做什么?我除了生孩子,都會一些,裝成人類沒有問題,當誘餌也可以,我還繼承我母親的天賦,擁有治愈的能力。要是您需要的話,我還可以召來奴良組的百鬼夜行。”
眼前的青年和奴良滑瓢長得極像,也著實有幾分滑瓢輕佻隨性的氣質,卻也擁有與他父親能夠一眼區分出來的優雅,此時的鯉伴是人類的模樣,跪坐下來姿勢端端正正,他并不畏懼于他們,這是因為他對自己的實力極有自信。
“嗯?您看如何,”奴良鯉伴發出一聲詢問的鼻音,他說道:“我還有個屬下在內城外,您要不介意的話我也可以招他進來,一起給您打工。”
“奴良組里還有毛茸茸的小妖怪,”奴良鯉伴在修羅丸脆弱神經上跳舞:“我對梳毛也頗有心得,您要需要的話,我也可以……為您服務?”
“哈。”夜一忍不住笑了一聲,這個青年著實可愛。
道歉、賠錢、打工、給老板梳毛——四連絕世讓修羅丸無話可說。
奴良鯉伴嘴里說著打工,實際上他也清楚,這世間諸勢力都與眼前的犬妖、狐妖有關,眼前的一狐一犬也是那種知識明理的妖怪,他若留下來,就會找到外出游歷的樂子。
“叫我修羅丸,”修羅丸忍住笑,說道:“剛剛聽到的不要外傳。”
“好。”奴良鯉伴應道,奴良鯉伴看了眼夜一,他收回視線,夜一卻捕捉到了他眼里的一絲深意,鯉伴說道:“四楓院修羅才是您承認的名字嗎?”修羅丸一怔,微微點頭,鯉伴展顏一笑:“那真是我的榮幸。”
四楓院是姓氏,修羅丸是名字。
“好了,”鯉伴搓了搓手,他岔開了話題,問道:“修羅丸想讓我怎么當誘餌?”
修羅丸把鯉伴之前遞過來的四魂之玉碎片還了回去,說道:“你人類武士的形態加上這片四魂之玉碎片就是最好的誘餌了。”
夜一心思縝密,她看得出來鯉伴對于修羅丸和她的關系有些好奇,但這人話里卻一點不往那邊引,很明顯,鯉伴的父親是修羅丸回到過去結交的朋友,如果是摯友的話,顯然會知道修羅丸的身世,他的兒子自然也會清楚。
夜一思索著,但很明顯,鯉伴不清楚,還對她的存在感到驚奇。
那,夜一心下一沉,面上不顯,修羅丸是妖怪,是靈魂離體誤入尸魂界的旅禍,而這里是妖怪的世界。
“隨你便,”修羅丸說道:“只要問清楚奈落的下落就好。”
“這樣啊,”鯉伴略一思忖,說道:“那我斗膽借一下夜一大人裝作我的同伴吧。”鯉伴看向夜一,漂亮的金眸里眸光閃爍。
“請。”
鯉伴語氣自然,并沒有讓修羅丸察覺異常。
夜一和鯉伴一起站起身,兩人并肩往小院外走去,鯉伴揣著手,他的余光落在夜一臉上,大大咧咧的長姐垂眸抿唇,手垂在腰間,虛虛握著,拇指不自覺揉搓著食指的關節。
兩人走出小院,在修羅丸的聽力范圍外,鯉伴腳步不停,他看向夜一,嘴里說道:“夜一大人,請您放心,不該說的我都不會說。”
夜一的心瞬間沉入谷底。
夜一閉了閉眼,她緩了緩,問道:“這里是修羅丸出生的世界?”
“是。”
夜一又問道:“你知道修羅丸的親生父母是誰?”
“嗯,”鯉伴點點頭,他輕聲說道:“西國已故大將斗牙王是他的父親,西國之主凌月仙姬是他的母親,殺生丸是他的長兄,犬夜叉是他同父異母的幼弟,”鯉伴看向夜一,態度誠懇:“我看得出來,修羅丸認定您是他的家人,我作為外人,不予置喙,是否告知真相只基于您的選擇。”
夜一心情復雜,她壓根沒有想到,自己養大的弟弟并不是無家可歸流落尸魂界的妖怪,他在他出生的世界身份同樣尊貴。
“我知道了。”夜一說道。
夜一心里生出幾分悔意,她后悔到此世游玩,后悔在此地和修羅丸、玉藻前交談——這個想法過于自私,她心里也明白,但自家養大的狗,那個白白胖胖走起路來搖搖擺擺的小奶狗長成如今英俊優雅高貴強大的模樣,她與修羅丸在這幾十年結成如此深厚的羈絆,在夜一心里,修羅丸就是他的親弟弟。
奴良鯉伴瞧著夜一,他頓了頓,說道:“有句話,我想與您說明。”
“請說。”夜一說道。
“我來的路上聽說,西國的殺生丸將落入西國的四魂之玉碎片送予了修羅丸,”奴良鯉伴說道:“而現在,修羅丸依舊不知道他的身世。”
“嗯?”夜一一愣。
修羅丸和殺生丸見過,但殺生丸并沒有讓修羅丸知道他的身世,夜一想不到原因,她在心里作出決定,要找機會見一見這個犬妖。
“順其自然吧,夜一大人,任何生靈之間締結的羈絆,因相遇而深刻,因陪伴而長久,”奴良鯉伴微笑著說道:“這些締結的緣結是不會因如此簡單的原因斷開的。”
夜一瞧著眼前的青年,奴良鯉伴無疑是貼心的,了解人心的半妖很清楚人與妖活于世上因相遇而結緣,因彼此生出的羈絆連成關系網,親情,愛情,友情,人類之間的關系短暫但燦爛,妖怪之間的關系淺淡但長久。
奴良鯉伴看出夜一想通了,他搓了搓手,說道:“夜一大人想怎么玩?”
“不玩,”夜一循著靈絡感知了一下喜助的方向,說道:“咱們瞧熱鬧去吧!”
“那我去接應一下我的下屬,我在城里隨意走走,”奴良鯉伴說道:“晚些時候再來見您。”
……
夜一和奴良鯉伴一起走了,變回人形的修羅丸看了眼把頭擱在他膝蓋上的狐貍,修羅丸伸出手,手指穿過狐貍后脖頸柔順的長毛,順著背脊滑了下去,九尾狐的尾巴蓋在修羅丸的另一條腿上,爪子往前伸了伸,伸了個舒服的懶腰。
“你瞧見了嗎?”玉藻前開口說話,修羅丸盯著自家狐貍抖聳著的耳朵尖,聽著他說話:“這個奴良組二代目在談及你的名字的時候反應著實有些有趣。”
修羅丸把手埋進九尾狐的尾巴里,他聞言回憶了一下,那時,奴良鯉伴沒有看他,反而看向了夜一,金眸聚焦、目有深意。他問道:“怎么講?”
“他的原話是,”年長的狐貍思路清晰,他說道:“他說的是‘四楓院修羅才是您承認的名字嗎?’,這句話聽起來你不覺得很有趣嗎?”玉藻前繼續說道:“如此說,就好像,在他的認知里,四楓院和修羅丸是兩個相對獨立的稱呼一樣。”
修羅丸聽著自家狐貍這么一分析,他覺得很有道理,修羅丸挼狐貍尾巴毛的手頓了頓,九尾狐的尾巴不滿地掃了掃,修羅丸問道:“你想說什么?”
“你還記得我們在牛鬼城外遇到的那個犬妖嗎?”玉藻前繼續說著,九尾狐瞇著眼,享受著伴侶手指穿梭在絨毛間按摩的力道。
“記得。”
“你還記得他的氣味嗎?”玉藻前又問道。
“自然是……記得的,”修羅丸回憶了一下,他說道:“你這么一說,他的氣味和我的很像,除去血肉的氣味不提,他的靈魂的氣味與我很像,等等……”修羅丸說道:“你的意思是說,他會和我同出一脈?”
“我曾聽家中長老提及過四楓院家的家史,”修羅丸一邊回憶一邊說道:“四楓院家起源源自現世,誤入尸魂界的妖怪靈魂在尸魂界定居下來,與靜靈庭貴族通婚延綿至今。按著妖怪的壽辰來算,我若和殺生丸有親緣關系,關系最多超不出兩代。”
九尾狐打了個大大的哈欠,他蹭了蹭自家犬兒的手,說道:“他還有句話也有些意思,”通曉心性的狐貍說道:“他說,你如何教訓犬夜叉都是應有之理,這句話證明了這一點。”
修羅丸是認同玉藻前的推斷的,但是在他心里,他先是四楓院,然后才是修羅丸。
“哦。”修羅丸應了一聲,九尾狐回頭瞇著眼睛瞧了他一樣,接下來,狐貍就被兜著肚子抱了起來,九條尾巴擦過地面,在庭院回廊邊被放下,一大只雪白的犬兒趴在了狐貍的身邊,粉色的舌頭從嘴巴里伸出來,舔了舔狐貍長嘴側邊的位置。
親親。狐貍用鼻頭碰了碰白犬的側臉以作回應。
“有父親,有母親,有姐姐,有你,再來一點點樂子,對我來說就夠了,”修羅丸瞇著眼睛,說道:“如此好的天氣,不說那些無關的話,我們曬太陽吧!”
白犬兒覺得自己的尾巴一重,又被狐貍的九條尾巴壓在了身下,他打了個大大的哈欠,修羅丸動了動頭,蹭蹭挪挪挨得離狐貍頭更近了一些,呼吸著自家狐貍帶著冷梅的氣味,慵懶地閉上了眼睛。
作者有話說:
我覺得沒有經歷過喪妻之痛的鯉伴應該是活潑的,畢竟有那么個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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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0章
羽豐主城外城, 花街。
犬夜叉一行人打聽清楚花街的方向,在黃昏的時候就往花街走去,羽豐主城的花街有個吉祥的名字,叫作慶合街上, 在慶合街的牌坊外, 彌勒看向跟著他緊緊的犬夜叉, 法師用余光看了眼臉皮緊繃的珊瑚, 他說道:“犬夜叉, 你就算要保護我們, 也不用跟這么緊!”
“誰……誰……保護你了, 啊……啊……啊啾!”犬夜叉捂著鼻子愁著眉,他說道:“啊啾!四楓院那家伙說的是人員混雜、外來的啊……啊啾……外來的人多, 氣味不好聞的地方, 啊啾!你拿著錢都到這里來?”
人員混雜、外來的人多,氣味不好聞?
生著悶氣的珊瑚眨眨眼,她瞧著犬夜叉捂著鼻子接連打噴嚏的樣子, 同時滿足這三點的地方也只有經營這游女營生的花街了。
彌勒瞧著珊瑚恍然的表情干笑了兩聲,剛想說什么就被珊瑚瞪了一眼,他語氣很無奈:“我說了的,珊瑚,我心里有成算的。”
你這個不良法師, 前科累累, 天知道你心里有成算——彌勒從伙伴們眼里看出了這句話, 他無奈地低下頭。
慶合街經營著各種營生,但占多數的還是陪酒的酒屋, 吃飯的膳館和睡覺過夜的旅店, 在慶合街里活動的人有定居在城里的平民, 也有從外來到此歇腳吃飯的旅人,當然也有特意進城尋歡作樂的武士,現在的人旬月才會洗次澡,身上的汗臭味,凝結血腥味和游女濃郁撲鼻的胭脂水粉的氣味混在一起。
小城里的花街因為人流量不大,氣味并不是很重,但是,當這種汗臭味、血腥味、胭脂水粉的氣味、濃重的熏香擴大了百倍之后,戈薇同情地看著自家小狗勾眼睛里都出現了蚊香圈。
普通人聞著這些氣味習慣了就好,但對犬妖來說無疑于在便所里旅游,對氣味也很敏感的七寶都趴在戈薇的肩膀上,小狐貍也死死地捂住自己的鼻子,可愛的云母毛毛都蔫了下去。
難怪四楓院讓他們住在內城的小院里,戈薇很難想象那位大人屈尊降貴到這里來扮演尋歡作樂的客人。
戈薇任由犬夜叉趴在她另一邊的肩膀上,說道:“那我們就先回去了,彌勒大人。”戈薇看了眼珊瑚,目帶囑托,什么也沒說,珊瑚堅定地點了點頭——我會盯好他不讓他干不該干的事情的。
“犬夜叉,說好了,”戈薇揉捏著小狗勾的犬耳,說道:“等抓到了骨女,我要回家上學,至少半個月!”
“好,啊啾,啊……啊啾,”犬夜叉打著噴嚏:“聽你的,聽你的。”
而此時,犬夜叉吸了吸鼻子,在渾濁的氣味里,他捕捉到了一絲曾聞過的氣味,他順著氣味飄來的方向看去,也瞧見了他在官道上見到過的那個青年和他的隨從。
鯉伴沒有再遮掩首無的妖氣,小狗勾能夠清晰分辨出妖氣就是從首無身上穿過來。犬夜叉打量著他,青年和之前對他的視線視而不見的模樣不同,他回望了過來。
小狗勾眨眨眼,眼光聚焦在首無身上,目露警告,一個妖怪跟著一個人類,怎么想都不是件好事。奴良鯉伴分辨出犬夜叉傳達出的好意,英俊的貴公子淡淡一笑,點了點頭以作招呼。
犬夜叉猜測著,之前這個妖怪肯定用了什么辦法遮蔽了自己的氣息與氣味,這人絕對盯上了青年的四魂之玉碎片。
但奴良鯉伴腳步未停,他朝著花街里走去,首無將二人的互動收入眼底,片刻恍然,他自言自語道:“沒想到這個半妖還關心人。”
鯉伴感受著犬夜叉看過來的視線,他演技嫻熟,似乎沒聽出首無的話:“你說什么?”
在犬夜叉眼里,鯉伴是個普通人類,首無是個心懷叵測的妖怪,而跟著鯉伴的首無壓根就沒有看明白自家大將的表演。首無一時沒弄清楚自家大將要演什么,還是配合地回答:“沒什么,大人。”
犬夜叉豎起的犬耳抖了抖,他把這句話聽得清清楚楚,小狗勾一扭頭,氣惱地再也不關心這兩人,一個人類雇傭一個妖怪做手下,那個人類估計把這個妖怪當成神道人士,這種笨蛋的死活和他有什么關系。
幾人順著犬夜叉的視線看去,都看到了人群中頗引人注目的英俊武士和跟在他身后的下屬。
戈薇看著犬夜叉轉頭看人又突然回頭,問道:“怎么了?”
犬夜叉沒好氣地說道:“跟在剛剛那個男人的屬下是個妖怪。”
“啊!”戈薇著急地看向那兩人,問道:“他不會有危險吧。”青年和他的下屬已經走得很遠了,走進人群的兩人幾乎就要從他們眼中消失了。
“跟我有什么關系,”犬夜叉哼了一聲:“他們叫我半妖,我管那人的死活。”
“犬夜叉!別這么任性!”
犬夜叉和戈薇還沒爭論出個所以然,奴良鯉伴和首無已經走進了花街,身影在他們視野里消失。
犬夜叉哪里知道,和他些許不認可甚至還有些厭棄自己半妖身份的態度截然相反,奴良鯉伴和他百鬼夜行的妖怪們從不認為他們大將半妖的身份是一種恥辱,繼承于櫻姬的人類血統讓鯉伴優雅、高貴并且心存仁慈,繼承于滑頭鬼的妖怪血統讓鯉伴強大、自信并且充滿戰力。
首無稱呼犬夜叉半妖,只是因為他一時想不起來西國斗牙王這個兒子的名字。
奴良鯉伴帶著首無,奴良組的二代目揣著手走進了花街,首無打量著街道兩邊的店鋪,說道:“大將,屬下有些餓了。”
“巧了,我也是。”奴良鯉伴說著,奴良組大將淡定神閑地隨著人流往花街深處走去,他收斂著妖力,展現出純粹人類的形態,找尋著花街里生意最好的膳館。
彌勒勸住了吵架的情侶,說道:“好了好了,犬夜叉,你不用在這里盯著,我和珊瑚會小心的,”彌勒難掩面上的興奮,嘴里卻說道:“就從花街最大的那家店開始吧。”
犬夜叉“呵”了聲,鼻子發癢眼睛發暈的小狗勾牽起戈薇的手,扭頭就反方向走去。
……
琦花樓,慶合街最大的游女屋,吃飽喝足的奴良鯉伴循著三味的琴音找到了這家游女屋,首無沒有跟著他,離得首無近了,旁人很容易辨別出首無妖怪的身份。
濃妝艷抹的禿熱情地迎了上去,鯉伴揣著手走進了燈火通明的游女屋。鯉伴掃了眼游女屋的一層,這家店裝潢得奢靡至極,一樓的兩側一邊有一個樓梯通往二樓,整間屋子以深色木頭為材料,水晶琉璃為燈,一樓四角立著燈柱,從房頂垂下一盞水晶的掛燈。
粉色圓潤珍珠作簾幕,朦朧的紗簾垂在珠鏈的后面,將寬敞的一樓主廳分成相對獨立的空間,簾子并沒有實質分隔的作用,只是把一樓分開,客人之間都能看清彼此。一樓的隔間里差不多坐滿了客人,每一個隔間里都有陪客的游女。
一樓的西南角矗著一個舞臺,深色的木頭滿是雕花塑形,銀線繡珠的簾布被拉開,舞臺上坐著的正是接客的游女,奴良鯉伴的視線落在談著三味的游女身上,這個游女不過十四五歲的樣子,尚沒有到接客的年紀。
容貌美麗,卻少了幾分熟女的成熟與艷麗。
琴音瑟瑟,鯉伴聽著一層隔間里略顯嘈雜的人聲,他跟在迎客的禿的后面,在垂珠落簾的隔間里坐了下來,鯉伴單手倚在矮幾上,年幼的禿恭敬問道:“客人,喝些什么嗎?”
鯉伴從衣襟的口袋里捻出一個囊袋,他隨手拋給了服侍她的禿,說道:“隨意準備些酒食,請你們樓主來見我。”
禿顛了顛手里囊袋的分量,他聽著囊袋里小判碰撞發出的清脆聲音,恭敬說道:“請您稍后。”
鯉伴環視四周,他的視線一停,看向了坐在角落里彌勒和珊瑚,巧的是,他坐得這個方位的小間,也能被彌勒和珊瑚看得清清楚楚,他若是說話,也能被他們聽清楚。
法師和游女們說笑著,鯉伴歪著身子,他掃了眼法師和除妖師,余光看清這兩人也在觀察他。鯉伴收回視線,看向放在桌上的筆墨紙硯,他略一思忖,抽出一張紙撲在矮幾上,抬手拿起一支筆。
鯉伴手持筆筆尖落在紙上,字跡鈞利“月隱云,至今起,吾亦為相思人”,他吹了吹紙上的墨字,他放下筆,樓主也剛好掀簾進了小間里。
樓主在鯉伴的身前跪坐下來,年長的婦人恭恭敬敬地問道:“大人,您有什么吩咐。”
“半月前,我到羽豐主城來,恰好瞧見了此街花魁道中,我在人群瞧見了貴樓的花魁,花魁小姐的美貌讓我見之難忘,”鯉伴似乎目露期待,他說道:“當時,我有事在身不能多留,今天特意來求見貴樓的花魁。”
鯉伴將寫著俳句的紙張送到樓主的手里,說道:“敢問貴樓花魁小姐的花名?”
樓主想著剛剛送到她手上的裝著金小判的囊袋,她很清楚眼前這位是個闊氣的客人,樓主回答道:“是清葉小姐。”
鯉伴柔聲說道,目露情思,他說道:“請將小句送到清葉小姐手上,”鯉伴說道:“若是清葉小姐愿意見我,除了俗物相贈之外,我還有一份重禮送予清葉小姐。”說著,鯉伴捻出放在袖口里的御守,他揭開御守的系繩,將三枚四魂之玉的碎玉倒在手上。
樓主壓根不知道這是什么東西,她有些好奇,問道:“大人,這是什么?”
“這是幾片寶玉的碎片,”鯉伴說道:“是我城……主,”他把主的短音發得很輕,像是無意說出一樣,他說道:“是父親的東西,我心眷清葉小姐,自見面至今日思夜念,我愿以此物相贈迎娶清葉小姐作我側室。”
“還請樓主辛苦。”說罷,鯉伴站起身,他說道:“我的仆人在給我找尋暫居的小院,等我住下,再派人與樓主送信。”
“我定然將您的話講與清葉小姐聽。”樓主話音落下,鯉伴點點頭,轉身離去。
背對著彌勒和珊瑚,鯉伴聽到法師對著除妖師說道:“這人應該是哪個城池的少主,看清楚了嗎,珊瑚,那個人手上有三枚四魂之玉,”鯉伴嘴角勾了勾,彌勒繼續說道:“這人是個武士,我們得跟上去,三枚四魂之玉的碎片,怕是跟著他的屬下都是為了這個東西吧。”
鯉伴一步踏出花樓,他走入人群,彌勒和珊瑚跟在他的身后,直到他循著首無的妖氣進了暫住的小院。
……
贈禮、重金、俳句、四魂之玉碎片。
首無剛把地址送到了琦花樓,樓主就給出了清葉小姐愿意見面的回復。
鯉伴坐在揚屋的正座上,這個陷阱很簡單,一個手持三枚四魂之玉碎片的他城少主心醉花魁,以重金約求佳人,無論這位清葉小姐是不是骨女,他都能通過這位花魁小姐的口,把他擁有四魂之玉碎片的消息散播出去。
所謂花魁道中,就是花魁從游廊出發走到一座名叫“揚屋”的茶屋為止——此時,鯉伴就等在揚屋里。喜助收斂靈壓跪坐在屏風后,他視線穿過屏風的縫隙,有些無奈地瞧著夜一揣著手四下查看,四楓院家的大小姐逛過花街、吃過花酒,但總是因為時間限制,來不及瞧花魁游街的熱鬧。
鯉伴瞧了眼安靜陪伴的喜助,對著夜一說道:“您要是想看的話,”鯉伴扯過軟墊,放在矮幾上,說道:“可以坐在這里看。”
夜一站定,回頭,眼睛瞇了瞇:“好小子,我很欣賞你。”
鯉伴眼瞧著面前前凸后翹的女人“噗”的一聲消失在衣服里,一只黑貓鼓鼓凸凸從衣服里踏著貓步走出來,在衣服邊抖了抖毛,鯉伴看著這只理論上沒有穿衣服的黑貓,收回了想擼貓的手。
“請,”鯉伴頗為有禮地說道:“夜一小姐。”黑貓跳上矮幾,優雅地在軟墊上蹲坐下來,貓貓抬頭,用黑爪爪揉了揉眼睛,落下爪子,尾巴繞過身子蓋在爪子上。
夜一黑色的耳朵顫了顫,她轉過貓頭,透過木窗的縫隙看向茶屋的圍墻,鯉伴順著黑貓的視線看去,奴良組的二代目眼睛都睜大了一些,一只小小的白犬和一只小小的狐貍爪爪埋在胸前蓬松的毛里,像兩個白色絨球一樣趴在墻壁的闊面上,白犬兒看到黑貓看了過來,還伸出爪爪打了個招呼。
首無走出小院,他敏銳地捕捉到一絲靠近的妖氣,他腳步一動,借著庭院里的樹干隱匿了身形,他往妖氣飄來的方向看了一眼,好大一只紅色的犬夜叉蹲在隔壁院子的樹枝上,犬夜叉小心翼翼地扶著戈薇在樹枝靠近樹干的位置坐下,樹葉枝丫半遮半掩,犬夜叉躲藏得嚴實。
這個地方雖然看不道茶屋里發生了什么,但能首無笑了笑,西國這個半妖倒是好心。
屋里墻上的人當然能夠感知到犬夜叉和戈薇存在,鯉伴瞧了眼端坐在矮幾上的黑貓,他從儲物元珠里取出一壇酒和三個酒盞,給貓倒了杯酒,送到了黑貓軟墊的邊沿,也給自己倒了一盞。
“請。”鯉伴喚了一聲:“喜助君,喝酒嗎?”
貓貓的金眸眨了眨,黑貓吸了吸鼻子,貓貓彎下腰,湊到酒盞邊,舔了一口:“好酒!”
喜助從屏風后走出來,他在貓貓的身后坐了下來,殘留那么一點良心的喜助嗅聞著酒壇中濃郁的酒香,如此濃郁的酒香定是很誘人的的。喜助順著夜一的視線,看向趴在墻上的一狐一犬,白犬閉著眼,腦袋拱進了狐貍的毛里,狐貍的爪子搭在白犬的腦袋頂上,往后捋著犬兒的絨毛。
鯉伴看向墻上闊面上的上一狐一犬,莫名地瞧出了幾分歲月靜好的感覺。
狐貍看向喜助,紅眸里流露出一點嫌棄。夜一呲呲牙,又優雅地舔了一口酒盞里清冽的酒釀。
鯉伴、夜一和喜助安然坐下,一人一盞酒,悠閑愉悅地喝了起來——能打的都在這個小院里左左右右地潛伏起來,手持四魂之玉碎片的人類、圈手可抱的黑貓和給貓貓倒酒的喜助就一點沒有誘餌的自我認知了。
此時,花魁已經出發了,走在隊伍最前面的人拿著燈籠——這是專屬于這位正在走向茶店的花魁的燈籠,燈籠上印有的花魁定紋,緊跟著的是幾位十歲左右服侍花魁的小女孩,手上捧著花魁的用品。
花魁便在小女孩們之后登場,她邁步速度極慢,用的是“內八文字”的走路方法,她抬起腳,腳上高達五至六寸的木屐虛懸著轉了一圈,“嗒”地落在地上。
骨女捧著花魁的用品,她是花魁的近侍,骨女用余光瞧著風光無限的清葉小姐穿著十幾斤的華服,踏著又高又重的木屐,這是她精心挑選的那一件衣服,等她拿到那個愚蠢武士手上的四魂之玉碎片之后,這件漂亮的人皮衣服就能被她長長久久地穿在身上。
骨女隨著隊伍慢慢移動,這些都是加諸在她身上的壓力,人皮裹在骨女的骨頭上,貼著骨頭的細微腐爛的腐蝕感讓她略感不適,骨女跟在花魁的身后,距離茶屋越來越近,她也能清晰的感知到,在茶屋中心男人的身上,確實傳來細微的四魂之玉碎片的波動。
小白犬從狐貍毛里探出腦袋,他鼻子翕動了一下,狐貍看出了自家犬兒眼里的情緒——
這么個玩意,看起來也沒多少意思。
作者有話說:
舞臺已經擺好,二代目準備開始他的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