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我想見嫂子
夏塵旭前后花了兩個小時搞清楚了來龍去脈, 從頭到尾一臉茫然，腦海中不斷閃過各種畫面和疑問。
“沈言是他嫂子”這件事情被夏塵旭徹徹底底完全消化后，他的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和絕望, 整個人貌似陷入了極度的痛苦與混亂之中。
片刻后, alpha發出一聲支離破碎的嚎叫，把周圍的傭人都嚇得半死，一個個面面相覷，不知所措。
有人唯唯諾諾, 有人身體微微顫抖，顯然都被夏塵旭這突如其來的反應給嚇壞了。
夏塵旭對待下屬不算是多親和, 但也從不刁難，雖然平時有些任性, 但從小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很少有這么不甘心的時候。
他現在理智已然少了大半，有些抓狂地揪住身邊保鏢的衣領, 眼里滿是憤怒：“為什么都不告訴我啊！”
他的聲音中充滿了不甘和痛苦：“你們一個個都看著我犯蠢！很開心是嗎？”
沈言是他長這么大以來第一次正兒八經喜歡的人。
夏塵旭從小到大招貓逗狗, 對談戀愛一點都不感興趣，夏秦好幾次懷疑他喜歡alpha。
當初在d國看到沈言時，夏塵旭正因為父親催婚窩了一肚子火, 本想打球散火，無意間卻看到了不遠處一位容貌上乘的omega。
omega 明顯也察覺到了夏塵旭的目光, 緩緩地抬起頭。
兩人對視的一瞬間，夏塵旭的時間仿佛靜止了。
omega 的眼神清澈而寧靜, 沒有一絲雜質, 只默默地看了夏塵旭一眼。
知道為什么, 夏塵旭突然就想結婚了。
想到這里，他接著哭哭啼啼罵了半天, 淚眼模糊時看到聞慕塵和夏朗的結婚照，更覺得委屈了。
幾個粗壯的保鏢手忙腳亂地安慰他，有一個慌亂之下口不擇言大聲喊：“少爺，結了婚還是可以離婚的啊！”
其他人全部眼睛瞪大，明顯被保鏢的話嚇到了。
夏塵旭聽到這句話，動作一僵。幾秒鐘后迅速抬起頭，擦了擦眼角的淚水。
思索幾分鐘后，他右手握成拳砸進左手掌心，恍然大悟地點頭道：“對啊，結婚還可以離婚！”
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聞修然自然不知道，他從一開始就沒心思和夏塵旭解釋，圈子里面稍微有眼力勁兒的都能看出來沈言的真實身份是什么。
況且沈言的事情是自己的私事，聞修然犯不著和一個乳臭未干的毛孩子解釋。
雖然他也就比夏塵旭大幾歲。
在聞修然眼里，除了沈言的其他人沒必要浪費時間。
“少爺，醫院那邊已經聯系好了，請問具體手術時間安排到幾號？”
聞修然扶著額頭，最近幾天他總感覺有些躁動，或許是和沈言在一起的原因，沒有伴侶的信息素安撫，他總是有些不舒服。
聽到司機詢問，聞修然下意識地想安排到休息日。
稍微思考之后，他看了看手機：“下周周五。”
周五在日歷上算是個好日子。
聞修然也在找人選結婚的日子，之前他的結婚的對象夏簡一直沒露面，媒體十分懷疑，一直在想辦法試探。
雖然聞修然不在意這些，但是為了公司形象，必要時還是需要偽裝一下。
國內有很多高階omega，他們的腺體十分珍貴，很適合作為沈言的備用腺體。只要聞修然想，他可以通過黑市拿到任何omega的腺體然后移植給沈言。
但這不代表沈言可以接受。
沈言總是嘴上說著一些過分和嚇人的話，但從來沒做過太出格的事情，他有自己的生活準則。beta總體來說性情都比較溫和，很少有alpha這么嗜血好斗。
聞修然摸著手上的戒指，幾不可聞地嘆了一口氣。
他和沈言性格恰恰相反，集團內的人有意培養他，從剛有記憶開始，他就被告知不準情緒外露。后來做生意時，他更要偽裝自己，每天戴面具參加各種應酬。
今天和善地和人打招呼，明天就面無表情把對方置于死地，是集團內部經常發生的事情。
夏朗手中沒有權力，自己的愛人無法保護，連自己都沒有選擇權，只能充滿怨恨地死在老宅里。
就算死了，他也沒辦法讓自己埋到自己愛人身邊，直到現在，夏朗還是聞慕塵名義上的“妻子”。
聞修然皺眉閉上眼睛，夏朗是他的生父，但他不想走夏朗的路。
沈言不在身邊的日子里，聞修然用了沈言的腺體皮膚去進行了二次培育，這樣生成的腺體植入沈言體內，排異反應會低很多。
雖然失敗了很多次，但終于得到了一個a級omega腺體。
是一個雪松味道的omega腺體。
聞修然摸上自己的腺體，當初他用段意的腺體短暫地治好了已經病變的腺體，但這種方法所維持的效果只能是短暫的，或許再過一兩年，聞修然的腺體還是會有其他問題。
omega本就稀有，a級的omega更是萬里挑一。
聞修然的眸色加深，摸上自己的腺體，眼中閃過一絲厭惡，如果不是段意妄想侵犯他，他也不會對段意出手這么重。
沈言完成移植能夠分泌信息素后，他們之前就不會有任何問題。
想到能有沈言的未來，聞修然覺得自己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他不知道沈言為什么要抗拒，既然沈言因為自己的身份遭受了這么歧視，為什么還要拒絕自己的幫助？
沈言一邊厭惡自己的身份，一邊又拒絕改變自己的身份。那么多的beta想變成omega卻毫無辦法，聞修然真的不理解沈言的想法。
聞修然離開后，夏塵旭在別墅逛了半天，仔仔細細地把每個房間都轉了一圈。
身邊陪同的保鏢自然也能看出來他的意思，但也不敢造次。
夏塵旭在書房翻來覆去找暗格時，一旁的管家終究忍不住了，很是利落地攔住他，禮貌道：“夏先生，聞少爺不準別人動他的私人物品，您這樣做，他回來怕是要生氣的。”
聞修然青春期很多時間都是在醫院中度過的，全身上下浸透了消毒水的味道。鮮少有機會見到夏塵旭。
兩人第一次見面，夏塵旭正是狗都嫌煩的年齡，天天上躥下跳。
夏塵旭見到自己名義上的表哥，根本沒把他放在心上。
讓夏塵旭對聞修然產生第一次恐懼的時刻，是把聞修然布偶弄爛后，對方面無表情地對他使用信息素壓迫。
年紀小的alpha很難控制自己的信息素，大多數時間都要佩戴抑制貼，甚至止咬器。
被信息素壓迫的感覺類似于機械窒息，如果不是聞慕塵及時攔住聞修然，夏塵旭覺得自己可能會當場斃命。
這件事情是夏塵旭一輩子的心理陰影，直到現在，他看到聞修然還會有些害怕。
聽到管家的話，他下意識地停住了手。動作略顯猶豫，眼神中閃過一抹遲疑。但想到沈言還在私宅里，他思索再三，內心不斷掙扎，硬著頭皮又開始翻找。
聞家私宅他不是沒來過，到處都有暗格和密室，更別提聞慕塵還在這里搞過非法實驗。
思來想去，夏塵旭實在沒有什么法子，既然管家軟硬不吃，那他還不如死皮賴臉纏著，反正他就想見一面，也不做什么其他事情。
“我想見嫂子。”
他一直被保護得很好，想做什么都寫到臉上，管家是個人精，看到夏塵旭的臉，一句話沒說。
看到管家無動于衷的樣子，夏塵旭有些著急，他使喚人習慣了，估計聞修然也覺得這個表弟不會干太出格，沒有和管家囑咐太多。
林白之前無意和夏塵旭提到過這兩天的行程，聞修然現在肯定在參加投標會。投標都要簽署保密協議，按理來說沒辦法和外界聯系。
夏塵旭難聰明了一次，掐著這個聞修然沒辦法接電話的時間，叉著腰振振有詞道：“他是我表嫂，以后肯定也要見面，現在我見一面不也正常嗎？”
管家態度很強硬，沒有打算讓步，夏塵旭本就心虛，難免有些色厲內荏，仗著自己是夏家人，和管家爭吵起來。
墻壁的隔音效果很好，沈言對外面的情況一概不知，但他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
沈言站在地下室的門口，手腕上是聞修然留下來的百達翡麗手表，他低頭看了一眼，發現到了飯點。
但管家沒有來送飯。
聞修然這么記仇？吵完架連飯都不給吃了。
他“嘖”了一聲，有些心煩地從門口離開。聞修然的腺體明明已經恢復了，怎么脾氣比之前還大。
自從沈言的黑歷史被發現，聞修然也看不下他一天天裝作小意溫柔的模樣，說了很多次沈言在他面前可以真實一點。
沈言恢復本性之后，聞修然又覺得沈言實在是不像話。但沈言也覺得聞修然之前也在裝，不然沈言怎么會這么死心塌地去追他。
如果聞修然一開始就是陰陽怪氣孔雀開屏的樣子，沈言覺得自己也伺候不來，追都懶得追。
還不如轉頭去追林白呢。
想到林白，沈言愣了愣，指尖在胳膊輕輕敲了敲。
估計聞修然也不知道林白之前和他表白的事情，不然……
自從回國之后，他就沒收到過林白的消息，估計之前的喜歡也是說說而已。
畢竟沈言覺得自己還沒藍顏禍水到兩個人為他起爭執。
面前的門突然被打開，一名保鏢端著飯進來，像個機器人一樣把盤子端到桌子上。接著一聲不吭地走到沈言面前，
沈言瞳孔微縮，一臉警惕。
保鏢盯著沈言打量一番，戴著黑皮手套的左手突然伸進口袋。
第62章 你很想要孩子？
沈言不動聲色地摸到一旁的水果刀, 房間門口有監控，面前的人應該也不會蠢到留下這么明顯的作案痕跡。
保鏢稍微挪動了一下位置，目光微微朝后看, 這個動作被沈言十分敏感地捕捉到。保鏢從口袋里拿出一個黑色的手機, 在沈言打量的目光中遞給他。
沈言沒有接過手機，轉著水果刀在保鏢手腕上比劃，笑瞇瞇地問：“誰讓你來的？”
“林先生讓我來找您。”
沈言眉頭擰緊，之前聞修然說林白一直在盯著聞氏, 沒想到滲透這么嚴重。
“你是聞家的人？還是……”
保鏢像個沒有感情的機器人：“林先生只讓我把手機給你，其他的事情與我無關。”
看得出來對方并不想透露太多信息, 沈言余光打量了一下對方的臉，他很容易捕捉別人的面部特征, 盡管保鏢戴著墨鏡，但沈言還是注意到了對方右邊眉毛下面三厘米左右的刀痕。
聞修然把他帶回私宅時，身邊有名保鏢臉上有同樣的疤痕, 但沈言不確定疤痕下面是否在右邊。
沈言接過手機, 保鏢叮囑說不能被聞修然發現，沈言把手機放在口袋里，看著保鏢離開。
他并沒有急著去和外界聯系, 只是托著下巴看向保鏢方才遮擋的地方。
保鏢把手機交給他時，有些不自然地挪動了方向。沈言起身把燈關掉, 摸黑去翻了一下面前的書柜，翻箱倒柜半天, 還把一堆書給搬出來。
最后終于在書柜夾縫看到了一個小紅點。
沈言看著黑暗中的紅點, 站起身又把燈打開。
有人在監視他。
或許是聞修然在監視他, 沈言摸上自己的耳釘。
耳釘里面放了定位器，有些微微發燙。
聞修然監視他的概率也比較低, 雖然聞修然最近有些變態，但不會無恥到去錄自己的x愛視頻。
更何況這是在聞家私宅，他監視自己有什么用。
說起來，沈言長這么大，只被一個人監視過。
沈言的心瞬間提起來，他大步走到洗手間，把外套脫掉。利落地走進洗浴間，把衣服在玻璃墻上，觀察周圍后打開了浴頭。
然后很熟練地撥下了林白的號碼，把手機放在面前。
鈴聲響了十幾秒，隨后響起林白的聲音。
“喂。”
沈言沒有說話，只是面無表情地盯著屏幕。
浴頭開得太大，有幾滴水濺到手機屏幕上，沈言抬手擦了擦，豎起耳朵聽林白的話。
如果手機真的是林白給他的，絕對能認出來自己的身份，不需要自己主動交代身份。
“沈言。”
沈言輕輕吐出一口氣，意有所指道：“你怎么讓人進來的。”
林白笑了笑：“你幫聞同學問的嗎？”
“不說也沒關系，我只是好奇。”
沈言靠在墻上，幾滴水打在他的頭發上：“你聯系我有事？”
“我聽說你遇到了聞同學，有點擔心你。”
沈言笑出聲，面上卻是十分疏離，林白既然有能耐在聞修然身邊安插人，冒點風險也能直接把沈言帶出去。
但他沒有選擇把沈言直接救出去，所以應該有其他想法。
沈言不想把窗戶紙捅破，也不想讓林白覺得自己處于弱勢地位，但他終究有些憤懣。
“只是擔心我？”沈言忍不住冷嘲熱諷：“之前非我不可，現在遇到聞修然，又害怕了？”
林白聲音一頓，似乎有些無奈：“沈言，我現在遇到了一些問題，我還沒有接手林氏，林晚辭也在搶股份，我沒辦法太沖動，我有我自己的私心。”
沈言時間寶貴，懶得扯東扯西，開門見山道：“說吧，找我做什么。”
“你想不離開這里，和我一起去d國？那邊的公司已經落地了，公司內部有問題，我也要出國暫避一段時間。”林白言語很是誠懇：“我原本不想這么著急，但是聞同學好像要準備對你做改造手術了，他已經拿到omega腺體了。”
沈言脊背發涼，好像沒聽清楚似的重復道：“什么腺體？”
“具體我不太清楚，但我調查過，段意的腺體是聞同學取走的，我懷疑是要給你植入。沈言，我覺得你應該很難接受。但聞同學應該已經準備好了。”
很久之前，聞修然就提過要把沈言變成omega的事情，當時沈言很抗拒，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本來以為聞修然這次說的也是氣話。
沈言有些恍惚，聽著林白的聲音甚至都有些刺耳，他再三確認：“聞修然準備給我做手術？”
“是的，醫院那邊已經在準備了，應該也快了。”
如果沈言一開始就是個omega，他或許不會想變成beta，beta這個身份的確給沈言帶來了很多麻煩，但也能讓他擺脫信息素依賴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如果變成omega，他會被聞修然的信息素綁定，只要聞修然想，沈言會一直處在發情期。
畢竟omega的職責之一就是孕育后代。
聞修然沒有告訴他，也沒有和他商量。
或許這只是聞修然腦子里一閃而過的念頭，但他覺得可以，就去做了；就像看到路邊的水果很新鮮，隨手買下來了。
沈言張開嘴，但他聽不到自己的聲音。巨大的不真實感籠罩著他，他突然瘋狂咳嗽，感覺到自己的五臟六腑都要被嘔出來。
他扶著墻，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平穩一些：“我怎么出去？”
“聞同學最近有幾個招標會，可能沒辦法盯著你，我會找機會帶你出去。”
“你聯系我只是為了說這個？”
“我需要提前通知你，不然可能會節外生枝，這種事情不能出麻煩。”
沈言有些茫然地點點頭。
電話掛斷之后，沈言將手機從馬桶沖走，他沒辦法藏手機，聞修然發現他就更難離開了。
浴室的門突然從外面打開，沈言轉頭看到聞修然。
alpha明顯是剛從公司回來，額前的頭發有些凌亂，身上的外套沒有脫，呼吸聲也有些重，一動不動地看著沈言。
“你身體不舒服？我聽到嘔吐聲了。”
沈言擺擺手，把浴巾裹好，擦著聞修然走出去，語氣淡淡道：“睡得多了有點頭暈。”
聞修然還是沒有放心，緊緊跟在沈言身后：“我去找醫生給你檢查一下，如果懷孕了需要忌口。”
沈言腳步猛地停下來，轉頭看向聞修然，眼神有些復雜：“我懷孕了你會開心嗎？”
聞修然面上有些疑惑，眉頭微蹙，似乎在思考這個問題，思考片刻后他認真回答道：“我會很開心。”
沈言冷哼一聲，微微揚起下巴，像是在嘲諷：“那真是可惜了。”
先不說beta懷孕概率普遍比較小，就算沈言懷孕了，他也會打掉。
桃子味的信息素從沈言身后攀附上來，熟悉的味道讓沈言條件反射似的有些腳軟，他失控地沖聞修然大喊：“把你的信息素收一收！”
“沈言，你需要解釋一下。”
聞修然面無表情一步步逼近，語氣森森道：“我離開后發生了什么，你態度變化太過明顯了。”
沈言深吸一口氣，直接從書柜里把監視器扣下來，扔向聞修然。
“你搞的？”
聞修然盯著監視器，緩緩搖了搖頭：“不是我。”
“聞慕塵沒有死？”
聞修然看著他，沉默半晌后點點頭。
“這座別墅本來就是他動工建造的，有監視器也很正常，但大多都不能用了，你不用緊張。”
沈言嗤笑一聲：“我又不是害怕，我和你做a視頻罷了，就算被發出去又能怎么樣？聞修然，我發現你們家好像沒多少正常人。”
“段意的腺體也是你挖的吧？我上次見到他，差點沒認出來。”
聞修然把監視器撿起來，扔在垃圾桶里。
“是我做的。”
沈言笑著看他：“我還不知道你下手也有這么狠毒。”
“沈言，如果沒有你，他也不會有這個下場。”聞修然用濕巾擦手，冷漠道：“如果你不和他做這個交易，他不會落到這樣的下場，與其埋怨我，倒不如想想罪魁禍首究竟是誰？”
“我和你在一起是我勾引你，段意下場凄慘是我和他做交易。”沈言抱著手臂看天花板：“聞修然啊聞修然，你有沒有聽過，一個巴掌拍不響。”
他臉色沉下來，嘴唇抿成一條直線：“你自己見色起意罷了，難道還怪我長得好看嗎？”
聞修然聽著沈言的話，強壓著自己的怒火打斷他，語氣帶著幾分煩悶：“沈言，我不想和你吵，懷孕期間情緒波動也會很大。我們爭吵也不會有什么意義。”
“你想要什么我都給你，公司我已經接手了，你想做生意想讀書我都支持你，現在不要鬧了好嗎？”
沈言看著聞修然無所謂的態度，心中的火氣愈發旺盛。他的目光在旁邊快速掃視，隨后隨手拿起一本書，狠狠地砸向聞修然。
質地厚實的書籍在空中劃過一道凌厲的弧線，直直地朝著聞修然飛去。
聞修然沒有躲，任憑書砸在頭上，有幾滴血從他額頭流下來，砸在地上，像是一朵鮮艷的紅花。
他瞇了瞇眼睛看向沈言，富有磁性的聲音響起：“這樣你就舒服了？”
沈言很少對聞修然動手，大多數爭斗也是處于非理智狀態。
但現在的沈言確信自己很理智，他就這樣冷靜地看著血從聞修然的睫毛一滴滴流下來，鮮紅的顏色刺痛了他的眼睛。
沈言閉上眼睛，左手摸上耳釘，有些不甘心地問：“你真的要對我做手術？”
第63章 又跑了
兩人對峙著, 四目相接，沈言看不清聞修然眼中的情緒，alpha目光冷漠, 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
“嗯？”
長久的寂靜之后, 聞修然突然短暫地迎合了一聲，短促的音節里面夾雜著不耐和厭煩。
“不然呢？”聞修然拿出手帕，把額頭上的血跡擦干凈，對這個問題提出疑問：“如果你是omega, 我們之前不會有什么問題，你也可以去做你想做的事情, 有什么不好嗎？”
沈言沒有立刻回答，只是覺得荒謬, 盡管他覺得可笑，但多年的相處經驗告訴他：聞修然就是在故意激怒他。
alpha已經看出來沈言處在崩潰邊緣了。
沈言額角一跳，沉默良久, 閉上眼睛又睜開, 看著聞修然淡淡道：“我不做。”
“如果你非要逼我做，我們之間就徹底完了。”
聞修然笑出聲：“沈言，我沒有打算和你商量。”
“我對你不好, 你會跑；我對你好，你也沒在這留著, 我為什么還要白費力氣？”
他把手帕折疊好，像是在聊天：“我只是在解決我們之間最大的問題, 手術也不會有任何風險, 你到底為什么生氣？”
沈言撐住額頭, 嘴角有些抽搐：“我變成omage，和變成生育工具有什么區別？只要你想, 我這輩子都要被你的信息素驅使。你為什么就不想把自己變成beta”
聞修然道：“我只是想讓我們變得更好。”
“所以在你眼里beta并不是太好，聞修然，我在和你聊天，你不要擺出一副拒絕溝通樣子。”
“你總是喜歡摳字眼。”聞修然眉頭擰緊，低眸看手腕上的手表，不容分說道：“我還有其他事情，晚上回來陪你。”
沈言像個雕塑定在原地，看著alpha頭也不回地離開。
關門聲響起，沈言覺得有什么東西斷掉了，痛感如同細密的絲線，一點一點地纏繞著他的心臟，讓他呼吸都有些發疼。
林白的確說過聞修然最近很忙。
沈言看著飯桌上的飯菜，他有些挑食，聞修然總是把飯菜提前做好，再讓保姆定時端過來。
像是在養寵物。
他冷笑一聲，伸手摸上自己的耳釘，用力一拽，面無表情地把耳釘拽下來，狠狠地扔向門的方向。
沾著血跡的耳釘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最后撞擊在門上，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
痛感從耳垂傳來，尖銳的刺痛沖擊沈言的神經，沈言臉色微微發白，隨便扯了一點紙巾墊上去，把血擦干凈。
他得逃出去。
s市已經入了冬，下了幾日的小雪，這兩天回溫后又開始下雨。
吳媽站在窗口，有些憂心地看著外面：“少爺剛去公司就下暴雨，路上不會有什么事情吧。”
正蹲在沙發上吃飯的夏塵旭動作一僵，又把一塊排骨放在嘴里。
之前他鬧半天，聞修然直接從公司回來，扔又扔不出去，只能再三警告。
聞修然看他的眼神就像看垃圾，如果不是姓夏，夏塵旭覺得聞修然會直接把自己弄死。alpha對伴侶的占有欲都很強，他又把歪心思表現得這么明顯。
夏秦給他打了好幾個電話，催他趕緊回去，夏塵旭也知道自己這樣做完全沒有意義。
但他就想見見沈言。
之前沈言逃走被抓回來，他不知道表哥有沒有傷害沈言，吳媽說沈言過得挺好，但沈言的面他還沒見到。沈言那么喜歡自在，怎么可能喜歡在房間待這么久。
想到這里，夏塵旭嘴里的排骨都沒味道了，他抬頭看著外面的暴雨。
雨滴噼里啪啦地砸落在窗戶上，濺起一朵朵微小的水花。夏塵旭咬著勺子，眼神有些空洞。
也不知道他安排的事情辦好了沒……
沒過多久，屋內一位保鏢接到電話，神色一凜，連忙將手機放在嘴邊，輕聲說了幾句。
隨后便行色匆匆地走向管家，壓低聲音低聲匯報。管家的面色微微一變，驚訝從臉上一閃而過。
他的余光不自覺地看向夏塵旭，眼神中似乎帶著些許冰冷。
“你們先去解決，少爺最重要。”管家神色凝重吩咐下去，隨后走到夏塵旭身邊：“夏少爺，吃完之后我帶您去客房吧。”
夏塵旭看了看手機，拿手帕擦了擦嘴：“你們休息這么早啊？”
現在還不到下午六點，怎么這么快就催人了？
夏塵旭看著走出房門的幾個保鏢，眼珠骨碌碌一轉，心中頓時明了，臉上露出了一抹狡黠的笑容。
他極為瀟灑地拍拍手，隨行的幾名保鏢動作干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壓住了管家。
夏塵旭雙手抱在胸前，得意洋洋道：“現在，我看你們誰還能攔我？”
聞氏辦公大樓是由兩棟塔樓和群塔組成，算是s市中心最高的建筑，外墻大多采用了超透明玻璃立面，塔樓中部還有一層模擬原始森林的陽光房供員工休息。
董事會議室一般安排在三十九層，聞氏集團很多領導也是聞家內部人員，一切立場就是以集團利益為導向。
三個小時前，大樓前黑壓壓地站著許多情緒激昂的平權示威者。他們高舉著標語牌，聲討著聞氏集團草菅人命的惡劣行徑。
有官方媒體收到確切資料，聞氏集團在腺體實驗過程中，用活人做為實驗體，以方便收集數據。
這件事情一經爆料，輿論發酵十分迅速，各大新聞媒體紛紛跟進報道，網絡平臺上更是熱議不斷。
僅僅在幾個小時內，聞氏股票市值急劇下降，已經損失了三十多個億。
聞毅坐在長桌前，雙手放在拐杖上，語氣沉沉道：“究竟是誰放出去的消息？”
一名alpha道：“肯定是林氏集團惡意競爭。”
“林氏怎么可能滲透到這里，公司出現內鬼了。”
“……”
聞修然穿著筆挺的西裝，雙手交叉坐在眾人里，空氣里彌漫著劍拔弩張的危險氣息，不同信息素相互試探，每個人面色都不太好。
他一聲不吭地喝著手中的熱茶，像是在看一場鬧劇。
這件事情牽扯太多，聞毅看著聞修然，語氣淡淡道：“修然，你怎么看？”
聞修然是他名義上是孫子，作為集團的話事人，手中的股權占比最多，這件事情怎么處理，最后還是要看聞修然想怎么做。
alpha微微抬頭，面上毫無慌張，食指敲著面前的桌子，微笑道：“你們沒有想過他嗎？”
眾人都知道“他”是指誰。
一個經理聞言恍然大悟道：“我早就說過，他不該參與公司內部，當初給他選定的alpha不要，非得要一個……”
旁邊有人咳嗽一聲，打斷了他的話。
alpha原本還有些疑惑，看到聞修然發冷的眼神，頓時反應過來。
不管聞慕塵做什么，他始終是聞修然名義上的父親。
而聞修然是集團話語權最高的人員。
聞修然面色沒有什么變化，空氣中的信息素威壓卻讓人喘不過氣，他是懷疑聞慕塵，但不止懷疑聞慕塵。聞慕塵自從離開聞家，聞家的負面新聞就沒有停止，公司內部陸續有人離奇死亡。聞家人不知道他為什么這么做，畢竟聞家倒臺，他作為前董事，也不會有什么好下場。
“當初你們讓他強制和a級alpha結合，有沒有想過這個下場？”聞修然抱著手臂笑道。
“這種事情都過了這么久，現在說有什么用呢？”聞毅嘆了口氣，聲音有些沙啞：“當初他以alpha的身份參商參政，家里幾乎把所有的資源給他，這些還不夠彌補嗎？”
聞修然冷笑一聲：“這就是彌補？”
他和beta在一起，當初有不少人反對，甚至有人想故技重施。
“修然啊，這個事情已經沒辦法更改了，我們也沒必要自損八百，不如先解決眼下的問題？”
“對啊，這個事情與我們一點關系都沒有，我們沒人參與。”
聞修然扶著額頭，聞慕塵做這件事情，似乎沒想過會為公司帶來什么后果，他閉上眼睛道：“找人先抓住聞慕塵，調查清楚后直接格殺。”
話音未落，聞毅立刻反對道：“不行，聞慕塵再怎么說也是聞家人，他承認做這件事，不等于整個公司都做了嗎？我們手上都不會干凈。”
“既然你知道該怎么做，何必來問我？”
現在還是大白天，會議室卻顯得十分幽暗，天花板上看起來十分昂貴的吊燈朝下面打下亮光，每個人的臉上看上去都陰沉沉的。
聞修然沒有發話，整個會議室一片死寂。
他的目光如有實質，巡視著桌旁每個人的臉。
“先調查，調查期間把有關活人實驗的資料都進行修改；這兩天召開發布會，對這件事情進行澄清。既然抗議者大多是平權主義，不久后我會帶著愛人一起去參加慈善拍賣計劃，他的身份比較適合制造輿論。”
聞修然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嗤笑一聲道：“安排媒體在網上做一點陰謀論，把幕后黑手指向林氏。有其他問題你們自己看著辦，我不希望遇到太頑劣的人。”
林白的養父母曾參與過聞家的腺體實驗，后面因為實驗室爆炸意外死亡，他也有可能留著一些機密資料。
聞修然本來不相信林白會做出這種事，但如果是為了沈言，或許就合理很多了。
腺體瞬間傳來酥酥麻麻的感覺，聞修然輕輕“嘖”了一聲，抬手在腺體上撫摸，原本稍微凸出的腺體現在已經成了小包，他莫名有些煩躁。
他隨手打開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是沈言的定位，地點已經接近兩個小時沒有移動。
聞修然扶著額頭思索片刻，突然笑出了聲。
眾人有些驚愕地看著他，聞修然仰頭看向天花板，鎏金色的的眼睛從指縫中透出來，眼神中原本的冷靜與理智早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近乎癲狂的神色。
又跑了。
第64章 罪不至此
“沈言, 你不要走那么快，我都有點跟不上了。”
夏塵旭和一眾保鏢跟在沈言身后，他剛到地下室, 就看到正在試圖破門的沈言。雖然稍微費了點功夫, 但還是把沈言帶出來了。
看著beta大步流星走在前面，夏塵旭心里有點沒底。明明是自己要來救人的，怎么感覺是沈言在拐他？
沈言耳朵上的血已經止住了，衣領上面還有些血跡, 耳墜遺留著微微的刺痛感。他現在有些慶幸聞修然只是留了一個耳釘定位器，如果把追蹤器植入體內, 他的確沒辦法扔出來。
他不想變成什么omega，c國是聞修然的地盤, 的確不適合待下去。目前只能和先和夏塵旭d國，把資產轉到國際銀行，自己再想辦法換個身份去其他國家。
之前被聞修然抓到, 是因為他重新回到s市, 如果自己去一個更遠的國家，沈言有把握銷聲匿跡不被人發現。
“沈言……”
沈言停下腳步，轉頭看向夏塵旭, 目光流轉，嘴角一勾, 瞇著眼睛看向alpha說：“叫我新名字好嗎？”
夏塵旭一時怔住，張開的嘴巴都沒有閉上, 表情有一瞬間的呆滯, 隨后回過神后連連點頭道：“好好, 那我以后就叫你陳林。”
哄這么一個不太聰明公子哥比糊弄聞修然簡單多了。
沈言笑得很是純粹。
“陳林，你要不要跟我結婚啊？你和我結婚了, 我表哥絕對不會再找你了，我看過日子了，后天結婚就挺合適的。”夏塵旭厚著臉皮湊過來，像是在聞沈言身上的味道：“你沒有信息素也很香誒……你和我在一起，我會你買大房子，還可以給你很多錢。我表哥年齡也大了，找alpha還是適合找個年齡小的……”
沈言面上保持微笑，額角卻微微一跳，放在口袋里的手也握成了拳頭。
如果不是他心理素質比較強大，再加上有求于夏塵旭，他絕對會一拳打在夏塵旭臉上。
這些alpha一個個的怎么這么恨娶？
神經病似的。
他盡量表現得比較好說話，稍微拉開了一點距離，放松語氣扯開話題道：“你就這樣帶我走，不怕你表哥打你嗎？”
夏塵旭愣住，低頭想了想，很是死豬不怕開水燙抬起頭拍拍胸脯，信誓旦旦道：“他絕對不敢打死我的。”
沈言腳步頓了頓，幽幽看了他一眼，不懂這有什么可驕傲的。
不過也能看出來，聞修然在聞家和夏家地位都很高，不然夏塵旭不會忌憚到這種地步。
聞修然……
沈言無聲嘆了口氣。
如果早知道現在這么麻煩，當初不如直接和林白在一起。
s市的暴雨未停。
聞修然回到私宅后，地下室已經是一片狼藉，墨黑色的頭發粘上alpha的臉龐，襯著他的面色更加慘白。
他面上始終保持微笑，神色卻越發涼薄起來，眼他停在玄關處，低眸發現地上沾血的耳釘。
耳釘下面還有一小攤干涸的血跡，沈言離開應該也有一段時間了。
聞修然站在房間中央，盯著耳釘陰惻惻地笑出了聲，笑聲帶著無盡的寒意。
如果知道沈言要走，他今天早上擁抱對方的時候，就該毫不猶豫地把他扼死在自己懷里。
聞修然面色閃過幾分厭惡，抬腳把耳釘踢開，一步一步走向不遠處的保險柜。
站在一旁的管家有些驚恐地看著聞修然的舉動，痛心地閉上眼睛。
alpha半跪在地上，眼中滿是病態的偏執，修長的手指在密碼鎖上飛快跳動，近乎瘋狂地解開密碼鎖。柜子里面裝滿了他的重要資料和資產證明，還有一把上了膛的手槍。
聞修然沒有絲毫猶豫，猛地將手槍拿出來，袖口邊緣的紐扣碰在柜子邊緣，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
他目光幽幽地看著手中的槍，動作緩慢地放在自己的風衣口袋里。
“我要去找人。”
遠在a國首都正在辦新證件的沈言忽然覺得全身發顫，有些神經質地朝四周打量。
守在他旁邊的夏塵旭見狀貼過來，目光順著沈言看的方向投過去問：“看到熟人了嗎？我怎么感覺你有點不舒服。”
沈言的確有些心慌，但他不想節外生枝，于是硬著頭皮笑了笑說自己沒事。
新的證件拿到后，沈言小心翼翼地把證件放進貼身口袋，有了證件，他應該可以去免簽的國家暫避一段風頭。
沈言偏頭看到不遠處的保鏢，眼睛微微一轉，把夏塵旭拉到身邊，目光盯著alpha的臉。
夏塵旭明顯是沒有什么戀愛經驗，對視不過幾秒，臉就開始發紅，空氣中的信息素像是爆炸似的從他的腺體噴涌而出。
沈言忽然覺得夏塵旭和戀愛初期的聞修然很像。
想到聞修然，他嘴角的笑容都有些僵硬。
沈言壓下去心中不快的心思，抬手整理夏塵旭耳邊的碎發，夏塵旭微微一怔，靜靜地看著沈言，眼神中流露出一絲驚訝和感動。
剛才沈言沒有理會他的求婚，現在居然可以這么親近，夏塵旭一掃滿腹的郁悶，整張臉像綻放得像朵向陽花，低頭看到兩人中間還有空隙，他又有些狗腿地挪了挪身體，朝沈言貼了貼。
整理完碎發后，沈言并沒有停止動作，身體微前傾，緩緩靠近夏塵旭說話。
這一切看上去十分自然，像是沈言日常的相處方式。
alpha的身體瞬間一瞬間繃緊，沈言低眸看了一眼，心中嗤笑毛頭小子。
他清了清嗓子，聲音十分柔和：“真是謝謝你了，如果不是你，我現在估計還在地下室。”
夏塵旭正數著沈言的睫毛，聽到沈言的話，有些癡傻地嘿嘿笑了兩聲：“不謝不謝，我該做的。”
“我還有一件事情麻煩你。”沈言站起身，笑意盈盈地看著夏塵旭道：“你可以幫我嗎？”
沈言看著夏塵旭急忙點頭的樣子，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
夏塵旭陪在他身邊的確有些安全保障，但沈言現在需要機會離開，首都監控太多，夏塵旭又帶著一堆保鏢，沈言很難脫身。
如果聞修然繼續追過來，他只有死路一條。
d鎮旁邊是一片松樹林，毒蟲多又全是灌木，沈言在d鎮住了一年多，各種小路也都比較了解，d鎮有靠近邊境，和五六個國家接壤，稍微冒險偷渡過去應該沒什么問題。
就算夏塵旭發現他逃跑了，找他估計也要費一番力氣。
辦的證件出國之后還可以接著替換，只是有點麻煩罷了。
再次回到d鎮是兩日后，積雪剛開始融化，路上的腳印一個接一個，腳印周圍是雪和泥水堆起來的淤泥，不遠處有人吆喝的聲音，沈言聽得懂，那是在喚家人回來吃飯。
夏塵旭皺著眉頭，拄著一根木棍跟在沈言后面哼哧哼哧地走，被突如其來的吆喝聲嚇了一跳。
因為路途遙遠，沈言又提出想讓夏塵旭陪自己回家，本來就暈頭轉向的夏塵旭立刻遣散保鏢，滿心歡喜地跟著沈言來d鎮。
沈言目光復雜地看著笨拙的alpha，再次發出疑問，夏塵旭這么天真，怎么會和聞修然有血緣關系呢？
得虧自己只是想甩掉他，如果真的有其他心思，夏塵旭真的一點反抗余地都沒有。
“林林，我們什么時候到家呀？”
夏塵旭沒走過這么遠的路，當初爬山都是花錢讓人背上去的，雖然是個alpha，體能也說得過去，但他不太喜歡走路。
旁邊突然跳出來一只貓，四腳站在籬笆上，歪著腦袋看沈言。
沈言眼睛一亮，伸出手就要抱，小貓卻像個流動橡皮泥一樣，弓著身子躲開沈言的手。
他看著不遠處的小屋子，長長呼出一口氣，熱氣把沈言面前的景色都變得霧蒙蒙的。
“到家了。”
或許是冬天到了，院子里的雜草沒有他想象的那么多，大多數都被凍死了。
沈言從門后面拿出鑰匙，把房間門打開。
d鎮偏遠，空氣干燥，屋子里沒有東西發霉，但都積了厚厚的一層灰，沈言把門靠在一邊，灰塵立刻飛起來。
夏塵旭搓著手進來，捂著鼻子蹙眉掃視了一圈，轉頭就對上沈言的眼神。
他條件反射地說：“真漂亮！”
沈言斜眼看他，沒有說話。
“你要拿的東西在嗎？我們拿完東西就走吧。”
沈言踢開腳下的木柴，淡淡道：“不走，我要住一晚。”
夏塵旭抿著嘴，有些喪氣道：“都聽你的。”
說完話他就很有眼力勁兒的去收拾床鋪，收拾一會兒，有些尷尬地問：“我晚上睡哪兒？”
沈言皺眉：“睡一起不就得了。”
地上沒通暖氣，打地鋪豈不是要被凍死，夏塵旭雖然有點色心，但罪不至此。
夏塵旭張大嘴巴，撓著頭不敢看沈言，有些害羞道：“這樣不好吧，我還沒帶你見我爸呢？”
沈言揣著口袋挑眉，有些無語，他和alpha甚至還被分到一個宿舍生活了四年，就算和alpha睡一張床又怎么樣？
又不能生孩子。
更別提他現在看夏塵旭跟看熊孩子一樣。
一陣折騰之后，沈言有些疲憊地躺在床上，夏塵旭躡手躡腳走過來，掀起一角被子悄瞇瞇地鉆進去。
盡管沈言很想忽略，但空氣中的信息素味道濃度過高，也幸虧沈言習慣了，不然估計很難休息好。
熄燈之后，沈言閉上眼睛開始休息，夏塵旭今天運動量超標，沒過多久呼吸聲就開始平穩，甚至還有輕微的鼾聲。
一個小時后，沈言緩緩睜開眼睛。
外面傳來積雪融化的聲音，屋檐上的水砸在地上，夏塵旭吸吸鼻子，感覺有些感冒。他很自然地去攬沈言，卻發現旁邊一片冰涼。
夏塵旭瞬間睜開眼睛，不可置信地又摸了摸旁邊的位置，心涼了大半截。
他連滾帶爬從床上下來，摸索著要去開燈。
一聲咔嗒聲之后，室內的燈驟然亮起。
“你在找誰？”
第65章 被偷家了
夏塵旭明顯還沒有清醒, 被亮光一嚇，明顯被刺激到了。
他皺眉揉揉眼睛，隨后迷迷糊糊睜開。就看到黑漆漆的槍洞正直直地對著他的臉。
聞修然單腳踩在床鋪上, 低眸看著夏塵旭, 用槍抵住他的頭，笑瞇瞇道：“我們好像在找同一個人。”
槍口貼近了幾分，頂著夏塵旭的額頭，alpha很是慵懶地問：“沈言呢？”
夏塵旭哪里看到過這樣的架勢, 身體本能地做出反應，條件反射似的舉起雙手。尖叫聲瞬間堵在嗓子里, 被嚇出來的生理淚水在眼睛里打轉，從牙縫里哆哆嗦嗦擠出一句話：“他剛才還在這！我不知道現在去哪兒了！”
聞修然轉著手槍, 沒有直接收回來，看著被動過的被子若有所思。
沈言又是自己離開了。
“聞總，銀行那邊已經查出來了, 沈先生提前把資產轉移到了國際銀行。因為沈先生換了名字, 賬戶目前還在查。”一旁的助理拿著電腦，扶了扶眼鏡匯報：“明天十一點之前應該可以查出來。”
聞修然眸色加深，低頭看著瑟瑟發抖的夏塵旭, 輕哼一聲收回手槍，毫不留情嘲諷道：“你以為你能和他在一起嗎？他玩你跟玩條狗有什么區別。明天滾回夏家, 別讓我再看到你。”
夏塵旭長這么大，聞修然第一次如此赤裸裸的威脅, 里面還夾雜著一些來自說不清的情緒。
他還有些不死心道：“他可能只是暫時離開了, 待會兒就回來了。”
聞修然冷哼一聲沒有說話。
除了林白, 夏塵旭竟然也能做出這么混蛋的事情。
兩名身材魁梧的保鏢壓著夏塵旭，打算強行帶他離開, 夏塵旭不太安分地走到門口，突然扒住門框扭過頭沖聞修然大喊：“哥！你別讓言言變omega，他不開心！”
聞修然背對著他頭也不回，連一個眼神都沒有施舍。
聞毅曾經警告他，沈言在s市也不算泛泛之輩，至少同齡的beta之中，沈言是能力比較出眾的那一類。
加上沈言經常支持慈善事業，在s市慈善界也算廣為人知。如果聞修然不顧一切強行軟禁，沈言也不計后果來個魚死網破把事情鬧到媒體那里，聞氏的聲譽肯定會有所影響。
聞修然看完夏朗遺留的資料和日記后，想到了替身這個法子，反正沈言逃出去已經改頭換面了，給他安排另一個身份也沒有什么關系，畢竟這個身份本來就屬于他。
沈言這個身份再也沒必要存在，留下的只能是他的妻子“夏簡”。
他重新打量了一下四周，畢竟沈言曾經在這里生活過一年。
房子內部不算太大，所幸東西比較少，日常活動還是可以滿足。
門口放了一個大大的藤椅，旁邊堆了半人高的木柴，應該是之前過冬留下來的。沈言腸胃不好，肯定不會食用井水，這邊距離城鎮有些距離，喝水估計也要費一番力氣。
木頭做成的房子雖然冬暖夏涼，但是總會有些縫隙，關上的窗戶還微微朝屋內吹著冷氣。
聞修然目光透露著涼意，靜靜地站在原地，他實在想不通，沈言寧愿在這種地方待一年，也不愿意回去找他。
自己就這么可怕？如果一開始忍受不了，憑什么招惹自己。
招惹自己后為什么想走就走？
就在alpha內心快要被不甘和瘋狂填滿時。一只不知從哪里冒出來三花貓，無視壓抑的氛圍，喵喵叫了兩聲，很是親昵地貼在聞修然腳邊，尾巴翹得老高，圍著alpha不停轉圈。
聞修然緩緩蹲下身，摸了摸貓咪的腦袋，貓咪仰起頭，很是舒服地發出呼嚕聲。
他認識這只貓，在照片上見過。
聞修然單手把貓咪抱在懷里，低頭打開手機看了幾秒，淡淡道：“去首都。”
助理有些疑惑：“聞總，我們是要去……？”
“抓人。”聞修然抬手：“走。”
助理神色緊張，喏喏點頭，快步跟在聞修然身后。
外面停著一輛黑色加長版的悍馬，保鏢很是殷切地走過來幫聞修然開門。
助理坐在副駕駛位置上，打開電腦看路線，保鏢把空調打開，聞修然坐上后排，看了看手機之后，開始閉目養神。
一聲激昂的嘶叫的聲音從遠方傳來，穿過空曠寂寥的平野，響徹大地。
助理抬起頭，隔著玻璃看到外面黝黑的天空，有幾顆星星斷斷續續亮起來。
他們剛從首都來d鎮，如果沈先生足夠聰明，應該已經想辦法跨境了，為什么會接著回到首都？
不過聞總看起來十分篤定，應該是有了其他線索。
助理看著聞修然的背影，輕輕嘆了口氣，他見過聞總和沈先生在一起時的樣子，誰想現在兩人走到這一步。
在d 鎮不遠處蜿蜒的國道上，一輛看上去很是普通的轎車正平穩地行駛著。
路上夜燈太少，加上晚上氣溫低，道路上凍結冰，很少人選擇這個時候出行。
沈言長長地吐出一口氣，白色的霧氣在他面前彌散開來，他覺得自己的精氣神和白霧一樣，已經散得不能再散了。
今天實在太累了。
司機技術還算高超，一路上很少有剎車或者加速的情況。
車輛行駛的聲音宛若最好的催眠曲，沈言的眼睛有些睜不開。
“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一個毛毯輕輕披在沈言身上，林白很是貼切道：“這里溫差很大，車里的空調效果一般，不要感冒了。”
他們本來就逃跑，自然不可能找太過顯眼的車，估計這輛面包車也是林白臨時買來的。
沈言道聲謝，用毯子把自己裹緊，靜默片刻還是把思考很久的問題問出來了。
“你怎么知道我會從那條路離開？”
他從房間出來，一路摸黑，摔了不知道多少個跟頭，一瘸一拐費盡力氣找到之前采蘑菇的那條小路。
正打算繼續逃跑的時候，沈言在路上看到了正在喝咖啡的林白。
林白像是未卜先知，在那條路上貌似等了很久，看到沈言也沒有覺得意外。
“我說心有靈犀，你相信嗎？”
沈言撇嘴，笑了一聲搖搖頭。
林白很是無奈：“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肯定懷疑我在你身上放了追蹤器，但是你身上沒有我給的東西，所以你只能把這個念頭打消。”
沈言挑眉沒說話。
“但我們的想法總會不謀而可，這點你沒辦法否認。”林白向后靠在座椅上，眸子在夜里發亮：“沈言，不管你信不信，我一直覺得我們才是最合適的。”
林白和沈言一樣都是beta，兩人在對方擅長的領域互不干預，雙方執行能力強，很多想法也是一拍即合。
“如果我們在一起，不用擔心信息素紊亂，我們不像alpha和omega，會被信息素的吸引和干擾，beta和beta只會產生最真實和最純粹的感情。”
林白循循善誘，他承認沈言的外貌很是出眾，但沈言吸引他的一直是能力和才干。
“要不要考慮一下？”
沈言按住他的肩膀，幽幽靠過來，打起精神開玩笑道：“你是不是打算趁火打劫？如果我不同意，你半路就把我扔下來？”
林白很是配合，假裝恍然大悟道：“我怎么沒想到？”
“你這個人……真的是。”
“不管我這個人怎么樣，你這個人倒是膽子挺大，什么東西都不帶，就想直接跨境。夜晚氣溫這么低，最近邊境局勢也緊張。如果今天你真跑出去了，墳頭草現在都一米高了。”
“謝謝你——林大公子。”
沈言一邊拉長音，一邊慢慢坐回去，末了扶著額頭苦笑了一聲。
他整個人實在是太過疲憊了，更沒心思搞什么戀情。
c國的公司已經被聞氏合并了，d國的資產也被他轉移了，他現在得考慮下一步做什么。
沈言托著下巴偏頭，看著林白的側臉。
林白樣貌在beta里面也算上乘，比起聞修然更偏書生氣，性格比alpha溫柔很多。
沈言每次遇到問題，林白都會毫不猶豫地幫他，如果說他是虛情假意，沈言都覺得有點對不起林白。
他仰起頭，摸上自己的耳垂，林白幫他把的傷處好好包扎了一番，沈言之前經常和別人打架斗毆，這點小傷對他來說也不算什么，現在已經沒什么感覺了。
林白偏頭看他，輕輕問：“接下來你有什么打算？”
沈言抿了抿嘴唇，把問題拋過去：“假如你是我，你想怎么做？”
林白食指點在下巴上，很認真地想了想：“起碼c國沒必要回去了。”
沈言心微微有些刺痛，他離開c國這么多次，第一次體會到背井離鄉的感覺。
但客觀來說，他的確也沒必要回去，沈言本來就孤身一人，平時一人吃飽全家不餓，在哪里待著都一樣，干嗎非得回去再惹一身腥。
“如果聞同學不找你，你做什么都安全；如果他還沒放棄，我建議你還是什么都別考慮了。”
林白有些不自在地動了動長腿，換了個姿勢：“你先別想這么多，我肯定會想辦法保你的，聞同學不敢動我。”
吊橋效應也罷，戀愛補償心理也罷。
沈言很坦然地承認，他對林白有了別的心思，或許是一點點相比于其他人的好感。
或許黑夜會讓人思緒過多，膽子也變得大一點。
沈言一直很懂得審時度勢，他不在乎能不能跟林白走到最后，但他在乎現在怎么從坑里爬出來。
“林白。”
“你說。”
沈言一只手搭在林白肩膀上，與之前刻意戲弄完全不同，他目視前方，淡然問道：“你剛才的告白現在還算數嗎？”
第66章 沈言睜開眼
林白面上有一瞬間的茫然, 隨后眼睛一閃，抬手握拳放在嘴邊緩緩咳嗽兩聲，努力控制著面部表情。
但他嘴角的笑卻是一點都壓不下來, 像是拿到期盼很久的禮物的小孩子。
沈言眉毛一挑, 在旁邊笑得意味深長。
林白清了清嗓子，強裝鎮定道：“說了就是算數的。”
“不過我要提前和你說。”沈言伸出手指，朝上指了指，直勾勾地看著林白的眼睛, 意有所指道：“我是這個。”
沈言看著林白慢慢瞪大眼睛，一雙丹鳳眼瞪得跟杏眼似的, 好像聽到了很駭人的事情。
林白重新上下打量沈言，好像第一次認識, 后者蹺著二郎腿，似笑非笑看著他。
“原來聞同學……”林白短促地呼了一口氣，臉上的表情從震驚轉為平靜, 再次轉為震驚, 還夾雜著一些感嘆：“聞同學他竟然……”
無論從體型還是性格來看，聞修然在外人眼里都不像下位者。
常人的確很難想象一個一米九的alpha偎依在別人懷里的樣子。
沈言看著陷入沉思有些失神的林白，哼笑兩聲, 覺得十分有意思。
林白依舊不敢相信，組織了一下語言, 有些勉強地笑道：“我們才剛開始確定關系，這個不重要。”
沈言擺擺手, 很是夸張道：“怎么不重要了？年輕人很容易擦槍走火, 這種事還是提早說清楚比較好, 不然到時候就不好收場了。”
林白干笑兩聲，掙扎道：“我還是不太相信。”
“我現在都沒懷孕。”沈言甩著衣服上的帶子, 饒有興趣地看著林白，十分悠哉地開腔：“alpha是有能力讓beta伴侶懷孕的，我現在可什么情況都沒有。聞修然他什么都不懂，能搞得明白嗎？”
林白嘴角勉強擠出一絲苦笑，深吸一口氣后點點頭。
難怪……
后排和駕駛位置沒有擋板，他們交談的聲音不算太小，司機聽得一清二楚。
沈言光腳不怕穿鞋的，上學的時候，他的花邊新聞都滿天飛了，幸虧后來到s大的時候沒遇到太多熟人，不然肯定釣不到聞修然。
現在偶爾有一兩個人聽，他自然不會在意，但林白明顯有些不自在。
“先不要說這個了。”
沈言本想接著開腔，但看到林白發紅的耳朵，突然想起來林白似乎也沒談過戀愛。
他瞇起眼睛，很是狡黠地笑起來。
“行，聽你的。”
沈言不喜歡把人逼得太緊，他其實也沒心情去想這些事情，但直接說出來絕對能讓林白安分幾天。
他剛躺下來閉眼休息，一陣尖銳的刺痛感迅速從肋骨附近傳來。像是針尖猛然扎入內臟，沈言悶哼一聲，雙手捂住肚子，微微彎下腰。
林白很是敏銳地察覺到，湊過來扶住沈言：“你是不是在路上摔跤了？傷到哪里了？”
沈言眉頭擰緊，關節發白的手指死死抓住林白的衣服，心里罵了一句臟話。
他之前被聞慕塵設計出車禍，當時的傷還沒好利索，如今冰天雪地一身沖鋒衣就往山里面跑，怕是舊傷犯了。
林白抱著沈言，急不可耐地揚聲道：“司機，改一下路線，先去最近的醫院！”
司機還沒有回應，沈言就開口打斷他：“先去首都。”
“我這是老毛病，已經有好多年了，不是什么大問題。你明天還有會議，現在這個節骨眼兒上，你可別出其他問題。”
林晚辭聯合董事會其他成員，想要稀釋林白手中的股份，把林氏大權從他手中搶過來。
林白來e國除了暫避風頭拖延時間，更多的也是轉移對方注意力，趁董事會放松時分清敵友，養精蓄銳回國后直接把其他人清除掉。
“可是……”
沈言拍拍林白的手，安慰道：“沒關系的，先把事情處理好，到了首都去醫院也可以檢查。”
林白面色不悅，有些疲憊地點點頭，現在形勢對他們不利，的確不能浪費太多時間。
沈言面色發白地躺在林白肩膀上，一陣衣服脫落的聲音之后，林白把自己的外套裹在沈言身上，一邊抱緊沈言，一邊安慰說：“等所有事情都處理好，我們就回d鎮。”
他不知道是說給自己，還是說給沈言。
沈言輕輕笑了一聲，微微點點頭。
兩天后，他們來到首都，林白上午開完會議，下午就要帶著沈言去醫院。
沈言一向是好了傷疤忘了疼，擺擺手說上次估計就是胃疼，不想和林白去做什么檢查。
他坐在辦公桌前，戴著眼鏡很是專心地查資料。
沈言最近身體的確沒有什么其他問題，林白也知道沈言的脾氣，只是有些無奈地搖搖頭離開了。
過了一會兒林白又探出腦袋問： “中午你要吃什么？”
沈言抬頭想了想：“排骨湯，不要加胡蘿卜，我不愛吃，之前我買胡蘿卜都是拿來喂兔子。”
“嗯嗯好。”
沈言手中轉著筆，看著林白離開的背影。
如果是聞修然，看到自己生病，不管如何都會拽著他去醫院。
他“嘖”了一聲，瞬間覺得有些煩，和聞修然生活這么久，就算分開了，生活中也全是他的影子。
沈言神情專注地看著電腦屏幕上顯示的林氏內部的相關新聞。目光緩緩移動最終牢牢鎖定在照片中那個 omega 的面孔上。
林晚辭身著筆挺的黑色西裝，面容冷淡而嚴肅，靜靜地站在一眾媒體當中。面對媒體記者們連珠炮似的提問，滴水不漏地回答問題。
那個曾經在沈言懷里滿臉羞紅的 omega 與此刻照片中的人簡直判若兩人。
沈言不自覺地敲桌子，當初林白以為自己認祖歸宗后就會成為林家的繼承人，畢竟林晚辭看起來不算是什么有力的競爭對手，但誰想到現在會被她逼到這種地步。
不過也是……沈言眼神微沉。
林晚辭的親弟弟，十有八九就是林白謀殺的。
這次回到s市，他想起之前在醫院遇到要資助別人的林白，雖然沈言沒有什么確切證據，但他覺得當初那起車禍應該和林白的資助對象有關系。
但資助對象一家三口都去世了，現在死無對證，自然也沒人能抓到林白的把柄。
沈言一直以為自己不算個好人，但站到林白和聞修然旁邊，自己似乎是最好說話的那一個。
他隨手從口袋里拿出一個棒棒糖，拆開包裝塞到嘴里。
沈言一直覺得自己是個自私的人，當初聞修然對他好，他就覺得聞修然是個好人；后來聞修然控制欲強侵害自己利益時，他覺得聞修然不算個什么好東西。
只要林白一直對自己好，他就覺得林白是個好人。
胸口下面微微還有些酸麻，車禍后里面打了幾個鋼釘，或許最近天氣比較冷，受了點風寒，舊傷總時不時發疼。
林白做好晚飯，很自然地推開門來叫沈言。
兩人沒有小年輕剛在一起的羞澀感，林白也只是在沈言故意挑逗他時才顯得稍微無措，其他時間更像一對合作伙伴。
沈言覺得這樣就挺好的。
“林氏最近的新聞我看到了。”沈言喝了一口排骨湯：“林晚辭有多少股份？”
林白先是愣了愣，隨后搖頭道：“其實你不用太在意這個，公司內部的事情我可以解決。”
“這個事情畢竟威脅到了你，我們現在是一條船上的，沒必要分清你我。退一萬步來說，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情，聞修然對我下手也是很快的事情。”
“其實現在最大的問題不是這個，我們和聞氏最近有些交惡，但公司上層很想要聞氏有關腺體升級的資料。”
沈言笑了笑：“所以你想拿到這份資料？”
林白聳聳肩膀：“你知道的，人的貪心永無止境，林總一直想成為s級的omega，無奈聞氏不肯做交易。”
他嘴里的“林總”就是有血緣關系的父親。
沈言很是奇怪：“我對這個不太了解，但林氏又不是沒有相關人員，不可以自行研究嗎？”
林白動作一頓，整個人像是被按下暫停鍵，面部的線條略顯冷硬，末了緩緩沉聲道：“聞氏的數據是不可再生的，他們用活人做資料獲得很多確切數據，試驗成功后又一把火燒了實驗室，幾乎沒有實驗人員存活下來，所以也沒有外泄。”
不知道那一場大火中葬送了多少無辜的人。
沈言記憶力很好，想起林白之前的話，目光微動。
“如果能拿到這份資料，林總就會站在我這邊，他對這個一直很重視。”
沈言懶洋洋地點個頭，抬眼看向林白問：“為什么要告訴我這個？”
林白微笑不變，輕輕說：“你就當作我和你隨便聊天，就算你知道也沒什么影響，除了你，我也沒有什么聊天對象了。”
沈言的第六感一向很強，盡管林白表現得很是無所謂，但他總感覺林白話里有話。
這個插曲沒有影響到他的食欲，喝了第三碗排骨湯后，胸口又傳來一些刺痛，他忍了半天，最后還是主動提出去醫院做檢查。
林白把東西收拾好，不顧沈言勸阻，堅持要陪著他一起去醫院。
醫院距離酒店不算太遠，但紅綠燈實在是太多。
車在道路上緩緩行駛，走走停停，搞得沈言胃里翻江倒海，強烈的惡心感涌上心頭，他克制著嘔吐欲，努力睜開眼睛看紅燈還剩幾秒。
然后就看到不遠處一把對著他的槍洞。
第67章 我是沈言
沈言心臟猛地一縮, 眼睛瞪大。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停止，他眼中只有那把黑色的手槍，其他事物全都變成空白, 扣下扳機的動作在他眼里變成了慢動作, 黑漆漆的槍洞越來越近，像是死亡的宣告。
“小心！”
林白的嘶吼聲在他耳邊炸響。
面前一閃而過的黑影將他推倒，一陣天旋地轉后，沈言重重地從座椅上摔下來, 鈍痛從脊背傳來，沈言悶哼一聲, 面容瞬間有些扭曲。
失控的車輛撞上了路邊的花壇，發出震耳欲聾的巨響。回憶里的場景和當下重合, 沈言一瞬間有些恍惚，耳朵里傳來了密密麻麻的電流聲。
鳴笛聲和尖叫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沈言還未清醒, 幾輛追尾的車突然撞在他們車后, 把車直接擠壓變形。
沈言的腿被座椅壓住，酥麻之后是火辣辣的痛感，他剛要爬起來, 就被巨大的沖擊力撞在玻璃上。
眼前黑了一陣又一陣，沈言甩甩腦袋, 努力把已經壞掉的座椅推在一邊，卻發現手上一片溫熱, 他顫抖著看向自己的手, 只見滿手都是刺目的鮮血。
“林白……”
沈言聲音有些發顫。
林白趴在他懷里, 身體微微顫抖著，呼氣加重, 面色慘白。聽到沈言喊他，林白努力睜開眼睛。
沈言扯住林白的衣領，動作幅度有些大：“別睡！趕緊醒醒！”
如果現在昏過去，能不能活就真的是個大問題了。
林白表情異常痛苦，眼睛卻十分空洞，甚至有些迷茫地朝四周看。
他好像已經看不到東西了。
沈言看著林白被血染紅的襯衣，整個人瞬間失語。
林白中彈了。
沈言見過別人拿著真刀肉搏，但第一次看到別人拿槍對著他，大腦一瞬間空白，完全忘記怎么反應。
他沒想到林白反應速度這么快。
林白氣若游絲地攀附在沈言的臂彎，嘴角往外不停冒血，他張張嘴，斷斷續續說道：“別管我……是聞修然……肯定是他來了，你快走。”
“不可能！”
沈言下意識地說出這句話。
說完之后，他瞬間有些迷茫，沈言不知道自己在反駁什么，是反駁聞修然會殺他，還是反駁拋下林白。
“算了你先別說話，保存體力。”
沈言捂住林白的嘴，僅僅幾秒后，他的手上沾滿了溫熱而黏稠的液體，那是林白的血。
盡管心里已經是一團亂麻，沈言還是讓自己努力保持鎮定，他的額頭上布滿了細密的汗珠，從口袋里拿出手機。
“……合鹿大道……對，槍傷，我們要報警。”
首都醫院的醫療條件雖然比d鎮好很多，但是比起s市醫院還是差一點，所幸救護車來得及時，林白很快就被送去搶救。
沈言看著林白被推進手術室，滿身是血地站在一邊。
戴著口罩的護士腳步匆匆走過來，揚聲道：“你和病人什么關系？”
“我們是朋……”
沈言原本有些恍惚，回過神后把最后的字咽回去，字正腔圓說道：“我是他丈夫，我們結過婚了。”
護士微微皺眉，把夾在手肘的板子拿出來，從口袋上取下簽字筆，再次向他確認：“你愛人有直系親屬在嗎？”
沈言舔舔嘴唇，緩緩道：“沒有，他是孤兒，親屬只有我一個。”
“好的，這邊病危通知書簽一下。”
“好。”
手術室的燈亮起來。
沈言抬頭盯著紅色的屏幕，有些脫力地坐在外面，長嘆一口氣，雙手捂在臉上。
旁邊地鏡子映出沈言此時的樣貌，他的胡子已經有幾天沒有修理了，衣服皺皺巴巴，褲腿還有幾處被磨破了，鞋子不知什么時候也掉了一只，看上去非常滑稽。
但沈言笑不出來。
林白是為他擋槍才受傷了，如果自己不找林白，他或許什么事情都沒有。
早知道就該自己走。
假如林白真的因為自己丟掉性命，他這輩子都忘不了。
林白昏迷前的面孔又浮現在他眼前，沈言雙手抱著腦袋，有些無措。
手術時間太過漫長，每一分一秒都讓沈言十分煎熬，大約過了一兩個小時，護士端著一個小盤子，一顆帶血的子彈靜靜躺在上面。
沈言瞳孔微縮，忙不迭地站起身攔住護士，眼神復雜地看向子彈。
“這是醫療廢品，醫院先行處理。”護士的聲音很是冷淡，像是執行多次命令的機器人：“麻煩先生讓一下。”
“處理？”沈言偏頭看向護士，聲音因為憤怒變得有幾分沙啞，音量也不自覺地提高了幾分：“這是證據，你們為什么要處理？”
他不相信醫院不了解這些。
護士很是怪異地看了沈言一眼，眼里有些不耐煩，推開他就要離開。
一股難以名狀的情緒毫無征兆地席卷而來，瞬間占據大腦。沈言感覺舌尖有些腥甜，他很是激動地要沖上前攔住護士，腿卻有些不聽使喚地癱倒在地。
就在這時，他的肩膀被人扶了一下，沈言一個趔趄倒在對方的胸膛上，條件反射似的道了聲謝謝。
“呵。”
似曾相識的聲音讓沈言瞬間頭皮發麻。
聞修然的聲音帶著笑意從頭頂傳過來 ，黑色皮套包裹的手指夾出林白的病危通知書，放在沈言眼前，笑意盈盈道：“原來你真的和林白有關系啊，真不愧是你呢言言。”
沈言眼睛瞪大，想從聞修然懷里逃出去，卻被鐵鉗似的手狠狠拽住胳膊。
“噓——”聞修然伸出食指，皺眉道：“別惹我生氣了，我現在真的很想殺你。”
沈言的掙扎立刻停住。
他覺得聞修然現在很不對勁。
聞修然沒有溫度的手攀上沈言的脖子，手指像是冰冷惡毒的蛇信，游走在沈言耳邊，準確地摸到了beta還未完全愈合的傷口。
他微微感嘆道：“原來你不怕疼，我又何必這么心疼你。”
沈言一動不動，身體僵硬得像塊石頭，嘴唇微微發抖，卻什么話也不敢說。
聞修然手里還拿著一把帶有花紋的彎刀，開刃的地方在燈光下閃爍著冷光，他很是隨意地把玩著小刀，眼神卻沒有離開沈言的臉，有些惡劣地用刀尖在沈言右邊肋骨處點來點去。
沈言只是覺得胸口有些發涼，低頭一看，就看到大片大片的鮮血，像是開在他身上糜爛紅花。
他的眼睛因為驚恐而極具放大，眼白處泛起紅血絲。聞修然看著沈言的臉，很是滿意地、動作優雅地把刀子收起來。隨后把手套摘掉，伸出手指慢慢地、緩緩地插進沈言的傷口。
沈言疼得全身都在顫抖，咬著自己的虎口，努力不讓自己發出聲音，額頭豆大的汗珠砸落在地上，濺起小小的水花。
alpha穿著黑色的風衣，微微彎腰把沈言攬在懷里，后者因為疼痛倚靠在聞修然懷里，呼氣吹在聞修然的脖頸處。
像是一對親密無間的愛侶。
聞修然從沈言體內取出一塊沾血的東西，面無表情地放在眼前看。
沈言嘴角開始往外滲血，他張開口，有些虛弱：“那是我的骨頭嗎？”
“你要殺我？”
聞修然沒有看他，只是把手里的東西扔在地上，一腳踩碎。
而后挑眉看向沈言，嘴角帶著一絲譏諷的笑意：“不是骨頭，是跟蹤器。”
“如果我要殺你，你早被我弄死上百次了。”他拍拍沈言的臉：“不過你喜歡玩，我就陪你玩玩。”
沈言沒有回答他，動作像是僵住了，慢慢看向地面，而后突然“哇”的一聲朝外吐血。
“你受了內傷。”
聞修然看著他，聲音沒有什么溫度：“你自己受傷都不在意，就那么在乎林白？”
他瞇起眼睛，偏頭看向手術室：“如果我現在趁人之危殺了他，以后就不會有什么麻煩了。”
沈言直接攔住他：“不行！”
聞修然怒極反笑，重復道：“不行？”
“憑什么不行？就憑你喜歡？沈言，你是不是太把你當回事了？我現在就算把你們兩個一塊殺了，有能誰能攔得住我？”
沈言看著聞修然有些猙獰的臉，突然覺得挺沒意思的。
他勾引聞修然沒意思。
聞修然來找他也沒意思。
……
沈言像是有些煩了，朝外啐了一口，血水落在地上，發出很小的一道“啪嗒”聲。他靠在聞修然身上，很疲憊地擺擺手：“殺吧殺吧，一塊殺了最好，這樣你也不用惦記了。”
“反正你本來就是要殺我的……”
他的話還沒說完，眼前猛然一黑，毫無知覺地直直地朝下栽過去。
聞修然看著沈言有些蒼白的臉，將對方打橫抱起來，往懷里帶了帶。
一名醫生小心翼翼地靠過來，很是諂媚道：“聞總，這位先生是您的家人嗎？傷口要不要處理一下？”
***
沈言覺得自己全身好像飄在水里，無所依靠，卻一直在懸空。
四周是他記憶中難以忘記的畫面，深感看到之前自己一個人在大雪中等人，等那個說要領養他的叔叔。
后來又看到自己在路上和別人爭面包，還有幾個不安好心的alpha把自己往角落里扯。
過往的記憶像是萬花筒，從沈言身邊劃過去。
他看到了剛遇到還有些青澀的聞修然。
正當他伸出手要觸碰時，腳下踩空，沈言陡然從高空墜落。
強烈的失重感讓沈言從混沌中瞬間清醒。
再次清醒后，沈言看到了華麗的吊頂，周圍是古色古香的家具，他沒有見過這個房間。
唯一確定的是——他目前還沒死。
聞修然沒有動手。
他活動了一下四肢，發現左腳似乎沒有什么知覺。
“夫人您醒了？”
推門而入的吳媽很是驚喜，轉頭沖女傭喊：“把醫生找來，夏夫人醒了，來檢查一下身體。”
“夏夫人？”沈言眉頭緊皺：“我是沈言。”
吳媽愣了愣，而后笑道：“夫人您睡糊涂了，您一直就是夏夫人啊。”
第68章 聞修然笑著問
沈言明明在灑滿陽光的房間里, 卻感覺一股難以名狀的詭異感，動物本能的自我保護讓他頭皮發麻，脊背傳來一陣冷意, 他突然的打了個寒顫。
吳媽和藹的笑臉像是粘在臉上, 嘴角毫無征兆地開始扭曲，變形程度十分夸張，像是被怪力拉扯，她的腦袋裂開成一個黑黑的漩渦。
沈言耳邊瞬間響起嗡嗡的笑聲, 仿佛近在咫尺。
眼前的場景再次變化，他看到自己和林白坐在車里, 伴隨著巨大的轟鳴聲撞向花壇。車內鮮血四濺，玻璃碎裂的聲音清晰且尖銳。
車內的“沈言”胸口被鋼筋貫穿, 睜大眼睛死在座位上，林白發瘋似的向周圍求救。
……
沈言猛然從夢中驚醒。
懷中酣睡的三花貓被他吵醒，站起來伸了個懶腰, 毛茸茸的尾巴掃過沈言的臉。貓咪轉了個身, 對著沈言喵喵叫。
隔壁的自動投喂機響起來，三花迅速從沈言懷里竄出去，拐彎處不小心滑了一腳, 顯得十分滑稽。
沈言被貓逗得笑出聲，笑完之后拍了拍胸口, 深深吐出一口氣。
他又夢到之前的事情了。
距離車禍已經有半年了。
從地下室被放出來之后，他總是會做噩夢, 有時是車禍、有時是被關在籠子里、大多時候是赤羅身體在地下室, 聞修然按住他進行藥物注射……
沈言扶著腦袋, 眼神有些復雜。
他被抓回之后，成為了聞家夫人“夏簡”。沒有人記得他真正的名字, 聞修然致力于把他打造成媒體口中真正的總裁夫人。
所有人叫他夏簡，說他和聞修然青梅竹馬，自小感情深厚，夫妻關系和睦。
他們說夏簡愛看書，而且腿部有殘疾，從不出門。
他們說夏簡喜歡喝牛奶，喜歡吃牛排，還會品紅酒，是beta中少有的上層階級。
……
沈言被困在輪椅上，看著自己不愛的食物，聽著不屬于自己的描述。
身邊的人像戴著面具，毫不吝嗇把自己的演技都貢獻出來，努力陪聞修然演戲。
聞修然想讓他知道，自己不僅能殺他，還能直接抹殺“沈言”這個人格。
這是比直接殺掉一個人更可怕的事情。
后來沈言精神開始崩潰，聞修然才大發慈悲把真名還給他。
但也只僅限于身邊的熟人。
沈言又開始神經質地咬手指，他總覺得聞修然不會這么輕易放過他。
從地下室出來之后，沈言已經比之前老實多了，不然聞修然也不可能會這么放心讓他和林白見面。
林白看起來行動如常，槍傷應該也恢復得差不多了。
“在想什么？”
沈言聞言偏頭看了一眼，心里頓時了然。
聞修然上身穿著一件居家型毛衣，毛衣袖子偏長，稍微超過手腕，松松垮垮地疊在手背處。下身穿了一條簡約直筒黑褲，黑色的褲子將他筆直修長的雙腿完美地勾勒出來，顯得雙腿更加修長。
“你來多久了？”
聞修然靠在書柜上，淺嘗了一口咖啡，眉頭很自然地舒展開來，淡淡道：“一兩個小時。”
“怎么沒叫醒我？”
alpha聞言盯著沈言的臉，眼神有些復雜。
沈言自從來到別墅，頭發就沒修理過，長長的烏發趴在背上，像是壓住沈言的鬼怪。
因為足不出戶，他的臉有些病態地蒼白。
雖然沈言每天都在睡懶覺，但似乎睡得很不安穩，之前的私人醫生也檢查過很多次，沈言沒有任何懷孕跡象，只能歸結為他本來就不好動。
“你夢到了什么？”聞修然向前走了幾步：“我看到你在哭。”
沈言下意識地握緊拳頭，聽清楚之后，抬手摸了摸臉。
摸到了一片冰涼。
“……夢到了之前孤兒院的事情。”
聞修然低頭親在沈言額頭上，很是愛憐地把他抱在懷里：“都過去了，不要再想了。”
alpha很是親昵地勾著沈言脖子上的項圈，緩緩道：“我本來以為你要自殺，但項圈顯示身體數據正常，怕吵醒你對身體不好。”
在地下室的那些日子，沈言想過自殺。
看著沈言拿刀放在脖子上，alpha只是嗤笑一聲。
和聞修然認識的第八年，他才知道這個alpha對他有多收斂，真正的手段又有多殘忍。
一個懂得心理學和藥學的人，太明白怎么把人逼到崩潰邊緣肆意玩弄了。
沈言找不到手槍，只能割腕或者跳樓，第一次自殺未遂后，聞修然給他套上了黑色的項圈。
只要沈言身體數據異常，聞修然立刻就能檢測到，家里的私人醫生就在隔壁。
他本以為自殺這件事會讓聞修然有所忌憚。
但alpha只是握著沈言的手，很是耐心地帶他走到別墅頂樓，十分認真地往沈言手掌里塞了一把彎刀，然后蓋著沈言的手，把他的手指一根根地壓下來，讓沈言把彎刀握緊。
聞修然很是深情地看著他，雙目對視，恍惚間沈言覺得他們在結婚典禮，聞修然正在念新婚宣言。
吹過來的涼風讓沈言回過神，警惕地看著眼前的alpha。
“你現在可以跳樓，也可以用刀自殺。我會救你，只要你沒死，不管你是植物人，還是癱瘓，我都會照顧你一輩子。”聞修然愉快地笑起來，鎏金色的瞳孔在陽光下發亮，他神色自若道：“如果你死了，我陪你一起。”
“你現在不自殺，以后就沒有機會了。”
沈言心頭一顫，被聞修然的瘋勁兒嚇到了 ，他像是被惡鬼纏上的無辜書生，努力把手收回來，聞修然卻死死錮住沈言的手，張開口開始倒計時。
“180、179、178………”
聞修然很是耐心，耐心到不像是個正常人。
沈言被嚇得魂飛魄散。
他不知道聞修然是想逼死自己，還是在試探自己，只覺得聞修然太過可怕。
沈言已經不太記得當時的細節，他隱約記得只記得自己努力掙脫出來，把刀狠狠地扔在地上。
聞修然很開心地又把自己抱回房間，在他耳畔輕輕說：“那你就陪我一輩子吧。”
這句話像是一個惡毒的詛咒，烙在沈言腦海中。
“你最近總愛走神，看起來精神也不太好。”聞修然掰著他的下巴，有些詫異：“最近的營養師是不是不用心了？”
沈言收起腦海中亂七八糟的想法，無奈地苦笑一聲，反握住聞修然的手，不咸不淡地開腔：“沒有的事，你別為難別人。”
“今天的藥吃了嗎？”
沈言點點頭。
聞修然上下掃視沈言，好整以暇地看看時間，琢磨了一下說：“過兩天我再幫你預約一下心理咨詢師。”
沈言默了默，抬睫幽幽看著聞修然，拖著長音道：“我覺得你也要看一下心理咨詢師，你的精神狀態一直都很不穩定。”
聞修然勾了勾沈言的下巴，不正經地挑眉，像是在調戲他：“一直不穩定就是穩定，之前穩定現在不穩定才有問題。”
沈言在聞修然看不到的地方翻了個白眼，曾經那位有些靦腆還略顯青澀的那個高冷alpha已經消失了，現在他只有個愛吃飛醋還有疑心病的神經alpha。
他自己明明沒怎么變，怎么聞修然像是被人臟東西附身似的。
婚姻果然是愛情的墳墓。
沈言嘖嘖稱奇：“那你可真會裝。”
“多謝夸獎。”聞修然像是感嘆，又像是可惜，聲音散漫道：“聞家的人沒多少正常的。”
“可你不是聞家人。”
聞修然默默勾了勾下唇，放在臂彎的手頓了頓，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我找到他了。”
沈言歪著腦袋看他，點點頭示意對方繼續說：“然后呢？”
“……”聞修然沒有回答，單手插在口袋里，又開始喝咖啡。
人體改造的事情雖然被壓下來，但聞慕塵始終是個潛在危險分子。
沈言手背托著下巴，聞家肯定不會讓聞慕塵繼續逍遙法外了，畢竟他手里面的丑聞太多了。
他想盡快看到聞慕塵被繩之于法的新聞，對曾經想殺自己的人，沈言的確不會有什么好感。
聞修然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彎腰把沈言抱起來，低頭不知看到了什么，眉頭微微一皺，很是熟練地把沈言的外套脫下來。
“別讓胖貓再進房間了，最近他在換毛期。”
沈言用眼尾掃了掃alpha，漫不經心地點點頭。
“你先把身體養好，過一段時間我帶你去醫院做腺體培育。”
他之前逃跑時正是要做手術之前沒多久，腺體已經在空氣中暴露，聞修然抓他耽擱太久的時間，精心培育的腺體已經不能用了。后面聞修然也讓醫院培育了很多次，卻沒有一次能夠成功。
醫生說是因為患者狀態不佳，身體抱恙的情況下，提取的腺體素也不會太健康，自然無法人工分化。
沈言也懶得反抗了，只是閉上眼點點頭。他最近很容易犯困，睡著卻總做噩夢。
聞修然把他攬在懷里，桃子味的信息素讓沈言身體舒服了一點。
“明天我讓許鶴過來，給你檢查一下身體。”
沈言睜開眼睛，有些不爽地磨磨牙。
許鶴在飯桌上說的話，沒有一句他想聽的，偏偏許鶴還是個不怕死的，什么話都敢說。
不過他和林白的事情，除了聞修然也沒其他人知道。
“對了。”聞修然側過身，在沈言臉上啄了一下，手指勾著愛人的頭發，在指尖纏成圈：“林白送你的蘭花怎么被你打碎了？”
“那盆蘭花價格不菲，你怎么會舍得弄壞？”
“是有什么我不該知道的東西在里面嗎？”
第69章 我已經結婚了
沈言眼睛直直地看向聞修然, 目光卻沒什么光彩，有些疲憊道：“你又想干什么？”
他實在沒心情和聞修然周旋。
“想做什么直接說，別找亂七八糟的借口, 大家都挺忙的。”
聞修然托著腦袋, 面色涼薄地笑了笑。
“你現在很少和我說話了。”
沈言聞言，剛剛閉上的眼睛又重新睜開，腦袋里面想了很多話題，卻不想張嘴。
他呆滯地盯著水晶吊燈, 這個吊燈是從他和聞修然的生活三四年的大平層中搬過來的，有幾次他眼神迷離仰頭時, 吊燈似乎也在晃動。
“……”
他張開嘴，音節卻不是很清楚。
聞修然靠近了一點。
“我不想這樣。”沈言雙手很是安分地放在胸口, 眼神沒有焦點，喃喃道：“我不該這樣。”
聞修然垂下眼眸，把沈言往懷里帶了帶, 很是溫柔地拍著他的背。
“明天我帶你去參加夏家訂婚宴會, 不要在家里悶著了。”
沈言瞳孔微轉，緩緩點點頭，蜷縮起來靠在聞修然胸口。
某次他路過聞修然辦公室, 心理醫生和聞修然說他有抑郁癥，不能再關著了。
沈言當時一驚, 他以為自己只是不愛活動，怎么會有抑郁癥？
他并不想自殺, 還有些貪生怕死。
聞修然貌似聽進去了, 從那一天開始, 聞修然開始讓他和外人見面，會帶他去散步, 偶爾還會帶沈言去外面的酒店吃飯。
alpha的手覆在沈言手上，緩慢卻堅定地和他十指緊扣：“我會一直陪著你，什么都會好起來的。”
沈言不知道聞修然是指什么，他有些敷衍地點點頭，昨晚胖貓趕上發情期，晚上一直在叫，他都沒有休息好。
過段時間還是要給胖貓做個絕育手術，不然萬一跑出去懷孕了，聞修然的臉又得黑。
胖貓第一次從衣柜上跳下來時，身段還很輕盈，后來跳下來著陸時，坐在輪椅上的沈言都能感覺到一陣晃動。
之前他想過給胖貓取一個名字，還沒有想到，三花貓背上的花紋就被撐開了。
看著悶頭把兩三盆貓糧吃完還在扒拉飯盆叫的理直氣壯的三花，沈言扶著額頭陷入沉默，后來就叫吳媽買了一臺定時投喂機。他也懶得起名字了，反正叫什么它都不理沈言。
后來它把沈言的茶杯打翻，沈言罵它臭胖貓，三花回頭看了他一眼。
沈言就開始貓身攻擊，天天叫它胖貓。
其實這個名字不適合貓中美女，沈言覺得應該換個其他名字，他想著想著，很快就昏沉沉地睡過去了。
林氏集團內部爭斗近來愈發激烈，曾經在 S 市還能與聞氏集團分庭抗禮，然而如今卻不得不與其他集團一同去爭搶資源，頹勢盡顯。
在這個節骨眼兒上，林晚辭選擇與夏氏聯姻，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林晚辭這個舉動與投奔聞氏沒有差別，分明就是聯合外人來打壓自己家族集團。
與林晚辭結婚的夏家人是個等級十分普通的alpha，按照林晚辭的等級，應該可以和更高等級的alpha結合。
至于原因，大家也都心知肚明。
訂婚宴畢竟關乎家族門面，夏家費了些心思，經過多方考量與精心挑選，最終找了 s 市的頂奢酒店作為訂婚宴的舉辦場地。
夏家不僅預訂了寬敞華麗的宴會廳，還對場地進行了精心的布置，處處彰顯著家族的實力與品味。同時，夏家還邀請了許多本地的名流人士。
沈言和聞修然坐在一眾賓客之中，看著臺上笑容勉強的林晚辭，和一個面容冷淡的alpha，不由得感嘆一句。
他打起精神，扯了扯聞修然的袖子悄聲道：“我以為林晚辭會和夏塵旭在一起。”
alpha的喉結微動，幾不可聞地笑了一聲攔住沈言的肩膀，戴著婚戒的手握住沈言的手，一針見血道：“不太可能，夏塵旭和她在一起，只會被吃得死死的。”
“林晚辭目的不純，怎么可能會讓她和夏家繼承人在一起？”
沈言眉頭一皺，哼哼兩聲，他總是覺得聞修然意有所指，自己這個目的不純的人成功白嫖了他，但不是所有人都有這么幸運。
他倒也沒有賣乖的意思，自己一個beta都找了頂級alpha，林晚辭自己條件這么好，為什么就不能試試霸王硬上弓呢？
畢竟頂級omgea對alpha吸引力那么強，兩人互相標記之后，夏塵旭肯定非林晚辭不可。
聞修然像是看出來沈言的心思，摁著沈言的后頸向下壓，嗓音沉沉道：“如果林晚辭只是想結婚，她會和夏塵旭在一起，但她野心太明顯了，伯父不可能同意的。”
他眼眸一掃，對著沈言道：“你以為誰都像你似的。”
沈言冷哼一聲，把脖子從聞修然手里解救出來了，抱著手臂沒有說話。
臺上的訂婚儀式在眾人的矚目下已然過了大半，新人在眾人本應攜手共同走下舞臺。
夏回卻猛地甩開了林晚辭的手，一臉冷漠，自顧自地就要獨自走下舞臺，仿佛是已經忍耐到了極限。
林晚辭面色微變，卻不像很在意，下巴揚起，優雅地提起裙擺就要走下臺階。
夏秦和一眾夏家人坐在臺下，面色淡然地看著夏回。他們的表情中看不出太多的情緒波動，仿佛對夏回的舉動早已有所預料。
一個焦急的聲音在此刻響起：“弟弟！你媳婦兒還一個人在臺子上呢！”
這個聲音太過熟悉，以至于沈言在聽到的瞬間，下意識地扶額嘆氣。
夏塵旭探頭探腦地從臺后站了出來。動作敏捷地抓住夏回的手腕，用力就把他拽了回來。他在夏家同輩之中年齡不算大，在他下面只有夏回一個表弟。夏塵旭緊緊地盯著夏回，壓低嗓子道：“就算再怎么害羞，你也得把弟媳帶上。”
他湊近夏回耳邊，嘀嘀咕咕地說著，聲音雖然小，卻足以讓前排聽得一清二楚：“你一個 alpha，不能讓老婆沒有面子。咱夏家的人可不能這么不懂事，這訂婚宴可是大事，不能出了岔子。”
沈言有些機械地轉了轉腦袋，指著夏塵旭問聞修然：“你們是不是沒告訴他內情？”
聞修然手托著下巴，表情有點詭異，半天才來一句不熟。
沈言：“呵呵。”
這場鬧劇沒有持續多久，夏秦就面帶笑容出面控場，大家自然也是很捧場地把這個事情掀過去了。
這件事情剛結束，夏秦就在沒人看到的走廊里狠揪夏塵旭的耳朵，他手勁兒應該用得挺足，夏塵旭疼得齜牙咧嘴，一邊試圖逃跑，一邊小聲求饒。
無意看到這一幕的沈言微微皺起眉頭，抿了抿嘴，臉上有幾分尷尬。他微微偏頭，覺得自己不該看到這樣的場景，轉身就要離開。
“陳林？！”
熟悉的稱呼讓沈言瞳孔微微瞪大，心中莫名有些復雜。他緩緩轉頭，看到夏塵旭腳步急促地跑向自己，臉上滿是興奮的神情。
聞修然一臉冷漠地站了出來，抬手攔住夏塵旭。他身姿挺拔，微微揚起下巴，眼神滿是警告，聲音又輕又低，帶著一股說不出的暴戾情緒：“這是你嫂子夏簡。”
夏塵旭眉頭微皺，歪著腦袋看沈言，而后很是確定道：“他就是沈言啊。”
追上來的夏秦狠狠拍了一下夏塵旭的腦袋，聲音很大。
沈言下意識地閉上眼睛。
“伯父好。”
夏秦變臉速度極快，從剛才一副要殺人的神態變得滿臉堆笑 ，從善如流道：“修然啊，這次找場地的事情麻煩你了，以后我家塵旭還得多靠你照顧，這孩子實在是不開竅。”
聞修然面色不變，十分冷淡道：“伯父言重了。”
夏秦又朝夏塵旭頭上打了一巴掌，然后把他推到一邊，完全杜絕夏塵旭發言的機會，她雙手搓在一塊，看似有些糾結：“修然啊，之前我們查到了有關你父親的一些事情……”
站在一旁的沈言突然出聲：“我要去洗手間。”
他撇開聞修然的手：“我自己去。”
洗手間距離這里并不遠，聞修然猶豫一下也就讓他自己去了，沈言還沒到生活不能自理的程度，更何況這里還是聞家的地盤。
沈言微微頷首。
“你父親……沒有死在聞家……他也一直在找……”
沈言抱著手臂，腳步有些沉重地走進洗手間，眼神木然地看著面前滴水的水龍頭。
旁邊傳來關門聲，接著是高跟鞋由遠及近的聲音。
“夏先生，您似乎走錯地方了。”
林晚辭穿著一襲高定晚禮服，戴著鉆戒的手拿著小方包，笑意盎然地沖沈言打招呼。
“沒走錯。”沈言歪歪腦袋：“我在找你。”
“找我？”
林晚辭捂著嘴巴佯裝驚訝：“我和夏先生似乎沒什么交集……如果夏先生對我有別的心思，怕是不太行呢。”
她微微抬手，露出鴿子蛋大的鉆戒。
沈言揚起手給她看自己的婚戒：“我也已婚了。”
林晚辭依舊逢場做戲，笑道：“那你……”
“如果你不想一步走到黑，就別和夏回在一起。”沈言懶得廢話，一邊洗手一邊淡然道：“夏塵旭是夏氏繼承人，也是個好人，良禽擇木而棲。”
林晚辭沒有說話，微笑依舊，眼中卻帶著三分警惕。
沈言朝她瞥了一眼，淡笑道：“不必對我如此防備，大家都一樣，如果自己沒有權勢，依附別人慢慢成長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林晚辭從林家脫離，說明她已經自斷后路。這種情況下，夏回如果鐵了心地要為難她，實在太簡單了。
丈夫的身份就是最合法的權利，如果夏回夠狠毒，甚至可以直接把林晚辭送到精神病院。
畢竟這種法子也可以在聲譽上打壓林氏，林家的千金嫁到夏家，最后還被扔到精神病院，豈不是被別人笑掉大牙。
林晚辭聽完之后，眼神有一閃而過的落寞，她摸著自己的卷發，開玩笑似的問：“假如夏先生是我，您會怎么做？”
第70章 夏朗沒有死？
沈言扯了扯嘴角, 要笑不笑道：“不知道。”
林晚辭應該也沒調查夏家的具體情況，就這么一股腦的撞進來了。
“物傷其類——”他扯著長音，語氣散漫：“我只是好心提醒, 你已經脫離林家了, 找個有效的靠山更好，不然，你的下場不會比我好多少。”
他和的事情被聞修然有意掩蓋了很多，但總會走漏一些風聲, 當初沈言也算s市beta中的佼佼者，當年參加拍賣會時也是意氣風發, 和一眾alpha稱兄道弟。
結果陰差陽錯就這么成為了聞修然家中的金絲雀。
林晚辭抬手撫摸著自己的臉，臉上的假笑一層層剝離掉, 她目光冰冷，眼尾上挑：“沈先生，您是想要從我這里得到什么呢？如果我沒記錯, 您似乎和林白交好。”
沈言低頭看著水珠從自己手上劃落, 沒有轉頭看林晚辭，語氣很是平淡：“我的確想從你這里知道一些東西。”
“比如——當初那場車禍的實情。”
站在走廊上的聞修然雙目滿是猜疑：“你說我生父沒有去世？”
“這怎么可能？”
他調查夏朗的事情那么久，當然希望夏朗還活著, 但這件事情可能性太低了。聞慕塵找他數年，如果夏朗活著, 早就被聞慕塵抓回來了。
聞家的勢力這么強，怎么可能抓不到一個無權無勢的alpha？
夏秦緊繃著一張臉, 面色也不大好：“這件事情的確難以置信, 但我派出去的人, 在幾個月前查到了夏朗的消費記錄，查了監控之后, 也的確是他。”
“哪里的消費記錄？”
“在e國首都的一個花店的消費記錄，他曾經花店買了一束藍玫瑰，但目前花店已經倒閉了，我們在嘗試聯系店主。或許他一直用現金消費，但買花的時候用了手機。”
夏塵旭從頭到尾一直聽得云里霧里，好容易聽進去一句話，撅著嘴見縫插針吐槽道：“叔也怪浪漫的，后面一堆人找，還有心情去買花。”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聞修然突然想起他已經記憶模糊的生母。
“我媽媽的墳墓有沒有找到？”
夏秦聞言面色更加復雜：“弟妹她……可能沒有墳墓。”
夏朗在夏家不受重視，自己在家里遭受過這么多的歧視，也不想讓自己beta妻子受別人的冷嘲熱諷，從來沒把妻子帶回家。
聞慕塵要夏朗出來聯姻時，正好趕上他妻子的孕期，夏家人直接把他抓回家，強制讓他聯姻。夏朗當時一心回家找妻子，第一次朝父親拼命反抗，最后被打斷腿送到聞家……
夏秦微微嘆息，他的父親在外面養了很多情人，自然不會在乎夏朗這一個孩子，拿一個不受寵的孩子換來和聞家的合作，簡直是太劃算了。
那時把夏朗送出去，沒有人在乎他的死活。
他和夏朗關系原本并不深厚，后來過了幾年，夏家和聞家的交易越發密切，夏秦帶著夏塵旭見過幾次夏朗，他常年坐在輪椅上，只有聽到聞修然的消息神情才會有些變化，大多數時間只是自己發呆，身體和精神都不太健康。
聞慕塵對夏朗說話總是輕聲細語，很耐心地幫他整理長發，夏秦能看出來這位未來的聞氏掌權人是真的喜歡夏朗。
他曾經和聞慕塵在一個貴族高中就讀，聞慕塵是遠近聞名手段狠辣的美人alpha，他自己練過柔道，別人遇到不喜歡的追求者頂多冷言冷語的拒絕。
但聞慕塵會直接和對方動手，把對方打到不能動彈才肯罷休。
他們一堆人在私下討論，說聞慕塵肯要一輩子孤獨終老，這家伙臉雖然好看，但是脾氣也太惡劣了，也不知道哪個倒霉蛋會和他在一起。
當時夏秦沒想到，那個倒霉蛋會是自己的弟弟。
夏秦下意識地避開聞修然的眼神，臉上的肌肉有些僵硬：“你只知道弟妹是個beta，后來她被聞慕塵控制，我們什么資料都找不到……”
聞慕塵本就是個道德敗壞的斯文敗類，對待自己情敵，不會有多心軟。
“……”
聞修然閉上眼睛，長嘆一口氣再次睜開，面部表情稍微恢復了一點，淡淡道：“那就接著查吧，不能讓聞慕塵找到他。”
夏朗這大半輩子已經夠慘了，可別再被聞慕塵纏上了。
沈言不知何時站在聞修然旁邊，一言不發地雙手揣兜，眼睛無神地看著不遠處。
來參加宴會的大多是西裝革履，沈言只是穿了很簡單的居家服，他不知道聞修然為什么這么安排，思來想去后，他覺得如果自己逃跑，穿著不同會在人群中會更醒目。
夏塵旭一看到他就眼睛發亮，面露喜色地就要靠過來。
結果被聞修然頭也不轉地把他推到一旁。
沈言見狀也只是笑了笑，夏塵旭還真是樂天派，一點都不記打。當初他甩掉夏塵旭自己逃跑，對方一次都沒主動提起過。
可惜他是沒什么機會了。
儀式還沒有結束，敬酒環節馬上就要開始，夏秦是夏家長輩，自然要回去，走之前他還不忘拉著夏塵旭。
聞修然冷冷地看著夏塵旭，面上似乎沒有太在意。
兩人剛回到座位，就看到了不遠處的林白。
沈言喉嚨里發出一聲輕輕地氣音，之前林白和林晚辭在集團內部斗得天昏地暗，后來不知道用什么法子拿到了更多的股份，逼得林晚辭直接投奔對家，現在竟然來參加林晚辭的訂婚儀式。
他突然有些佩服林白，如果自己受到對家的邀請，他就算不把請帖甩到對方臉上，也會笑瞇瞇地拒絕對方。
怎么可能就這么和顏悅色的參加？
他頭頂上響起一聲冷哼。
聞修然目光下斂，低頭看著沈言，笑意加深。
“看到他又開心了？”
沈言原本平靜的表情瞬間有些亂七八糟。
“開心，想趕緊和你離婚再去和他結婚。”
話音剛落，他就聽到了聞修然的磨牙聲。
沈言冷笑一聲，他不是沒有解釋過之前的事情，但聞修然根本不相信他，甚至覺得當初如果自己來晚一點，沈言就要拉著林白領證了。
聞修然在很多事情上都很理性，唯獨遇到林白會失態，林白和沈言一個眼神就能知道對方的想法，沈言和聞修然在一起這么久，聞修然也只能靠眼神確定自己有沒有在罵他。
或許這就是就是alpha天生的嫉妒心。
沈言內心默默吐槽時，聞修然突迅速貼過來，用手臂做掩護，像是再和沈言說悄悄話，沈言十分了然地嘆了一口氣，后頸上傳來一陣刺痛。
他又開始標記了。
雖然這樣說有些夸張，但沈言覺得聞修然是另一個聞慕塵。
偏執、冷血、目的性強且不計后果。
之前的聞修然或許還有點人性，但現在的他在別人面前更善于偽裝，很少喜形于色，思緒從來不寫在臉上。公司的聞修然和家里的聞修然似乎不是一個人，有的時候沈言也很難區分哪一個聞修然更好說話。
午夜夢回時，沈言看到聞修然躺在他身邊，托著腦袋直直地看著他。
他不知道聞修然盯了多久，周遭是詭異的靜謐，聞修然的眸子在夜晚發亮，沈言有一種被毒蛇纏上的感覺，全身都緊繃起來。
夏朗的下場他不是不知道，沈言不想成為第二個夏朗。
哪怕是死亡的權利，他也不想讓給別人。
沈言輕輕“嘶”了一聲，目光有些責備地看著聞修然，后者嘴角還沾著幾滴血，聞修然稍微舔了舔嘴唇，又在沈言臉上親了親。
林晚辭已經換了敬酒服，禮服的顏色與款式恰到好處地襯托出她的優雅氣質，她面帶微笑，與夏回一同寒暄敬酒。
林白靜靜地坐在沈言的不遠處。身著一襲得體的白色西服，氣質優雅而從容。
看到林晚辭走過來，他很是客氣地站起身來，面上掛著溫和的笑容，朝身邊的保鏢輕輕擺擺手。
保鏢迅速上前，手中拿著一個精致的紅色方盒子，神色極為恭敬地將盒子端上來。
林白微微側身，目光落在那個紅色方盒子上，眼中流露出一抹滿意之色。
他將視線放在林晚辭身上，緩緩開口道：“今天妹妹訂婚，我也沒存下什么好禮物，之前在拍賣行看到了一個不錯的觀音吊墜，看起來十分適合你，就直接買來送給你，還希望你能夠收下。”
林晚辭動作僵硬，禮貌寒暄兩句，把禮物收下就要離開。
林白笑瞇瞇的，眼中帶著幾分期待，他微微探身問道：“為什么不現在打開呢？這個可是我挑了很久的。”
燈光灑落在林晚辭的身上，她微微垂眸，神色有幾分憂郁。
聽到林白的話，林晚辭面上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輕聲說道：“謝謝哥哥，這份禮物太貴重了。等宴會結束，我再專門空出時間好好欣賞。”
話音未落，她側身就要離開，似乎不想繼續這個話題。
夏回的目光在林白和林晚辭之間來回移動，隨后落在了那個紅色方盒子上。
他伸出手，有些好奇地打開盒子，從紅色絲綢帕子里拿出一塊碧玉墜，夏回將玉墜托在掌心，仔細端詳著。燈光下，碧玉墜散發著溫潤的光澤。
夏回皺著眉頭，口中嘖嘖稱奇，眼神中滿是疑惑。
“這個玉我好像在哪兒見過？”
夏回嘖嘖稱奇，眼神卻十分疑惑，他歪著腦袋思考半天，忽然恍然大悟道：“這個不是林堯的貼身玉墜嗎？”
他的聲音在安靜的宴會廳中顯得格外清晰，瞬間吸引了周圍人的目光。
林晚辭的面色瞬間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