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黑心
“還好，不使用能力的話就不會痛。”
在他們打量程諾的時候，程諾也在觀察他們，他們應該也是接受了治療能力者的治療，看著疲憊，但身體還好。
“大家都沒事真的太好了。”程諾笑道。
簡舒麒和傅柏謙表情復雜。
現在看，程諾的身體很單薄，簡單白T下裸露在外的鎖骨格外明顯，臉色蒼白，眉眼虛弱。
這副脆弱的模樣，讓人完全無法把他跟昨天拎著大樓猛錘迷霧龍蝶的形象聯系在一起。
昨天那是真的猛，也真的瘋狂。
想起昨天的畫面，傅柏謙忍不住問：“你昨天是怎么做到的？實話說，不是你的話，我已經吞下那個自殺式襲擊的藥了。”
程諾不可能是高級能力者，昨天他散發出來的氣息和精神力也有些奇怪，不是很穩定的樣子，他們猜想程諾可能從扭蛋機里面得到了什么可以臨時提升力量的道具。
但這種逆天級別的道具，怎么會只有精神力透支一些的副作用？
他們早上通過衛星電話聯絡上面的長官時，長官驚訝他們遇到高級怪物，更驚訝要保護的專家教授們都還活著，他還以為至少死上三分之二呢。
前天晚上六點過后到今天，西方聯盟未知，東方聯盟的領土內，有幾處出現了高級怪物，每一只都是出動了大量的人力物力、付出了極大代價才消滅掉，目前有兩只甚至因為種族特殊性還未能完全消滅。
簡舒麒和傅柏謙想知道程諾用了什么方法，雖然迷霧龍蜥和迷霧龍蝶互相搏斗已經受了傷，但即使受了傷，這兩個亞龍種也不會輕易被消滅。
迷霧龍蜥憑空消失，他們猜測被程諾收走了，而迷霧龍蝶，他們昨天親眼所見，受了傷的亞龍種在程諾面前幾乎是被碾壓的，完全沒有反抗之力，那股特殊的氣息，極為霸道，讓他們都戰栗。
原本這種涉及個人重要隱私的事情他們不想問，但他們從長官那得知有一個高級能力者甚至被高級怪物直接殺掉，他們知道必須得問了。
這涉及到整個聯盟的安危。
程諾不知道其他城市發生的事情，但他知道事后簡舒麒他們肯定會過來詢問，畢竟他只是中級后期的能力者。
他早就想好借口了。
“我靠的是道具，之前從扭蛋機里面抽出一個一次性道具，可以在短時間內把我的等級提升到高級，”程諾看到兩人眼中露出的懷疑，“那個東西你們昨天也看到了，就是在我肩膀上的那個東西，跟扭蛋中的能力載體一個形狀，都是蛋形。”
昨天確實隱約看到程諾肩膀上有一個不大的黑影，本來只是模糊的畫面記憶，聽程諾這么說，兩人下意識在腦海里勾勒那個東西的形狀。
好像確實是一個蛋形。
真的有副作用那么低的強力道具？
兩人對視一眼，皆覺得極為不可思議。
邏輯圓得上，但這事處處透露著不對。
程諾神色沒有半點講假話的心虛與閃躲，堂堂正正與他們對視，非常的認真從容。
一旁的項月朧想：怪物蛋確實是從扭蛋機里面抽出來的，昨天也是怪物蛋給程諾力量對付迷霧龍蜥和迷霧龍蝶，程諾唯一說謊的地方在“一次性”這個用詞上。
怪物蛋應該回到了他的地圖里面。
在真話里摻假，對程諾來說似乎手到擒來，也很難讓人識破。
簡舒麒和傅柏謙感覺不對，但沒辦法說出哪里不對，畢竟他們親眼看到了那個蛋形的道具。
簡舒麒斟酌著說：“早上我向上級匯報，得知其他地方也出現了高級怪物。”
程諾眸色微沉。
簡舒麒繼續道：“死了一個高級能力者，到了高級階段，怪物和人類的差距拉得更大，其他地方消滅怪物付出了慘重的代價，相比之下，霞丹市的災難等級反而沒那么嚴重了。”
程諾沉默片刻，道：“我在使用那個道具的時候，得到了一種感覺。”
傅柏謙眼神一銳，立刻三兩步上前追問：“什么感覺？”
“經驗水晶，”程諾頓了頓，“升級不能完全只靠經驗水晶，就像修仙小說里面修仙者只靠靈石提升修為，完全不修煉的話，那他的靈力就很虛，比不上其他人扎實。”
他說罷，認真地說：“或許這就是為什么等級越高，人類和怪物的差距越來越大的原因。”
一開始一杯水和一瓶水的差距不太大，但越到后面，池塘與小溪、湖泊與大海，差距越來越可怕。
簡舒麒和傅柏謙完全沒想到程諾說這個，一時陷入沉思。
確實很有道理。
簡舒麒劍眉擰起，整張臉都格外深沉：“不用經驗水晶，用什么？”他像在問自己，也像在問在場所有人。
程諾真情實感地搖頭：“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
他們兩個想從他這里得到對付高級怪物的方法，但程諾確實沒辦法把昨天的方法說出去，雖然國家很靠譜，但一旦發現他可能會被怪物控制身體，那也不可能讓他完全自由。
他掏不出那三個怪物蛋，他能力中的其他古怪之處也讓程諾下意識把所有想打探他能力情況的人列為警惕對象。
即使是項月朧也不完全清楚他的能力底細，只知道他的能力可以裝入活的怪物。
問題一下就回到了遠點，簡舒麒和傅柏謙兩人忍不住在內心嘆氣。
有收獲總比沒有要好。
傅柏謙看著神色蒼白的程諾，也不好再繼續問什么，這還只是一個在上學的學生，他們不能要求過高。
他剛要說話，一旁的簡舒麒搶先道：“你今天好好休息，明天我們才會出發。”
傅柏謙瞪向簡舒麒，就你會刷好感度是吧，簡舒麒任由他的眼神刮，態度坦然自若。
“要在這里過夜？”程諾思索道，“我可以的，拖太久路上怕更加危險吧。”
到霞丹市都讓他們差點全軍覆沒，之后還有一半的路呢，程諾覺得之后只會越來越危險。
傅柏謙這次搶先說話：“沒事，不差這么一會。”
大家都需要調整狀態，疲憊上路更容易出事。
程諾想起什么，問：“刷新出這兩個高級怪物的扭蛋機找到了嗎？”
簡舒麒神色略微古怪：“找到了，在本市一個景區的將軍墓內，那個墓因為沒有被盜墓賊光顧過，很完整，考古專家沒有挖掘開。”
程諾：“……”離譜但又沒問題的話，那扭蛋機可真能挑地方。
“那是三星扭蛋機，根據現有推測，三星扭蛋機會刷新出高級怪物，二星扭蛋機刷新出的最高級別怪物只有中級。”
程諾若有所思，分星級之后，扭蛋機里面的東西會不會更好？
像是看出了程諾的想法，簡舒麒道：“那個三星扭蛋機扭一次需要十個扭蛋幣，他們沒敢堵會不會扭出高級怪物，所以只讓沒扭過扭蛋的人去試試。”
“出來的能力怎么樣？”一旁的項月朧出聲。
簡舒麒搖了搖頭：“沒有特別好，按照目前的數據，研究員推測高星扭蛋機里面不全是高星物品，除了高星物品之外，還有很多低星扭蛋機的東西。”
意思就是，我在三星扭蛋機投十個幣，抽出來的東西可能跟在一星扭蛋幣投一個幣出來的東西一樣，還要承擔抽出高級怪物的風險。
程諾唇動了動：“……這樣啊。”
他把這游戲看來看去，坑爹兩個字特別明顯。
程諾不由自主瞥向項月朧，這個“歐洲人”得看緊了，不能讓他跑了。
感覺到程諾視線的項月朧微微歪頭。
頭發天然卷的青年體格高挑緊實，是介于雙開門與單薄之間的勻稱倒三角體型，那張表情不太活躍的面孔在疑惑時是呆狀的無辜感，不太相熟的人會覺得項月朧看起來很冷漠。
程諾喜歡聽話的類型，經歷了昨天的事，他對項月朧的好感不自覺提升，看到項月朧的反應，程諾感覺心口中了一箭，他若無其事地收回視線，實際被戳中心巴，情緒翻騰。
越看越覺得項月朧各點都踩在他的審美上，他原本就喜歡聽話的、身材好的男生。
雖然項月朧的樣貌跟奶狗這個詞不相符，但性格是相符的。
但他感覺項月朧不像是同類人，要不，改天試探看看？如果不是同類的話，應該看不出他意思。
程諾內心想的事情無人知曉，他若無其事地面帶微笑揮手送走簡舒麒和傅柏謙，對項月朧道：“我覺得你的東西不能全部放在我這里。”
他說著，把一個登山包拿出來，又拿了些瓶瓶罐罐進去。
“要不然像這次我昏過去，你身上什么都沒有，旁邊人沒有藥的話，我們都麻煩了。”
程諾一邊說，一邊往登山包里面放東西。
扭蛋機出品的藥劑瓶質量還行，尋常磕碰不會破，外傷用的，內傷用的，還有恢復精神力的，程諾都放了一些進登山包中，然后放食物，又放了一把附魔匕首進去。
程諾把登山包推給項月朧。
“沒放太多，都是關鍵物品。”
項月朧接過掂了掂：“不重。”
對于現在他們的身體素質來說，當然不重了。
“說起來，歐陽笛有去幫忙治療嗎？”程諾道，“他們現在在哪里？”
項月朧看向外面：“在當志愿者救人。”
未了，項月朧頓了頓道：“給學分。”
程諾：“……”
“經歷過昨天的事情，我覺得他們的等級也得趕緊提升上來才行，比較有自保之力不用我操心，歐陽笛的提升更重要，能恢復精神力的能力者太少了，他現在要是等級高點，我就能恢復得更快。”
項月朧想了想，用隨意的語氣道：“歐陽笛他不是很想買扭蛋幣，你就賣給他，讓他提升等級，這樣就能幫你恢復精神力了。”
項月朧剛才好像用若無其事的話說出了資本家的話，程諾心中微訝，是被他帶黑了還是他本來就有些天然黑？
不過……
程諾露出微笑：“你說得很道理。”
他的微笑很溫和燦爛，但似乎有什么陰險的黑氣混在其中。
幫新一批傷患治療完，差點又看到太奶的歐陽笛癱倒在地上，身下簡單墊了張草席。
魏若飛在一旁用扇子給他煽風。
“只有你們嗎？”
歐陽笛聽到平和的男聲，猛地睜開眼睛，一個穿著簡單白T、面色有些蒼白的年輕人進入視野。
“程諾！”歐陽笛的聲音中帶著欣喜，“你沒事了啊。”
程諾唇角微揚，笑意淡淡的，整個人在夏日給人的感覺清爽寧靜。
“嗯，我沒事了。”
歐陽笛借著魏若飛的力氣坐起來：“當時看你和項月朧下車我感覺心臟都要跳出來了。”
一部分是擔心，另一部分是他還指望程諾能保護他們一家平安到福山市呢，他很清楚簡舒麒他們保護的是教授專家們，他們這些是附帶保護的，真遇到什么二選一，他們肯定是被放棄的那一批。
程諾和項月朧下車的那個瞬間，他都要嚇死了。
那可是高級怪物啊！聽說還是亞龍種，跟龍字沾邊的能是什么好對付的？
當時情況危機，公交車司機把這輛車開出了賽車的趨勢，一路狂奔，哪里有路開哪里，快吐的他也還能感覺到身后恐怖的巨獸壓迫感，身體都在顫抖。
即使過了一天，在陽光燦爛的現在，歐陽笛還心有余悸，短期內他看到霧氣都會產生ptsd。
“聽簡舒麒他們說你拿著一棟三十層大樓砸死了迷霧龍蝶，是不是真的？”
程諾點頭。
歐陽笛和魏若飛眼中的敬意都要溢出來了。
“具體來說我只是補刀，”程諾道，“那兩個怪物自己內斗，雙方都受傷了，我靠偷襲弄死的。”
魏若飛：“那也超級厲害了！你居然能搬動那么高的大樓，楊木華他最多只能移動輕的東西。”
歐陽笛心想自己這股買得這不錯，絕對的潛力股，他小聲問：“程諾，你是不是已經晉升到高級了？”
程諾搖頭：“沒那么容易，我能偷襲掉高級怪物是因為它們殘血，我又用了一個一次性道具，那個道具能讓我短時間內實力大幅度提升，但也有些后遺癥，精神力透支了，我現在還不能動用能力。”
歐陽笛神色微沉，擔憂地問：“嚴重嗎？我可以幫到你嗎？”
程諾看著他，不知道是不是歐陽笛的錯覺，他感覺程諾的微笑有點危險，像生機勃勃的熱帶雨林中藏著數不盡的毒蛇猛獸，只可遠觀不可靠近。
“幾天就能恢復了，不嚴重，倒是你們，需要趕緊提升實力，以后再遇到危險，也有些自保之力。之前去湖東區獵殺怪物得到的扭蛋幣我還沒用，可以勻給你們一些。”
歐陽笛陽光的神色微斂，語氣正經：“昨天逃命的時候，我腦海里忽然浮現出能力晉升中級后會出現變化的信息。”
程諾心中進行黑心資本家忽悠計劃的進程頓住。
他還是第一次聽到能力晉級后會出現變化的事，是變化，而不是強化。
歐陽笛看程諾的表情就知道這事不常見，他朝旁邊看了一圈，壓低聲音道：“我的能力晉升到中級，會出現輔助能力，不止可以幫人治療，還可以給人增幅，比如速度、力量之類的，我隱約感覺晉升到高級的話，或許那個虛影會變成實體。”
程諾若有所思，歐陽笛這個能力非常不錯，輔助系的奶媽。
他拍了拍歐陽笛的肩膀：“那么，晉級看看吧。”
“啊？”歐陽笛愣了下。
還沒反應過來，人被程諾抱到風吼背上，帶著去了一個一星扭蛋機面前。
歐陽笛震驚自己一個比程諾高壯的人被他輕松公主抱了起來，他看著臉色蒼白的程諾，剛剛沒怎么喘氣就把他抱起來的人跟他的形象一點都不相符。
要是按照游戲來劃分，程諾應該算控制系，一個控制系力氣居然這么大，歐陽笛再度為自己的輔助系能力落淚。
“你之前說想要買扭蛋幣對吧？”程諾從數據地圖里面拿出扭蛋幣。
之前他以為扭蛋幣放不進數據地圖里面，因為精神力無法捕捉到扭蛋幣，但后來程諾發現了，精神力無法捕捉，但只要他跟扭蛋幣有肢體接觸就可以把扭蛋幣放入數據地圖里面了。
雖然程諾已經快準狠了，但使用能力頭依然傳來刺痛，程諾眉頭微皺。
“可以嗎？”歐陽笛驚喜地看著程諾拿出來的大把金色扭蛋幣，“這些都可以賣給我嗎？”
“經歷了昨天的事，我覺得你們需要趕緊成長起來。”
歐陽笛感動，感動之中又覺得有哪里不對勁。
一旁沒什么話的項月朧神色淡淡，對程諾的忽悠能力一點都不驚訝。
“不知道行價怎么樣，我暫時算一萬一個扭蛋幣吧，”歐陽笛蒼蠅搓手，恨不得馬上開始投幣，“之后到了福山市，要是市場價比一萬高，我再補給你，少了你就不用退給我了。”
程諾笑笑：“那你不是吃虧了嗎。”
歐陽笛現在滿心眼只有金燦燦的扭蛋幣，隨口道：“沒事沒事，我還想你之后賣更多的扭蛋幣給我呢。”
他頓了頓，視線從金燦燦的扭蛋幣堆上移開，看向程諾，又看了看項月朧，疑惑地問：“但你們不急著晉級嗎？你們都是中級后期了對吧，距離高級很近。”
原本是很著急的，但程諾從怪物蛋那邊得到的模糊信息讓他暫時放緩晉級的想法。
總感覺用升級水晶進階到高級不太好。
又是一段不能跟歐陽笛實話實說的話，程諾搖頭道：“你們實力太低了，遇到怪物會很危險，我沒辦法時刻顧及到你們。”
雖然感覺有哪里不對，但歐陽笛內心暖流流淌，這才是真朋友，危難之際會關心照顧朋友的真朋友。
歐陽笛張開手，梅開二度，項月朧眼疾手快把程諾往后拉了一步。
這次歐陽笛看到了，他看著項月朧，內心古怪。
他看向程諾，用眼神說：這就是你說的直男？
程諾搖頭。
歐陽笛一愣，搖頭是什么意思？
程諾跳過這個話題，把手里的扭蛋幣捧給他。
“這里是一百個扭蛋幣，扭蛋機沒分星級之前，出經驗水晶的概率是三分之一，現在就不清楚了。”
扭蛋機出星級之后，程諾還沒去試過，那天從湖東區回來太晚，沒去試學校的二星扭蛋機。
“夠義氣！”歐陽笛忍不住先拿了一個投幣，“還是記賬單上，到福山市一起給你，看你是要現金還是黃金都行。”現在網絡不行，只能用紙質貨幣，得去銀行取款。
歐陽笛開始激情投幣。
程諾有意無意地遠離扭蛋機，防止自己的運氣傳染給歐陽笛，又若無其事地把一旁的項月朧推近扭蛋機。
項月朧看了一眼程諾，程諾笑笑，自己往后退。
歐陽笛趕緊進階到中級對他有好處，路上挺缺輔助的，他也能少消耗些精神力恢復藥劑，這東西難出，市場價肯定很貴。
歐陽笛連續投了五十個下去，出來的經驗水晶有二十個，其他的都是藥品、礦石、種子、裝備之類的東西。
一百個下去，只有四十個經驗水晶，只夠他升到低級后期。
歐陽笛把能用的裝備給自己套上，小件的放包里，不好帶的只能抱著拿回去。
歐陽笛帶他們去大家落腳的地方。
霞丹市被毀了很多，戰斗中心的建筑肯定不用說，徹底涼涼，邊緣的一些房子雖然沒倒塌，但也搖搖欲墜不能進人。
霞丹市管理層讓能力者把廢墟清理開一部分，掃出空地搭建臨時帳篷給市民暫待，之后還有很多災后救援，后續的這些事情程諾他們不用去管，因為明天他們就要離開霞丹市了。
車隊的人在距離戰局中心較遠的一處村子落腳，這里的屋子都是矮屋，比較不用擔心倒塌的問題。
過了一夜，車隊在第二天早晨七點啟程，遠離這個有三星扭蛋機的城市。
程諾坐在公交車靠窗的位置，閉上眼，外人看著他像在補眠。
車上也有不少人在補眠，程諾并不特殊。
程諾在觀察能力。
今天早上起來，他的精神力恢復得差不多，雖然動用能力還會有些不適，但比昨天好很多了。
他急切地想要知道那個怪物蛋的情況。
他在數據地圖外層看到了他前天放進去的迷霧龍蝶的繭，那個繭沒什么動靜，他試著把繭放進地圖內層，精神力被彈開。
繭進不去。
所以，不是怪物蛋可以放入地圖內層，而是那三個怪物蛋可以進去。
還有個葉奈，活的怪物，它也進入了內層，自己還弄不出來。
第32章 花香
程諾做完關心的事情后，第二件事就是去看葉奈有沒有把那些昂貴的設備儀器弄壞，這感覺就跟自己買的昂貴手辦與貓待在一起一樣，格外提心吊膽。
儀器看起來都沒問題，沒有被破壞的痕跡，灰紫色的葉奈似乎一直待在右下角的扇形里面，那里放著怪物尸體和三個怪物蛋，現在那里多了一具迷霧龍蜥的尸體，把很多蛇尸壓在下面。
綠鱗蛇看著癟癟的，快成了蛇干，放著三個怪物蛋的亡靈巫妖尸骸從綠鱗蛇尸上轉移到了新進的迷霧龍蜥身上。
不只是怪物蛋轉移了，那截長在綠鱗蛇尸上的怪枝，也轉移了過去，現在它長在迷霧龍蜥身上了。
怪物蛋一時也看不出有什么異常，只能感覺似乎活躍了點，特別是前天出現過給他力量的那個黑色怪物蛋。
不知道會發展成什么情況，程諾在內心嘆氣。
沒有它們，自己前天就死了，但有它們，還不知道是不是死緩呢。
車隊在程諾的假寐中一路往前，遇到無障礙的路段開得快起飛了，不過大家都沒有意見。
大家都被前天迷霧龍蜥和迷霧龍蝶嚇到了，恨不得馬上就飛到福山市，他們一路過來，路上出現了很多非地球的植物，變化怪嚇人的。
車隊行駛至一處村子邊時，忽然停下了。
程諾疑惑地睜開眼睛，往車窗外看。
可能是因為霞丹市的陰影，這次簡舒麒他們走的是鄉村郊區的路，這條鄉道兩邊都栽滿了花，此時正值夏季，花朵爭相綻放，美不勝收。
再遠一些有很多大棚，里面也擺滿了各種花卉綠植，一些地方堆滿了做好的花盆，大大小小，讓人一眼就看出這是一個經營花卉生意的村子。
“怎么停下了？”程諾問，坐在他旁邊的項月朧看向再旁邊的歐陽笛。
歐陽笛對項月朧感官復雜，他還是搞不懂這家伙到底彎沒彎，直是肯定不直就是了。
“隔壁大學有個女生家在育花村，就是這里，她說想回家看一眼父母的情況。”
育花村已經很接近福山市了。
“家在這里，怎么不直接待在這里？現在世道不太平，我都不知道能不能平安回家。”
“現在是不太平，但總會重新穩定下來，雖然怪物出現了，但學也得上，以后魔方植物的研究估計很熱門，不怕沒前途。”
程諾看著后面一輛公交車下來一個女生，跟公交車里的人說了什么之后，獨自朝著不遠處聚集的自建房走去。
程諾手肘靠在窗沿，掌心托著下巴散漫地看著外面，這個村子還挺富有，很多自建房都很漂亮。
不過這個村子的花卉養得也太好了吧，感覺每朵花都開得異常昳麗，淡淡的花香順著車窗一點縫隙飄了進來，讓人不自覺陶醉。
“那些花好香啊。”
“那朵牡丹好華貴啊。”
“你看那多藍色的花，好漂亮。”
“……”
車內傳來人們交流的贊美聲，行到這里，他們內心的緊張與不安似乎都被撫平了一些。
“程、程諾，”后排的吳小偉聲音忐忑，“我感覺這里不太對勁。”
程諾眼皮一跳，霞丹市的時候吳小偉似乎也是說了不對勁，然后迷霧龍蜥和迷霧龍蝶就出來了。
他轉頭問：“怎么了？這里有哪里不對勁？”
這個村子放眼所見沒什么非地球本土的植物，程諾看不出有什么問題。
魏若飛表情都驚恐了：“在霞丹市的時候你好像也說過這話是不是？！”
吳小偉道：“話不一樣。”
歐陽笛：“有什么不一樣？”
“霞丹市那會，植物傳遞給我的感受是很不安，但這次，植物們卻很安靜，”吳小偉看著窗外的花花草草，“太安靜了。”
林旭陽不理解：“太安靜為什么會不對勁？或許它們的意識也會睡覺？”
吳小偉在心里琢磨說法，吞吞吐吐：“就是，一路上我或多或少都能感覺到植物們的情緒，但這里的植物太平靜了，對，就是平靜！”
找到了貼切的用詞，吳小偉語氣瞬間變快。
“跟網上說的那種治療心理疾病的藥效果一樣，吃了直接無欲無求，情緒如死水。”
大家往外面看。
“這里我看著挺平靜，那邊還有村民在澆花，”歐陽笛的母親宋意蓉道，“種植花卉的地方平靜些也不會不對勁吧。”
歐陽笛的父親歐陽饒道：“車隊不會在這里待太久，那個女生不是回去看一眼就會回來。”
就算有問題，也不會在他們在的時候爆發，現在看著村子很平和。
程諾在吳小偉說的時候就召出了數據地圖，忽略掉腦海里隱約的刺痛，程諾認真打量數據地圖上顯示的狀況。
精神力透支沒完全恢復，程諾只把能力覆蓋了周圍一百米，重點看了植物的地方，都是普通的植物，沒有偽裝成植物的怪物，地底也沒有怪物。
程諾精神力覆蓋的地圖范圍又往大棚延伸了些，都沒有發現。
“周圍沒有異常，”程諾道，“放松點。”
吳小偉：“……嗯。”
那個女生還沒回來，見吳小偉仍舊忐忑不安，程諾又擴大地圖覆蓋范圍，把周圍花田都檢查了一遍，確認沒有怪物，也沒有看起來很可疑的植物。
六輛公交車在水泥路上停了好一會。
車內開始出現“那個女生怎么還沒回來”的聲音。
項月朧對程諾道：“她了去好久。”
“確實久了，”程諾懶散靠著車壁看窗外，“歐陽笛，你不是說那個女生只是回家看一眼就回來，感覺過了有半個小時了吧。”
正討論著，程諾看到有個有些年紀的男人朝他們前面的第一輛公交車走去，程諾打開車窗，把頭微微探出打量前方。
那個五十歲左右的男人站在車門口跟簡舒麒說話。
車內的眾人注意到前面的新情況，有條件的紛紛探頭看是什么情況，等得很煩了又著急了是真的。
聽不清聲音，只有幾個詞隱約清晰。
“……不走……她父母……留在家里……”
“那女生家里出什么狀況了嗎？”歐陽笛問，好奇地朝車窗的位置側身。
歐陽笛朝車窗的地方擠，項月朧的身體就得朝程諾的座位傾斜，一下他就靠了過去。
項月朧把歐陽笛擠了回去，歐陽笛一時沒反應過來，繼續擠過去看，再度被項月朧擠回來后，他發現了，內心一言難盡。
再看到程諾滿心眼都是外面，歐陽笛更加一言難盡了。
干脆他犧牲一下名聲，到福山市后，帶著項月朧去Gay吧看看他什么反應，回來和程諾說。
后排的吳小偉扒拉著車窗，好奇道：“你們能聽見他們在說什么嗎？”
他的聲音挺大，前面幾排有個人道：“好像是說那個女生要待在這里，不跟著走。”
“怎么不早點說，讓全車人等了這么久，眼看著就要到福山市了。”有人聽見了，下意識抱怨。
簡舒麒下了車，跟那個男人走向后面的一輛公交車。
傅柏謙從車窗問他：“怎么了？”
簡舒麒道：“他說剛才那個女生不跟著走，要待在家里，我讓他去跟那女生的老師講下。”
簡舒麒還怪周到的，程諾心想，靠譜的成年男人更加可靠了。
簡舒麒看著也就三十上下，還很年輕，氣質卻已經有老干部般的沉穩。
那個女生想留在家里沒什么可說的，人之常情，現在這么危險，有些人想留在家里很正常。
程諾本以為車隊馬上就會出發，后面卻傳來了嘈雜的聲音。
程諾疑惑地再度把頭探出窗外一看究竟。
“后面怎么了？”座位沒靠近車窗的人問窗邊的人。
“好像吵起來了？”
“農業大學一個教授跟剛才那個村民吵起來了。”
“讓我看看，他們有什么可吵的？”
動靜有點大，程諾看那個頭發花白的老教授下了車，似乎想去找人，但那個村民不讓，說話也很大聲。
“我是他舅舅！怎么就不能替我外甥女來說話？孩子累了想休息，讓我來傳個話怎么了？”自稱女生舅舅的村民非常憤怒，“你這人怎么這么不通情達理，別是想壓榨學生。”
“你放屁！”老人的情緒比他還激動，“別跟我說什么舅舅，我要親自聽她跟我說！你讓開！”
“我們這不讓外人隨便進！”
“什么破規矩！”
“你想干嘛？想打人嗎？！楊坤、楊樹！”
激烈言語沖突后，忽然有一堆村民神色不善、氣勢洶洶地圍了上來。
“誰敢在我們村子鬧事？我們村子里的人不是好欺負的！”一個體格健壯的男人揮了揮手臂。
“就是就是！”
“光天化日之下還想強闖村子，沒道理的事！”
事態發展讓車隊的人看得一愣一愣的。
程諾周圍的人跟熟悉的人交流起來。
“這村子的規矩這么嚴格嗎？外人不讓進？”
“不過那個女生確實是不會做人，這種事情怎么能讓舅舅來說，沒禮貌。”
“那個教授我認識，是退休返聘，我有他的朋友圈，他前段時間剛說想重點栽培他的一個學生，該不會就是那個下車的女生吧。”
“嘶……不讓外人進的村子，會不會是有拐賣婦女的情況？那個女生是不是也被強行留下來嫁村里人？”
大家討論一停，然后更加激烈了。
吳小偉臉都皺在一起：“怎么還不走啊。”這里待得他很焦慮。
眼看著后面的公交車外就要發展成全武行，突然出現了一聲讓人一炸的槍響。
沉默一陣后，村民更激動了。
“殺人了！殺人了！”
“報警！”
林旭陽震驚：“他們居然要報警？”
大家以為村里有見不得人的事情，但村民主動要報警，這就……
程諾隨口道：“或許他們集體隱瞞了什么，來的警察發現不了。”
不是沒有這種情況，只要整個村子的人一起隱瞞，外人很難發現端倪。
那個老人似乎是堅持要跟自己的學生見面，裝著黑色作戰服的特殊武裝局隊員亮出武器，護著教授進去。
他們也感覺村民們的反應太激烈了，為了防止真的出現人口拐賣的事，進去看看比較好。
正常學生就算要留在家里，也不會讓親戚來說，而且在老教授口中，那個女生還很懂事，不會干出這種讓人反感的事情來的。
吳小偉仰頭小聲哀嚎：“事情怎么那么多啊。”
程諾眨了眨眼睛，從座位上站起來。
項月朧：“怎么了？”
“跟過去看看，”程諾笑笑，“或許真的有人口拐賣的事呢，趁亂去打幾拳解氣。”
林旭陽興致高漲：“那我也去，趁亂踩幾腳。”
拐賣人口的人，打死都不為過，可惜國家不給他們判死刑。
他們的聲音被旁邊人聽見，頓時也熱心且情緒高漲地想要去給拐賣犯幾拳幾腳，再不濟吐口水也成。
陳天望趕緊攔住車上大部分教授專家們，幽怨的眼神看向把他們鼓動了的程諾。
程諾給他一個笑臉，讓陳天望自己去勸說，他走下了公交車。
項月朧、林旭陽、吳小偉和歐陽笛、魏若飛也都跟下來了，有的摩拳擦掌準備給拐賣犯教訓，有的則是惴惴不安地貼著程諾走。
比如吳小偉，他已經不是跟程諾肩并肩，而是快貼上去了。
程諾無奈：“你既然害怕，怎么還要跟下來？”
吳小偉縮了縮脖子：“我一個人沒有安全感。”
林旭陽：“那邊不是有好多人。”
吳小偉：“不一樣。”
他們下車后，朝著老教授他們走的方向走去，沒走幾步路，忽然間人群回來了。
呼啦啦一大片，眾人疑惑。
村民們還在跟他們糾纏。
他們這邊的人里，簡舒麒看到了程諾，大大步流星地走過來。
“你來得正好，我們正想去找你。”
程諾很快想明白，村民們不告訴他們那個女生家在哪里，村子這么大，他們也不能一家一家闖進去看，簡舒麒想到了程諾的能力，于是帶著人回來找他。
歐陽笛再度想程諾的能力可真是萬金油，可攻可守還可輔助偵查。
老教授看到簡舒麒跟他說的人，立刻道：“孩子，你幫我看看我那個學生在哪里。”
雖然不是針對程諾，但他說話的語氣還帶著些對村民的憤怒，看得出很生氣了，老人臉都氣紅了。
“夏教授，不要太生氣了。”一旁有特殊武裝局隊員勸，他們生怕這個老人在這里氣出問題來。
程諾左掌朝上：“我的精神力還沒有完全恢復，只能籠罩這些范圍。”
他的左手掌心上懸浮著全息投影般的迷你環境。
程諾問：“那個人是能力者嗎？”
有人道：“不是。”
程諾為了讓老教授好認人，縮小了范圍，擴大視覺效果。
“不是能力者的話，只能靠輪廓認了。”
大家看著程諾掌心里的人影輪廓，一時有點沉默，這得熟悉那個女生身形的人才好認啊，希望老教授的眼神還好。
旁邊的村民們一看，內心的擔心瞬間散了一些，但沒散多少。
他們里面居然有這種能力的人！太糟糕了。
女生舅舅面容陰翳，死都死了，還留紙條做什么，如果不是那兩個禍害留紙條讓他外甥女看到……
“警察怎么還沒來！這群天煞的拿槍對著老百姓都沒有人管管！”
一個老人坐地開始哭嚎。
很快地上多了很多撒潑要死要活的老人面孔。
簡舒麒跟一隊隊長有點頭疼，這都是些什么事，眼看著就快到福山市了，沒想碰上這么個事。
幸好現在的身份不是聯盟軍士兵了，現在他們被分配到特殊武裝局，這個身份沒那么多限制，更好做事。
程諾看了他們一眼，把風吼從捕捉扭蛋里面放出來。
風吼一出來，怪異組合的怪物立刻讓地上撒潑的老人連滾帶爬地退出好多米，村民們迅速后退，程諾他們周圍瞬間成了中空地帶。
老教授本來也想退的，這是普通人看到怪物的第一反應。
“夏教授別怕，這是自己人養的。”一個黑色作戰服安撫他。
他們見過，這是程諾養的怪物。
風吼出來后，沒再像以前一樣高傲地拿不屑的小眼神瞅程諾，一改之前愛答不理的態度，馬尾甚至像狗一樣甩來甩去，鳥臉露出人性化的諂媚。
“嘎嘎？”哥，有什么吩咐？
程諾習慣了風吼鼻子朝天的態度，這么諂媚，他覺得很不習慣，出于投喂的習慣，程諾從能力里面掏出一條低級蛇怪尸，風吼完全沒有嫌棄，瞬間就吞了，生怕吞了不夠快程諾把它砸成肉醬。
拿大樓砸怪的場景，太嚇怪了！
程諾眉宇都舒展了不少，看來以后不用專門雇傭一個伙夫給風吼做飯，省錢了。
“你、你們這養吃人的怪物也不怕天打雷劈！”有村民反應過來，開嗓怒罵。
但這次同心附和的村民卻不多，他們往其他方向開罵，比如“政府一定會把你們抓緊監獄”之類，程諾從一些村民的話里發現了端倪。
這些村民難道也養了怪物？
吃人的怪物……
程諾腦海閃過一道靈光，他心一沉，幽深銳利的眸子審視周圍的村民。
剛才能力在種植花卉的地方沒有任何發現，程諾身體一躍，靈活地翻到風吼背上，風吼一激靈，張開三米來長的翅膀。
“飛到前面看看。”程諾對風吼道。
風吼飛上了天，村民們無法阻攔了，只能咒罵。
“他好像發現了什么。”一個黑色作戰服對簡舒麒道。
簡舒麒微微瞇起眼，這個村子有問題。
風吼帶著程諾飛到連片的房屋區，在這里看數據地圖。
果然，程諾整個人氣息驟然凜冽，他眼神沉沉地看著數據地圖上一處矮房里出現字。
種族：裂口花
種族等級：中級
實力：中級初期
屬性：木
程諾的數據地圖平常都開“節能”模式，也就是大部分建筑只顯示外體，不透視到里面的人或者物品。
不過即使是節能模式，屋子里有怪物，怪物的信息也會浮現。
程諾打開那棟矮房的透視效果，果不其然在里面看到了一個怪物。
其實不用開更消耗精神力的透視也行，那棟矮房是老屋子，建造結構是二進，兩個廳的連接處有一個天井能讓陽光照下去，裂口花正在天井旁邊，沐浴著陽光，好不愜意的模樣。
開了透視，程諾看到裂口花旁邊的大水缸里有一株蓮花模樣的植物，很大，花瓣層疊，精致得像建模，它的圓葉繁茂，枝條生長出了水缸。
很可疑，像魔方植物。
裂口花像向日葵，身體也是枝干形狀的，只不過這個枝干有些粗，并且線條流暢還有小肚子，雙手雙腳都是葉片模樣的枝丫，目前那些枝丫伸展開，大臉盤子沐浴陽光。
屋頂角落還有一個蜂巢，里面密密麻麻都是頂著【小針蜂】字的蜜蜂。
程諾騎著風吼回去。
夏教授率先上前一步期盼地問：“找到了嗎？”
程諾點頭：“找到了。”
周圍村民們一驚。
“不過不是找到人，”程諾話音一轉，“是找到怪物了。”
周圍村民：“！！！”
特殊武裝局的黑色作戰服們凌厲的眼神瞬間朝周圍村民們掃去，他們的表情變化太過明顯。
結合之前的事，村民們不讓外人進村，不是因為有拐賣人口，而是在隱瞞怪物的存在。
那個女生可能是回家的時候看到了什么不該看的畫面，被村民們囚禁起來了。
“我們村哪里有怪物，別亂說！”一個中年男人拉著臉，面色嚴肅，“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
程諾微笑：“我已經成年了。”
“那也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中年男人冷哼，“趕緊滾，這里不歡迎你們，我們已經報警了。”
程諾淡淡笑道：“一直聽你們說報警，這都多久了也沒看到有人過來，你們怕是根本沒有報警吧，而且現在電話不通，你們拿什么報警？也沒看你們有人離開去找警察。”
“你！”
簡舒麒其他隊員同事對視，點點頭。
“程諾，那只怪物在哪里？”
“我看你們誰敢去！”突然有村民拿出菜刀，雙目赤紅地沖過來。
夏教授一驚，那人沖的對象是他。
只見那把在陽光下閃爍寒芒的菜刀被人手持著飛來，卻在半道停下了，拿著菜刀的人差點踉蹌摔到，他疑惑地回頭，菜刀拿不動，他松開了些手，發現菜刀居然固定在半空了！
違背現實的事情讓這個村民還有周圍似乎也要暴起的村民陷入震撼的呆滯中。
第33章 抵達
夏教授松了一口氣，那菜刀對著他砍過來的時候他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了，站在大太陽下，還渾身冰涼。
“于隊長，這個村子太蔑視法律了！”夏教授轉身心有余悸對旁邊的黑色作戰服道，“居然拿菜刀砍人！”
被喊于隊長的人是一隊隊長于燁空，也是身材鍛煉得很好的大高個，他看著被定格在半空的道具，舉起槍對著村民，神色嚴肅深沉。
“都不準動，你們涉嫌違反聯盟社會安全，我們有權利對你們進行調查。”
“你胡說！”有人色厲內荏地說。
不，不是色厲內荏，對著槍口，那些人的神色雖然恐懼，但恐懼之外還有另一股瘋狂的感覺。
程諾騎在風吼身上，居高臨下地把村民們的反應盡收眼中，他感覺到一絲不對勁。
從夏教授要進村開始，這群村民的反應似乎太過激烈了，正常人就算想阻止，也不會這么情緒激動，這樣反而會讓人覺得不對勁。
他們像電視劇中被降智的無腦炮灰。
空氣里一直飄蕩著淡淡的花香，這股花香不知怎么的，突然讓程諾煩躁起來，思考速度都減緩了。
等等……
花香？在矮屋的怪物的名字叫裂口花，那里還有一株疑似魔方植物的花，都是花。
程諾瞳孔驟縮，扭頭對簡舒麒等人道：“這花香有問題！”
眾人一驚。
于燁空擰眉：“這花香似乎會影響理智，這群村民被影響了。”
他看向程諾：“怪物在哪里？”
程諾拍拍風吼后頸，風吼得意，飛向矮屋，人群里一部分黑色作戰服留在原地保護夏教授，另一部分跟著程諾走。
村民們看到他們朝矮屋的方向過去，目眥欲裂，像瘋了般瘋狂阻擋穿著黑色作戰服的人過去。
項月朧雙臂變成狼爪，稍稍把面前的村民嚇退了些瘋狂勁，但很快，他們再度撲上來，他們的表情猙獰得像電影里的喪尸。
吳小偉躲在林旭陽身后，倒吸一口涼氣：“他們比被尸蟲寄生的人還可怕！”
魏若飛一腳踹開撲上來的村民，吳小偉一愣：“你什么時候那么厲害了？”
魏若飛道：“咱們雖然能力是生活類，但畢竟是能力者啊，身體素質比普通人好……”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一個看著上了年紀的老頭給撲倒在地。
吳小偉的表情從一開始的驚喜、恍然大悟變為emmmm……
魏若飛震驚：“一個老頭力氣怎么這么大？！”
林旭陽拉開老頭，感覺到對方不正常的身體素質，神色疑惑。
項月朧：“他們不是能力者，但有些人的身體素質像低級能力者。”
因為怪物的花香？
項月朧破開村民的包圍阻攔圈，朝著程諾的方向跑去，雙腿化為狼人之腿，健碩的大腿肌肉格外發達，每次腳踩地，發達腿肌鼓動，爆發力驚人。
他反而比其他黑色作戰服更快到達矮屋。
程諾讓風吼降落在矮屋附近，風吼落地時，項月朧剛好趕到。
“怎么就你？”程諾愣了下，往他身后看。
項月朧聲音帶著跑步后的微喘：“村民被花香強化了。”
他說著，程諾便看到被村民們追趕的一堆黑色作戰服。
“他們不止神志被怪物迷惑，身體素質也被加強了。”
程諾現在能力未愈，不想給扯開精神力的傷口，他只是來帶路，所以他等特殊武裝局小隊的人來，才跟著一起進去。
村民們還在瘋狂阻攔，大家迫不得已，把村民們摁到在地。
“知道里面怪物是什么等級嗎？”傅柏謙問。
程諾：“一個中級初期，還有一些低級的蜂群。”
于燁空：“還好，我們三個進去就夠了，其他人看住村民。”
“是。”
“等等，”程諾喊住要沖進矮屋的三個人，“里面除了一個向日葵形狀的怪物之外，還有一朵奇怪的蓮花，可能有危險。”
“好，我們會注意的。”
項月朧看著他們進去，又看看剛才一馬當先的程諾悠閑地站在一旁，問：“你不進去嗎？”
“我的能力還沒好。”
項月朧：“我還以為你想要扭蛋幣。”
程諾愣了下，若有所思，在一堆村民瘋狂怒罵的背景音中、黑色作戰服們努力限制但不傷害到村民的混亂畫面中調侃道：“你怕我能力用太多，所以第一個跑過來嗎？”
項月朧沉默，撇開視線。
還不好意思上了，程諾微微瞇起眼，眼里裝著笑意。
他喜歡這種類型，到福山市盡快找個時間試探項月朧看看。
他不喜歡強勢的，項月朧這種類型在床上會很乖巧羞澀吧……程諾的注意力微微飄走。
歐陽笛跟著大家跑過來，一眼就看到程諾那在陽光下明媚刺眼的笑容，在混亂的場面中，他站在風吼旁邊格外違和。
歐陽笛：“……”艸，他到福山市一定要盡快帶項月朧去Gay吧試試他到底彎不彎！
太難忍了！
“笛哥？”魏若飛疑惑地看著歐陽笛臉上有點扭曲的表情，“你被影響了嗎？”
歐陽笛語氣深沉：“我沒有被花香影響。”
所有難忍扭曲都來源于程諾的一句話：他是直男。
他一定要糾錯！
矮屋里面傳來乒乒乓乓的動靜，聽聲音，戰斗很激烈。
持續了一陣，程諾覺得有些不對勁。
項月朧這會看程諾了，他走到程諾身邊，低聲道：“是不是太久了？”
進去的三人，一個中級中期，兩個中級初期期，對付一個中級初期的怪物和一些低級怪物，用時不應該這么久才對。
外面的村民都已經被制服了，大家等了一會，有些想進去看看情況。
里面的打斗聲一直沒有停歇，屬于簡舒麒的戰斗聲音更為響亮，他那具現化出來的加特林聲音賊大，“噠噠噠”的機關槍聲持續了很長時間。
程諾重新召出數據地圖，神情錯愕，項月朧的視線投到地圖上，語氣詫異：“他們怎么是自己在打？”
“什么自己在打？”旁邊幾個隊員聽到聲，走過來看。
數據地圖中，三個小人互相打成一團，戰況異常激烈，而在他們旁邊，裂口花站在水缸旁邊一動不動，大臉盤子隨著三人的移動而移動，似乎在看戲。
屋頂角落的小針蜂們也都縮在蜂巢里面沒出來。
感情剛才激烈的戰斗聲，都是他們自己打自己人。
程諾沉默幾秒，對著要進去的黑色作戰服們道：“你們先別進去，簡隊長他們可能是中幻覺了。”
“那怎么辦？”
程諾轉了幾下胳膊，活動脖子，然后道：“在外面打。”
“……外面？”
有人看到程諾身邊出現扭蛋機出品的武器，恍然大悟：“你是想用念力操控物品攻擊么。”
程諾跟傅柏謙他們說自己可移動物品的能力來自第二能力念力，看來車隊的人都這么認為了。
不過心細一點的人應該會發現，程諾每次用精神力控制物品，左手手掌上一定會出現數據地圖。
當時程諾選擇順著傅柏謙的話說是第二能力，是因為他沒看到別人的能力有他這么復雜，昨天知道歐陽笛的能力會進化后，他就不擔心了。
一種能力有多種效果，不是不可能。
程諾看著數據地圖，精神力牽引著眾多附魔武器進入矮屋。
他感覺那多蓮花是問題關鍵，一進去，多把附魔武器看似直指裂口花，實則有一把在直線路上悄悄轉彎聲東擊西，在裂口花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揮刀向蓮花。
裂口花：“！”情緒激動，原本完整的向日葵臉盤突然裂開一條口子，露出里面猙獰的牙齒來，它甚至還有一條猩紅的舌頭。
叫裂口花的原因找到了，程諾本來就懷疑這怪物的臉會裂開，果然裂開長嘴了。
蓮花被中級附魔匕首砍中，半邊被削了下來，三個內斗的小人疑惑醒神。
其中一個小人背后長著八條蜘蛛腿一樣的東西，程諾在霞丹市的時候看過，于燁空的異能是從背后長出來的、類似蜘蛛腿形狀的、可以動的骨矛。
骨矛像骨頭一樣，光滑潔白，又隱約有金屬色澤的反光。
此時那骨矛正要刺入另一個小人的手臂，那個小人拿著手槍，正要給他來上一發。
彼時清醒，兩人小人及時收手，但攻擊能收，慣性不能，兩個小人撞在一起，旁邊的小人也來不及剎車，三個小人一起滾到墻壁上。
過于滑稽，觀看整個過程的隊員們原本是擔心的，一看這樣，沒忍住想笑。
雖然數據地圖是無聲的但他們感覺似乎能聽到那三個小人罵罵咧咧的聲音。
裂口花因為古怪蓮花被毀，異常憤怒，狂暴地攻擊，它雙手枝條暴漲，化身觸手怪，整個矮屋的廳堂里充滿了涌動的藤蔓。
小針蜂被驚動，紛紛飛出來加入戰局。
蜂類怪物混雜在巨量藤蔓中，簡舒麒他們有些難找與難防，但程諾就不一樣了，小針蜂頭上可以頂著信息。
他借口從天井往下看得比較清楚，坐上風吼的背，讓風吼飛起來，然后讓數據地圖顯示信息，控制著附魔武器，一刀一個，就像簡單的手機觸屏小游戲切水果，真一刀一個。
金色扭蛋幣不斷爆出來。
沒有了古怪蓮花的迷惑，里面三個小人不一會就把裂口花解決了。
滿屋藤蔓枯萎，沒有了阻攔，他們將剩下的小針蜂解決掉，一把無人握住的刀將屋頂角落的蜂巢給削了下來，另有兩把附魔武器組成的“簸箕”將蜂巢給運了出來。
看到了的三人：“……”
程諾隱藏掉地圖中的信息，讓風吼落地，他接住從矮屋里運出來的蜂巢。
“不準碰！”
“不準碰！”
一些沒有別打暈的村民看到程諾拿著蜂巢，情緒頓時異常激烈。
“怎么回事？”按住村民的人疑惑地看著程諾那邊。
程諾看他們的反應，感覺手里的蜂巢份量不低。
他本來只是想看看魔方怪物有沒有釀造蜂蜜，這蜂蜜又能不能吃。
他的目標是蜂王漿，地球普通的蜂王漿是蜂后給下任蜂后準備的，營養價值高，怪物中的蜂王漿，肯定更不凡。
歐陽笛看著蜂巢：“他們好像很在意這個。”
吳小偉緊張地問：“里面還有怪物嗎？”
蜂后還在，還有些工蜂，但被他收進地圖里了。
“沒了。”
吳小偉頓時放松，湊過來看怪物的蜂巢：“感覺跟我們本土蜜蜂的蜂巢沒什么兩樣嘛，里面好像有蜂蜜……”
一個人突然怒吼：“不準碰我們的蜂蜜！”
吳小偉嚇了一跳。
項月朧看看幾欲發瘋的村民，又看了看蜂巢，道：“他們異常的原因好像不止因為那朵花。”
有些狼狽的三人從矮屋里面走出來。
于燁空的八蛛骨矛已經收回去了，作戰服上有些血跡，傅柏謙的衣服破了幾個口子，簡舒麒身上也是。
進去說得那么信誓旦旦，結果出來這么狼狽，三個人對著程諾，都有點眼神閃爍的尷尬。
在一個學生面前丟人丟大發了，也是他們大意了。
簡舒麒心想他就說一朵花怎么會噴火。
程諾善解人意地沒幫他們重溫剛才的事情，而是道：“村民們好像很在意這個蜂巢里的蜂蜜，花香迷惑他們的神志，花蜜可能是讓他們身體素質變高的原因。
程諾注意到周圍栽種的花朵綠植不再像剛才來時那么生機勃勃，有些甚至直接枯萎了，村民們原本還很憤怒，看到枯萎的花葉，一個個呆滯了。
“不、不——！！！”
“怎、怎么會這樣，怎么會這樣！”
“向日葵呢？向日葵呢？！”
村民們一個個都像躁狂的精神病患者，面部表情管理都失控了。
一旁的歐陽笛拿出手機掃描程諾手上的蜂巢。
【小針蜂從鬼夢蓮身上采集釀造出的花蜜，普通花蜜具有強身健體功能，蜂王漿可進一步提升精神力，增強對幻覺的抵抗里，但不適合精神力低的人吃。】
“鬼夢蓮是剛才那朵花吧。”
簡舒麒道：“剛剛用圖鑒掃描過了，是鬼夢蓮沒錯，能制造幻境，放大人的欲望，植物系怪物會主動尋找或者栽種它。”
“周圍的花卉綠植可能也是靠著裂口花才能生長得那么生機勃勃。”
這里的事情涉及人數太多，他們得跟當地駐扎的聯盟軍說這件事，讓他們來善后。
于燁空借風吼去市里上報。
很快便有當地的聯盟軍和警察烏泱泱地過來。
路上他們已經聽于燁空簡單說了育花村的事情。
警察中大部分是當地人，提起育花村，就有人說今年育花村的花卉養得不好，客戶不買單，村民們都很著急。
聯盟軍中有人卻說前幾日來這邊例行巡邏的時候，這里的花卉都長得很好。
事情已經很清楚了。
裂口花讓村民們喝下小針蜂們從鬼夢蓮身上采集的花蜜，在鬼夢蓮的花香和花蜜中，村民們的欲望被無限放大。
怪物們的存在既能讓他們養殖的花卉昳麗盛開，又能讓他們變得強大，半瘋半醒的育花村村民集體向外界隱瞞了村里有怪物存在這件事。
聯盟軍中有人道：“來巡邏的時候完全沒發現這個村子有問題，怪物的智商居然高得這么可怕，這件事得趕緊匯報上去才行。”
同級怪物的智商差異性很大，程諾有更加深刻的認識。
當地駐守的聯盟軍和警察把整個村子翻了一遍，找到了夏教授的學生，那個女生被關在地下室，滿臉驚恐，一被救出來就瘋狂喊村子里的人拿活人去喂怪物。
大家更震驚了，人的欲望被放大居然這么可怕。
程諾是有在矮屋看到人類頭骨，對她說的事并不意外，意外的是村民們居然因為尸體用完了，拿活人去喂怪物。
這個女生叫楊花錦，她回家發現父母不在，舅舅跟她說她父母在怪物爆發的時候遇害了，楊花錦很傷心，回房間拿東西的時候，在床頭柜邊的相框后發現了紙條。
她把紙條拿起來，上面的字句讓她從頭涼到腳，渾身冰涼。
她父母是被村民們殺害的，從城市搬回來的死尸已經用完了，她父母想跟聯盟軍舉報村里藏匿怪物，被村民們殺害了。
她父母被殺前有所預感，寫下紙條藏在相框后。
她因為過于震驚、憤怒和害怕，出房間的時候被她舅舅發現不對勁，于是就被關起來了。
吳小偉聽完直呼畜生。
這到底是鬼夢蓮把村民的欲望放大，還是村民們本身就藏著可怕的欲望，誰也難說，但大家對鬼夢蓮這類魔方植物是完全有陰影了。
當地的長官接到報告，緊急下令連夜把整座城市的植物檢查一遍，下面干活的人沒有抱怨，市民們對全城戒嚴也沒有怨言。
育花村的事情人盡皆知了，大家誰都不想自己周圍變成第二個育花村。
這是后話，村民們如何判刑也是法官的事，程諾覺得他們應該會被抓典型重判，雖然有魔方怪物與植物的問題，但他們本身一定有問題，才會做出那種事。
育花村的事情解決完，車隊沒有停留太久，整頓完繼續上路。
矮屋的扭蛋幣程諾分得了三分之二，至于蜂巢中的花蜜，程諾大方地表示只要一點點，知道程諾能力中能裝活的怪物的項月朧心想程諾大概是在他的能力里藏了些小針蜂。
鬼夢蓮被削了一半死了，死花被嚴密打包進盒子，被帶著上路。
這種魔方植物很有研究的必要。
在傍晚日落時分，車隊經過兩次波折，終于抵達了福山市。
橘黃色的夕陽下，福山市外面籠罩著一層淡淡的屏障，像倒扣的碗一樣，不過透明度很高。
車隊通過這層屏障沒有任何阻礙。
車隊從福山市郊區開進去的時候，程諾看到福山市在修筑圍墻，修筑工程熱火朝天，里面有很多能力者在配合干活。
多了能力，修筑工程速度明顯比以前快很多，魔方扭蛋游戲才出現幾天，城墻已經有雛形了。
車隊一路開進去。
福山市看起來沒有遭到多少破壞，街道上的情況跟魔方扭蛋機出現前沒差很多，除了一些打扮偏非原本現實風的人。
一些身上穿戴裝備、攜帶武器的人，走在普通人中，好像從另一個世界混入一般，讓這個世界多了一抹玄幻色彩，武德充沛。
雖然很多人攜帶武器，但車隊行駛路上不見有打起來的沖突，程諾猜測現在嚴抓刺頭，逮到的懲罰很重。
車隊開到一處有圍墻的建筑群前，高大的不銹鋼門邊有個站崗的人，看服飾，是聯盟軍，旁邊有個亭子，亭子前放著一些擋車的物件。
“到了，”傅柏謙率先站起來，“大家下車吧。”
車隊在圍墻前停下。
“終于到了！”
“在霞丹市的時候差點以為我回不了家了呢。”
“前兩天的經歷感覺跟做夢一樣。”
“福山市看起來很安全，安心了。”
大家興致高漲地和熟人交流。
程諾跟著大部隊下車，他在車門階梯上的時候，忽然看見大門內急匆匆走出來一群穿著白色外套的人，看著是里面的研究員，他們各個神色興奮，如一陣風一樣涌了出來。
“這么熱情？”程諾身后有個教授摸不著頭腦。
程諾下車，發現在他們的車隊旁邊，還有一個車隊，也剛到，里面的人陸續下來，看著很眼熟。
林旭陽道：“那些人好像是霞丹市的人對吧？”
駐扎在霞丹市那邊的聯盟軍，里面有些面孔程諾在打兩個亞龍種的時候看到過，是那個時候的幸存者。
程諾：“是他們沒錯，我們在育苗村耽擱的時間挺久。”
一群白外套研究員向他們涌過去，激動得像約會前的男女，熱情高漲。
于燁空走了過去，朝其中一個似乎是帶隊人的領頭交談了起來，那人看了眼于燁空，又看了看這邊的人們，道：“我們是運送迷霧龍蝶尸體過來。”
車隊的人都見過。
“那個亞龍種的尸體呢？”一個研究員摩拳擦掌。
領頭人轉向他：“在空間系能力者的空間里，請問各位需要把迷霧龍蝶的尸體放在哪里？”
楚教授左右看了看，朝一個研究員走去，也交談起來。
“這件事也不是什么秘密……”
不大不小的聲音傳過來，程諾不著痕跡地靠近那邊，凝神仔細聽。
“上面集體通過龍國尖兵計劃，各省都要集中些資源培養出適合對抗高級怪物的尖兵戰士，我們這邊已經找到合適的人選了，那具亞龍種尸體運到這邊，除了研究之外，也有為了那兩個人，這具亞龍種怪物的尸體可以讓他們的力量變得更強。”
楚教授下意識看了一眼程諾，偷聽的程諾臉皮很厚地朝他露出一個溫和從容的笑容。
楚教授扭回頭問：“你們選拔的標準是什么？”
第34章 零組
對方沒馬上說，頓了幾秒在思考，感覺不是什么不能說的，于是便道：“這個標準很好猜，看獲得的能力。”
“我們選中的其中一人，他的能力是可以融合怪物血液，變成混血的模樣。怪物有天生的種族優勢，而那個人可以打破這種種族優勢，他每晉級一次就可以融合一種怪物血液。”
“我們剛把他培養到高級，正好融合亞龍種，擁有龍類怪物的身體強度。”
尖兵計劃的目的，就是培養出同級可勝怪物的強者，為此他們需要慎重挑選能力者，因為一旦開始，便是在通過的人身上砸下大量資源。
“原來如此。”楚教授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那研究員又道：“可惜迷霧龍蜥不見了，要不然迷霧龍蜥的身體強度會比迷霧龍蝶高，而且多一具骸骨，我們選的另一個人也能多擁有一具骨傀，可惜了。”
程諾心想迷霧龍蜥的血已經被怪物蛋和樹枝吸一半去了。
迷霧龍蝶的尸體聯盟強制性收走了，不過說會給他價值差不多的補償以及擊殺兩個亞龍種怪物的獎勵。
那個長官說獎勵可能沒那么快下來，要走流程，程諾巴不得慢點，現在魔方扭蛋游戲剛出現不久，研究院還沒弄明白，等他們弄明白了，應該能研究出不少好東西，程諾現在不想要單純的錢，他想要能提升實力的好東西。
聽那個研究員說的，福山市尖兵計劃的人選中，有一個跟項月朧的能力差不多，是項月朧的升級版本，他直接融合怪物血液得到怪物的力量，獲取的怪物力量轉化率高很多。
內心忽然出現一股不得勁，程諾眼眸幽深。
他忽然發現自己似乎將寫作中的造物主習慣帶入現實了，在無意識中，他將項月朧作為一個作品在塑造，無關情緒，只是想把對方塑造成完美的作品。
項月朧的能力塑造不止可以在實力上，還可以在外形上，各個肢體各對應不同怪物，可以變成外形很完美的人外模樣。
他的能力是很理想的培養類，在外形上可以隨心所欲地塑造。
程諾潛意識把項月朧當成作品來培養，突然出現一個大家更贊同的升級版，程諾就有種自己的作品比不上別人的感覺。
兩人的能力過于相似了，如果不相似，程諾就不會有這種感覺。
難得魔方扭蛋機讓大家暫時處于同一起跑線起點，程諾眼瞼微斂，得想想辦法……
項月朧莫名其妙收到來自程諾的火熱堅定眼神。
項月朧：“？”
“我是有聽過風聲說要創立零組，沒想到這么快。”簡舒麒在程諾旁邊道，他剛才也若無其事地靠近說話的研究員。
“零組？”
傅柏謙：“就是由尖兵計劃成員組成的隊伍。”
再多的信息他們就沒說了，那邊楚教授和熟識研究員的談話也停止了。
車隊內的人，非能力者的本市學生迫不及待地回家，教授專家們和他們帶的人跟著研究院的人去安頓，走之前惦記著放在程諾能力里面的儀器，研究院負責安頓的人說他們現在在清理位置，確認放置的地方后再請程諾過來。
霞丹市那邊來的車隊被熱情的研究員們簇擁著往里走，他們都迫不及待想看看亞龍種怪物。
這可是目前唯二出現過的亞龍種，另一只不知去向，第二只就在他們眼皮子下，隔著一個空間系能力者，馬上就要跟他們見面了！
龍啊！雖然只是亞龍種，但用亞龍種培養出來的尖兵計劃執行者，絕對比其他省份培養出來的厲害！研究員們內心火熱，恨不得馬上開始研究。
歐陽饒和宋意蓉走過來。
“程同學，我跟我妻子有一些事情要先去處理，謝謝你們路上的照顧。”
程諾明白他們想說的，把房車掏出來。
“真是太謝謝你們了。”兩人真心實意地感謝，沒有程諾和項月朧，他們現在估計還在來福山市的路上呢。
歐陽笛道：“你們去吧，我帶他們在福山市逛逛……你們來過福山市嗎？”他后面問的是程諾他們。
程諾：“我們是沒有，但旭陽他是福山市人。”
林旭陽點頭：“我家在福山市。”
“那很不錯啊，”歐陽笛拍拍他的肩膀，“你要回家對吧？我開車送你。”
他說的車，是放在程諾能力里面那輛越野車。
“你們先順道把體檢做了再走吧。”簡舒麒的聲音讓眾人朝他看過去。
“什么體檢？”
“體檢什么？”
簡舒麒旁邊還站著一個研究員，看著還挺年輕俊朗，似乎跟簡舒麒是同代人。
對方露出一個公式化的禮貌笑容道：“所有能力者都要來我們這做統一的體檢和登記，登記完的能力者國家不會強制參加任務，可以自由接取特殊武裝局行政大廳那邊的任務，像清理怪物的任務，路上所得不需要上繳，國家還有額外的獎勵。”
對能力者采取懷柔的雇傭兵似管理么。
簡舒麒道：“我猜你們之后肯定馬上就會再去殺怪物拿扭蛋幣，現在體檢做了，你們可以同時拿國家獎金。”
吳小偉摸了摸下巴：“聽上去很不錯。”
魏若飛幽幽地說：“但跟我們沒有關系。”
吳小偉摸下巴的手瞬間僵住。
魏若飛又道：“我剛剛拿了夏教授的聯系方式，等明天他們安頓好，我要去找他問問收不收我這種能力做打雜的，你去嗎？”
吳小偉立刻道：“去！你簡直就是天才！”
其他特殊武裝局小隊的人都散開了，只有簡舒麒和傅柏謙還在這。
歐陽笛：“他們是任務結束去休息了嗎？”
傅柏謙：“對。”
“你們沒去休息是為了幫我們體檢吧，”程諾笑道，“真不好意思。”
簡舒麒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沒事，有緣……”
傅柏謙打斷他的話：“天色已經很晚了，大家都很餓了吧？早體檢完早吃飯，就別在這里呆站著了，大家都進去吧。”
簡舒麒收起笑容，看向傅柏謙，傅柏謙跟沒看到一樣帶著眾人進門。
傅柏謙：我看他們也跟我的隊伍有緣。
車隊中的能力者，剛才沒急著走的，便一起進去做體檢。
這家研究院應該是魔方扭蛋游戲降臨前就有了，面積很大，有多棟建筑，剛進去沒人帶去會迷路。
簡舒麒認識的研究員帶著大家走了一段路，穿過一個白樓群，大家進入一棟連體建筑內。
“這里好大，”吳小偉驚訝地左右看，“好像電影里面那種研究所。”
林旭陽：“這里就是研究所啊。”
大樓中來來往往的人不少，很多穿著白色的外套，帶著身份名牌，抱著資料冊疾步匆匆，一些沒穿白色研究員外套的，看著是能力者，每個人都往外散發著精神力波動。
他們從懸空走廊穿過去另一棟樓的時候，對面走過來幾個人。
給他們帶路的研究員韓笙對簡舒麒道：“前面那三個人就是我們這的尖兵計劃人選。”
他雖然是對著簡舒麒說的，但聲音并沒有刻意壓低，走在他身后的人都能聽見。
吳小偉小聲對眾人說：“難怪看著走路帶風，原來是大佬。”
歐陽笛看了看前面走過來的三個人，又看看程諾，低聲道：“也就那樣吧。”
林旭陽等人疑惑地看著他，一個奶媽語氣怎么能這么高傲？他們發現歐陽笛看了程諾，很快想起來程諾可是干掉了高級怪物的人！
那三個人的風似乎又沒揚起來了。
程諾打量著那三個人，他們跟兩個研究員一起走過來，精神力波動等級都很高，兩男一女，女孩肩膀上趴著一只全是骨頭的鳥類小怪物。
這應該是剛才韓笙說的骨傀能力，女孩身上的精神力氣息，有些偏陰冷，摻雜了死靈的氣味。
走在中間的那個年輕人看著二十幾歲，面容立體深邃，眉宇桀驁，身上裝戴不少扭蛋機出品的裝備，走路昂首挺胸。
再旁邊那個，看著樣貌清秀些，精神力不像另外兩個的攻擊性那么強，較為溫和。
程諾重點打量中間那個青年，他的精神力不純，除了主體外還有一些其他的氣味，應該就是能融合怪物的能力者。
項月朧也在看那個人，他跟自己的能力很相似。
雙方碰面，另一邊的人停下腳步。
“韓教授，這些人是？”
聽上去，這個看上去挺年輕的韓笙在這里地位不低，程諾心想。
韓笙笑了笑道：“是從臨海市來的能力者，這位是特殊武裝局一組三隊的隊長簡舒麒，另一位是二隊隊長傅柏謙。”
“久仰大名了，我一直很想看看超級加特林的威力。”怪物融合能力者鄔元睿看向簡舒麒。
柳蓉看向傅柏謙，聲音聽著輕輕的，但音量卻能讓人聽得非常清楚：“聽說二隊隊長對火元素的操控非常厲害，可以做到精準群打擊，不知道什么時候可以切磋一下。”
傅柏謙笑道：“這沒什么，控火能力很常見。”
簡舒麒也道：“就是尋常熱武器的攻擊力，沒什么值得炫耀的。”
另一個男生時樂道：“怎么會普通，你們的車隊可是平安從亞龍種怪物的襲擊中脫離了呢，聽說你們還牽制了它們很久。”
韓笙想起什么，目光轉向旁邊的能力者群體，道：“殺掉迷霧龍蝶的能力者是哪一位？”
他話出口的時候，對面來的一行人目光瞬間被拉過來，研究員的眼神甚至比三個尖兵計劃人選更有穿透感。
車隊里的人下意識看向程諾，其他人的視線頓時追尋過來。
感受到來自四面八方的目光的程諾神色從容，面上露出一點禮節笑容，看著沒有什么侵略性，比起攻擊系，到更像是輔助系。
“就是他？”人群里傳出疑惑不確定的聲音。
“好像是他吧，他們都看向他。”
簡舒麒手指向程諾道：“是這個年輕人，要不是他的話，我的命就交代在那里了。”
對面眾人的眼神更加有熱度，有審視的，有考量的，有灼熱的等等，各種目光讓程諾感覺到什么叫做視線實體化。
韓笙興致勃勃地看著程諾，跟剛才的隨意相比，他現在看得到程諾了。
“只是借助道具而已，運氣好有短暫提升力量的道具，要不然我的命也會交代在亞龍種手上。”程諾語氣謙虛，一點都沒有因為殺死過亞龍種而驕傲。
確實驕傲不起來啊，因為下一個被弄死的可能就是他了，程諾心道，迷霧龍蜥的尸體在這么短時間內就快被吸干了，那些怪物蛋和樹枝的胃口跟一開始的狼血時候相比，變得好大。
“別謙虛，就算有道具，想殺死亞種龍也很難，”韓笙的笑容真情實感了一些，“你很有潛力。”
時樂好奇地問：“你抽到了什么能力，居然能讓你在短時間內力量暴增那么多。”
“一個蛋形一次性道具。”
有研究員恍然大悟：“一次性的消耗性能力啊。”
這次換程諾有點疑惑，對方看他好像不知道這個東西，解釋道：“所有人第一次扭扭蛋，得到的都是沒有使用次數限制、可升級的能力，之后再抽，就可能抽到消耗性的能力，這種能力有使用限制，它們的載體跟初始能力載體一樣是一個蛋形石。”
借口邏輯瞬間就圓滿了，程諾心想這真是打瞌睡了就有人送來枕頭，他那三個怪物蛋都是蛋形的，以后要是再出現霞丹市的情況，他就借口說是一次性消耗能力，消耗完了，沒有人可以讓他拿出來檢查檢查。
人群中的楊木華內心復雜，如果差距不大的話，他會羨慕嫉妒，心想為什么得到好運氣的不是他，但這差距現在大得讓他只剩下了惆悵。
單殺亞龍種，天方夜譚。
韓笙思索了一會道：“但一次性能力不會讓使用者力量暴漲才對。”
程諾對上他探尋審視的眼神，面不改色：“這個我就不太清楚了，當時我是偷襲的，迷霧龍蝶和迷霧龍蜥互相內斗，本來就受傷了。”
柳蓉道：“霞丹市那邊說只找到了迷霧龍蝶的尸體，沒找到迷霧龍蜥的，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嗎？”
她的聲音幽幽空靈，又提到迷霧龍蜥，程諾下意識回想起黑暗中金色豎瞳的死靈氣息。
不是什么好的記憶，程諾從容地作出疑惑表情：“我不知道，可能離開了吧，我拿一堆東西砸它，看它沒動靜就趕緊去幫簡隊長他們了。”
那么大的迷霧龍蜥，怎么可能在沒人看到的情況下消失不見，就算它逃跑了，也肯定會有痕跡。
這么大的一個問題，卻沒有人提出或者追問，讓程諾有些疑惑，他已經準備好了這個問題的答案，沒想到居然沒有人說。
真可疑，程諾內心提高警惕。
研究院里面可都是聰明人。
程諾看大家眼神仍舊火熱，秉持著死道友不死貧道的傳統，似乎是無意間詢問：“從扭蛋機里得到的能力是不是會隨著成長出現變化？”
“怎么說？”
程諾：“就是在晉級過程中出現了能力原本沒有的功效……”
程諾說著，眼睛看向歐陽笛，歐陽笛Get到他的意思，豪邁地撥開前面的人站出來，道：“我升級到低級后期后，腦海里忽然多了能力信息，說我的能力到中級后，除了原本的治療能力，還會多出輔助能力。”
他話一出，程諾能明顯感覺到對面幾人忽然沉默的氛圍，像是說到了什么敏感的事情。
輔助？莫非是……
對面有研究員問：“你是說，你除了治療能力，還能給別人添加輔助嗎？”
歐陽笛點頭，他也敏銳地察覺到他們神色和態度的微妙變化，他心里思索著，嘴上道：“對，原本只有治療能力，治療身體上的傷口和恢復精神力……”
“你能恢復精神力？”有研究員聲音難以抑制地拔高了些，聽得出他很驚喜。
程諾看著歐陽笛，最后的恢復精神力他看似隨口一說，但好像是刻意的。
“可以。”
鄔元睿意味深長地看著歐陽笛，又看看旁邊的時樂。
對面的研究員興致勃勃地問：“你能輔助幾種？”
歐陽笛掰著手指數：“速度、力量、精神力，應該是這三種，之后晉升到高級，我身后的天使似乎會實體化。”
他在給自己爭取名額，很多人內心都想到了。
只要入選尖兵計劃，就能得到國家大力的資源傾斜，如果不是自己能力有點邪門，程諾也會像歐陽笛這么做。
時樂嘴角微不可察地往下翹了一點。
“天使？”這次是韓笙開口了，他有些感興趣，“可以在這里放出來看看嗎？”
歐陽笛點頭，周圍人自覺往后退，給他留出空間。
歐陽笛使用能力，身后浮現微笑小女孩天使的身影。
時樂眼睛微微睜大，自然下垂的手，指甲不自覺往肉里陷。
跟他的能力形態相似，他的能力是精靈法師，用能力的時候，身后會出現一個精靈虛影。
但他只有輔助能力，沒有治療能力。
但他有張開保護屏障的能力，研究院在戰場上更想要有保護盾的還是能現場治療的？
吳小偉在程諾耳邊小聲道：“我感覺到了空氣中的刀光劍影。”
程諾點點頭，輕聲道：“我也感覺到了。”
時樂年紀不大，性格現在看起來不太沉穩，情緒外露了。
林旭陽也過來，低聲對程諾道：“你要不要爭取？”本來沒意識到，但現在歐陽笛的行為讓他發現那個尖兵計劃的人選似乎不是已經塵埃落定。
好像還可以換，研究員的行為和言語已經說明了這一點。
尖兵計劃永遠都是為了選出更好的能力者，現在三個能力者還沒有完全成長起來，還可以止損換新的更優秀的能力者。
現實就是這么殘酷。
程諾小幅度搖搖頭，輕聲道：“不了。”
林旭陽替程諾感到可惜，他是能感覺到程諾想要努力向上的，不像他平常表現出來的那樣溫和寧靜，程諾實際野心勃勃，所以他不太明白為什么程諾現在不去爭取。
項月朧頭偏過來，低聲道：“真的不嗎？”
“真的。”
研究院目前的資源傾斜無非是裝備和經驗水晶，程諾現在已經知道升級不能只靠經驗水晶，所以失去這個機會也沒有很可惜。
研究員們明顯對歐陽笛的能力感興趣起來了。
“我要帶他們去體檢，”韓笙道，“時間不早了。”
對面的研究員看了眼手表上的時間：“確實很晚了，那我們先走了。”
告辭那些人，韓笙讓眾人跟上。
魏若飛走到歐陽笛身邊，小聲說：“笛哥，他們好像對你很感興趣。”
歐陽笛點頭，笑了笑，眉眼卻沒有很輕松，有些凝重和緊繃。
他父母跟他說過，遇到機會一定要爭取，他不是戰斗型的能力者，輔助系的資源需要別人給予，雖然家里可以給資源，但國家給的資源顯然會更好，也不需要欠人情。
他得抓住這個機會。
只是歐陽笛有些疑惑為什么程諾不去爭取，程諾的能力是全能型的，拿用精神力加固的大樓砸怪物不比怪物融合能力者的肉身抗怪強，這可是亞龍種用生命認證的，而且程諾的空間還能裝一堆武器，是行走的武器庫。
就算不能頂了鄔元睿的名額，也能頂替那個骨傀女生的名額，骨傀偏向群控群攻，程諾也可以做到。
大佬有大佬的想法吧，程諾可能想好了別的路子。
被歐陽笛認為是大佬的程諾現在有點煩躁，他后知后覺體檢登記不知道會不會把他那些邪門玩意兒檢測出來。
研究院的技術不知道有沒有發展到能檢查出空間系能力者的空間裝了什么東西。
他控制不了那些怪物蛋，研究員的人一旦知道，再聯想霞丹市的情況，他可能會被隔離。
程諾內心焦躁不安，聽到韓笙輕飄飄說出“到了”兩個字時，心臟跳動都慢了一拍。
項月朧走在程諾身后，程諾走慢了一步，項月朧差點撞上他，他往前彎腰，在程諾耳邊低聲問：“怎么了？”
程諾似乎有點不平靜，跟平常的從容不一樣。
“沒什么。”程諾伸手，抬了抬架在鼻梁上的細框眼鏡鼻托。
韓笙走進去，視線在身后跟進來的眾人身上掃了一遍，他的視線在程諾身上多停留了幾秒，看他時的眼神和笑容似乎有些意味深長。
明明知道他的能力可以收納物品，剛才卻不問迷霧龍蜥的尸體是不是被他收進能力里面，該不會是在這里等著他吧。
程諾神色平靜，內心小人在翻滾吶喊。
韓笙嘴角帶著一抹笑，告訴大家體檢流程。
這個大房間里面有工作人員，其他人各自帶著一些能力者去體檢，韓笙走到程諾面前，笑道：“我帶你體檢。”
比他還笑面虎，程諾發現韓笙的性格也不白，兩人目光相對，韓笙神色輕松地轉身：“走吧，第一項是身體素質檢測。”
第35章 邀請
身體素質檢測意外的很簡單，就是測試速度力量之類，還有五十米短跑賽道，這個房間真的超級大。
之后是程諾看不懂的儀器，韓笙讓他躺進一個像做磁共振的機器里面，機器啟動后，周圍一片漆黑。
身體沒有任何不適，不過在安靜封閉的環境中，程諾內心的焦慮被放大。
不知道過了多久，儀器結束檢查，躺著的地方被平移出去，程諾睜開眼睛，走到操作儀器面板的韓笙旁邊。
這里有很多個顯示器，大大小小，閃動著各種程諾看不懂的數據，不過有一個顯示器屏幕中的內容他看得懂，那是一個像坐動車飛機過安檢時的安檢顯示器——
黑白顯示器浮出程諾圓形空間中的東西。
看到這個顯示器屏幕，程諾內心咯噔一下，心臟跳動聲劇烈，等他仔細看清楚上面顯示的畫面后，唇角沒忍住，不自覺揚起了一點點。
韓笙跟程諾輕松的表情相反，他的笑容僵在臉上，臉上似乎浮現了問號和不可能。
他難以置信地抬頭看向站在他椅子旁邊的程諾，對方嘴角掛著一抹笑，神情放松又無辜。
不可能！迷霧龍蜥的尸體一定在這個年輕人手里，難道他路上臨時把迷霧龍蜥的尸體放到哪里藏起來了？
那么龐大的尸體，程諾就算偷偷離開車隊藏也很難掩人耳目。
難道是分成小尸塊？韓笙仔細檢查里面物品的輪廓，看著又沒有像這種情況的。
韓笙腦海里迅速過掉各種可能，他一直游刃有余的輕快臉龐都皺了一點。
到底是怎么回事？！
程諾站在旁邊看韓笙笑容褪去，他笑容變大，心想怪物蛋和銀灰色樹枝不愧是被他覺得是邪門玩意的東西，這個儀器居然照不出來它們的輪廓，不止沒有它們的輪廓，迷霧龍蜥的尸體輪廓也沒有。
它們在儀器屏幕上憑空消失了。
程諾背后冷汗都被嚇出來了，極致的緊張過后，整個人無比清爽放松，堪比劫后余生。
他悠閑地確認連小針蜂和寄生人都沒有被儀器掃描出輪廓。
韓笙不信邪，仔細在顯示屏里辨認，還是什么可疑之處都沒有找到，反而是自己的眼睛累得酸澀。
他揉了揉眼睛，身體往后靠在椅背上，聲音略帶疲憊和不悅：“你很厲害。”
程諾笑道：“您過獎了。”
韓笙格外郁悶，還有挫敗感。
迷霧龍蜥的去向肯定跟這個年輕人有關，看那眼神他就知道，都是同類人，狡猾得很，嘴上的話真真假假難以辨認。
簡舒麒和傅柏謙剛才好像去重新做了什么檢測，現在做完走了過來。
他們看到其中一個像安檢機器顯示畫面的顯示器，都有些驚訝。
“現在居然可以檢測空間系能力者空間里都有什么了嗎？”
兩人迅速定睛觀察——
他們都覺得迷霧龍蜥的去向肯定跟程諾有關，大家到處都是沒找到迷霧龍蜥的尸體，而程諾又有一個很大的空間，迷霧龍蜥的尸體很可能被程諾放進自己的空間里面。
當時大家誰也沒說，因為那只迷霧龍蜥是程諾殺的。
現在兩人定睛看顯示器，都有些愣，韓笙看他們的表情，手肘靠著椅子扶手，手掌托著下巴，心想自己剛才的表情大概就跟他們現在的表情一樣。
非常難以置信。
他還是堅定地認為程諾藏了迷霧龍蜥的尸體，只是不知道他到底用了什么方法。
“這臺檢測儀是今天剛剛投入使用的，”韓笙轉了轉桌上的筆，“程諾是第一個使用者。”
程諾：“……”他不想要這個榮幸。
不過這樣也說得通了，他看傅柏謙和簡舒麒不像是會隱瞞他空間檢測儀的事情，他自認為看人挺準，原本以為看走眼，原來是他們也不知情。
傅柏謙低聲喃喃：“奇怪了……”
簡舒麒看著程諾，眼神疑惑又復雜。
程諾笑笑，笑容溫和，他只是個善良干凈的大學生。
韓笙眉頭都擰起來了，小滑頭。
迷霧龍蜥的肉可食用，高級怪物的肉可是大補之物，這么有用的東西，他要是程諾也會自己藏著。
簡舒麒想起了什么，從不敢相信中回神，對程諾露出自認為很親切的笑容道：“之前跟你說過一次的事情，你現在考慮得怎么樣？”
程諾：“嗯？”
“就是加入我的隊伍的事情。”
傅柏謙：“喂喂，是我先邀請他的，程諾，我的隊伍氛圍比三隊輕松，你看陳天望他們就知道了，陳天望還經常拿尾巴逗陳響他們呢。”
傅柏謙在說“陳天望”三個字的時候，咬字清晰又用力，似乎在提醒什么。
雖然項月朧的能力也可以擁有貓類的爪子，但他沒有貓科的耳朵和尾巴！
傅柏謙毫不猶豫地把陳天望賣了，現在很難有人能拒絕貓科的耳朵和尾巴。
正在干飯的陳天望突然感覺屁股后面和頭上涼颼颼的，奇怪地放下筷子左右看看，納悶地撓了撓臉頰。
程諾眼睛微微睜大——
好像是，項月朧現在沒辦法變出原本沒有的軀干和器官，就像他本來想復制迷霧龍蜥的翅膀，結果失敗了，沒辦法長出來。
不過項月朧說等他晉級，可能就能長出原本沒有的軀干和器官了。
簡舒麒原本沒明白，但看到程諾忽然有情緒變化的眼睛，后知后覺，嘴角一抽。
韓笙懶洋洋地說：“根據特殊武裝局的規定，隊伍成員執行完任務后都有必要到最近城市的研究院進行檢查。”
他的聲音雖然懶洋洋的，但興致卻是不錯的，他對獸人形態的能力也挺有興趣的，研究之際放松放松。
傅柏謙：“……”要釣的魚苗沒上鉤，魚餌被鯊魚咬了。
簡舒麒用手背抵住唇，臉背到一邊。
“聽說那個干掉兩個亞龍種的勇者過來了？是哪一位？”門口傳來爽朗大氣的女聲。
眾人朝門口看過去。
“那是一組的組長，”韓笙道，“對了，她最新一任男朋友昨天剛出軌了。”
傅柏謙：“嘶……又？”
簡舒麒：“這次多久？”
“七天。”
簡舒麒低聲道：“記錄又變快了。”
他們說話挺小聲的，程諾聽得一頭霧水。
男友出軌？記錄變快？
那個女人在門口找了人問，然后徑直朝著程諾走過來。
那是一個很明艷張揚的女人，留著僅過下巴的利落短發，額頭是斜劉海，眼睛明亮充滿了朝氣。
她也穿著黑色作戰服，身材出挑，主要是她的肌肉，勻稱又有力量，程諾很少看過這樣的女性，別說女性，魔方扭蛋游戲出現前，他身邊有接觸的男性，有鍛煉到這樣的都不多，她的體脂率明顯鍛煉得很低。
最吸引人眼球的是她手上提著的大刀，刀上還有殘留的血跡，散發著駭人的氣息。
可以確認這把刀的刀下亡怪很多。
“喲，好可愛的男生，是你嗎？殺了兩個惡龍的勇者？”女人笑容燦爛地詢問，頭伸過去近距離打量程諾。
程諾遲疑地點頭，她靠得太近了，沒有旖旎，只有壓迫感，主要是她身上的血腥味太重了，程諾不喜歡那種濃郁的血腥味。
這個女人大概是剛出完任務回來。
剛才韓笙不是說她昨天才剛失戀嗎？怎么還能笑得這么開心？程諾猶記得之前有對情侶鬧分手，鬧得兩人一個要跳樓的轟動事件。
房間里的其他人看著那邊，小聲交流。
剛在旁邊引導人引導的情況下做完能力測試的項月朧看向程諾那邊。
剛才項月朧本來想跟程諾一起，吳小偉他們也想跟著看程諾做檢測，但被韓笙喊住，讓其他人帶著他們去旁邊做檢測。
程諾懷疑韓笙想通過威脅他，避開研究院，獨吞迷霧龍蜥的尸體。
可惜計劃破產，所以格外不開心。
歐陽笛看著那個一身煞氣與血腥氣、但面容很美麗的女人靠近程諾，若有所思地看向一旁的項月朧。
他揚了揚唇角，走過去，低聲道：“你喜歡那個女人嗎？”
項月朧沒有想就直接說：“不喜歡。”
“那你喜歡程諾嗎？”
項月朧剛想說話，發覺不對勁，把視線從程諾和女人身上移開，看向歐陽笛：“什么？”
歐陽笛沒重復剛才的問題，神秘兮兮地說：“等安頓下來，我帶你去一個很有趣的地方。”
項月朧神色小幅度變化，有點莫名和疑惑，想了想他道：“我對酒吧和舞廳KTV沒興趣。”
“不是普通的地方，”歐陽笛眨了下眼睛，“去了你就知道了。”
他本來想搬出程諾也去過這話來吸引項月朧的興趣，但想了想，萬一項月朧不是彎的，他豈不是向他暴露了程諾的真實性向，這樣就得罪程諾了。
項月朧想了想，歐陽笛是富二代，他說的有趣的地方，應該是他沒去過、也去不了的，他們那個圈子會有些不同的設施場所。
出于好奇，項月朧點頭了：“好。”不知道現實跟電視劇差了多少。
程諾往后退了一邊，禮節性的淡笑略帶無奈：“您靠得有點近。”
“我是特殊武裝局機動部一組的組長苗晨曦，”女人伸出手，“你后面那兩個的上司，請多多指教~”
程諾伸出手，沒有表現出任何嫌棄地和她握了握，握完手，果然感覺手上多出了來自血液的黏膩感。
苗晨曦問：“你要不要加入我的隊伍？我是他們的領導，加入我的隊伍，崗位等級一開始就比較高哦。”
程諾小幅度搖頭：“我還只是個學生，特殊武裝局距離我還很遙遠。”
苗晨曦直口調侃道：“想找個可以摸魚的閑職嗎？”
程諾笑容有點不好意思。
“現在很多人都這么想，不過特殊武裝局的福利很好，普通的成員底薪好像就有一萬了吧，然后多勞多得，每個任務都有算進績效里面，不同等級的任務加的績效和獎金也不一樣。”
苗晨曦頓了頓，頗具誘惑性地說：“我覺得是你的話，多做些任務，第一年就可以年入百萬。”
確實非常具有誘惑力，程諾忍痛拒絕，要是和官方的人一起做任務，被發現怪物蛋能給他力量、或許還能控制他的行動，那就不是年薪百萬了，而是喜提一棟房——
監禁觀察房的房。
苗晨曦不太理解，想了想，可能是程諾怕這行會有死亡率，于是她換了個話題。
“那你要當我男朋友嗎？”
程諾：“啊？”他是真的呆滯。
苗晨曦的聲音清脆洪亮，項月朧也聽到了，歐陽笛立刻看他的腳——
不太看得出，項月朧的表情變化一向不太多，情緒較為內斂。
不過可以感覺到項月朧的注意力是完全都在那邊。
歐陽笛好想現在就帶著項月朧去Gay吧，不過也不知道以前他常去的幾家福山市Gay吧現在有沒有營業，歐陽笛只能暫時按捺心思。
程諾被苗晨曦問了后，下意識往旁邊三個人臉上瞄，他們的神色都很很平靜，一副這不是什么大場面、只是小事情的樣子。
程諾半抬雙手在臉前，不好意思地說：“我喜歡慢慢來的。”
委婉的拒絕，苗晨曦嘆了口氣，用遺憾的口吻說：“真可惜。”說是這么說，她眼睛里卻沒有多少真情實感的遺憾與可惜。
苗晨曦走了。
程諾扭頭問傅柏謙：“她一直這樣嗎？”
傅柏謙聲音有點無奈：“其實她不是真的想找男朋友，只是不信邪，因為她之前每任男朋友都出軌，上任男朋友昨天出軌，他們剛談了七天。”
程諾秒懂，就跟他不信邪他不能從扭蛋機里面抽出想要的一樣。
傅柏謙：“她出軌的男朋友每次都被她拿大刀追了好幾里地送進醫院，就這樣，下任還出軌。”
“所以她現在找男朋友其實不是為了談感情，看還順眼就問要不要當她男朋友。”
聽著就好可憐，程諾想到自己除了第一次扭蛋之外都抽出怪物的經歷，非常共感。
簡舒麒和傅柏謙的手機同時響起聲音，他們拿起手機看了一眼，匆匆走了。
這兩個人也很忙啊，賺得多但也忙，程諾看著兩人匆匆離開的背影，在心里想。
吳小偉迫不及待地率先沖過來，擠眉弄眼：“你怎么不答應那個大美女呢？直接傍上富婆，少了三十年奮斗。”
程諾表情微妙：“我可不想進醫院。”雖然他應該不可能出軌，但魔咒不是那么容易打破的，而且他也不喜歡異性。
吳小偉和后面走過來的幾人沒聽明白，一副疑惑的樣子。
程諾跳過這個話題，問：“你們都檢測好了嗎？”
項月朧點頭：“好了。”
歐陽笛：“我還有一點，他們讓我明天過來繼續做其他的檢測。”
看來爭奪尖兵計劃的名額有希望，程諾朝他露出恭喜意味濃重的笑容，歐陽笛咧開嘴，笑容燦爛。
“待會去哪里吃飯？”吳小偉問，“好餓。”
程諾轉頭問韓笙：“這樣算登記完了嗎？”
韓笙托著下巴道：“已經登記好了，你精神力挺高的，之后會統一發放新的身份證，你們可以回去了。”
程諾和大家往外走，韓笙在后面忽然說：“我這里收購高級怪物肉的價格是官方的五倍。”
程諾回頭：“可惜我手里沒有。”
韓笙眉頭擰了起來，揮手讓程諾趕緊滾。
程諾從檢測室離開后，馬上有人跑過來，帶他去放設備儀器。
程諾跟著他們走，把東西都拿出來，就和大家一起離開研究院。
出了研究院，程諾把歐陽笛放在他能力里的越野車拿出來，林旭陽說他想先回家，大家就先把林旭陽載回去，然后去歐陽笛答應給程諾的公寓。
路過一家銀行，歐陽笛停下車，進去里面取錢，他之前跟程諾購買扭蛋幣的一百萬還沒給。
銀行正常運營，歐陽笛到窗口說明來意，柜員似乎已經聽到很多次類似歐陽笛的這種要求，熟練地開口：“福山市這邊的網絡通訊已經初步恢復了，如果只是想消費的話，手機支付已經沒問題了。”
“恢復了？”跟著歐陽笛進去的程諾和歐陽笛都驚訝了。
歐陽笛喃喃：“不愧是大國，速度就是快。”
他看向程諾：“你是要現金還是線上轉賬？”
程諾想了下，道：“五萬現金，其他都線上轉賬吧。”
歐陽笛把要求告訴柜員，柜員很快開始操作。
歐陽笛的賬戶經常有大額轉賬，辦理百萬的轉賬倒也不會被卡很久。
辦理好，兩人出來，看到車上的人都拿著手抓餅在吃。
項月朧遞過來一個：“旁邊買的。”
魏若飛遞給歐陽笛。
程諾上車咬了幾口，越吃越開胃，他現在確實餓了。
不過一路奔波，他現在只想趕緊到落腳點坐下休息。
歐陽笛說的公寓就在市中心，距離郊區的研究院有一段距離。
公寓在的小區大門做得格外古風，亭臺流水皆有，綠化面積很大，一路進去，設施齊全，還有一處輕奢簡約風外觀的三四來層的活動樓。
希望物業費不要太貴，程諾心想。
“到了。”
電梯開門后，這層只有一戶，歐陽笛打開門走進去。
“這里沒什么日常用品，只有基礎的家具。”
歐陽笛說著，把程諾單獨帶到旁邊的小房間，他放黃金的保險柜在越野車里，剛才上來的時候他拿了部分上來，現在給程諾。
他似乎還有要緊事，把鑰匙也給程諾后匆匆離開，魏若飛想了想，跟著他一起離開。
現在公寓里就剩下程諾、項月朧和吳小偉了。
吳小偉先去廚房轉了轉，打開冰箱又看看櫥柜，對兩人說：“我下去買點調料和食材做晚餐。”
其實他也可以說下樓直接買成品，但是，他在福山市沒個親戚，只能暫時待在程諾這邊，總不能厚著臉皮白吃白住吧，但付租金，一窮二白的他也付不起。
于是思來想去，吳小偉想到了做飯和打掃衛生這兩活。
之前程諾可是說過他炒個西紅柿雞蛋差點把廚房燒了，想必他現在絕對會遠離廚房。
“直接叫外賣吧，”程諾明白吳小偉的想法，“今天剛到福山市，大家都很累，隨便吃吃填飽肚子就好。”
吳小偉走到門口了，轉頭笑道：“沒事。”說罷匆匆下樓。
也不必這么急著證明自己不是白吃白住，程諾搖搖頭，轉頭看到項月朧站在大廳中，似乎有些茫然。
程諾：“這里剛好三間房，一人一間剛好，你想要哪一間？”
一個主臥兩個客臥，主臥大些帶衣帽間，客臥小些只有衣柜。
項月朧選了一個客臥。
程諾在軟沙發上坐下，仰著頭休息了一會。
不知過了多久，他迷迷糊糊聽見門鈴聲，有人走過去開門。
“小偉嗎？”程諾睜開眼睛，含糊地問。
項月朧：“嗯。”
他走過來，在單人沙發上坐下。
程諾掏出手機，對項月朧道：“剛才銀行柜員說福山市的網絡已經恢復了，你要不看看網上的情況。”
今天是魔方扭蛋系統出現的第八天，在這八天里世界亂成一鍋粥，有網后，網上應該信息量爆炸吧。
程諾懷抱巨大興致打開大眼仔軟件，點開熱搜，果不其然，都是和魔方扭蛋系統有關的詞條。
吳小偉拎著好多袋東西上來，看到程諾和項月朧都坐在沙發上看手機，隨口一問：“現在沒有網絡，你們在看什么？”
程諾抬起頭：“有網了，好多地方都恢復網絡了，你要不要跟你家里人打個電話？說不定你家那邊也恢復通訊了。”
吳小偉瞪大眼睛，馬上放下手里頭拎著的東西，拿出手機，操作顯示屏的時候，激動得手都有些顫抖。
程諾問項月朧：“你要打嗎？”
項月朧搖頭：“剛才試過了，對方不在服務區。”
“爸媽！我是小偉！”吳小偉激動的聲音從旁邊傳來。
程諾看了他一眼，又看向項月朧：“你家在哪里？”
“在外省，山里，”項月朧頓了頓，“沒修路，村子里大多都是老人和留守兒童，不知道現在情況怎么樣。”
程諾沉默一會：“或許怪物不喜歡偏僻的地方，沒有食物。”
項月朧問：“你呢？”
程諾的手指摩挲著手機殼，垂眸道：“等會打。”
他在意的也就兩個老人而已。
程諾有些擔心自己打了之后，聽到不好的消息，所以拖延著沒打過去詢問。
不是所有地方都恢復了網絡和訊通，根據官方發布的消息，目前龍國境內只恢復了二分之一，程諾猜測現在還沒有網絡的地方不是怪物比較難對付，就是官方還沒有把新的抗魔方干擾設備建設好，還有一些地方，比如像項月朧的老家，在山里，也會晚一些覆蓋。
第36章 共鳴
大眼仔軟件上有很多人分享自己的驚險經歷，還有炫耀自己得到了什么能力的，說自己加入了國家新建的特殊武裝局，之前編制一直沒考上，現在終于也是進編制了。
還有發奇奇怪怪的魔方植物圖片的，各種偷拍的怪物圖片，嘚瑟自己得到了怪物捕捉扭蛋抓到了怪物來養等等，爆炸性的各種消息洶涌傳播。
程諾不斷往下刷信息，填充這段時間對外界的空白。
各地的情況有好有壞，他看到臨海市市民發的信息了，看圖片正在路上，大部隊一眼看不到頭，很多私家車，還有些大巴公交之類，轉移的隊伍轟轟烈烈。
遇上怪物就有些麻煩了，程諾想到霞丹市的經歷，脊背泛起涼意。
現在想起霞丹市死里逃生的經歷，他還存有余驚，迷霧龍蜥那么大的嘴巴朝他們吐出火焰，生死一瞬，沒事真的是因為有那個怪物蛋。
除了臨海市，還有不少地方的人說自己也被強制性要求轉移，說原本住的地方要變成前線戰場。
格局未定，人心惶惶，網上什么言論都有，不過宣揚末世言論的都被審核刪除了，還有一些過于血腥的圖片也都被和諧掉。
程諾剛看到一個鼓動能力者自立勢力占地為王的文字，幾秒就消失不見了。
這到底是調侃還是蠢蛋不得而知。
各地都死了很多人，網上很多在默哀。
而各地都有活躍的能力者身影，不知道怎么發展的，突然就帶起節奏，比哪個省份、哪座城市的能力者強。
官方在大眼仔放了置頂通告，強行要求所有能力者進行信息登記。
每個異能者的精神力就像指紋，每個人都是不一樣的，只要進行記錄，之后犯事，只要檢測殘留精神力，一查一個準。
官方還發布了另一個公告，對外公告特殊武裝局的成立和職責，以及招考通知。
程諾這次仔細從招考的通知里面了解特殊武裝局。
特殊武裝局一共有三個部門，機動部、后勤部和偵查部。
機動部主要負責一線戰斗，全員皆是能力者，后勤部負責物質和救援，程諾看他們放出的崗位里面有很多醫療崗，偵查部包含了聯絡和信息整理等等。
治療系能力者可以選擇機動部也可以選擇后勤部，崗位表的備注里面寫著報名后勤部，也需要定期隨行機動部成員出任務。
兩個的區別，大概是戰地醫生和后方醫院醫生的區別吧。
給的福利待遇都很好，居然還寫出了死亡后的補償，看來上面沒打算隱瞞這些是高危職業的打算。
機動部的整體底薪都比其他兩個部門高。
程諾看著福利待遇那欄，想到苗晨曦說的“年薪百萬”。
“年薪百萬啊……”程諾嘆氣。
在沒弄清楚他能力的古怪之處和那些怪物蛋是什么之前，他不能進官方組織。
韓笙說登記了能力者信息后，可以去接官方任務，不止不用上交所得，還有獎金拿，現在只能先做這個了。
明天去看看都有些什么任務吧。
程諾瞥了一眼項月朧，對方還在很認真地瀏覽手機里的信息，半斂的眼瞼上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陰影。
吳小偉打完電話，從陽臺回來，道：“我現在就去準備晚餐。”
程諾從地圖里面拿出蛇肉：“用這個吧。”
“好。”
程諾走去陽臺打電話。
老人家家里的座機沒打通，他只能勉為其難地打他姑媽的電話。
這次電話通了。
“程諾？我正想給你打電話呢，”對面傳來女聲，“聽說臨海市全部人都要轉移，你現在到哪里了？”
程諾：“我現在在福山市，爺爺奶奶他們還好嗎？”
“他們沒事，我們這沒什么怪物，倒是出現了一堆魔方植物，現在整個長川市跟建在森林里差不多了。”
程諾愣了下，想起育苗村的鬼夢蓮，聲音微沉：“那些魔方植物都無害嗎？”
“都無害，它們結出的果子還能增長人的精神力呢，以后長川市說不定會取代福山市成為省城。”對面的女人很高興。
“那挺好，”程諾頓了頓，“姑媽，你幫我跟爺爺奶奶說一下我沒事。”
“好。”
“現在外面不安全，你要不還是回長川市吧，你表弟是能力者，被特招進特殊武裝局里，”女人說話的時候語氣意氣風發，“你寫小說終究不是正途，心理專業現在也不好找工作，你得盡快做打算。”
他姑媽沒提醒，程諾都快忘了自己還連載著一本小說。
八天沒更新了，他的全勤是完蛋了，希望他的讀者們還健在。
不過他現在有歐陽笛給的一百萬還有黃金，甚至連省城的房子都有了，程諾的連載壓力沒那么大了。
“姑媽，你忘了，我還沒畢業。”
姑媽笑道：“你看我，因為你表弟進了特殊武裝局，我忘了你們都還在上大學。”
這就是程諾為什么不喜歡給他姑媽打電話，他姑媽特別喜歡炫耀，只是炫耀的話還沒什么，但她炫耀的時候喜歡對比程諾。
“姑媽，我記得表弟的性格比較魯莽沖動，”程諾意味深長地說，“在特殊武裝局任職，你可千萬要提醒他注意點，怪物面前可沒有第二次生命。”
不等對面說話，程諾就掛了電話，神色陰沉，要不是他本身性格可以，從小被她貶低打壓，她兒子又想欺負他，長大非得重度抑郁不可。
他不過一段時間沒回去，他姑媽就忘了之前的教訓了，或者不是忘了教訓，而是因為魔方扭蛋游戲出現，想找回之前的面子和場子。
被特殊武裝局特招是吧，程諾勾了勾唇角，明天就找和長川市有關的任務，他要讓他表弟重新體驗一下小時候他給的溫暖。
想必他表弟會很高興重新體會到那種感覺，重回童年。
項月朧看程諾從陽臺進來的的時候身上戾氣有些重，面色不善，問：“你家人怎么了？”
“沒事，”程諾笑笑，轉瞬平和，“他們都挺好的，很好。”他在最后的“很好”兩個字上加了重音，配合著他那笑容，項月朧感覺有人要倒霉。
程諾在單人沙發的扶手上側身坐下，對旁邊的項月朧道：“你急著回家嗎？”
項月朧搖頭：“我家很遠，我想進階到高級再走。”霞丹市的兩個亞龍種算是給他留下嚴重的心理陰影了，他擔心路上又出現高級怪物。
“那明天跟我去做任務怎么樣？”程諾彎了彎眼睛，“我家在長川市，我想找個順路的任務，之后我可以陪你一起回去。”
項月朧想都沒想就道：“好。”
有程諾在，回家路上會更安全。
程諾忽然發覺自己坐在扶手上，跟項月朧距離挺近的，便想起了試探的事。
程諾身體往項月朧坐的地方一斜，假裝沒坐穩倒下來，躺在項月朧的腿上。
項月朧身體微僵，他及時抬手扶住程諾，免得他摔下去。
程諾假裝摸錯借力起身的位置，手摁在項月朧的腹部——
腹肌還挺硬，程諾心想，不著痕跡地觀察項月朧的反應。
項月朧的身體有些僵，但沒什么表情變化，只是有點驚訝而已。
項月朧把程諾扶起來，自己從單人沙發上起來，坐到旁邊的長沙發上。
程諾調侃：“你腹肌還挺好摸。”
項月朧看著自己的手：“魔方扭蛋游戲出現后，身體素質確實變強了很多。”
程諾身體散漫地斜靠沙發，聲音慵懶：“你本來的身材就很不錯，真羨慕啊。”
項月朧：“沒什么值得特別說的。”
“網上不是有一句話嘛，過度健身吸引同性。”程諾笑容和語氣都很曖昧。
項月朧愣了下，撇開視線，聲音不自覺比剛才小：“沒人對我感興趣的。”
程諾微微瞇起眼，看著項月朧這副老實純情的模樣，內心像被貓爪子撓了，他笑道：“怎么沒有，現在你可非常搶手呢，是攻擊系的能力者，等級還不低。”
看項月朧神色不以為然，程諾站起身，走到項月朧面前，彎下腰，手擦過項月朧的臉頰，按在他身后的沙發背上，頭貼過去，在他耳邊輕聲笑道：“你好像還沒有發覺自己社會地位的變化。”
項月朧身體更僵硬了，靠得好近，對方的氣息包裹住他了，是很清新的氣息，讓人聯想到春日的風，將柳絮吹到人臉上，泛起癢意。
程諾看到項月朧耳朵泛紅，剛才被他姑媽幾句話抬高的血壓降了回去，他唇輕輕碰了下項月朧泛紅的耳朵。
程諾不知怎么就想到網上流行的一句話——
世界破破爛爛，小貓縫縫補補。
雖然這不是小貓，但也像大貓。
所以程諾沒忍住，身體比大腦更沖動，大膽試探了。
這種試探超過了玩笑程度，程諾看似從容不迫、游刃有余，實際上自己也有點緊張，在心里瘋狂提前想借口。
他好像越來越喜歡項月朧了，之前明明沒什么太大的感覺。
性格嗎？
對方的氣息很干凈，沒有煙酒的氣味，他習慣性的內斂讓他在非戰斗時的攻擊性減弱很多，但光體格上的爆發力便不容小覷。
項月朧感覺到耳朵上傳遞來的觸感，耳朵更紅，整個人一時都茫然了。
程諾是不小心碰到了嗎？
程諾收回手，在項月朧旁邊坐下，儀態溫雅：“要小心些，別被騙了。”
項月朧反應過來了，手半抬，突然迅速揉了下耳朵后放下，道：“你多慮了，不會有那種情況。”
吳小偉從廚房端著菜出來：“可以開飯了~”
程諾率先站起身走過去，贊美道：“聞著好香，感覺很好吃。”
吳小偉嘿嘿笑：“我親戚家開小飯館的，我過去學了兩手，來嘗嘗。”
吳小偉視線轉向客廳，看到項月朧還坐在沙發上，熱情招呼：“快點來吃，熱的好吃。”
項月朧：“嗯。”
吳小偉疑惑，怎么感覺項月朧的聲音有點沉悶？
一頓飯，項月朧吃得心不在焉，飯都差點送進鼻孔，跟他相反，程諾吃了兩碗飯。
吃完后，程諾想起來早上過后都還沒有給風吼喂食，趕緊把風吼放出來。
風吼午飯晚飯都沒吃，但一點也沒鬧，一副老實聽話的模樣，甚至都不主動要吃的，跟以前判如兩怪。
它這么乖，程諾反而有點心虛了，剛才被項月朧治愈過的內心現在格外善良。
“小偉，能麻煩你你幫它再煮一些蛇肉嗎？”
吳小偉：“當然沒問題了，我現在就去。”
風吼非常乖巧地“嘎”了一聲，程諾看著它道：“你現在這樣會讓我以為那天我砸的是你。”
風吼：“！”
程諾噗嗤一聲笑出來：“開個玩笑。”
手機鈴聲響了。
好久沒聽到有人打電話過來的聲音，程諾乍聽沒反應過來，再看是林旭陽打過來的。
他接了電話，笑道：“好久沒人給我打電話了。”
林旭陽笑道：“我也好久沒人給我打了。”
調侃完，他說正事：“我家里人都平安，今晚我就不過去你那邊了，明天我在過去找你。”
“反正也沒什么正事，”程諾道，“你好好陪陪你家里人吧，明天我想去特殊武裝局的行政大廳接任務。”
林旭陽：“我也想去看看，現在還是太弱了。”
“我是想接個長川市的任務，我家在長川市，你剛回家，還是別跟我奔波了，明天我讓小偉……啊不行，他明天要跟魏若飛去找夏教授，明天你早點過來吧，我給你一些扭蛋幣，當我借你的，之后你變強了再還我。”
“你要回家嗎？不在福山市發展？”
“要，只是回去看看。”
“那我明天早點過去。”
“也不用太早，明天我不打算太早起，難得到了安全地方能好好睡個懶覺。”
不一會歐陽笛也打電話過來，和程諾說研究院的人給他發了消息，他現在是尖兵計劃的輔助位備選。
這速度真快，程諾不知道歐陽笛家里有沒有找人打通些什么，但他的能力本身確實很不錯，是值得培養的苗子。
跟奶媽打好關系一向沒有問題，程諾笑著恭喜他，歐陽笛豪邁承諾以后你來找我治療，絕對不用排隊。
這里有電視但沒有牽網，電視沒辦法用，三人吃完了飯，回到各自的房間玩手機放松，享受奔波后的安逸。
程諾把吳小偉的東西都拿出來，放到他的房間讓他自己整理，也把項月朧的東西都拿了出來，留幾件衣服以防在外需要。
程諾把自己的衣服放到衣帽間的格子上，暫時懶得整理，躺在房間里的搖椅上玩手機。
落地窗外的景色很好，街道燈光星星點點，若隱若現的透明保護罩增加了人們的安全感。
天空之上，月明星稀，魔方的虛影比剛出現時實，仍舊懸掛高空，仿佛成了另一個月亮。
程諾懶洋洋地癱在搖椅上刷手機獲取信息。
忽然收到了短信，來自研究院，說他已經通過了能力登記，可以下載東方聯盟能力者APP獲取更多相關信息。
現在世界說是只有東方聯盟和西方聯盟，但其實聯盟內部，也分強大的國與弱小的國，國跟國之間還是有間隔的。
程諾下載完，不意外地發現這個APP分了龍國論壇與國外論壇，國外論壇暫時沒辦法使用。
這里發帖的人應該大部分是本國國民。
這個APP登陸之后是實名制的，后臺會顯示研究院評定的等級和能力信息，不過不會在論壇上顯示，論壇上發帖可選擇匿名或者公開等級的實名。
程諾掃了一眼，沒有意外，是中級后期。
程諾點開目前首頁的論壇帖子，大部分都是匿名。
APP主要是論壇、任務兩個板塊，任務有官方發布的也有私人發布的，還有求購等等，好多人求購經驗水晶。
程諾拉下頁面，努力眼熟這些任務，明天去特殊武裝局行政大廳看看那邊掛著的任務跟這邊有沒有一樣。
新鮮勁過完，程諾感覺到困意，他洗漱完，關燈上床睡覺。
歐陽笛說公寓的床上用品都有阿姨每周過來換洗一次，程諾摸著還算干凈，門窗都關著也沒有什么灰塵。
現在這是他的公寓了，程諾閉上眼睛，唇角微揚。
自己今晚應該能做個好夢。
夜深人靜，不知幾點，程諾忽然感覺到怪物蛋有動靜，他睜開眼睛，坐起身，驚疑不定地將精神力投入數據地圖內層，他的精神力一進去，立刻感覺到怪物蛋蔓延過來的精神力。
程諾嚇了一跳，睡意全無。
緊張戒備了一會，程諾發現怪物蛋的精神力牽動他的精神力在他體內游動流轉，沒有危險的感覺，幾圈下來后，程諾反而感覺自己的精神力在提升。
精神力提升的感覺就像在綠洲發現了水源，那一瞬的驚喜牽動渾身細胞述說快樂，毛孔舒服得都張開了。
程諾顧不上疑問，抓住這種與怪物蛋精神力共鳴的玄而又玄的感覺，不斷推動精神力修煉。
等他再次醒來的時候，沒拉緊的窗簾透進了陽光，床腳灑滿了金色霞光，隨著微風吹拂，塵絮在霞光中宛若精靈舞蹈。
程諾緩緩從沉浸的共鳴狀態中醒神，慢慢睜開眼睛，感覺整個人神清氣爽，再沒有比現在更舒服的時候了。
在霞丹市損傷的精神力已經完全恢復如初，還往上拔高了一大截。
程諾看著左掌，握了握。
這應該才是正確的提升精神力的方法，而不是純粹靠嗑經驗水晶。
他享受了一會這種美好的感覺，才去看數據地圖內層。
那截像魔法杖的樹枝長大了一截，迷霧龍蜥尸體的血肉幾乎已經沒了，只剩下了皮和骨頭。
程諾的安逸舒適情緒一頓，它們真的沒給他留任何龍肉啊。
正當程諾又開始想到“下一個會不會就是他了”這件事的時候，銀灰色的樹與黑中混紫的怪物蛋都向他傳遞了索要更多高級怪物血肉的信息。
程諾：“……”是他自大了，人家似乎根本沒看中他這低級的血肉。
不過之前它們明明只要亡靈巫妖這種中級怪物，看來胃口被養大了。
好消息，自己在晉升到高級以前絕對安全，壞消息，他去哪里搞高級怪物血肉？
高級怪物豈是那么好殺的，他能殺了迷霧龍蝶和迷霧龍蜥，不過是因為它們內斗已經受傷，要是它們處于全盛狀態，怪物蛋給了他力量他也很難干掉它們。
黑紫色的怪物蛋甚至還要求要亞龍種的怪物。
程諾面色麻木，殺了他也弄不到。
程諾頭疼，它們傳遞過來的情緒越發強烈，不斷催促他去找高級怪物。
數據地圖內忽然又有另一個精神力傳遞來信息，是滿滿的害怕情緒，在外層，程諾精神力掃過去，是他從迷霧龍蝶腹部拿出來的繭。
那個繭現在非常活躍，準確的說，是源源不斷朝程諾傳遞“救命”的信息。
繭要是能開口，現在應該跟風吼一樣驚恐亂嘎。
對哦，迷霧龍蝶是高級怪物亞龍種，這個繭應該也是迷霧龍蝶，所以它們盯上它也很正常。
說起來，迷霧龍蝶翅膀上的金色豎瞳紋路，跟他在怪物蛋的幻覺中看到的金色豎瞳有些相似，那個怪物蛋又要求他找亞龍種怪物……蛋里面該不會也是一個亞龍種吧？
亡靈龍？
繭的瘋狂求救打斷程諾的思考，它的呼救聲就想像要溢出電腦屏幕的病毒彈窗，充滿了堅強的求生欲。
——救救我救救我。
它鬧的動靜太大，程諾只能把它拿出來無奈地說：“它們在內層，你在外層，有什么好怕的？”
半米來高的白繭在程諾腿上顫抖。
“咔——咔、咔……”
程諾聽到了什么東西裂開的聲音，仔細看繭，繭上裂開了幾條縫，隱約能看見里面有東西在努力掙扎。
這應該是提前破繭吧，程諾神色微妙，怕到提前破繭么。
應該是迷霧龍蝶吧，程諾盯著繭看。
里面的生命正努力破開束縛自己的繭，繭不斷搖晃，過了幾分鐘，程諾看到一個濕漉漉的小怪物從繭的裂縫鉆出來。
“嘶……”
它的聲音有些像蛇，比起成年迷霧龍蝶渾厚低沉的聲音，它的聲音很稚嫩。
程諾不知道它知不知道自己殺了它的母親，但看到它依戀地縮在他腹部，心想應該是沒關系。
也不知道怪物從小養能不能養熟，程諾垂眸打量著新生的小怪物，內心有些奇特的感覺。
地球生命之外的另一種生命。
小迷霧龍蝶的尾巴還沒有長出堅硬的鱗片，未來能吐出灰色蝴蝶狀、大范圍恐怖龍息的長口器也很稚嫩，它縮在程諾腹部，長口器變直去吸繭中殘留的液體。
第37章 任務
小迷霧龍蝶的翅膀還張不開，濕漉漉的，連帶著程諾身上也被染滿了粘液。
它似乎是怕程諾再給它扔進數據地圖里，讓它變成迷霧龍蜥的下場，沒長鱗片的尾巴死死卷著程諾的手臂。
房門傳來敲門聲。
“程諾，你醒了嗎？”很輕的聲音透過房門。
是吳小偉。
“醒了，怎么了？”
吳小偉聲音變大：“我弄好早餐了，來看看你醒了沒有，有溏心蛋、肉排、西藍花、意大利面，還有雞蛋三明治，你要配咖啡、果汁還是牛奶？”
“？？！”
程諾下意識讓床頭柜的手機飄過來，一看時間才八點。
吳小偉幾點起床啊搞這么多，程諾一時都震驚了。
他本來想走過去開門說話，但腿上壓著正在吃飯的小迷霧龍蝶，只能道：“我都行，馬上就起來。”
吳小偉的腳步聲遠去。
程諾真的佩服他，一大早就起來弄一大堆早餐。
他該不會連風吼的都弄好了吧？
程諾今天有重要的事情要做，要出門，不能把小迷霧龍蝶放在家里，也不能大搖大擺地帶出去。
他把小迷霧龍蝶圈在他手腕上的尾巴拉開。
小迷霧龍蝶立刻不吃了，收回吸管樣的口器，發出稚嫩的嘶鳴聲。
程諾安撫道：“我保證會注意看著它們，不會讓它們吃了你。”
小迷霧龍蝶的尾巴執拗地卷上程諾的手腕。
“乖，我還有事，你先進去，不會有事的，我出去給它們另外找食物。”
程諾半哄半騙，終于讓小迷霧龍蝶同意進數據地圖里。
其實他也能強行把它收進去，雖然迷霧龍蝶是高級怪物，但現在它還小，他的精神力可以壓制住。
但程諾抱著馴養亞龍種的想法，不打算把和它的關系搞僵。
而且這崽可比它母親可愛乖巧多了，程諾對乖巧生物的抵抗力很弱。
程諾把鬼夢蓮蜂蜜給地圖里的小針蜂們放了一些防止它們餓死，奢侈地拿一個歐陽笛家的高價衣柜給它們筑巢。
程諾想著之后得弄些能開花的魔方植物，換了身衣服打開房門出去。
出了房門，香味在房子里飄蕩，只是聞著香味就能想象好吃的味道。
餓了。
程諾洗漱完上桌，桌上擺著滿滿當當的早餐，肉排是昨天沒煮完的蛇肉，吳小偉把它弄成肉排，混雜醬汁，入口滑嫩。
程諾感嘆：“你好賢惠。”
吳小偉：“我媽也這么說，還說我跟我妹搞錯性別了。”
程諾之前聽吳小偉提起過他的雙胞胎妹妹，那個據說從小威風到大的妹妹，因為武力值太高，反過來把霸凌者打哭了被叫家長。
吳小偉小時候也沒少被他妹妹打哭。
“昨天打電話的時候，我爸媽跟我說我妹妹在扭蛋機出現的第一天就打死了怪物得到很厲害的能力，現在更能打了。”吳小偉說話的聲音，半邊憂愁半邊高興。
程諾笑道：“那挺好，他們很安全。”
項月朧的房間門打開，剛醒的青年頂著有些亂的卷毛走了出來。
“抱歉，吵醒你了嗎？”
項月朧搖頭，在餐桌前坐下：“沒有。”
他剛才似乎沒看清桌上有什么，定睛看清楚，眼睛都睜大了：“都是你做的？”
吳小偉嘿嘿笑：“也就只有這個優點了。”這話是他爸媽講的。
程諾把嘴里的肉排咀嚼完吞下去，揶揄道：“我都想娶你，真賢惠。”
吳小偉羞澀地說：“如果你不嫌棄，我完全可以。”
程諾笑出聲。
項月朧看著姿態放松、笑容明媚的程諾，腦海里似乎在想什么。
門鈴響起。
“應該是旭陽。”程諾站起身，還沒等他走一步吳小偉就風風火火地跑去開門。
程諾重新坐下，在心里思考自己表現出來的樣子應該很善良吧，怎么歐陽笛路上為了讓他保護不惜送許諾房子，吳小偉干活積極得怕被他趕出去。
應該不是他看起來不善良，而是他們善良。
他的舍友們還不錯，程諾微微瞇起眼，眼中流淌愉悅之色。
林旭陽上來后，先參觀了一遍這套房，口中喃喃：“那小子不愧是富二代啊，出手就是大方。”
感嘆一番后，林旭陽看向餐桌：“吃得好豐盛，誰做的？”
吳小偉自豪地說：“當然是我做的。”
林旭陽：“真賢惠。”
吳小偉神色幽幽。
“你等我們一會，”程諾道，“快吃完了。”
林旭陽拉開一張椅子坐下后道：“沒事，不著急，慢慢吃。”
風吼也在陽臺干飯，不過干得小心翼翼，眼角余光瞥著桌上的食物，雖然它也有點想吃那什么意大利面，但它不敢提。
程諾那天給它留下的心理陰影太深了，那種純血的龍類威壓太可怕了。
吃完飯，四個人一起離開。
吳小偉和魏若飛約好了去研究院找夏教授看看能不能混口飯吃。
到樓下，林旭陽對程諾道：“我騎電動車過來的，你們要騎風吼去嗎？不知道市里面讓不讓騎怪物。”
“不，不是騎風吼。”
程諾從數據地圖里面掏出之前抽出來的以精神力為驅動力的電動車，或者應該叫精神力車？
“你什么時候拿的電動車？有鑰匙嗎？”林旭陽還以為是程諾路上撿的電動車，“咦，怎么沒有鑰匙孔？”
程諾笑道：“因為這是扭蛋機出品的精神力車。”
林旭陽一愣：“……該不會是我想的那種精神力車吧？”
程諾點頭，坐上去，精神力投入引擎的地方。
林旭陽看著程諾騎上電動車，眨了眨眼，道：“其實普通的電動車沒鑰匙你也能開，你可以移動物品嘛。”
程諾也愣了下：“好像是這么個道理。”
只不過那種情況下的電動車“跑”在路上，輪子是不轉的……其實也能轉，只要他控制轉動。
程諾和林旭陽對視一會，噗嗤一聲笑出來，項月朧也扯了扯嘴角，那個場面確實很好笑。
程諾牌電動車，永遠都不會堵車。
項月朧坐上電動車，三人朝著特殊武裝局所在地出發。
單純開著小電驢、不看路上的行人的話，會有種還是以前的感覺。
和平的城市上空開著保護罩，溫暖的陽光下，行人被分成了兩批，無端多了些肅殺感。
應該很多人都需要些時間適應現在的城市。
三人騎著小電驢到特殊武裝局，它自己獨自一棟樓，出入的人能力者的比例看起來明顯增多。
“還挺大嘛。”林旭陽停好車，看著特殊武裝局。
程諾：“我昨天看了這個新部門的結構，福山市這里的只是分局，總局在首都。”
三人剛要走進去，就看到門口沖出來一個驚恐的男人，跟風一樣跑掉，隨后跑出來程諾昨天見過的苗晨曦，她拎著大刀，滿臉憤怒。
“站住！別跑！”
正要進門的三人被波及，只感覺殺氣迎面而來。
苗晨曦拎著大刀追殺過去。
“……剛才什么情況？”林旭陽才反應過來，“城市里面可以這樣嗎？”雖然現在時代世道不一樣，但法律也不是吃素的。
項月朧：“是昨天那個女人。”
陳程諾心想昨天傅柏謙他們說過苗晨曦剛“失戀”，剛才苗晨曦是在送她出軌的男朋友去醫院嗎？
一個穿著保安服的中年男人手里拿著保溫杯，一邊喝一邊走過來，用感嘆的語氣道：“又創下新紀錄了啊。”
程諾道：“七天嗎？”
保安聽見他說這話，便知道他是知情的，搖著頭舉起一根手指頭：“一天。”
程諾震驚了：“不是前天才……”
保安道：“聽說是昨天晚上剛找的，今天那個男的跟另一個女人在行政大廳偷偷親嘴。”
程諾：“嘶……”
林旭陽和項月朧不明所以。
“什么七天一天？”
程諾把昨天傅柏謙他們說的，轉述給他們聽，兩個人聽了之后，一時都不知道該說什么。
只能說，世界無奇不有，比如那個作死男，又比如像被詛咒的苗晨曦。
“走吧。”
聽了爆炸性八卦的兩人還沒反應過來，程諾率先朝著一樓行政大廳里面走。
里面人很多，墻壁上掛著很多顯示器，一會刷新一次；沿著墻壁也立著數十臺大電視，上面滾動著任務信息。
程諾看了看，墻上掛的似乎是私人發布的任務，下面大電視的屏幕是官方發布的任務。
私人發布的任務有很多尋人啟事，有人求購怪物肉、某種魔方植物等，官方發布的更多是某地的怪物清理，任務有寫明報名要求，限制了等級，有些指名要某某大類能力者。
空間系能力者最近應該挺賺錢的，程諾看到好多要招這類能力者運輸物品。
另一邊開設了很多個窗口，程諾看到幾個窗口上寫著[官方收購窗口]，猜測那邊是在收購怪物尸、魔方裝備等物品。
他仔細觀察價格，其他東西不好說，但就扭蛋幣來說，官方列出的收購價是一幣一千塊，他看到有些私人收購價達到了一幣三千。
程諾看到扭蛋幣的收購價格，突然有點良心不安，他可是以一幣一萬的價格賣了一百個扭蛋幣給歐陽笛。
以歐陽笛家的信息獲取速度，應該早就知道了吧，畢竟他們家做生意的，不可能不關注價格。
歐陽笛沒說，應該像他之前說的那樣，多了不用退。
說是這么說，程諾打算從其他方面補償回去，他還拿了人家一套高級公寓呢。
“沒想到魔方扭蛋機里面的東西能賣到這個價格……”林旭陽也在看官方收購表，發出驚訝的聲音，“私人的價格給得更高，等級高的能力者很好賺啊。”
項月朧也在看，都看得很專注。
雖然怪物很危險，但對一些人來說，這反而是機遇。
時局混亂，資源在重新被分配。
旁邊有個男人忽然走近，程諾和項月朧的注意力立刻被拉過去。
男人走近了，笑著問：“你們是不是想賣扭蛋幣？我看你們看價目表看了好久。”
他們沒說話，男人率先低聲道：“如果你們出的話，我可以給到一千五的價格！”
林旭陽指了指墻上掛著的顯示器：“那邊可是有給三千的。”
男人道：“你們別被騙了，說是這么說，但等你們聯系他們，他們又會說只收一個，那些高價的求購都是一些賣家為了抬市場價的。”
三人都有些愣，還能這樣，他們昨天剛到，不清楚市場價，還真以為福山市的扭蛋幣價格可以到三千一個。
“你們賣不賣？數量多的話我還可以提價。”
程諾搖頭：“不賣。”
男人以為他們嫌價格低，一副過來人的語氣講：“你們是不是還在想那些高價的？我沒騙你們，你們去了就知道了，現在錯過這次一千五的機會，后面可能就沒這么好的價格了。”
程諾笑道：“不是，我們自己用。”他臉在笑，聲音帶著壓迫感。
項月朧看著男人，男人被項月朧的陰影籠罩，下意識后退，低聲嘟囔一句后走了。
“辦正事吧。”程諾道，他開始去找地點在長川市的任務。
林旭陽也去找適合自己的任務。
項月朧則是跟在程諾旁邊，隨意看看。
程諾看任務的時候，看到有懸賞高級怪物肉的，不由得心動，要不然他也懸賞一下滿足他地圖里的那些怪物蛋。
但他一看到對方的懸賞價格，這心思頓時停歇，連帶心痛。
一想到怪物蛋吃掉了那么多錢，他心痛不已。
窮人家的孩子沒見識，那么多錢真的讓他痛心疾首。
還是自己去狩獵比較現實點。
找尋了一會，程諾很快找到了一個跟長川市有關的任務。
長川市距離福山市不遠，平常走高速也就一兩個小時左右。
昨天聽他姑媽說長川市出現一種能結出精神力果實的魔方植物，他就想肯定會有長川市的任務，果然有，還是和那種魔方植物有關的任務。
任務是護送性質，要求跟著運輸車隊把長川市能結出精神力果實的長靈藤帶過來，長靈藤長在一種未知的魔方大樹上，無法分離，要運輸必須連帶著樹一起，這就導致需要很多車去裝。
前幾日有運輸公司接過單，但剛出長川市不久，就被一批又一批的怪物襲擊，這種魔方植物似乎對魔方怪物有很大的吸引力，那次運輸失敗了。
這次運輸公司吸取教訓，找能力者護送。
現在到處都是怪物，到處都需要人手維持安定，聯盟軍都被派去優先處理人命關天的事情，研究院想要大批量的長靈藤，只能自己找人，上面只負責給經費給錢，不包人。
福山市的研究院把運輸單子給了一個長川市本地的大型運輸公司，那個公司之前運輸失敗，這次往外招能力者。
程諾沒想到自己接的第一個任務就是類似“勞務派遣”的單子。
第38章 談判
雖然工資有點少，但比其他幾個長川市的任務省事，結束的地點還是在福山市。
程諾想把爺爺奶奶接過來福山市，他父母因為意外早亡，是兩個老人把他帶大，雖然兩個老人更喜歡他姑媽生的表弟，還有他叔叔生的龍鳳雙胞胎，但對他也不錯，吃喝零花錢禮物什么的都有他的份，生病也會擔心得睡不著覺。
這種偏向跟上一輩有關系，他父親性格較為老實木訥，相比之下，他叔叔和姑媽就會說話多了。
程諾偶爾也在想，為什么兩個性格溫吞老實的人，會生出他這種完全相反性子的孩子來，基因真奇妙，惹到他爸媽是惹到棉花，踢到他就是踢到鐵板，比起內耗自己，他更喜歡內耗別人。
程諾想把兩個老人接過來的原因里也有他不想接觸他姑媽和他叔叔，雖然他父母的意外跟他們一點關系都沒有，但他們卻接受了肇事者的錢，選擇賠償和解。
這里面一層層原因很復雜，但不妨礙程諾不喜歡他們，他們本來也喜歡拿他比較，特別是他姑媽。
他姑媽比較直接，他叔叔則是直接看不起他，雖然沒明著說什么，但言語行為都讓小孩子很不舒服。
項月朧看程諾盯著一個顯示器屏幕看了很久，問：“你看到和長川市有關的任務了嗎？”
落地電視屏幕上面的任務會隔一會刷新，程諾聽到項月朧的聲音從回憶中醒神，面前的屏幕早已刷新出新的一排任務。
“嗯，”程諾找回聲音，旁人聽不出他剛才想了什么事，“看到了，去那邊的窗口接任務吧。”
程諾找了一個人少的柜臺，排了一會隊，把他和項月朧的身份證給柜員。
“我們要接長川市長靈藤的護送任務。”
柜員熟絡地辦理，很快打印出一張單子給程諾。
“請兩位簽名。”
程諾和項月朧各有一張，這是相當于合同條款，寫了任務要求和對方該給的報酬，程諾一目十行看下去，龍飛鳳舞地簽下自己的名字。
把單子遞給柜員，柜員把下層的單子給他們，收了上層單子。
“已經辦理好了，兩位需要在后天中午前，自行到長川市的長運集團公司報道，二位還有什么問題嗎？”
柜員把身份證還給他們。
程諾笑笑：“沒有了。”
他們去找林旭陽，林旭陽也找了一個任務，是跟著聯盟軍大部隊的任務，清理大部隊走過后的殘余怪物。
林旭陽想參加特殊武裝局的招考，現在要提升自己的實戰經驗水平。
林旭陽接的任務馬上就要出發了，他匆匆拿了程諾給他的扭蛋幣離開。
程諾和項月朧出了特殊武裝局的行政大廳，他們沒有著急的事情要做，就拐去旁邊的公園，程諾在看任務的時候，聽旁邊人聊天提到這個公園是民間魔方扭蛋物品的交易區。
他們還沒進公園，在外面就看到里面的人很多，來來往往，里面人聲鼎沸，沿著公園道路兩旁，有很多擺攤的人。
有用桌子放東西的，也有往地上鋪布直接放的，還有推著車來的，里面還有不少賣吃的小攤小販，交融在一起，格外熱鬧。
“居然有這種地方，”程諾看著里面，“福山市的公園居然允許擺地攤，真是意外。”現在好多地方都不讓在路邊擺攤，影響市容市貌，更別提公園里面了。
應該是有人在官方申請了地點，或者是官方特意把這個地方拿來做交易區，程諾和項月朧走進去，看到了一些脊背挺拔如峰的人，看著像穿便裝的聯盟軍士兵。
果然，有巡查。
項月朧環視周圍：“你有什么想買的嗎？”
“暫時沒有，”程諾視線掃過旁邊攤子的物品，“扭蛋機的東西真的很多呢。”
各種各樣，五花八門，看商品的眾人大多拿著手機，隨時隨地往攤子上的東西掃了解商品的能力與屬性。
逛了一會，程諾大致了解了市場價。
普通的止血繃帶一卷一百元左右，內傷的恢復藥劑三百元，精神力恢復藥劑則是足足要三千元，都是普通品質，往上的要價更高。
不怪扭蛋幣在官方那里的收購價一個僅一千元，這要是抽出止血繃帶、普通食物之類的，血虧。
程諾走著想著，忽然發現好像又回到從前了，他在扭蛋機里經常血虧，扭出來的都是低于扭蛋幣價格的東西，經常無人問津。
悲傷的、不堪回首的往事，程諾把傷感壓回去，不再去想那些坑爹事。
他本來想看看有沒有怪物捕捉扭蛋的，可惜走下來，只看到三個人賣，都是低級怪物捕捉扭蛋，要價還非常高。
經驗水晶也沒有很多人賣，數量不多，價格在一個四千左右，從低級初期升到中級初期，大概需要六十個經驗水晶，換算成錢就是二十四萬塊左右。
無意間中自己省下了一筆巨款，程諾心想。
項月朧戳了下程諾的手臂，程諾看向他：“怎么了？”
“你看。”項月朧看向前面的小攤。
程諾順著他的視線看去，看到了苗晨曦，剛才她還拎著大刀面色猙獰地追殺那個不知名的男人，但現在卻又神色平常，還會跟攤主笑，一點都沒有生氣的樣子。
項月朧：“剛才那個男人不知道怎么樣了。”
“大概在醫院了吧。”
大概就是傅柏謙和簡舒麒他們說的那樣，她不是看上男朋友，而是想揮刀向命運，剛才那個男人就是這個命運的載體。
“那邊有賣花，我們過去那邊看看。”程諾抓住項月朧的手腕，拉著他往前走。
魔方植物的花價格不貴，這里賣的大部分都是純觀賞性的魔方植物，有危害性的應該被這里便衣巡邏提前攔下了，比如像鬼夢蓮那種魔方植物，不可能會出現在這里。
程諾買了一些，付完錢直接放進能力里面，攤主驚訝地說：“那花放進去可是會死的啊。”
程諾愣了下，有什么重要的東西一閃而過，項月朧看著攤子上其他的魔方植物，垂眸若有所思。
“我就是想做干花標本，”程諾語氣從容，“這樣更方便。”
攤主恍然大悟：“我還以為你怎么直接放進去了，你們的空間里面可沒有空氣啊。”
“你們”代指所有有隨身空間的空間系能力者。
程諾眸子暗了暗，離開攤子。
走了一會，項月朧道：“他們好像都不能裝活的。”他說著，晃了晃手機，上面是聯盟能力者APP的論壇頁面。
大意了，差點暴露，程諾摸了摸脖子，有點涼颼颼的余驚。
他本來還在奇怪為什么那家運輸公司不直接雇傭空間系能力者，把長靈藤裝進他們的空間里面，這樣不用一大批車子來裝，目標也小一點。
原來是沒有空氣，植物無法存活。
他又找到他能力的一處特殊點了。
程諾豎起食指，抵在唇上，朝項月朧比了一個噤聲手勢，項月朧點點頭，在嘴巴上做了一個拉拉鏈的動作。
程諾輕笑出聲。
他買的魔方植物自帶花盆，不用擔心出現像游魚沒有水死掉的狀況。
他把魔方植物都放在外層，讓小針蜂們采蜜，希望小針蜂們的產蜜速度不要太慢。
能增長精神力的東西在這個公園交易市場非常受歡迎，價格高還不愁賣，程諾思索著以后有需要的話，他可以拿小針蜂的蜂蜜去做人情，這可比普通禮物有誠意多了。
項月朧順便看了眼手機時間，道：“中午了，吃飯嗎？”
“在附近找家店吃吧，”程諾看著遠處，“小偉他中午估計沒回來。”要是回來做了飯，肯定會給他發消息或者打電話。
兩人找了一家面店吃午飯，面店居然有怪物肉，價格當然比普通的肉貴很多。
怪物肉已經開始進入人類城市的市場中了，想賺錢的人總會不斷挖掘商機。
他們吃完出來后，還看到了一家專門賣怪物肉的餐飲店，走了幾步，還有一家掛著怪物牛奶招牌的店。
奶茶也沒有缺席，程諾看著一家奶茶店掛著“怪物產的奶”的立地牌子陷入沉默，有機牛奶已經不能滿足打著高端奶茶旗號的奶茶店家了。
程諾瞥了一眼價格表，加了怪物奶的奶茶最低一百塊一杯。
他倒是還沒見過能產奶的怪物，有機會搞一只放能力里面好了。
項月朧：“你想喝這個？”
“不，”程諾搖頭，“只是在想有機會抓一只會產奶的怪物。”
他們回公寓午睡，睡了一會，便離開福山市，前往長川市。
市內小電驢，市外風吼代步，直接走空中。
離開福山市后，程諾召出數據地圖，尋找周圍的怪物。
福山市周圍被聯盟局和武特殊武裝局的人清理了很多，幾乎沒有什么怪物的蹤跡，單干的人也不少，幾個幾個一起的幾乎都是能力者，出來狩獵怪物。
他們離開福山市的范圍，才在一處鄉野地動手。
程諾剛殺完怪物，就感覺到怪物蛋傳遞過來的要吸收血肉的強烈渴望，伴隨而來的還有小迷霧龍蝶想出來的強烈呼喚。
程諾頭疼，把小迷霧龍蝶抱出來，小迷霧龍蝶一出來，尾巴就死死卷住程諾的手臂。
項月朧第一次見到它，愣了下，這小怪物看著很眼熟，仔細觀察，像霞丹市的迷霧龍蝶。
“迷霧龍蝶？”項月朧詫異，“從哪里來的？”
程諾想起來自己沒跟項月朧說繭的事情，把那天他從迷霧龍蝶腹部發現繭、偷偷藏起來的事情跟他說。
項月朧看著迷霧龍蝶，這小怪物不見成年體的優雅與恐怖，各方面都很稚嫩。
“你要養著它？”
程諾點頭。
項月朧遲疑：“以后它成長起來，你能保證它不失控嗎？”
迷霧龍蝶成年體的恐怖他們是見過的，單體就能毀滅城市。
“等它長大我也進階到高級了，我的能力應該能強行困住它，”程諾摸了摸小迷霧龍蝶的頭，“關鍵時刻放出來就是一個滅城級別的導彈。”
這才是真正的尖兵計劃，直接培養高級怪物，這可比培養人的風險低多了，人的潛力不一定能完全轉化出來，但高級怪物幼崽長大，一定是強悍的高級怪物。
未來可能會出現龍，程諾要提前做準備，打不過至少也得能跑掉。
未來必定充滿怪物，人類只有和怪物共存這一條路。
藝高人膽大，項月朧心想。
小迷霧龍蝶這次打死不進去，程諾只能暫時把它帶在身邊，幸好現在他們不在市里，周圍沒人，不過到長川市他就必須把小迷霧龍蝶放進地圖里。
他們一路走一路獵殺怪物，路過一個二星扭蛋機，程諾讓項月朧試試。
項月朧抽了五次，從里面扭出了經驗水晶、止血繃帶、魔礦石、中級怪物捕捉扭蛋，還有初級煉藥師入門書。
讓項月朧來抽，不止能回本還能賺一筆，程諾看著收獲格外滿意。
雖然中級怪物捕捉扭蛋不是非必中效果，但也不錯了。
魔礦石好像是能源，程諾早上在行政大廳看到過官方收購，福山市那個保護罩的能量來源就是魔礦石。
項月朧拿著初級煉藥師入門書，想打開但死活打不開。
程諾：“給我看看。”
項月朧：“打不開。”他說著，把書遞給程諾。
程諾試著打開，也打開不開，他道：“圖鑒上說只供單人使用，或許是用精神力打開。”
兩人之間沉默十來秒。
“你的精神力比我高，”項月朧道，“你試試。”
程諾拋了拋書，搖頭道：“你的性格很容易被人騙走啊。”
“不會。”
程諾笑笑：“那我就用了。”
他把精神力注入手中的書里，書化為光團進入他的額頭，程諾腦海里瞬間多了很多的煉藥信息，還有基礎的藥劑配方。
“難怪論壇上有人求購那些魔方植物……”程諾喃喃，看來已經有人抽出初級煉藥師入門書了。
項月朧好奇地問：“怎么樣？”
程諾摸了摸額頭：“腦海里多了一些制作藥劑的知識和手法，還有配方，里面有普通的精神力恢復藥劑。”
雖然原材料程諾大多沒見過，但感覺不稀有，以后出門在外，要多留意路邊的魔方植物了。
兩人繼續趕路，看到一個一星扭蛋機，程諾沒忍住，讓風吼飛下去。
項月朧伸出手，語氣委婉：“要握手嗎？”
“不用！”程諾回答得很堅定，看著扭蛋機的眼神堅定得想要入黨。
深呼吸，投幣！
扭蛋機內的扭蛋翻滾，出口滾出一個紅殼扭蛋。
程諾：“……”
小迷霧龍蝶趴在程諾肩膀上，歪頭好奇地看著紅殼扭蛋。
項月朧欲言又止，程諾手里出現中級附魔刀，面無表情地等著紅殼扭蛋自己蹦出怪物。
紅殼扭蛋自動打開，出來了一只灰紫色的葉奈，眼神陰鷙的程諾愣了下。
又是灰紫色的葉奈？是巧合還是……
不是巧合，程諾看著這只灰紫色的葉奈做出了和上一只灰紫色葉奈一樣的動作，一看到他，眼神就激動，藤蔓觸須在頭頂根部掏啊掏，又掏出了一根銀灰色的樹枝。
程諾：“……”主動后退三步。
項月朧眸色微沉：“程諾，需要干掉嗎？”他記得上次灰紫色的葉奈和樹枝消失后，程諾的神態很慌張。
程諾捏了捏鼻翼：“暫時不用。”
“奈、奈奈！”灰紫色葉奈非常熱情地要把樹枝送給程諾，朝著程諾小步流星地踏來。
數據地圖內層中，在迷霧龍蜥尸體上扎根的銀灰色樹枝顫動，傳遞出要那根樹枝的信息，就像兩級磁鐵，雙手拿著能感覺到兩邊的吸力。
原本渴求血肉的怪物蛋也轉變了目標，催促程諾把那截樹枝收進來。
程諾這次有防備了，他用右手抓左手，堅決不讓左手去碰灰紫色葉奈卷著的樹枝，對方著急地舉著樹枝，程諾就是不去碰。
“奈？奈奈！”
程諾側身躲開葉奈送過來的樹枝。
項月朧一把抓住葉奈的藤蔓觸須，把葉奈從地上“拔”起來，拽到手里，跟拔蘿卜一樣。
葉奈踢踏小腳掙扎。
項月朧搶過它用藤蔓觸須卷著的樹枝，上下打量。
程諾在跟怪物蛋談判。
他要怪物蛋教他如何像昨晚一樣修煉精神力。
怪物蛋停頓了一段時間，似乎有點憤怒，不情不愿地傳遞來簡單的意思，它能帶著程諾一起修煉，但無法告訴程諾如何單獨修煉。
怪物蛋的表達極為簡單，它雖然有反饋，但還是處于不太能進行溝通的狀態，只能傳遞簡單的信息。
程諾花了一些時間搞懂怪物蛋的意思，怪物蛋的修煉是本能，就像人呼吸是本能，生來就會，突然有異族來問你如何呼吸，這個回答人根本不知道怎么教。
果然，同級怪物強于人類，不止是因為種族優勢，還因為它們會修煉。
程諾早有猜測，今天證實了，或許研究院那邊也發現了一些端倪，不過沒公開。
談判完，程諾在怪物蛋和樹枝的急迫催促下，把項月朧手里的樹枝放進能力里。
第二截樹枝一進去，立刻跟原本的樹枝融合了，整體看著大了些。
“那是什么？”項月朧問。
程諾笑道：“能增長精神力的東西，晚上你就知道了。”
他想試試，能不能通過肢體接觸帶著項月朧一起修煉。
順便看看能不能做點什么手腳，程諾眼底閃過一道冷漠的暗色，與他笑盈盈的表情相反。
雖然項月朧看起來不會出賣他，但上道保險更安全。
不知道能不能在他精神力上動手腳，安個遙控炸彈之類的玩意兒，只要項月朧不背叛他，就不會怎么樣。
項月朧知道的還是太多了。
“晚上？”
程諾朝他眨了下眼睛：“一起睡。”
項月朧手一松，灰紫色葉奈掙脫他的手，撞上程諾左手，程諾一時松懈，左手的能力自己發動，把灰紫色葉奈收了進去。
嘖，程諾懊惱。
項月朧也愣了下，不過還是繼續原本的話：“我不太習慣跟別人睡一張床。”
“你怎么知道？你跟多少人睡過一張床？”程諾內心懊惱，嘴上戲謔調侃。
項月朧神色正經：“我只在小時候跟我爺爺一起睡過。”
“不要這么嚴肅嘛，”程諾輕笑了一聲，“晚上辦正事。”
什么正事要睡一張床？項月朧納悶。
“走啦走啦，”程諾翻身坐到風吼背上，“快到長川市了，我們應該能在長川市吃正常時間的晚飯。”
項月朧跳上去，在風吼背上繼續思考。
他對同性之間也有男女那檔事沒有概念，甚至都沒想到兩個男性之間會有那種關系。
風吼飛行速度很快，太陽還沒完全落山，程諾他們就看到了長川市的邊。
現在的長川市像建在森林里一樣，程諾和項月朧遠遠就看到一座充滿了樹木的城市，就好像廢土環境中被廢棄的城市，長出了很多高大的樹木，樹木上還墜著藤蔓，一片生機勃勃。
他姑媽在電話里說“很多”，真是一點沒夸張，程諾驚詫地看著遠處那一片樹木。
項月朧聲音略帶驚訝：“長川市的魔方植物長得也太多了吧。”
風吼又靠近了一點，程諾看到那些綠色之間有一點紅，那些紅色應該就是結的果子了，吃了能增長精神力的果子，程諾能感覺到從它們身上傳出的吸引力，讓自己很想去摘。
長著長靈藤的樹木不算矮，大量運輸應該要好多輛貨車，程諾正想著，忽然發覺數據地圖內層中突然沒有強烈的催促傳來。
不知道什么時候，怪物蛋突然安靜了，沒有那催命一樣的渴求，現在安靜得像剛被他從扭蛋機里面抽出來的樣子。
程諾狐疑，或許是剛才路上他放了一根樹枝進去，暫時滿足了它們的胃口。
雖然不知道具體是為什么，但現在怪物蛋安靜如雞，他可以不用強制性把小迷霧龍蝶放進地圖里，它沒感覺到被吸干的危險，愿意進去。
程諾讓風吼落在長川市外，把風吼收回捕捉扭蛋內，拿出精神力驅動的電動車開向家。
從郊區往市區開，周圍的環境逐漸熟悉了，只不過熟悉中帶著陌生。
道路上長著一堆郁郁蔥蔥的樹木，交通變得很堵塞，人行道上也有樹，有的甚至長在沿街的店鋪中或者廣告牌邊，主打一個隨心所欲、肆意生長。
程諾從這些長靈藤上感覺到了大量生機，可能是紅色的摘完了，現在長靈藤上大部分果子都還是綠摻紅，沒有完全成熟，但已經能想象到成熟的紅色果子有多誘人了。
程諾載著項月朧穿行在魔方樹木之中，即將到家，他的心情十分美好。
第39章 回家
程諾騎著小電驢載著項月朧晃晃悠悠地開到自己家的小區里面。
項月朧環視周圍：“這里的樹好像更多。”
程諾視線掃過旁邊：“確實，長得比外面密集，這里好像有什么也比外面濃郁。”
說不上來是什么東西，就感覺是一種讓身體更舒服、肉眼看不見的東西，就跟空氣一樣，市區的空氣較為污濁，到山上后就感覺空氣格外清新，讓人心曠神怡。
項月朧下意識道：“會不會是魔方粒子？”
此話一出，兩人皆沉默了一陣。
魔方粒子可不是什么好東西，但對能力者來說好像又有點作用。
沉默一陣，小電驢開到了程諾家樓下，程諾隨口道：“不會吧。”
人不會永遠那么倒霉，霞丹市他已經經歷了倒霉階段了。
程諾不再去想，把小電驢收起來。
他家在老小區內，沒有電梯，電控門上痕跡斑駁，居民樓的外墻也充滿了歲月痕跡。
沒等程諾找電控門鑰匙，樓梯里面有人下來開門，是一個老奶奶，她看到程諾，愣了下，隨即面色欣喜：“是小諾啊，你什么時候回來的？”
老人家上下打量程諾：“前幾天剛聽你爺爺奶奶念叨你，不知道你在大學那邊有沒有事，聽說臨海市那邊全城的人都得走呢。”
這是對門的獨居老人，程諾笑道：“今天剛回來，路上真的好危險，幸好平安無事地回來了。”
“回來就好，”老人拍拍程諾的手臂，“你爺爺奶奶今天正好也回來了，前幾天他們住你姑媽那邊，今天好像是要回來收拾東西。”
“收拾東西？”
老人看向程諾旁邊一顆魔方樹木，嘆了口氣道：“都是這些樹搞的，上面說咱們這個小區是什么密度最高的地方，要讓小區的人搬走，按照拆遷款給錢，聽小區里的人講，一平方米給的不少。”
程諾看著旁邊的魔方樹木道：“這不是很好嗎，奶奶你可以換一個有電梯的房子，老人家不適合天天爬六樓。”
看來他們的感覺沒錯，這個小區有什么看不見的無形東西比較濃郁。
希望別是魔方粒子。
霞丹市那邊，事后程諾有去打探，霧氣變濃時魔方粒子也活躍了，應該說是魔方粒子活躍，所以奇異的霧氣飄出來，那個時候車隊沒有跟研究院的人聯絡，研究院的人因為濃霧阻隔，一時聯絡不上他們。
聯盟現在還沒有對外解釋魔方，程諾根據自己看到的事物，懷疑魔方來自另一個世界，它是異世界的通道。
怪物、魔方植物都是異世界的土著，雖然不知道為什么，但這無疑是一場巨大的世界入侵。
老人嘆氣：“但這住久了，舍不得周邊鄰居。”
老人說罷，忽然神色微改，壓低了聲音道：“你姑媽她也在，我估摸著她可能想吞拆遷款，你可得小心點。”
“謝謝奶奶。”程諾笑容沒有陰霾。
老人搖頭道：“你那姑媽真不是好相處的。”
程諾心想他姑媽吃的都是啞巴虧說出來沒人相信，直到現在，周邊鄰居還一直認為小時候他表弟經常打他欺負他，實際上他沒少反揍他表弟。
老人的視線落在程諾身后的項月朧身上，道：“這小伙子是誰？之前都沒見過。”
“是大學同學，”程諾道，“奶奶我們先上去了。”
“去吧，小心點你姑媽。”
兩人走上樓。
項月朧道：“你的鄰居關系好像不錯。”
程諾笑笑：“他們都覺得我可憐。”
項月朧表情微妙，是程諾能干出的事情，誰吃虧程諾都不可能吃虧。
爬到六樓，程諾幾乎沒怎么喘，現在成為能力者，身體素質比以前好多了，以前爬六樓每次都喘。
程諾掏出鑰匙開門，打開門就聽見里面整理東西的動靜。
他進門，拿著一個袋子在客廳轉悠的老人愣了下，隨即大喜：“小諾！”
程諾露出笑容：“奶奶我回來了。”
韓盛蓮走過來，上下打量程諾，一邊看一邊樂得合不攏嘴：“回來就好，沒事就好，昨天聽你姑媽說你去了福山市，我這心里的擔心才消了。”
“老頭子，你看誰回來了？”韓盛蓮朝里面的房間喊。
房間里出來一個背部有些佝僂的老大爺，他用顫抖的手推了推老花鏡，聲音拖延：“誰回來了？”
一看站在客廳的人，充滿皺紋的臉瞬間綻放花朵：“小諾！”
項月朧走到程諾身邊，在他耳邊附耳道：“我出去一下。”
“好。”程諾有些疑惑。
房間里又走出一個中年女人，對方穿著講究的服飾，手指、手腕、耳朵皆有金飾，脖子上還有一條珍珠項鏈，臉上化了全妝。
她看到程諾，愣了下，面色微變，程諾怎么偏偏在這個時候回來了。
程諾看向中年女人，笑道：“姑媽，我回來了。”
程茜露出虛假的笑容：“回來就好。”
程向軍道：“從福山市到這邊路上有沒有遇到什么危險？”
“沒有，”程諾道，“一切都很順利。”
韓盛蓮道：“你回來得正好，我們正在整理東西搬家，這個小區要被政府收購了，你趕緊去整理房間里的東西，自己整理比較不會遺漏什么。”
程諾隨口問：“要搬去哪里？”
韓盛蓮看向程諾的姑媽程茜：“你姑媽的意思是讓我們先住她那邊，等過完這陣子再看看情況，不過沒想到你現在回來了……”
倒不是埋怨程諾現在回來，而是苦惱程諾現在回來沒地方住，程茜那邊只有一個多余的房間，總不能讓程諾跟他們兩個老人住一間房吧。
程向軍思索道：“要不還是看看房子吧。”
程茜勸道：“爸，現在買房子多虧，現在外頭死了很多人，房子肯定要大跌價，我們等房子貶值的時候再買才劃算。”
確實是這么個理，但程諾沒地方住啊。
程茜看兩個老人猶豫地看著程諾，想法在心里轉了一圈，道：“程諾現在還在上學，雖然現在回來了，但之后社會秩序恢復，學校肯定會繼續，家里有個書房，最近就先讓程諾在書房將就一下，之后程諾就去上學了，等他畢業，房價也穩定，那個時候買房子才劃算。”
兩個老人覺得有道理，買房子肯定得劃算的時候買，但程茜家里那個書房，里面那個床說是床，但跟沙發差不多，窄窄的。
程諾聽完程茜輸出，從容笑道：“其實不用這么麻煩，我這趟過來，其實是想把你們接到福山市住，我在福山市市區有了一套房。”
不等三個人問，程諾飛快道：“福山市有大型保護罩，市區里面的扭蛋機不會突然刷新出怪物，比長川市安全。”
他說完，程茜率先發問：“你哪里來的錢買房子？”她的語氣很震驚，充滿了質問，問完后，她及時補救道：“姑媽是擔心你是不是誤入什么歧途。”
福山市市區的房子可不便宜。
程諾似笑非笑地看著她：“您這話說的，好像我是會做出那種事情的人，這房子是我在轉移路上救了我同學，他感激我的救命之恩送我的。”
“你救他沒有受傷吧？”程向軍問。
程諾搖頭：“沒有，我是能力者。”
程茜嘀咕：“辰涵也是能力者，怎么沒碰上這種好運氣。”
項月朧剛進來了一會，聞言順口道：“他在霞丹市救的人。”
大家看向項月朧，程茜一時沒明白這個人的話是什么意思，兩個老人反應過來了，霞丹市，這個城市新聞里有播！
韓盛蓮眼皮突突直跳：“是新聞里說的那個出現了龍的霞丹市？”
他們對“龍”這個詞印象深刻，那里出現的怪物可是毀了大半城市，死了好多人。
程諾點頭。
“你能平安回來真是老天保佑。”兩個老人心有余悸，那拍攝出來的災后場面多可怕啊，不過國家能戰勝那種怪物，也讓人心安。
程茜想起來了，霞丹市是那個出現過亞龍種怪物的倒霉城市，她嘀咕了幾句程諾運氣好，在那種情況下能逃出來還順便救了人。
她倒不至于希望自己侄子死，只是嫉妒他的好運氣，福山市的一套房啊！這運氣逆天了，怎么她兒子那么優秀的一個能力者，沒這好運呢。
她內心酸溜溜地問：“小諾，你現在是什么等級？”
“中級后期。”
程茜勉強擠出從容不迫的笑容：“挺好。”
這不討喜的侄子生來就是克她的吧。
程諾笑容明媚。
兩個老人不懂分級，只是道：“小涵好像也是中級對吧？”
程茜只能點頭，念頭一轉，又神色驕傲：“小涵的能力前途無量，以后能收服三只高級怪物呢，特殊武裝局免試特招了他。”
程諾給面子地問：“表弟的能力是什么？”
程茜眉宇飛揚意氣：“是召喚怪物，像霞丹市那種高級怪物，以后他可以有三只呢。”
“表哥回來了嗎？”門口進來一個年輕人，穿著潮流的服飾，手里提著一個袋子。
程茜眉開眼笑：“小涵，我們正說到你的能力呢，你來詳細給你表哥說說。”
汪辰涵語氣謙虛、神色驕矜：“媽，我之前不是跟你說過了嘛，就是能召喚怪物，每個階段可以召喚一只，一個級別可以有三只，而且還可以隨時更換。”
“現在我只到中級初期，目前能同時召喚三只低級怪物和一只中級怪物。”
程諾問：“用精神力召喚嗎？”
汪辰涵點頭：“不錯。”
然后沒忍住嘚瑟：“以后我可以同時放出三只高級怪物。”
程諾笑笑，不置可否，涉及到精神力的話，中級還行，但高級，沒有修煉過的人類想用精神力壓制一只高級怪物都難，更別提三只。
他姑媽跟表弟都是不見棺材不掉淚的人，空口無憑辯論費勁巴拉沒有效果，得拿出結果才能讓他們蔫掉。
汪辰涵舉起手里提著的袋子，眉眼難掩炫耀與自豪：“剛才出完任務，隊里分了一個長靈藤的果子給我，大家來嘗嘗味道。”
原來是長靈藤的果子，程諾恍然大悟，難怪剛才就感覺那個袋子里的東西很吸引他。
程茜笑道：“小涵就是孝順，有好東西都會拿過來。”
空手回家的程諾面色不改，在程茜震驚的眼神中，手里憑空出現一個金手鐲。
程諾隨意地拋了拋金手鐲，笑容平和：“我差點忘了，我回來也帶了東西。”
“你……”從哪里掏出來的？！
“這是魔術嗎？”兩個老人驚訝。
汪辰涵率先反應過來：“你是空間系能力者吧。”
程諾點頭：“奶奶，這個給你。”那個金手鐲是在萬陽商場門口得到的，一個老人用它跟他換扭蛋幣。
程諾又拿出一個歐陽笛給他的金條，遞給程向軍，并道：“都是我那個朋友感激我的救命之恩送的。”
“這也太貴重了，你還是自己收著吧，你那個朋友人真好。”
“不用，我那邊還有。”
內心酸溜溜的程茜迅速把話題拉回去。
“爸媽，現在去福山市不安全，你們還是跟我們住比較穩妥，而且小涵他現在也有出息了，每個月工資一萬打底，很快就能找一個女朋友結婚生孩子，你們很快就能抱上曾孫了。”
汪辰涵疑惑：“媽，為什么外婆外公他們想要去福山市？”
“你表哥在路上救了他同學，他同學給了他一套福山市市區的房子，他想把你外婆外公接過去住。”
汪辰涵震驚，天上掉餡餅的事情居然就發生在他身邊，這也太網絡段子了吧！現在福山市有保護罩，安全程度大大提高，房價也飛速上漲，很多人都想搬去福山市住，在那邊不用擔心晚上睡覺或者走在路上突然有怪物刷新出來。
程諾笑容溫良明媚。
汪辰涵萬萬沒想到，自己明明被特殊武裝局特招進去，應該是他炫耀嘚瑟的時候，程諾還是能讓他咬牙切齒。
他試探著問：“你也是能力者嗎？什么等級？”
程諾笑道：“中級后期。”
汪辰涵：“……你這個等級，特殊武裝局的人有沒有邀請你加入？”
“有啊，”程諾隨口道，“一組的組長和兩個隊長都邀請我的，但我拒絕了，進入機動部要經常出差，還要直面怪物，一個不好可能就死了，很危險對吧？”
程茜立刻道：“你別說不好的話。”
程諾說話的時候眼睛直直地看著汪辰涵，汪辰涵與程諾幽深的眼睛對視，聽他說危險兩個字，感覺跟著去做任務似乎也危險了起來，腦海里浮現那些血腥殘忍的怪物，突然脊背泛寒。
程諾笑了：“表弟，你就說是不是這個道理吧？”
“是你的能力不行吧，你肯定在吹牛，真要被一組組長邀請，怎么可能怕怪物，”汪辰涵強裝無懼，很快在心里也說服自己，“你的能力是什么？”
“一張地圖，”程諾張開左手，掌心上浮現數據地圖，“姑且算可以用它來移動周圍的東西。”
汪辰涵頓時感覺自己找回了面子，眼角都飛揚了，語氣愉快：“那你怕怪物就很正常了。”
一旁抱臂默默旁觀的項月朧，無聲將視線轉到汪辰涵上。
程諾跟他的親戚關系好像不太好。
兩個老人聽著程諾的話，突然也開始覺得汪辰涵加入特殊武裝部去執行任務會很危險。
“小諾說的也沒錯，”程向軍語氣擔憂，“那些怪物可是吃人的啊，一不小心……”
“爸，小涵他能力好，不用擔心那些事情，他不用親自跟怪物打。”程茜糾正老人的想法。
程諾手掌上的數據地圖放大，順勢在小區周圍移動查探，他垂眸蠱惑性地道：“要不要切磋看看？看看我有沒有吹牛。”
汪辰涵瞬間想起小時候被程諾反殺的痛，他頓了頓，看向程諾掌心里懸浮的全息影像，心想他現在不比以前，他有三只低級怪物和一只中級怪物，不可能打不贏程諾這種只能用地圖移動東西的能力。
“好，明天早上我們去訓練基地切磋切磋。”
“訓練基地？”
“你居然連這個聽說過。”
確實沒聽說過，程諾最近從臨海市轉移到福山市，又匆匆從福山市趕來長川市，很多官方新出的公告政策等，都沒有非常清楚。
韓盛蓮嘆了口氣：“你們年輕人就是喜歡比較，那個什么詞來著……點到即止，你們不是小孩子了，都要有分寸才行。”
汪辰涵眉宇飛揚：“放心吧外婆，我不會下手太重的。”
程諾笑道：“當然了。”
程茜順勢道：“爸媽，要不然就以明天的結果來決定是留在長川市還是去福山市怎么樣？”
兩個老人主見不多，聽她這么說，猶豫著就點頭了。
程向軍又道：“你們可千萬別打過火，其實這沒什么可比的，都是一家人。”
汪辰涵恨不得現在就是明天早上，他輕快地說：“放心啦外公，肯定不會打出真火，就是切磋而已，我在外面對付怪物比這危險多了。”
韓盛蓮不太喜歡這個話題，看向一旁一直沉默站著的項月朧，和藹地問：“小伙子，你是小諾的朋友嗎？”她以前沒見過這個人。
突然被點名，項月朧點頭：“嗯。”
程諾介紹：“他是我的大學同學。”
程向軍打量著項月朧道：“小伙子長得真結實，你家也在長川市嗎？”
項月朧搖頭，程諾道：“他家不在這里，他是跟我一起過來的。”
韓盛蓮頓時說：“你同學人真好，現在這種時候愿意陪你回家，小伙子，晚上吃了嗎？餓了吧，趕緊來吃飯。”
韓盛蓮說著，匆匆走去廚房。
汪辰涵打量項月朧，這個人剛才存在感就很強，只不過他剛才在打探程諾的情況，沒管項月朧。
這個人眉宇間的冷意似有若無，給人的感覺很淡漠，很高，體格上的壓迫感很強烈，雖然沒有夸張的肌肉，但整體給人的爆發性也不可小覷。
他似乎鋒芒內斂了，但仍舊讓人下意識戒備。
汪辰涵下意識收了點張揚，好奇詢問：“你也是能力者吧？”
項月朧點頭，然后沒話了。
汪辰涵原本等著他說下一句話，沒想到項月朧沒繼續說話，氛圍一時有些尷尬。
韓盛蓮拿了一大袋包子出來，熱騰騰的，包子的香味在袋子打開的時候溢了出來，面粉與肉菜混雜，還帶著一股牛奶香氣。
“今天家里搬家，沒準備什么豐盛的東西，希望你們別嫌棄啊。”
韓盛蓮說著，用一個小塑料袋，反裝一個包子遞給項月朧，項月朧輕聲道“謝謝”。
“你不嫌棄就很好了，你大老遠跟小諾回來，一路辛苦了。”
項月朧發現這個老人好像誤會了什么，他拿著包子，看向程諾，程諾回看了他一眼，隨意笑了下，又移開視線，沒有說話。
項月朧默默咬了一口包子，也沒解釋。
“大家趕緊來吃，小涵，你剛出完任務回來很餓了吧，趕緊吃。”韓盛蓮緊接著把包子遞給汪辰涵。
程諾自己拿了個包子，沒馬上吃，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說：“我也養了只怪物，現在該喂飯了。”
汪辰涵心里一咯噔：“你養了怪物？”
今天程諾出其不意的事情太多了，每次老是在他應該威風抖起來的時候給他潑冷水。
程茜拿包子的手也一頓，眼皮直跳。
兩個老人沒他們的復雜心里，倒是擔心程諾養的怪物會不會傷害他。
“那怪物跟小貓小狗不一樣，你得小心點。”
程諾拿出怪物捕捉扭蛋道：“是用扭蛋機的捕捉扭蛋收服的，它不能傷害我。”
項月朧吃著包子，心想他們多慮了，現在是風吼擔心程諾會不會傷害它，霞丹市之后，那只嘎嘎亂叫的怪物低眉順眼得像古代服侍皇帝的太監。
風吼一出來，它身上的氣息便讓懂“行”的汪辰涵眼皮直跳，中、中級怪物！
程茜看那銀白高大的怪物，偷偷拿手機掃描鑒定。
程諾：“姑媽，你的臉色好像不太好？”
程茜勉強笑道：“你看錯了。”為什么這是個中級怪物！
風吼輕輕伸展銀白色的翅膀，身上的結晶體在室內燈光的照射下煜煜生輝。
看似優雅的鳥頭馬身怪物在心里嘆氣，好餓，那個香香的是什么，它能吃嗎？
程諾隨手拿了個包子拋給它，風吼立刻用嘴巴咬住，它張開嘴巴的時候，鳥嘴里的獠牙被眾人清楚地看到。
程向軍驚訝：“看著性格溫順，我還以為它是素食怪物呢，沒想到居然長著那么尖銳的牙齒。”
汪辰涵看著那獠牙，心情更糟糕了。
第40章 蘇醒
程諾看得出他的想法，笑道：“放心吧，明天切磋我不帶它。”
汪辰涵先是一愣，然后是一喜，最后惱羞成怒：“別說得好像你帶它我就贏不了了一樣。”
風吼咀嚼著旁邊一個年老的人類顫顫巍巍送來的包子，眼睛看向汪辰涵，這人本身也才中級初級，它一只腳就能踩死。
雖然它也只是中級而已，但它的血統可是非常優秀的！
要不是當時那個捕捉扭蛋是必中效果，它打不死程諾也能跑掉。
一想到當時被美食誘惑忽略了危險，風吼就郁悶，干飯的嘴巴咀嚼得更快了。
“哎呦，胃口還真好，”韓盛蓮好奇地又遞過去一個包子，“比我以前養的豬能吃。”
程諾：“……”
風吼不知道豬是什么，淡定繼續吃。
程諾看著風吼，眼神一言難盡，當時要不是它是個飯桶，他也不能這么容易就捕捉到它。
程諾轉回頭，看向汪辰涵：“也不能那么說，畢竟風吼只是我用來代步的怪物，不太能打，沒想著讓它幫我參加戰斗。”
風吼裝出一副乖巧溫馴的模樣，沒有嘎嘎反駁。
有點奇怪，汪辰涵性格沖動，但在此時因為想起以前被程諾坑過的數次事情，大腦冷卻了，開始思考。
昨天程諾剛跟他媽打了個電話，今天就沖回來，很有專門回來揍他的意圖。
他可是有四只怪物的中級能力者，程諾說不會讓那只中級怪物上場，那他怕什么，隊里也有中級中期打不過一只中級初期的怪物的情況呢。
而且他契約的可是幽靈類的怪物，他的一只低級怪物還帶毒，就不信這次還能被程諾打。
幽靈類怪物是亡靈類怪物里面最難打的，因為物理攻擊無效，法術攻擊也不一定能打中，經常穿過去。
這么想著，汪辰涵忐忑的心穩了，神色都提前有揚眉吐氣的感覺了。
程茜沒有自己兒子想的那么多，她在意的是拆遷款，聽到程諾不會讓那只中級怪物加入切磋，想著明天的比賽結果應該穩了，她的神情也放松不少。
一家人都開開心心吃飯。
項月朧垂眸沉默吃包子，心想他們好天真，長川市看著沒多少怪物，本來以為是當地的聯盟軍與能力者清理掉了，但現在看起來，長川市可能一開始就只有魔方植物，沒多少怪物出現，所以他們才會不敏感。
從臨海市走到福山市，又從福山市來到長川市，沒點能耐是不會在這么危險的時候選擇在城市間長途跋涉的。
怪物不僅代表資源與財富，還代表死亡的陰霾。
吃完了飯，大家繼續收拾東西，程諾讓他們不用把東西裝箱打包，只要堆在一起就行，直接裝到他的空間里，不需要叫搬家的車輛。
程諾房間里面的東西不多，很簡潔，他直接沒整理，一股腦掃進數據地圖里面，只留下簡單的家具過夜。
項月朧好奇地進到程諾的房間打量，他跟程諾一起進去的，看到了程諾房間原本擺放的模樣，跟他想的差不多，整理得很干凈。
書架上有一些書，項月朧剛想拿一本下來看看，被程諾飛快掃進能力中。
“那本書不太適合你看，”程諾鎮定地說，“你要是無聊，可以看看這些漫畫。”他把另一些漫畫抱給項月朧。
項月朧以為是那種書，自然地說：“沒什么不好意思的。”
程諾頓了下，項月朧好像往另一個方面猜了……也好，他笑了笑：“還是有點尷尬嘛。”
他明明記得他去學校前把那本書收到箱子里了，怎么會在書架上，不知道他爺爺奶奶有沒有看，應該是沒有。
至于來的親戚，他們要是看到肯定早就滿世界吹他看那種書了。
為了防止再出什么意外，程諾飛快地把東西全部掃進數據地圖里面。
他一邊收一邊問：“剛才你出去做什么？”
“打電話，試試能不能打通。”
程諾停下收東西的動作，轉頭看向項月朧：“怎么樣？”
項月朧扯了扯唇角：“打通了，沒事。”
“恭喜你。”
很快這個房間就“家徒四壁”了。
“家里也沒有多余的房間和多余的床，你晚上跟我睡這里就行。”程諾收完了東西，有心情說其他的事情。
項月朧：“現在天氣還很熱，我打地鋪就行。”
“不行，”程諾伸出食指搖了搖，“我下午跟你說過，我們晚上有正事要辦。”
項月朧感覺周圍的氛圍有些怪怪的，空氣好像融入了棉花糖變得焦灼粘稠，身體像纏上黏糊的棉花糖活動有負擔。
“到底是什么正事？”項月朧語氣遲疑。
“洗完澡再說。”程諾拿著換洗的睡衣去洗澡。
他洗澡的時候，項月朧拿著漫畫在看，但聽著外面傳來的水聲，眼前的漫畫進不到腦子里。
到底是為什么情緒波動得這么劇烈，項月朧托著頸部，完全想不明白。
帶著水汽的程諾擦著頭發走進來，對項月朧道：“你也洗洗吧，衣服給你。”他從數據地圖里拿出項月朧放在他這的衣服。
項月朧在浴室磨蹭了很久，等他進來的時候，發現程諾雙腿盤膝坐在床上，他身上的精神力波動呈現一種很規律的方式。
“你在干什么？”項月朧疑惑地走過去，雖然不知道，但直覺程諾現在做的事情非常重要。
程諾睜開眼睛，吐出兩個字：“修煉。”
項月朧神色微詫，精神力可能需要修煉的事情程諾在霞丹市就提起過一回，但那個時候程諾不知道修煉方法，沒想到才過了幾天，程諾就已經找到精神力修煉的方法了。
項月朧也有提升實力的迫切欲望，剛才奇怪的氛圍與心情瞬間消失，他快步走到床邊詢問程諾：“怎么修煉？”
程諾拍拍前面，道：“上來。”
項月朧明白了，利落地盤腿坐在程諾面前并道：“原來這就是你說的正事啊。”
“這就是正事，”程諾微挑眉，語氣調侃，“要不然你覺得是什么事情呢？”
“……我想不到。”臉有點熱。
程諾低笑一聲，抬手抓住項月朧的手腕，語氣中的笑意褪去，多了正經：“閉上眼睛，不要拒絕我，仔細感受我的精神力的動向。”
項月朧閉上眼睛，黑暗的環境讓他對手腕上的熱源更加敏感，沒等他多想，便感覺到從那只手過來了一股熟悉的精神力。
他原本下意識要將不屬于自己的精神力阻隔在外，但想到程諾說的話，放松下來，讓程諾的精神力進入他的身體。
他追尋著程諾的精神力，對方牽動他的精神力開始在身體內以一定的規律流轉。
除了程諾的精神力，項月朧還感受到一股死靈的氣息，他有點不適地皺眉，這是上次那個怪物蛋的精神力。
“跟上它。”程諾聲音沉著冷靜，帶著一點命令性口吻，項月朧下意識照做。
他的疑惑和擔心在精神力流轉完一周、察覺到精神力有所提高后，開始消失。
這個方法確實可以修煉精神力。
程諾也心道：看來可以用觸碰的方法帶著另一個人一起修煉。
不過也僅次于一個了，再多一個，精神力流轉的速度就會大幅度下降，效果甚微。
那個黑紫色的怪物蛋目前帶兩個人修煉已經是極限了。
不過它不作妖，程諾還真有點不大習慣，還有種一直喊餓的孩子突然不喊餓的不安感——
孩子靜悄悄，必定在作妖。
雜七雜八的心思在修煉中逐漸消失，只剩下了專注。
精神力提升是一種很舒服的感覺，就像一雙手在按摩脖頸，在關鍵處突然間毛孔舒張開一樣，令人沉迷又留戀。
項月朧的感覺想必也一樣，原本是程諾握著他的手，精神力牽引著修煉一段時間后，他主動反握住程諾的手，充滿了迫切的索求。
這樣修煉一段時間，應該很快可以不靠經驗水晶進階到高級。
程諾在讓精神力流轉時分神思考另一件，他試圖學著影視劇里面在目標身上留下可以控制的烙印，琢磨了一會，程諾沒有實驗體，不知道方法行不行，只能放棄遙控炸彈似的烙印，改為在項月朧的精神力核中留下一點精神力。
他這點精神力沒有遙控炸彈的效果，但可以擾亂對方的精神力運轉，在戰斗過程中只要精神力出問題幾秒，就會出現極大破綻。
先這樣吧，項月朧的性格看著也不像是會出賣背叛他的。
程諾的意識這次完全沉入修煉中，與黑紫色怪物蛋的精神力共鳴，讓它帶著精神力正確流轉。
半夜，兩個人的意識沉浸在修煉中，房子忽然出現了些許震動。
一開始程諾沒在意，但持續不斷的震動和外面傳來的窸窸窣窣、嘩啦啦之類的噪音，讓他睜開了眼睛。
地震？程諾疑惑。
項月朧睜開眼睛，環視周圍疑惑地說：“好像有點晃？是地震嗎？”
長川市不是地震帶，程諾在這邊住了很多年，從來沒有地震過，只有被遠處別的地方的地震影響過出現一些震感。
窗外有黑影晃動，程諾站起身：“我去看看。”
他的房間沒有陽臺，是飄窗，他拉開窗簾往外看，頓時呆住。
數量眾多的、生長著長靈藤的樹拔起了根一樣的腳丫子，在移動，好不熱鬧。
樹像動物一樣在移動？！
程諾揉了揉眼睛，大半夜的，他還以為自己修煉出錯，出現了幻覺。
項月朧走到他身后，往外一看，聲音格外驚愕：“它們居然會動？！”
看來不是錯覺，程諾眼神沉了下來，語氣低沉嚴肅：“這可不是什么好的景象。”
他抬起左掌，召出數據地圖，剛打開數據信息的文字，程諾再次呆住，項月朧瞥了一眼，也呆住。
密密麻麻的文字，每棵移動的樹上都頂著【噬魂木】三個字，信息與樹在程諾縮小的地圖環境中層疊，組成了文字與線條的海洋。
種族：噬魂木
種族等級：中級
實力：中級初期
屬性：特殊
那些噬魂木實力不等，有的才低級初期，有的已經中級后期了。
程諾呆了幾秒，緩緩吐出一個字：“……艸。”
壞消息，小區被低級和中級怪物包圍了，更大的壞消息，小區外面也一樣，都是噬魂木！！！
這跟手無寸鐵的普通人經歷喪尸圍城有什么區別嗎？！！
項月朧聲音都輕了，有些空感：“怎么辦？”他的聲音里透露著茫然。
程諾開始懷疑自己的壞運氣進化了，本以為霞丹市已經倒霉完，短期內不會再遇上跟怪物有關的倒霉事了，沒想到才幾天，霉運又爆發了。
程諾聲音冷靜：“天塌下來有高個子頂著。”現在最罵罵咧咧的，應該是長川市上面那些大人物，還有一線人員。
錯過年薪百萬其實也挺好的，要不然現在就得被叫去一線殺怪救人。
程諾暴躁地抓了抓頭發，轉身快步打開房門，去叫醒兩個老人。
程茜和汪辰涵也在，睡在另一個小房間，說是要拆遷了怪舍不得的，就留在這里過夜了。
但程諾懷疑他們是故意給他添堵，不想讓他晚上睡得太舒服，要讓項月朧跟他擠一起擁擠地睡。
他姑媽和表弟是真的能干出這種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事情的，程諾一點都不懷疑。
程諾開門的動靜沒放小，敲兩個老人的房門聲音也很大，他們被吵醒了。
汪辰涵罵罵咧咧地走出來：“程諾，大半夜你不睡覺在干什么？”難道是故意報復？自己睡不好也不讓他們睡？
程諾瞥了他一眼，對兩個還迷糊的老人說：“爺爺奶奶，我們要逃命了。”
兩個老人以為聽錯了。
“逃命？”
汪辰涵：“逃什么命？”
“你去看一眼外面。”程諾道，他把風吼從捕捉扭蛋里面放出來，把兩個老人抱上去。
韓盛蓮：“小諾啊，這到底是怎么了，外面好像有什么動靜……”
程向軍：“欸，這太高了，我還是用走的吧……”
程茜順勢不贊同地道：“你讓他們坐那只怪物身上太危險了吧。”
“媽、媽、媽媽媽媽……”站在陽臺玻璃門內側往外看的汪辰涵哆嗦著嘴皮子，半天媽不出后續。
程茜走過去，嘴巴張開剛要問，一條藤蔓像箭矢一樣刺穿破陽臺的推拉門玻璃，正好擦著程茜的脖子射到半空。
程茜瞳孔驟縮，臉色煞白身體僵直，脖子上細碎的痛感甚至都沒能感覺到。
那藤蔓上沾染了一點程茜的血，筆直的藤蔓開始回彎，朝著程茜卷去。
關鍵時刻，程諾精神力牽引的中級附魔短刀飛過去砍斷這條襲進來的藤蔓，被砍斷的藤蔓掉到地上，還會扭動，來自外面的半截藤蔓緩緩褪去。
程茜仿佛剛從噩夢中驚醒般猛地大口呼吸：“那是什么？！”
汪辰涵反應過來，立刻召喚出三只低級怪物和一只中級怪物，做出這些后，他額頭冒出了很多冷汗，不知道是嚇的，還是因為使用了能力。
兩個老人也嚇壞了。
程諾道：“爺爺奶奶，你們抱緊風吼，它不會傷害你們。”
“風吼，你要是讓他們掉下來……”程諾沒說后面的，風吼拼命點頭，它也要逃命了，外面可是噬魂木群啊！
它是風系，只要它愿意，普通人不會從它背上掉下來，會有風托住它背上的人，即使是殘疾人也不會掉下來。
外面除了怪物的動靜，也多出了人類的聲音，像剛才那個玻璃破碎的聲音陸續出現，有近有遠，乒乒乓乓的，還有人的尖叫聲與呼救聲，半夜原本安寧沉寂的世界沸騰了起來。
報警電話已經被打爆了，都是忙音。
在程諾沒看到的長川市角落，被成群噬魂木吸干的干尸陸續出現。
有怪物在旁邊保護，汪辰涵感覺心安很多，他遠離陽臺，走到程茜旁邊，拿起手機向外面掃，手機屏幕有點晃，他的手忍不住在抖。
他剛才看到外面的樹影密密麻麻，那些都是怪物，好多怪物，比外出做任務的任何一次怪物都要多。
“中、中級……”汪辰涵更驚恐了，他是能感覺到外面那些怪物的等級，但他不死心。
完了，汪辰涵腦海里只有這個念頭。
汪辰涵在看，程諾也在看，數據地圖只能顯示怪物的種族和等級，不能顯示具體種族信息，他拿出手機用圖鑒掃描。
那些噬魂木在白天他來的時候明明只是普通的樹木，他的數據地圖也沒有發現它們有問題，沒有顯示名字，只顯示了長靈藤的信息。
噬魂木明明最高不過與他同級，他的能力怎么會不能顯示信息，程諾非常疑惑。
看汪辰涵他們的反應，這些噬魂木是今天才出現異常，從它們出現在長川市，到這會之前，它們在人們眼里都只是普通的樹。
圖鑒掃描出來了。
【噬魂木，長靈藤的伴生木系怪物，平常會用長靈藤的果子誘惑獵物前來，再吸食生機，一部分自用，一部分供給長靈藤；在食物不夠用的時候，它們會以沉眠減少消耗；當大量噬魂木聚集時，這個種族有幾率以全族之力孕育出噬魂王木。】
提到了沉眠，但是長川市人口不少，不像是沒有食物的樣子，程諾看著圖鑒信息里的“噬魂王木”，眼皮跳了幾下。
程諾收起手機。
看數據地圖顯示的，小區外面也有很多噬魂木，恐怕整個長川市的噬魂木都蘇醒了，在捕捉獵物。
“市里面長了很多帶著長靈藤的樹，不會都活過來了吧？”汪辰涵說話聲帶著顫抖。
程諾準備走了，他把房子里的東西一股腦掃進數據地圖里面，道：“先離開小區再說，這里的怪物比外面密集很多，再不走來不及了。”
太多中級怪物了，即使他們能殺，也耗不過樹海戰術，更何況他還有要保護的人，放不開手腳。
韓盛蓮：“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那些樹怎么突然就動了……”
程諾拍拍風吼，風吼張開翅膀。
“之后政府肯定會公布調查情況，現在我們要離開小區。”程諾對兩個老人道，從數據地圖里面拿出【飛羽】裝戴上，上次被迷霧龍蜥拍了一巴掌，【飛羽】外表看著有點破損，但勉強還能使用。
汪辰涵看到那翅膀，眼睛微微睜大，他這表哥去哪里弄這么好的逃命裝備？
“走了。”
程諾打開陽臺門，風吼甩出風刃，切碎防盜欄，率先從陽臺飛出去。
汪辰涵看程諾拉上他那個同學也要飛出去，急忙道：“等等我們！”
他召喚出來的四只怪物里面，有一只會飛，他趕緊拽著程茜登上怪物鳥的背部，另外三只，一只幽靈系自己會飛，它帶著一只，最后一只拉著怪物鳥的爪子。
程諾拉著項月朧，跟在風吼身后，從房子里出來后，視野開闊，在天空上看得更加明顯。
他聽到旁邊兩個老人的抽氣聲。
所有的魔方樹木都在動，那些他們以為只是長靈藤生長載體的樹木，全部都醒過來了，它們的藤蔓飛舞，爬在居民樓上，隱約可見人類被藤蔓卷出來。
借著明亮皎潔的月光，程諾看到樹海里有干尸。
后來的汪辰涵坐在怪物鳥背上，震驚地說：“難怪最近失蹤人口變多，醫院去看貧血癥狀的人也多。”
噬魂木在吸食人類的血液，或者說生機，吸完之后人就變成了猙獰的干尸。
程諾看到一棵噬魂木在吸食了人的生機后，樹上長靈藤的果子從綠轉紅。
傍晚吃的那個長靈藤果子……程諾面色微變。
汪辰涵嘔吐的聲音從后面傳來，程諾無語地掃了一眼，兩個老人和他姑媽都沒吐，汪辰涵這個年輕的能力者倒是要吐了。
他到底是怎么被特殊武裝局的人特招的？哪個人眼光這么差勁。
下方數十條藤蔓襲來，程諾眼神凌厲，周圍出現眾多懸浮的附魔武器，刷刷幾下切斷襲來的藤蔓。
更多的噬魂木藤蔓襲來，風吼用風刃削掉，拍打翅膀格外煩躁，程諾看了它一眼，風吼不敢再動得太厲害，順便用風扶穩身上載著的兩個老人。
做怪物做到它這份上真的太慘了，誰家怪物經常跟主人出生入死啊，亞龍種才多久，怎么又遇到噬魂木群了，這些噬魂木一看就是在孕育噬魂王木，等噬魂王木誕生他們就完蛋了！
這些人還不知道，真的笨死了。
“救命！”
程諾聽到熟悉鄰居的求救聲，瞥了一眼，抓住怪物鳥的尾巴，把想逃跑的汪辰涵拉了回來。
“你是特殊武裝局的人，要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