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三千境7
她不愿意說, 燕遲只好出帳找大夫問,恰巧碰上了來給計繁抓藥的陳少微。
“他怎么?了?”燕遲隨口問了一句。
陳少微擺了下手,“這兩天沒吃好沒睡好, 受了涼, 再加上年紀小, 身體扛不住, 有點發熱。”
拿好藥后,有心想交待燕遲幾句,便在一邊等著。
“大夫, 您今日?看的那位姑娘,她的病還有辦法嗎?”
大夫聞言多看他一眼, 見他容貌不俗,又穿著一身紅衣, 瞧出他就是虞幼泱說的人。
“那位姑娘體內的寒氣侵入骨髓, 想?要根治是不可能了, 只能想?辦法調和。”
燕遲一聽,果然?問道:“那該怎么?做?”
“所謂陰陽調和, 自然?是要采陽補陰。”
那不就是采補?
陳少微聽完臉色變得十分古怪。
燕遲沒想?到會是這么?個治法,愣在原地。
怪不得……他問的時候, 她會是那個反應。
他沉默著往外走, 陳少微怕他鉆牛角尖,連忙跟在他身后。
“咳……師弟啊,這采補雖然?聽上去不太光彩,但是你們?兩人也算是兩情相悅,這情到濃時自然?就……”陳少微含糊幾句, “總之你也不用太往心里?去。”
燕遲停下,轉身看著他, 語氣平靜,“師兄,你是在勸我做她的爐鼎嗎?”
爐鼎在修仙界可是人人唾棄的存在,陳少微沒想?到他說的這么?直白,愣了一下,委婉道:“這怎么?能算是爐鼎?你們?情投意合,這是水到渠成的事。”
“還是說……”他打量他幾眼,“其實你不喜歡虞幼泱?”
他見燕遲沒反應,哼了一聲?,“也是,她性子?太差,言語刻薄,說話做事不考慮后果,哪哪都是缺點。”
“不過你也沒比她好哪去。”他語帶嫌棄,“這么?看來?你們?兩個還挺般配。”
燕遲還是沒說話,垂著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陳少微挑眉,之前?怎么?沒看出來?他七師弟這么?愛面子?。
過了片刻,燕遲忽然?抬頭看他,“兩情相悅……就不算是爐鼎嗎?”
“自然?,”陳少微點頭,難得說了幾句好話,“而且你是身負大氣運之人,陽氣鼎盛,有你在,她肯定沒事,若換其他人,恐怕還真受不住。”
說到此處,他頓了一下。
這件事……似乎有些太巧了。
思?忖片刻,陳少微暗道自己多心,他之所以?看出燕遲的不同之處,是因為他當時在小陽山練習開天眼,這才無意中發現他身上金光耀眼。
虞幼泱既然?不是他陳家的人,開不了天眼,又怎么?可能知道這件事呢。
“先不說這個,你應該知道幫他們?取到定風珠一事對我們?來?說何其重要,我擔心如果取不到,我們?會被一直困在這里?,此行一定要慎重。”
燕遲心不在焉地點點頭,也不知聽沒聽進去。
陳少微見狀也不再多說,嘆口氣離開了-
初冬的清晨寒風刺骨,地上凝著一層白霜,遠處霧凇掛滿枝頭,瞧著白茫茫一片。
燕遲依舊是那副打扮,鮮紅的外袍,腰間纏著那條繞了幾圈的細碎金鏈,隨著他的動作發出叮叮響聲?。
陳少微帶著計繁過來?送行的時候,他正彎腰準備往馬車上裝行李。
“虞幼泱呢?”
燕遲說道:“她剛起。”
這個時辰天都已經?大亮了,陳少微嗤笑一聲?,“好吃懶做,像什么?樣子?。”
他打量燕遲幾眼,見他穿的單薄,也沒多說。
燕遲畢竟與他們?不同,身上的陽氣連一般的邪煞都近不得身,即使在這三千境里?沒有靈力也不會覺得冷,像他和計繁,就不得不地穿上了夾棉的袍子?。
計繁鼻子?凍得通紅,說話還甕聲?甕氣的,努力為自己爭取,“小師兄,我真的不能和你們?一起去嗎?”
“你去干什么??”陳少微狠狠揉了下他的頭,“老老實實和我留在這,這段時間,我親自監督你的功課,就練畫符吧。”
計繁生無可戀地垂下頭。
教訓完計繁,陳少微又對燕遲叮囑道:“你做事我最清楚,冷酷無情,心狠手辣的,若是沒有旁人盯著,把?人打死都有可能。師父讓我跟著你們?,也有看著你的意思?。此番我不能和你們?一同前?往,你自己要多多注意,這里?畢竟是兩百年前?,萬不可傷人性命,否則因果只會更大,即使你身負大氣運也未必能承受得起,到時毀的也是你自己的仙途,明白嗎?”
怕勸他不住,又添了一句,“而且還有虞幼泱在,她一個姑娘,萬一嚇到她怎么?辦。”
他羅里?吧嗦說這么?一堆,燕遲皺了下眉,“我知道了。”
時辰差不多了,賀年穿著一身銀白色的長?袍,一路小跑過來?,說話時還帶著哈氣,“燕兄,這是你托我找的手爐。”
里?面新裝的炭火,還在不停往外冒著熱氣。
燕遲接過,用布纏了兩圈防止燙手,回身放進馬車里?。
賀年往他身后看看,“虞姑娘還沒出來?嗎?”
陳少微見縫插針地說她壞話,“姑娘們?都這樣,梳妝打扮起來?,沒小半個時辰是出不了門的。”
話音剛落,虞幼泱的聲?音從?里?面傳出來?,“自然?是比不上你這個臭烘烘的邋遢道士,隨隨便便就能出門。”
聽她聲?音,已經?走到了營帳門口。
下一刻,簾子?被她挑開,她從?里?面探出頭,露出柔美清麗的一張臉。
水杏般的眼睛一轉,直接停在燕遲身上。
她輕輕哼了一聲?,“你師兄這么?說我壞話,你怎么?都不向?著我。”
虞幼泱穿了身雪青色的長?裙,裙擺用銀線勾的花紋閃著細細的銀光。
她今天刻意打扮過,唇上涂了口脂,笑起來?眉眼彎彎,又添幾分嬌俏,一眼看去有種驚心動魄的美。
任誰在清晨看見這樣的一張臉都會覺得心情變好。
燕遲上前?,動作自然?地幫她系好斗篷。
“不用理?他,下次穿好再出來?。”
陳少微:“……”
外面太冷,虞幼泱跺了跺腳,提裙先上了馬車。
陳少微看著兩人,還是覺得不放心,拉下面子?到馬車邊,敲敲窗。
虞幼泱挑簾看他,“什么?事啊?”
陳少微忽略她那副懶洋洋的表情,嚴肅道:“記住要大局為重,管好你那張嘴,別與人起沖突……”
虞幼泱不想?聽他嘮叨,又把?簾子?放下,眼不見為凈。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陳少微忍著脾氣,“還有攔著點燕遲,能罵人就別打人,能打人就別殺人!當然?罵人也是不對的……”
另一邊元帥也對著賀年叮囑道:“你們?走之后,我會掛起免戰牌,能拖得一時是一時,好在迎仙島離這里?不遠,快去快回。”
他拍拍賀年的肩,沉重道:“小越國的存亡系在你一人身上,遇事千萬要慎重,記住無論付出什么?代價,務必取回定風珠。”
賀年肅容道:“定不辱命!”
大家都在道別,計繁也期期艾艾地走到燕遲身邊,好半天憋出一句,“小師兄,你和虞姑娘也要多多保重!”
此番小師兄一走,他又要獨自面對四師兄的折磨,想?到這,計繁吸吸鼻子?,覺得自己真是命苦。
燕遲不喜歡有人在自己耳邊哭哭啼啼,摸出一包蜜棗——是虞幼泱覺得不好吃,讓他挑出來?的。
“給。”
計繁接過,感動得熱淚盈眶,更加舍不得燕遲離開。
那邊虞幼泱終于受不了陳少微的啰嗦,大聲?喊了一句,“燕遲,好了沒啊?”
她這一嗓子?聲?音清脆,元帥想?到昨天她出言頂撞自己一事,對她意見很大,“有此婦人同行,何成大事?”
他說完,沒一個人搭腔。
賀年是覺得這幾人怎么?說也是幫了他們?,應該以?禮相待。
陳少微雖然?無比認同,這種時候卻也沒心情和元帥一起詆毀她。
燕遲置若罔聞,計繁更是裝作沒聽見。
虞幼泱長?長?地“哦”了一聲?,似笑非笑地反問:“你確定要我留下來??”
這語氣讓計繁莫名想?到她之前?挑釁朱緒那次,心里?一緊。
他覺得要是把?這位小姑奶奶留在軍營里?,怕是不用等到定風珠回來?,小越國就已經?亂成一團被滅國了。
好在虞幼泱現在還沒這個想?法,“就算你求我我也不會留下的,我才舍不得和他分開。”
這個“他”指的是誰不言而喻。
說到底這幾人也沒犯什么?大事,還將定風珠的事說了出來?,若此事為真,那是要奉為上賓的。
他自然?不能苛待幾人,否則傳出去,以?后誰還敢來?幫小越國?
想?到這,元帥也不再多說。
“此行我無法派人護送你們?,否則難免會引起東盧國的懷疑,反倒對你們?更加不利,一路小心。”
賀年點點頭,鄭重地行了個軍禮,轉身上了馬車。
虞幼泱抱著熱乎乎的小手爐,瞧了他一眼,沒說話。
馬車里?面厚墊軟枕,小桌上還放了兩塊點心,都是燕遲為虞幼泱準備的。
賀年坐在里?面十分不自在,他手臂上受了傷,軍醫叮囑過不能受凍,他這才進的馬車。
他保證道:“虞姑娘放心,我不會出聲?打擾到你的。”
虞幼泱拍拍軟枕,墊在自己腰后面靠著,“隨便。”
馬車外燕遲坐好,提醒一句,“走了。”
在聽見虞幼泱應聲?之后才駕車出發。
陳少微在原地看著,心里?百感交集,總在想?讓虞幼泱管著燕遲是不是錯了,就怕到時候燕遲打人,她還在一邊拍手叫好。
然?而不管他再怎么?擔心,馬車已經?漸漸駛遠了。
第32章 三千境8
馬車行駛得很穩。
虞幼泱吃夠了, 懷里抱著小手爐,把厚毛毯蓋在腿上,身?子一倒, 蜷在座位上開始睡覺。
她很愛在路上睡覺, 燕遲知道這一點, 駕車時一句話沒說, 他本?身?也不是一個話多的人。
一直到虞幼泱睡著,賀年才松口氣。
馬車里太熱,他穿的也不少?, 然而?當著虞幼泱這么個姑娘的面,就?算只是解開外面的夾襖, 他也覺得很是不妥。
賀年本?來就?受了傷需要休息,現在被這暖洋洋的熱氣一熏, 又有個熟睡的虞幼泱在旁邊, 睡意像是能傳染一樣, 他竟也有些昏昏欲睡,不停地點頭。
不知道過?了多?久, 賀年感受到一股寒意,習武之人的本?能還在, 他睜開眼睛, 燕遲正撩著簾子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他忙坐起身?,這才意識到自己不知什么時候睡著了,低頭一看,甚至還不小心壓到了虞幼泱的裙角。
頂著燕遲仿佛能吃人般的目光,他甚至不著邊際的想, 還好只是壓到了虞幼泱的裙角,這要是不小心壓在她身?上, 他是不是就?“出師未捷身?先死”了?
清醒過?后,賀年顧不上腿麻,急忙下?了馬車,正好旁邊就?是客棧,“我先去客棧訂房間?。”
說完一溜煙跑了。
“下?車。”燕遲敲敲車壁提醒她。
虞幼泱早在馬車停下?的時候就?醒了,只是一直懶得動而?已,尤其?外面的冷風灌進來,她就?更不愿意出去了。
她哼唧兩聲?,“要不你抱我下?去吧。”
她只是嘴上說說,沒想到燕遲真的低身?上了馬車。
……然后在她呆愣的目光下?,拿走了她懷里已經沒什么溫度的手爐。
虞幼泱撇了下?嘴,不情不愿的起身?。
什么嘛,她還真以為他是過?來抱她的。
那手爐上還帶著余溫,燕遲指尖摩挲一下?,余光看見她滿臉寫著不高興的樣子,笑意從眼底一閃而?過?。
房間?開了兩個。
賀年想的簡單,他一心認定虞幼泱和燕遲是一對新婚的小夫妻,所以給他們兩個開了一間?,甚至為了避免晚上聽到什么不該聽到的聲?音,還把自己的房間?訂得離他們遠遠的。
燕遲對此倒是沒說什么,到了晚上睡覺的時候,他又把被褥鋪在地上。
這可不行。
虞幼泱想,按理說他現在應該知道她需要采補他一事?,怎么到現在一點反應都沒有。
其?實就?算承認大小姐的身?份直接采補他也未嘗不可,可她現在就?是想用“虞幼泱”的身?份采補他。
不是碰他的時候他覺得惡心嗎?
不是很厭惡她,也很厭惡自己爐鼎的這個身?份嗎?
那她偏要讓他心甘情愿地被她采補,偏要讓他再成為她的爐鼎。
她很享受這種慢慢征服他的感覺,也很期待他知道真相后的表情。
光是想想就?讓她覺得身?心愉悅。
橘黃色的燭光盈滿房間?,虞幼泱踢掉鞋子,光著腳踩在他剛鋪好的被褥上,把他的枕頭踢到一邊去。
很明顯,她做好了大鬧一場的準備。
“……”
燕遲動作一頓,站起身?。
三年時間?過?去,他腰身?更加挺拔,身?姿修長,比她高出不少?。
兩人離得近,虞幼泱要看他,還得微微仰起頭。
無聲?的對視。
燭光從他身?側鋪過?來,落在他臉上,被他高挺的鼻梁擋住,留下?一小片陰影。
燭火躍動,他整張臉半明半昧,低垂著眼眸靜靜看著她。
他一身?紅衣,身?上唯一的配飾就?是腰上纏著的那條細碎的金鏈——也是她當初賞給他的。
沒想到他這么聽話,一直都纏在身?上。
拋開其?他的不談,她是真的很滿意他。
會審時度勢,任勞任怨,還懂得討好她。
還有他這張臉,配上他這副冷淡的表情……每次看都讓她心里癢癢的。
可惜。
他就?不能一直都這么聽話么?
非要背叛她。
討厭“爐鼎”的何止他一個?
她虞幼泱何等天資,可偏偏就?身?帶寒氣,只能靠采補他活著。
這么令人難堪的手段,難道她就?很情愿么?
燕遲真是學壞了。
他明明知道她現在想要什么,卻偏偏不說,就?等著她主動開口。
虞幼泱看著他,只覺得外面的風聲?都快遠得聽不見。
他們兩個早就?做過?世上最親密的事?了。
她忽然伸手勾住他的脖子,踮起腳直接親了上去。
她站不穩,燕遲伸手扶住她的腰,臉一側,她的唇就?貼著他的面頰滑了過?去。
“你躲什么呀?”
“干什么?”他聲?音有些啞,在她耳畔響起,酥酥麻麻的。
她身?上的斗篷早在進房間?之后就?脫了下?去,燕遲輕輕掐了下?她的腰,總覺得一只手就?能握住。
虞幼泱怕癢,被他這一下?弄得腰軟,沒忍住咯咯笑了幾聲?,“別……”
她側著臉用額頭蹭了蹭他的臉頰,說起話來理直氣壯,“我瞧你那么看我,以為你是想親我呢。”
她扶著他的肩,稍微拉開了點距離,一雙眼睛轉盼含情,柔著嗓子問他:“那你到底想不想……還是我猜錯了?”
燕遲盯著她看,眸光越發深邃。
燈光下?,虞幼泱能清楚地看見他喉結動了動。
于?是不等他回答,她又仰頭親了上去。
再一再二不再三,算上她之前在農房里主動那次,如果?這回他還是避開,那她就?……
那她就?怎樣?
她還沒想好,也不用費勁去想了,他這次沒躲,任由她親了上來。
一個若即若離的吻。
三年間?雖然采補過?他那么多?次,可她從來沒有親過?他。
新奇的體驗。
她唇瓣貼著他的,兩個人的呼吸也糾纏在一起。
他下?唇偏厚,很柔軟,含弄的時候口感很好,她沒忍住輕輕舔了一下?。
像是在逗弄他玩一樣,等他壓過?來想吻得更深些的時候,她偏又往后躲,等他撤回去了,她又繼續去撩撥。
三番五次,燕遲終于?忍不住,另一只手按在她腦后,不容拒絕地親了上來。
這下?她想躲也躲不開了,只能仰頭承受著,感受著他的唇舌,和他同樣灼熱的呼吸。
許是被她前幾次后退弄得煩了,他親得格外兇狠,等確認了她不會再逃開之后,才慢慢放松了對她的鉗制,修長的手指穿在她烏黑的發間?,不輕不重地壓著她,另一只手扣著她的腰,把她按向自己。
從沒這樣清楚地感受到過?他的氣息,虞幼泱的手慢慢不自覺地滑落,抵在他的肩上。
又親了一會,她哼哼兩聲?。
不是她不想說話,實在是他不給她說話的機會。
她是想讓他先放開她,結果?一出聲?,他反而?親得更用力了。
她只好用手捶了捶他的肩,示意他松開。
“怎么了?”
他額頭抵著她的,說話時還用鼻尖蹭了蹭她。
虞幼泱道:“腳疼,脖子也疼。”
嘴唇也有點麻酥酥的,不過?她沒好意思說。
雖然他已經彎腰低頭來遷就?她了,可她這樣時間?久了,還是會有點不舒服。
燕遲托起她的腰,幾步走到桌邊,把她放上去。
燭臺就?在桌子一旁的木架上,暖光透過?她外層的薄衫,那層輕紗像是變成了水一樣貼在她身?上。
燕遲看著她有些紅腫的嘴唇,滾了滾緊澀的喉嚨。
現在一樣高了。
可她還是不滿意,“桌子好臟,裙子會……”
不等她說完,燕遲又親上來,咬著她的唇,聲?音有些含糊,“我給你買新的。”
姿勢一變,他帶來的那股令人心悸的壓迫感總算消退了一些,虞幼泱身?子慢慢軟下?來,感受到他的急切,手不停在他精壯結實的背脊上撫摸著,像是在安撫什么大型犬科動物一樣。
等他平靜一些,她又不安分起來,順著他的耳廓捏到耳垂,又去摸他不停滑動的喉結。
他就?站在她身?前,身?上有什么反應她都一清二楚。
原來他不用藥也能……
三年前她也還小,什么都不懂,藥是爹爹給她的,該怎么做是山上的幾個小妖怪告訴她的。
有的說:“男人只有對著喜歡的女人才想做這種事?。”
也有的說:“只要是個好看的女人,男人都想,所以化成美人的狐貍精們最容易得手。可也有些男人,不管怎么撩撥,都不動如山。”
那個時候她才懶得分析他是哪一種,直接喂藥最省事?。
但她現在還真有點好奇。
只要是個好看的女人這么對他,他都會這樣嗎?
這個問題不用問就?有了答案。
他說過?,別人碰他的時候會感到惡心。
可他現在卻緊貼著她,唇舌還和她的纏在一起,按在她背后的手是那么用力。
所以,只有她。
這個想法讓她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曲起膝蓋在他腰側蹭了一下?。
他一頓,從她頸邊抬起頭,像是看獵物一樣,目光緊緊黏著她。
她現在心情好得不行,捧著他的臉,眼眸中水光盈盈,明知故問道:“你去找那個大夫了是不是?”
燕遲低低地“嗯”了一聲?,視線卻落在她頸側帶著水光的紅痕上。
“那你……”她嗓音因為他而?變得有些甜膩,為他設下?一個甜蜜的陷阱,“愿意嗎?”
愿意做她虞幼泱的爐鼎嗎?
第33章 三千境9
燕遲避開了?這個問?題, 反問道:“你需要嗎?”
“……”
虞幼泱認真感受了?一下?,覺得現在應該是他更需要她。
反正她一定要親口聽見他說愿意。
虞幼泱不滿道:“是我在問你,愿不愿意被我?采補。”
燕遲靜了?片刻, 糾正她:“不是采補。”
“……那是什么?”
“是兩?情相悅, ”他看著她, 指尖來到她的衣帶處, “是水到渠成。”
虞幼泱:“……”
這不像是他能說出來的話。
見她愣住,燕遲表情冷了?幾分,眼神也變得危險起來, “你不是說喜歡我??”
虞幼泱反應過來,心里覺得好笑。
他是想用?兩?情相悅的說辭來欺騙他自己, 以此來遮掩他被她采補的事實?
她摟住他的脖子,討好地親親他的下?巴, “當然喜歡你啦。”
又慢慢親到他的嘴角, 嘴里不停重復著, “只想要你、只喜歡你、最喜歡你啦!”
她挑他想聽?的說,不過幾句話就讓他連呼吸都重了?不少, 他單手又將她抱了?起來。
這一次,她倒在了?客棧的木床上。
床“咯吱”一聲, 她剛想支著胳膊坐起身, 他卻已經壓了?上來,再然后,是他的唇。
……就這么喜歡親她?
有了?剛才?的兩?次經驗,他顯然迅速掌握了?技巧,才?親了?一會, 虞幼泱就覺得有些招架不住。
上一次他這么伏在上方,好像還是在五合鎮的山洞那里, 不過那次他是想要掐死她。
暈暈乎乎間,他的手已經解開了?她的衣帶。
虞幼泱被迫清醒了?幾分。
她可從來沒和他在做這種事的時候脫過衣衫。
一時間緊張、羞赧、心慌……她忍不住將手抵在他胸口,想制止住他的侵占。
她那點力氣哪能推得開他?
燕遲沒停,反而道:“兩?情相悅就是如此。”
他捏了?一把她腰間的軟肉,“別怕。”
指尖挑開她的小衫,露出里面淺紫色的小衣,上面繡著幾朵紫鳶花,堪堪兜住她,正隨著她急促的呼吸起伏著。
盡管虞幼泱努力想適應,但還是覺得不習慣。
這次是真的不一樣了?。
從前?都是她在上面,對他任意施為,現在她被他用?這么……灼熱的眼神盯著,好像她成了?他的盤中?餐一樣。
察覺到他的動作,虞幼泱連忙捂住小衣,“別……”
至少……至少也該留一件吧!
燕遲目光回?到她臉上。
虞幼泱不自覺咬著嘴唇,第一次在和他的對視中?,先移開了?視線。
他完全?地罩在她上方,虞幼泱有些心顫,那種受制于人的感覺十分明顯。
像是看出了?她的不安,他的手從她小衣上拿開,然而還沒等她松口氣,他的手又從她裙擺探進去,虎口卡住她左腿的回?彎,向上一推。
這次她沒來得及出聲,因為他俯身堵住了?她的嘴。
三?年?里,早已采補過他數次,可從來沒有哪一次帶給她的感覺這樣明顯。
“放松些。”他聲音沙啞。
這怎么放松?
虞幼泱覺得自己一點也放松不了?。
之前?她不僅會給他喂藥,自己也會跟著吃,就是為了?能好受一些。
反正藥效一上來,這樣那樣也就過去了?。
可是這一次……
她控制不住自己帶著哭腔的聲音,一點一點感受著他。
早知道提前?吃藥好了?,也犯不著受這種折磨。
她很少會覺得熱,現在卻覺得身上黏糊糊的,沒完全?脫下?去的小衫貼在背上。
迷蒙之間,她抓住他的胳膊,卻摸到了?緊緊裹住他小臂的黑色護腕,皮質的,剛摸上去的時候還有點涼。
虞幼泱忽然有點惱。
她現在亂七八糟,他自己反而還穿的這么整齊?
男的果然就是方便,只要能拿出來就行了?!
燕遲卻無瑕顧及她的情緒,半瞇著眼睛,喉間是隱忍壓抑的粗喘,熱汗順著脖頸滴落。
現在完全?由他主導。
所以,不是采補。
以往都有很明顯的割裂感,無論身體怎么需要,可心里都是止不住的惡心犯嘔。
但是現在……只是看著她就覺得心里歡喜,欲望更?是密密麻麻地爬滿背脊,讓他忍不住想做得更?過分些。
可以不用?竭力控制自己,想做什么都可以……不,還是要控制一些的,不然傷到她怎么辦?
動作間,她剛才?護著的小衣有些松散,燕遲看她一眼。
虞幼泱根本沒注意到,或者說分不出心去注意這些事情,她的注意力已然全?都被他奪去。
燕遲勾了?下?唇角,在他刻意的動作下?,紫鳶花越來越歪,露出了?藏在后面的紅梅。
他低下?頭?,如愿以嘗。
虞幼泱:“!”
她就說他剛剛怎么莫名其妙地……!
他緊緊貼著她,低喘一聲。
“再說一遍。”
她眨了?下?霧氣迷蒙的眼,眼尾有些泛紅,“什么?”
“你方才?說過的。”
虞幼泱腦子亂成一團,想了?半天才?知道他是想聽?剛才?她說的那些,“最喜歡他”之類的話。
……她才?不說!
反正她現在就是說不出口。
見她遲遲不出聲,燕遲加重力道,聲音帶著不悅。
“說。”
哪有他這樣的?
虞幼泱很是憋屈,覺得還是自己當大小姐的時候好,哪能讓他這么放肆?
但是……現在她沒有靈力,這種時候甩他巴掌,恐怕不太好收場。
于是她只好又一遍遍地說,他這才?滿意。
等到他鳴金收兵之時,她實在忍不住,死死咬住嘴唇才?沒叫出聲。
失神間,她看到他眉宇間似痛苦似歡愉的微妙神情,然后是一聲滿足地喟嘆。
“……”
原來這種時候他是這種表情嗎?
以往他都蒙著紅帶,這還是她第一次看見。
細微的“叭嗒”一聲,房間內昏黃的光線消失不見。
蠟燭燃盡了?。
虞幼泱:“……”
她記得他們開始前?,蠟燭才?剛被點燃不久?
怎么回?事!
她終于注意到了?一個問?題。
“為什么這么長時間?”她震驚到沒忍住直接問?了?出來。
而且怎么這么長時間才?一次??
以往采補他的時候,他不是很快的嗎?
黑暗中?,燕遲輕輕笑了?一下?,聲音中?帶著饜足,“是我?想多做一會。”
虞幼泱呆住。
這種事情,居然也是能控制的嗎?
所以之前?采補的時候他那么快,是根本不想和她過多接觸?
她簡直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燕遲低下?頭?,在她唇上親了?幾口。
“再續一次,可以嗎?”
虞幼泱:“……”
她忍不住想起他剛來到滄夷山的那晚。
即使她再不愿意采補他,也不得不承認,他的陽氣精元的確遏制住了?她體內的寒氣。
那時候他還瘦骨嶙峋的,遠不如現在這么結實,一眼瞧上去還只是個弱不禁風的少年?。
她什么都不懂,從他那得了?好處,難免想多要些,喂了?他好幾次藥,他也沒有反抗過。
大概有……五六次?
后來他爹爹見燕遲臉色實在太差,問?了?燕遲之后,才?委婉地提醒她一晚不宜過多。
那時候她還很嫌棄他沒用?來著……
現在她覺得這一次比那五六次都累!
不等她說話,燕遲將她翻過去,從后面壓上來。
虞幼泱一驚,掙扎著想爬走,卻被他握住腰。
她羞惱:“……我?還沒同意呢!”
“嗯。”他聲音在她耳邊響起,聽?起來有些愉悅,“我?想過了?,你體內有寒氣,一次不夠。”
虞幼泱:“……”
滾啊!-
折騰大半夜,早上該起床的時候根本睜不開眼。
她賴床,燕遲沒說什么,只是就著姿勢,手捏了?捏她軟乎乎的小肚子。
見她還是不起,開始慢慢往上。
虞幼泱忍無可忍,拿開他的手,回?頭?瞪他一眼。
他倒是舒坦了?,甚至還對著她笑了?一下?。
虞幼泱承認她是很喜歡他這張臉,冷眼看人的時候顯得很兇,現在笑起來又有些慵懶溫馴。
想到昨晚的事,她現在存心想要膈應他,故意問?道:“你和大小姐也這樣嗎?”
他果然斂了?笑意,卻也并未著惱。
淡淡道:“她從不讓我?碰她,包括她的東西。”
在大小姐面前?,他只能接受。
接受她給予的一切,包括厭惡打罵。
他下?地幫她取了?套新?的衣裙。
“到馬車上再睡。”
他現在更?縱著她了?,連鞋襪都親自蹲下?幫她穿。
虞幼泱理?所應當地享受著他的服侍,順便對他得手后的殷勤體貼感到鄙夷。
挽頭?發的時候從鏡子里看見他,回?頭?斜了?他一眼。
“你應該也學下?這個,以后就讓你來替我?梳頭?。”
省得她自己來還手酸。
燕遲走到她身后,幫她把發飾戴好。
“嗯。”
虞幼泱覺得現在她不管說什么,他都能答應。
又磨蹭了?一會才?出門,賀年?已經急得在馬車前?來回?踱步,見他們兩?個出來才?松了?口氣。
虞幼泱上車的時候,他不小心看到她耳后的一小塊紅痕,更?是覺得如坐針氈,眼睛都不敢多往她的方向看一眼。
虞幼泱有些累,上了?車就開始接著睡覺。
她睡著后,賀年?探出身子,拍拍燕遲的肩,低聲道:“兄弟,我?知道你們兩?個新?婚燕爾濃情蜜意,但是明天咱們能不能早點出發?”
“……”
第34章 三千境10
白天在馬車里睡覺, 晚上被迫采補燕遲。
虞幼泱這段時間雖然有些精神不濟,但是氣色明顯要好了許多。
令她?感到費解的是,燕遲的氣色居然沒什么變化。
明明之前采補完, 他都看上去虛得不行。
……果然是要少量多次嗎?
這?么一來他是沒?事了, 她?這?幾天可沒?少被折騰。
就這?么過了六七天, 三人終于到了迎仙島附近的一個小鎮。
賀年指著地?圖, 興奮道:“沒?錯,就是這?里,從這?個碼頭出發, 就可以到迎仙島了!”
他沖到碼頭,向船夫詢問去迎仙島的價錢。
“迎仙島?”幾個船夫面面相覷, “公子,這?迎仙島上可住著神仙吶, 從來沒?有船能到迎仙島上面。”
迎仙島在小越國也算是小有名聲?。?*
這?座島自從十幾年前被發現后, 就從來沒?有人能上去過, 據說不論怎么向島的位置行駛,都?不會到達, 離近了之后島反而會消失不見?,等走得遠了, 又會重新出現。
一傳十十傳百, 迎仙島的名聲?越來越大,傳言也演變成了只有有仙緣的人才能到達島上。
越來越多的人都?想來試試自己有沒?有仙緣,可沒?一個能到島上。
都?已?經到了這?里,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賀年也是要闖一闖的, 幾位船夫見?他執意要去,有一人便道:“我們可要在這?討生活的, 不敢冒犯神仙。公子若真想去,我這?船便租給你們,你們自己去,這?樣可以嗎?”
賀年一口應下。
這?迎仙島聽?上去這?么神秘,虞幼泱還真起了點?興致,想親眼?去看?看?。
只不過她?這?幾天都?沒?有好好休息,難免有些倦怠。
燕遲不放心把她?一個人留下,算了算距離,還是決定帶上她?。
虞幼泱看?著他往船上搬東西?,撇了下嘴,“就算到了島上,也是他自己去取定風珠,咱們幫不了他。”
他們這?些被召到三千境里的人,最多只能干預,卻無法直接幫忙,否則是要背負因果的。
賀年聽?后,連忙道:“我知?道二?位都?是有本事的人,只要二?位能將我送到島上就好。”
虞幼泱瞥他一眼?,又不說話了。
在這?里沒?有靈力,仙器法寶一樣也用不了。
她?雖然不是很想動,但還是上了船。
船不大,他們三個人剛剛好。
賀年上船前一副勢在必得的樣子,上了船之后,沒?一會就趴在船邊吐個不停。
虞幼泱嫌棄得不行,挪著身子又離他遠了一點?。
他胃里吐了個干凈,氣若游絲道:“抱歉,我此?前從未坐過船。”
見?他這?樣,虞幼泱只好把自己帶的那包果脯遞給他,嫌棄道:“你吃幾個吧,可別再吐了。”
賀年一臉尷尬地?接過,“多謝。”
這?片海域還算平靜,行駛了半天的時間?,果然看?見?了一座島。
賀年精神為之一振,“這?就是迎仙島。”
風平浪靜。
虞幼泱認真看?了看?,沒?看?出這?島有什么不同。
燕遲朝著島的方向前進,然而離得近了之后,這?座島果然如傳言一樣,憑空消失不見?。
賀年連忙道:“是不是什么障眼?法?我們繼續朝著這?個方向劃試試。”
他急得和燕遲一起劃船,然而海面上還是什么都?沒?有。
虞幼泱若有所思。
偌大的一個島嶼,怎么可能說不見?就不見?了?
她?拍拍燕遲,“往回劃。”
燕遲言聽?計從,立刻調轉方向,賀年雖然心里不認同,但他也不知?道該怎么辦,只好和燕遲一起往回劃。
果然,離遠了之后,迎仙島又露了出來。
賀年怔怔看?著如同海市蜃樓般的迎仙島,口中喃喃道:“難道真的只有神仙才能上島?要有仙緣之人才可以……”
虞幼泱聽?后卻笑出聲?。
倘若真的要有仙緣才能上島,那么她?和燕遲,一個是半步飛升之人的女兒,一個是此?間?大氣運之子,連他們兩個都?上不了島,那恐怕就沒?人能上得了了。
除非她?爹爹也來試試。
可惜兩百年前她?爹爹還沒?降世呢。
她?抬頭看?了眼?天,天還沒?完全黑,只有有零星幾顆星子散落在天上。
兩百年前的星星倒是沒?什么區別。
雖然只有這?幾顆,但是也夠用了。
虞幼泱在心里算了一下,道:“去坎位,大約十里。”
賀年剛才那句話算是說對了,這?還真是障眼?法,是布下的一個陣。
從看?到迎仙島開始,他們就入了陣,他們看?到的,也只是迎仙島的幻影而已?。
燕遲毫不猶豫,連問都?沒?問,向她?說的位置劃去。
虞幼泱繼續算。
“坤位,約十二?里。”
……
“兌位,約三里。”
這?一次停下,船靠在了岸邊。
賀年看?向身后,不可思議道:“這?是……迎仙島?”
他回頭看?了眼?虞幼泱,“你真是神了!”
說完便迫不及待地?下了船,往島上走去。
虞幼泱本也想試著下船,然而只走了幾步,便開始覺得頭暈目眩,一旁的燕遲也是一樣的反應,伸手扶住她?,兩人又退回到船上。
所有的負面反應瞬時消失不見?。
這?座島和三千境主人的執念有關,這?份執念對他們這?種被召到這?里的后世人來說,帶著兩百年的因果,根本近不得身。
賀年從兩人的動作中也察覺到了什么。
虞幼泱道:“我們只能把你送到這?里了,剩下的,全都?靠你自己了。”
賀年揖禮道:“二?位能將我送到這?里,在下已?經感激不盡……”
燕遲打斷他:“道謝的話等你拿到東西?再說也不遲,十日之后,我們會來此?處接你。”
賀年點?頭,“好。”
隨后深吸一口氣,堅定地?向著島上走去。
既然無法上島,燕遲只能帶著虞幼泱回到來時的鎮上,好在回去不必像來時那般繁瑣,只是天色昏暗,遠處漆黑一片,尋不好方位。
虞幼泱坐在他身后,見?他停了下來,伸出腳尖輕輕點?了點?他的背。
“都?怪你,我說了不來的,如今還要和你在海上漂著,現在怎么辦?”
燕遲收好船槳,回身看?她?,順便握住她?的腳腕。
“等再晚一些,岸上的人家點?了燈火,就能找到方向了。”
現在離天徹底黑下來還有段時間?,她?有些不滿,“那現在干什么?”
燕遲沒?說話,暗示性地?摩挲了一下她?的踝骨。
她?的臉一下子紅了,嗔了他一眼?,“真不要臉。”
他的手已?經順著摸到了她?的小腿。
“你不想?”
虞幼泱:“……”
就算她?想了,現在也不會承認的!
她?想把腿抽回來,但是船小,她?不敢太用力。
燕遲道:“你的寒氣……”
她?瞪他,“這?幾天一直都?在做,少這?一天又不會怎樣。”
“會冷。”
他剛說完,仿佛印證他的話一樣,天上竟然開始落雪。
細密晶瑩的雪慢慢從空中飄落,墜入無邊的海中。
他的手繼續向上。
虞幼泱連忙夾住,“這?可是海上,過會起風怎么辦?”
“我算過了,今夜無風。”
虞幼泱:“?”
什么時候算的?
好了,現在她?合理懷疑他是有預謀地?把船停在了海上。
夾住之后,他的存在反而更加明顯,她?嗚咽一聲?,還試圖阻止他:“不行!萬一船翻了怎么辦?”
畢竟這?船很小,有點?動靜就開始晃,要不然賀年能吐成那樣嗎?
“我可以輕些。”
見?他好像是動真格的,虞幼泱干脆道:“木板太硬!我躺著硌得慌!除非你讓我在上面!”
之前用大小姐的身份采補的時候,她?可一直都?是在上面的,他既然那么討厭爐鼎的身份,想必也很不愿意用這?種姿勢吧?
出乎意料的是,燕遲只是頓了片刻,就答應了下來。
虞幼泱:“?”
他究竟是有多想和她?水到渠成啊,這?都?能答應?
看?來他的面相她?沒?看?錯,嘴唇上薄下厚的人果然重.欲!
就這?么一會的時間?,雪已?經從鹽粒大小變成了棉絮大小,開始成團地?落下。
像極了她?和他躲在蘆葦蕩里的時候。風一吹,蘆花便飛了起來。
她?扶著他,磨蹭了好一會,才慢慢坐下去。
……還是用藥好,用藥之后,不管當時再怎么歡愉,過后也都?能將感受忘了個七七八八。
這?才幾天的時間?,她?就已?經將他每一寸都?記了個清楚,那種感受更是忘不掉,否則也不會被他這?么一勾,就頭腦一熱地?坐了上來。
就算一點?風都?沒?有,海水也是動著的,小船輕輕搖晃,激起一圈圈漣漪。
雪花緩緩灑落,船上已?經有了薄薄的一層。
燕遲忽然坐起來。
虞幼泱被他這?一下嚇得不輕,忙圈住他的脖頸。
這?樣一來,可就和之前在山上采補他的時候沒?什么區別了。
到底是在船上,不能做得太過火。
天地?間?一片寂靜,只有船帶動的水聲?,還有他在她?耳邊的喘息聲?。
最后一刻,她?沒?忍住,失神間?像以前那樣,在他肩上咬了一口。
她?伏在他肩上喘息著,沒?留意到他身體僵了一瞬。
雪花恰巧落在她?脖頸上,虞幼泱沒?忍住瑟縮了一下。
他也跟著輕輕吸了口涼氣。
“……”虞幼泱推他一下,“快點?回去,我還想睡覺呢。”
燕遲這?才放開她?。
岸邊果然有了萬家燈火,燕遲整理好衣服,又背對著她?劃動小船。
虞幼泱抱著膝蓋,歪頭看?了他一會。
為了保持平衡,他們兩個要坐在兩邊,不然她?早就抱著他不撒手了。
看?了一會,她?覺得有點?困了,瞇上眼?睛準備小憩片刻。
燕遲似是不經意間?開口,“你知?道的很多,三千境的事,還有陣法的事。”
還有……鎖心珠的事。
她?的聲?音里帶著困倦,甕聲?甕氣的。
“我家里有很多書啊,我都?是從書上看?來的。”
第35章 三千境11
迎仙島不是很大?, 賀年一路往島的中央走去。
這就是傳聞中住著仙人的島嗎?
看起來似乎也沒有什么不同。
他兀自走了一會,忽地聽見身后的林子里有響動。
行軍作?戰之人大?多?機敏,然而他只是頓了一下, 沒有回頭, 繼續向前走。
下一刻, 有東西從剛才發?出聲音的地方向他飛了過來。
賀年忍住想要躲開的身子, 咬牙一動沒動。
——這樣?會不會顯得更誠心一些?
背上砸了個東西,不痛不癢的,他一愣, 低頭,一顆小石子滾落在他腳邊。
這……
難道有什么他參悟不透的深意?
他撿起石頭看了看, 怎么瞧都只是一個普通的小石子。
就在他認真查看的時候,又有兩顆小石子向他飛來。
一顆落了空, 一顆碰巧砸在了他的頭上。
這是不歡迎他, 給他的警告?
賀年什么心思都顧不得了, 當即跪在地上,額頭貼著地面, 大?聲道:“在下賀年,無意冒犯仙人, 來此處只為求仙人可以將定風珠借我一用, 助小越國?渡過此難。”
“……”
什么聲音也沒有。
莫非是仙人覺得他不夠誠心?
“在下賀年,無意冒犯……”
“這里沒有仙人。”怯生生的聲音。
賀年一愣,扭頭看向身后的灌木。
一雙烏黑明亮的眼睛躲在后面,正警惕地看著他。
“也沒有你要的什么珠,你還是快點離開這里吧。”
聲音的主人聽上去年紀不大?, 有點細,像是一個小姑娘。
“這里不歡迎外人。”
賀年猶豫片刻, 對著她又磕頭道:“請仙人借定風珠一用,在下愿意為仙人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我說了沒有你要的東西,你聽不懂么?快離開這里!”
“這……”
燕遲和虞幼泱沒道理騙他,否則又怎么會想辦法將他送到島上?
更何?況燕遲的師兄師弟還被留在營中?。
“敢問……”賀年想了個稱呼,“小仙娥,這島上還有其他仙人嗎?”
“我不是小仙娥,我叫阿寶,島上也沒有你說的仙人,只有我和我師父。”
賀年聞言心中?一喜,想必她的師父就是仙人了。
“好好,阿寶姑娘,能否帶我去見你師父?定風珠對我而言真的很重要!”
阿寶還是道:“師父說外面的都是壞人,請你離開。”
賀年怎么可能離開,但?是他又不敢對她無禮,當下急得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
他好不容易才來到這里,若不能借到定風珠,他又有何?顏面回去?
賀年只能對著她不停磕頭,沒幾?下額頭就有些紅腫,他誠懇道:“求你帶我去見見你師父。”
阿寶一驚,“你、你別這樣?……”
賀年動作?太大?,一個油紙包從懷里滾落到地上,繩結松動,味道飄散出來。
阿寶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緊盯著油紙包,剛要站起來,看了眼賀年,又蹲了回去。
“這是什么?”
是虞幼泱給他的那包果?脯!
賀年看見她盯著這包果?脯,才意識到自己努力錯了方向,這位阿寶姑娘年紀不大?,他只一昧磕頭,還遠不如這包果?脯能夠打動她。
他真是急糊涂了。
賀年想了想,把油紙包打開,分了幾?塊果?脯放好,剩下的重新裝好,慢慢向后退去。
“這是果?脯,很好吃的,你可以嘗嘗。”
阿寶看著他,“你再往后一點。”
賀年從善如流。
見他又退遠了一些,阿寶這才從灌木后出來。
賀年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她。
看上去只是個普通的小姑娘而已?,和那個叫計繁的小道士年紀差不多?大?。
阿寶拿起果?脯,放到鼻尖聞了聞,又看了看他,沒說話。
賀年覺得這姑娘的眼睛真像會說話一樣?,他從剩下的果?脯里面拿出一個,放進嘴里,示意她這個可以吃。
阿寶見狀,這才嘗了一塊。
她出過幾?次島,但?是外面的東西都要錢,她沒有錢,也就從來沒有吃過。
“好吃!”她眼睛一亮,賀年分出來的幾?塊全被她吃了個干凈。
她又看向賀年,一眨不眨地盯著他懷里剩下的那些。
賀年握拳掩唇咳了一聲,“只要你帶我去見你師父,剩下這些就都是你的。”
雖然用這樣?的手段對付一個小姑娘有些卑鄙,但?只要能拿到定風珠,他也管不了這些了。
“你放心,我只是來借東西的,借到我就走,絕不多?留!”他再三保證。
阿寶舔舔嘴唇,似是在回味,“你這人真奇怪,我都說了島上沒有你要的東西。”
賀年道:“我只求能見你師父一面。”
“那好吧。”
阿寶帶著他來到一個木屋前。
“我師父就在里面。”
賀年連忙跪好,叩首道:“在下賀年,求見仙人一面!”
等了片刻,屋里沒有聲音傳出來,他看向身旁一臉鎮定的阿寶,“阿寶姑娘,這……”
阿寶搖頭道:“師父他聽不見。”
賀年一愣,“那、那能否借墨寶一用,好讓我稟明來意?”
阿寶還是搖頭,“師父他也看不見。”
聽不見也看不見?
賀年遲疑片刻,覺得自己是被她耍了。
“那能否讓在下進去,瞧上一眼?”
現在他開始懷疑是否真的存在“師父”這個人了。
阿寶想了想,推開門,示意他往里看。
賀年探看一眼,攥緊拳頭。
“阿寶姑娘,你為何?要戲耍于我?”
阿寶被他突然含怒的語氣嚇了一跳,連忙進屋去看,才發?現房間里空空蕩蕩,一個人影都沒有。
“師父?”
阿寶焦急地在房間內轉來轉去,可這里就這么大?,有沒有人一眼就能看出來。
“師父你在哪?”阿寶快急哭了。
賀年見她神?色不似作?假,將信將疑地陪她在屋里左右看看。
他指著桌上的一封信,“這是不是你師父留給你的?”
他人信件,未經允許不可偷看,賀年十分守禮地背過身去,但?還是不經意間撇到了一眼。
歪歪扭扭,字跡似乎很丑。
阿寶突然哭出聲。
“阿寶姑娘?”
“師父……師父不要我了……”她哭得滿臉是淚,悲痛欲絕,似乎隨時都能昏過去。
賀年猶豫著勸道:“也許你師父是躲起來了也不一定,不如我和你一起在島上找一找。”
他有私心,想借機尋找定風珠,既然阿寶熟悉島上,由她領路自是再好不過。
阿寶擦干凈眼淚,“好。”
這島就算再小,想全都找完也足足花費了九日的時間。
日月輪轉九次。
阿寶沒有找到她的師父,賀年也沒有找到定風珠。
明天,燕遲和虞幼泱就會按照約定來接他。
賀年頹然地坐在地上。
來到了迎仙島,他竟然連仙人的面都沒能見到。
這讓他怎么有臉和元帥交代?
阿寶也一臉沮喪,一對大?眼睛已?經腫成兩顆核桃了。
她想不明白?師父為何?突然離開,也想不通師父拋下她還能去哪里。
“一定是你!一定是你來到了島上,師父才會離開!你這個壞人!”
從有記憶開始,師父就一直陪在她身邊,阿寶開始不停地捶打著賀年。
賀年胡子拉碴,眼白?渾濁,動都沒動一下。
心想還不如就這么被阿寶打死,也好過他空手而歸。
可阿寶只是個十五歲的小姑娘,現在又悲痛至極,打他那幾?下和撓癢癢也沒差多?少?。
阿寶打累了,停下來。
她看著賀年,咬了下嘴唇。
現在師父不見了,島上就只剩下她和這個人了。
她擦擦眼淚,囁嚅道:“對不起。”
從他登島的時候開始,她就已?經在盯著他了,師父的離開又怎么會和他有關系呢?
現在發?泄完了,冷靜下來,她才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賀年搖搖頭,身心俱疲,根本說不出話。
阿寶看了他一會,趴在離他不遠的地方睡著了。
賀年沒動,就這樣?枯坐到天亮-
在燕遲的努力下,虞幼泱的氣色是越發?的好了,整個人如同出水芙蓉般清麗嬌艷,燕遲將她看得更緊,幾?乎寸步不離。
虞幼泱也不覺得有什么,反而很享受。
沒了邋遢的臭道士和聒噪的小道士礙眼,她這幾?天過得越發?愜意,尤其是燕遲,對她面面俱到,事無巨細。
虞幼泱對此很是滿意。
至于陳少?微擔心的事情則是一件都沒有發?生——下了雪之后,本就懶怠的虞幼泱更不愿意動,幾?乎整天都窩在客棧里,最多?嫌悶的時候打開窗看一看遠處的海。
臨出門,燕遲幫她把兜帽系好,毛絨絨的白?色滾邊將她脖頸上的紅痕擋得嚴嚴實實。
虞幼泱看著他的樣?子笑出了聲,“你還怕被別人看見不成?”
燕遲不置可否,帶著她離開客棧。
虞幼泱穿著他準備的鹿皮小靴,在雪地上一步一個腳印跟在他身邊。
冷風迎面而來,她打了個噴嚏。
燕遲頓住,想到她這幾?天還算老實安分,便道:“不如你留在客棧等我。”
虞幼泱想了想,“不用,我和你一起去。”
再這樣?待下去,她骨頭都要變軟了。
只走過那么一次,燕遲卻?已?經記得八九不離十,這回沒用虞幼泱開口,駛著小船東拐西拐地來到了迎仙島。
結果?卻?見到了一個精神?萎靡的賀年。
他來時還意氣風發?、眼神?里充滿勢在必得,與此時的狀態實在是大?相徑庭。
虞幼泱疑惑,“你沒找到定風珠?”
賀年本就沒抬起來的頭更低了。
這次虞幼泱是真的覺得有些意外。
按理說,既然陳少?微在書上看到小越國?憑借定風珠戰勝了東盧國?,那么賀年此行也一定會拿到定風珠才對。
燕遲和虞幼泱兩人都上不了島,不能下去幫他。
燕遲問道:“你確定島上沒有?”
賀年點頭又搖頭。
疲憊道:“我沒能見到仙人,島上的地方都找遍了,什么也沒有。”
虞幼泱也不知該說什么好了,心里覺得這個賀年當真沒用,她都已?經把他送到這迎仙島上了,難道還要別人把肉喂進他嘴里才行嗎?
就在此時,不遠處阿寶的聲音傳來,她躲在一顆樹的后面,不安地看著這邊,緊張問道:“你、你要走了嗎?”
燕遲蹙眉,盯了阿寶片刻,驟然出聲問道:“你脖子上戴的是什么?”
賀年聞聲也看過去。
戴在阿寶脖子上的,是一顆瑩綠色的碧玉珠子。
賀年是普通人,看不出來,可虞幼泱和燕遲是修仙之人,這珠子上面靈氣繚繞,顯然不是凡品。
她眼睛彎起來,撫掌笑道:“好了,這不就是定風珠么?”
第36章 三千境12
“我不走, 我要留在這里等我師父。”
賀年勸了半天,阿寶還是躲在樹后面不肯出來。
賀年急得不行,想了想, 又?道:“你師父是個很好的人對不對?”
他這話問得討巧, 糊弄一個涉世未深的小姑娘足夠了。
阿寶點?點?頭, “師父是世上最好的人。”
賀年循循善誘道:“你身上戴的珠子, 能夠救好多好多的人,說不定你師父知?道之后,一高興, 就會?回來見你了。”
阿寶果真有些猶豫,“你沒有騙我嗎?”
她一雙烏黑的大眼睛望著賀年, 就算賀年知?道怎么說才對?自己有利,卻也?說不出欺騙她的話, 只是道:“你師父一定會?以你為驕傲的。”
“……”
坐在船上, 阿寶顯得很?局促。
她攥著自己從小帶到大的珠子, 不停地問:“確定嗎?沒錯嗎?這個珠子真的能救人?”
賀年一掃之前的頹靡之態,回頭看向燕遲, 等燕遲點?頭之后,他才安撫道:“錯不了, 放心, 等此戰完畢,我就送你回迎仙島,到那時說不定你師父就在島上等著你呢。”
阿寶聽后,扶著船,回身看著離自己越來越遠的迎仙島, 什么話也?沒說。
返程的路總是要更快一些,元帥見到阿寶戴著的定風珠, 激動得一整句話都說不出來,連著喊了三聲“好!”
既然有了定風珠,那么接下來就是等。
按照虞幼泱的說法,兩國?交戰,等到小越國?勝利,因果被補全,他們也?就可以從三千境里出去了。
元帥對?幾人的態度也?是大轉變,陳少微總算可以揚眉吐氣一回。
阿寶是個小姑娘,在軍營里不方便,便被安排著和虞幼泱住在了一起。
虞幼泱自然是不愿意的,憑什么她就這么一聲不響地被別人安排了?
她不高興的時候很?明顯,一點?都不遮掩。
傳話的賀年有些尷尬,“虞姑娘,阿寶不會?給?你添麻煩的。”
陳少微看了一眼燕遲,本想讓他勸勸虞幼泱,但燕遲明顯有些心不在焉,并沒有收到他的眼神。
“……”這小子搞什么?
他只好對?著虞幼泱道:“只這么幾天的時間而?已,不然你讓人家一個小姑娘住哪去?”
她愛住哪就住哪,和她有什么關系?
但是當看見阿寶那雙期盼的眼睛,虞幼泱最終還是答應了下來,雖然很?不情愿就是了。
也?罷,就這么最后幾天了,忍一忍。
到了晚上,虞幼泱對?阿寶一點?都不客氣,把枕頭放在兩個人中間,兇巴巴道:“不許過這條線,否則就把你扔出去!”
阿寶默默抱緊被子,一臉凝重地點?點?頭。
好在阿寶睡相還算乖巧,反倒是虞幼泱睡著睡著,像是在找人一樣抱住了枕頭,也?勉強算是相安無事。
另一邊,燕遲只好和師兄師弟睡在一起。
虞幼泱的那間營帳已經是軍營里較好的一間,至于陳少微計繁兩人住的雖然條件差些,但勝在地方夠大,三個人也?是綽綽有余。
陳少微知?道他有個不能讓人碰的死毛病,陰陽怪氣地“哼”了一聲,“你若是不愿意和我們睡在一張床上,就自己去地上睡,也?省得碰一下就發?癲。”
計繁經過陳少微這么一提醒才想起來,小師兄不喜歡別人碰他,嚴重的時候還會?吐出來。
他連忙抱著自己的被褥下了地,“小師兄去床上睡罷,我來打地鋪就好。”
論資排輩,他入門?最晚,哪能讓師兄去打地鋪?
燕遲瞧他一眼,“不必。”
他將被子放在最邊上,中間是陳少微,燕遲脫靴上床之后,連外衣都沒脫,準備和衣而?眠。
他能上床,陳少微頗感意外。
這是和虞幼泱一起睡了幾天,連不能讓人碰的毛病也?好了?
他本想出言揶揄幾句,但想到還沒成年的計繁,又?把話憋回了肚子里。
半夜,陳少微睡得正熟,斜里卻突然伸過來一只胳膊,摸到他露在外面的手臂,熟練地扯過被子想給?他蓋好。
陳少微一個激靈,身上起了一片雞皮疙瘩,推開半夢半醒的燕遲,“去去去,少來惡心我。”
燕遲被他這么一推,才清醒過來,揉揉額角,“抱歉。”
陳少微鄙夷地連人帶被挪遠了一點?。
燕遲卻是再也?睡不著了,過了片刻,他輕聲道:“師兄,我想請教你一個問題。”
燕遲天資不凡,拜入師門?后幾乎從來就沒在修煉上遇到過絆子,陳少微曾私下里陰暗地詛咒過,總有一天他會?遇到一個解不開的難題。
如今這個難題來了。
陳少微聞言精神大振,燕遲竟也?有請教他的一天!
他話語中藏著興奮,“什么問題?”
黑暗中,只聽燕遲慢吞吞地,似乎有些難以啟齒。
“女人在做那種事的時候……反應都一樣嗎?”
陳少微:“……”
陳少微:“?”
說完,燕遲像是想到了什么,“不過師兄你元陽尚在,應該不知?道吧?”
陳少微:“…………”
他覺得自己受到了嘲諷和侮辱,如果不是知?道燕遲的性格,他簡直以為燕遲是故意的。
半晌,陳少微壓著怒意道:“你多睡……”顧忌到還睡在一邊的計繁,他壓低聲音,沒好氣道:“你多睡幾個女人不就知?道了?”
燕遲不贊同道:“師兄莫要胡說。”
陳少微回道:“呵呵。”-
阿寶久居島上,這么多年,出島的次數也?是屈指可數,來到軍營,和這么多人同吃同住,渾身都不自在。
賀年想到她是他帶出島的,就難免有一種莫名?其妙的責任感,總是會?抽空過來陪她待一會?。
阿寶對?他也?是滿滿地依賴,只不過問得最多的還是她什么時候能夠回島。
元帥自然有元帥的計劃,賀年也?不知?道,只能安慰她說快了。
每到這個時候,賀年心里想的都是另一件事。
阿寶回了島上,又?該怎么生活?
倘若她的師父真的遺棄了她、或者出了什么意外,那阿寶回了島上就要一個人孤零零地待在島上……
就算她師父在,可是阿寶還這么小,理應見識更廣闊的世界,不該被困在那座孤島上。
一旦有了這樣的想法,賀年對?她難免心生憐愛,得了時間,還會?帶著她去城里逛上一整天,為她買衣裙首飾,和她最愛吃的八珍梅。
可阿寶玩得再開心,也?還是會?問什么時候回島,最多只是添上一句,“那你會?來島陪我玩嗎?”
賀年看著她,那句“可不可以不回島”始終都沒問出口。
等到戰事結束再問好了。
結束之后,他就有大把的時間,回島也?好,留在這里也?罷,他都可以陪著她。
一旬后,在一個風雪天,元帥決定出兵。
賀年匆忙趕過來,“阿寶,我們該走了。”
定風珠既然是阿寶的法器,便只能帶著她一同上戰場。
阿寶在軍營里也?住了將近有一個月的時間,對?于戰爭,她有了些許模糊的概念。
“要打仗了,你會?死嗎?”
賀年心里覺得好笑,看著一臉擔憂的阿寶,認真道:“你放心,有你的定風珠在,他們沒人能傷得了我。”
阿寶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戴著的定風珠,鄭重其事道:“我會?努力?的!”
此戰關系到幾人能不能回去,陳少微拉著幾個人上了城樓,時刻注意著,免得出了什么意外。
風雪吹得人都快睜不開眼,虞幼泱往燕遲的身后躲了躲,不滿道:“出意外又?能怎么著?你還能準備親自上場不成?”
那自然是不能的。
陳少微“哼”了一聲,“總比什么都不知?道強。”
虞幼泱懶得再理他,不管外面多冷,但燕遲的懷里始終是暖的,他這么虛攏住她,比待在帳篷里還暖和。
計繁扒著墻沿,伸長了脖子往下面看,“要打起來了。”
和之前一樣,風從東盧國?的后方吹過,他們順著風,一路沖進了元帥特意為他們布下的陷阱里。
雖然離得遠,但也?能聽見馬蹄聲陣陣,和著兵器相擊聲和人們的嘶吼聲。
只見小越國?這邊紅藍旗子交錯揮動,即使?是在風雪中也?格外明顯,那兩面旗子有規律地揮動著,虞幼泱一下就明白過來,戰場之上聲音雜亂,這定是用來傳達命令的旗語了。
果然,旗子揮動后不久,小越國?后方有綠色的光芒亮起。
幾人都緊盯著看,知?道那就是定風珠的力?量。
他們在城樓上能將戰場看得一清二楚,定風珠亮起后不久,東盧國?陣勢大亂,小越國?勢如破竹,將他們打得潰不成軍。
其實兩邊兵力?相當,但東盧國?因為一直依賴著的八卦呼風袋突然失去了效用,軍心大亂,自然就有了可乘之機。
賀年一騎當先,領著一隊兵直搗黃龍。
計繁忍不住道:“他好厲害。”
就連陳少微也?贊道:“此人倒是驍勇。”
“只是……”他皺眉,“《六國?記》我看過幾遍,怎么從來沒記得上面提到過有姓賀的將軍?”
“誰知?道,也?許他不幸殞命了呢?”虞幼泱吹了半天冷風,不悅道:“我就說你多此一舉,有了定風珠,能出什么岔子?”
的確沒出岔子,東盧國?兵敗如山倒,這一戰,勝負已成定局。
“……”陳少微冷笑,“那你說,我們怎么還沒有離開這個三千境?”
虞幼泱也?覺得奇怪,小越國?在他們的指導下,已經將大局逆轉,補全了這段因果。執念已消,他們也?應該回去了才對?。
現在怎么一點?動靜都沒有?
按照這兩人脾氣,再待一會?恐怕又?會?吵起來。
燕遲用手背碰了碰她微涼的面頰,道:“回去再說。”
他們說的這些計繁都聽不懂?*,樂顛顛地跟在后面。
對?于他來說,反正天塌下來也?有兩位師兄頂著。
下了城樓,陳少微擰眉道:“總不能讓我們等到東盧國?被滅的那一天吧?”
“三千境不可能持續這么長的時間。”虞幼泱搖頭,“除非……三千境的主?人執念未消。”
可只有國?仇家恨這樣濃烈的情緒與?執念才有可能創造出三千境,既然戰勝不是執念,那又?能是什么?
就在她凝神細思之時,賀年卻騎著戰馬一路沖了過來,懷里還抱著昏過去的阿寶。
“虞姑娘!你快看看,阿寶這是怎么了?”
第37章 三千境13
阿寶其實不懂自己從小戴到大的珠子, 怎么就成?了可以?救好多?好多?人?的寶物,也不懂一直陪在自己身邊的師父為什么突然就走了。
可是賀年說了,如果她救了人?, 師父會高興的。
好嘛, 那她救就是了。
當紅藍的旗子揮動起來的時候, 阿寶按照約定?, 將珠子握在?手里,高高舉起。
她感受到了,定?風珠的靈力在?一圈一圈地?蕩開, 而剛剛還呼嘯在?耳邊的風驟然停了下來。
阿寶聽見?周圍的人?興奮地?喊出聲。
“風真的停了!”
“沖啊!”
……
阿寶松了一口氣,這?樣就可以?了嗎?
然而她剛松懈下來, 就能感受到風的起勢。
不能放松!
阿寶聚精會神,哪怕定?風珠在?一點一點地?汲取她的生命力, 她也一直沒停。
她希望賀年不會受傷, 希望可以?救好多?人?, 更希望師父會高興。
阿寶覺得自己暈乎乎的。
周圍好像有人?在?說話,阿寶費力地?睜開眼睛。
“賀年……賀年!風停了嗎?”
賀年一雙眼睛紅得嚇人?, “停了!”
“你有受傷嗎?”
賀年嗓子像是被堵住一樣,他哽咽, “沒有。”
“那你怎么在?哭?”
賀年用力抹了一把眼淚, “這?是喜極而泣!我們贏了,你救了好多?人?!”
“是嗎?”阿寶笑出來,“那就好,師父一定?會很高興。”
她想伸出手去擦掉他臉上沒干的眼淚,卻發現自己怎么也抬不起手, 像是控制不了自己的身體。
她愣了一瞬,似有所感。
“賀年, 我是不是要死了?”她輕聲問。
“不會的!”
賀年跪在?虞幼泱身前,哀求道:“虞姑娘,你想辦法救救她啊!”
虞幼泱也是直到剛剛才看出來,阿寶并不是普通的人?類女孩,而是定?風珠的器靈。
當今世上早已沒有了器靈的存在?,想不到竟然在?兩百年前被她遇見?了。
要不是她爹爹和她提到過器靈的事,她是怎么都無法把阿寶和器靈聯想到一起去的。
虞幼泱搖頭,“阿寶是器靈,定?風珠才是她的本體,使用定?風珠就是在?消耗她的生命。如今定?風珠的靈力被消耗殆盡,她也該消散了,我救不了她。”
賀年愣愣地?看著她,“什么器靈?什么消散?”
他又低頭看了一眼懷里的阿寶,怎么看都和普通的姑娘一樣。
怎么會是器靈呢?
“那……如果是器靈,再等幾年,她會重新?出現嗎?”他聲音艱澀。
虞幼泱道:“也許定?風珠會再生出器靈,但也絕對不會是阿寶了。”
陳少微家中藏書甚多?,他也勉強算是博覽群書,卻從未聽說過器靈這?一件事。
“你說的器靈,確定?嗎?我怎么從沒聽說過?”
虞幼泱不屑地?“哼”了一聲,理所當然道:“都說了是你讀書少。”
陳少微:“……”
阿寶聽著他們討論自己,心?里卻很平靜。
“賀年……我想回迎仙島。”
她已是強弩之末,扯出一抹笑,“是我想讓師父開心?,才答應幫你的,我是自愿的……賀年,你長?得和我師父好像……”
她的話斷斷續續,說到后面已經幾不可聞。
賀年深深地?看她一眼。
阿寶是被他帶出島的,是被他哄著,才使用了定?風珠的。
如果不是他,阿寶還好好地?待在?迎仙島上。
她還什么都不懂。
是他害了她。
他不后悔找到定?風珠救他的家國,可是……可是阿寶不該為了他而承受這?一切。
她本可以?有一個很好的未來。
都是因為他。
他將她帶出了島,卻不能把她好好地?帶回去。
阿寶的身體開始慢慢化作光點,逐漸消失,只留下那顆定?風珠。
雖然并不相熟,但怎么說也一起生活了一段時?間,此時?難免有些?唏噓。
賀年顫抖著把定?風珠握在?手里。
“虞姑娘,你懂的那么多?……求你……救救她,我愿意付出任何代價。”
明明幫小?越國獲得了勝利,卻還是無法離開的三?千境、與國仇家恨有關的執念、為什么此戰賀年居功甚偉,但《六國記》上卻沒有他的名字、還有剛剛阿寶說的話……
虞幼泱福至心?靈。
原來賀年就是創造出三?千境的主人?。
她沉吟片刻,“任何代價?”
賀年:“是,任何代價。”
“我的確救不了她,可是能讓她回到她還活著的時?候。”虞幼泱道:“我知道一門禁術,需要用使用者剩下的時?間和五感來做交易,以?此回到十五年前。”
說這?話時?,她緊盯著賀年,不放過他的任何一絲反應,“你帶著定?風珠回去,十五年前阿寶也才誕生沒多?久,你可以?陪她度過十五年。”
“十五年……”賀年喃喃道。
他閉了閉眼,“好,我愿意。”
陳少微一聽是禁術,立刻警惕起來。
“你話說清楚點,既然是禁術,又怎么可能這?么簡單?”
虞幼泱瞪他一眼,這?才繼續道:“既然是用五感做交易,便?是從你回到過去的開始,每三?年消失一樣感覺,十五年后五感皆失,沒的就是你的命了。也就是說,從我施術的時?候開始,你就只剩下了十五年。”
“所以?,你愿意放棄現在?和未來的一切,回到只有十五年的過去嗎?”
五感會隨著時?間消失?
一旁聽著的計繁光是想象了一下就覺得可怕。
那到最后豈不是會變成?一個又聾又啞又瞎,什麼都感受不到的人??
然而賀年只是沉默了片刻。
“至少我還有十五年的時?間可以?陪她,不必再說,我愿意。”
“好!”他如此干脆,虞幼泱也不多?說,“既然如此,那我就成?全你。”
虞幼泱將燕遲幾人?趕出了帳外,免得他們打擾到她施術。
她走到桌邊,在?紙上畫了幾筆,交給他。
“你到迎仙島后,按照上面說的改變島上的布局,自然就沒人?能登島打擾你們。”
賀年沉默著收好。
虞幼泱很少會因別人?的事而產生什么情緒,但此時?她還是忍不住嘆息一聲,“你已經猜到了,是不是?”
賀年面上一片苦澀。
“她說過,她師父聽不見?也看不見?。”
原來,竟會是這?樣。
所以?他注定?會回去。
把阿寶好好地?養大,然后再等著她被自己接走。
他輕聲問:“我這?么做,對嗎?”
虞幼泱只道:“阿寶說過,她是自愿和你離島的。”-
外面天寒地?凍,燕遲抱臂守在?門口。
陳少微走來走去,越想越不對勁,“什么三?千境、器靈、禁術……她怎么懂這?么多??”
“可疑,”他面色凝重,“太可疑了。你究竟怎么遇到的她?知不知道她的底細?”
燕遲垂眸,一言不發。
不論是大小?姐的底細,還是虞幼泱的底細,他一個都不知道。
陳少微打量他幾眼,“怎么回事?從剛才起就一句話沒說。”
燕遲瞥他一眼,表情淡淡的,“說什么?”
“就說虞幼泱啊,你不覺得她很奇怪嗎?”
燕遲面無表情:“你也很奇怪。”
陳少微一愣:“我?”
燕遲:“明明是陳家人?,卻要到小?陽山來修煉……”
“停!”陳少微打斷他,面色很不好看,“什么陳家人?。”
他拒不承認。
燕遲言簡意賅:“丹陽城,你用了天眼勘破梨娘的結界。”
而天眼秘術,只掌握在?陳家手里。
“……”被他戳穿,陳少微黑著臉,狠狠瞪了一眼試圖溜走的計繁,“你告訴他的?”
計繁一臉委屈,“這?個難道不能說嗎?”
陳少微深吸一口氣,煩躁道:“我只是恰好姓陳而已,和那個陳家沒有任何關系!”
燕遲看著他,繼續道:“據我所知,陳家嫡系一脈的子孫,都是以?星宿為名。陳少微,少微星……”
“好了好了!”陳少微再次打斷他,再說下去他的老底都快被揭穿了。
該死的!他為什么對陳家的事知道得這?么清楚?
“我不問虞幼泱的事了還不行嗎?而且我問這?么多?還不是怕你上當受騙?”
先前還沒覺得有什么,如今越想越蹊蹺。
虞幼泱稀奇古怪的東西懂得不少,要是能看破燕遲身上的與眾不同之處也并非絕無可能。
否則哪有這?么巧的事?
怎么就一個身帶寒氣,一個又陽氣灼灼?
雖然覺得燕遲有些?不識抬舉,但陳少微還是提醒道:“總之你多?注意些?,別被她騙了。”
燕遲一雙寒星般的眸子動了動,向他看去。
“她能騙我什么?”
這?句話可把陳少微給問住了。
也是,虞幼泱能騙燕遲什么?
騙身?
這?明顯已然騙到了啊!
既然如此那他現在?說這?些?也沒什么用了。
燕遲見?他噎住,收回視線,看著腳邊的雪堆出神。
……她有什么好騙他的?
倘若……虞幼泱和大小?姐是一個人?……
采補他,不過是大小?姐一句話的事,她又何必換個身份來接近他?
大小?姐對他是什么態度他再清楚不過,可虞幼泱是不一樣的。
她會背著他下山、會將保命的法寶偷偷還給他、會擔心?他、會因為他受傷而難過……她喜歡他。
沒錯。
她喜歡他。
燕遲在?心?底又重復了幾遍,一直緊握著的拳才松了些?許。
所以?,一定?都是巧合。
第38章 靈光寶玉1
禁術完成的那一刻, 幾人都感受到了一陣暈眩。
燕遲沖進營帳,將快要?站不住的虞幼泱抱在懷里。
一陣白光閃過,虞幼泱再睜開眼, 發現幾人回到了當初的那片空地, 一副被狂風卷過的凄涼景象。
“我們……離開三千境了。”
這?股暈眩來得突然, 計繁跑到一邊, 扶著樹吐了一會,才?慢慢緩過來。
陳少?微雖然也有些難受,好在一離開三千境, 靈力也全都回?到了身上,不至于像計繁一眼抱著樹吐。
這?里還是他們離開時候的樣?子, 天上重重的云散開,露出皎潔的圓月。
慘白的月光下, 不遠處是朱家那幾個弟子的尸體。
陳少?微神色一變, 快步走過去查看。
六個人, 全都死了。
尸體還是溫熱的,他們在三千境里過了近兩個月, 現?實中恐怕連兩個時辰都沒過。
計繁看清之后?嚇得白了臉,捂著胸口后?知后?覺道:“還好我們去了三千境, 不然肯定也和他們一樣?了。”
那么多鬼兵, 光是撲過來就能把他們壓死。
陳少?微擔心的卻不是這?件事。
朱家如今的掌權人是朱紅流,此人年?紀輕輕,雖為女子卻有雷霆手腕,不過短短幾年?時間便讓朱家隱隱成為三姓之首,手段可見一斑。
朱紅流極為看重朱家臉面, 如今朱家六位親眷弟子卻死在了這?里,她一定不會善罷甘休, 多半會將此事算在他們的頭上。
“師兄!”身后?燕遲急急地喊了他一聲。
陳少?微還從未見過他如此失態,愣了一瞬。
清寒的月色下,虞幼泱半躺在燕遲懷里,面色蒼白。
陳少?微輕嘆一聲。
看他師弟這?副樣?子,虞幼泱便是真的有意而來,燕遲恐怕也不會放手了。
他走過去,把了一下虞幼泱的脈。
“想必是那禁術太耗心神,放心,她并無大礙,好好休息幾日便可。”-
虞幼泱醒來的時候是在客棧里,頭還絲絲地抽痛著,讓她不自覺地蹙起眉。
有人扶著她坐起身,那人氣息灼熱,虞幼泱不用回?頭就知道是燕遲。
燕遲扶著她靠在自己肩上,將溫好的湯藥喂到她嘴邊。
“喝藥。”
虞幼泱乖乖張嘴。
緩了這?么一會,終于從眼前?泛黑的狀態中脫離出來,她哼了幾聲,“頭疼。”
燕遲將碗放在床邊的小桌上,修長?的手指在她頭上不輕不重地按著,動作有些生?疏。
他溫馴的態度遠比他按摩的手法讓虞幼泱感到滿意,她閉目養了一回?神。
“我把賀年?和阿寶送回?到十五年?前?了。”
燕遲“嗯”了一聲。
她感嘆道:“五感皆失,靈魂被困在□□里,一點都感知不到外面的世界……賀年?竟然會同?意。”
她拉過他的手,用自己的和他比著玩。
“換做是你的話,你愿意嗎?”
燕遲聲音平靜,“不會。”
他說的是不會,卻沒說愿不愿意。可虞幼泱才?不管這?種彎彎繞繞的心思?,聽他說完之后?,不高興道:“你怎么連句哄人的話也不會說?”
她坐直身子回?頭看他,燕遲沒動,任她打量。
“是你自己說的,兩情相悅,難道你說的都是騙我的?”
燕遲目光沉靜,反問:“你想我如何?”
虞幼泱想了想,“當然是能為我生?、為我死。”
燕遲眼眸中帶著冷意,“我的性命屬于大小姐,我說過,不會背叛她。”
又是這?種話!
虞幼泱已經?快聽膩了。
她心里沒由來地一陣惱怒。
左右都是要?為了別人背叛“大小姐”的,為什?么不能是為了“虞幼泱”背叛“大小姐”?
這?種心思?連她自己都覺得別扭,但她做事向?來只憑心意,背后?的緣由才?不會去細究。
她氣道:“那你還讓我采補你?”
燕遲冷聲道:“不是采補……”
“是兩情相悅是不是?”
虞幼泱氣得用力推他,燕遲見她好像很認真,只好順著她的力道站了起來。
她坐在床上,雖然是仰頭看著他,但氣勢卻絲毫不弱,對著他大聲喊:“我現?在不喜歡你啦!什?么兩情相悅,在我這?都不作數了!”
這?么明顯的氣話,燕遲聽后?身體卻僵了一瞬,好像渾身的血液都結成了冰一般,腦中一片空白。
隨后?屈身上前?,左腿跪在床上,右手握住她纖薄的肩膀,甚至因為用力而顯出青筋。
“收回?去!”他厲聲道。
這?姿態,這?語氣,像是在和仇人說話一樣?。
他握得緊,虞幼泱掙了掙,沒掙開。
“你弄疼我了!”
燕遲沒松手,只是稍微卸了點力道。
他目光狠戾,“把你剛才?的話收回?去。”
她怎么敢說出這?樣?的話?
虞幼泱瞧他這?副神態,心里的氣倒是散了不少?,再開口說話時聲音軟了幾分。
“憑什?么?我偏不收,我就是不喜歡你了,我現?在討厭你,你能怎么著?”
難不成還要?動手打她?
燕遲臉色更加難看。
偏偏虞幼泱還挑釁地看著他,像是拿準了他不敢把她怎么樣?。
“……”
他右手用力,虞幼泱驚呼一聲,被他按倒在柔軟的床榻上。
燕遲面無表情地看著她,左手去解纏在他腰間的細鏈。
虞幼泱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你——”
沒說完的話被他俯身堵在嘴里,他熟練地拆她衣服上的繩結——那還是他親手給她系的。
他懲罰性地咬了一下她那張亂說話的嘴唇,又繼續探進去勾她的舌尖。
獨屬于他的氣息撲面而來,虞幼泱身子都不由自主地跟著軟了幾分,手臂被折疊著擋在他胸前?,根本用不上一點力氣。
曖昧的水聲伴著喘息,就連嗚咽聲也被他攪得細碎。
只這?么一晃神,他隨意扯開,直接摸進她小衣里,狠狠揉了幾下。
他松開她,看著她水杏般瀲滟的眼眸,像是在等著她認錯。
虞幼泱才?不會如他的意,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我討厭你!不想采補你了!”
燕遲冷笑一聲,輕輕一勾,捻了下濕潤的指尖。
“不想?”
“……”她水艷的唇動了幾下,面上因羞惱而變得薄紅一片,像是涂了上好的胭脂。
最后?什?么都沒能說出來,把臉別過去不看他。
……算了,她又不吃虧-
陳少?微靠著樹,嘴里指揮著:“你挖深點啊,六個人呢。”
初冬時節,計繁累得滿頭大汗,氣喘吁吁地停下,“四師兄,我真的挖不動了。”
陳少?微這?才?慢悠悠走過來,“行了,擠一擠應該夠用,把他們拖過來吧。”
計繁看了看地上的幾具尸體,剛才?還只是手臂無力發軟,現?在覺得腿也跟著變軟了。
“我……我不敢。”
“……”陳少?微無語了一會,只得親自動手,為這?幾人收尸。
人都講究入土為安,大家好歹能稱上一句道友,陳少?微埋好之后?,順便為幾人超度。
若不是這?幾人硬要?和他們動手,也不至于落得個如此下場。
陳少?微想到朱紅流,又是一陣頭疼。
明明都已經?離開了陳家,為什?么還是會和這?些人扯上關系?
倘若被朱紅流發現?是他,恐怕最后?會演變成朱家和陳家之間的爭斗。
還是能避則避吧……
回?了客棧,虞幼泱的房門還是緊關著,陳少?微走過去,在門口重重地咳了幾聲,才?抬手敲門。
過了片刻,燕遲打開門。
“師兄。”
陳少?微見他衣冠還算整齊,點了下頭,“她怎么樣?了?”
話音剛落,里面飛出來一樣?東西?,燕遲反手抓住。
虞幼泱生?氣的聲音一同?傳過來,“和你師兄一起滾出去!”
陳少?微:“……聽上去還挺精神的,既然沒事了,過會便下來商量一下去西?河的事吧。”
燕遲表情沒什?么變化,把她扔過來的鞋又放了回?去。
“我在樓下等你。”
大堂,計繁已經?點好了菜,雖然學習的時候總是忘,但每個人的口味他卻記得清楚,點的都是幾人愛吃的菜。
陳少?微端起師兄的架子,表情嚴肅。
“朱家弟子的事雖然與我們關系不大,但畢竟是六位親眷弟子,想必朱家不會息事寧人,恐怕會來找我們的麻煩。所以,接下來的時間最好不要?單獨行動。”
計繁弱弱地應了一聲。
他明白這?話是說給他聽的,虞姑娘去哪,小師兄一定會跟著,自然出不了事。四師兄若是單獨出門就算遇上了也有辦法脫身,他反而是最危險的那個。
陳少?微又耳提面命道:“便是遇上了朱家人,切記,不可直接動手,不管他們聽不聽,咱們都要?先解釋一遍。當然了,他們要?是先動手,咱們也別站著挨打,但是絕對不能下手太重!”
燕遲很給面子地“嗯”了一聲。
陳少?微:“尤其是虞幼泱,你看住她,別讓她惹事,咱們能早日到達西?河才?是正經?。”
“一過來就能聽見你說我壞話。”虞幼泱落座,菜剛好上齊。
她驕矜道:“你教他管我,真以為他管得住嗎?”
燕遲將剛剝好的蝦遞給她,不多不少?,正好五個。
虞幼泱吃什?么都是嘗個新鮮,五個蝦正好,多了她就嫌膩了。
陳少?微對自己師弟不值錢的行為視而不見,道:“我只知你要?去西?河尋人,其他的師父沒有詳說,如今就要?到了西?河的地界,你也該告訴我是怎么一回?事了吧?”
第39章 靈光寶玉2
陳少微拿起靈光寶玉仔細看了看。
“先不說那生魂的事, 你這塊玉倒是不錯……朱緒想要的就是這個?”
虞幼泱“哼”了一聲算是承認,“怎么,你也?想要?”
陳少微立即燙手山芋一樣還給她, “收好, 可別哪天丟了怪在我?身上。”
虞幼泱白他一眼, 這才動?筷準備吃飯。
她拿筷子的手?剛抬起?來?, 在桌子上掃了一圈,就差把“嫌棄”兩?個字寫在臉上了。
陳少?微看她筷子停在空中,鄙夷一番, 隨口說道?:“還真?是個大小姐,您就先湊合著吃幾口吧。”
他這聲“大小姐”是調侃, 燕遲卻頓了一下。
虞幼泱本來?就挑剔,這一桌子的菜, 賣相實在太差, 讓她連嘗一下的想法都沒有。
筷子舉了半天, 最后忍著夾起?了燕遲給她剝好的蝦。
她很有先見之明的嘗了一小口,隨后心平氣和地?放下筷子。
燕遲見狀, 也?跟著放下筷子,“想吃什么, 我?去買。”
虞幼泱臉色這才好看了一點, 隨便報了幾樣菜名,準備回房間等著。
這菜難吃得要死?,計繁連忙跟在燕遲身后,“小師兄,我?和你一起?去。”
他那點小心思陳少?微一眼就看破。
算了算了, 孩子還在長身體,就讓他吃點好的吧。
最后只好自己忍著惡心, 把這一桌子菜吃了個七七八八。
這間客棧的位置很偏,兩?人走了好一會才找到間大一些的食肆。
眼下正是晚飯時?間,食肆里來?了不少?人,計繁聽了幾耳朵,發現討論的全都是曲家要和陳家聯姻的事。
修仙界兩?大世?家聯姻,即便是凡人也?都很關注此事,此地?離西河又近,每個人都能說上幾嘴。
“聽說這次聯姻,朱家家主會來?親自獻禮!”
“可是這朱家不是一向與曲家不和么?”
“噓——這話可不能亂說 ,更何況自從錦繡仙子繼任之后,朱家可從沒差過禮數。”
“且陳家這次要聯姻的人可是陳家二?公子!這位將來?可是要接手?陳家的,這樣的大事,錦繡仙子怎么可能不親自來??”
他們聊得熱火朝天,計繁卻聽得一知半解,“小師兄,他們說的錦繡仙子是誰啊?”
他本來?只是隨口一問,沒想到燕遲竟然真?的回答了他。
“朱家家主,朱紅流。”
計繁想了想,語氣中充滿向往,“能在修仙界中有這樣的名號,那她一定很厲害。不知道?咱們這次去西河,有沒有機會見到這位錦繡仙子。”
燕遲沒說話,拎著裝好的飯菜往外走。
他們現在住的客棧是陳少?微找的,特意找了個位置偏的地?方,就是為了不引人注意,沒想到臨近夜晚,去向客棧的人反而多了起?來?,大多坐在一樓的大堂,點了兩?盤下酒菜,目光頻頻向樓上看去。
燕遲略一皺眉,加快了上樓的腳步。
計繁也?沒想到這么破的客棧晚上會有這么多人,有人瞧見他,笑得很是奇怪,“這么小的道?士也?來?這里開葷?”
他們雖然是在笑,但計繁卻從中感受不到一點善意,忙抱著自己的食盒回了房間。
正在房間內修煉的陳少?微不悅地?睜開眼,“著急忙慌的,有人追你?”
“沒有,只是覺得外面的人都怪怪的,”計繁把飯菜擺好,“四師兄要不要再吃一些?”
陳少?微倒是想,只可惜他吃得太多,已經一點都吃不下了。
“吃你的吧!”
計繁見狀不敢再說,大口吃了起?來?。
這飯菜香味太濃,陳少?微肚子里的饞蟲被勾起?來?,是無論如何都靜不下心修煉了,正心煩意亂間,卻不期然聽到了女子的聲音。
這聲音婉轉,似笑非笑,似哭非哭,似乎還能聽見床板咯吱的聲音。
陳少?微一下就黑了臉。
燕遲不是才回來?嗎?
他們連飯都不吃?
計繁聽得一臉莫名,陳少?微敲敲桌子,“快吃!”
過了片刻,這聲音愈演愈烈,還帶著幾聲男人的低吼。
隔壁,燕遲畫了張隔音符貼在墻上,將所有聲音隔絕在外。
虞幼泱被這聲音擾得心煩,只吃了幾口便停下筷子。
那發出聲音的房間就在他們隔壁,這還是她第一次聽見別人做這種?事,總覺得……十分一言難盡。
燕遲喘的時?候她就覺得很好聽,隱忍又難抑。
可隔壁的聲音她聽了只覺得惡心。
燕遲看出她臉色不好,道?:“我?帶你出去住。”
虞幼泱猶豫了會。
現在時?辰晚了,她實在懶得再動?。
燕遲幾乎立刻看出她在想什么,手?里銀光一閃,握著冥光開門就要隔壁走去。
“你干什么?”虞幼泱錯愕地?看著他。
倒也?不至于要過去殺人吧?
另一邊的陳少?微此時?也?已經忍無可忍,準備過來?警告一下。
“我?說你們兩?個——”
虞幼泱和燕遲齊齊向他看來?。
而那聲音還在繼續。
“……”陳少?微面上的表情從憤怒變成困惑,最后干笑了幾聲。
“你這是準備去干什么?”
燕遲:“除煞。”
他不過多解釋,單手?結了幾個手?印,向前一推,破邪的法陣將那房間封住,那淫靡之音終于變了調,驚恐地?喊出聲。
陳少?微一愣,“竟還真?是個邪煞。”
燕遲抬腿踹開房門,里面的男人提著褲子,罵罵咧咧道?:“誰啊!等不及了是不是?不懂這的規矩嗎?老?老?實實去排隊!”
鬧出的動?靜太大,等在大堂的人坐不住,沖上來?了幾個。
陳少?微見狀,橫劍站在樓梯口將那些人攔住。
“里面是邪煞,還請諸位不要影響我?師弟除煞。”
“什么邪煞!我?看你這道?士就是想獨占!”
“就是!好好的,哪來?的邪煞?”
“誰敢上前?”陳少?微本就不是個好脾氣的人,手?里天師劍一揮,遠處的桌子應聲裂開。
這一下頗具威懾力,那些人堵在樓梯處,面面相覷,沒人敢做這個出頭鳥。
陳少?微觀他們面色,十個里面有六七個面色灰敗,精氣虧虛,一看就是被采陽補陰了。
至于其余幾個面色好的,想必是新來?的。
他挑了個看上去最虛的,執劍問道?:“這間客棧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那人道?:“這原本就是個廢棄的屋子,一個月前被人買下來?重新裝成了客棧,客棧里有個女人,只要給老?板錢,就能、就能和那女人過夜。”
陳少?微額角跳了跳。
怪不得這客棧飯菜做那么難吃還沒倒閉,原來?做的根本就不是客棧的生意!
被陳少?微要求背靜心咒的計繁偷偷溜出來?,想過去看燕遲除煞,虞幼泱拎住他后脖頸的衣服,笑吟吟道?:“小孩子家家的,這種?熱鬧就別湊了,嗯?”
房間里那男人被打斷,怒意沖昏頭腦,竟不知好歹地?向燕遲沖過來?,燕遲手?一抬,冰冷而鋒利的破甲錐抵在他咽喉處。
“滾出去。”
男人嚇得白了臉,后背出了一下冷汗,當下也?不敢再出聲,忙拎著褲子連滾帶爬地?出了房間。
床榻上的女人——或者說女鬼,在燕遲刺過來?的那一刻化作青煙,躲進了窗子邊的瓦罐里。
外面有眼尖的看見這一幕,驚叫一聲,“她、她居然真?不是人!”
最虛的那個人面色更差了,他最近可是天天來?!
陳少?微聽見動?靜回身看去,那瓦罐上貼著符箓,顯然這是一只被人豢養的邪煞。
這種?事陳少?微聽說過不少?,有些個不入流的修士會豢養女鬼,讓女鬼出去采補男子,再用秘術與女鬼共分修為。
“誤會!”客棧老?板姍姍來?遲,“道?友手?下留情啊!”
他從人群后面擠了上來?,“她可從未傷過人的性命,還請留她一命。”
陳少?微冷哼一聲,“邪門歪道?,師弟,不必留情!”
“慢!兩?位道?友,她好歹與我?主仆一場,由我?來?為她超度還不成嗎?”
陳少?微沉吟片刻,這才答應。
客棧老?板將多余的人全都趕走,心里叫苦不迭,親自度化了女鬼。
“我?不過是取了他們一點精氣而已,于他們身體又無害,十天半月便可以養回來?,還請幾位道?友別去仙盟檢舉。”
“十天半月?那里面有一人,若是再多來?幾次,便可以直接死?在你這客棧的床上了!”
“這……我?勸過他幾次,是他非要來?……”
最后陳少?微念在他并未傷及性命,答應不去仙盟檢舉他,客棧老?板連連道?謝,這才離開。
陳少?微看向燕遲,一臉欣慰,“這次做的不錯,我?會將這件事告訴師父的。”
竟然會主動?除煞,而不是像之前那般視而不見,任由邪煞害人,真?是有了很大的進步啊。
燕遲神色并未有太大變化,只是若有所思,不知在想些什么。
虞幼泱問道?:“他方才提到的仙盟是什么?”
“是由仙門百家成立的盟會,會清理一些邪修什么的。”陳少?微想了想,“他們還專門有個名單,我?記得榜首是……明夷散人?那可是修仙界里人人喊打的存在了。不過這么多年過去,沒聽說有誰真?的和他交過手?。”
虞幼泱:“……”
她爹爹也?沒做什么事吧?怎么就人人喊打了。
經此一事,幾人還是連夜換了客棧。
這次找的客棧飯菜做得很好。
只是……虞幼泱無語地?看著桌子上燕遲點的幾道?菜。
枸杞羊肉粥、冬蟲夏草燉鴨湯、甚至還有牛那個燉雞腎……
這一桌子菜太明顯,已經有不少?人偷偷看這邊,陳少?微被看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那些人看見虞幼泱后又露出了然的目光,罪魁禍首倒是面不改色,坦然自若地?喝了一口粥。
虞幼泱見他要去夾那道?雞腎的菜,面色漲得通紅。
“停!惡心死?了,你不許吃那個!快撤走!”
怎么吃菜的是燕遲,害臊的卻成了她啊?
燕遲見她抗拒,又去夾韭菜。
“那個也??*不行!”虞幼泱忿忿地?看著他。
韭菜味道?那么重,他要是吃了那個,就別想和她親嘴了!
她喊來?店小二?撤了好幾道?菜。
“你以后不許再點這些亂七八糟的!”
燕遲看了眼還留在桌子上的,看來?這幾道?還是可以點的,默默記下。
“好。”
第40章 靈光寶玉3
在三千境里過了半個冬季, 出來之后又?是初冬。
先是下起了小雨,不多時便?成了雪,雖然不大, 但覆在雨水剛結成的冰面?上, 趕路定?是不方便?的。陳少?微決定讓大家在此處休息幾天, 正好他也可以趁機打聽一下朱家的事。
燕遲留在客棧房間內打坐吐納。
他這幾天都在補身體, 將過多的精力消耗了在她身上。
云雨初歇,房間里還殘留著難以言喻的味道。
虞幼泱有些犯懶,趴在枕頭上看他。
他在三千境里已經?足夠鞠躬盡瘁, 出來之后更是變本加厲,她?現在是真?覺得有點膩了。
什么好人也經?不住這么折騰啊。
再這樣下去, 她?也該吃補腎的菜了。
燕遲感受到她?的目光,睜開眼看她?。
“想繼續?”
“……才不是。”她?撇了下嘴, 委婉道:“你不覺得咱們兩個現在, 太頻繁了嗎?我覺得你需要節制。”
燕遲皺起眉, “我已經?在補身體,供得起你。”
虞幼泱:“……”
說得好像她?有多饑渴一樣!
更何況照他這個“供”法, 怕是女鬼都該能還陽了吧!
她?認為很有必要和他好好商量一下這件事。
虞幼泱爬起來坐在床上,嚴肅道:“不如你今晚還是打地鋪吧。”
燕遲見她?表情認真?, 起身走到她?身邊坐好。
“盤腿, 將手給我。”
虞幼泱照做,兩人雙掌相對。
燕遲的靈力緩慢地探入她?的經?脈,虞幼泱有些不適地蹙起眉。
倒也不是不舒服,只是……很奇怪。
她?爹爹、朱緒、還有陳少?微都曾探過她?的經?脈,但也只是粗略地一掃, 她?一點感覺都沒有。
可燕遲……他的靈力也像他一樣,灼熱又?危險, 侵略性極強,從掌心開始,凡是他靈力所過之處,仿佛連血液都會跟著微微發熱。
虞幼泱忍不住想抽回手,他的手指卻?從指縫中扣過來。
“別動。”
他控制著靈力慢慢流過她?的奇經?八脈,無?一處遺漏。
光是這種對靈力的控制,在修仙界中便?鮮少?有人能夠做到。
他的靈力逐漸占據了她?的身體,虞幼泱呼吸變得急促起來。
便?是探看經?脈也不必如此細致吧?
幾乎身體里每一寸經?脈都被他用靈力走過,連心口都在發熱。
他已經?在極力控制著靈力,盡量保證不會讓她?感受到不適。
虞幼泱莫名覺得自己像是一只被他用溫水煮著的青蛙。
奇經?八脈被他走了個遍,她?額頭上滲出了晶瑩的汗珠。
這簡直比采補他的時候還要熱。
她?感受到經?脈里的寒氣被他一點點逼著聚到了丹田處。
她?這才明?白過來他是想一鼓作氣,除凈她?體內的寒氣。
想來是他發現不論他怎么努力,都化不掉她?體內的寒氣才會如此。
這寒氣自從出生起就有,伴她?而生,與?她?纏綿了近二十年,哪是他想祛除便?能祛除的?
“停下來。”
燕遲猶豫片刻,還是選擇繼續。
他已經?將靈力控制成了極細的一小?股,試圖慢慢化解,可他的靈力甫一接觸到她?的丹田,虞幼泱的金丹便?感受到了一陣刺痛。
疼痛的作用下,虞幼泱猛然回神?。
她?怎么能允許別人把靈力探進?丹田里?
更何況還是會背叛她?的燕遲?
這對修士來說是大忌,只有關系極親密且相互信任的人才會如此。
修士的丹田何其脆弱,一旦丹田受傷,受到的傷害都是不可逆的。
而且只要他想,現在隨時可以毀去她?的靈力修為。
意?識到自己正處在一個極度糟糕的境地,虞幼泱身上的汗毛都快豎起來,背后更是出了一層冷汗。
他為何要這么做,真?的是要幫她?祛除寒氣嗎?還是說他其實早就發現了不對,就是想借這次機會毀了她?的丹田?他本來就不是什么忠誠之人,這一點她?是知道的,如今怎么還能將自己的軟肋放在他的手上?
一念起,百障生。
靈力進?入到他人的丹田,是一件對雙方來說都很危險的事,她?這么一抵抗,燕遲避之不及,靈力受到反噬,喉間涌上一股腥甜。
為了不讓她?擔心,他下意?識把血咽了回去。
畢竟上一次只是受了些外?傷,她?就要哭不哭的,擔心得不行。
“我沒事——”
別擔心。
“啪!”
清脆的巴掌聲。
虞幼泱余怒未消,冷眼看著他。
“我說了,停下來。”
她?這一巴掌不輕,燕遲臉都側了過去。
直到面?頰上浮現出紅印,燕遲才動了動。
“是我弄疼你了嗎?”
他眼里滿是茫然無?措,甚至還想伸出手去摸她?的臉。
虞幼泱拍開他的手。
燕遲從沒在她?的臉上看見過這樣冷冰冰的神?情,一時間不知道該做什么,只能無?助地站起身,半跪在腳床上,試圖通過降低姿態來討好她?。
“到底怎么了?”
虞幼泱眼眸微動。
是了,她?現在吃的用的都是他準備的,他若是想害她?,何必用這種危險的方式,還盡心盡力地幫她?梳理經?脈,化去寒氣?
是她?風聲鶴唳了。
冷靜下來后,眼睛一眨,里面?便?蓄滿了淚,她?癟了癟嘴,委屈著撒嬌,“我剛剛好疼,都快疼死了。”
她?現在的語氣分明?與?平常無?異,可燕遲卻?并沒有如釋重負的感覺。
虞幼泱俯身去抱他,把下巴擔在他頸窩上,哼哼唧唧地說自己剛剛有多疼多害怕,又?起來仔細地查看他的臉。
“我是太害怕了,對不起,有沒有打疼你?”她?小?心地捧著他的臉,動作輕柔地吹了吹,“好點了嗎?”
她?看著他,水眸里的擔心是那樣明?顯。
燕遲看了她?片刻,“我沒事。”
他重新將她?攬進?懷里,“抱歉,我應該先告訴你的。”
虞幼泱拱了拱,沒吭聲。
怎么可能沒事?
靈力反噬,這內傷沒半個月是好不了的。
不過既然他不說,她?也就當做不知道好了。
燕遲輕撫著她?的細發,低聲詢問:“還疼嗎?”
她?搖搖頭,“不疼了。”
反而身體里還暖烘烘的,通體舒泰。
“想吃什么,我去給你買。”
她?想了想,“糖炒栗子!”
燕遲關好門后,在門口站了一會。
他當然知道此舉對雙方來說都很危險,但是只要雙方足夠信任彼此,便?不會有事。
……她?并不信賴他。
甚至按照他被反噬的程度來看,她?還十分地抗拒他。
為什么?
出了客棧,剛好碰上回來的陳少?微與?計繁二人。
計繁一瞧見他,剛要咧開的嘴角僵在臉上,顯得有些怪異。
“小?師兄……”他小?心翼翼地問,“你是和虞姑娘吵架了嗎?”
小?師兄和虞姑娘能在一起,他雖然一開始很震驚,但是卻?很為小?師兄感到開心。
虞姑娘長得那么漂亮,他們兩個人站一起的時候特別般配,而且自從有了虞姑娘,小?師兄也變得更有“人氣”了,不像之前那樣,總是獨來獨往,孤僻冷漠。
而且兩個人看上去感情很好,所以……小?師兄臉上為什么會有一個巴掌印啊?
這種驚詫、疑惑、想問又?不敢直接問的感覺,和當初在五合鎮的客棧里,瞧見他臉上有巴掌印的時候簡直一模一樣。
被他這么一問,燕遲這才從魂不守舍的狀態中脫離出來。
“……”
他不得不面?對剛剛被虞幼泱打了一耳光的事實。
她?動怒時的語氣,還有打他時的力道,都很像。
明?明?是毫無?關系的兩個人,卻?總能讓他聯想到一起。
可是這怎么可能呢?
更何況當初在丹陽城的時候,大小?姐和她?可是同時出現在了他面?前。
他的臉色實在難看,眼神?中甚至流露出了一絲迷惘,這樣類似于脆弱的情緒讓陳少?微不禁打了個寒顫,推了推計繁,示意?他先回客棧。
計繁雖然很想留下來,可是又?不敢反抗他,只好耷拉著腦袋回了客棧。
“咳,惹她?生氣了?感情破裂了?”
陳少?微看他們兩個不順眼好久了,現在看見他這樣,難免點幸災樂禍。
燕遲默了默,“沒有。”
陳少?微認定?他是在嘴硬,“好心”勸道:“姑娘家嘛,尤其是虞幼泱那樣的,蠻不講理,你就讓一讓她?,不過她?也真?是的,再生氣怎么能動手打人呢?”
燕遲重復道:“她?沒有和我生氣。”
是他不小?心弄疼她?了,她?才會如此。
眼看著再揶揄幾句燕遲就該生氣了,陳少?微這才敷衍道:“好好好,沒生氣沒生氣,那你出來是干嘛?”
燕遲:“買糖炒栗子。”
陳少?微一聽就知道是虞幼泱想吃,看來燕遲雖然挨打了,但是卻?并沒有和虞幼泱計較。
“這就對了,咱們男子漢大丈夫,能屈能伸,認個錯,哄一哄也就過去了。”
不像他,只能伸,不能屈。
燕遲沉默片刻,這次沒有再堅持虞幼泱沒有生氣的說法,而是問道:“倘若她?還是生氣怎么辦?”
對男女之情完全沒有經?驗的陳少?微大手一揮,不屑道:“那就對她?再好點唄,好到讓她?離不開你不就行了。”
燕遲聽著,點了下頭,“好。”
他這么認真?,陳少?微難得心虛了一下,趕緊轉移話題道:“不過我才從外?面?回來,好像沒看見有賣糖炒栗子的?”
看在他剛剛悉心解惑的份上,燕遲沒有無?視他,“我可以等。”
說完,抬腳往街上走去。
燕遲現在心情欠佳,陳少?微擔心他遇到朱家的人會鬧出人命,只好跟在他身后,“我和你一起去吧。”-
虞幼泱留在客棧,心里亂得不行。
方才的意?外?給她?敲了一次警鐘,憑借燕遲對她?的了解,早晚能看透她?的身份。
她?不該對他毫無?防備。
正在她?心煩意?亂之時,房間的門被人猛地一腳踹開,有人大喝一聲,“女鬼,還不乖乖受降!”
虞幼泱:“?”